214．Virgin Forest（下）
【前情提要】“PDAD－7575－18570611－CER，看这个型号就知道，这是AD公司的D系列产品，是可以进行行星间长途飞行的小型飞船。CER就是代表Cerberus，而前面的数字则是它的出厂日期--这是限量型的高性能飞船啊！”一个让Ann为之雀跃的委托……
“水……沼泽的水……”一片即使是水源也受到污染的区域……
“是的，我们都在这个村落……这个部族出生。尽管我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它’。”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Lindsay和Rily究竟遇到了谁？重回旧里又将发生如何的变故？……过去、现在和将来……《The Sooth》214•Virgin Forest
仍在继续！
位于密林谷底的村落显然很少有这种“外来者”进入，所以当一行人跟随男孩走到一片“广场”上的时候就立刻被人围住，几个成年男子手持冷兵器把他们围在中间，浑身都透露出敌意和警戒。
当然，这些情况当一个女性挤过人群把带他们来的男孩抱进怀里，男孩用极快的语速对她说了什么之后，就完全改变了。
男人们收起了武器，虽然眼神还是十分疑惑，却陆续散去，除了那个女性牵着男孩的手走向众人之外，只有一些好奇的孩子依旧围着他们不愿走开。
“我叫零洛，是夫玛的母亲，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儿子，外乡人。”对面前的人微笑，她这么说。
说实话，Sean只勉强听懂了她的名字。
“不用感谢，我们只是碰巧遇到了他。”回答她的人是Rily，她在进入这个村落之后就自觉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翻译”。
“请跟我来，你们救了我儿子，我一定要感谢你们——请无论如何来我家休息，我们正准备了晚餐，虽然不是很丰盛……”
她的提议对于T.S.众人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发展，欣然点头之后，他们跟着零洛走向村中的道路。
也许因为山谷的缘故，这里的气温比丛林里来得凉爽，也更干燥一些，最大的不同是——这里有干净的水源。
用石头修葺的窄小沟渠穿过整个村子，里面有清澈的水流过，看起来像是一条人造小溪。这条“小溪”的尽头是一个青石铺成的池子，距离太远而看不清全部，不过可以看到好几个人正拿着瓦罐在池边汲水，对他们这些无论外表还是衣着都显得古怪的“外来者”指指点点。
零洛的家位于村落一头，土木构造的房屋里被收拾得十分整洁。她让客人们在桌子边上坐下：“请在这里等一下，我丈夫出去狩猎还没回来，我可以先准备一些东西给你们。”对男孩说了几句话后走开，那个现在才知道叫夫玛的男孩为众人倒来清水。
“他们和我想象中的‘原始人’并不相同。”休息并且喝了些清凉的水，Stanley说出自己的疑惑：“他们建造房子的方法很‘原始’没错，但房子的外型却很眼熟，而且他们的服装、水道、还有这些桌椅……”
Sean自然没有任何分辨“原始不原始”的能力，他奇怪的是另外一个现象。看向默默喝水的黑发女子，他开口：“Rily……你说你们是在这里出生……我可以理解成，你曾经也是这个奇怪‘部族’的一员吗？”
“可以这么说。”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但你即使是外表上也和他们完全不像！”抢过Sean发言权的Marian问出问题：“肤色、体型，你不觉得你和这里的人差得太多了吗？”他们一路上看到的这些人，即使是壮年男子也只不过和她差不多身高，还有肤色……
这也是Rily此刻的困惑。
一路从外界进入这个村落，无论是建筑、树木、村落的布局，甚至是那片“水道”……这里毫无疑问就是她当年生活的部族，但为何现在“回来”这里却觉得这里和自己存在那么多的不同？
Lindsay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多疑惑，他只是展开自己的携带终端，做着一些必要的“检查”。在察觉到妹妹困惑的目光后，他抬起头：“我想……这些问题应该可以从那艘飞船入手调查。”
“飞船……对了，我们目标的那艘飞船。”Sean因为之前的困惑，差点都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标：“你们说那艘飞船在这个村落……它到底在哪里？”村落里的树木并没有高到足够隐藏那么大的一艘行星级飞船的地步。
“你总不见得希望那艘飞船还好好地停在这里的‘广场’上。”Lindsay调侃了一句，展开终端的光学屏幕：“这是村落内的大致地图，Rily你还记得那个‘洞穴’在什么位置？”
长发女子伸手过来在地图上做了个标记。
看着这个位置，Lindsay在思维中把它和现实地形联系起来：“看来我们有一些问题……”
“怎么？”提问的人是Marian。
“我们刚从‘树干’上下来的时候我大致看过……那个方向并不存在像我们当年所知道的那么高的‘山’。”Lindsay皱眉。
“那代表？”Zhang眨眨眼睛。
“这几年的地震让这里的地形发生了改变——某种我预计之外的改变。”
交谈到这里，门口的方向传来脚步声。Lindsay收起了携带终端。光学屏幕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自然是太离谱的存在。
门被打开，走进来的男人中等个子，从外表上看起来应该有5、60多岁，不过身材还很结实。他大步流星走在前面，零洛跟在他的后面。
男人进门就把一把腰刀放在桌上，紧锁眉头站在房间里巡视众人。“救了我儿子的，就是你们？”
同样皱起眉，Sean抬头看这个仿佛从古代电影里跑出来的男人。
灯盏在墙壁的的台座上放出昏黄火光，式样粗旷的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整半只烧烤的兽类表皮金黄油亮，烤致肉香骨酥的程度，徒手就能撕开吃——只要不怕烫。一边的木盘上堆满烤鸟肉，然后还有各种说不出名字的东西，许多野果和蔬菜都直接摆放在一种阔叶上端上来。每个人面前都没有盘子、筷子、叉子之类的东西，烧制的陶杯里倒满了酒。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太感谢你们救了我儿子，他昨天下午离开之后就没有回来，我到处都没有找到，正在担心呢！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一手拿着块肉啃，男人另一只手端起杯子一口喝干。
和他最初给人的印象不同，这个男人非常的豪爽，也许也有很大原因是因为众人把他的儿子送回来吧？心情愉快异常的男人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听懂、甚至听见他说话，兀自说个不停，他的妻子每次都把他的酒杯倒满，然后很快又被他喝干。
“真是好酒量。”Stanley对此咋舌。
“这种酒是用野果酿造，酒精浓度其实并不高。”Lindsay解释着。
酒量并不好的年轻医生只是笑笑，他的杯子还是维持着八分满。
Zhang对各种料理非常感兴趣，而Imo则在她边上，趴在桌上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只烤小鸟。Marian从面前一片树叶上抓起一把表皮烤焦的椭圆形东西，每个差不多都有一个指节大小。“这是什么？”
“某种昆虫的虫蛹——蛋白质很高。”Rily面无表情地解释。
Sean剧烈咳嗽了一下，看起来像是想把什么东西吐出来。
挑起一边眉梢，Marian把一颗塞进嘴里咀嚼。“Muuu……味道不错，有点像花生。”她点点头，陆续把剩下的送进嘴里。
Sean灌了大半杯酒下去，看向身边的女性：“问问他们关于飞船的事情？”
Rily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开口的人反而是Lindsay：“……刚才就说过，我们在外面的丛林里旅行而误入这里，原先进来的路现在不可能再出去。我之前查看了一下大致地形，似乎在你们村子北面没有那种高耸的山壁，那里是否可以通往外界？”
男人举杯的手顿了顿：“北面……”
“有什么不对吗？”Lindsay不动声色。
男人喝了一大口酒：“北面原先是我们部族的神殿所在的山丘，直到前两年一次地怒，整个山丘都崩塌下来，把仅有的路也堵住。”
“地怒？”Marian不明白这个单词的含义。
“就是地震。”Rily解释了一句，随即又道：“如果只是崩塌的话应该可以从上面翻过去？”
“翻过去也没用，继续向北走是几座岩山，再好的猎手也不能翻越过去。”他说到这里就不愿意再说，只是不断的吃喝。零洛则在一边给众人倒酒，不断劝他们多吃些。
看情况也问不出别的什么来，Sean和Lindsay交换了个眼神。
…………
“嗯…………我吃不下了。”捧着肚子翻身，身体却突然摇晃起来。Marian猛然翻身坐起来，伸手就抓向藏在枕头边上的扳手：“怎么回事？！”
“嘘——”摇醒她的长发女性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前方：“轻点，别吵醒房子里的人。”
Marian揉揉眼睛完全清醒过来，发现了Rily拿着手电：“发生了什么？”
“现在还是深夜，我和Sean要去查看那个‘崩塌的山丘’。这里的部族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友善好客’，你小心一点。”
想到白天在广场上那些充满敌意的眼神，Marian点头：“我知道，其他人呢？”
“我哥哥和Stanley在隔壁房间，他们马上会过来。Zhang和Imo在外面守着，这个给你。”她拔出一把枪递给Marian：“虽然这里的武器停留在冷兵器时代，但枪还是需要的。”
“嗯。你们自己小心。”接过枪插进后腰，Marian整理着睡乱的头发，拉好衣襟。
看她已经完全进入状态，Rily转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夜晚的村落里面原本没有任何人走动，这里和文明世界里不同，一到夜晚就会熄掉所有灯火，进入睡眠中。周围的光照只有空中星月，以及他们的手电。
周围并不安静，远方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叫声，而草丛里则持续不断地传出虫鸣和蛙鸣。潺潺水流的声音也一直伴随着他们。
Sean注意到他们正在沿着沟渠向北面走。
“那个男人说的‘山丘的神殿’到底是什么？”他压低声音。
“这里原住民进行祭祀的地方——因为只有那个山丘下面才有干净水源，所以他们认为那里是神圣的……”随着不断前进的脚步，原先几乎被遗忘了的感觉渐渐回来。Rily发现自己几乎记得这里的每一个转弯，每一个景色，每一片……“啊……”
见她停下脚步，Sean用手电向前照去。无数滚落的碎石和泥土混杂在一起，将一个原先可能是洞穴入口的地方埋没了一大半——根本不可能容人通过。
“走不通？”
“意料之中。”Rily动手把小型手电别在耳朵后面照向正前方，然后开始攀爬面前已经面目全非的山体：“我们上去看看。”
就攀岩而言，Sean的本领显然比长发女性要好上一层，他率先攀上了较为平坦的山坡顶部，然后伸手将Rily拉上去。
这片山坡比谷底高了大约10公尺不到，顶部势态平缓，凌乱的泥土和碎石间长满各种各样的植被。
Sean四下环顾，也没有看到任何类似飞船一类的东西：“你是说那艘飞船被埋在下面？”就算飞船坠落下来，也不会埋到很深的地底，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的确在下面，不过不算‘埋’。”Rily挖开地表的泥土，把探测地下水道的仪器埋下去。数分钟之后，仪器终端上显示出一片水道影像。
连Sean都看出来，这片地下水水脉的其中一部分是一个很像“地下湖”的大面积水源。
“运气不错，它没有被崩塌的山石填起来。”Rily挖出了仪器，测算自己位置和水源位置，很快就走到了它的正上方：“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怎么下去。”他们的脚下是坚固泥土和石头，她推测整个洞穴岩壁因为地震而裂开，从而整片岩壁向下倾倒，彼此堆叠在一起掩盖住了水面。
挖开泥土很容易，可是下面的岩壁呢？
Sean蹲下去挖开草根和一些泥土查看了一会：“我们可以用带出来的炸药。”他拍掉手上的泥土站起来：“计算一下角度做定向爆破，然后尽量不让石块掉到水池里去……虽然可能有些困难。不过……”说到这里沉默下来，他们彼此都知道，最困难的不是炸开这个崩塌的洞穴，而是如何对这里的原住民解释。
这些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人能理解炸药吗？
“不管你们在做什么，一切到此为止！”在他们沉默的当口，一个男性声音突然插入对话中。
立刻警觉地四下张望，山上的两人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至少6个人围在中间。每人手中都拿着长刀一类的武器，向他们慢慢靠近。
他们居然没有发现这些人的接近？真不愧是以狩猎为“工作”的部族。
说话的人是站在地面上的一个中年人，和村里的其他人不同，他穿着一件长衣，外面类似披风的部分垂到脚边。他的头上装饰着一些用鳞片做成的装饰，在火光下反射出冷光。
“大祭司。”Rily咬牙，紧紧皱着眉。
“要动手吗？”Sean和她更靠近一些，手摸上了枪。尽管不公平，他们想要解决面前这些人是非常简单的。但……他们并不是来进行“原住民屠杀”的啊！
“不，再看看情况。”丢下手中的土铲，Rily看向那个中年人，提高了音量用当地语言说道：“我们不会反抗，让我们回同伴那里去！”
“会让你们回去的。”那个祭司紧紧抿着嘴，眉头深锁。
重新回到他们寄宿的人家，门前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许多人拿着火把，更有女性搂着因为好奇而从床上跑下来的孩子，躲在人群后面。
在火光照明下，Rily发现围住屋子的好几个人都已经受伤，其中更有一个人捂住不断流血的鼻子走向祭司：“大祭司，我们还是没办法进去！”
因为他的话，Sean抬头看向房顶。黑发的小女孩一身黑衣，笑嘻嘻地坐在房顶边缘晃着双脚，边上坐着一只橘黄色长毛猫。
很显然，地面上的这些伤害都是那看似无害的一对造成的——幸好还没到“伤亡”的程度。
“Sean，找到想要找的了吗？”看到他们回来，Zhang开口询问。
“当然……你在上面做什么。”有点明知故问。
“我在保护大家。”小女孩很骄傲地笑着：“而且，我没有‘玩真的’哦！”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打断他们的对话，大祭司直直看着Sean。“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到我们部族……你们的目标就是我们的圣地，对吗？！”
对于他严肃的问题，Sean其实没有听懂多少。
“最后一个问题，你说对了一半。”回答的人自然是Rily：“我们的目标是那个‘圣地’中的某样东西。”
“不管你们想要什么，先停止对我部族成员的伤害！”大祭司用手中的木仗一段敲击地面，他的脸上并没有像是Rily记忆中老祭司一样涂满白色东西，只是在额头用白色划出几道印记，脸颊上则是蓝色的图腾，此刻更加增添了他的“愤怒”感觉。
“如果你们不想要伤害我们，那这个小女孩自然也不会出手弄伤你们的人。”这么说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人当然是Lindsay，他的语调很冷，看着外面众多的人们。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大祭司在这时完全怔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男人，似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直到最后才终于张开嘴：“凌……司……？”他的声音使得周围恭听他说话的所有族人都发出低呼。
“你……没有死？！——”
之后的情况可以说是急转直下，完全向着不可预计的方向而去——不但是Sean他们没有料到，连Lindsay和Rily原本的计划中也没有这个部分。
遣散了那些夜晚被叫起来的猎人和卫士，大祭司将他们“请”到了自己居住的屋子——一栋修建在山壁边上，看起来和其他建筑物很是不同的建筑里面。
房间中间的火堆燃烧起来，不过没有念讼咒语和举行仪式的人在，小祭司扶着屋子的主人在一个位子上坐下，然后就退了开去。
“我没听错的话……他们刚才叫的是Lindsay的另外一个名字？”Sean知道Lindsay的医学者身份拥有另一个名字，但是完全无法把那个名字所在的“科学范畴”和目前脱离科学的地方联系起来。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Lindsay只是站在火堆边上看着大祭司。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因为生活环境的关系以及并不经常劳动的缘故，他看起来比之前那个5、60岁的男人更消瘦、虚弱一些。
Marian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并不像是她在其他地方看到的那些“荒蛮宗教首领”。他看着Lindsay的眼神非常古怪，似乎在震惊里面还带着不敢置信的犹豫，以及……感动？
“Hey，你哥哥认识这个人？”她悄声问身边的女性。
Rily缓慢地摇头，他对这个男人并没有印象：“以前这里认识我们的人应该都已经……”
“你究竟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Lindsay是发问的人，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你活着……凌司，你还好好的活着——甚至比原先更好！我简直不敢相信……”祭司的手微微发抖，紧握住椅子的扶手。“那时候在神殿里，那个可怕的夜晚之后你们就完全消失了，没人能找到你们，我也……”
“你到底是谁？”Lindsay打断他的“诉说”，再度发问。
“你不记得我了？”祭司愣了一下，随即又露出苦笑：“是啊……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他掀开了自己最外面的斗篷，露出一条腿——从裤子下面伸出来的脚上并没有踩着鞋子……那条腿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
这条腿让Lindsay想到了什么，却没有更详细的概念。立刻想到了他身份的是别人——Rily无法克制地深深吸气。是他……自己居然没有认出、没有想到是他！这个男人……这个曾经为了保护自己，而失去了一条腿的男人！
“萨古里……”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的音量，她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因为她的话而迅速回头，看到妹妹确信的眼神之后，Lindsay再度转过去看着这个祭司：“萨古里？你是萨古里？！——”他没有认出来……他居然没有认出来这个在自己“曾经”的生活中，甚至是现在的记忆中都还依旧深刻的人？！
莫名地，他突然想要大笑。
“你知道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萨古里的手颤抖得更加剧烈，他努力了两次才终于站起来，走向叫出他名字的黑发女性。是啊，黑发……黑眼，那和任何族人比起来都显得白皙，曾经觉得那么异样的皮肤……
“莉莉……莉莉？！真的是你，你也活着？！——”激动的光芒在他眼中旋转，溢于言表。
对面前这种不能说没有预想到过的景象，Marian只有苦笑着收起之前都握在手中的扳手。而Zhang则是拽了拽Sean的袖子。
“我们是不是没事了？”她这么问。
白昼再度来临，气温重新回升到让人觉得汗流浃背的程度。站在山丘顶部的Sean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再次来到这里会是这样的状况。
崩塌山丘的边缘用铁凿固定住一架绳梯，所有人都可以用它攀爬上来。十多个原住民帮他们把带来的所有器材都搬运到山丘顶部，然后打着赤膊开始挖土。
仪器测量出来的地下湖上岩层在经过计算之后被发现有一个薄弱点，他们正挖开表层覆盖的泥土，然后再由外来者计算好位置安放炸药。
“当年的那天结束后……我是唯一一个活着离开神殿的人。”看着和记忆中相比几乎完全没有改变的脸孔，萨古里这么说着。“所有族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把真正的情况告诉他们。我们的部族需要知道一些什么——但那不一定必须是事实。”
他吸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腿还能愈合，我相信这是神迹。而我……也因此成为了新的大祭司。”
“萨古里，你做得很好。”Lindsay的语气很平静，Rily正在被清理出来的岩石上安放炸药，只要很小的剂量就可以炸开足够他们下去的洞口——至少目前只需要这样。
“莉莉……她活得很好、真好。我甚至无法想象她就是当年那个女孩！”充满了感叹，萨古里也看向那个穿着短袖上衣和长裤，将黑发绑成一束的女性。“我完全没有认出她来……她的变化太大。”
“是啊……我们都变了很多。”Lindsay笑笑。
“你呢？你的头发……”
“是染的，我不喜欢太引人注目。”长发青年轻描淡写的带过。看着前方的人略为散开，他提醒萨古里小心。
精确计算了剂量的炸药发生了小规模爆炸，白色烟尘散开之后，地面上的岩层碎裂开来，露出一条很长的裂痕。
被爆炸吓了一跳的原住民很小心地走过去，用工具敲打裂痕周围扩大它，很快把它扩张成了一个4公尺长，两公尺多宽的洞口。爆炸威力炸开了两层岩层，洞口一侧比另一侧更低一些，借着照射下去的阳光可以清楚看到下方两公尺左右高度的水面。
“Okey，爆破顺利。然后呢？”Marian在洞口向下张望：“我们一起下去？”
“我先下去探路，因为不知道几年前的崩塌有没有对湖底环境产生影响。”Lindsay走了过去，顺手脱掉上衣递给妹妹。
“你就这样下去？”Marian皱起眉。长发青年极为少见地只穿了一条甚至不算潜水裤的游泳长裤，有一些口袋可以放东西。他甚至解开扎头发的绳子，让头发披散在肩上：“这可不是可李斯特岛的海滩，地下水很冷，你不需要潜水装备？”
“相信我，这就是我的‘潜水装备’。”对她笑笑，Lindsay纵身跳下了水中。水面平静了好几分钟就再度分开，Lindsay对上面比了个Ok的手势：“下面没问题，Ann你和Sean可以下来。”
根据预定早就穿好了潜水服的两人点头，对留守在地面的人们挥挥手就跳了下去。
到了下面才发现，水面和岩壁顶端之间有着一米多高的空间，被阳光穿透的地下水非常清澈，可以看见不少鱼类和其他水生物。Lindsay在水面上等他们，从Sean手中接过了水下灯：“照明交给我，你们潜水的时候小心别弄伤自己，这里的淡水水母对血液有特殊喜好。”
“食人水母？”Sean紧张了一下。
“不，只是‘喜好’，他们会追着流血的对象不停的吮吸并分泌出治愈物质，直到对方伤口愈合。”
“那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相信我，你不会希望在潜水的时候被几十、上百只水母包围住不断蠕动，只为了吮吸你的伤口……”
“Ok，it’s enough。”Sean因为这种光想象就觉得恶心的触感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把呼吸面罩用水弄湿。“准备下潜吧……Ann？”
栗发女子从下来之后就发现，长发青年头发上原本染上的色素因为长时间入水而被洗去，露出原本的发色——在阳光下好像淡金色。
“让我多看一会也没什么，我可是第一次看到Lindsay真正的头发颜色哦！”她对好友丢了个白眼。
轻笑，Lindsay抹了一把滑到脸上的水珠：“感想？”
“It’s pretty。”她点点头。
“嘿，这可不算称赞。”这么说了一句，Sean把呼吸面罩按在口鼻位置上扣住，一弓身就潜入了水下。
水潭比他们预计的更加深，他们依靠潜水服上的助力推进器不断下潜。平时并不擅长“运动”的长发青年此刻却是游在最下面的人，没有潜水服，也没有呼吸面罩的氧气供给，Lindsay的呼吸却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偶尔会从口鼻呼出一些细小气泡，向上飘去。
“这种体质真是方便。”Marian觉得有些不公平：“潜水都不需要背几公斤的装备……”
对她笑笑，Lindsay拿着水下灯游进更深处的地方。深度增加，水中的能见度却并没有什么变化，首先进入他们视线范围内的是一大块表面被石块和细沙覆盖的物体。这个深度没有什么鱼，连水母都很少看到，那个物体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微微带着弧度。
“没错，这就是Cerberus！”Marian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她拽住游在身边的好友肩膀：“这是顶舱，根据弧度估计，这个型号还可以在顶舱搭载武器！”
“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吧，我们得下去看看清楚。”Sean从携带的背包里取出工具：“按照计划，先在水底安装照明……Lindsay。”
游在最前面的人点头，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数支发光棒，打亮之后丢在飞船周围的地面上。发光棒的亮度虽然不够却足以做标识，三个人很快就把数盏水下灯安装在地面上。接通电源之后，所有灯在一瞬间大亮，照出了整个船体。
这一瞬，Marian在水下眯起了眼睛：“Oh……This is so beautiful……”感动令她说出和昨天Stanley差不多的台词。
“感动请等一下吧，我们得下去看看。”Sean肩负着把她从梦幻感动中拽出来的“使命”，叹口气拉着她继续下潜。
在飞船周围一周巡视下来，Marian脸上微微露出些困扰：“好吧……这艘飞船无容置疑是在空中出事，迫降失败而掉到这里的。我们可以看出她的机师即使在最后也做了努力，不然它不会那么完好……这是好消息。”
“那坏消息呢？”
“它的船体和地面呈25度角陷入地下，包括舰桥在内的前三分之一船体都被卡进去……我们需要大型器械才能挖开那些岩层，更别提如果想要把它弄出去，我们还得弄开上面一整座山丘——我们的炸药不可能够，也没有任何大型器械。”她皱着眉头：“我们的确找到了它——却没办法把它从这里弄出去！”
但是显然，Lindsay并不这么想。他在船舱边上查看了一圈之后游上来，直接拉着Marian就潜下去。没有呼吸面罩就无法在水下说话，他直接指着豁开足够一人通过的舱门给她看。
“我们可以进去，但是……你的意思是？”她还不怎么明白。
Lindsay展开手腕上终端的键盘，飞快输入了自己要说的话给她看。
『飞船的主要机件并没有大问题，舱门卡住了，如果你能把它修复，我们就可以强制排水把水弄出船舱。』
“这是个好主意！”Marian立刻来了精神：“我带了基本工具下来，可以在20分钟内修好舱门！”
如她所说，因为撞击而故障的舱门果然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内就修好——当然这要把Sean用力撬开舱门一边才露出维修口的时间算进去。Lindsay在舱门内的一段距离内找到了操纵台，不太熟练地启动了装置。
在Marian兴奋的叫声中，大量水被强制排出了这个船舱。
离开水就立刻摘下了面罩，Marian迫不及待地四下检查起来，船舱里不断传来她惊喜的叫声和自言自语：“果然还有很多机件没问题……她的舱体独立设计很完整！太棒了！这样我们可以在几天内逐一排水，最后把舰桥的水也排走，然后就可以进整体操纵！”
在一边坐下来，Sean对于好友的热切只能苦笑。“说回来……我们进来的地方是哪儿啊？”不像货舱也不像居住舱，当然不可能是机房……这个狭小空间堆放着一些箱子，还有可以制造氧气的呼吸系统，每个呼吸面罩都带有长长管道。
“这里是进行船体外侧维修的通道。如果在宇宙航行的时候发生状况就可以从这里到达外面。”Marian在某个地方维修的时候抽空这么回答着。
“简单的说……这艘船可以修复？”Sean总结出了重点。
“没错！虽然不可能像是原先那么完善，外船体也有很多问题，没办法上宇宙，不过我至少可以让这东西飞上天去。”回过头，Marian对Sean笑笑。
“那些卡住船体的岩石怎么办？”
“Mr.Hazel……你是不是根本不明白行星级飞船和大气圈级飞船根本上的不同？”
“啊？”Sean愣了一下——说实话，他的确不知道。
Lindsay把携带终端和船体的控制端口相连，帮Marian做着系统检查，听到这个问题就代为解释：“行星级飞船为了应对星际飞行时的突发状况，都配备了切割枪——包括岩石、金属，以及一切非生物性质的东西。”
“哈……那种武器不是需要从船体瞄准？如果船体动不了……”Sean至少曾经玩过星际飞行性质的模拟游戏。
Marian终于停下手头的活，用复杂的眼光看向在某种程度上钻了牛角尖的友人。“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Marian Blood！”
“船体不能回转的话，我不会把切割枪拆下来吗？——”
主要方针一旦决定，接下来的维修就都变成了技术方面的工作。T.S.所有人都留在了这个山丘顶上，年轻女机师无法消除的热情下，她几乎巴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飞船中维修。
萨古里在这段时间严格限制了部族成员进入这里，来帮忙的人只有那些他属下的祭司，他们为众人搭建了简单的住所，天天送来食物。除了Stanley和Zhang之外，其他四人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水下度过。
维修区、储藏区、生活区、各层通道、直至舰桥。随着水被排尽，他们的维修也一点点进展着。当船内不再需要Sean帮忙的时候，Marian就把拆下来并且由Rily帮忙修好的切割枪交给他，让他去解决外界的那些“障碍”。
时间就在忙碌的维修中度过，Marian花费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终于将飞船内部几个重要区域的水排尽，并且调整到最低限度的可运作状态；而在这段时间里，Sean也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将周围岩层分别切割开来。原先被土石及植被覆盖的山丘顶部如今已经出现一个有大半足球场大小的空洞，露出下面的水面。
如同计算中的，最后一块可能会妨碍飞行船上升的巨大岩石被切割下来，几个原住民用绳子把它捆住，拖去了一边。
『我这里全部完成！』通讯里传来Sean的声音。
“Ok，这样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Marian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Lindsay：“这几天的工作到底成效如何，就看这个美人能不能真的飞上去。”
没有在口头上回答她，Lindsay只是挑眉，按下操纵台上的一系列按钮。
“船身周围无障碍，探测全部打开。”
“打开了。”没有替换材料，所有船外传感器都没有运作，而卡死的外层舱面也无法展开。所以在舰桥内操纵的众人只能通过临时安装的影响探测来获知周围的情况。
两人面前跳出一个立体屏幕，上面出现了周围环境的虚拟影象。
“循环系统排水，逆推进。”
“Ok。”
随着他们的一步步操纵，整个船体都发生了震动。原先放在舰桥的一些工具东倒西歪发出声响，还有几个箱子在地上弹跳。
“告诉我这种震动是正常的，告诉我它是正常的。”Marian紧紧握着操纵杆，盯着面板上显示的能量数值，迟迟没有拉起。
“这是正常的，飞船核心引力部分没有修复，所以现在是跟随引擎力量在震动。”Lindsay迅速检查了几项数值，然后抬头看向身边紧张的栗发女性：“Ann，她的引擎在良好运作。”
在嘴角扯出一丝笑容，Marian终于一咬牙，向上拉起了操纵杆。
在他们无法看到的船体外侧，地下水如同被煮沸一般泛起大量气泡。一些原先躲藏在船身下面的生物奋力逃走，这个在洞穴的深水中沉睡了几十年的庞然大物一点一点向着上方升去。
探测器上的数值一点点改变，直到面板上发出一种指定蜂鸣声，Marian才将操纵杆调整到固定档。而Lindsay已经做好了低空停泊的设定。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月亮和繁星的光芒从深兰色天空中投射下来，在这个沉没于水中几十年的巨物顶部反射出点点光芒。Zhang自告奋勇爬上了舱顶，抓着水管冲洗上面残留下来的水生物残骸。
Sean和其他人都在把东西搬上空中停泊的飞船，装备并不多，所以他们只需要使用船员进出通道就可以——货舱入口并没有修复。
几乎所有人都在“工作”……除了Lindsay。
“这么大的动静，我想整个部族的人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Lindsay带着一丝笑容，这么看向身边的男人。
萨古里直到这时才终于把视线从飞行船上移开：“不，他们不会知道。我从刚才就让其他祭司离开了这里……他们只知道、并且看到这个庞然大物从这里离开——发出眩目光芒。你相信吗，凌司……你们让部族的传说增加了更多东西。”
“真奇怪，我相信你。”Lindsay笑着摇头：“萨古里……外面的世界很宽广，没有有毒的黑水，没有这里恶劣的自然环境……你不想带着部族离开这里？”
看起来已入中年的祭司低下头片刻，然后忽然笑着抬头：“凌司，我成为大祭司之后才发现，原来部族的统治者们早就知道在这片无边密林外面有更多人——各种人、各种环境、各种……‘文明’？但我们部族还是一直留在这里，从来没有出去过。”
“我们没有做好出去的准备，至少现在没有。”
对于她的答案，Lindsay并没有意外。
“凌司……我现在才发现，你正是应该生活在外面的世界。你就属于那里——那些人。以前，我曾经觉得你和所有人都那么不同。但是看到你和他们在一起却觉得……你们是一样的。”
“你们、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Lindsay说的很平淡：“这些我也是在外面生活了几年才终于明白。”他抬头看向飞船。舰桥正面的护板已经打开，灯光从里面照出来，可以清楚看到里面忙碌的人们。
“外面的世界比这里更好吗？”萨古里突然这么问。
Lindsay再度回过头看他，看着这张有着熟悉眼睛的陌生脸孔。他很久才终于开口：“May be yes，May be……”
“Lindsay，Ann说已经全部调整完毕，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这么说着从舱门跳下来，Rily朝他们走过来。
Lindsay看了一下时间：“这种事情从通讯里面叫我就行了吧？”他指指一边耳朵上戴着的耳机。
“因为除了叫你之外，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说着话的时候已经走到近前，Rily笑着看向萨古里：“我要做一件当初忘记做的重要事情。”
“莉莉？”祭司看着面前的女性，这个自己曾经非常熟悉，如今却感觉不到丝毫相似感的女性。
“我应该向你告别的。”伸出手，她笑着握住了对方犹豫伸出的右手：“再见，萨古里。”
“……再见。”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的力量，男人看着面前的兄妹突然强烈感觉到——除却自己、部族、其他人，单对他们而言，自己刚才的那个问题的答案绝对是“Yes”。
舰桥外面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女性的嗓音：“舱门已经关上，Ann，可以走了！”
“Okey！～～”第二次的操纵已经驾轻就熟，Marian迅速调整着操纵席上的设置。“Lindsay，一切Ok，就等你过来辅助飞行。”
“告别结束了？”经过金发的年轻医生身边时，Lindsay听到他的问句。
“啊。”被问的人只是轻笑着点头，还没功夫去处理的头发虽然扎成一束，却还是原先那种颜色，在灯光下看起来有些像是透明带青色的玻璃纤维。
“那个祭司是个好人。”Stanley看着前方窗外的夜空：“我曾经和他说过如果出去，我可以介绍医院给他……他的腿完全可以再生，但是他拒绝了我。”
沉默地看着前方，Lindsay感觉到妹妹的手压在自己肩上：“是啊，他是个好人——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
打破感性的气氛，属于小女孩的活泼嗓音从通道传过来。Zhang抱着Imo一路蹦跳着跑过来：“还没有起飞吗，Ann？”
“马上就可以起飞，所有人找位置坐下。”停顿的步伐加快起来，Lindsay走到两个驾驶座中空着的那个：“Ann，没问题吧。”
“如果机件全部修好一定可以单人操纵，不过现在……”女机师回眸对他笑了笑：“还是需要你帮忙。”
“一定会很刺激，这可是我第一次乘坐行星级的飞船！”兴奋地这么说着，Zhang被Sean从背后一把抱起来，放在舰桥中央的控制台座位上。
小女孩咯咯地笑着。
“重力装置无效，平衡系统只修好了三分之一，所以我们的飞行会有些颠簸。”用开玩笑的语气这么说，Marian拉起了操纵杆。
“喂，你是开玩笑的吧……哇！！——”随着一次强烈震动，Sean紧紧扶住身后的辅助控制台才没有倒下去。
在舰桥内扬起笑声的笑声中，Lindsay握着第二操纵杆，在面板上进行细微调节。熟悉的气息一直在身后，他微微勾起嘴角，以只有自己和身后之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开口：“Rily……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嗯……”站在驾驶座后方扶住椅背，Rily的视线停留在窗外的景象上，那是一片在他们面前无限延伸的星空。
带着怀念的语调，Lindsay再度说出很久以前曾经说过的话。
“总有一天我也可以带你去看星辰……离开那个地方，去更高的天空、去你喜欢的星辰之间。”缓慢但平稳地拉平操纵杆，飞船在空中找回平衡，震动减轻。
“嗯……我相信。”
飞船在颠簸中调整了姿态，飞向她久违的天空。
『航行日志确认无误，飞船逃生舱全部弹射，所有状况都已经确认……没错，你们找到的飞船的确属于当年失踪的Ellithea夫妇，而且因为时效缘故，这个委托的完成标准已经从找到他们的人或者尸体降低为找到和他们有重要关系的物品……』
“那你说我们的任务无法领取酬劳是什么意思，难道飞船还不算是重要关系物品？”自然博物馆的旅店客房里，Marian忍不住在电话边上吼了一句。
『不，飞船理所当然是重要关系物品。但是我们现在还有一个不小的问题……』
“到底是什么问题，Corona，不要吞吞吐吐的。”Sean催促通讯那头的事务所女中介。
『好吧，问题就在于，你们的委托人在五天前去世了。』她的话使得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你知道，你们的委托人——Myra Ellithea女士今年已经180岁。很不巧的是她就在你们和我联系、通知我任务完成了的五天前因心脏衰竭而死亡。根据法律，她的委托和遗产一样被继承，而业界内的规矩你们也知道，那位继承人在获知委托内容之后选择了放弃委托……毕竟这已经是四十九年前的委托……不，现在已经是1月，那是五十年前的委托。』
“法律和业界规矩保证了委托人的权益……那什么来保证进行了努力的业者的权益？”Stanley的话可以充分代替Marian的心声。
对方沉默了片刻：『Okey，现在还有个办法。Ellithea女士的继承人，Trent Ellithea先生表示愿意和你们会面。地点我已经发送过去……你们的意见呢？』
Marian查看了一下地址，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只有半天飞行路程。“没有理由不去。”她对于做白工没半点兴趣。
半天的飞行时间并不长，Ellithea家族世代居住在依斯特大陆东部的兰德市，复古风格建造的大宅十分好认。
被管家带领到客厅，两个来访者只等了3分钟就见到了约见他们的男人。
Trent Ellithea看起来是一个温和的中年人，深褐色的短发梳得极为整齐。“你好，Mr.Hazel。”他和Sean握手，然后看向他身边的女性：“你想必是在路上和我联系的那位小姐？”
“不，那位小姐想要亲自将飞船送去维修厂。我叫Rily。”黑发女子和对方握手，她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是了，飞船。我请两位来的原因就是这个……你们看，我现在刚从祖母那里继承这一切，什么都很匆忙。那个委托的取消的确是有些突然。那么……你们需要什么样的补偿？”他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交叠起双手：“我去调查了一些先例，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给予贵组织一些补偿，当然，如果你们希望的话，我会负责所有任务花费。只不过……”
“只不过你没有那个义务，对吗？”Sean开口。
对方用微笑来给予他肯定的答复。
“Mr.Ellithea。其实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也作过一番调查，在你放弃委托的情况下，那艘飞船会被作为放弃处理，而由于其坠落的地点和其他因素……它会被定性为‘无主’。没错吧？”
“是的。Mr.Hazel，你想说明什么呢？”
“无论地球政府还是星际政府都有法律规定，被定性为‘无主’的飞船类物品，可以由发现者无条件拥有……”接着说话的人是Rily：“不如这样，Mr.Ellithea。You keep your money，We take care of the ship。”
“这是个好主意。”男人依旧保持着笑容，像是对她的提议并不吃惊。
“那就这样吧。”Sean站起来：“谢谢你‘请’我们来面谈，我们这就告辞……”
“等等。”男人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我想请问一下……你们真的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飞船’吗？”
停下正欲离开的步子，Sean回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这实在是很巧，而且……不，算了。”男人忽然深深叹气，摇了摇头：“你们离开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大厅里的油画。”
走出房间的两人都因为男人的话而疑惑，和进来的时候一样，管家送他们走过走道回到大厅。Rily看着大厅墙上一副等身高的人物画像而停下脚步。
她身后的Sean也一样。
沉默地看了半晌，Sean看向管家：“请问……这位小姐是谁？”
“这是Claudia小姐年轻时候的画像。”老管家态度很恭敬。
“Claudia Ellithea的话……不就是我们委托里面失踪的那个夫人？”Sean记得资料里的内容，失踪者正是Claudia和她的丈夫、孩子们：“Rily……我怎么觉得她和你长得很像？哦，当然，她是棕色头发，你是黑发。”
“黑发的话，Claudia小姐的女儿就是黑发。”老管家忍不住插嘴：“这位小姐，你真的长得很像Claudia小姐，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小小姐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是像你这么美丽……真抱歉，虽然小小姐就算活着，今年也应该51岁了。”
他说的应该是失踪人口里面的那个最小的女孩……失踪当年还是才10个月大的婴儿。沉默地看了一会油画，Rily忽然开口：“先生，你说的小小姐，叫什么名字？”
“Arlene，小小姐的名字是Arlene。”老管家看着她：“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将视线从油画上移开，Rily忽然笑了笑：“不，没什么……Sean，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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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ly！——”一进门就立刻扑向自己所叫的人的名字，Marian紧紧搂着她。
“Ann？”惊讶地接住她，Rily看着眼前栗色卷发的脑袋：“怎么了？”
“Sean打电话告诉我了，他都说了！你留下了船，船现在归我们了，这是真的吗？！”年轻的女机师处于极端兴奋的状态：“Cerberus现在归我们了，真的吗？！”
“是的，没错。”被她的快乐所感染，Rily笑着回答。
“I love you！”搂着她就在脸上亲下去，Marian激动异常：“I really、really、really love you！——”
咋舌，Sean看着Marian搂住Rily蹦跳。“飞船怎么样？”
“我送去专门的维修厂进行全面修理调整，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就能修好。啊……对了！”忽然想到了什么，Marian在自己的包里翻找起来。
Sean有不好的预感。
终于找到了目标物，Marian放开Rily，拿着一张卡片走过来拍到Sean胸前：“这是帐单——to Mr.Hazel！～～”
“Oh，no……”他抱住脑袋。
215．Fire Lady
不管地面上的大雨如注，云层上依旧是那一片晴朗气象。椭圆形的巨大月球影像悬挂在看起来极近的距离，将飞船的影子投射在云上，像是条黑色的怪鱼在月光海中游泳。定制航线的飞行速度调整在平均速度以下，舱体内完全听不见引擎声响，只有某种放松心情的纯音乐在音响中流淌——似乎和月光一起，化作了肉眼不可见的液体。
坐在操纵席的青年放倒椅背，让身体以最舒适的角度半躺下。视线尽头就是飞船前方的窗，大半月亮悬挂在窗的右上方，其余则是无限延伸的云海及星空。
“茶？”有人轻声问了句，从左边递来冒着热气的杯子。
“Thank you。”从金发友人的手中接过杯子，Lindsay把它捧在双手中。“资料整理完了？”
“暂时。”Stanley半靠半坐在操纵台边缘，双手各拿了一个玻璃水杯，不断把一些清水在两个杯子间倒来倒去。
Lindsay因为不断的水声而转过头：“这是什么？不像是你的茶。”
“不，这只是清水。”他笑笑，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我在做一个小实验。”
挑眉，Lindsay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片刻的沉默中只有音乐和水声，他看着窗外的夜空直到身边的人再次说话。
“之前在那个部族里的时候……”
“嗯？”
“你们潜水修理的时候我帮不上忙，所以稍微在大祭司的住所查看了一下，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Let me guess……”Lindsay闭起眼睛勾起嘴角：“‘现代化’的建筑材料？无法运作的机械？还是被弃置和封闭起来，堆满资料的房间？”
叹了口气，Stanley露出苦笑：“差不多……你能想象吗？短短二百多年，人类文明就能退化到那种地步。”
“我可以理解，当那些移民中所有成年人都被黑水杀死，而幸存的孩子还没有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能继续活下来已经足以证明‘人类’这种生物的强韧性。只有孩子的‘社会’中没有科学教育，这种情况的持续应该有很多年，直到他们发现黑水的可怕……而那段时间就被称为‘文明断层’。”
“文明断层啊……”
“Stanley，人类文明的进化是几千年来积累而成的，而退化却只需要短短的数年呢。”轻笑，他摇摇头：“我该感谢Ellithea家为他们小女儿在飞船里安装了婴幼儿用教学系统，才让我没有真的和部族里的其他人一样吗？”
“的确……不然的话当初被Sean和Ann带来我这里的就不会是一个受伤的‘医生’……”他因为想象中的场面而笑出来：“应该是一个受伤的‘野人’。”
“Oh，That’s funny。”他看了Stanley一眼。
“所以说……你从那时候就知道这家伙的特殊体质？”从两人后方传来第三人的声音，Sean嗓音里还带着些睡意。
“我以为你睡着了。”Stanley看过去。
“谢谢，你的声音并不这么表现。”Sean在睡觉的沙发上撑起胳膊，用手揉着鼻梁。“真高兴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几点了？我们似乎飞得很慢……计划应该是凌晨2点到达委托人指定的地点吧？”他坐起来。
“刚过1点。你可以放心，时间还绰绰有余。”Lindsay指了指辅助操纵台上方显示的时间。“希望这个委托值得我们连夜飞来这种偏僻小镇。”
“I hope so……”Sean耸肩，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才发现不是咖啡，他皱眉咳了一声，放下杯子：“不过Ann的新‘玩具’花掉我们大笔积蓄，赤字让我没多大选择余地。”
“你看起来并不像你台词表现的那么不满。”Stanley微笑着用刚才对方用来说他的句式回应。
“是吗？那一定是因为我还没睡醒……”
寻常的聊天间一切都来得太快，甚至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它是怎么出现的！飞行中的飞船因为某种自下而上的冲撞而剧烈震动起来，Stanley从控制台边缘向前扑倒，而躺着的Lindsay也用力扶住椅子的一侧扶手。
还没睡醒的Sean从沙发弹到地板上，脑门撞上了茶几：“Aowww！——发生了什么？！——”周围的很多杂物，包括杯子、书本、点心盘子、他的墨镜和其他东西都在空气中弹跳。他紧紧抓住茶几脚才确保自己留在地板上，花了数秒钟才发现——
飞船在旋转？！
“Lindsay？！——”
“马上处理！”夜间代理的操纵者，Lindsay拉起椅背让自己坐起来，首先就开启了飞船的自我重力，让所有东西重新回到“地板”上正常的位置。飞船借着惯性继续向一侧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随即就要落入云中，他迅速调整着各项参数，最终拉起了操纵杆。
一度失去平衡的飞船重新掌握住势态冲出云层，Lindsay在确定飞船重新进入掌握之后才松了口气，他总觉得舱内变亮了：“到底是……”
“你们看窗外！”这么叫的人是Stanley，他瞪大眼睛看着正前方。
因为他的话而看出去，其余两人都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愣住——火焰！
红色的火焰无中生有，包裹住了船身不断燃烧。透过火焰看出去，就连夜空和月亮也变成了红色！但是这种现象仅仅维持了半分钟，然后就像原本的出现一样，火焰突兀地消失。
“刚才到底是什么？”Sean揉着额头站起来。
Lindsay低头看着操纵台：“仪器显示，刚才飞船底部受到了强烈撞击。但是……零损伤？”皱起眉，他不由得怀疑起眼前数据的准确性。
“发生了什么，刚才怎么回事？！——”叫着从后舱冲出来的Marian一边穿上外套一边四下张望，但是除了一些乱七八造掉在地上的杂物之外，她没有看到任何异样：“Lindsay，怎么回事，刚才的撞击是什么？”
目睹了刚才那一幕的三个男性面面相觑，Lindsay看向女机师：“I have no id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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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法尔小镇在地理位置上深入伊斯特大陆内陆的核心地带，周围被丛林包围——从描述上看起来似乎和TS众人之前经过的原始丛林很相似，但由于纬度差别的关系，这里的气温比自然博物馆地区低了将近四十度，丛林的组成也从热带雨林树木转变成寒带针叶林。
在积雪的小型广场上跺着脚驱赶寒意，Stanley拉了拉围巾，竖起大衣的衣领。
“觉得冷的话可以在飞船上等啊。”Rily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抬头看天。如果不是满天阴云的话应该能看到绚烂夜空吧……因为这个小镇的灯光实在是“很少”。
没有Tree House，也没有专门的飞行船停泊点。占地本来就不大的小镇只在西面留出了一块广场，设置了一些最低限度的地面光照，来给那些中、小型的飞行船勉强提供一个停泊的场所。
此刻，这片广场上都覆盖着十公分以上厚度的雪。
“不……下来走走也是好的。”Stanley谢绝了黑发友人的好意。“之前去的几个地方都温暖如春甚至如夏，让我都忘了现在已经是一月。”
虽然不一定要冷到这种程度，但毕竟下雪和降温才更有冬天的气氛吧？
“Stanley也喜欢下雪吗？”穿着厚厚的外套和长靴，Zhang抱着Imo在雪地上踩来踩去。
“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失笑。“一下子来到这么冷的地方，实在难以想象这里和之前那片丛林的直线飞行路程只需要十小时左右时间。”
每当这时候，总让他产生一种“科技真是比预想中更发达啊！”的感叹。
“比起感叹，我更想早点回到温暖的地方去。”脚步声和话声同时从背后想起，Marian从飞船的舱门口跳下来，小心扶住舱门以避免脚下打滑。“飞船上的事情已经解决，Sean？”
“真奇怪，我联系不上Mr.Decker。”说着委托人的名字从飞船里探出上半身，Sean疑惑地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显示。
Marian向天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后备计划？”
“有，委托人说过如果到时候无法联系就直接去镇上的旅店。”
“那就干脆都去旅店吧，我也不想通宵飞行之后继续挤在飞船上休息。”Marian比比手势让他从飞船上下来。
“都要去吗？”听到這么说，Stanley几步走回飞船边上，在Sean下来之后对着唯一还留在里面的青年说话：“Lindsay，帮我把刚才掉在地上的杯子拿下来。”
大半个小时之前在空中遇到的“事故”令他原先拿在手上的杯子掉落地面，幸好并没有打破。
“这个？”最后下飞船的长发青年把两个没有水了的空杯子递给年轻医生。借着舱门内的光照可见杯子里面还放着几个奇怪的薄片。
“是的。这个是……”
“喂！你们在那里干什么？！——”从广场一边传来的男声喝问打断了他们的交谈。视线集中过去，可以看到三个穿着当地厚重外套的男人正打着手电向他们靠近过来。
Rily因为其中两个男人手中的来复枪而皱起眉头。
三个男人的警惕表情在看到小女孩之后稍微缓和了一些，却依旧一脸不善地走近：“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们镇？！”
“而且还是这个时间……是迷路的旅行者吗？”
“不，我们来找Mr.Decker，Neal Decker，你们认识他吗？”Sean推了下墨镜。
“Neal？”中间那个男人有一瞬间露出紧张的表情，他和身边的人对看了一眼：“你们和Neal有什么关系？”
“我们似乎没有向你报告的必要，先生。”Rily从他们的言行中察觉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Neal不在镇里，他前两天就离开了。”左首拿手电的男人抢先回答：“不管你们来找他想要干什么，你们都来晚了。”
“两天？奇怪……”Marian还没继续说下去，Sean就制止了他。
“那好吧……先生们，就算Mr.Decker不在，我们白跑了一趟。可以告诉我你们镇子里的旅馆在什么地方吗？你看，我们从很远的地方长途飞行来这里，现在非常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不友善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站在中间的男人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你们跟我来。”
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行人在寂静的半夜小镇里穿行，路边几乎看不见什么路灯，而那些民居的窗户里也很少有灯光透出——当然，现在这个时间正常人早应该睡了。
小镇里的道路和所有建筑物上都有着厚厚的积雪，可惜在这样黑暗的夜晚也根本看不清什么风光。小女孩抱着猫，左顾右盼地走在队伍中间。
还好，他们的旅途在天空又开始飘起小雪的时候中止了。
站在一栋三层建筑物的门前，一个拿枪的男人走上前去拍响门环。厚重的木板门在几分钟后被打开，穿着古典长袍的女性看起来像是在睡梦中被吵醒，匆匆在睡衣外面披一条披肩就出来应门。
“Jonah？你们这么晚了还来我这里做什么？”她状似不悦地开口。
“Hicks夫人，有几个外乡人刚才在广场上停泊，说是来找Neal。”一见面就以这种方式开口，他在人名上加强重音的感觉非常可疑。
“Neal？他不是……”
“当然，我告诉他们Neal已经离开镇子。可这些人需要一个过夜的地方，所以我把他们带到你这里来。”
一只手搭在门板上沉默了半晌，女子最终向一边让开：“好吧，请进来。”
需要住店的人鱼贯进入室内，而那三个男人也跟在他们后面走进来。女子更加皱起眉头：“Jonah，你们该不会也需要‘住店’吧？”
“当然不是，Hicks夫人。”看似三个人中头目的男人裂开嘴笑笑：“你知道，这些奇怪的造访者并不安全，我们是不希望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半夜那么吵？”房间内侧的一扇门打开，一个带着眼镜，蓄着卷曲络腮胡子的中年人从里面走出来。
“Hicks先生。”三个男人似乎对他有所忌惮，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是这几个外乡人……”
“我们长途旅行来这里找Neal Decker，在被告知他‘离开’了之后想要找个地方住宿，这几个‘好心’的先生就把我们带到这里来。”Sean走到中年人所在的柜台前面。
“住宿啊……”中年人抿着嘴扫视众人很久，最终转身在柜台后面的几个格子间翻找，同时交代着：“请在柜台的簿子上登记一下。Vera，去把二楼的房间整理一下给这些客人。”
点过头，妇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上了一边的楼梯。
Hicks先生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用长方形木片做记号的钥匙，把它递给了Sean：“这是二楼的钥匙，那些房间你可以随便使用……”他看了看登记簿：“Hazel先生？”
“是的，谢谢。”Sean点头接过了钥匙，丢给已经率先走上楼梯的小女孩。
一行六人陆续走上楼梯的时候还听到Hicks先生的声音：“好了，接下来……你们三个‘好心的先生’是打算继续在这里打扰我们休息，还是离开这里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一楼空间里就听见某个男人不甘地啐了一声，然后是大门打开、在脚步声之后又被关上的声音。
走过楼梯的拐角之后就再也看不到楼下的情况，这栋房子看起来像是普通民居被当作旅馆使用，面向楼梯这边的墙上只有一扇门，打开就是整个二楼的居住空间。
由此可见，这里平时并没有太多的“游客”。
先行上来的女性已经为众人拿出了被褥、升起了壁炉，整个房间里都洋溢着一种温暖的感觉，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天堂一样。Zhang最先脱掉外套，坐在床边上下用力感受弹性：“这个小镇的感觉好奇怪。”
她说出了所有人共同的感觉。
“是啊，武装的巡夜人，古色古香的旅店、装饰、壁炉……就算外面的雪地里真有夜妖到处捉人，我也不会觉得奇怪。”Stanley用开玩笑的语气这么说着，
“夜妖，那是什么？”Zhang趴在床上显得兴致勃勃。
“女巫、狼人、吸血鬼……所有会在晚上出来游荡的东西。”年轻医生对着沙发背后那幅古旧油画看了很久：“这里的气氛很合适。”
“Yea yea，还会出现更多东西。”Sean把随身的包丢在床上：“Nightmare、Bogyman、Monster in the closet……”
“真的会出现吗？”Zhang看向他，期待地睁大眼睛。
“Sean说的那些适合在威司德大陆的城市出现——比如Sean老家。这里是伊斯特大陆中部，几千年前曾经存在一个叫‘罗马尼亚’的国家。吸血鬼可是非常适合这里的！”从某种特殊意义上来说对这里进行过一番调查的年轻医生微笑着这么说。
Sean停下说话和动作看向明显很“认真”的一大一小，最终还是耸耸肩：“Whatever……”
“容我提醒一下，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那些‘东西’到底会不会出现，而是我们的委托人到底怎么回事吧？”把外套挂到衣架上，Marian双手叉腰看着床边的几个人：“我们可是大老远跑来这里，现在不但联系不上委托人，还要被那些家伙用古怪的眼神盯着，甚至告诉我们‘委托人已经离开镇子两天了’……”
“为什么我们TS就不能接一些正常的委托啊？！——”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她的心灵呐喊，只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她。
“我想我们还不至于要白跑一次。”从另一个房间转回这里，Lindsay在沙发上坐下：“委托的可靠性应该从事务所那边就进行判定，所以……”
“哦，如果他们真的有好好做事的话。”Marian皱眉。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刚才和哥哥一起检查了全部房间，Rily带着微妙的表情走到Zhang身边，拿起她丢在床上的钥匙：“比如……你们不觉得这个钥匙上的木片很奇怪吗？”
木片？Marian走近过去，钥匙被人用一根细绳拴在一块高尔夫球大小的木片上，它一面平滑，一面却好像从某处剥离一般的粗糙。“这不是是用来标记钥匙，以防止它遗失的东西？”
虽然用这种木片做标记显得怪异了一点。其他旅馆都是使用玻璃、金属或者木头的长方体，甚至旅馆标记的小挂坠。
“如果我没有看到‘那个’的话，估计也只会以为那是旅馆主人漫不经心的杰作。”勾起嘴角微笑，Rily拿着钥匙就走向隔壁房间。
那是一个两间卧室共用的盥洗室，无论斑驳的墙纸还是灰暗的地板，都显现出它的装潢和这栋旅店一样老，洗手台下的木质门更是因为老旧和潮湿，贴在表面的木板也已经裂开，从上面剥落下来不少。
Rily把钥匙上的木片贴在柜子门上移动，不一会就找到一块大小刚好的剥落空隙。蹲在柜子门口的女性回头仰视身后众人。
Marian挑起眉：“这代表……”
Rily伸手打开了柜子门，借着盥洗室并不充足的光照在柜子里的杂物之间摸索着什么。半晌，她显然找到了目标物，手部动作变小，微微笑起来。
房门钥匙被她插进了柜子里的某处，转动之后传来卡嚓一声。
“暗门？”Zhang瞪大眼睛：“打开了么？”
“不，等等……”从声音上明显可以听出锁已经打开，但Rily完全找不到推或者拉的机括。“奇怪……”
“等一下，那里只是‘锁’而已。”Lindsay让妹妹先站起来，然后弯下腰去掀开柜子周围铺的防滑软垫。“Sean，来帮忙。”
不用他细说，Sean也看到了柜子和墙壁之间两道细细的痕迹。
走到柜子一侧用力，隐藏的轮轴发出声响向着一边移动，逐渐露出了一个半人高，一公尺宽的洞口。
从发现暗门的时候就设想过这种可能，所以TS的众人几乎都没有多少吃惊。把柜子推到头的Sean只是微微扬眉，看向洞口内部。
“该说什么呢……‘Nice to meet you，Mr.Decker。’？”
借着盥洗室的灯光可以清楚看到，他们貌似最多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委托人正站在比他们地平更矮的一个狭小空间里，紧紧搂着一个因为紧张而颤抖的少女。
盥洗室里的隐秘房间位于二楼和一楼之间的高度，当初为什么而设立的理由不得而知，但里面很显然没有附带暖气设备。
之前两天，或者更久时间内一直藏在里面的两个年轻人在环境和心理上的双重寒冷下瑟瑟发抖，在TS众人的注视下从里面钻出来，回到被壁炉温暖的起居室。
Hicks夫人在这段时间内端来了食物和热咖啡，一共有八人份。
“谢谢，Vera姑妈。”年轻的Decker对妇人露出感激的表情。后者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对在场的其他人看了一眼，然后带上门离开二楼。
“所以说……他们都知道你藏在旅店里？”Marian拿着黑麦面包皱眉：“如果她是你的姑妈，为什么你还必须躲在那个柜子底下？还有……”她有着一肚子的疑问。
“她是谁？”Sean看着那个少女。
深棕色的长卷发在脑后扎起一小束，少女苍白的小脸上充满不安地来回看着房间里的众人，在沙发上更靠近地依偎在Neal身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一条手臂。她的衣着虽然是连Lindsay都能一眼看出来的高价物，却完全不具备抵抗外面寒风的功效。看起来就像……
“你们在私奔吗？Mr.Decker？”Marian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个疑问问出口。
“不要叫我Mr.Decker，这会让我想到我父亲。”黑色短发的年轻人率先开口说出的话和问题没一点联系：“但如果你要问我们是不是私奔的话——是的。”他一只手揽住少女的肩膀，微微发抖。
“Neal。”少女发出细细的叫声。
“没关系的，Victoria。”他看了看众人，最终又回到少女脸上：“他们是TS，是我为了能和你一起离开这里而雇用的赏金猎人。有他们在，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一定，对不对？”最后一个问句是针对为了他而大老远飞行来这里的众人。
Sean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站在壁炉边上喝着咖啡，似乎考虑着什么。
“So……这就是我们的委托内容？带你和这个女孩一起离开这里？”Rily说到了重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来这里一路上遇到那三个男人的警戒就是因为你吧？”
被询问的人紧紧抿着嘴，浑身都散发出拒绝回答的气氛。
“其实我有个问题。”Stanley放下手中的东西，在膝盖上交叉起双手：“这位Victoria小姐几岁？十六？十七？”看着年轻委托人板起脸，他加上了最后一句：“她还未成年吧？”
“Excuse me，你想对我进行说教？”Neal一脸嘲笑：“你们只是赏金猎人，我付钱给你们，你们就应该做好自己的工作！”
“这话让我听着真不舒服。”Rily皱起了眉。
Neal当然完全不在意她的想法，他只是再度重申：“你们听着，我和Victoria必须离开这里——不然会发生非常恐怖的事情，那是你们绝对无法想象的！明天……不，今天之内！你们必须带我们离开这里，这就是你们的工作！”
“哦？到底是什么恐怖的事情？”Marian挑衅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最终，Sean击掌为这令人不悦的对话做下终结：“不管怎么说，委托就是委托。我们现在需要休息，一切等天亮再说。”
“可是！——”Neal紧紧握着少女的手，几乎激动地站起来：“你们不马上带我们离开？！我们……”
“在这种方面我们才是‘专家’，请你记住这点。年轻的‘雇主’先生。”Rily带着不悦的笑容斜视他，在走向自己卧室的时候暂停下脚步，又开口：“还有……你们是不是应该回去‘柜子’里？”
一阵冷风钻进脖子里，靠着门廊勉强站立的男人被自己的喷嚏声惊醒，慌张地四下张望。“怎，怎么了？！”
用力在他肩上拍了一把，一起“守夜”的同伴冷着脸让他安静下来：“没事，什么都没发生。”
天空中阴暗的云层有些散开和淡去，属于白昼的阳光照射下来，让门前厚厚的积雪都发出白光。看起来实在有些刺眼。
刚醒过来的男人揉着眼睛：“早晨了？”
“是的。刚过7点。”同伴抓紧来复枪，拉了拉衣领：“我们在这守了大半夜！见鬼的……而那些莫明其妙的外来者却在里面生着壁炉的房间里睡得安稳，没准还有热腾腾的炖肉做宵夜！”
“别抱怨了，那些家伙是来找Neal的，你不觉得他们没准和Neal的失踪有关？”用门廊扶手上的积雪揉鼻梁，之前的男人总算清醒了不少。
“傻瓜都知道这点——这些外来者也八成和诱拐Victoria小姐有关！如果没有那些家伙的唆使，Decker家那个没用的儿子怎么可能有胆子做出这种事？照我来看昨晚就应该把他们全部捉起来，关在地窖里，直到他们交代出一切事情来！”
他咬牙切齿的台词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冻结——某人的靴子踩过雪地、踏上木头台阶：“所以说，我有时候真怀疑你的脑子里是不是也长满肌肉而不是脑浆。”Jonah要着烟嘴这么说道。
之前喋喋不休的两人终于闭上嘴巴。
Jonah推开一个手下走到门前，直接拍上了门板。
这次，门很快就打开了。旅店的老板娘用围裙擦着手，用依旧不悦的表情看着他们：“真‘早’啊，Jonah。我就料到是你们。”
“早安，Hicks夫人。”他笑笑，从嘴上拿下烟踩灭：“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这都是为了小镇的平静。”
“我当然知道你们的目的……进来吧。”她向边上让开，“我可不希望冷风都吹进屋子里。”
厚实的门板打开再关上，三个刚进来的男人纷纷摘下帽子，然后因为室内令人意外的景象而愣住。
墙边的长桌边上，男女加起来一共才三个人的组合正在用他们的早餐——外加在桌子一端舔牛奶的长毛猫。
“这么早就要起来工作，真是辛苦。”穿着毛衣，黑发在脖子后面扎成一束的青年看向他们这么说道。
“啊……或许这些大叔可以告诉我们，这里附近到底有什么地方可玩？”看起来最多才十来岁的黑发小女孩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坐在凳子上摇晃双腿。“雪停了，我们可以出去玩吧？”
“相信我，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给游客‘参观’。”Jonah扫视三人：“其他人呢，你们应该有六个人吧？”
“还在睡觉……你为什么对我们的同伴感兴趣？”Lindsay不动声色：“而且……你刚才的话有点不太正确。”
“哦？”
“如果说‘参观’的话，昨天我们飞过来的途中曾经看到过距离这里最多一小时路程的地方有一座很大的古城不是吗？”
“记住我的忠告——别对不该感兴趣的东西产生兴趣！先生……好奇心杀死猫。”似乎听到了他的话，Imo弓起背对他展露敌意。他冷笑一声：“更何况，你们根本不了解我们这的状况——奉劝你们尽快叫醒朋友，然后离开我们镇子！在这位可爱小姑娘身边没有发生更严重的事情之前。”
“你需要通过惊吓一个小女孩来体现你的男子气概吗，先生。”本来准备把“交涉”都留给TS成员去做的Stanley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只是说实话。”男人耸肩。
“实话？可你根本没说什么呀。”Zhang用无辜的表情眨眨眼睛：“比如说……你们这里究竟是什么组织、又为了什么要追捕你们自己村里的人。”
一声机械音， Jonah的两个手下抬起来复枪指着三人。但事态的发展比他们的动作更快！从屋子外面传来的一声枪响划破清晨的宁静，几乎同时传来玻璃碎裂声，数秒后响起了什么人的大叫。
Jonah的表情紧张起来，他看看依旧安然坐在餐桌边上的三人，再看向门口：“Kav，去看看怎么回事！”
被叫到名字的属下还在犹豫中，旅店大门却被人从外面撞了开来。一个似乎刚在雪地里打过滚的男人一头钻进来，呼出白色的空气大叫：“Jonah！跑了，他们跑了！——”
“What？！——”
“几个陌生人打倒了看守在旅店后面的Tod逃走，还……我还看到Neal和Victoria小姐和他们在一起！”
“Shit，shit！——”Jonah用力跺脚：“你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不能再让他们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一定要捉住他们！——”交代完一切，他这才恨恨地回过头来，拔出外套下的枪指向面前三人：“恐怕你们没法再装作‘游客’了，外来者。”
“即使对方是诱拐未成年少女的家伙，你们用这种方法追捕是不是也太超过了？”Stanley对着他的武器皱眉。说实话，他无法从对方身上感觉到更多威胁。
难道是这阵子和TS的友人相处时间长了的关系？
“事到如今还装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对Neal说了什么，但难道不正是你们这些家伙进行的怂恿和鼓吹，才让Decker家的小子做出这种举动？！——”
Lindsay皱起了眉，却不是因为枪口的威胁。他察觉到了双方的话中有很大一部分无法吻合：“等一下……怂恿和鼓吹？我们从来都没有……”
“Oh，Fuck！——这种话等你们见了Salamander夫人之后亲自对她说吧！如果她愿意让你们这些协同诱拐她女儿的家伙活着的话！”
“Salamander夫人？！”Zhang忽然睁大了眼睛，语气透露出意外。
Jonah没察觉到她语气的不同：“是的，你们不是想去古堡吗？很快就会让你们如愿，只要……”
“我想我们之间可能真的存在什么很重大的误会！”黑发小女孩少有的一脸严肃，她利索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动作之快令所有人都愣住了。但她没有去理会之前还在出口威胁的男人，而是转向自己身边：“Lindsay，我们必须联系上Sean！他们的情况很危险！”
“——比我们原先预计得还要危险！”
在遍地的积雪中猛冲了将近五分钟，Sean带头躲到了一块露出积雪将近一米高的一块巨石后面。背风面的雪比别处少一些，他靠着岩石坐下来，边调整呼吸边看向此刻面对的树林。
“如果我们可以进入那片树林，有没有可能回到原先停飞船的广场？”
“你是在连这些都没计划好的情况下就打算跳窗逃走的？”嘴上虽然不断抱怨，Marian的手却立刻在自己终端上操作起来：“Okay……至少目前看来，这里距离那个广场并不遥远。”
“真不敢相信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在这种情况下不敢贸然提高音量，不过此刻的语调也足够表现出Neal的愤怒：“你们真的是职业赏金猎人？！我真不应该……”
“你真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还继续喋喋不休！”负责警戒后面追兵的Rily拿着枪也躲到了巨石后面，用不悦的表情斜瞄搂着少女坐在地上的委托人：“一旦我提议把你这个诱拐犯交还给这里的人，相信所有人一定没意见。”
“不要这么说Neal，他没有诱拐我！”长时间保持沉默的少女忽然从Neal怀中抬起头来，认真而祈求地看着比自己年长的黑发女性。“他真的没有！”
“没有？那他干嘛非要带你离开这个小镇，还要用这种手段？”Rily不屑地说了一句，随即却注意到别的情况。她皱眉弯下腰：“小姐，你没事吧？”
一开始只以为是快速奔跑的后果，但少女的呼吸却比刚才更急促起来，她像是呼吸困难地用手掌压着胸口，白皙的脸孔涨的通红。
“Victoria……Victoria？”紧紧把她抱在怀里，Neal的焦急和紧张毫不虚假。他摸着少女露在衣服外面的脸孔和手，充满挫折感地向身边其他人低吼：“Victoria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发烧，也许都是因为着凉的关系！你们必须带我们尽快离开这里，然后去找个医生！”
“发烧？……Aow！”Marian脱下一只手套按上少女的额头，却在0.01秒之内缩回手——是自己的手太冷？为什么她居然感到灼痛……
甩着手，她重新戴上手套：“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就近找医生看一下，她的体温很高。而且你只是诱拐未遂……”
“我说了不是诱拐！你们想知道吗？好，我告诉你们！Victoria是……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这个意外的答案让三人都愣住了。
“对，未婚妻！由父母双方家族正式定下的婚约，举行过订婚仪式，只等Victoria成年之后就会举办正式婚礼！”
“那你为什么要诱拐自己的未婚妻？”这太不合理了。Sean皱起眉——如果他们是这种关系，那么就连最基本的“私奔”都不成立。
——他们的委托人究竟为何迫切地要带自己的未婚妻逃离这个小镇？！
“他们要烧死她……我听见到他们说……也亲眼看到他们烧死了Victoria的姐姐！”Neal紧紧抱着未婚妻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语气中充满了绝望：“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传统……我不明白！我只是不希望自己深爱的女孩死在那种野蛮的传统上！”
“Neal，Neal……”少女只是微微发着抖，叫着自己未婚夫的名字。
身边的三人都保持了沉默。
“所以我透过旅店Hicks老爹的帮忙，千方百计找到了愿意帮助我的人。只要我能带着Victoria离开这里，威司德大陆的某个城市有人愿意收留我们……我们可以逃得远远的，让这里愚昧的人再也找不到我们！我……”
“不管是野蛮的烧死女巫还是什么，先把他们带离这里再说。”Marian在终端上查看了数秒：“我们可以从这片树林里走，虽然远一些但是可以绕去广场。等回到飞船上再想办法把Lindsay他们弄回来……没准他们在Zhang的帮助下反而会比我们先回去？”
反复对比周围的环境和终端上的简易地图，Marian没有余裕再去留意其他状况。
最先发觉不对的人是Sean。因为对眼前状况的疑惑而拉下暂且发挥滑雪镜功效的墨镜，他再度确认Victoria的异样——她紧紧抓住Neal背后衣服的双手变成了红色！像是发烧……不，没有任何人会因为发烧而红成这样！这简直像是被100度沸水烫过的皮肤！
“Victoria，你到底怎么了？”Neal也注意到了怀中女子的异样，他略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双手握住她无力的双肩凝视她：“Victoria？”
“热……我好热，Neal……好热……”几乎因为体内的高热而神志不清，她的双手瘫软下垂，眼睛慢慢闭起：“好热……Neal，我…………”
“不，Victoria！千万不要出事，Victoria！——”
在他的大叫中，Rily率先听到了巨石另一边传来的声响——脚步声……追兵？！
“Sean！”她立刻叫了一声。
“该死的，来的那么快？Neal，带上你的未婚妻，我们……”
他后面的话被打断——原因是那些脚步声中居然夹杂着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
Zhang的嗓音划破寒冷，在奔跑中大叫出来：“Rily，Sean，Ann！——离开那个女孩身边，马上！——”
“什么？”也听到了小女孩的叫声，Marian因为疑惑而抬头，视野却在一瞬间被红色与橙色占满！蹲在地上的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身体就猛然被向后面一带！
是近在咫尺的Sean！与其说是因为发现了变故还不如说是因为Zhang少有的慌张，他抱着栗色卷发的好友向树林的方向扑去！这一跳超出了他的能力极限，一种仿佛爆炸时候的热风将两人的身影向着一侧吹飞出去，他紧紧抱住Marian的身子，感觉在雪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然后背部才撞上一棵树而停了下来。
墨镜在刚才的激烈动作中早就不知所踪，他抱着Marian躺在雪地上的动作不变，勉强抬头看向原来的方向却在瞬间眯起了眼睛。
不是因为雪地的反光……他们之前躲藏的巨石边上，此刻居然出现了一道高达数米的火柱！红色与橙色的火焰围绕中心扩散、收缩、旋转着向上！灼热的燃烧声音几乎充满了所有人的听觉——伴随着一个女性接连不断的尖叫声！
和Sean不同，Rily选择了在事情发生的千分之一秒内闪到了石头另一边——她在雪地上慌忙向后退去，踉跄了几步几乎跌倒！直到一个奔跑过来的人扶住她。
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谁，她因为扑面而来的热浪和数公尺开外爆发出的火柱而口舌发干，抓住了对方扶住她的手：“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好赶上……还好我们赶上了。”反复说着这句话，Lindsay用力抱住妹妹。
“Sean他们也没事！”Zhang看到了不远处躺在雪堆里的两人，大大松了口气。
在震惊之后，Rily首先发现尖叫中除了那个突然燃烧起来的少女之外，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从大火柱边上跑开的人整个上半身都在燃烧，他像是只笨拙得还不会飞的火鸟一般挥舞燃烧的双臂并且惨叫，跌跌撞撞地扑进开阔地，毫无方向地乱跑起来！
“白痴，不要站起来！——”Rily的叫声想当然尔没有被那个正被烈火焚烧的男人听见，他脚下画着扭曲的圆圈在雪地上奋力奔跑。
所有赶过来的人都因为这惨烈的一幕而石化在原地，没有一个人能有勇气去做些什么。
“Shit！我不能只是看着！”Rily挣开兄长的手臂，一把就夺过身边一个看呆了的男人手中的来复枪，再拔出他腰间的长刀。
“Rily，你要做什么？！”在Lindsay的叫声中，长发女性拿着武器向男人直冲过去，她像拿棍子一般抡退掉子弹的来复枪，狠狠揍上了男人的下半身把他打倒在雪地上！
“不要碰到火焰，Rily，千万不要碰到火焰！——”Zhang在后面提醒。
不用提醒也不会想让那诡异的火焰烧到，她在打倒对方之后迅速用长刀前后切开了男人的几层衣服，然后举起刀再扎下，把那些被火焰包裹的衣服牢牢钉在地面上。再度抡起来复枪揍向男人的身侧：“给我滚！在雪地里打滚！混蛋，你想活下去吧？！——”
不断惨叫的男人在雪地中一圈圈滚动起来，白色的雪地，黑色的炭灰，融化出来的灰色水渍……男人身上的火焰逐渐被冰雪扑灭，终于在他用完全身力气之前消失殆尽。
这才停下动作，Rily不断喘气的同时用来复枪撑着地面当拐杖用。一片狼藉的雪地上，浑身严重烧伤的男人被完全没有烧过痕迹的衣服包裹着躺在地面，看不出是否还活着。
“谁能告诉我这见鬼的到底是什么状况？！——”抓着来复枪，她回头看向站立在后面的人们。与此同时，巨石后面的火柱渐渐缩小、消失……
尖叫声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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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之前的旅店里，旅店主人不知去了哪里，整个一楼厅堂里就看到许多不认识的男子聚集在一起交谈。他们之前似乎在说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当TS众人推开门进去，就立刻闭上了嘴。
不够大的空间里一片异样宁静，只有壁炉燃烧的声响。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先生小姐们。”Jonah脱下帽子向他们示意，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只不过我相信你们高兴不起来。”
“从头到尾我都不明白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Sean的脸色不善。
“哦？教唆了我们镇里的年轻人带她未成年的未婚妻去外面，让他们面临危险——这些难道不是你们的杰作？”
“Listen，idiot！我们只是普通的赏金猎人，因为你们‘被教唆的年轻人’委托我们，而来这里工作！我们不知道‘教唆’的人到底是谁，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尽早离开这个让我不快的地方！”Rily一句句强调着，她的心情目前极度恶劣。
“离开？恐怕你们谁都不能离开这里了——在你们目睹Victoria小姐的成人仪式之后。”
“你们称那个为‘成人’？”Sean充满讥讽的笑容比外面的温度更寒冷：“如果那个年轻人不死的话，我倒是认为他经历这一切之后会‘成人’一些。”
“收起你们的伪装！就算你们救了Neal的命也不能改变之前的错误——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你们不会死在这里……至少现在不会。”他不悦地锤了一下柜台：“因为Salamander夫人要见你们——你们现在就要启程！”
一挥手，他的两个属下拉开旅店大门。门廊外面的街上停着一辆双头马车。
“马车？还真有古罗马尼亚风情。”Stanley干笑了一声。
“Salamander夫人究竟是谁？”Rily走在行队的中间，这个名字让她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Rily应该也有印象才对。”Zhang抿了抿嘴，抱紧Imo：“以前还在古烽的时候，爸爸们曾经说起过她的事情，或者另一个名字你会更印象深刻？她被很多人称为‘Fire Lady’。”
“啊……”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走在前面的Sean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却被身边一个男人以很不友好的动作推了一把。他瞪回去，然后弯腰登上了马车。
被漆成了黑色的马车内部还算宽敞，他一上去就立刻发现车厢内还有其他人。
舒适的红色软垫座椅上已经坐着一个从身材上看似年轻女性的人，她用一条厚实的毛披肩裹住大部分身体，脸头脸都被兜帽遮住，只露出白皙的下巴和一些深褐色的卷曲发丝。一双纤细的手伸出披肩外面抓着前襟，手背上可以看见青色的静脉。
随着一个个人上来，马车轻微的摇晃着。坐在那里的女性直到马车门被关上才终于抬起头来。
兜帽下的美丽容颜终于被众人看清，那双金褐色的瞳孔饱含复杂的神色看向他们。
Sean瞪大眼睛张开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叫出这张脸的名字。
“Victoria……”
216．Supernatural
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雪，风却不是很大。满天雪花像是什么人在几万米高空撕碎几千个枕头，让雪白破碎的羽毛到处乱飞。
为了住户的出行方便，大楼门口的积雪一早就被管理人员派人清扫干净，一双双穿着皮鞋或者长靴的脚在宽广空地上来来去去。
Ralph Floyd踩过几乎不算湿的地砖，走进正好打开的玻璃感应门。
“Morning，Mr.Floyd。”一楼柜台后面的保安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又来等你弟弟吗？他还没有回来哦。”
“我知道。”连礼节性的笑容都不舍的给予对方，Ralph按了一下电梯按纽就把手插进口袋里。
“一定是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吧？不然你也不会经常来这里等他回来。联系不上吗？”
为了制止对方的喋喋不休，Ralph勉为其难地回头对他笑了一下。电梯门发出叮的一声打开。
走进去按好楼层，Ralph在电梯门关上之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会联系不上Stanley？真好笑……不过，总不能告诉大楼保安，他每周定期是来帮弟弟打扫房间吧？
没什么人的电梯很快把他带到了指定楼层，他几步走到熟悉的门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开门之前，他因为瞥到隔壁同样紧闭的房门而更露出厌恶神情——他当然知道那个叫TS的组织曾经租住过这里。
那些家伙也正是Stanley会选择不告而别的理由。
打开房门，Ralph意想不到地接触到满屋寒冷。
“怎么……”惊讶地扫视了一圈立刻就明白到发生了什么——似乎是上周自己走的时候没有关上窗户，地面上完全感觉不到的强风从敞开的窗口灌进来，夹杂的雪花甚至在地板和办公桌上覆盖了薄薄一层白色。
“真是糟糕。”皱着眉走过去率先关上窗户，Ralph打开空调的同时脱下外套挂在一边，随手捡起应该是被风吹落在地面上的几叠文件。“我早就和他说过东西应该收拾好了放起来，那样就不会被风吹到地上去了……”
极少有人知道的小习惯，年轻有为、不苟言笑的Dr.Floyd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拍打着文件表面以拂去雪花，同时抖着被融化雪水泡到发皱的纸张。
几张没有装订好的纸张从里面滑落出来，轻飘飘洒落一地。
“真……”再度弯腰伸出另一只手，却在接触到纸张之前愣住。
纸张向上的那一面，一个脸色显得苍白、黑长发在背后扎成一束的年轻男子全息照片呈现在他眼前，罗列在一份表格的左上角。
“这是……”他拿起了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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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基本的‘房间配备’来说，我们得到的招待算是意料之外的豪华了。”带点讽刺的口吻，Lindsay在粗略看过自己身处的环境之后做出这个结论。
宽敞的壁炉大到足够可以把一头牛放进去烘烤，金色火焰在几段木柴上跳跃，给这个由大石组成的空间增加不少温暖。
石头墙壁墙壁、天顶和地板，石头的壁炉，厚重的木造家具，金属落地灯支架，暗红色地毯……不同材质的布置却有相同点——那就是古老。
这栋从小镇坐马车前来足足行进了一个半小时路程，位于高原林海中的古堡不知是多久以前的建筑物，当初探出林海被TS众人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都隐没在大片耐寒针叶树林之中。
联系之前得到的信息来看，这里的拥有者应该就是那个号称“Fire Lady”的Ms.Salamander——虽然他们被以强硬手段“请”进这个房间之后，除了一些面目不善的强壮男子之外就几乎没有再看到其他人。
“……不管这里的主人究竟是Ms.Salamandrid还是Mr.Ebbet……他们看起来都不像是缺人打扫房间的家伙。”踩着地面上明显已经用了许多年，却依旧非常干净的地毯，Marian发表自己的感想。
“准确的说，那个单词是‘Salamander’。”无奈地笑笑，金发的年轻医生忍不住纠正：“是传说中的‘火精’、‘火怪’，或者喷出烈火的异种巨龙……”
“同样也是蝾螈。”Marian耸耸肩，转向抱着Imo的小女孩。“Zhang，你以前就知道他们？”
“Ms.Salamander是一个特殊组织的领袖，因为‘Fire Lady’的名字很响亮，我也不记得他们组织的名字……Anyway，几年前Luke爸爸去了一次‘独立会议’之后回来曾经和我说起过，Fire Lady拥有特殊力量，可以让她讨厌的人和敌人都着火。”
她那时候还以为只是一种比喻，或者开玩笑呢。
在场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雪地里那场惨烈而事先毫无征兆的大火——同样也目睹了那个理应是火焰中心，刚才却毫发无伤地出现在马车上的女孩。
“Victoria……我想她的名字应该是Victoria Salamander。拥有Fire Lady血统的人。”Zhang说出自己的推测。
众人的沉默之后，Marian率先开口：“刚才就想问……所谓的‘独立会议’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某种小说里才有的，合谋推翻地球政府的会议啊？”
“不，只是一些不属于地球政府登录在案的合法城市的小组织。比如古烽，还有这里……不定期会进行小规模的会面，交换资料之类。”Rily否定了她过于“宏大”的猜想。
“谁来告诉我这是开玩笑……”Stanley干笑一声。
Sean则是苦笑着摇头：“恐怖组织间的联谊么？”
“联谊是什么？”Zhang眨眨眼睛。
“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是中午！”Sean避开小女孩的问题，四顾着准备站起来：“不管这里的主人应该被列入‘濒危物种’还是‘传说生物’——从她的待客之道上来看，绝对不是个好主人！”
一早起来什么都没吃就进行了大量体力活动的两个成年女性也和他同感。
“Hey，你们的主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还要我们等多久？”Marian不满地向守在房间入口的男人叫嚷。
“你们必须等待！Ms.Salamander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们……”
“Zhang，你对他的回答有什么评价？”Lindsay轻笑着看向最年幼者。
“无聊、毫无新意，并且不礼貌！”小女孩松开双手，橘黄色的长毛猫轻巧落地，伸出爪子在地毯上舒展四肢。
“那就做些什么来让状况不那么无聊吧。”长发青年交叠双手，说出近似怂恿的台词。
“可以吗？”万分天真而期待的表情，黑发小女孩看向鲜少没戴墨镜的男人。
“As your wish。”Sean摊开手。
“Dynami小姐，你这么做是不行的！”紧跟前面女性的步伐在走廊上匆匆走过的同时，蓄着八字胡的男人急切地想要劝服她：“Ms.Salamander的通讯是要留着那些人等她回来处理！如果让她知道你擅自……”
“处理，还处理什么？！”一甩袖子，她恨恨回过头：“Decker家的笨小子绝对没有那个胆量想要带Victoria私奔，一定是那些外来者煽动的他！事情已经很明显，妈妈还想要怎么处理？！”
“就算是这样……”
“还好一切都没有变得更糟，Decker家的小子半死不活躺在床上，没人比Victoria更伤心了！一切都是那些外来者的错！我要他们立刻付出代价！——”将红褐色长卷发在后脑扎成一束垂下，年轻女性穿着紧身的红衣，充分体现出她火爆的脾气。
“可是如果你不等夫人回来，让她知道了的话就糟了！”
“放心，我会用火把那些家伙烧得一干二净，妈妈就算责怪下来也绝对和你没有关系！”这么说着的同时已经伸手推开面前最后一扇门，她大踏步走进去，面对正中兀自燃烧的壁炉。“……Adam，他们人呢？”
“呃……啊？”跟在后面的男人神色从慌张变成了茫然。“我明明让他们在这里等待……”
Dynami转身两步就走到男人面前，用力拽起他的衣领：“那些外来者到底在哪里？！Adam，如果让我知道是你为了不让我对他们做什么而把他们藏了起来……我绝对会让你尝尝最高火焰的味道！”
“小姐，Dynami小姐，绝对不是，我发誓没有那么做过！——”
“哼，量你也没有那个胆量。”松开手，Dynami在环顾四周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刚才被她用力推开的门扉并没有撞上墙壁，一个男人脸朝下被夹在门板及墙壁之间，断断续续发出呻吟蠕动着身体。
两分钟后，“客人”逃脱的消息迅速在古堡内所有武装人员的通讯中传达开来。
与此同时，距离之前房间直线距离最多只有一百公尺的某个走廊上，两个男人听着通讯靠在关闭的窗户上。
“听到没有，那些家伙居然以为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呢！”其中一个嗤笑着，在地上踩熄烟头。
“八成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哼……他们也许以为会有人‘文明’地再把他们请回去呢！”交谈的当口，他们左侧的墙角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一个原先放在那里的花盆被什么人推倒在地上，微微滚动。
“什么人在那里？！”威胁的叫声之后并没有任何人回应，两人从背后拿下枪，缓缓向着墙角靠近过去。
花盆兀自滚动着靠向墙边，墙壁另一边没有任何动静。两个男人继续前进，越来越靠近……
“唬！——”一个橘黄于白色相间的小身影踩过盆栽，跳到两人面前。张嘴露出牙齿的动作十足就是威胁！
“哇！！——”大叫只有一瞬间，两人之一在大叫之后立刻端起枪！
还好，他的同伴及时发现那个扑出来的“怪物”是什么。他立刻压下了同伴的枪口：“喂，看清楚，这只是只猫！”
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原先那个家伙也终于看清楚。他放下了枪：“搞什么……怎么会有猫？”
“也许是外面溜进来的？”两个大男人居然被一只长毛猫吓到，不爽的感觉让他用枪身当棍子用，想要驱赶那只入侵的小怪物。“嘘，嘘！”
但是，猫不但不理会他们的动作，甚至在一开始的敌意之后就原地坐了下来，在地面上拍打着尾巴尖端，对着窗户方向打起了哈欠！
“这家伙居然看不起我们！——”男人之一愤怒地更向前走了一步。举起枪！
眼前一黑，两个男人的身体在一瞬间软下来。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呼喝，就一致趴伏在了石头地面上。
“真笨的叔叔，难道他不知道这种气候下的树林里是不会有野猫的？”Zhang的声音充满不屑，一脚踩在其中之一男人的后颈，向着慢条斯理站起来的猫咪伸手：“Imo，辛苦了！～～”
摆摆尾巴，橘黄色的猫咪跳上她肩头。
确定自己放倒的男人完全失去意识，Sean这才从他们身上收回注意力：“不管怎么说——看来我们‘脱逃’的事情已经败露。”
“明明整整一个小时把我们丢在那里无人问津，为什么我们才脱身十分钟就会被发现？这实在太不合理了！”忿忿地这么说着，耳朵上别着从最初打倒的守卫那里缴获的通讯器，Rily皱眉抱怨着。
“这样也好，至少我们不用在遇到不明情况的人的时候瞎掰自己是来送外卖的。”Sean说着不太好笑的笑话，手脚麻利地从两个躺在地上的敌人身上搜出通讯器，把其中一个丢给Marian。
把记忆中进来时候所走的路线和目前众人前进的方向做了比较之后，Stanely因为自己得出的结论而皱眉：“Sean……你不打算逃出去？”
“No。”他轻巧地回答：“姑且不论逃出去的困难程度，以及我们和飞船停泊地点之间的距离差……我相信现在飞船周围一定满是对方的人看守。”
Marian用别人听不清的音量骂了一句什么。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寻找什么？”Zhang倒是兴致勃勃，她跟在Sean背后探头张望。
“找那些想要‘见’我们而把我们带来这里的大人物吧？”查看周围的同时搜走地上两个人身上的枪械，只有来复枪因为体积太大，只被他卸掉子弹。
威胁是少一点算一点的，不是吗？
“我看，那些家伙就算见到我们也不会和我们‘好好沟通’。”刚戴上通讯器，Marian不悦地指指耳机。敌人的频道里重复着“允许射杀”的指令。
“那么……我们就不得不给自己找一些‘筹码’。”Rily忽然露出冷笑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丢给Sean。
“这是什么？”接过细看，Sean立刻发现那是一个信号追踪器。
“刚才在马车上，我给了那位可爱的Victoria小姐一个小‘礼物’。”当然，是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怎么用就看你了。”
“Good job！”Sean笑起来。“对了……Stanley，你还是先和Lindsay一起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们把事情搞定？”
六个人一起行动目标未免太大，再加上两个都可以用Dr.这个前缀的人在体力劳动方面不够擅长，这些让Sean提出了那点。
“在古堡里躲起来？你小时候一定很沉迷hide-and-seek吧？”Lindsay嘲笑了一句。
“Hey，I mean it！”Sean强调了一句，接下来的话却被打断：“……Shit！——”
一只手隔着短靴抓住他的脚踝，意外地提早醒来的男人抬起依旧晕眩的脑瓜，想要阻止他们的“敌人”。
在Sean还没有进一步行动的瞬间，男人可能有的一切咒骂都被一个花盆打断。他的手软下去，正面朝下栽在一堆花盆碎片当中。
“Oops。”金发的年轻医生拍掉手上的泥土，装作无辜地耸肩。
根据追踪器，偷偷摸摸在古堡里前进的一行六人顺利到达了一条狭长走廊。
也许是“住房”太大的缺点？整条走廊上只有两个人在中间位置守着一扇门扉紧闭的门。
“按照信号来看，Victoria小姐应该就在那个房间里。”Sean没有说话，而是用手势向身后跟着的人传达这个意思。两个首位背对背看守走廊的两个方向，看来没有可能硬闯。
“Sean，这里。”小声的提醒来自Marian，她简单就撬开了目标同一侧的另一间房门，扫视一眼确定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之后，她率先躲了进去。
其余几人鱼贯而入，Sean最后确认了一下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进来，轻轻关上房门。“Okay，我们接下来怎么过去？”从位置上看，那位Victoria小姐的房间就在隔壁。但他们想要直接过去的话除非打破墙壁才行。
“让Imo从外墙绕过去？”Zhang的提议正是他们之前用过的方法。
Sean思索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但得到的结论并不乐观。
“也许我们可以找找？”Stanley仔细看着周围华丽的摆设：“如果真的是历史悠久的古堡，应该会有一些秘道之类？”
他的话在一瞬间点醒了Sean，却同时让Rily产生强烈的负面预感！几声子弹上膛的机械音响过，墙上一幅巨大的装饰壁画向侧面旋转开去。
“看来真是做了足够的调查啊？外来者——”陌生的女性带着几个持枪男子出现在众人之前，现在谁都可以看到那里是一条黑漆漆的走廊。“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们——卑鄙的绑架犯？”
随着她的指示，一只手掌以上数量的枪口对准了房间里的众人。
所有人的动作都瞬间停顿，Sean下意识伸出手让其余人后退，并且向对方表示自己没有武器，缓慢移动脚步挡在己方众人和对方之间。
相貌艳丽此刻却显得冷若冰霜的年轻女性在胸前交叉双手：“不要轻举妄动——这并不是一个‘忠告’而已。”
“你是Fire Lady？”Sean觉得她和自己想象中不同。
“不是……但那有什么关系？不用等妈妈来，我就可以决定你们之后的命运！”
Sean清楚的看到，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中也有昨晚和今早出现在镇子里的那几个。
——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喜欢来复枪？
“你不需要这么紧张，小姐……因为我们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他企图先让对方冷静下来。
“欧，你可以继续试着骗我！”Dynami露出厌恶的表情：“我当然知道你们这些‘外来者’，所谓的‘赏金猎人’——卑鄙，无耻的鬣狗。外面那些白衣的疯子到底出了多少钱，让你们笨到来我这里自投罗网？”
“白衣？”开口的人是Lindsay，他微微挑眉。这件事情难道还和白衣有关？
“当然——你还要装傻吗？如果不是那些披着白色外套，自称‘尖端科学家’的疯子派你们来怂恿，Decker家的笨小子怎么会企图带我妹妹离开？！”
“妹妹……你就是Neal曾经看着，并且以为‘葬身火海’的那个姐姐？”一瞬间，一切都可以联系起来了。Lindsay清楚记得两边的说辞——有人‘劝说’过他们的委托人，有人‘好心提议’给他们的委托人提供今后住处，而那些人的目的是要他带着自己的未婚妻离开——带着他即使被烈火焚烧也不会有丝毫损伤的未婚妻！
“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们的目标了。”
“Lindsay？”Sean略回头发出疑问。
“小姐，我知道你应该不相信。但我可以向你再说一次——我们和那些企图诱拐你妹妹……无论他们的目标有多肮脏的家伙，没有一点关系！”
“说得好。”Dynami笑了起来，高亢的笑声中没有丝毫善意：“既然你知道我不会相信，那我们也不用多说什么——我会留着你们的尸体等妈妈回来看……”
原本还要继续的台词突然被打断——一个属于年轻女性的尖叫声从房间外的某个方向传来！Dynami瞬间闭上了嘴而皱起眉，其余端着枪的男人则面面相觑。
“Victoria小姐？！——”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两个男人慌张的叫声，然后是企图开门，又在失败后用沉重身体撞向门板的声响：“Victoria小姐，发生了什么？！”
“你们做了什么？！——”Dynami又惊又怒。
在此方面和她一样无法掌握情况的Sean把目光转向身后的其他人：“Zhang？”
唯一可能悄悄离开房间的猫此刻正蹲在小女孩肩上，伴着她向询问者摇头：“我什么都没做。”
“那么……”
“你们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失去冷静的女性再度吼道。
“我们都在你的面前，你还问这种问题？”Rily皱着眉。尖叫声再度响起，然后是某扇门被撞开，以及几下枪响。
紧紧咬牙，Dynami转身走向门边的同时向属下发布命令：“带上他们！”
“是。”几个从装备到表情都很相近的男人走向TS一行，时间还没有久到让Sean忘记那个用枪口推自己的男人名字叫“Jonah”。
从刚才进来的门口离开，众人一到走廊上就立刻看到发生了什么——两个守卫躺在地面上，血泊在他们的身下慢慢扩大。一个男人把上半身严重烧伤而缠满绷带的Neal单手绕过自己肩头，半扛半拖着他走向走廊这头，另一只手则拉着年轻的Victoria小姐。
“放心，没事了，Victoria小姐……没事了！我会带着你……带着Neal和你一起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这个男人有着所有人都熟悉的脸——包括昨天晚上才到这里的TS众人。
“Mr.Hicks？！——”Dynami紧紧皱着眉，看着这个曾经的旅店老板。“你到底在做什么？！”
遇到意外的拦截，老Hicks松开拉住女孩的手，举起手中的枪支：“不要拦着我，Dynami小姐……我不能让我的侄子死在这里！你们一定会对他做什么对吧？他违背了你们的意思……你们不会治好他！我要带着他逃走！你无法拆散他们！”
“你在说什么啊？！”Dynami觉得事态的发展变得荒谬起来：“我不可能会做出伤害我妹妹的事情，就算是Decker家的傻小子，但他起码还是Victoria的未婚夫！你知道，我们不可能会伤害他。”
“是……吗？”举起的枪口没有改变位置，老Hicks激烈地喘气。
“是啊，Mr.Hicks，姐姐不会伤害Neal。你放下他吧，他伤得很重，必须安静的治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Victoria为了自己心爱的男子而祈求着。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男人垂下枪口。
就在其他人也随之松了口气的瞬间，手枪再度被举了起来——这次直接指向了意识混沌不清的Neal Decker！
老Hicks用枪口紧紧压着伤者被纱布包裹的侧脸，甚至到那里渗出鲜血，向拦着他的人开口：“你们统统给我让开！”
“！——”急转直下的变化让Dynami失去语言，而Victoria更是因为过度惊吓而忘记了哭泣。
“Mr.Hicks……你到底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听着，你，你们所有人——全部给我让开！我要保证自己能平安的离开这里，明白吗？还有你，Victoria小姐……请你跟我一起走。我会按照原先约好的，把你们送去威司德——那很公平吧？‘有人’会好好照顾你，你不用担心任何事！”
所有人的气势都在一瞬间被男子的险恶表情所压过，Dynami带来的所有人都把枪口指向挟持伤者的中年人。他们相互看着对方，却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Neal是Ms.Hicks的侄子……而你是她的第二任丈夫。”Dynami的喉咙里像是哽着什么东西，她无法原谅自己居然现在才发现：“你几年前才来到这里……追求她，而她的丈夫也在同年因为‘意外’而去世……是你……一直都是你……是你计划了这一切？！”
“哈哈哈哈，我原本的计划是在这个小丫头还没得到‘火’的力量之前把她弄出去——那样会安全很多。但是谁知道会发生那么多事呢？……无论如何，我最后都成功了不是吗？小女孩，乖乖的跟我走吧，不然你心爱的未婚夫就必须遭遇可怕的事情——”
“You son of bitch！——”愤怒的咒骂，Dynami紧紧握着拳头浑身发抖。深色系的眼睛里像是被某种光照晕染一般浮现出红色光芒，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提高了温度。
“Wow，管好你的‘火’，小姐。不然你会让这个本来就烧得半死的小子完全被烤熟——你知道我没在和你开玩笑，对吧？”他再度用枪顶了顶Neal的侧脸。
纱布下传出模糊的呻吟。
“不，姐姐，不要！——”更多泪水滑下Victoria的脸颊，发丝贴在她楚楚可怜的脸上：“不要伤害Neal，我走，我和你一起走！去哪里都行，只是求你，不要伤害Neal！”
“不！Victoria！你不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
“可我爱Neal，我不能让他遭遇这些！”她哭着，用力摇着头：“我已经让他受伤，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死！求你了，姐姐，Dynami姐姐，让我们走吧。”
“哦这真感人，我都想落泪了。”老Hicks的脸上满是恶意，嘲笑着自己目前赖以存活的事物。“爱情戏剧留着以后再演吧，你们现在就给我让开！不然我可不介意先在他的手上或者脚上开个孔——你知道的。”
紧紧咬牙却无法做什么，在妹妹声泪俱下的祈求中，Dynami最终挥手，让自己身边的人让开。
老Hicks扛着Neal从她边上慢慢经过，近带几乎可以听见她咬牙的格格声。两前一后，Victoria跟着他，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未婚夫。
“Dynami小姐，真的就这么让他们走？！”Jonah充满挫败地看着他渐渐走向前方的转角。
“我不能让妹妹伤心，我……”
“到此为止。”和所有人都不同的冷静却蕴含充分威胁，老Hicks经过的某扇门后面有人轻轻走出一步，轻便手枪的枪口直接贴上了他的后脑。Sean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冷笑一声：“多亏你拉我们下水啊，Asshole。”
“哼，TS的小子么……你觉得现在是你充英雄的时机？”
“英雄？不，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拉过来做替死鬼——非常不喜欢！”他顿了顿：“再加上看不惯你的行为，仅此而已。”
“呵呵呵……”老Hicks强自镇定，却忍不住注意着顶住自己后脑的枪口：“你根本不知道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怪物值多少钱！”
“我对此毫无兴趣。”Sean在手腕施加力道：“现在，放下枪！”
“你以为我会照做吗？别忘了，主导权在我手上！你必须让我走，不然这个小子就会死！”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在乎这家伙的生死？”平时隐藏在墨镜后面的绿色瞳孔闪过一抹冷光。
“哦……你不介意没关系，有人介意——”他提高音量：“Victoria小姐，请你烧死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吧！用你今天刚得到的力量！”
“不……不！我做不到！”
“装什么？这家伙对你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你们最擅长的不就是烧死别人？”
“No！——”
“Kill him！——”
几乎和大叫同时，老Hicks在和Sean相反的方向感觉到了一阵空气流动！随后的瞬间他根本无法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脑勺揍过来，将他整张脸都揍歪！
瞬间就失去了平衡，他无法再抓住Neal，自己的身体挣扎、旋转着倒向地板。所有感官都因为头部受到的重击而紊乱。
站在Victoria身边，一手环住她娇小的肩膀以防止她因为惊吓而向后跌倒。Rily松开刚才紧紧握拳揍上去的右手，甩了两下：“卑鄙的家伙总是会被这种小伎俩打倒——每次都是的。”
从另一边冲过来的年轻医生在重伤者撞上地面之前接住他，Stanley把他轻轻放在地板上诊断：“他暂时还好……除了烧伤。”
“Neal！——”哭叫着扑向未婚夫，惊吓和紧张让少女的泪水反而流得更快。
Lindsay同时也检查完了烧伤：“飞船上还有一些剩余的烧伤药水……”
“Enough！——”大叫的人是Dynami，她愤愤踩着地板走过来：“你们给我离开我妹妹和她的未婚夫！我不相信你们！——”
“Hey！——刚才不是已经很清楚了？那家伙才是诱拐你妹妹的家伙，和我们无关！——”Marian指着几公尺外躺在地上的老Hicks，却看到他正挣扎着向别处爬去。
女机师不快地扳着脸，顺手抄起身边一个矮几上的东西就丢过去——直接命中对方的后脑勺。一声巨响，今天的第二个花盆变成碎片，散落在失去意识的男人周围。
“无论是否和你们有关——你们这些外来者总是会带来麻烦！”像是受够了这一切，Dynami发泄般地大叫着：“我们只是想要在这个偏僻小镇附近过着平凡生活而已！有力量的，和普通人！我们的生活很普通，从很多年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你们这些外来者究竟为什么总要来干涉我们、甚至想要对我们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沉默着，TS的众人没有任何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那是所有人类几千年来都不曾有过答案的问题。
只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就让众人没法保持冷静。
“所以，你们都去死吧！我要烧死你们所有人！当你们这些外来者从来都不曾出现过！这样我的妹妹……我们的族人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你……”
“Dynami。”在Zhang想要说什么之前，一个之前没听到过的女声忽然加入了他们之间。
仿佛沸腾的火焰被浇上一盆冷水，女性的怒火在瞬间被压制下去。
走廊的另一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独自向他们走过来。
“妈妈……”两个女性的声音，以及周围几个男人的低头。
正如Sean正在猜测的一样，她就是Fire Lady。
离开略嫌寒冷的走廊，众人再度回到一个有壁炉的房间里。只不过这次除了门口的“守卫”之外，这里的女主人也带着长女列席。
“很抱歉我的女儿怀疑过你们，TS的诸位。”双手轻轻放在扶手上，Ms.Salamander全身都体现出符合古堡女主人身份的优雅。
“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我们？”Marian不满对方的态度——尽管她的出现化解了刚才可能发生的一场危机。
“I’m also sorry for that。”她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请你们原谅，像我们一样生活在这种闭塞的地方，并且受到那些‘组织’威胁的人，生活不得不变得警惕起来。”
有人敲门进来，前几次见面几乎都端着枪的那位Jonah拿着从众人身上缴获的东西，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那张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忍了一星期的牙痛又不能叫出来。
这应该算彻底解除警报了吧？Sean收回自己的枪，考虑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决定问出口：“我很好奇……你们的力量真的就是像传说中的……那个？”
“哪个？”Ms.Salamander对这个问题并不反感。
“Supernatural？”他想到了那个单词。
“No。”美丽的Fire Lady微笑着：“We are natural。”
“我们家族……Salamander家族在很早以前——比同盟的小队‘重回’地球更早以前就一直在地球上繁衍、生活……你们这些曾经抛弃过地球却又回来的家伙，凭什么说我们是超自然的存在？”冷然而带着无以名状的傲气，Salamander家的长女如此说着。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们不会像那个家伙一样——被那些奇怪的组织雇用？”这次好奇的是Marian。
“因为这个。”身体微微前倾，这里的女主人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玻璃杯放在茶几上。
“啊……”Stanley认出了它——这是自己在来这里路上一直在摆弄的东西。
玻璃杯里放着四片如同极薄的玻璃片一般，呈现出青色的物体。把它放在水杯中并且倒上一点清水之后，水会随着时间慢慢增加……直到变成满满一杯。
他无法解释这个原理，相信如今的现代科技也无法解释。他只知道这些奇怪的东西是寻找飞船的时候Rily在水底找到的。
“只是因为这个？”他把杯子拿在手上把玩。之前它被自己带到旅馆，应该是这里的人搜查之后交给Ms.Salamander的吧？
“不管你们称之为‘Supernatural’还是别的什么……我一直能发现和自己类似的人。”维持着不变的微笑，拥有特殊能力的女性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们。
感觉到妹妹悄悄握紧了自己的手，Lindsay只是平静地迎上那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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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书桌被收拾得格外整齐，连每一支钢笔都摆放整齐的状况足以说明其拥有者的性格。书桌中央，电脑屏幕上不断交替显示着大量数据，一些让外行完全看不出所以然的立体模型变换着角度。
盯着手中一张文件左上角的照片看了很久，Ralph最终把它放到一边。
他摘下眼镜，双手捂在脸上按压了几下，然后向上将短短的金发向后撸。前发随着他的动作向后，然后又在失去手掌压制之后落回前额，有几缕落在那双充满热情和冰冷着两种矛盾情感的蓝色眼睛前面。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他在第三声铃响之后才接起来。
“Hello……”
电话那段的声音里面满是激动，以极快的语速说着什么。
“是吗？你确定？所有方程式……每一个数据都没问题？”
对方提高了一些音量。
“…………我知道了，那很好……不，不是那样。”他顿了顿：“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资料是哪里来的，只需要根据我说的去做，明白吗？”
听着对方的承诺，他又交代了几句才挂上电话。
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看着一个个数据和模型在眼前跳过。最后一页显现出来的是一张照片，比文件上的更清晰，仔细看的话也会发现拍摄的时期有所不同。
他双手的手肘支在桌上，把十指交叠起来。
“Who are you……really。”
217．Lucky Time Lucky Day
飞跃蓝色的汪洋，从伊斯特大陆东岸直达威司德大陆的西海岸。在超过了48小时的飞行之后，越过寒天冻地的冰雪和汪洋，到达阳光普照的国度，呈现在疲劳的飞行员眼前的就是背对大海的都市。海岸地区矗立着高耸山崖，将大部分温暖潮湿的海风隔绝在外。山内侧的大片砂砾土地在经过十几代人的改造之后变成了肥沃土壤、绿地、公园和更多平坦大道。整个西海岸最大的都市——两个大陆之间最大的大气圈内航空中转城市之一……这些头衔就和地面上缤纷华丽的霓虹灯一般，将这个城市装点起来。
“新维加斯”就是它的名字，根据都市资料来看，据说它是根据公元年间美国一个都市名字起的，只不过现在很少还有人记得那个。
温暖宜人的气候、便捷的交通状况，当然还有繁华的商业圈、丰富的娱乐项目和消费场所——这些都让这个城市成为了许多人驻足的地方。
城市内道路平坦，所有的空港和飞行船停泊点都倚山而建，几乎完全被人工改造过了的山体内侧从高空看下来就像是一个玩具店的架子，陈列着无数玩具飞船。
散布于山体上的三家Tree House的其中一家，“Card”展开所有的停泊位，迎来今天的第十七个客人。
“Unbelievable！——”从自动收费台上取回现金卡，Marian踩着愤怒的步子走回在飞船门边等候的人面前：“停泊加基本全套维护，居然要二百四十块！你能相信吗？！比别的大型都市贵了五成！”
“没办法，这里是新维加斯啊。”Sean苦笑摊了摊手。
“我强烈建议我们就睡飞船上吧，在这里租房间的价钱太可怕。”Marian看着现金卡上显示的三位数数字皱眉：“不然我们很快就要连补给的资金都凑不齐。”
“武器、弹药、消耗品、飞船上的储备、备用物品、机件……”Rily靠在飞船上一样样数过来：“我们原计划在这里需要补充的东西可不少。”
“这里的钱根本不够吧。”Marian有些泄气地看着金额：“都是那个该死的委托不好，我们应该向那个Fire Lady提出更多赔偿要求才对。只是最基本的协议赔偿根本不够！”
“我这里还有两百块左右……和一些零钱。”Rily从钱包里掏出现金卡和几张叠起来的现钞。“武器弹药的补充就不止五百。”
“Sean，你那里呢？”Marian把视线转向戴着墨镜的男人。
被问的人没回答，而是翻遍全身的口袋开始往外掏钱——一张比Rily多不了多少的现金卡，还有一堆硬币和几乎捏成团的纸币。
“全部家当。”他扯扯嘴角。
“看来我们真得住飞船上了。”Lindsay干笑一声。
“我说……”Stanley从船舱里探出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出这些钱。”出生在那种家庭，又从事了几年高薪职业的年轻医生自然有着数字不小的储蓄。
“不。”让他意外的，Sean想都不想就回绝了他：“即使是朋友也没理由让你在这种情况下出钱。”他可是委托人！他的“职业道德”可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收Stanely的钱。
“补给的话，这里的钱加起来一千多块，也应该差不多……”Sean计算了一下。
“真的住飞船？”Marian挑眉。
Rily也在边上帮腔：“就算我们可以按照最低标准采购补给……难道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就不在收费场地降落、不采购任何东西，直到完成什么新的任务？”
“啊啊啊……”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Sean抓了抓头发：“看来只能这样……”
“什么？”
“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住的地方的话，我可以想办法。”
“哦？”Lindsay因为他的话而皱眉。他可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地方比Tree House更便宜。
“这里是新维加斯。”Sean无奈地露出笑脸，摊了摊手：“总会有办法的。”
立刻明白了的人是Marian。她把现金卡放回口袋里：“……你真的打算那么做？”
“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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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lden Rainbow”酒店，这栋位于新维加斯中心街区西北角的建筑层高二十四，是整个新维加斯第二高的建筑物。如同它名字一般华丽的内、外装修，宽广的庭院、三个游泳池、可以举办露天舞会的天台……宽广的停车场足够容纳下数百辆地上车，甚至拥有两个小型私人飞船停泊场。
在二十四层高的酒店内部，从最普通的商务套房到贵宾套房都一应俱全，最上面的两层则被称为“行星套房”而占据了整整两个层面，据说是在有行星联盟的大人物来访时曾经使用过。酒店内的各种设施到服务都极为完善，足够被列入世界一流酒店的行列。
它是新维加斯最好、最高档……当然也最昂贵的酒店。
因此，当Sean让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率先走进那扇用金箔做装饰的大门时，不但拉门的侍者、酒店大堂里穿行的工作人员和客人面露惊讶……就连跟在他后面走进酒店的Stanley都露出迟疑的神情。
“你真的准备住这里？”Rily替他提出疑问。就算不看价目表她也知道，以他们目前的财产根本就负担不起这里一个晚上的住宿费用。
“我没有其他选择。”苦笑摊手，Sean直接略过一个走上前来想说什么的年轻侍者，走到登记入住的柜台前面。
“日安，先生。有什么能帮你的吗？”柜台后面站着的女性露出标准职业笑容。
“我需要一个房间……”Sean在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起来。
“请问你有预约吗？”
“当然没有……”目标物的边角似乎被衣料缠住了，他掏了两下都没拿出来。
“很抱歉先生，如果没有预约的话……”
“你等一下……啊。”终于解决了小纠缠问题，Sean从口袋里掏出薄薄一张卡片放在柜台上：“请给我2202的钥匙。”
“先生？”接待小姐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她当然看到对方放在柜台上的是什么……但是这样一群和酒店平时顾客群形象差距极大的男女前来，把他的身份证件放在柜台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叫保安过来。
“应该是2202……惯例是那个没错，反正你帮我查询一下吧，那很简单。”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Sean还以手肘靠在柜台边的时候，看似领班的男子走过来发问。
接待小姐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是这样的，这位先生说……”她的简单解释之后，刚来的男子却没有疑惑。
他只是拿起Sean的身份证件：“请稍等。”和接待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他用自己的电子钥匙打开柜台下面的一个隐藏抽屉，把身份证件在露出的终端下扫了一下。
简单的一个动作后，男人立刻就换上了恭恭敬敬的职业表情：“啊……很抱歉，Mr.Hazel，欢迎光临我们酒店。”归还身份证件的动作简直就是“双手奉上”，他同时暗示接待小姐改变态度：“她是新人，对于特殊客户并不了解……”
“不用说那么多，房间应该有吧？”Sean挥挥手就打断他可能还会继续的长篇大论。
“当然——按照惯例的2202，这是钥匙，请拿好。希望你们能在这里过得愉快。”身份证件之后是挂着酒店标志的电子钥匙，还有一些可能和入住有关的小物件。“请问，你们的行李……？”
“没有行李。”轻轻松松就拒绝了对方接下来的安排，Sean接过电子钥匙，转身率先走向电梯方向。
搭乘内部全面原木装潢的电梯直达二十二楼，随着电梯门打开而在众人面前展露全貌的是一个小型大厅。虽说小型，却也足够放下两套沙龙，正对的墙壁上装饰着巨幅壁画。右边的一扇门上挂着烫金2202门牌，Vip气氛毕露。
用电子钥匙开门之后，Sean首先打开在玄关的悬挂式壁橱：“备用钥匙在这里……才三把，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和酒店要别的……你们在干嘛？”回过头中断自己的讲解，只因为Sean发现除了Marian已经毫不客气地走进房间里打开冰箱以外，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站在门口，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打量自己。
“Sean……我第一次知道，你可以用ID付帐？”Zhang放下之前一直抱在怀里的Imo，橘黄色的猫咪反而习以为常地径自走进陌生房间里。
“当然不是……”Sean抓抓头发苦笑：“你们知道……我老爸是商人，他在威司德很多大城市的大酒店里都长期租房，以备生意上的需要——家族里的人在需要的时候只要凭ID就可以入住。”
“原来如此。”Stanley微笑点头：“真大方的父亲大人呢。”
“喂……别人也就算了，你没那个立场这么说我吧？”Sean看向依兰地区名门世家出身的年轻医生。
“什么？我家可没有在伊斯特的各大城市包下高级酒店哦。”
“是啊，你们只是在伊斯特的各大城市都有自家别墅罢了。”Sean耸耸肩揭对方的底——高级酒店一个套房的每年维护费用，和豪华自家别墅的每年维护费用……到底哪个更高，相信所有人都清楚。
“我不想打断你们，不过……”Lindsay脸上的表情就让Sean了解到他接下来打算说什么：“你们下次直接从‘采购补给都必须大家凑钱的赤贫线’跳跃到‘当地最豪华酒店的全年VIP包房’之前，能不能先预警一下，好让别人有心理准备？”
调侃的口气让Sean深吸口气：“你们……到底要不要住？”他可是为了所有人的住宿着想啊，为什么非得落到被人调侃的地步不可呢？
“当然。”Rily迈动脚步之前，小女孩早就一溜烟跑进了房间里。走在最后的年轻医生关上了房门。
“Okay，终于我们从住宿到饮食的问题都解决了——只要不出门，吃的可以叫客房服务。这套套房也附带厨房。我们有足够的房间睡觉，可以安心的洗澡，可以在酒店的游泳池里游泳。窗口甚至可以看到山峰另一边的大海和沙滩……”从冰箱里拿出冰饮料，Marian走回众人坐下的客厅：“不过……我们得从‘梦幻般’的住宿条件回到残酷的现实里来。”
就算省去了原本可能有的食宿费用，他们拥有的现金也不会因此而变多。他们得去采购必须物品，还得为今后的花钱做打算。
“我们真的那么缺钱吗？”Zhang的视线在身边几个人中间转来转去之后下了结论：“那我等会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可以带走——这些不用我们付钱对吧？”她笑得非常天真。
Rily忍着笑摸摸小女孩的头顶：“不错的主意，我也会在check out之前扫荡一遍这里的浴室。”
叹了口气，Sean忽然很想抱着脑袋躲到一边去。
玩笑归玩笑，现实问题还是摆在所有人面前。足够补给的现金和之后行动所需要的现金，这些资金来源都是个很大的问题。早在降落之间，他们已经在网路上查询过事务所的委托状况，但遗憾的是，1月似乎也是委托的淡季，整个威司德西海岸几乎没有任何具有可看性的委托。
准确的说，是没有那种可以在短期内完成，以解他们燃眉之急的任务。
“以我们现在的武器存量和状况，就算想要去打劫银行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开着这种黑色玩笑，Rily摇摇头。
趴在地板上，Zhang对于成年组的金钱讨论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她把刚才得到钥匙同时从接待小姐手中接过的精美纸袋打开，将里面轻飘飘的内容物全部倒在高价地毯上。
“这是什么？”在她的问句里，数十个印有酒店标志的金黄色圆片滚动着堆叠起来。比硬币大上两圈，看起来像是有色玻璃做成的，难道是酒店的纪念品？
“筹码啊。”Marian从地毯上拿起一个：“在新维加斯，只要入住酒店就一定会送这个哦，在城内所有大型赌场都可以使用。”
这么一说，Stanely也想起来。除了那些普通娱乐和商业以外，新维加斯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那数量众多的赌场。很多人带着发财的美梦来这里一掷千金，也有许多人在这里丢掉了大量钱财。
怎么想都是和他原先生活无缘的世界。
“哈，我原先怎么没想到。”Sean的表情一下子亮起来。
“什么？”
说话的人从地上捡起那些金色筹码：“既然难得来了赌城……那我们自然可以想办法弄些钱。”看向众人，他笑起来。
在华灯初上的时候就早已填饱肚子办好各种杂物，新维加斯百分之八十的游客都在天黑之后涌向一个个开着华丽霓虹灯的赌场。
门口盘踞着一个巨大人造喷泉，高达数米的水柱在落下时形成水幕。从隐蔽角落投射出来的影像在水幕上窜动跳跃，形成数个有着人身鱼尾的美女形象，在水幕上对所有顾客频频招手。
“Purple Merman”，新维加斯规模最大的两个赌场之一虽然从中午就开始营业，晚上却依旧是人潮的高峰。衣着光鲜的客人们带着大量金钱，在三层高的建筑物内形成充满活力的水流。
把租来的地上车的车钥匙交给门口侍者，Sean穿着租来的西服，打着领带绕到另一侧车门边上。这些时间内已经下车的Rily把手腕搭上对方递过来的胳膊。
“所谓的‘赌场’是需要特地去租了礼服，才能进入的地方吗？”一个美丽的笑容就打发掉为她开门的侍者，她用只有自己和Sean才能听见的声音这么说。
“如果你说的是Purple Merman这种规模……当然。”很久没用的领带让Sean很不习惯，但还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他看着车后座上下来的金发年轻人将手递给难得乖乖坐在车里的黑发小淑女。
黑色长发用一个发卡稍稍固定，一半长度开始打着自然卷披在背后。Zhang的身上同样穿着从专门店租来的小礼服，鹅黄色的裙摆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绽放了一半的花瓣一样。
“请吧，小公主。”Stanley戏谑地弯腰。浅色系西服很适合他现在的动作和语调。
“谢谢，先生。”轻笑着，Zhang把手送到对方掌中。
“就这么看的话很难想象她的真面目啊。”看着这一幕，Sean暗地里咋舌道。“那两个到底知不知道赌场是什么性质的地方？”
“难说。”Rily无意掩饰脸上的笑意，挽着Sean的手走向大门口：“……就连我也不熟悉这种场合……说回来，Sean。”
“恩？”
“你不觉得你自己的打扮有什么不对？”
“哪里？”他确信自己一身借来的衣服很符合场合。
“墨镜……”Rily微微蹙眉：“这种场合和时间，你即使穿着西服也非得戴吗？”
“这只是我个人的习惯……喂！”最后抗议的单个音节，只因为身边的女性在轻叹了口气的同时，直接伸手从他脸上拿走了墨镜。“Rily。”
“不管你平时的习惯如何——现在你的身份可是我的‘丈夫’！我可不允许你做出让我丢脸的举动。”这么宣布着，她把墨镜收进小巧的手提袋。
一般而言，赌场原本就是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因此为了将对这种特殊场所充满好奇的小女孩带进去，他们只能谎称自己是“带着女儿的年轻夫妇以及朋友一行”。幸好Zhang的外表上看起来完全还是那些需要父母带领的小女孩。
“好吧好吧。”无奈笑笑，Sean也不可能去夺回自己的墨镜。不过，缺少了茶色树脂片的阻挡，身边女性的艳丽倒是能够欣赏得够彻底。
深刻的五官配上自古以来就显得“神秘”的真正黑发，苗条却不瘦弱的身材凹凸有致，深蓝色礼服的上衣部分紧紧包住丰满胸部，一路走进去的同时就不知道吸引来多少男性垂涎的目光。
自然，走在这种程度的美女边上，Sean本身也承受着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更可能两者都有的目光之中。
说实在的，这种感觉还真是相当的好。TS里最“热情”的情圣先生勾起嘴角：“其实这样也不错……”
“什么？”进门之后就习惯性估量周围的Rily没听清。
“我是说——不如下回来次真正的‘约会’吧？就我们两个。”
“好啊，‘亲爱的’。”Rily回以挑衅的微笑：“如果今晚你能大赚一笔的话。”
在进入赌场之后，黑发的小淑女就立刻将“本性”爆露了出来。赌场的一楼大厅里除了提供普通的“赌博”娱乐之外还有其他不少活动，从穿着各异到处表演的艺人，到各种有趣的小玩意。赌场除了那些对金钱有兴趣的客人之外，显然也很想招揽其他层面的客人。
大厅的中央更是为了应和赌场的名字，挖了一个四乘十公尺大小、一公尺左右深，放养了不少鱼类，开启了水下光照，在中间安放了美人鱼坐像的水池。
“好有趣！这是什么……那又是什么啊？！——”Zhang的眼睛亮晶晶地四下张望，兴奋和快乐让她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可爱小女孩的好处就是——无论多么雀跃的叫嚷，都不会有任何人指责她的教养。
把从酒店处得到的金色筹码在赌场柜台换成了场内用筹码，Sean在一段以“小心点”开头，用“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啊。”结尾的小规模嘱咐之后，分了一些筹码给她。
“恩！知道了！”用力点头，Zhang的心思却全都飞去了在大厅一边玩着丢苹果的高帽子礼服男身上，接过筹码就要跑开。
“真是……希望她的‘不给别人添麻烦’概念和我的一样吧。”Sean叹了口气。
“你们去‘玩’吧，我会照看好Zhang。”苦笑一声，年轻医生非常乐意地接下这个任务。
等两个朋友都从眼前走开，Rily却笑出来。
“怎么了？”Sean不明白她忽然发笑的理由。
“你刚才的表现还真符合‘父亲’角色。”她好笑地看着高自己不少的‘临时丈夫’：“不过……那种台词应该是‘母亲’角色才说的吧？”
“啊啊，这种时候他们应该是在赌场里快乐地一掷千金了吧？希望得到的能比‘掷’出去的更多啊！”拎着两个装了沉重东西的手提袋，Marian迈着轻快的步子边走边说。
“其实你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去，采购的事情交给我就行，只要有清单……”走在她边上，Lindsay手中的纸袋反而没多少分量：“手上的东西……真的不用我帮忙提？”
“Sean的话当然归他提，Lindsay就不用了，让你提重物的话可是会被Rily怨恨哦——没关系，不要小看女机师的体力！”开着玩笑吐舌，Marian跳过街边因为某些原因而出现的一片小水洼：“而且，比起必须租礼服才能进去的地方，我更喜欢出来采购哦！”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停下步子，Marian因为地上的东西而皱眉：“这是……”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散步”的橙色猫咪跳过来，用前爪拨弄着地面上反光的金属。
Marian空出只手把它捡起来，静静躺在她掌心的是一枚一元硬币。
“Ann，这家店是不是就是你在找的？”在停下脚步的地方抬头看，Lindsay看到了清单上的名字——就在Marian身侧的门上方。
“啊……真的。”Marian抬起头现出惊讶表情：“刚才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啊……”重新拎着袋子站起来，她看着掌心的硬币露出笑容：“Lucky coin！”
门上方的小钟发出轻响，两个客人走进几乎没什么人的机件店铺里。
当美貌的女机师怀揣着几乎是TS全部活动资金，在不起眼的机件店铺里和各种商品进行心灵斗争的同时，刚被她提到的男人在牌桌边上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亲爱的，如果你在这种温暖的地方也会感冒的话可就糟了哦。”Rily站在他边上，带着迷人的笑容调侃他。
“Sorry。”简单说了句，Sean再度把注意力回到手中的纸牌上。
在一楼的赌场里基本晃了两圈，玩了几种不同的东西试试“手气”，Sean手边的筹码的确是比原先更多了一些，不过按照这种增长的办法，想要达到他们的“目的”还要很久吧？
一场牌局结束，Rily的视线被另一桌看起来有着不同风格装饰的赌桌吸引过去：“那是什么？”她扬起眉：“看起来像是赌骰子……”
“就是赌骰子。”Seam更正她。
原来这种需要礼服出席的地方也有那种以前她在古烽时候，节日晚餐之后会玩的小游戏？她笑起来：“这里也有骰子啊……也许你要告诉我这里还有麻将和牌九？”
“当然……可能在二楼。营运方不可能会放过这些可以体现他们‘文化气质’的‘古老东方游戏’吧？”Sean耸肩：“你想玩那些？”
“不，我们去玩骰子。”Rily的眼中闪过某种光芒：“猜大和小很简单，就连我也能玩吧！”
面对美丽的笑容，Sean确信自己不是那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说“No”的无趣者。他顺应女性的要求转移方向，朝着那张专注于三颗红色骰子的复古风赌桌走去。
不过很奇怪……为什么他会觉得刚才Rily眼中的神彩像是她平时将敌人打倒在地时候的那种自信？
三分钟以后，Sean的怀疑被“确信”取代。
“一二三，六点小——”随着庄家的公布，几叠筹码被小推杆推到了Rily的面前。她微笑着将之叠在一起。
“恩，还不错……Sean，还要继续玩吗？”
Sean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没搞错——从他们过来这桌到现在，Rily每次都猜对了，甚至是那次鲜有的三个六点。
这是“好运”？他觉得不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
“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赌博的天分，Rily……”
“只是偶尔会有点特殊‘直觉’——并不是一直都这样。”轻笑着耸肩，黑发女性不以为意地收起筹码。
这是直觉吗？或者说应该用那些超能力杂志里面非常流行的词语——第六感？“那么告诉我，美丽的小姐……”Sean想到了主意：“你今天，现在的‘直觉’好吗？”
“恩……从刚才进来开始就处于巅峰状态吧？起码我自己是这么觉得的。”Rily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要推荐什么新玩意给我吗？”
“我们去玩轮盘吧。”
赌场一楼大厅的最里面，安置着轮盘的赌桌宽大而沉重，它的周围正被越来越多的人围起来，其中一部分人当然是下注的，不过更多却是看热闹的。
坐在桌子的一边，Sean在桌上支起手肘。随着时间推移，同一桌上下注的人越来越少，而他和Rily面前的筹码却是越来越多。
“红色24。”随着转盘停下、钢珠落入凹槽，周围响起一片人的惊叹声。一大叠筹码被推杆移到他们面前。
“手气不错，先生。”坐庄的工作人员依旧是一脸职业微笑，不过此刻看起来有些僵硬。
“Thank you。”Sean接受对方的话，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我很早以前就想像这样赢一把——你知道，就和那些电影里演的那样，很过瘾。”
不管对方作何打算，他看向身边的女性：“Rily？接下来……”
他的话到一半就中断，因为坐在身边的黑发女子忽然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状似亲昵地靠近过来：“亲爱的，我想我们接下来应该‘赌’一把。”深黑色的眼睛看向桌面的筹码。
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路赢到现在的状况也无法打消他感到的惊讶：“甜心，你的意思是……”
“全部这些。”足以迷惑大部分男性的笑容，Rily伸出带着纤细银链的手，以优雅动作将筹码向前推去：“买黑色13。”
周围的人群中响起几个人的低声惊呼。
Sean的迟疑只有数秒：“好吧。”他单手搂了一下Rily之后才看向庄家：“就像我的甜心所说，全部买黑色13。”
筹码被进行了初步转移，而坐庄的工作人员则拿起钢珠，以标准的职业动作递到此局唯一的玩家面前：“按照惯例，请你亲自来。”
在众多热切目光的焦点，Sean接过光亮的钢珠。在那瞬间，周围没有任何人说话，他看了看身边的女性，Rily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自信的笑容。
“All right。”他也笑了起来，拿着钢珠凑到Rily唇边：“Kiss the dice for good luck。”
美丽脸庞上的笑容变得更迷人，Rily撅起嘴唇，在很近的距离虚送一吻。
Sean的手腕状似随意地甩出，银色钢珠划出一条短短抛物线，落入飞速转动的轮盘中。
钢珠跳跃着、轮盘转动……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发出声响。最终，当轮盘的机械音和钢珠跳跃的声音也完全静止时，异样的寂静之后只有庄家开口打破它——
“黑色13——”
比刚才更响的吸气声和惊呼，然后周围旁观的人欢呼起来，更有完全不认识的人拍着Sean的肩膀恭喜他。
大量筹码被推到了他面前，尽管不能完全算是“意料之外”，但Sean还是因为莫大的激动而一把抱住身边的女性：“It's amazing！……My lady luck！”抱紧之后就用力吻下去，足以表达他现在的激动。
同样非常极端的享受了“赌博的乐趣”，Rily一边笑着一边回抱难得看到那么激动的同伴。眼角扫到几个带着和周围人都不同表情的男人正分开人群走过来，她施加了微妙的力气拍了拍Sean后背：“亲爱的，你的后面。”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维持清醒头脑——也许这就是做他们这行应该有的职业习惯。Sean立刻从她的声音和动作中察觉出微妙的不对。
维持了数秒拥抱姿势之后完全冷静下来，他依旧挂着笑容转向一边的工作人员：“请帮我们换成现金。”
周围的不少看客都发出惊讶的声音，也有人露出可以理解的表情。而此时一个穿着制服的陌生男子却把手搭到了他肩上。
“先生，不玩了吗？看起来你的手气正好啊……我的老板希望可以请你去顶楼的单独房间玩一下。”
“不，我们只是乘着运气的浪尖航行而已。”说话对象身边的黑发女子在男人惊讶的目光中站起来，看向提出“邀请”的赌场工作人员微笑：“我的直觉告诉我，今天就该到这里。”
难道她是预先猜到这些家伙该是时候出来干涉，所以才提出来最后一次？Sean看着台桌上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匆忙去兑换筹码的身影，同时不由得这么猜测。
“这位小姐……我们只是根据上面的指示工作，请不要让我们困扰。”男人的脸上开始露出一些不善表情。
他们难道以为这是早些年的动作电影？打量对方的同时，Rily觉得有些好笑——把赌场赢的太多的客人叫到单独的房间，之后无论是用别的赌局将钱赢回来，还是用其他手段……这种策略未免也太落伍了吧？
装作思考的同时，Rily看到台桌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去而复返，银灰色的现金卡被交给了Sean。
“看来……我们还是拒绝吧。”黑发女性笑着这么说的同时，Sean把现金卡收到口袋里站起来。
“没错，今天我们玩得很快乐。下次再见了。”以这种足以挑起对方怒火的口吻做结束语，Sean戏谑地对两个面色铁青却不得不维持笑容，不能在公众场合的众多人面前发作的男人点头致意。
“那么，我们该回去了，甜心？”
“当然，亲爱的。”Rily再度将手挽上了对方的手肘。
“今天真是幸运，太幸运了！”轻快地哼着歌，Marian一只手包着大纸袋，另一只手则提着好几个手提袋。
“是吗？”双手抱着一个方形纸箱的Lindsay走在她后面一些距离，可能是觉得累了，这次连Imo都偷懒地干脆趴在纸箱最上层搭顺风车。
“当然！这家店里的东西果然如同网路上介绍的那么棒呢！不……比网路上的更棒哦！”Marian非常欣喜：“而且，亲切的老板还愿意打折哪！美丽女机师的魅力果然不可挡！”
因为她的话而笑起来，Lindsay觉得对于那个中年肥胖的店老板来说，“美丽女机师”的吸引力完全没有“异常专业的机师”来得充足。
当然，他也没有不解风情到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地步。
从一条小巷拐到灯光灿烂的大马路，Golden Rainbow的大门就在两百公尺以外的路边。以散步速度走向那里的人却看到理应不会出现在人行道上的熟人。
“Sean？”Marian皱起眉头。应该衣着光鲜开车去了赌场的人们此刻正和他们一样用散步的态度走在人行道上有说有笑，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些租借来的礼服，不过除了金发的医生之外，就连小女孩的洋装都显得零乱。有些地方撕破了，还有沾着一些看不太清楚的东西。
“你们到底是去赌钱还是去斗殴了？”Lindsay问出两个人共同的问题。
“只是以符合我们TS风格的方式结束了赌钱游戏而已。”Sean嬉皮笑脸的耸耸肩。
“你们该不会在我们低调购物的时候，大张旗鼓地惹麻烦吧？”Marian皱起了眉头。
“会吗？我保证大家都很愉快——至少Zhang很愉快。”Sean露出非常无辜的表情。
“恩！”小跑步过来从纸盒里抱走正在打哈欠的猫咪，小女孩的头发刚才就扎了起来绑成一束。她正是在赌场门口使得一个两米高壮汉撞上高帽子礼服男，双双掉入喷泉中央的元凶：“赌场很有趣呢！”
“这些可是借来的衣服啊……”Marian叹息起来：“你们就不能……啊！赌钱的结果怎么样？”
“安心。”Sean拍了拍自己放着现金卡的口袋：“没有满载而归的话，我可是很担心被我们美丽的女机师痛殴啊。”
一句话就打消了Marian的担心，边上Rily却笑了笑：“不过估计我们今晚之后就会被列入新维加斯所有赌场的黑名单了。”她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Sean没有在自己投宿的酒店所属的赌场玩，反而选择了它的竞争对手。
“恩……赌博果然是一种危险的娱乐。”年轻医生摊摊手，做出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结论。
“结局好就一切都好啊！”Marian笑着走上前，把沉重的纸袋直接塞进Sean怀里：“看，这样就很好！”
“喂……”无奈的叫了一声，却换来另外几个手提袋：“Ann？”
双手都恢复自由的女机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今天真顺利呢，果然是因为Lucky coin的关系么……你们先回去酒店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幸运的一天就需要一个完美的句点……美貌女机师的目光转向对街路边的某个普通赌场，五光十色的门内可以看到成排老虎机并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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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送走了早上10点就来拜访的“客人”，Sean关上门，打着哈欠走回房间来。
“难道你们昨天晚上还做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才导致酒店经理一大早拜访？”Lindsay喝着茶开口。
“不……他从入住登记里面看到我的名字，按照‘惯例’来打个招呼。”Sean干笑一声：“看来我们得尽早完成补给离开新维加斯……不然等他把消息传到酒店拥有者那里……”
“进而再传到你家老爸那里就糟糕了吧？”非常明白他的“问题所在”，梳洗完毕的Marian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卷发走过来：“真可惜，我还想在这里多住一阵子，免费的高级酒店，多美好啊！我很久都没有一大早那么轻松的洗澡了呢！”
“不要告诉我你是什么‘离家出走的王子’之类身份，我会很惊讶的，‘亲爱的’？”坐在自己哥哥的身边，Rily好笑的看着大大咧咧在沙发上坐下来的Sean。
“哈哈哈，很好笑。”Sean的表情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总之——应该没有别的需要特别采购吧？普通日用补给品还缺的话就回Tree House的路上顺路买。”
“这么急吗？”Zhang解下围裙：“恩，那我得再回厨房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带走的！”
她来真的？Rily笑起来：“那我是不是也该去浴室呢？”
“啊……要走的话，Sean你帮我绕道去一下两条街外的中管通信！”Marian想起来一件事：“我有邮购的东西事先送到这里——应该已经寄到了。”昨天太晚没来得及去拿。
“应该是对方付费的吧？”Sean开着玩笑。
“我付……不过你不用担心。”美丽的女机师忽然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会给你需要付的钱！”
昨天他们回来的时候还一无所有的某个墙角现在居然放着一个硕大纸袋，Marian走过去将它抱过来，看起来实在是有着不小重量。
以戏剧化的动作在地毯上方将纸袋颠倒过来，Marian笑嘻嘻地听着大片金属交响声，看着银色硬币在地毯上堆成一座小山。
“看！”
218．Mistake（上）
高空的云层中滚动着反反复复的雷声，沉闷而频繁。抬头可以看到的云颜色很暗，遮住天空使得周围看起来即将进入深夜——一点也不像是中午。照明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雨才是。
雨水的声音简直有些震耳欲聋！
被当地人称为“阵雨”的强暴雨已经下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巨大的雨点敲击在飞船、地面上，在椭圆形的围墙之间来回冲撞，顺着五公尺左右高的围墙流淌，最后从排水系统被送走。
当然，所有爆露在雨中的人也无可避免的全身都是水。
“Jesus Christ！这该死的雨怎么还不停！”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Rily厌恶地感觉到更多雨水打在自己脸上——几乎要让人睁不开眼睛。她第N次看了看门口，确定暂时没有被冲破的危险，而回过头去看向飞船方向并提高嗓门：“Ann，状况怎么样？——”
“线路才整理好了一半！你们还需要再多……噢！！——”操纵席面板被整个打开，仰躺着钻在下面的女机师因为在自己面前极近距离炸开来的火花而惊叫一声，用力甩着被电痛的手指：“Son of bitch！”
“这种状况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修好。”在舱门边上协助修理，Lindsay走到门口替忙碌的女机师回答了一句。
“一小时？”Rily的焦躁当然是针对造成这种状况的家伙。“我打赌这扇缺乏维修的门挡不过半个小时！”二十分钟——这是她预计的最高极限。
“那就不要‘挡’！”说话的男人从飞船舱门踏板处跳下来，靴底溅起大量水花。Sean双手各抓着一把大型枪械站在飞船边上，吩咐他身后的金发医生直接把飞船地板上的一个黑色口袋丢在地上。
不用他说，Rily立刻走向他边上，接过其中一把枪：“你打算直接和他们干上了？”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总不见得束手就擒。”这种雨势里自然无法带墨镜，Sean的绿色眼睛里面闪着怒火。雨水把他额头侧面留下的红色液体稀释，冲下去。
“Sean，你的伤！”Stanley从门口消失了几秒钟就回来：“至少喷止血喷雾吧？”
“等解决那些家伙再说。”他单手抓着枪身，重重的上膛完毕。视线穿过雨帘投向目前还没有被冲破迹象的门口。
这种情况下依旧精力充沛的小女孩蹦跳着从舱门处探出头来，正动手把武器插在后腰处：“你们开门前先等几分钟，我可以从墙头爬过去绕到背后包抄……确保他们没人跑得掉！”
不用直接说，Sean用眼神示意众人准备，自己则握紧了手中的枪：“Okay……让那些家伙知道——想从我们这里抢走那个盒子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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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时之前——
一头带有蓝色指示灯的金属管小心翼翼地接近放在桌上的立方体，在接触到表面之后沿着平滑边缘移动——一面完了就转上另外一面。整个过程中，拿着金属管的人都把视线不断在仪器屏幕和立方体之间跳跃，直到几乎用金属管把立方体“擦”了一边。
咋舌，她把东西放下：“恩……基本可以确定，里面的东西甚至不是金属的！”
“不是吗？”双手扒着桌沿，用“把下巴搁在桌子上”的角度去仔细端详她之前的动作，黑发小女孩显得好奇心十足。她捧起刚才被仔细检查了一遍的东西，摇晃了几下：“恩……很重啊！不是金属难道是块石头吗？”
“喂——小心！”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Sean把脚从沙发扶手上放下去：“那是我们‘重要的’委托物品，不要弄坏了！”
“里面的东西真的会坏吗？”刚才检查了半天都没结果，Marian不服地皱皱鼻子：“箱子附带了湿度、温度、气压之类的侦测，我真的很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啊——真想把它送到有透视设备的地方去好好检查！”
“让我说的话——它应该也有防透视的功能。”随着关门的声音，Rily终于从狭小的仓库处走了出来。
“都整理好了？”Sean回头问了一句。
“当然。”黑发女子微笑。
飞船上的两个后舱之一一直被他们当成仓库使用，而现在它里面除了很多的必需品之外，更增加了许多具有“杀伤性”的“补给”。
Sean已经不记得上次Marian的这艘小型飞行船上携带那么多“军火”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如果有防透视功能的话，那还真是没办法。”Marian扁扁嘴，手脚利落地把各种使用过的工具收拾起来：“对了……不知道送到之后我们有没有机会知道里面是什么？”
最后那句话当然是向Sean询问的，而更加理所当然的——被问的人完全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个盒子那么感兴趣？”他不明白的其实就是这点。
——飞船上带着的盒子，这个数月前在伊斯特大陆时候所接的委托，被要求在今年2月的特定一天的特定时间，运到威司德大陆的一个中型城市。当初自然是因为这个委托的怪异而让他们注意了很长一阵子，不过一路的事情却都和它没关系，使得TS的所有人——包括Sean自己在内都几乎将它忘记。
如果当初不是有先见之明的在飞船上设定了提早提醒的闹钟系统，他们还真有可能完全忘记船上还有这个盒子——他们还有这个任务要完成。
无论如何，这也是最初他们会赶来威司德的理由。
“因为很无聊啊……”终于把注意力从盒子上面转移到谈话中，Marian扯掉头上的发带任栗色卷发披在肩上，踱到Sean边上坐下。“前几天在新维加斯玩得挺愉快，可是又很快像是被追杀一样的走人……我们在天上飞了好些天了吧？”
当然，间或也在地上各处的Tree House过夜，不过对Marian来说那些根本不算“停留休息”！
“我们是来工作的，工作！”Sean强调着这点，只不过他知道，就连自己都还没有完全调整回“工作”状态。
在新维加斯惊险刺激的“赌场一夜”之后，属于TS的账户中多出了足以让所有人感到无所适从的金额——当然，那是在他们采购齐所有补给之前！
因为手头的充裕而进行了预定之外的补给；一次性付清了一个月前送进专门厂商维修的行星级飞船的修理费……甚至在Marian的强烈要求带威胁下，结清了她去年下半年的飞行船租用费——按照她本人的说法，那是Sean必须给的工钱。
即使在几天内进行了如上的“大量金钱支出”之后，账户里还是剩下了四位数的存款。这对于用Lindsay的话来说“万年处于赤贫线”的TS众人来说，实在是一个很特殊的状况。
——足以特殊到让Sean自己都开始在几次吃饭途中差点做下“完成手头任务就去找个地方度假！”的决定。
开玩笑，他对于那种“有钱时候挥霍，没钱时候勒皮带”的生活完全没有兴趣。即使那在一般人眼中是“最标准的赏金猎人生活”也一样。
“说回工作的话……我想过，如果从盒子本身上得不到信息，我们也许可以从委托人身上得到提示？”这么说着插入对话的人是Stanley：“我简单调查过，你们的委托人，‘化龙饭店’的老板Renxi Long是个成功商人，他的中华饭店在伊斯特大陆很出名。这个月他在威司德的第一家分店开张，地点就在阿玛瑟。”
“阿玛瑟？”Marian挑眉，那不就是他们这个任务的最终目的地？
“是啊，而且他要求你们把盒子送达的日子，就是他的饭店开张当日。所以如果……”
“Stanley……别告诉我你今后也打算学Lindsay的爱好，到处探查那些奇怪的消息。”Sean注意的是别的地方——他没忽略年轻医生对于“熟悉终端和网路使用”的热诚。
“Stanley说的这些这只是官方的新闻而已。”回答的人是在操纵席上头都不回，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黑发男子：“Mr.Hazel，请不要因为你自己不看新闻而以为别人都是这样。”
好吧……Sean的确没有搜索将要前往的城市的网路新闻的习惯。
Marian很自然的无视了男人们无聊的斗嘴：“The point is……我们现在运送的东西可能是和委托人的生意有关系，却不能自己运送的东西？”
女机师的话让周围陷入暂时的沉默，似乎所有人都在思索那可能是什么。但是数分钟之后，没有任何人能想到一个可能性。
Okay……他们都没开过饭店，更何况是中华饭店？
“大家——是不是准备吃饭了？”把众人从工作猜测中拉回平常生活里，小女孩清脆的嗓音听起来格外悦耳。Zhang早就对那个盒子厌倦了，卷起袖子就准备走向橱柜的方向。
被她一说才想到——现在的确应该是午餐时间。
但是，代理驾驶的人却开口阻止了她：“等等，Zhang。”Lindsay在操纵席上做了几项设置，转过椅子侧身：“我们很快就要降落，下地再考虑吃什么比较好吧？”
“降落？”
“下地？”
两个人两个不同的声音，Sean和Marian对看一眼，最后是栗色卷发的女性得到发言权：“我以为我们会直接去阿玛瑟？”
“不，直接过去就到的太早。”Lindsay微微一笑：“我给我们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名叫伍德的小镇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只有几个小时行程，却完全感觉不到繁荣气息。镇中最多只有十家店铺，其中超过一半还都是住宅兼作商店用途。连镇子里的Tree House都是建造在镇外的河流上，属于那种完全不需要人工操纵的机械化管理。
小镇里面的居民看起来对他们这些外来者并不排斥，却也没有一点欢迎的感觉。至少这家杂货店里的老板只是多看了来采购的人两眼，就回到他的椅子上去继续看电视。
毕竟，两个男人带着小女孩的旅行阵容在任何人看来都会觉得古怪。
“这个也有，那个也有……哇，居然还有这些？这个水果是什么，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活泼的小姑娘像是花蝴蝶一般在狭窄的杂货店里钻来钻去，时不时发出惊讶的叫声。Sean无奈的看着这一幕，认命地自觉等下又要搬运目标以外的负重回去船上。不过……
他看向站在门口边上，打量一根装饰木桩的金发年轻人：“为什么你也要跟来？”
“来这种偏僻的小镇也是旅行乐趣的一部分吧？”Stanley笑笑，口袋里的某个东西发出有规律的震动，他掏出自己的手机，边查看号码边说：“而且我刚才看了一下资料，这里附近应该也有我List上的药草，等下还需要……呃，我接个电话。”
和Sean示意了一下，他转身走出店门。
“Hey Ralph。”接通了电话，年轻医生面对热带潮湿炎热的空气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向电话那头的人打招呼。
『Hey，Stanley……很久没和你通消息，你最近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嗓音，从声音里不难听出，他此刻脸上也带着微笑。
“很久……才一个星期不到吧？”失笑，他摇摇头：“我？当然不错，我们的旅行很有意思……上星期才去过新维加斯——你知道的吧？”
『当然——我只是想确定我的兄弟还好。』
“我当然很好……Ralph，你怎么样，家里呢？”他觉得兄长声音中有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家里一切OK……你家当然也是。』他在电话里笑了一声：『我去你医院的办公室看过，你的助手把鱼缸里的两条金鱼照顾得很好。』
“啊……你还去替我照看了金鱼？”有点意外，因为他之前因为金鱼有医院里的人照顾而没有和Ralph说这个。
『是啊，因为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我原本还想把它们也带到我家去……你叫他们什么来着？Jil和Carros？哈……虽然我觉得这两条圆滚滚的红色小东西适合些更可爱的名字。』
“不用，我想医院里的人就会把它们照顾得很好，而且……呵呵，如果你叫它们类似Ruby Baby这样的名字，即使适圆滚滚的红色金鱼也会生气的。”
可能是想到“生气的金鱼”这种形象，Ralph在电话里笑起来。然后他稍稍咳了一声调整音调：『好吧……Stanley我需要问一下，你到阿玛瑟了么？记得你上次说要去那里。』
“还没有，怎么？”他想了一下才能发音准确：“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我们在一个叫伍德的小镇暂时落脚，可能明天才去阿玛瑟……”
『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有东西需要寄给你，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直接寄到阿玛瑟。』
“恩，可以。明天到达之后我会去中管通信取。”
『其他就是……啊。』通讯里的声音中断了数秒，依稀听见对方在和其他什么人交代：『Sorry，我得去参加一次会诊。就说到这里吧。』
“Okay，那就这样……等到了阿玛瑟我再联系你。”
『恩……弟弟，威司德南部的天气很热，你自己小心。』电话里传来轻笑：『别让臭虫咬了你。』
这种台词不需要语言上的回应，所以Stanley只是笑着：“Bye，Ralph。”
Marian发誓，五分钟前她抱怨“热的要死！”的时候天空中还处于万里无云的状态！
一记雷声在不远处天空中炸响之后不到半秒，铺天盖地的大雨就好像天堂的主要水管爆烈一般，哗哗直泼向地上万物！
一瞬间，周围的所有东西都被雨水弄湿，在可以站立的人造陆地之外，雨水成为连接天空和水面的桥梁，几乎要让人看不清一公尺开外的事务。
“Bloody hell！——”Marian在突然袭击的阵雨中大叫向前冲，在感应门才打开了1/3的时候就从中间钻过去，进到室内。
即使这样，她也差不多全身都打湿了。
跟在她后面冲进来的兄妹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脱下外套挡在头顶飞奔进来，Lindsay此刻的形象和平时的冷静实在是大相径庭。他在进门之后放下外套，拿在手上大力抖掉上面的雨水。
Rily则不耐烦的把因为雨水而贴在了脖子上的发丝拂开。“搞什么鬼的天气——”透过不太干净的感应门玻璃，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看到外面暴雨的“奇景”。
刚才他们跑过来的路在短短数分钟内就被上涨的河水淹没，然后再向上升出水面……然后再被淹没。
“全机械化水上驿站”属于Tree House的一个另类分支——为了适应在大河或者海面上的飞行船起降需要而被开发出来，从外形上来说和一般的Tree House实在是差了很多。
中心塔被一个定点飘浮在水上的卵型封闭式建筑取代，所有包括飞行船检修、补充燃料、小卖部在内的自助式服务都在里面进行。而以它为中心环绕在侧的5～15个椭圆形平台也同样飘浮着，为了飞行船停泊稳定性，它们并不会如同中心建筑和连接桥一样随着水位上涨，因此在平台周围竖起了足以应对河水上涨的防洪墙。
就好像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家，就有着超过五公尺的墙壁，使得年轻女机师位于中心建筑的时候完全看不见自己心爱的飞船。
“这么大的雨，这老旧的、看起来就缺乏维护的Tree House没问题吧？”眉头紧紧皱起来，她极度想要确认自己飞船的安好——但是很显然，即使她可以看透密集的雨幕，也对五公尺的围墙没辙。
“没事的……应该没事。”在她们看雨的同时，Lindsay已经将外套放在一边，走向地区服务终端。他在上面叫出了当地的简单资料：“根据这里说，伍德镇周围每天中午都会发生1－2小时的强烈降雨，典型的热带气候。”
“I hope so。”担心也没用，Marian耸耸肩走向自助式的飞船维护服务。“当然……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基本设施还是完好的。”
“这种天气，就算我们想去镇上找东西吃也没可能吧？”嫌烦也似的把长发扎成一束，Rily在湿度极高的闷热环境中用手给自己扇风，不过没什么效果。
数十分钟前从Sean打来的电话知道他们还要耽搁到晚上才回来，所以才让他们决定了自己来中心建筑。
只不过，无论是吃的东西还是娱乐设施，这个全机械环境下的Tree House都和其他同类差得太远。
“‘富尔’牌的营养巧克力——维他命口味、蛋白质口味……居然还有氨基酸口味？那是什么诡异的口味？”Rily的眉头打着结。“这也是人吃的东西？”
“当然——穷人的航空粮食。”Marian头也不回，在控制台上选择燃料等级和数量：“我以前从火星回来的时候曾经因为好奇而尝试过……相信我，你绝对不会认为那也能算‘食物’。”可能回忆起那种恶心的味道，她吐吐舌头。
Rily确信自己还没有好奇到那种程度，所以她最后在跳过“Apple Rot”碳酸饮料和“冰点红糖”这些惊悚和不知所谓的名字，拿了最普通的“Ray”牌柠檬薄荷冰。
好吧，至少Ray的冷饮味道是全球统一的。
黑发女子叼着冰棍走回兄长身边，看着他在服务终端上查询着一些零碎事物：“找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里的服务终端和其他地方的差不多。”Lindsay轻笑一声。
“这种说法看来是没什么意思了。”Rily把手里的冰棍凑到身边人的嘴边。
他咬了一口冰冷极酸的冷饮，眉头皱起很久：“…………不过我还是在地图上看到个奇怪的名字。”
“哦？”
“你还记得我们离开艾法尔的时候，Fire Lady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恩，她说‘小心Hank’。”她还曾经想问到底要担心被什么东西缠上。
Lindsay的手指在地图某一区域点了一下将它放大。“看这里。”
“汉克研究所？”
“我在网路上查询了一下……这个研究所注册的大项目是‘基因工程’和‘未知生物研究’。”抬头和自己妹妹对视，Lindsay相信她也明白了当初Fire Lady话里的含义。
“这个研究所距离这里……还好，不是很近。”Rily稍稍松了口气：“放心，我们只要小心一点。”
“恩……”
“Hey，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做完常规处理的Marian走到两人身边，一只手放在耳朵上拢音。
“声音？”Rily结束了和哥哥的对话，两人静下来倾听片刻：“没有啊，还是刚才一样的雨声。”据说要下1－2小时的阵雨才下了半小时，周围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像是在瀑布底下。
“不……仔细听。”Marian又停了数秒：“现在没了，刚才的确有听到引擎的声音。”
“引擎……”Rily挑起一边眉，这个偏僻的小镇居然在他们之后就有别人光顾？“你确定没听错？”
“我们可以查看一下。”她思考了一下，重新回到刚才的控制台边上。简单调出整个Tree House的资料。
包括他们刚才降落的平台在内，一共有两个降落平台显示“占用”状态。
“真巧。”她挑眉。
就像当地服务终端上介绍的那样，雨势强烈的午后阵雨在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候终于停下。被大雨困在中心建筑里那么久的三人终于得以离开，踏上比刚才高出不少的连接浮桥。空中还下着丝丝小雨，不过就连这些也正随着空中云层的散开而逐渐变小。
“每天中午都要下雨，住在这里的人还真辛苦。”单手扶着栏杆走在最前面，Marian抬头看向慢慢恢复原先蓝色调的天空。
“和晾晒衣服比起来，我还是觉得把自己弄干更重要。”Rily用手顺着湿淋淋的头发。
“哈，那是当然。”简单的对话之间已经走到了连接桥尽头的铁门，Marian在门口输入通行码，伸手拉开门把手。“如果有个干净的地方能让我们洗澡的话就更完……”
“Ann，躲开！——”回头和她说话的Marian本人没有看到，Rily却看到了从打开的门口迅速袭来的黑影，她一个箭步上前，抱住愣住了的卷发女性，将她整个人推向侧面的连接桥扶手。
两个女性撞上扶手的同时，一个高壮的男性背朝外冲了出来……不，是被某个力量“推”出来的？
“哇！——”伴随着叫声，男人双脚悬空0.5秒向后摔飞出去，即使在瞬间用力挥动双臂也没法保持平衡。他的后背重重撞击连接桥地面，所有人都能感到震动。
“搞什么？！——”还来不及看门内发生了什么，Rily立刻发现倒在地上的男人爬了起来。
他显然看到了站在桥另一边的Lindsay，流血的嘴巴里吐出听不清的诅咒，翻身就想爬起来冲向独自站着的黑发男性。
“Watch out！——”Rily叫了一声就冲上去，但有人却更快。
Lindsay后退了一步，用力抡起自己拎着湿外套的手！因为吸饱了水分而变得沉重的衣料重重抽打上对方脸孔，进而随着惯性缠绕上去。才爬起来一半的男人立刻发现自己的脑袋被裹住了！
在地上用力挣扎，双手欲拨下裹住他口鼻几乎让他不能呼吸的衣料却抓不住要领。男人的身体在地上扭动了很久才终于一把扯开那件外套丢去一遍：“Fuck you！我要让你们……Aoww！——”
咒骂的后半段被痛呼取代，只因为赶上来的Rily一脚就踩上了他胸口将他固定在地上——甚至在他胸前明显被血迹渗透的地方用力碾踏。“真棒的动作，哥哥。”她愉快地笑着，看向刚才用一件外套就阻止了对方攻击的Lindsay。
“我只是试试，没想到会成功。”Lindsay干笑一声，他当然没料到自己只是“甩”出外套就差点闷死对方。
“好运”的对立面，那个伤口被用力踩着的男人发出惨叫声，躺在地上品味属于他的“厄运”。
“我假使你的神经还正常，能否告诉我你在我们的停泊位里面干什么？”Marian揉着刚才撞痛的手臂走近过来，俯视躺在地上的男人。
Tree House的停泊位密码基本而言是形同虚设的，所以她并不好奇对方是怎么进去的。
回答她的人是另一个从门里走出来的人，黑发小女生甩着手里的匕首，把它收回小靴子里：“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在我们飞船边上鬼鬼祟祟的。”
趁着大雨鬼鬼祟祟的家伙却正好遇上回来给同伴送食物的Zhang，而且她还因为淋了雨而心情恶劣？Rily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这个家伙的厄运。
“呸，别得意的太早！我们会成功，我们绝对会得到它！——”对方咬牙狠狠地叫嚷。
“它”？
就在Rily疑惑的瞬间，男人忍着剧痛大叫一声，挣脱开Rily的踩踏原地翻滚——直接从连接桥的侧面滚进了水里！
因为雨水而变得更为混浊的河水很快就阻隔了众人视线，让他们无法知道对方去向。
在飞船的舱门踏板一侧地上展开躺椅，Lindsay在脱掉一身衣物之后只穿了干净的长裤和衬衫，坐在撒满阳光位置。湿掉的衣服都被晾在一遍架起的铁架上，如果再搭配上放着冰镇饮料的圆桌，那就真的充满“度假”风味了。
拿着一本册子用力扇风，Sean站在飞船的阴影中喘气——他和Stanley从镇子郊外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天上的太阳却完全没有减少威力的趋势。他实在是不明白眼前的长发男子怎么能够安然在躺椅上“晒太阳”，还一滴汗都不出。
“因为你不是被雨水淋湿的人。”Lindsay戴着茶色的偏光眼镜以便于在阳光下也能看清光学屏幕上的内容，头也不抬的回答对方没问出口的问题。
因为在室内而躲过了午后阵雨的男子A咧开嘴笑笑，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那是运气好……对了，刚才那个被你们打跑的家伙的确说了‘它’？”
“恩。”似乎终端上的内容有什么不妥，Lindsay微微皱起眉。
“如果说‘它’的话……那个人的目标难道是那个盒子？”坐在舱门踏板侧面，同样躲过了刚才阵雨的男子B对Sean伸手：“麻烦你把我的笔记本还我，再这样拍打下去里面夹的标本都会掉出来。”
咋舌，Sean把笔记本还给了它原先的主人：“如果是这个盒子……一路上那么多时间都没有发生事情，居然就在我们来到目标地点附近的时候来人骚扰？”他挑眉。
“问题一，对方究竟是从哪里知道我们会在这个城市停留？”Lindsay指出这一点：“问题二……对方的目标真的是这个盒子？”
“如果盒子上装了追踪器的话问题一就很简单……”Sean说得有些阴郁：“问题二的话……别告诉我这又是我们委托人的另一个‘考验’！”他觉得自己需要认真考虑一下把盒子送到之后要给对方的“见面礼”！
让他们大老远从伊斯特大陆赶到威司德，一路上遇到那么多麻烦……即使那些麻烦和盒子本身并没有什么关联。如果最后才知道这又是另一个无聊的游戏，他相信自己即使再理智也无法克制住怒火。
“喝杯茶吧，总有办法找到两个问题的答案。”说话的同时从飞船里端出托盘，Zhang像是变戏法一样弄出了放着冰块的麦茶。
“不要总是那么悠闲啊……”虽然抱怨也似地这么说，Sean却还是敌不过冰镇饮料的诱惑。一口气喝掉一大半，他四下张望起来。
“找什么？”Zhang抱着托盘好奇的问。
“我们的两个美女去了哪里？”他从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不算狭小的停泊场到处都看不到她们的身影。“别告诉我她们去了镇上，现在这种情况下……”
“我很抱歉——如果我打断你接下来准备要说的我们的‘坏话’的话。”笑吟吟的嗓音从头顶上放传来。
Sean后退两步顺着声音抬头，说话的黑发女性正从飞船顶上探出上半身俯视下面的人，一只手按着鼻梁上原本属于Sean的墨镜防止它掉下来。
“哇哦…………”即使Sean也有一瞬间失去语言，他最后的选择是吹了一声口哨，双手交叉在胸前看向她：“我能询问你们在这种时候、这种打扮的理由吗？”
健康肤色的女性有着水准以上的好身材，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最重要的是——她身上仅仅穿着一套没多少布料的比基尼而已！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和“可能有人要来打他们货物主意”这种状况完全不相符合的画面。
“衣服湿了，所以需要晒干它们……还有自己。”火热到几乎胜过阳光的画面，Rily耸肩对他笑笑。
“Sean，你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吧？”另一个声音当然属于Marian，从Sean的角度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我们可是……啊！找到了！”
Rily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Sean勾勾手指：“上来。”
从她的神情中察觉到什么，Sean顺着飞船外面的梯子三两下爬上舱顶。
舱顶最平坦的部位铺上了隔热毯，两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妙身影让这里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度假胜地的海滩。
Marian的身边放着几个机械，看起来像是某种接受装置。
看到Sean上来，她比了比一边的扩音装置。
几步走到她们身边坐下，Sean也能听见扩音装置里面传出带着杂音的说话声。
被放大了很多倍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杂乱，除了莫名的电流之外还有更多水声、金属音，以及更多不知名的声响。一个男人的嗓音夹杂在里面，断断续续。
『……看来对方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对付……』
『我真的不敢…………那个女孩…………攻击……』另一个声音在两个女性听来有些熟悉，似乎就是不久前那个翻滚落水的人。
“声音不能调得更清晰一些吗？”Sean忍不住开口。
“把窃听器装在对方停泊位的门外，这是范围内的最大接受度。”Marian皱着眉调整仪器上的旋钮，但是仍然没什么改善。
毕竟，他们的设备并不是专业间谍器材。
“嘘。”Rily还专心于扩音器的声音。在Marian的调整中，吵杂音偶尔出现了数秒钟的间断。
开头的那个声音现在听起来清晰了许多。
『……的要求你们都已经知道，这就是雇用你们的理由！我不希望我们的计划出现任何问题！』
『放心Boss，我们是专业的。』一个充满嘲讽的嗓音，某个陌生男低音发出仿佛被人掐着脖子一样的嗓音。『Pank那家伙只是失误——我相信这和你给我们的信息不够全面有关！但接下来的情况肯定能如同你预计中的那样发展……你要知道，这里附近属于我们的地盘，我们肯定能得到那个‘东西’。』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Fraly！——』又一个新的声音，对方人数显然足够多。『有人在监听我们！——』
『Shit！你到底在做什么？快点……』后面的声音消失在一片突兀的金属杂音中。
坐在灿烂阳光中，Marian默默关闭了监听器材。
“对方目标是某样我们手中的东西……看来已经不存在任何疑问。”Sean说的语速很慢，虽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说不清楚。
“忍耐了几个月，最后还是决定等我们到了他们地盘才动手？真想称赞他们的‘耐心’。”Rily的表情充满挑战，却没有反感。
她似乎挺享受这种刺激的状况。
“既然对方想要‘玩’……我们可以奉陪。”黑发的性感女郎露出充满战斗欲的笑容。
To be continue…
219．Mistake（下）
耀眼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飞行船和围墙的影子，因为外面太过光亮，导致了舱门里面显得格外黑暗起来。金发的年轻医生坐在舱门边上，背对阴暗的内部，听着飞船内部传出来的说话声。
“总之……我们刚在这里降落，对方就前后脚的赶到，而且还把目标定在我们所持有的某样‘东西’上，很明显就是冲着这个盒子来的。”说话声之外还有一些布料摩擦的声响，在他视线不及的角度，Rily一边说话一边把脱下来的衣服丢在沙发上。
“这么说下来，你们的准备？”
“既然已经通过窃听的手法知道了对方的目的，我们自然也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不是吗？”拉着小背心下摆的同时走到阳光里面，Rily从舱门一侧架子上拿下枪械的同时对年轻医生露出笑容：“既然如此，就让他们知道我们T.S.的处世方式！”
短暂的阵雨之后，这个位于伍德小镇外不远处河面上的Tree House整个下午都被笼罩在灿烂过头的阳光之中。
在飞船外的空地上铺开防水布，两个女性在上面排开一系列的武器摆弄着。
“ART-2300？原来我还买了这个吗。”Rily拿起一把小巧轻便的手枪，只看了一眼就丢给边上栗色卷发的友人：“Ann，这个给你用。”
“Okay。”女机师接个正着，顺手插进后腰皮带里。“你说那些家伙会什么时候过来？”
“如果他们能立刻猜到是我们这里安设的窃听装置的话。”站在一边的Sean托了一下墨镜，抬头确认天空中太阳的位置：“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还没有大胆到大白天冲过来。”
“Sean，外面的几个点都装好了！”提着手提箱一路跑过来，Zhang一身穿着吊带上衣和小短裤、戴着遮阳帽的打扮还真让人看不出她是去设置浮桥上的警戒点。
按照常理来说，捕虫网会更适合她的这身打扮和灿烂笑容。
“按照预定的几个角度？”
“当然。”
Marian放下了正装备的武器，拉过放在地上，和飞船相连的终端。屏幕的简易平面图上分布着数个绿色小点，周围是一层呈覆盖状态显示的浅绿色。
“Ok，这样无论什么人想要通过这座浮桥来我们这里，我们都会立刻发现。”她按了几个键，打开刚才安装在了门外侧的摄像头——镜头中可以清楚看到门前5公尺以内的景象。
“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应对他们的骚扰！”Marian捏起拳头说道。
准备充足的戒备在时间流逝中持续，西坠的太阳将围墙影子在地面上拉长，然后最终都被黑暗取代，围墙上的灯和停泊位的几处地灯都打量起来，也只维持了最基本的照明。
不知道谁曾经说过“长时间的等待对心理健康不利”？不知道第几次从毫无异常显示的终端屏幕上移开，Sean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那些家伙到底在等什么……”
“那些人真的会过来袭击吗？”Stanley的话里充满疑惑。
照明不足的情况下而打开飞船外舱体的几处射灯，白色的灯光将站着的人们各自投射出数个影子。
“当然，如果今晚他们不来攻击的话就算是白搭了。”Sean边回答边将一些东西收进裤子的口袋里，看起来却不像是在准备应对可能的攻击。
“你在干什么？”当看到他脱下上衣的时候，Stanley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能单单在这里等着那些人来攻击。”Rily加入他们的谈话中，显然焦急的人并不止Sean一个。
年轻医生当然注意到她仅仅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的打扮。
“主动出击才是我们的风格不是吗？”Rily扎起了长发。
“……Rily，我只找到一个氧气罐。”拿着看起来和运动饮料差不多的罐子，Lindsay从飞船上下来。就算这一个，还是上次去打捞飞船之后偶尔留在后舱里的。
“足够了，我们也不是要去进行长途潜水。”Rily接过了它，插进腰带上的环扣：“我只是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等等，氧气罐？你们准备怎么做？”Stanley还没弄明白他们的打算。
“既然他们不来找我们，那就只能我们自己去‘拜访’对方。”Sean用手指敲了几下键盘，在终端的屏幕上调出一张平面图。“刚才Ann告诉我，浮桥上对方肯定和我们一样设置了探测，没准还有防御机关……所以她建议我们走‘水路’过去。”
“水路？”Stanley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五公尺高的围墙。
群星的光芒在天空中仿佛撒开的冰屑，水面上粼粼地反射出一片月色银光，不时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分开水面游动几下，然后又消失在水面之下。
小心地把头探出水面，Sean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打量周围的情况。
“应该就是那个停泊位。”身边的水声之后，Rily也浮出水面。手指向左前方的一个灰色剪影，围墙上的航标灯很显眼。白天的时候她曾经留意过对方的停泊位置。
至少还有三百公尺吧？Sean目测着距离，吸口气再潜到水下——卷起微量泥土，生活着大量微生物的河水非常浑浊，水下能见度连两公尺都不到，即使他们带着水下照明工具也没多大帮助。因此在一路从水中游向目标的过程中，两人频繁地浮出水面确定方向，整个过程比原先预计中花费了更多时间。
终于到达目的地之后，Sean开始按照Marian所说，在水面以下的墙壁上摸索着某个特定物体——水下的手指接触到和墙体不同的凹槽，有什么水中生物迅速从凹槽中窜出逃走。他皱起眉，把手伸进几乎长满了黏糊糊绿藻的槽口，用力拉起某个把手。
顺应他的动作，原本平滑的外墙上逐渐立起一排垂直的金属栏杆。
“安全梯……果然和Ann说的一样。”Rily挑眉：“还好这些部件还没有因为这里的维修不足而无法使用。”
把完全拉到顶的把手固定住，Sean和身边的女性打了个手势，率先攀爬起安全梯。五公尺高的围墙很快就爬到顶，他一边小心地向侧面移动给后面人留出位置，一边解下原来挂在腰上的绳子。
“内侧没有梯子？”Rily稍稍探头看向围墙里面，小心地不让自己完全暴露在灯光中——幸好墙上的灯只是航标，并不能很好地起到照明作用。
“有，不过那个拉起来的动作可能会惊动下面的家伙。”Sean一边麻利地将绳子绑在围墙外侧的梯子上并且拉紧，一边注意着围墙下面：“奇怪……我怎么没有看到多少人？”
出发之前他就让人检查过，Tree House本身附带的住宿房间今晚并没有被人租用。也就是说——那些对他们的盒子有企图的家伙应该都留在停泊位过夜才对。
但是他所能看见的范围内，一架小型武装运输机安静地停在场地中央，舱门附近摆放了几个箱子和一些从他角度上看不清的器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
“那些人都在飞船里？”Rily提出这个可能。
Sean默不作声地把绳子一头抛向墙那边，然后准备下去——Rily的猜测不能说没可能，但对方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一方有所察觉，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却缩在飞船里？
——没错，飞船里的确十分安全，他们绝没有可能从外部简单入侵。但这同样也意味着他们自己无法动手。难道他们的目标不是T.S.持有的东西？还是说……
双脚终于踏到地面，他放开绳子走开两步，小心地留在围墙的阴影中。口袋里的反探测报警装置并没有警示，说明这个停泊位没有被严密监控着。
而即使在照明强度不够的情况下他也能再次、并且完全确定——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到底搞什么……”Rily的眉皱起来，眼前的景象完全不属于她之前猜测的任何一种。异样的平静令她心中升起非常不妙的预感。
“来这里，小心留意周围。”Sean很快打定了主意，他从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副耳机，插头和一个方形小盒子连接，盒子则另有一个多用接口。
“你想做……这是什么？”Rily把枪拿在手中，一遍遍确认着周围的情形。
“从Ann那里借来的小玩意。”笑笑，Sean摸到运输船舱体前半部的侧面，在表面摸索起来：“我记得是这里……”舱体上某片盖板被撬开，露出隐藏在里面的面板。
“维修面板？”Rily愣了一下。
“恩，Ann说从这里可以大致听到里面人的一部分通讯。”努力回想Marian教他的方法，Sean把多用接口插进面板里。
两人凑得很近分享耳机，一段时间的杂音之后，传出不太清晰的声音。
『……都按照你的吩咐进行，Sir。不，目前很顺利，并没有被‘那个组织’发现……是的，我很小心。』从言辞上听起来是在对某个人的汇报，不过Sean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Marian说过这种窃听方式只能听见船舱内的一部分通讯，就是指只能听见本地发送出去的信号。也就是说……
他们原本以为是在这里进行指挥的人，其实还要向更高的“高层”汇报他的工作进度？
那个该死的盒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让这些人那么费心？他暗自咬牙。
窃听到的声音中断了一阵子，音频里可以听见某种特殊的嗡嗡声，应该是联络的对方正在交代什么。半晌，在运输船内的人终于再度开口：
『放心，Sir。我会在指定的时间里完成。那些人的口碑很好，我相信他们的能力。啊……现在？恩，他们正前往目标的所在地。』
——What？！
坐在飞船舱门口的踏板上，Stanley的注意力从一小时之前就不在他手中的便携终端上。视线数度飘向围墙某处，他知道那里有一排平时不会被使用的安全梯——刚才T.S.的两人就是从那里离开停泊位的。
——直接游到对方的停泊位、从安全梯爬进去。这个计划听起来实在是很简单，甚至简单过头了。使他不得不担心起来。
“Stanley，喝茶吗？”小女孩悦耳的嗓音，Zhang端着放了茶杯的托盘，在飞船船舱里低头看他。
“恩，谢谢。”习惯性地笑着接过茶杯，他再度回头看向看了无数次的那个方向。
“别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Marian坐在一张折叠椅上，瞄了一眼脚边的终端屏幕。门外浮桥上看起来很安静，没有任何入侵显示。
“其实，我从刚才起就觉得这次的事情有哪个部分被我们忽略了。”这么说着从船舱内走到门口，Lindsay的话让Stanley回头看过去。长发青年皱着眉：“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但是我一直想不起来……”
“Lindsay。”小女孩的嗓音打断他：“我刚才在整理你今天湿掉的外套时候看到这个……是你的吗？”她伸出手并摊开手掌，让人看到一个银色的椭圆形徽章。
“不……这是什么？”Lindsay拿起那个对她来说很陌生的徽章：“这是你在我衣服里发现的？”
“是啊，我抖开衣服的时候它就掉出来，我还以为是你的。”
“啊！——”Marian击掌：“也许是那个白天来这里鬼鬼祟祟的家伙的？”她当然记得Lindsay用外套裹住了人家的脸差点把他闷死，也许就是那时候在挣扎间被那个男人从身上扯下来的。
“哦……？”长发的年轻人拿起它仔细端详，银色徽章上有一只长着翅膀的鱼、露出利齿的鱼，看起来正在渔网里挣扎。“这是什么饰物？还是……”某个组织的徽章？
思考的时候，飞船外突然发出一声声响，是Marian在折叠椅上猛然坐起来的声音。
“怎么？”
“有情况。”Marian丢开手里的东西拿起终端，浅绿色的范围内可以看见几个红色和橙色组成的模糊轮廓正在逐渐接近过来。
“是Sean他们回来了？”Stanley首先想到这个可能性。
“恩……”Marian停顿了两秒：“除非他们是出去邀请别人回来参加派对。”
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人影至少有五个，并且行动起来很有规律。他们先是在浮桥的那头等待数秒，然后其中两个向着浮桥上走近过来。
“再走近一点，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Marian一直盯着摄像头的画面。
很快，两个一身黑的家伙出现在浮桥上。他们手中显然都拿着武器，一点一点地确认着浮桥两边走向门口。
“Stanley，我觉得你还是和Lindsay、Imo一起待在飞船里比较好哦。”这么说着，Zhang按着口袋从飞船上跳下来。
“我也可以帮上点忙！”这么坚持，年轻医生拿起刚才就放在身边的手枪，用双手握住——他怎么可能让两个女性去面对外面的敌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回头看到Lindsay的苦笑：“我说的不对？”
“Stanley，这是我们的工作。”
谈话间，停泊场刺耳的门铃声却响了起来，一个因为被放大而显得非常刺耳的男声在椭圆形空间里回响。
“里面的人，放下武器乖乖出来吧，这样的话还有可能保证你们的性命。只要交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他们以为自己是银行抢劫现场门外的警察吗？”Lindsay觉得啼笑皆非。
Marian挑眉，按下了终端上与门口扩音装置相连的按键：“辛苦你们半夜跑来‘工作’，不过我只有两个词给你——Fuck you！——”对着画面上无法看见自己的男人们，她毫不客气地给了个中指。
“那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蠢女人——”画面中可以看到其中一个男人对他们后面比了个手势，另外一个人则开始在面板上操作起来。
“Lindsa，把Stanley带进去。”Marian对Zhang点头，然后企图转身跑向门口。
但是，长发青年却并没有根据她说的做。
“Ann、Zhang，等等！”他突然开口叫出来。
“怎么？”虽然疑惑，但是从Lindsay难得的紧张语气中她显然听出了一些端倪。看了一眼很快就要打开的门，她飞快转身跑回去。
Stanley在身后之人的指示下迅速站起来让开舱门口的位置，即使在这种光照下他也能看见，某个发出断续光芒的东西被从围墙的外面投掷进来！
“Ann！——”他对着跑在后面的女性大叫。
“该死的——”用力咬牙，她加快脚步跑回来。掉在地上的金属物体并没有如同预期中的爆炸，而是发出声响之后旋转起来！一种浓厚的青白色气体在空气里弥漫，迅速开始笼罩周围的空间。
刺鼻的气味，然后是头脑中的晕眩感。她一个踉跄正要跌倒，却被一个人扶住。“Stanley……？”
“别说话，捂住口鼻快走！”在千钧一发之际从飞船上跳下来扶住了她的年轻医生架起她已经开始逐渐丧失力气的身体，以最快速度回到飞船边上。
舱门在他们背后关上，小女孩迅速锁上气压阀。
“Ann，感觉怎么样？！——”Lindsay以最快速度扔开长沙发上的杂物，帮助Stanley让女机师躺下。他现在只希望那些看起来就有问题的浓烟不是什么毒气。
在他关注女性的同时，Stanley脚却一软，坐倒在地上的同时把茶几上的几个杂物带到了地上。
“Stanley？！”Zhang非常焦急。
“不……没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居然笑起来，Stanley的神情令两个没有被烟雾波及到的人更加担心。他一只手压着额头抵御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只是……催眠瓦斯……”
他记得这种感觉和烟雾……求学时代曾经在实验中使用过。
愣了足有几秒钟，Lindsay终于反应过来。他立刻站起来走向放杂物的柜子，从里面翻找出来需要的东西之后立刻回来。
“Zhang，倒点水给他们。”
“好的。”小女孩立刻跳起来。
他先打开小纸包拿出两粒锭剂在两人鼻端捏碎，使他们立刻打着喷嚏醒过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被刺鼻的气味从昏睡深渊中拖出来，Marian想要立刻坐起来却发现脑子里还是天旋地转：“Lindsay……”
金发医生很明白这是什么，他接过Lindsay丢来的针剂给自己注射。
“可以迅速解决催眠瓦斯效果的药剂。”长发青年在她的手臂上打了一针：“躺下，两分钟左右就会好。”
“你这里居然有这个药剂……它可不便宜。”及时在医院里，Stanley也很少接触到刚才使用的那个。他很清楚，那是只有在军队或者特殊组织里才有供给的特殊药物。
“是吗？”Lindsay却笑了笑：“我是自己调制的……配方还有些问题，使用了的人会很快觉得口渴——当然，没有危险。”
“学术问题等等一下再说吧。”接过Zhang送来的冷水一饮而尽，Marian皱起眉：“我真没想到那些家伙居然会直接用催眠瓦斯攻击！”
其实从刚才那些人在浮桥上的移动方式来看，她就觉得他们的行动“规则”得十分奇怪。再加上这种丝毫不担心引起平民或警方注意的攻击行动……
难道那是一个特殊的组织？
“不，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没有使用炸弹？”虽然对于这一点也感到很庆幸，但Lindsay依旧觉得很奇怪。
使用炸弹的话就可以直接解决里面的人——至少Marian就不会这么简单就重新恢复战斗力。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想要那个盒子，那么不是应该希望尽可能的解决掉麻烦的碍事者？
“关键是……Sean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我想他们两个现在很‘忙’。”小女孩的声音从操纵席传来，她指了指窗外的影像。
“啊……”立刻走过去的三个成年人也看到了她注意的——催眠瓦斯所形成的白色浓雾中，依稀可以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很显然被自己造成的白色烟雾妨碍了视线，那些戴着面罩的偷袭者一个个抵挡不住从他们背后而来的攻击，向着门口退出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催眠瓦斯影响不到他们？！”Stanley非常惊讶。
看到浓雾中的两个人频繁交错的身影，Lindsay率先明白了：“氧气！”当然是那个——他们之前为了潜水而带去备用的氧气瓶！就是这一小瓶东西可以使他们安然在催眠瓦斯里行动。
数分钟之后，飞船外面可以看到的浓雾逐渐散去。那些偷袭失败的家伙以比来的时候还快的速度退出门去。一路追到门口的黑发女性并没有追击，凑到氧气瓶嘴上深吸一口气，她把瓶子丢给Sean，顺手关上了停泊场的大门。
“Sean！——”看着浓烟散去就立刻从飞船上跑出来，Marian跑向好友的动作几乎是向他“扑”过去。“太晚了，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Aowwww——”被她捶到脑袋的男人叫痛。
Marian这才看到自己手上和对方额头一侧的红色痕迹：“你流血了！”
“没事，皮肉伤而已……好像是被枪托敲到。”Sean用手抹掉流到眼睛边缘的鲜血。
“那些家伙很有组织，不是一般的强盗而已。”锁上了铁门并且用一些杂物把它堵起来，Rily回过头。“你们没事吧？我们到了那里才发现和他们正好错过，立刻就赶回来……”
“还好你们离开，不然就会和我们一样被困在飞船里。”Lindsay看到妹妹安然无恙而松了口气。
一度分开行动的两股人简单交换了一下情报，Marian皱着眉提出自己的疑问：“那些家伙如此大手笔的攻击我们，却退的如此干脆……他们难道不担心我们直接飞走？”
“啊！——”Lindsay突然的叫声吓了Marian一跳。
“怎么了？”
“我想到之前忽略了的是什么了。就像你说的，Ann……那些家伙为什么不担心我们直接飞走？”
“啊……”
“中午，那个在这里被Zhang教训了的男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也许他的目标并不是得到某样东西，而是……”
“Shit！——”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Marian比刚才逃离催眠瓦斯更快地冲向飞船的位置！直接跳进舱门，她扑向操纵席，拆开了下面的面板。
——正如她之前想的那样，操纵席下面完全是一团糟。
像是代表那些攻击者的游刃有余，从夜晚到白昼的这段时间里，刚才被击退的人们并没有立刻来攻击。被迫留在停泊场内的众人戒备着周围的环境而等待飞船在女机师手下再度复活过来，直到迎来了第二天的豪雨。
雨降下不到十分钟，Rily就在不间断的雨声中听见了别的声响。
细小的爆破声就在距离门口极近的地方响起，用来监控门口的那个终端屏幕上，绿色覆盖的范围一片一片消失——直至摄像头的画面变成毫无意义的凌乱线条。
“那些混蛋又来了！”开口通知所有人，Rily从腰里拔出枪。
“至少在这种豪雨里他们没法使用催眠瓦斯。”说了这么一句，Zhang钻进飞船前舱里找着什么。
“我倒宁愿雨停，至少视野会更好……Jesus Christ！这该死的雨怎么还不停！”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Rily厌恶地感觉到更多雨水打在自己脸上——几乎要让人睁不开眼睛。她看向门口堆起的障碍物——在那些的阻挡下，铁门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开的但是……“Ann，状况怎么样？——”
“线路才整理好了一半！你们还需要再多……噢！！——”操纵席面板被整个打开，仰躺着钻在下面的女机师因为在自己面前极近距离炸开来的火花而惊叫一声，用力甩着被电痛的手指：“Son of bitch！”
“这种状况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修好。”在舱门边上协助修理，Lindsay走到门口替忙碌的女机师回答了一句。
“一小时？”Rily的焦躁当然是针对造成这种状况的家伙。“我打赌这扇缺乏维修的门挡不过半个小时！”二十分钟——这是她预计的最高极限。
“那就不要‘挡’！”说话的男人从飞船舱门踏板处跳下来，靴底溅起大量水花。Sean双手各抓着一把大型枪械站在飞船边上，吩咐他身后的金发医生直接把飞船地板上的一个黑色口袋丢在地上。
不用他说，Rily立刻走向他边上，接过其中一把枪：“你打算直接和他们干上了？”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总不见得束手就擒。”这种雨势里自然无法带墨镜，Sean的绿色眼睛里面闪着怒火。雨水把他额头侧面留下的红色液体稀释，冲下去。
“Sean，你的伤！”Stanley从门口消失了几秒钟就回来：“至少喷止血喷雾吧？”
“等解决那些家伙再说。”他单手抓着枪身，重重的上膛完毕。视线穿过雨帘投向目前还没有被冲破迹象的门口。
这种情况下依旧精力充沛的小女孩蹦跳着从舱门处探出头来，正动手把武器插在后腰处：“你们开门前先等几分钟，我可以从墙头爬过去绕到背后包抄……确保他们没人跑得掉！”
不用直接说，Sean用眼神示意众人准备，自己则握紧了手中的枪：“Okay……让那些家伙知道——想从我们这里抢走那个盒子是妄想！”
大雨中传来激烈的机械声响，外面的攻击者显然想要用某种特殊工具直接破坏这扇已经无法正常打开的铁门。门内的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火力充足的枪支指向门口的方向，只等着他们从门口方向现身的时候……
最后的金属响声，厚厚的门板和浮桥相撞的声响。回音在椭圆形露天空间里回荡，最后完全被雨声所盖过。等待着敌人出现的众人耳中只有不断的雨声、水声，再无其他……
“那些家伙到底在等什么？！——”Rily的声音在喉咙里压得很低。
“也许是在考虑冲进来的方法，也许……”Sean顿住了。
不知多少分钟的安静之后，他们面对的那堆障碍物开始摇晃，显然有人想要将它们推开。和预计中的激烈开场不同，但拿枪的人们都把枪口指向那个方向……
“不要开枪，是我。”一个箱子被推开，Sean在Rily一把压下他枪口的同时也看清那个障碍后面的身影。
“Zhang！？”大雨中的众人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无法理解眼前的事态发展。
——她不是应该绕到敌人背后去？如果她从那里出现的话……
黑发小女孩的脸上写满了不悦，她跳过障碍走进来：“外面根本没有人。”她在门被切割开来之后还等待了几分钟才从水里爬上浮桥另一头，却没有看到任何前来袭击的敌人。
“What……Why？！——”
在Sean的问题提出同时，强烈的风将雨雾瞬间吹向一边。所有人都看到一架小型运输机的引擎发出稳定轰鸣声，从他们头顶掠过——飞向遥远的方向。
热闹非凡的阿玛瑟城位于大河的边缘，这个三面都被热带雨林包围的城市同时也是威司德大陆南部的一个新兴大型城市。
至于它有多“新”，从这里的第一座Tree House还在建设中这一点上就能轻易分辨出来。
飞行船停泊场位于城西的一个大型市集边上，一艘今天刚降落的小型飞船舱门口，戴墨镜的男性坐在一张折叠椅上翘起腿，要不是一侧额头还贴着止血贴布的话就非常充满休闲气氛了。
“Sean，还没有看到我们的‘亲爱的’委托人？”栗色卷发的同伴从舱门探出脑袋。
“还有……1分钟。”他看了看表：“你知道，我们的这位委托人非常‘守时’。”
没有答话，Marian从舱门口直接跳下来。踩着干燥到几乎飞起尘土的地面四下张望。很多人、很多小贩……带着孩子来这里定居的人们拖着沉重行李走过，来这里做生意的动物贩子赶着一群商品，当地人带着各种各样的烧烤、凉拌食物在许多停泊的飞行船之间穿梭，向旅行者兜售他们的商品。当然也有那些招揽客人的行业。
“这里还真热闹和平……”Marian用手扇着风：“那场该死的战斗简直像是我们的幻觉。”
“至少这个不是幻觉。”Sean苦笑着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止血贴布。
“哈……至少他们离开的方式非常‘幻觉’。”Marian耸耸肩，视线突然停在某个角度：“我说……”
“恩？”
“那是什么，这里的独特风俗？”
顺着Marian手指的位置，Sean看了几秒钟之后放下翘起的腿，用手指把墨镜向下拉，皱起了眉头。
在停泊场的大道上，几个穿着充满民族风服饰的人正两个两个排成一列行走着，最前面两个举着看起来十足古典装饰风味的“柱子”，后面有少女托着焚香的炉子。有人在吹奏乐器，有人在挥舞不知名的工具，还有四个人抬着一个用红漆、雕刻、鲜花和蜡烛装饰的，充满神秘气息的迷你“房屋”。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就算是……为什么节日的游行队伍会走到飞行船停泊场来？还是这里招揽游客的特殊花招？Sean的脑海里出现无数个念头。
但是随即，他却在行队里看到了意料外的身影——他们的委托人！
Renxi Long穿着比上次会面时候更具备装饰风的民族服饰，双手拢在袖子里，笑眯眯的走到Sean面前。
“很好很好，Mr.Hazel。你很准时，我对你的工作太满意了！”笑眯眯的表情，像是高兴得不得了。
“呃……啊……没什么。”原本想说的话被刚才看到的阵仗一搅和，瞬间忘记得一干二净。Sean至少还是平稳地站起来：“你也很准时，Mr.Long。”
“这是当然……啊，我的盒子你们保管得很好啊！”胖胖的饭店老板抬头就看到了由Zhang捧着的盒子，小女孩站在舱门口。
“先生，这个盒子直接交给你吗？”
“不，可爱的小妹妹。”眯起眼睛笑的方式看起来非常和蔼，他对身后的人点头。行队在Sean他们面前停下。两个男性开始在地上放起鞭炮来。
“Mr.Long……这到底是怎么回事？”Sean是一脑袋的问号。
“不要介意，不要介意。这只是一个步骤。”爆竹声中，饭店老板直接走上前，三两下打开了保护严密的盒子。终于显现出令T.S.众人好奇了很久的真面目，盒子里的“重要物品”安然无恙地立在里面，然后被一个打扮华丽的少女恭恭敬敬捧出来，送到了那个“迷你房屋”里面。
鞭炮放得更华丽，刚才一度停止的乐音再度吹向起来。行队开始继续向前行走……
“这样一来，你们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他们的委托人笑眯眯地点头：“我的饭店终于可以开张，请你们务必也到我那里去吃饭吧！”
“算‘圆满’吗？这还真是一个危险辛苦的委托呢，Mr.Long。”Marian开口。
“危险？小姐，你真喜欢开玩笑。”饭店老板显然是真心认为她在开玩笑，豪爽地笑了一会，对他们点点头就径自跟着行队走去。
“这种发展真是太奇怪了！Sean，你说对吗？”Marian对他的态度有些不爽。
“原来盒子里是这个……”看到刚才一幕的Stanley恍然大悟。
“你知道那是什么？”Marian看向年轻医生。
“我知道，我知道！”小女孩蹦跳着举起手：“看到了我就知道了——那是财神呢！以前在古锋也见过！”
Stanley点头：“这样我就明白为什么要求那么准时了……这是古代东方习俗里所谓的‘良辰吉日’吧？”
“这……财神？良辰吉日？”Sean回想刚才看到的，盒子里那个精美的红脸瓷像……“那是神像？什么人会为了一个神像，特地在伍德的Tree House对我们进行那么激烈的进攻？！——”
他觉得讲不通，一切都讲不通！
“你刚发现吗？”占据了Sean刚才坐着的椅子，Rily抬起头：“我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就想到……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是这个盒子，那么在破坏我们飞船操纵系统的同时不就可以直接偷走？”
那些人的目的……应该是别的“东西”才对。
“别想那些了，我们去吃饭吧！好心的饭店老板说了要请客哦！——”只有小女孩最早丢掉了目前无解的疑问，雀跃地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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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忙碌的上班族也经常会光顾的咖啡店就坐落于某个街区一角，靠窗的那边经常被情侣或者是年轻的少女们占据。靠墙的那些座位之间被绿色盆栽巧妙隔开，即使是有人将这里选做密谈的地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独自坐在靠近墙边的位置，戴眼镜的金发年轻人在桌上打开一叠文件查阅，咖啡放在了一边。他在那里做了数十分钟之后，终于有一个行色匆匆的人走进来，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抱歉，Dr.Floyd，航班晚点了，路上又出了一些小事故……”
没有回应他的话，梳着清爽中分短发的年轻人看完最后一页文件，才终于合上文件夹并且摘下眼镜。他拿起已经有点冷了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皱着眉放下杯子。
“你应该抱歉的不是这个吧Cyril。”
“Dr.Floyd……”
“你在伍德镇做得真‘漂亮’，我想现在谁都知道在那里发生了激烈械斗。”他在桌上交叠起手掌。
“抱歉，Sir……我实在是没有料到那些家伙的行动会那么粗暴。但是就像你所希望的那样，我在他们造成更多不可收拾的后果之前就让他们住手了！真的，他们没有真正对那个叫T.S.的组织造成太大伤害……”
“安静一点。”Ralph Floyd留意了一下四周，幸好没有任何人注意他们这里的谈话。
“……算了，我也知道T.S.没事。这次的事情我也有责任，也许不应该让你做我的代理人去做那件事。”应该说，实验室里的得力助手就不一定能够成为对外的代理人吧？
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教训。
“真的很抱歉……”
“失败的事情就不用继续说下去……你这次接触到‘目标’吗？”他改变了话题。
“我雇佣的人里面有人近距离接触到了他……只可惜那个家伙太失败，根本没有采集到任何样本。”毛发、血液，甚至只是皮肤组织也好。但是那些在威司德拥有很好“口碑”的家伙显然“只是”口碑很好而已。
他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我想问的是……那个信息确认吗？那个人……他真的是‘那个’？”
“我把现有资料都带来了，你可以抽空先自己看一下。以后对于课题也有帮助。”把桌上的文件调转之后移到对方面前，他示意对方打开，自嘲地笑笑：“真没想到原先一直想要得到的珍贵‘素体’其实就在距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
吞了口口水，对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文件的第一页。
“果然就是这个人。”看到清晰的照片，他点了点头：“就是他的名字……Lindsay。”
220.Accident
有着巨大落地玻璃窗的房间在最大程度上采集了外界的良好光照，大片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在铺设着石砖的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并列光块。
穿着白色长衣的男人松开衬衫的最上面一个扣子，站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度，看着墙上嵌入式鱼缸里那条不断游动的怪鱼。水底的气泵不断冒出一串串气泡，那条浑身布满了铅色三角形鳞片的怪鱼追逐着被水流带着游动的小鱼，伸出生在身体两侧、外形几乎像人手一般的分叉触手，将小鱼捕捉过来塞进嘴里。
“Doctor……”伴随着开门的声音，一个男人走近房间里来。四下张望了一下就找到目标，他脱下头上的贝雷帽抓在手里。“很抱歉先生，我们迟到了一天才回来。这次发生了一些事情……”
白衣男子将视线从鱼缸的内容物上移开，看向外形粗犷的来访者。“我知道你们发生了‘一些事情’……虽然你们在伍德那里做的事情已经传到这里，而我觉得那并非是‘一些’的程度而已。”
“那只是我们的一个工作，先生。”男人有些不满：“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也有权利接自己的工作——在研究所工作之外的那些。”
“当然，Miller，你知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责怪你。”白衣男子却笑了笑：“你派人送来的资料里面有提到你去伍德那里做的工作和伊斯特的某个研究所有关，而你这次回来之后就立刻来找我……”
他顿了顿，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没错，先生。我带来了你想要的线索。”男人咧开嘴露出骄傲的笑容：“那个从伊斯特来的家伙显然并不知道我们和研究所的关系，所以一点都没有防备。”他把之前拿在手里的一封加密信件递过去。
对方在自己的携带终端上快速阅读了一下里面的资料：“名叫T.S.的组织吗……”
“是的。”男人点头：“只是一个中上程度的赏金猎人组织，对于我们来说本来就应该是一个非常好办的工作，只可惜伊斯特来的家伙以‘不希望对方受到严重伤害’的理由而让我们取消了行动……哼，软弱的家伙。Doctor，我相信你要找的‘东西’就在那个组织里面。”
“‘东西’？”白衣男子突然笑起来：“你怎么也开始学老Urey的说法。”
“难道不是吗？那些家伙并不能算是‘人’吧。”他满不在乎。
“不能这么说啊，Miller……”重新转过身，白衣男子看着鱼缸里的那条怪鱼：“你知道这条鱼吗？当初老Urey从渔夫手中将它买回来，并且坚信它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他把一只手按在玻璃上，缸中足有半人长的怪鱼显然兴奋起来，冲过来的同时甚至将两条触手都贴在玻璃上。
那些‘手指’沿着透明的玻璃蠕动，诡异的动作足以令大部分人感到恐怖。
“这种东西就会是传说中的‘美人鱼’吗？这种愚蠢、丑陋而恐怖的生物……不过，就算再丑陋也是我们重要的研究材料，我们并不能无端的歧视——无论是它，还是‘他们’。”
为研究所工作了许多年，Miller深知对方言语底下隐藏的含义。就“恐怖感”而言，这个外表斯文的男子并不不输给缸中的怪鱼。
“这么说……那个叫T.S.的组织现在还在阿玛瑟？”白衣男子看着上面显示的资料，似乎对里面的某个名字非常在意。
“是的，从他们的行为来看，似乎准备在阿玛瑟逗留一阵子……我们需要立刻动手吗？虽然我们并不知道那些人里面哪个才是‘它’，不过只要按照以前的做法……”
“不。”令人意外的，白衣男子摇了摇头：“这个组织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简单，这次的行动还要好好的计划一下才行。”
“哦？”这个对实验的执着几乎到了病态地步的男人居然也知道不要小看对手吗？Miller实在是有些惊讶。
“首先去调查一下这个人……他的名字总让我觉得很熟悉。”他看着资料中显示出来的名字。
“谁？”
“T.S.的注册人——Sean Haz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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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阿嚏！——”突如其来的喷嚏让Sean身体一下子前倾，也让身边的人看向他。
“Bless you！～”笑眯眯这么说着，Zhang把面纸递过去。
“啊？”Sean接过面纸的同时也感到不解：“这句话是……”
“Stanley教我的，他说在别人打喷嚏之后应该这么说啊。”小女孩显然非常高兴学到的新“知识”能用上。“Sean你不会感冒了吧？”
“放心，他不会的。”在另一边坐着的Marian手里拿着冰饮料。
“当然不会，阿玛瑟的天气那么热，如果再感冒的话就奇怪了吧？”Sean笑笑，视线飘向坐在大门另一边座椅上，咯咯笑着并且不断朝他看的两个女郎。
“我可没说天气哟。”Marian自然知道他看的是什么：“我只是听说一个说法——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喂……”在Sean不满的话音之后，是Zhang愉快的笑声。
“什么事情那么好笑？”手里抱着一个邮件箱子走回三人面前，因为天热而将过肩金发扎成一束的年轻医生看向他们露出迷茫的表情。
“不，没什么。”Sean直接一句话打断了两位女性可能对他交代的话：“我只是想说……Stanley，你能否不要教我们的小小姐一些奇怪的‘传统’？”
“哈？”Stanley更加迷茫。
“没什么没什么。”Marian挥挥手示意他不用介意：“你东西都拿到了？”
“恩。”Stanley比比手中的箱子：“早几天就到了。”
“那是什么？”Zhang很好奇：“别人专门从伊斯特给你寄来的？”
“是啊……是一些常用的工具和材料，还有私人物品。”年轻医生笑笑，他觉得不用说出给自己寄东西人的身份。
“既然都拿到了，那我们也该打道回府……不知道Rily他们是不是比我们先回去。”Sean直接了当地站起来，拉了拉上衣下摆。
“诶？这就要回去？”Zhang显然不太乐意：“我们才出来半天啊。”
“在这么炎热潮湿的环境下，‘逛街’半天已经很足够了，你说呢，小小姐？”Sean苦笑，拉着衣服的领口。
“不过有一部分时间是在空调控制下的中管通信吧？”Marian显然站在小女孩的那边，不过她对于在这种情况下逛街也没有特殊爱好。
怎么说……没有被气候影响的人只有永远精力充沛的小女孩吧？
几句话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几个人都走向隔绝了内外冷热的门口。看着两个女性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在前头，Sean将双手插在口袋里正要走，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Sean。”
“恩？”回过头，Sean看到的是金发好友递到自己面前来的东西。“这是……”
“看就知道了，现金卡啊。”Stanley像是觉得他的问题很好笑。
“这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他接过百元单位的银灰色现金卡，对里面有多少钱却并不好奇。
“你别忘了，我至少也是你们的委托人。”Stanley耸肩：“我刚才顺便在边上的银行里取了一部分钱出来，也顺便把委托费用的一部分付给你吧？”
“哦……”若有所思地看了半晌，他把卡收进口袋里。“怎么突然想到付这个？”
“我没委托过别人所以不清楚，不过这种委托一般正常的方式都有预付的款项吧？”他对于对方的疑惑报以微笑：“别介意，我只是看到这里有大型银行突然想到了而已。”
之前已经领教过T.S.众人可能有的“贫穷状况”，原本Stanley在新维加斯就打算取钱，不过却因为最后逃命一般的离开方式而告吹。
如果不是和他们一起出来，他还真不知道在外面自己旅行是一件很花钱的事情。
“Hey——you two！”已经走到门口的Marian在玻璃门边上对他们挥舞拿着汽水瓶子的手：“如果真的那么舍不得冷气的话，我们就要丢下你们咯！”
“来了。”Sean苦笑，走向大大咧咧叫嚷的友人。
回到租住的旅馆是下午3点之后，和他们以不同目的而出门“逛街”的兄妹二人比他们更早回来，所以一进门就喝到了冰镇的当地茶类饮品。
苦味在舌头上蔓延开来之后，丝丝甜味就从喉咙里冒出来。似乎是用什么植物的种子冲泡出来的茶饮品让Sean皱起眉头。
“没有咖啡么？”他的问题招来Marian卷起杂志在他后脑上敲下去。
其余所有人都一致无视了TS著名“咖啡因中毒者”的问题，Marian看向堆在旅馆房间里茶几上的发黄文件袋，“这是什么？”
“我们今天的‘成果’。”Lindsay端着茶杯：“这座城市繁荣没多久，所以老资料还是采用的这种存档形式，我们今天用了一些‘办法’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原来你们去了城市档案馆啊。”Stanley很了然的点头，不亏是自诩的“历史发烧友”。“找到了什么？”
不在言语上回答他的问题，Lindsay只是把茶杯放到一边，然后打开最上面一层的那个文件袋，把里面的一份资料取出来放在众人面前。
“这是……”映在所有人眼中的是纸上最显眼的那个标记，似乎是什么组织的标志，简洁的线条清晰勾勒出一条长着翅膀、露出利齿，在渔网中挣扎的怪鱼。
Lindsay把他们在伍德镇袭击他们的人留下的那个徽章放在边上。
——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组织攻击了我们？”Marian拿起资料仔细阅读：“『M.Catcher』，成立于1817年，是……专门为政府办事的佣兵集团？”她抬起头，惊讶地看向Lindsay：“这些资料都准确？”
“当然。”
“佣兵集团？”Stanley是在场唯一不怎么明白的人：“现在地球上不是没什么正式的‘战争’么？佣兵集团又是干什么的？”
“佣兵集团并不是指那些专门上战场的家伙。”为他解惑的人倒是Zhang：“那些家伙的组织性质有些像TS这种赏金猎人，但是他们的规模一般很大，要价很高，而且专门进行那种类似剿灭、暗杀、重要人物绑架……反正只要是重大的委托。”
“你们似乎并不喜欢这种组织。”从小女孩的言谈里面，Stanley不难看出这点。
“当然了，那些为了钱就把自尊和身心都卖给了政府的家伙。”Rily也露出厌恶，停顿了一下才解释下去：“他们经常受雇于各地政府，以及政府相关人员、大型官方组织。在很多地方以‘政府的非官方执行人’自居，行事非常高调。”
“我想世界上没有会‘喜欢’佣兵集团的赏金猎人。”Sean双手抱着后脑勺下了结论。“现在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这些家伙会来袭击我们。”
“按照他们当初透露的情况……他们想要的是某样‘东西’？”Marian皱着眉头推测：“可是我们手中除了那个当时被严密保护的‘神像’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了吧？”更别说最后得到的结论是，他们要找的东西根本就不是那个神像。
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他们到底拥有什么是某些人不惜动用佣兵而要得到的呢？
而且最后对方的退场方式也非常的古怪。
“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个组织之前都做过什么样的工作，来推断他们这次行动的目的？”Stanley翻阅着资料开口：“我在这里看到奇怪的报导……”
“什么？”Zhang凑过头去。
“『深海中的猎人，M.Catcher在西海岸深海中工作长达一月未曾离开海底，终于捕获巨大海兽，将当地渔民从‘深海巨兽’的恐怖阴影中拯救出来……』这个组织的民间风评似乎不错啊？”Stanley发现有厚厚一叠资料都是这个组织在威司德大陆西南地区调查、发现、捕获古怪动物的资料。
“似乎是个喜欢打猎和‘怪兽电影’的组织……实在不明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Marian翻着那些纸片皱眉。
“啊……难道他们的目标是Imo？！——”Zhang突然惊慌起来，在沙发角落里睡觉的猫听见自己的名字，睡眼惺忪地竖起耳朵看过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橘黄色的长毛猫并非普通猫，但对方那么夸张的行动就是为了一只猫？这……
“究竟为了什么，直接问他们就行了！”坐在这里讨论也没有结果，Sean最终烦躁地掠了一把头发并击掌。“根据资料上说的，这个组织一个据点就在距离阿玛瑟170公里的小城市，只要我们找到对方，并且从他们那里知道委托人的消息就行！”
这个方法是Sean个人非常中意，TS众人也非常擅长的“直接进攻法”，在过去的数次事件里也起了不少作用。只不过……
“这样就可以吗？对方并不是以往那些组织，而是一个巨大的佣兵集团，如果……”黑发女性鲜有的迟疑令在场许多人都感到吃惊。
“Rily……”Sean觉得她的反应和以往完全不同。
正要询问，门铃却响了起来。
TS的所有人包括“雇主”都在在房间里，他们也并没有叫旅馆的客房服务。当地更没可能有人认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找上门来？
也许因为正在讨论的话题，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Sean做了一个少安毋躁的手势，走到门口去和外面的人对话了两句。然后带着更加疑惑的表情看了看众人，当着他们的面把门打开。
“很抱歉。”站在门外的两个男人背后还站着一群穿制服的“下属”，他们把一张黑色证件在Sean面前出示了一下，然后提高嗓门对着所有人说道：“我希望各位跟我走一趟。”
造访者的身份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在众人的面面相觑中交换着一个名词。
——警察？
阿玛瑟的警察局位于整个城市的中西部，这栋外观十分难看的灰色房屋也许是城里最坚固的建筑物吧。刚繁荣不久的城市总是容易招来各种罪犯和犯罪，因此虽然只是警察局而已，但这里的人力资源和武器都非常充足。
从一楼大厅上去的二楼就是办公的楼层，人声、电话声，那些火爆脾气的人用力摔门，不服地踢动桌椅的声音，甚至是拳打脚踢的声音都充斥着开放型的办公室，和那些犯罪率很高的大城市警察局几乎没什么两样。
把所有人都带到了警察局的那个警官在进门之后就独自将Sean带到二楼一侧的单间，关上门将大部分噪音都隔绝在外面。
“我可以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吗，警官？”和众人被分开的事让Sean在觉得蹊跷之外有更多不耐烦——当然，他对于警察之类的官方人员并没有好感。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年纪不小的警官只是皱着眉头翻看刚才进来办公室之后就有人递给他的资料。
“Sean Hazel？”
“是的。”如果是TS里那个脾气不够好的长发年轻人的话想必会讽刺两句吧？不过数年赏金猎人的经验让Sean深刻了解，这种情况下少惹事为妙。
“我们这里有你的基本信息……‘The Sooth’，这个在海尔纳事务所挂名的赏金猎人组织是以你的名字注册的吧？就像介绍上面写的那样，接受各种委托？”
“怎么，警官你也想委托我们？”Sean把体重靠在椅背上。
没有回应他的话，那个警官继续看着资料：“根据我这里的资料显示……你们似乎也接那些并不合法的委托。”
Sean失笑：“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在我们这个业界，几乎每个组织、每个人都有类似的传闻。传闻并不可信吧？”
用力把资料拍到桌上、压在手掌下面，警官气势十足地俯视坐在椅子上的Sean：“Mr.Hazel，首先，是传闻还是事实我会自己调查！你们这些所谓的‘赏金猎人’说的好听是解决一些我们警方无法插手的事件；说实在的只是一群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猎狗而已！我劝告你，在我的地盘上不要用那么轻佻的口气和我说话！还有那个墨镜——如果我是我那些脾气不好的同事，就会给你一拳把它打到地上！”
“Okay，okay！不要那么激动。”Sean摊摊手，摘下墨镜插进口袋里。“警官先生，我只是希望我们的气氛不用那么严肃，因为你看……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带来这里，但显然我们并没有犯罪。”
男人瞪了他足有半分钟，最终再度拿起那些资料：“一周前你和你的组员刚来到阿玛瑟，对吗。”
“是的，为了完成我们的工作——你可以向‘化龙’的Long老板求证。”
“这个不用你说。”男人挥了挥手：“停泊场的一艘飞船应该是属于你的，编号是ML2－001519－B。”
“准确的说，是属于那位Blood小姐。就官方层面上来说我长期租用了她的船。”他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这些都有正式资料归档。”
“很好，你承认就行了。”对方点头。
他承认了什么？Sean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警官没有理他，而是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对外面的谁叫了一句。外面走进来一个制服警察，直接拿出手铐将Sean从椅子上拽起来并铐上手铐。
“喂！这是干什么……警官先生？”惊讶带有一些恼怒，Sean叫起来。
“不要再装傻了，Mr.Hazel，你利用大陆城市间飞行的机会，用飞船走私违禁物品的犯罪事实我们已经知道得非常清楚，希望你能和我们合作。”
“……走私违禁物品？！——”Sean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带走。”警官挥手。
警察局的拘留所位于一楼，但是唯一的出入通道却是要通过二楼的警官办公室大厅，也许是为了安全考虑吧？占据了一楼一半以上面积的拘留所被分隔成数个大块，用来关押不同罪名，却还没有得到正式逮捕许可的犯人。
虽然条件并不差，但因为一些包括流莺、醉鬼、流氓和疯子也被关押在这里，因此环境绝对算不上好。
幸好，TS的众人不知因为何种原因而被关在拘留所的最里面，这里只有四个单间，原先只有靠近门口的那间关着一个不断对着墙壁喃喃自语祷告的家伙。现在“新人们”被分为男女两组，分别关在靠近墙壁而正面相对的两间里。
“走私违禁物品？！——”Marian的嗓音实在无法压制，更别提她根本不想压制。
“恩，Ann的话充分表露出她和我的感觉了。”Rily苦笑。
“我怎么可能用我可爱的飞船去走私违禁物品？！他们难道没有发现我的飞船上连攻击武器都没有吗？他们那些警察难道是白痴吗……喂！你们难道是白痴吗？！——”敲着铁栏杆，Marian的最后一句话是投向背对他们站在门口的警卫。
刚才隔着铁栏杆和走廊把“审讯”内容告诉好友的Sean也觉得完全莫名其妙。
“这样的程序没有问题吗？”Stanley没有像Sean一样站在铁栏杆边上，而是坐在里面并不舒适但还算干净的床铺边上：“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出示任何的文件就逮捕我们？！”
“这并不算正式逮捕——”Sean苦笑回过头：“看，这里的环境基本上也算是最差的旅馆等级了……这里就是关那些像你说的，‘没有证据、没有文件’的‘犯罪嫌疑人’的地方。”
“可是，正常的司法步骤应该是……”
“正常的司法步骤只有在那些大城市才行得通。”Sean非常了解这点：“像是阿玛瑟这种小城市，如果按照正常司法步骤一样一步步来，很快就会出很多大问题。更何况这里的人员流动非常频繁，如果是真正的罪犯，那么还没等他们取得证据，就早已离开了……”
这些常识都是他早就知道的，也完全可以理解……但是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还真不是普通的不爽。
“对了，Zhang去了哪里？”发现对面的单间里面并没有那个黑发的小女孩，Stanley担心起来。
“她是未成年人，应该有别的特殊管制地点……这不用担心，一般未成年人的特殊管制地点条件要比拘留所好上很多。”
“就算条件不好，我们的小公主也会让那里变得好起来。”Rily并不担心年纪最小的同伴。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Sean看看门口方向：“他们的调查应该在1、2天内有个结果，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当然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们身上，如果只是误会的话那就很快可以解开，否则我们就得为自己找个好律师……”
“关键是，我们根本没有做的事情却把我们逮捕过来……万一他们是存心陷害我们呢？”Lindsay声音有些低沉，眉间皱起：“进一步说，如果他们存心陷害我们……那他们的理由呢？”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最终，Sean用拳头捶了一下铁栏杆：“总之，一切等他们给我们进一步的消息之后再决定怎么办。”
“是啊。”仿佛应和他的话，Lindsay居然苦笑：“至少在我们这个时代，还不用担心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被送上绞刑架。”
就像Sean所说的，关押在这里虽然失去了自由，也充满憋闷和紧张感，但是至少这里的环境还不差。在这里待到第二天中午，隔壁单间里那个喃喃自语的家伙就被带走。但却么有任何人来交代他们接下来的处理。
所有通讯工具都被没收，与外界完全隔绝了联系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走廊尽头的挑高天窗透进来的阳光从明亮到昏暗，最终到了进来的第二次黑夜。
就连外面那些醉鬼的叫声也变轻了。
实在无所事事的情况让Sean反而睡不好，更不用说是现在这种环境。半夜在一片寂静中醒过来，他揉着两眼之间坐起来。
很想知道时间，只可惜现在虽然不算一片漆黑，却看不见走廊墙上的钟。
“该死的这里为什么不用电子显示的时钟……”咕哝着坐起来，他看向周围的一片黑暗。
走廊上靠近门口的灯是唯一通宵亮着的，只不过今天黄昏的时候就发生故障不再亮起来，此刻外面的自然光芒透过天窗照射进来，让周围呈现出一片模糊的暗蓝色。
很安静，似乎连外面那些狂乱的家伙也睡着了。
“醒了？”黑暗里的一个嗓音让他在瞬间激起警戒，不过Sean很快知道了那是谁。
叹口气，他看向床铺在背对窗户的黑暗角度里的那个人：“睡不着？”他听得出对方的声音里面完全没有睡意。
“我还在想那个组织的事情。”黑色长发的青年仿佛和周围的黑暗融合起来，只能看见他说话时候眼中的一丝丝微光。
“喂喂，Lindsay……现在应该想的是那些警察给我们安的罪名的问题吧？”Sean压低了声音，以免吵醒另一边床上睡着的人。“虽然我不认为想了能对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帮助。”
“不是这样的问题……”Lindsay轻笑：“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情况很蹊跷，如果他们真的要陷害我们，何必用‘走私’这种理由？无论是伤害，还是别的什么罪名……就算调查到我们以前在斯菲尔特和古烽那些家伙的冲突……随便怎么编排，安排到我们头上的话都足以让我们百口莫辩吧？”
Sean沉默了一会：“你是觉得，这只是误会？”
“如果是误会的话又未免太巧了一些。”他摇摇头：“这些让我不由得想到在档案馆调查到的事情……因为那些警察的来访而没有看完的资料里面还有一些‘M.Catcher’的其他工作，他们的工作方式很明显——擅长和各地的政府机构联合动手，在对方的协助下完成一些任务。”
“你想说，我们现在会在这里也和那个见鬼的M.Catcher有关？”Sean咬牙。
沉默了很久，Lindsay忽然又开口：“Sean，你知道他们的那个M是什么的缩写吗？”
“啊？”
“Monster……”
半夜似乎是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所以Sean是在第二天上午，被外间铁门打开的声音吵醒的。听见复数以上的脚步声，他迅速整理好衣装从床上跳起来。
出现在他们铁栏杆外面的人果然是那个把他们弄进来的警官。
他点头示意身边的人把门打开。
“Hey，警官先生，又见面了。”Sean没有笑容地和对方打招呼：“希望你今天带来的是好消息。”
“对我的确是好消息，对你可不一定。”对方冷笑了一声：“调查已经基本告一段落，Sean Hazel，你利用大陆间旅行走私的事实已经基本确立。”
“It’s bull shit！——”这么叫起来的人却是他背对着的Marian：“你们的调查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们根本没有看到任何证据！”
“你要证据？”他回头：“证据就在你们的船上，你以为我们找不到吗？满满三个货仓的箱子，虽然外面都用普通的织物做了伪装……”
“Three……What？！——”太荒唐的话让Marian一时间无法理解，她想了好几秒才开口：“你是不是傻子？三个货仓？我的飞船上最多只能算有一个货仓！”
“扯这种弥天大谎未免……”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个丛林里钻出来的原始人，警官先生！我的飞船编号是ML2－001519－B！——”
“当然，这个我们一开始就确认……”
“确认了编号还能说出我的飞船会有三个货仓？！——哈，蓝瑟公司的M系列全部都是小型远程飞行船！L2就是两仓体，载货量只有一仓体，更多载货会导致机身平衡和重力核心失效，然后我们就会在飞起来的五分钟内坠落！——”
看着对方哑口无言的表情，Marian用力敲了一下铁栏杆：“如果你认识能把ML2型号改装出3个货仓并且装满，还从伊斯特飞到威司德来的高明机师，请你千万把他介绍给我瞻仰！”
“为什么要瞻仰……”边上不知道算不算缺根筋的制服警员冒了一句。
Marian冷笑：“因为他如果不是传说中的外星人，就是从未来来的。”
“好了，Ann。”在这个时候给警官找台阶下的角色当然属于Sean，他叹口气：“就像我一开始想说的……我们之间一定存在什么误会。”
“无论……无论如何，我今天来这里就是要把你们带去飞船那里，协助现场工作人员进行辨认。”警官的语气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盛气凌人，却还竭力维持着他自以为的威严。
在他的催促之下，身边的制服警员开始动手打开铁门。
从警察局前往飞行停泊场至少也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因为其中要通过城市里拥挤的闹市街区，速度更加放慢了下来。坐在普通警车的后座，Sean回头看向跟在后面开的箱型车。
“警官，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用两辆车送我们过去？”警车的后座上只有他和Lindsay，如果不是后者强烈要求同行的话，应该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在后面那辆箱型车上。
“这只是警局的惯例，因为你是主犯……嫌疑犯而已。”警官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耐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在拘留所被Marian怒吼的关系。
“警官先生……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有走私违禁物品。”Lindsay突然开口。
“因为我们接到举报……对方也提出了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事实是我们也在停泊场找到了飞船和货物。”他怎么会想到型号上有问题？警用直升飞机可是他利用过的最远离地面的交通工具！
“举报……”Lindsay咀嚼着这个词语。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上这辆车。”为了顾及警官的面子，Sean压低了嗓音。
“因为会发生状况。”
“啊？”
“前天在档案馆查资料的时候Rily说过，她有不好的预感。她那时候想要我们立刻离开这里，说她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种预感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什么？”深知Rily的“直觉”有多灵验，Sean不由得皱起眉：“她说过时间吗？”
“拜托，我妹妹只是直觉强烈，不是预言家……”他苦笑。
“那你……”
“你们两个，不要交谈！——”警官用力敲了一下座椅背后的安全网，然后向开车的属下发脾气：“为什么还开的那么慢？！已经过了闹市区了吧？你想在飞船停泊场吃午餐吗？！”
“抱歉，长官，车子好像有点……”
年轻警员的话还没说完，他们背后的一声剧烈爆炸声就猛然响起！他因为惊慌过度而用力打着方向盘，车子直直撞向路边，在几乎要撞倒一堆木箱之前发出刺耳声音煞车停下。
“怎么回事？！——”愤怒地吼叫着，警官看向后面。原先跟在警车后面的箱型车被一片爆炸的浓雾吞没。“Dammit！——”
“242，警车遭到袭击，重复，遭到袭击！——”慌张的年轻警员抓起对讲机大叫。
“你留在这里看住他们，我去看看！”警官拿出枪走出车门。
“开玩笑，我们怎么可能留在这里？！——”论担心，Sean甚至在担心妹妹的Lindsay之上！他用力踢开车门和堵在外面的木箱，跨出车去。
“喂，等等！长官叫你们留在这里，没听见吗？我警告你，立刻……”年轻警员手忙脚乱地把枪，却被安全带卡住。
“Sean，等等。”出乎Sean的意料，长发青年并没有如同他预计的那样狂乱担心自己的妹妹，而是出了车门之后就追上来，抓住了他的手。
“Lindsay？”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也足够他看清周围混乱的场面。周围的平民尖叫着奔走，而那爆炸的浓烟似乎并不是箱型车出现了什么状况——因为里面并没有火光，反而有不少人在走动。
Sean立刻明白了什么，向着跑在前面的警官大叫：“不要过去，是催眠……”
他的接下来一句话被随后而来的第二声爆炸完全覆盖、摧毁——整个世界似乎一瞬间都翻转了过来，明明没有很亮的光芒他却觉得眼前一片白光，视线跳跃、模糊、混乱着，听觉被一种完全听不见的声音在瞬间占据，整个视线都模糊了，脚下无法站稳，地面在跳动一般。他勉强走了两步，第二步之后就完全倒在地上！
“Son of bitch……低频震荡弹！”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到底有没有发出，身体仿佛在一瞬间被投入了火炉中而被灼热感包围，眼前似乎有无数身影晃动，却完全看不清晰。
唯一有感觉的是走出车之后就被Lindsay抓住的那只手，他试图把所有意志力都集中在那只手上，紧紧抓着对方，直到神智也因为大脑所受的物理影响而变成一片杂乱的影像……
“……n…………Sean……Sean！——”不断尖锐的耳鸣中似乎有个执着的嗓音一直叫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最终终于将模糊的视线聚焦，让世界真实的颜色和形象再度映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很近的距离内，一张可爱的小脸被烟灰、泥土弄花，沾着一些血迹和泪水。
“……Zhang？”在听觉和视觉之后，语言能力终于也恢复了。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还在想巴掌没用的话就要用匕首刺你了。”小女孩揉着眼睛。
“千万不要，流血的伤口可不像低频震荡去的那么快……Shit，我晕了多久？”他努力想要坐起来，却不太成功，身体的各部分还没从无秩序中恢复过来。
“最多5分钟，那些家伙的动作很快，非常专业。”Zhang拉他起来。
“M.Catcher他们用了催眠瓦斯，你怎么没事？”他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想要尽快恢复清醒。周围的人开始围拢过来，那个警官正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街道另一头开始传来警车的声音。
“解除催眠瓦斯的药剂，在伍德的时候我觉得有趣就问Lindsay要了一些带在身上。”
“Lindsay……该死！——”他再度弹动身体，这次终于成功地坐起来。自己周围只有黑发的小女孩，此外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脸孔。
“我没有看到他……应该是和Rily他们一样，被那些家伙带走了。”小女孩咬着下唇：“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Zhang。”Sean抬起手摸着她的头，却赫然发现曾经被Lindsay紧紧抓住的那只手中多了什么。“这是……”
摊开手，他看到掌心有一张被他捏皱了的纸张。
看起来像是从什么杂志上撕下来的一部分，空白的地方有一串明显是匆忙中写下来的字母、数字和符号。
“这是什么？”Zhang发出疑问。
“刚才Lindsay塞在我手里的，应该是……”Sean皱眉看着那串东西。
To be continue….
221.Contact
『……发生在阿玛瑟城区的催眠瓦斯事件已经进一步被确认为袭警事件，警方正就此事进行详细调查，目前没有出现任何人员伤亡，在此次事件中的大量……』
用遥控器关掉电视，新闻的第N次重播终于从众人听觉内消失。深深叹口气，年长的警官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就像你们所希望的，警方并没有把你们的信息对外公布。所以在传媒上不会有你们的人在此次事件中失踪的消息……”他顿了顿，心有不甘：“这样的做法你们满意吧？”
“这样是最好的做法——无论对我们而言，还是对贵地警方。”Sean的手肘支在一边的办公室隔间半墙上，视线并不看向自己正在说话的对象。
“Sir。”年轻的制服警察走过来，将手中一个纸盒递到上司面前。后者对他示意，让他直接送到拥有者面前。
Sean接过了那个装着所有在“逮捕”事件开头就被警方扣押的一些随身物品。
“你们的东西都在这里，请清点一下。”警官停顿数秒：“我再次为这次的误报和对你们的错误拘留进行道歉。”
“东西都在，很高兴它们没任何损伤。”Sean接受了对方的道歉。
在前往停泊场的路上遭受到袭击之后，他和Zhang还是在赶到的警方护送之下前往了原定目的地——的确有人利用飞行船走私物品，但那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就像Marian曾经预测的那样，这次的事情根本就是一个荒谬的误报。
或者说……那真的是误报吗？
如果有人故意利用警方而对他们的行动进行牵制，从而达到了最后的目的……
“这是你想知道的消息，Mr.Hazel。”警官的话打断Sean思考，他看了一眼下属送来的文件：“目前阿玛瑟已经采取了彻底的飞行和地面管制，任何进出本城的人员都会受到严格控制，我相信那些带走你同伴的人……”
“你以为他们离开有多久了，先生？”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话头，Zhang露出不满的表情瞪着面前惊讶的男人。“那些家伙带走Rily他们只用了2分钟不到，配合催眠瓦斯和低频震荡弹甚至搞定了你们——从这些手法来看，他们完全不是事发之后10分钟还会留在城内等你‘全城封锁’的白痴！”
被一个看起来最多才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当面训斥，年长警官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张开嘴又闭上，却说不出任何有利的反驳。
“总之，谢谢你的信息共享，警官先生。”Sean把手中装着数个携带终端以及随身枪械的盒子递给小女孩，让她拿好，从口袋里重新掏出墨镜戴上。“你们尽可以封锁全城来进行个大搜查，我们也会有自己的行动。”
“啊……等等！”警官叫住了从他边上走过准备出去的“前”走私嫌疑犯。
“还有什么事？”Sean顿步，回过头。
“你们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助？你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们警方的管辖范围内，而且……”他吸了口气：“无论你的同伴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别人带走，你应该让警方来处理这件事！”
“哈，警方？不必了，我们可以自己解决。”他挥挥手。
“你们为什么总是不信任警方？！”最后的一句话充满了抱怨意味。
“警官先生。”回答他的是黑发小女孩——以一句简单的问句：“那么，你作为警官会相信我们吗？”
“……”
Zhang微微一笑：“看，就是这么简单。”
直到看着两个人走出大门消失在台阶下，年轻的制服警察才终于找到机会向上司开口：“Sir……就这么让他们走？需不需要再安排一些人手……”
“不。”他苦笑着摇摇头：“也许他们真的有自己的做法……我们也有我们的。”
对于阿玛瑟警方来说，最严重的事态已经过去了。而对于回到飞船中的青年和小女孩而言，事情才刚刚开始。
在飞船门口收起舷梯、关上舱门，Sean回过头看看这个平时觉得六个人很挤，现在却显得非常空旷的空间，抓了抓头发。
“咖啡。”简直像是变魔术，Zhang几乎在他转身的同时端出热咖啡，放在茶几上。
“谢谢……”他走到沙发边上坐下：“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我们两个？哈……”虽然在警官那里因为不服而说了自己可以解决，但就目前而言，Sean还处于完全没有头绪的阶段。
“一步步来吧。”Zhang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来，搂过蹭着她脚踝的猫咪：“我们至少可以知道绑架他们的人是谁。”
“M.Catcher？”Sean猜到了。
“是的，我在紧急关头逃出来的时候清楚看见了那些闪光的徽章……那些家伙显然一点都不担心别人认出他们。”
“对了，Zhang……”Sean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说催眠瓦斯你因为有药剂才没事……为什么低频震荡弹也没有影响你？”
“因为这里的警方是笨蛋啊。”小女孩扬眉，露出傲然，甩甩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项链”。
Sean明白了，遇到袭击的时候她一定是在使用自己终端的耳机。“那些警察……居然没有没收你的终端？”
这就是小女孩的优势吧？Sean此刻非常为他们庆幸——幸好那些警察并没有对TS众人做出任何实质上的伤害、甚至有此企图。不然这个外表可爱而无害的女孩一定会让他们有意料之外的“惊悚”。
“好吧……总之我们接下来，首先就要搞清楚敌人的去向。”
“这点我可以想办法。”Zhang立刻表明，并且展开自己的携带终端：“我可以从资讯着手——那些M.C的笨蛋既然这样大张旗鼓，就一定有人知道他们飞船的基本信息。我可以入侵阿玛瑟的出入城管理系统，得到更详细的信息，比如他们离开的时间，甚至大致方向……”
“这些一定要先查出来，还有那个M.C组织的据点，他们更详细的资料……”Sean看了一眼他们从旅馆搬回来，Lindsay他们之前搜集到的资料：“如果能知道他们为谁工作的话就很简单了……”
“Sean。”小女孩的话使他中断了思考，抬头就看见Zhang用那对乌黑的眼睛正面看着他：“你说，就我们两个的话能把他们救出来吗？”
“没问题的，你忘了我们在新维加斯补充了多少‘武器’？”虽然嘴上说着鼓励小女孩的话，但Sean自己心中也有些忐忑。
对手是一个庞大的佣兵组织，如果只是以他们两人的力量的话……
“啊，对了，我差点忘记这个！”从口袋里立刻掏出那张非常皱的纸片，上面属于Lindsay的字迹还清晰可辨。Sean把它在茶几上摊平：“Lindsay在受到袭击的同时把它塞到我手里，所以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
这是什么呢？
Sean看着纸片上的一系列字符，而Zhang也看过来。
半分钟后，小女孩有些犹豫地开口：“我觉得这像是一个秘密通讯地址。”
“啊？”Sean皱起眉：“可它根本不是网路通讯地址的格式！”没有固定的地址符号或者后缀，看起来只是一串杂乱的数字、字母和符号堆在一起而已。
“不然怎么能叫‘秘密’呢？”Zhang耸肩，打开自己终端上的网路通讯窗口，开始照着那串字符输入进去。
Sean看着她只输入了最开始的几个字符，然后就按下了呼叫——理所当然的，跳出『无效地址』的提示，输入窗口被清空。
“这……”
“你等着看吧，Lindsay不是把这串字符分成了几段吗？就这样一次次输入……”小女孩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在四次『无效地址』的提示之后，输入的字符变成了星号。
“密码模式？”这连Sean都看出来了。
“恩。”输完最后的一端数字，Zhang按下呼叫之后数秒，画面变成了一个简单的留言窗口。
“留言？”Sean愣住了：“该说什么呢……”
小女孩也停下了手指的动作。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特殊的通讯地址是属于什么人、什么势力。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终端的扬声器却传出一端短暂的杂音，然后是一个男人带有金属感的声音。『Hey……我没想到你还会用这个地址联系我，Dr.凌司。』
“…………”终端前的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Sean迟疑地开口：“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并不是Lin……凌司。”
对方短暂的沉默，然后才开口：『……他会把这个地址交给其他人……Dr.凌司出了什么事？』
惊讶于对方察觉得如此之快，Sean愣了一下。小女孩接过了发言权：“我们这里发生了一些事件，他……还有其他人，都被一个叫M.Catcher的组织带走。不管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想要救回他们……需要一些帮助。”
『M.Catcher？！』对方的语气明显改变了，他停顿了足足有2分钟多，然后才再度开口『这的确是很严重的情况啊。Miss.Yayu Zhang。』
“你知道我？”
『当然。』对方短暂地笑了笑：『我大概也知道了之前的另一位男士是谁——Sean Hazel对么？』
“现在并不是适合猜人的时机吧？”Sean不耐地说道。
『抱歉，不过我总得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信任到给出我的通讯地址。』他轻笑一声：『好了，言归正传。你们现在的地址是在……威司德南部的阿玛瑟？』
“是的。”通讯定位方法？Sean听过这个技术。
『我现在就让人赶来和你们汇合，请千万不要单独去对抗M.C那个组织。』
“这点恐怕我们做不到。”Sean皱起眉：“我无法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的看着那些家伙逃之夭夭，只因为要在这里‘等’你的援助！”
『没耐心是做不成大事的，Mr.Hazel。请相信在担心Dr.凌司的方面我和你是一样的……好吧，如果你们可以查到M.C的人躲去了哪里，尽可以着手去调查。不过我希望你能确保在线上，让我知道你的目的地在哪里，我的人又可以在哪里找到你。』
“这个没问题。”Sean对Zhang点点头：“不过先得中断一下通讯，我必须将频道转到飞船上去，这样就算我们不说，你也可以从通讯上知道我们去了哪里吧？”
『你很聪明，Mr.Hazel。我的人会在3小时内赶到，我自己也会立刻启程。我希望……』对方再度停下了，通讯这头的两人也没有开口。『希望我们都关心的人没事。』
通讯由那边主动结束，Zhang拿起自己的终端后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子。
“Sean，你完全信赖他们吗？”
沉默了半晌，Sean最终缓慢地摇头：“我不可能完全信赖一个从没见过面，声音听起来也经过机械处理的神秘人物。不过……”
他用力拍了一下大腿站起来：“我相信Lindsay的判断。”
虽然和刚步入繁荣的阿玛瑟只有短短30公里距离，但杉特斯塔奇镇只有很小的规模而已。这里四周都被不很茂密的雨林包围，一条河流贯穿了这个只有一百多人人口的小型城镇。这里没有旅游圣地、没有特殊景点，所以几乎完全没有游客的存在。
只有偶尔因短途飞行而路过的小型飞行船会在这里停泊，补充物资，然后再飞走。
一家专门为此类来访者而开的小旅店里，一楼的一半面积被改建成了开放式的咖啡店，在这个炎热的下午只有一对看似路过的年轻夫妇坐在靠近冷气的角落里低声谈笑。借着假日而在店里帮忙的老板独生子趴在柜台上午睡，整个气氛都非常的安静。
一对从年龄上来看可能是父女，从外表上来看却绝对不像的男女从街对面走到店外的凉棚下，在一张圆桌边上坐下来，他们身边还跟着一只橘黄和白色条纹的长毛猫。
“好热啊……”Sean把前额的头发向后拢，抓起随便丢在桌上的菜单扇风。昨天和那个神秘的“对方”取得联系而决定在这里和他的人碰头，但就目前周围的情况看来……那个人还没到。
一坐下，Zhang就取出自己的终端放在桌上摆弄起来，从他们收集到的资料来看两天前曾经有一艘属于M.C的中型运输机在这个小镇附近降落，但是完全没有离开的迹象。更别提这里就是在那叠关于M.C的资料里，他们的基地之一。
也许，他们要找到人就在这个城里？
Sean这么想着的同时感觉到了视线，他停止了四处打量，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
Zhang把黑发扎成简单的双马尾垂在肩后，正抬头看着他。
“What’s up？”Sean不解。
“好热，我要吃冰激凌。”Zhang伸手指指画着圆筒冰的招牌。
“好好好。”摸摸鼻子，Sean认命地站起来走向柜台。
身后传来小女孩追加的句子：“Imo还要一杯冰水。”
Sean走进感觉更凉快的店里，伸手拍响几乎就在熟睡的青少年脑门边上的呼叫铃。睡梦中的人像是触电一样迅速跳起来，失去平衡的同时从坐着的高脚凳子上摔了下去。
“啊啊……噢，Shit！——”一阵乒乒乓乓之后，他咒骂着扶住柜台边缘重新站起来，脸色极差地看向吵醒他午睡的人：“你该死的做什么，着火了？！——”
“我只是按了一下铃。”Sean耸耸肩。
“好吧……你想要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硬邦邦地吐出下半句话来，表情看起来像是原本想要吐出更多脏话。
“一杯冰咖啡，一杯冰水，还有……你们这里有些什么冰激凌？”
因为他的话而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柜台后面的年轻人随即又把视线转向坐在凉棚下桌边，晃悠着两条腿的小女孩。
“……我们这里不欢迎诱拐小孩的家伙。”他显然对于自己的发言非常满意。
但是下一秒，他的后脑勺上就被另一个人用手掌拍了一下。
“Hey！——”大叫着抗议，他看向偷袭者，却把接下来的脏话吞了回去。
“Hey，kiddo。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对待客人要有礼貌？！——”随便穿了件绿色T恤的胖子挤进柜台后面。“现在，滚回你的房间去，如果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对客人不礼貌……你知道的吧？”
显然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低头咕哝了一句什么，走向柜台后的门。
“很抱歉，客人。”胖子面对Sean的时候换上一脸的生意笑容：“你要冰激凌对吗？我们这里有很多口味，都在菜单上，或者你要来个拼盘？”
“拼盘吧。”说老实话他并不太懂这些小女孩才喜欢的甜腻东西。
胖子点头，开始在柜台后面忙碌起来。Sean看看四周确定没人留意自己，单手靠在柜台外侧：“我说……你们这个小镇很安静啊。”
“这是这里唯一的优点，不过也是缺点。”胖子哈哈笑着从制冰机里舀出一大块冰，然后用锥子敲成碎块。“你看，整个镇只有我一家旅店、咖啡店。我们这里并不常有人经过。”
“但我好像听说有一个很有名的组织在你们这里，叫什么来着……M……什么？”他装作记不起来。
“老兄，你说的是M.Catcher吧？”让Sean意外的，对方丝毫不介意透露情况：“哈哈，你怎么会对他们有兴趣？”
“我在报纸上看到关于他们的报道……”
“天哪，你看的是几年前的报纸？哈哈，没错，那些Monster Hunter的确在附近有个基地，好像是在小镇东面什么地方……”他比了比某个方向。
“Monster Hunter？”Sean不动声色。
“是啊，十年前这里附近的树林里面有‘水妖’传闻，然后他们就来了，带着很多设备和人手，在东面林子里面开辟空地、建造房子……最后捉住一条只有4公尺长，却有半公尺粗，没有鳞片的水蛇！我亲眼看到过——那东西甚至长着腿，伙计！那些人真不是盖的！”
“真的？你确定那不是什么变异的鱼，或者虫子？”这则新闻他其实也在资料里看到过，甚至还看到了照片，但他却故意表现出不信。
“当然不是，我看得清清楚楚！”胖子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不过，捉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消遣而已……真的！我听说过，他们的目标其实是……”他故弄玄虚地看看四周，好像怕别人偷听，进而压低嗓音凑近Sean：“某些‘东西’！”
“Thing？”Sean重复最后一个单词。
“是的，我那时候和他们其中一人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起。一些……长得就和我们一样，但是要比那条‘水妖’还可怕的东西！”他的表情活像是在说什么惊悚故事：“就好像那些传说里的怪物、吸血鬼、恶魔……我想就是那一类的东西！”
“哈，我可不相信那些。”Sean故意笑笑：“那些人现在还在那里进出吗？”
“如果你像我当年那样看到那些，你也会相信的！”对方把准备好的饮品放在柜台上的同时强调：“不，那些Monster Hunter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了，这里附近没有他们想要的怪物了吧？现在东面那块地方住着一些流浪汉，不过他们之前用作基地的房子被铁栅栏锁起来，没人能进去，就是这样。”
知道无法再探听出更多有用的消息，Sean把一张纸钞留在柜台上，拿着那些饮料回到原来的位子。
“打听出什么吗？”小女孩抬头用笑容欢迎他手中的冰激凌。
“没有比我们已经知道的更多。”Sean随口回答，同时也发现小女孩的对面多了个人。
深灰色短发的男子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背心和长裤，粗犷的外表、爽朗的深褐色眼睛、以及在阳光下呈现健康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像是常年从事户外体力工作的人。
他此刻搂着Imo上下检查的形象看起来格外别扭。
“放心，他是个健康的小伙子。”露出一口白牙地笑，他把Imo放回空着的椅子上，摸摸它的脑袋。
“你是……”Sean皱起眉。
“哦，Sean，这是和我们越好的Mr.Hamrad，Hamrad，这是Sean。”她相互介绍了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男人。
“叫我Tod就好。”他哈哈笑着这么说，看起来像是个非常随和的人。
Sean在原来的位子上坐下来。“这么说，你就是那个……”
“对，我就是Ark的暂时代理人，他一接到你们的联系就立刻通知了我，还好我这阵子就在附近，所以立刻就赶来了……”
“他叫Ark？”
Tod愣了一下，然后拍起了桌子：“哈哈哈，你们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太厉害了，哈哈……能让Ark直接找上我，叫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和你们见面、帮助你们……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笑了好一会才停下，他再度开口：“说真的，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Sean不想再继续这种好像闲聊一般的对话：“Mr.Hamrad，你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吗？”
“当然，你们的目标是M.C……Ark已经都告诉我了。”他耸肩：“你们的朋友被M.C绑架，所以需要我帮忙把他救出来……”
“对，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多说——根据我们的调查，M.C的飞船数天前在这里降落，之后就没有再离开过。我们原先的计划是直接前往他们的基地以探究竟，你的打算呢？”
Tod摊摊手：“就按照你们说的做吧，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他太过随便的态度让Sean不由得产生怀疑——这个名叫Tod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Lindsay让他联系的人，那个Ark为什么会让眼前的这个男人来“协助”他们？
说得更简单一点——这个人到底是何种身份？
“该死的鬼天气——”咒骂了一句，男人点燃嘴上叼着的烟，收起打火机。鼻子里呼出的青烟在湿度很高的空气里凝结成雾一般的存在，很久才散去。
“Shit，你就不能少抽几根烟？”他身边的瘦高个子厌恶地挥手驱赶烟雾，一边咳嗽着。
“这才叫男人，伙计。”对方拿着烟向他挥挥：“你赶快收起那副和那群白衣疯子学来的腔调，不然我把它打回去！”
“哼。”对方咧了下嘴，把肩上有些滑下来的枪带重新拉好。
两个穿着无袖夹克的男人蹲在一栋大屋的后门口，距离他们几步之外的空地上有几个小孩正在嬉闹，其中有一个用树枝戳住一条不断挣扎想要逃走的扁平多足虫，却频频把好奇的目光投向这两个明显不是附近居民的武装人员。
“嘿，你看那个小鬼一直在看我们这里。”抽烟的男人又不安分起来。
“你想做什么？别忘了老大曾经叮嘱过……”
“嗨，小鬼，想不想要这个？”无视身边人的唠叨，男人从夹克口袋里摸出一个比橄榄更大一号的椭圆形物体。
男孩睁大了眼睛，用力点头。
男人把那个东西丢过去给孩子，自己又掏出一个来：“看着，这样吃。”他直接把透明绿色的物体一头塞进嘴里，牙齿一合将其咬碎，吸尽里面的液体。
小孩子立刻七手八脚的把对他来说太大的物体塞进嘴里，胡乱咬起来。片刻之后，随着一声破裂的声响，男孩的脸一下子皱起来，然后整个人跳得老高，大叫着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然后捂着嘴乱窜。周围的小孩都被他惊动，以为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一下子逃了个精光。
“哈哈哈哈哈哈！！——”始作俑者拍着大腿狂笑，指着男孩看向身边的人：“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哈哈哈哈哈，这种乡下小鬼要能享受代酒胶囊，估计还差个二十年哪！哈哈哈……”
“别笑了，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边上的男人用手肘撞他，然后站起身看向身后的门板。里面传来某些东西被打碎的声音，依稀还有吵闹声，叫声……“喂，里面发生了什么？安静！——”他走上台阶用力拍门。
里面没有人回答他，反而是吵杂的声音更多更响起来。
“喂，他们不会在里面自相残杀吧？”他回头看向抽烟的男人：“你知道，那些‘东西’可是非常凶猛和可怕的不是嘛？如果让里面的谁死了，老大那里也没办法交代过去……”
“Fuck！——”后者丢下烟头用力踩灭，掏出钥匙丢过去：“你开门的时候小心一点。”他后退几步，用枪对准门口。
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推开之后抬起枪口看进去……
猛地一阵风声掠过他耳边，在他还没能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样东西就从里面呼啸着飞了出来！男人惊叫着想要后退却因为身在台阶上而一脚踩空，然后整个人都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柔软东西罩住！
那是床单？！
即使明白了也不能做什么补救，被床单劈头盖脑地罩住之后，身体被里面冲出来的某个人架住，几乎是推着跌下了楼梯！
站在后面的男人看得真切，里面冲出来的人架着他的同伴冲下楼梯，看起来像是要跑向一边的杂木林！会射中同伴的角度让他无法开枪，就在大声呼喝让对方站住的同时，另一个人从门口冲了出来！第二条被扔出来的床单向他扑过来，他对着床单扫射了好几枪，却从另一个角度被击倒。
褐色卷发的女性双手握着不知道从什么家具上拆下来的木棍，狠狠将男人的脸揍得歪向一边，整个人旋转半圈扑倒在地上。
“快，快走！——”Rily把仍旧被床单罩住的男人推倒在地上并且踩住他的枪，向着身后的人大叫。
终于从床单里挣脱出来，男人无法把枪举起来，进而紧紧抓住了Rily的一只脚。“绝对不能让你们逃掉！你们这些家伙……”咒骂着，他的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Rily！——”大叫着冲上前来的是Stanley，金发的年轻医生以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气势”飞起一脚，正中男人的侧腰，将他整个人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Stanley？Nice shoot！”Rily惊讶地说了一句。
“这估计是我做过最疯狂的事了……”Stanley笑笑：“我们快走……”
话还没说完，更早一步已经跑到林地边缘的Marian和Lindsay回过头来，卷发女子因为在视角上方闪过的某个反光点而瞪大眼睛。
“Watch out！——”
面对她的角度而看清表情的Stanley立刻察觉是发生了什么，他直觉地一把推开抓着他手肘的黑发女子，然后感到后肩部分一热。
“这是……”一个单词是他唯一挤出来的话，身体在一瞬间失去平衡和知觉，他顺着自己刚才的动作向前扑倒，倒在地上。
“Stanley？！——”被他推出去而坐倒在地上的Rily看着他昏迷在地上，同时也看到了站在大屋房顶上，拿着枪的男人。
没有枪响和火药味道，难道……麻醉枪？
“漂亮的脱困，小姐们。”拍着手，一个男人从房子的拐角处走过来，然后是更多持枪的人：“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赶回来，估计这两个笨蛋就该让你们逃了……真是可惜。”
走到很近的距离，应该是M.C头头的男人拿着手枪指向失去意识的年轻医生。
“现在，包括已经逃到那边的两位……如果你们不回来的话，我恐怕他的头就会多出一个窟窿。”
在他的示意下，几个手下走上前来，企图把Rily从地上拉起来。
黑发女性愤怒地挣扎了两下，挣脱他们的手自己站起来。某个细小的东西在挣扎的时候掉在地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只是我的工作，所以我并不希望太粗暴。”男人对手下点头，然后指了指停在墙角外的地上车。“请乖乖的跟着我们走吧，这样至少研究所还能保证你们大部分人的生命安全。”
“研究所？”Rily在被两个男人用枪指着走出几步之后回过头。
对方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着躺在地上的金发年轻人，用自言自语的声音冷笑：“……也许。”
“没有人……”在来到传言中的“大屋”之后半小时，Sean站在它门口的空地上暗自咬牙。“那些人根本不在这里……”
中型运输船还停在侧面的大块平地上，不过屋子里里外外都没有一个人。
他们正在追踪的人似乎的确是来过，但是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们来晚了一步。”Tod平静的说出这个事实。
“见鬼！”Sean用力踢了一脚草丛。
“Sean！——”和他分头去搜索的小女孩飞快地跑过来，身后跟着Imo。她在目标面前站定，伸出手：“Imo在后面空地上发现了这个！”
一样东西被递到Sean手中，他看出那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卡口玻璃小瓶，在瓶颈部位用一束非常细的银线系起来。
他和Zhang都知道这是什么——Rily经常戴在脖子上的饰品！
“后面？”
“是的，还有明显的车辙，他们是用地上车离开的。”Zhang点点头。
“带我去，我们可以从这个知道他们去了那里，然后……”
“你打算徒步追地上车吗，Mr.Hazel？”tod突然开口。
这句话的后果是Sean猛然转身，双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狠狠推向铁栅栏。
“你听着……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人派来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见鬼的有什么能力！我是因为我的同伴、我的朋友遇到了危险！如果你不帮忙的话尽可以走开，别干扰我们的行动！”
“你很焦急，Sean Hazel……如果你现在才那么焦急，为什么不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有所警觉？”Tod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衣领威胁：“你知道你朋友的‘特殊’，也知道M.C的目标就是那些‘特殊’的存在，Ark把你们告诉他的事情交代了我……你们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在寻找的是某样东西，为什么不从那时候就产生警觉？！”
“那些狗娘养的畜生从一开始就说他们想要某种‘东西’——我怎么会知道他们居然会把活生生的‘人’说成‘东西’？！——”
“那你应该从现在知道了，M.C……或者说M.C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汉克研究所’就是为了研究那些而建立的。”
“你果然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摘下墨镜，Sean瞪着对方。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研究所的名字。
“当然，不然Ark怎么会叫我来帮忙。”他摊摊手。“很抱歉之前的态度……我只不过想要确认一下，Ark让我来帮助的不是一群傻瓜。”
Sean松开手对他露出微笑，然后在下一秒一拳揍上对方的脸。他后退一步：“现在你确认了？”
“哈哈，非常确认。”Tod揉着自己被揍的一边脸颊，吐出掺杂血沫的口水。“我的助手就在镇上等候，有地上车和其他基本设施，我们可以立刻前往研究所。”
“Tod，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要去那个汉克研究所？”Zhang当然发现了这点。“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学者。”首次，Tod爽朗的眼神中掺杂进一丝恨意：“同时也是汉克研究所的‘前’成员。”
To be continue….
222. Conflict
电话听筒里重复传出忙音，在数十声之后是机械化的女性提示语。金色短发的青年挂了电话，看着电脑上显示的“地址无法接通”而深深皱起眉。
无法联系上对方的状况已经持续了一周多，他那个会定期、按时和他联系的弟弟不但是没有任何音信，甚至没有让他知道是否还留在原先的城市。
一开始，他曾经怀疑过是否自己利用这些联系来掌握他们动向的“小伎俩”被识破了，不过在那种状况持续了一周之后，他更担心的却是自己弟弟是否依然安好。
“Stanley……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穿着白色工作外套的男子在得到允许后走进来。
“Dr.Floyd。”Cyril的形色有些匆忙，手中拿着一大叠资料：“这是最新的情况，我……Doctor？”年轻研究员发现了上司的神色不对。
“Cyril，你最近有留意TS的情况吗？”Ralph双手在桌上交叠着发问。
“你不是说暂时不用我去管那群人……发生了什么？”
“我无法联系上Stanley。”他紧紧皱着眉，面前的人很清楚自己弟弟之前的情况所以他并不讳忌让对方知道自己担心的情况。
同样是不知道去向，在担心自己之前追踪的TS一组成员失踪之外，他更担心和他们一起行动的兄弟。
“这样……上次的‘行动’我知道他们目标是阿玛瑟。”Cyril显然并没有像他上司之前吩咐的那样完全转开对TS的注意力，更何况是在知道了TS的其中一人符合他们研究所的‘目标’？他走到Ralph的办公桌前面：“根据时间上算是在他们到达阿玛瑟之后，当地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件……May I？”他指指桌上的电脑。
Ralph将电脑转向他。
简单在网路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Cyril让年轻上司看。Ralph在新闻网页上看到了『阿玛瑟当地发生武装袭击，四人失踪，怀疑和飞船走私事件有关』的标题。
接着浏览下去，Ralph很快看完了这则简讯。他沉默着。
“虽然新闻里没有明说失踪的人是谁，但根据我对新闻的理解和推论，再加上一些细节……”
“你是说，那些家伙绑架的人里面有Stanley？”Ralph的声音急促起来：“不对……这不合理。假设真的有人绑架了Stanley，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家族里并没有收到任何类似威胁信件或者恐吓之类的物品和消息，一般的绑架难道不应该是要求赎金？
“但我觉得这并不是普通的绑架。”Cyril停顿了一下：“从那些绑架者的手法来看……我怀疑他们就是我之前雇佣的那些家伙。”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们撤销委托之后，对方还会对TS出手？Ralph隐隐察觉出了问题：“等等，Cyril……你并没有切实告诉我你在威司德到底雇佣了什么样的组织。”
这个因为自己无法直接出面而找的全权委托人当初只是告诉自己“对方是个非常可靠而专业的组织”，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说。
“一个有名的佣兵组织，他们自称M.Catcher。”
“M.Catcher……”Ralph完全愣住了，他好久才终于恢复过来，最终双手抱住额头两侧向后拢，来压制自己可能产生的慌乱：“你怎么会委托他们……该死的……”
“Doctor？”
“不，这也并不能说是你的错。”Ralph苦笑着放下双手，脸色很差：“M.Catcher这个组织的确有很强的办事能力，但是……他们常年受雇于汉克研究所。”
“啊……”Cyril终于明白了对方态度的原因：“汉克研究所？你是指那个威司德南部最大的……”
“是的，就是那群粗鲁的家伙。”Ralph深深叹了口气：“Cyril，帮我订两张飞往威司德的船票，越快越好。”
“我和你一起去！”
奥尔夫，这个风景如画的小镇如同其他威司德南部的众多小镇一样，在热带雨林的包围中静静存在着。无论是低矮风格的砖石小屋，宽阔的广场，街边闲谈的老妇，还是成群结伙奔跑嬉闹的孩子——这个小镇看起来都和其他的类似地区没有任何不同。
除了这栋位于小镇北部，周围被灰色高墙包围起来的白色建筑物。
小镇上的人们对于那些经常在这里出入、穿着白色工作外套在商店里购买杂物的人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也习惯了每隔几天就会在围墙内降落的小型运输机。在他们看来，这些只是在他们小镇一角静静研究着什么高深课题的学者而已。
灰色围墙的正门外用烫金门牌拼写出“汉克研究所”的字样，下面有黑色的小字写着“基因工程”和“未知生物研究”。只有那些低年级的孩子才会在路过的时候好奇地询问家长那些单词都是什么意思。
当然，被询问的人本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浅蓝色车身的地上车在只打开了一扇的铁门外停下，两声喇叭引起了门卫室内正在吃泡面的警卫注意，匆匆忙忙地丢下筷子跑到门口。
坐在驾驶座上的小伙子递给他一张褐色皮革封面的小册子，让他皱起眉头。他看了看小伙子，然后敲了敲后座侧面的茶色车窗。
车内的人降下车窗：“怎么了？”
“先生，我恐怕你的通行证已经失去效用……啊，Dr.Hamrad？”警卫非常惊讶。
“是的，Mac，好久不见了。”Tod对他笑笑。
“真的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会回来研究所？”
“是Stone打电话叫我来找他的，似乎有什么课题上的问题需要我协助解决。但是你看……”他摊摊手：“那家伙显然又忘记了和你们打招呼。”
“没关系，Dr.Hamrad。”他合起手中的小册子还给司机，然后转身回去门卫室。铁门在他的操作下完全打开。
从车内可以看到警卫笑着对他挥挥手，所以Tod也对他笑了笑，然后重新升起车窗。
“他就这么放你进去了？”一个男性嗓音在车窗关闭之后响起，仔细看可以发现，宽敞的车子后座上不止坐着Tod一个人，还有一男一女、年龄相差在20岁左右的一个奇妙组合。
“当然，现在这个时候能确认我话的是否真实的人都应该在镇上享用午餐，或者在什么地方休息。如果他要验证的话需要花很久——他总不能让我一直留在门口，更何况我们认识？”
“你们的警备系统还真是……”Sean不敢苟同地咂舌。
“其实这真的和警备系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有些人对我们这些工作的人有一种奇妙的‘误解’而已。”摊摊手，他透过单面玻璃的车窗看向外面。
地上车以缓慢的速度开过前庭，顺着车道驶向建筑物西侧的车库。车道两边是碧绿的草地和婆娑树影，干净的石砖路面、形状优美的路灯、木质公园椅……这个地方的布局和Sean想象中的差距还的确很大。
“如果再有个喷泉的话，这里感觉上就好像公园一样了！”Zhang从来没有进过类似的地点，所以对一切都觉得很好奇。她把Imo抱在怀里盯着窗外直看，反而是被搂住的猫咪却显现出少有的紧张感，耳朵频频向后转动。
“东面的侧门那里的确有个喷水池，里面还养了不少金鱼。”Tod失笑。
“提醒一下，我们并不是来观光的。”Sean忍不住开口。
“当然当然。”
说话间，地上车已经缓缓泊入车位，Tod和开车的助手低声说了什么，然后抓起后座上丢着的白袍，边穿边向外走去。
半地下形式的车库尽头有一扇蓝色门，Tod带着两人快速走进去，从里面把门关上。Sean发现这是一个放着很多柜子，看似更衣室的地方。
“这里是？”
“你们得换一下装扮。”Tod说话的同时打开一个柜子挑选，然后把看似医院制服的浅蓝色外套丢给Sean：“我可不能带着两个‘游客’在大楼里行动。”
“我也要换吗？”Zhang看着被分配到自己手中的浅米色罩衫。
“是的，小小姐。还有向我保证，在走廊上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嬉闹，不要表现出你的活力，好吗？”Tod摸摸她的头，然后转身去找什么东西。
“好。”Zhang把脑袋钻进罩衫里，它的长度和大小足够到她的小腿肚，在换上室内鞋之后就完全是另一副装扮。
Sean三两下就换好了衣服，然后瞪着Tod拿出的东西皱起眉：“笼子？”
“把你们的这位小朋友放在这里面好吗？”他打开笼子看向Zhang。
“为什么，一定要吗？”已经换好衣服的Zhang露出惊讶，她之前没有听过这个要求。“我保证Imo不会乱跑和捣乱。“
Tod笑笑：“小小姐，这里是研究所而不是魔法学院，所以没有其他人带着小动物伙伴一起散步哦。”
在Zhang思考的时候，Imo对拿着笼子的男人露出尖牙发出舌音威胁。
“好吧……Imo，就一会儿，好不好？去笼子里面，我会保证没人能伤害你。”Zhang摸摸她有着黄白条纹皮毛的朋友。
长毛猫看了看她，最终甩甩尾巴钻进笼子里。
“你放心，它不用多久就能出来。”Tod安慰着Zhang，关上笼子的门。
“等等。”Sean一把拉住他：“是你要求我们带Imo过来，现在又要把它关在笼子里……我怎么能相信这不是你的一个阴谋？”把他们、包括这只特殊的猫一起送上这个研究所拥有者的掌心——这个选择对于这些穿着白衣的疯狂家伙而言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吧？
“你不能。”Tod却笑了下：“我不奢望你能相信才见没几天的我，我也只是因为Ark的要求而来……最重要的一点是，还有不到半小时研究所的午休时间就结束了，到时候走廊里绝对不会是我们希望遇见的‘一小部分人’。我没有时间对你就所有事情进行解释。”
对视了将近一分钟，Sean最终放开了手。Tod单手拎着Imo的笼子，示意两个人走在他后面，要求Sean牵着Zhang的手。
房间的另一扇门明显通向建筑物内侧。没有窗户的走廊里因为灯罩而非常明亮，从地面到墙壁都是雪白而彻底干净，间或排列着一扇扇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的门，挂着的门牌上是对Sean而言简直像谜样文字的学术类单词。
和外面的景色不一样，这里的环境完全符合一般人想象中的“秘密研究所”。
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了足有五分钟，一扇银白色的电梯门就在他们面前。按下按钮之后不久门就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抱着文件夹的年轻人。
“啊……Dr.Hamrad？你回来研究所工作了吗？真好啊。”年轻人笑着和他打招呼。
“啊。”被人打招呼的男人用暧昧的笑容糊弄过去，在对方出来之后走进电梯里。
年轻人注意到了跟在他后面的两人，上下打量着他们，视线停留在小女孩身上：“没见过的小女孩，是D.H计划的新患者？”
“是的。”他点点头，然后任由电梯门关上。
周围又恢复了安静，Sean看着表盘上跳动的楼层数字，再低头和Zhang对视一眼。他当然不知道D.H计划是什么，难道又是一个和绑架之类有关的卑鄙计划？
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Tod忽然轻笑一声开口。
“我七年前加入汉克研究所就是因为他们的D.H计划吸引了我。”
“那是什么？”Sean不动声色地开口。
“看来你对星际旅行并没有兴趣。”他摇摇头：“你听说过‘低温症’么？那是最初在海王星殖民圈被发现的遗传性疾病。它的产生原因还没得到完全证实，但有人认为这是早年人类星际旅行大量使用低温睡眠而造成的遗传性基因缺陷。”
“这种被民间称为‘低温症’的疾病在二十年前突然出现，患者会毫无征兆地体温急遽降低，同时伴随昏睡、心跳减慢……患者会渐渐失去活力，脑反应能力减弱，感官系统慢慢丧失。在两周时间内，一个正常人会变得只能在床上昏睡，最多一个月时间内就会死亡……”
这种从没听说过的病例让Sean无法发表任何看法。
Tod看了一眼电梯表盘，继续说下去：“最让人费解的是，这种疾病的患者无一例外，全部是未成年儿童。他们有的甚至从未接触过飞行船，却莫名其妙的因这种病而失去生命。7年前，汉克研究所针对低温症展开了专门研究，这就是D.H计划。”
“所以你就加入了汉克研究所？但是……为什么？”他还是不明白对方对这个疾病专注的理由。是为了所谓的“科学研究精神”吗？还是……
“我的女儿……”他停顿了一阵子后开口：“Susie在她9岁的时候突然患了低温症，我和我的妻子几乎要因此而绝望，所以当看到D.H计划之后，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机会让我去拯救我的女儿！但是……”
电梯震了一下后停止，门无声地打开。Tod因此而停止了叙述，领着两人走出去。
Sean在出来的时候留意到，这里的楼层显示是十六。电梯外的走廊和他们之前经过的那条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那些门的外面不再有挂牌，而是在门框上装着铜铸号码。每扇门边上都有一个附带数字输入面板的电子锁。
“我已经把你们带到这里了——汉克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在这个楼层，包括那些特殊病例的素体，古怪的变异生物，或者……”
“我不明白。”Sean环顾四周，这里非常安静，仿佛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任何人。“如果这里是研究所那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我们能那么容易就上来？”
Tod啼笑皆非：“先生，这里是研究所，不是监狱。科学家们需要的是更方便地进行实验，而不是找一大堆人看守实验素材……很抱歉。”
在Sean皱起眉之后，Zhang却发现了另一点：“Tod，你确定他们都在这层楼？”
“根据我过去的‘工作经验’——是的。”他点头：“我刚才说了‘所有’重要的东西，包括那些他们因为某些原因而绑架来的人。”
“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在哪扇门后面啊。”她回过头来。
“所以我才要你们把它带来。”说话的同时把笼子放在地上并打开门，Imo从里面探出头来看看他，随后才走出来，在地板上伸着懒腰。“它能知道你们的朋友在哪个房间，哪怕只是细小的声音，一点点味道……”
“真的？！”Zhang喜出望外，蹲下去摸着她的小朋友，并且轻轻和它说话。
“猫真的能做到这些？”Sean不由得提出疑问，他知道猫的听觉和嗅觉也很灵敏，但是……到这种程度？
“你不会以为你们的小宠物只是只普通的猫吧？”Tod看了他一眼，显然知道些什么。
“…………”Sean保持了沉默。
前面的小女孩叫了一声，他回过神就看到长毛猫已经开始在走廊上跑了起来，三个人连忙跟了上去。Imo在走廊上跑了很长一段路，时不时停下脚步，耳朵转动着似乎仔细听着什么。
在跑到走廊尽头正要拐弯时，跑在第二个的Sean迅速拉了Zhang一把，两人向后靠在墙壁上。气喘吁吁跟在后面的Tod随后才追上来：“发生了什么？”
“嘘。”Zhang在唇边竖起食指，指了指墙角那边。三个人慢慢靠近过去，悄悄看向那里。就像Sean之前看到的，一个穿着和Tod一样白袍的男人正背对他们站在一扇门前面。
“啊……Imo……”Sean当然看到了没有在意他们的动作，而径自向着男人方向走过去的猫。
年轻的研究员锁上门，在电子锁上插入卡片并且输入密码，门发出上锁的声响。他转身正要走开，却蓦然看到了脚边毛茸茸的小动物。
“嗨，小家伙。”他抱着电子记录本蹲下来，看向这只在距离自己半公尺距离内趴下来，并且不断拍打尾巴的猫：“你是从哪个研究室逃出来的？你的项圈呢？”
Imo歪着头看看他，然后别过脸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研究员向他伸出手，却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到后脑上强力的撞击，眼前一黑，他一声不响地软倒在地上。
Imo站起身，嗅了嗅对方的手指，然后跳向站在他身后的人。
“哎呀，就这么打昏过去了？”Tod从转角走出来，看着刚才趁着对方被Imo吸引了注意力，悄无声息就走到背后偷袭的Zhang：“这样一来也没办法问出密码。”
“这种事情很简单。”Sean超过他，在经过昏迷的男人同时把他翻过身，在白袍的上衣口袋里找出电子卡片。
卡片被插入门锁，他停下动作：“Zhang？”
“46491835755。”Zhang想都不想地随口说来。
Sean输入密码之后，门锁发出轻响打开。
“怎么回事？”Tod非常惊讶。
小女孩抱起猫咪放在肩上，回头对他微笑：“耳朵好的可不只有Imo哦！”
把失去意识的男人拖进门里之后，Sean仔细地关上了房门。黑暗的房间在关上门的同时亮起灯光，光芒并不像走廊上那些一样强烈，却足以让他们看清周围的环境。
架子、仪器、水池……还有数个放在墙边、甚至镶进墙壁里的硕大水槽。
——简单的说，这里完全就像是海洋公园里的幕后办公室。
“哇……这些都是什么啊？”像一般小女孩那样充满好奇心，却不像一般小女孩一样还怕未知生物。Zhang把手掌按在一个最近的玻璃箱上，一群看似平凡的扁平银色鱼类扭动着身体闪躲，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弄得不知所措。很快的，它们一条条改变了身上的色彩，最后全部不见了。“它们会隐形？”Zhang瞪大了眼睛。
“这个房间好像和你们的朋友没有关系。”Tod很快明白了周围状况：“这里应该是专门用来饲养那些外表特殊但其实并不稀有的原生动物的房间……特别是鱼类。”
Imo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一个嵌入墙壁的巨大水槽，里面游动的巨鱼比它还大，在背景投射的灯光下化为阴森恐怖的阴影在地面和墙壁之间游动。
“好奇怪的鱼……”Zhang贴上前去仔细观察那条鱼，但她的神色在数秒后就改变了。“Sean。”
“怎么？”被一条尾部看起来像是骷髅头一般的鱼吸引了注意力的男人回过头。
“你过来看这里。”小女孩向他招手。
两个成年男子都因为她的话而走过去，然后沉默下来。水槽的另一侧并不是墙壁，而是一个比这里更明亮的房间。透过泛蓝的水流，他们可以看见那边的房间中央是一张硕大的会议桌，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正面对他们的方向坐在那里。
房间里恢复安静之后，他们隐约听见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并不清晰，但似乎是他们看到的老者正在和一个背对他们角度而坐的人交谈、争执。因为他们听见了背对他们的人提高了音量：
“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听这些官方辞令！Mr.Urey，我相信你和我一样确信，那件事情就是M.Catcher做的，他们人现在就在你的手上！——”
“不要这么紧张，年轻人。”老人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声，即使隔着墙壁听起来也十分令人不快：“我只相信证据——你们这些来自伊斯特大陆的正人君子应该明白这个单词的含义吧？‘证据’！我不接受什么毫无理由的指控，无论是绑架，还是……杀人。”
他话里的恶意是那么明显，以至于之前说话的年轻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年轻人，我想是伊斯特大陆太轻松安逸的生活让你忘记科学界是一个多么残酷的地方了吧？”老人继续下去。“如果你有什么想要进行的课题——或者是什么想要保护的人，你就应该拿出自己的实力来。不要在失去机会和权利的时候再去对无辜的外人抱怨，明白吗？”他的一只手握着复古式拐杖，时不时敲打一下地面。
“Mr.Urey……我应该把你的话理解为承认吧？”
老人无视了他的回答：“明白了那些道理就给我出去，我的研究所不欢迎‘外人’进入，你知道，我们有太多别人所渴望的技术！”他挥挥拐杖，身边站着的两个人走上前一步。
不用他再说，坐着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他一直走出从鱼缸这里可以看到的范围，然后才再传来他的话：“Mr.Urey，我想你是因为在自己的研究所里关了太久，所以才忘记了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形式’。”他停顿下来，老人并不打算回应自己。“好吧，那先再见了，Mr.Urey。你很快就会再见到我——到时候就不是以现在这种形式。”
门的声响宣告来访者离去，老者在椅子上静静坐着，而水槽后面的三个人也没有作声。这片寂静一直持续到老人再度用手杖敲击着地面。
“我欣赏有耐心的人。”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却在下一秒直直看向隔开他们的那个水槽：“但是在这里已经不需要更多耐心了！”
警觉到不妙的瞬间却也已经晚了，他们之前一直以为是墙壁的地方突然打开门，四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从那里冲进来，手中的强杀伤性武器直指房间里的所有人！
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姿势，Urey看着M.Catcher的人员将两个男性从门那边押过来，还有一个男人脸色极差地抓着一个完全未成年的小女孩手臂，脸上有淤青、血迹和抓痕。
“我说过不许你碰Imo！——”小女孩紧紧抱着长毛猫，企图保护它。
“不要太粗鲁。”Urey伸手制止手下接下来可能的动作：“要对小姐温柔一点，明白吗？”
“……是。”男人咬牙。
老人不再留意他，而是将目光投向入侵者中的两个男性：“Mr.Hazel……欢迎光临我的研究所。”
“你认识我？”Sean皱起了眉，对方的态度不像是之前那些调查了TS资料而对自己有某些了解的对手，反而像……
“当然，像我们这些时不时和地球政府有些特殊交际的研究所当然听过你的名字……或者说，你父亲的名字，Mr.Hazel。”他再度发出那种令人不快的笑声：“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会如同我下属说的那样来这里，要知道，我可是特地让他们没有把你一起带过来。如果连你也发生‘某些事情’，令尊会非常伤心吧？”
Zhang完全不明白这个老头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皱着眉瞪他。
“不过……你已经找上了我的门，我不得不让你和其他人一样……无法活着离开这里。”老人略低下头，用极度阴险的笑容看着他们：“你，还有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真可惜，原本明明都可以继续生存，却因为你的选择而都得死在这里。”
“这是我们的选择！老头子！”Zhang大声纠正他。
“而且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还不可知。”Sean走近一步，一点都不惧怕背后枪口的威胁：“无论你是从什么途径调查过我，或者准备做什么。我绝对不会放弃我的朋友、家人和同伴！”
“真精彩，作为一个组织的领袖你的确拥有相符的素质，Mr.Hazel。”老人似乎觉得他的态度很可笑：“但是，你就这么无谋地闯入我们研究所，到底是为了什么？”
“I want my man back。”Sean的这句话说的鉴定而缓慢，周围那些粗犷的雇佣兵发出哄笑。
但在他身边的Tod能看出，他是非常认真的。他开口：“Mr.Urey，从我的角度来说，希望你能放弃你之前的计划，让他们所有人走。”
“哦……让我看看这是谁？Tod Hamrad……原来是你带他们进来的？年轻人，我记得你当初信誓旦旦的吼叫过，永远都不会再进入我的研究所吧？”
老人露出邪恶的表情，嘲笑着什么：“为了自己的女儿而加入我们研究所，依靠我们的技术和力量才让你的女儿多活了三个月！但是却在她死后而反对我们的所有计划，甚至退出了我们研究所？”
“因为我原先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有多卑鄙！用那些可怜的孩子作为实验素体来进行一项项非常危险的实验，你们的良知呢？！——”回想起当初自己亲眼看到的情景，他再度陷入痛苦之中，紧紧握着拳头。
“哦……现在你在谈论良知。如果当你女儿还活着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些，你会为了那些‘可怜的孩子’而停止给你女儿药物吗？你的良知会让你解救那些孩子，在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无法拯救你女儿的情况下？！”
“…………”Tod咬着牙，说不出一句话来。
Sean默默看着他。
“这样吧，Mr.Hazel。”老人的话头又转回Sean身上。他用手杖敲了几下地面，一面墙上的装饰性幕布向上移开，露出看似灰色金属的墙壁。里面在数秒后亮起了灯光，Sean惊讶地发现所有人都在里面！
“Rily、Ann、Lindsay、Stanley？！——”Zhang叫着想要走过去，却被男人粗鲁地拉住。原来他们就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难怪Imo把他们带来这里……
“看，你的朋友还完好地在这里。”老人用手杖指了指那里，那明显是一块单面反光的玻璃墙。“我们来做个交易，Mr.Hazel。你我都心知肚明，他们里面有一个并非‘人类’。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我就可以保证你和其余人的生命安全。如何？”
“你这个白衣的疯子……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Sean露出厌恶的表情。
“不愿意吗？真可惜。”老人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又敲了几下手杖，看上去毫无接缝的透明墙壁居然向着两边移开。对面房间里的众人显然也非常惊讶，走近墙壁。
“Sean？！——”Marian率先惊讶地叫出来，她想要立刻走过来，却发现所有人都被枪口指着。
“Surprise。”Rily苦笑一声。
另外两个男性则是不动声色地估量周围环境。
“感动的再会到此结束吧，我希望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机会……或者说，给你们其中不属于‘人类’的那个。”他的手一示意，最靠近Sean的那个雇佣兵举起枪，直接指向了他的后脑！“你们中……到底谁才是我要找的‘东西’呢？我希望你自己站出来。不然的话，这个为了救你们而来的领袖先生就会早早地失去性命了。”
属于女性的低低惊呼，几道愤怒的视线投向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甚至可以听见枪的机械部分发出微小声音，以及水槽中气泡翻腾的声响。
看了看身边的人，Lindsay将收按在紧紧抓住自己的妹妹肩上。他能清楚看到被人用枪指着后脑的Sean的表情，鲜少没被墨镜挡住的绿色眼睛燃烧着愤怒。
他咬牙。
“……”
“Stop！——”大叫声解除了寂静，所有目光都看向刚才大叫的人——Sean。
“怎么，Mr.Hazel……改变主意了吗？”老人的表情仿佛他已经成为了胜利者：“这样做才是最好的，这根本不值得！为了一个甚至不是人类的‘东西’而丢掉性命，没有比这更蠢的了。”
“是不是人类到底有什么重要？！——”愤怒几乎令Sean的声音沸腾：“我完全不明白你们这些白衣的疯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尖端科学家’有什么了不起？！你们口中‘不是人类’的对象并没有做什么，反而是你们为了你们所谓的‘科学’而企图牺牲别人生命，是谁给了你们这种权利？！——”
“对，就是为了科学。”老人的眼神燃烧起来，充满狂信的光芒：“科学才是推动人类进步的契机，是一切的根源！原生动物、怪物，传说中的生物！这些到底是什么？！那些有着特殊体质，伪装成人类的‘东西’又是什么？！你不觉得我们的身边居然存在那么多不可理解的东西，那实在是一种很可怕的现象吗？！”
他的狂信让任何人在这瞬间都无法说出话来，他抬起双手：“所以我才要研究他们，我是为了科学、为了人类的进步……为了更多真正人类的利益！”他顿了顿，更提高嗓音：“People have right to know！”
“He has right to live！——”
Sean大叫着打断他的话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老人都安静下来。老人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很久，然后却露出令Sean感到不安的笑容。
他开口：“你说……He？”
糟糕！——念头一动，眼角已经看到收到老人命令的几个雇佣兵向着Lindsay走过去，他直觉地想要冲过去，脑后却还能感觉到那把枪口的形状。
“动手。”老人的手杖再次与地面接触同时，Sean背后的雇佣兵扣下扳机。
“Sean！！——”分不清是Marian还是Rily的叫声和一声枪响混合在一起，Sean奋力向前一扑，脑中一片空白了足有五秒钟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回过头，是Tod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的瞬间向他跳过来，双手扭住对方的手臂并且托高！
手枪的子弹凿入天花板，他第二次奔向众多雇佣兵。对方在狭窄的环境下不敢做不保险的射击，因此他利用近身搏斗的优势揍倒遇上的第一个人，然后踢开第二个。在Rily把身侧一个敌人过肩摔并踩上对方胸口之后，Marian抡起墙角的装饰性木质茶几把他送进无意识的世界。
宽敞的房间里陷入一场乱斗，雇佣兵都因为担心误伤重要的“素体”而没有开枪，这反而形成了对Sean他们更有利的形式。
Tod利用体重把一个人压制在地上猛揍，Sean则拽起企图抓住Marian的男人后领，把他整个人丢向墙壁！
老人烦躁地用手杖敲击地面并且呼喝着抓住他们！最终发出了不耐烦的大叫：
“够了！——”他拍着桌子站起来：“杀死他们！杀！——就算是尸体也没关系了，杀死这些家伙！——”
得到命令的雇佣兵开始后退，调整到不会射伤自己人的角度，Sean把不擅长搏斗的、同时也是他们最终目标的Lindsay拉到自己背后。
“你们这些家伙就在地狱里后悔自己的作为吧，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
“老家伙，在最后之前我想提醒你两件事情。”
“哦？”老人的疑惑音中，雇佣兵也暂时停下射击的动作。
“第一，你不应该小看我们这些赏金猎人，因为我们也是专业的。至于第二……”视线越过老人看向外面明媚的午后天空，某片阴影晃动着，他渐渐调整着呼吸，拉住身后人的手臂：“……你实在不应该大意的让我进来这里。”
最后一句话说得飞快，在第一声玻璃破碎声响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转身，抓着身后的人向后扑倒在地面上！
“趴下！——”
他的嗓音被无数碎裂声所吞没，窗户部分为了美观而设置的大片落地玻璃一块接着一块碎裂，在破碎声音中还夹杂着机枪特有的连续不断的枪声！子弹穿过被破坏的玻璃射中房间里那些因为背对窗户而没有看到前兆的人们……
在房间里的人的感觉里，这阵射击持续了足有数十分钟！但是实际上却只有30秒左右。在刺耳的警报声里，窗外的人踏入布满玻璃碎片的室内，把枪扛在肩上环视四周。
确定没有枪响之后，Sean这才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用力抖掉那些飞溅到自己身上的玻璃渣：“Hey，Brian——你想连我们也干掉？！”他以最快的速度环视四周确认自己这方的人没有受伤，从女士开始把他们从地板上拉起来。
“Hi，buddy。我想你总会有办法不是么～”从窗口入侵的大胡子壮男把防风眼镜拉到脑门上，对他比了比大拇指：“如何？Brian Dent的华丽登场！”
“Fuck！——你们这些家伙……”一个可能是反应最快的雇佣兵从藏身的会议桌后面站起来，愤怒地抬枪指向站在窗口扛着枪的男人。
一声清脆的枪响——雇佣兵没有第二次躲过死神的召唤，倒在了地面上。
“你差点变成华丽登场的尸体，Idiot。”另一个身材比Brian瘦了很多，脸部轮廓上却十分相似的男人刚放开用于攀爬的绳索，站到室内来。
“你总能解决麻烦的，老弟。”Brian咧开大嘴笑起来。
“Brian……Zan？”揉着扑倒时候撞痛的脑门，Marian看到了两个门口的人。
“Hey，Princess Anne～”后来的男子挥手对她致意：“我们来的够及时吧？虽然说Sean这家伙给的定位仪精度有问题，我们多花了10分钟才精确定位成功你们的房间位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Tod环顾着周围的混乱——弹痕、玻璃碎片、血泊和……人类的尸体。
“你不会以为我单纯到完全相信、并且依赖你来完成救人的行动吧？”Sean笑了一声。
“先生们，我恐怕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点。”Rily跳过两张翻倒的椅子，房间的门外开始传来用力的敲击声。
“啊，对哦！”Brian转身拉过从楼顶垂下来的绳索：“用这个。”
“爬上去？你开什么玩笑……”
“不是上，下去。”他咧嘴一笑，双手抓住绳子以几近坠落的速度向下滑去。
“我们在下面准备了地上车。”Zan指指向下：“希望你们没有恐高症。”
在他们之后，Sean和Rily分别抓住一条绳索。但他们不约而同地朝向后面的人：“你们先下去！”
这种时候没有谦让的必要，包括Tod在内的所有人都逐一顺着绳索滑下十六层楼的高度，当确定最后一个人落地后，最后的两个人抓住绳子。
“站住！你们这些……”随着叫骂声，房间大门被用力撞开，Sean和Rily同时用脚踢了一下玻璃窗边缘，以最快的速度向下滑！头顶呼啸过子弹，枪声不绝。他们下滑了只有几秒钟，Sean却瞬间感觉到失去了任何借力点！
“该死……绳子？！——”抬头只能看到断掉的绳子一头掉下来，他放开双手企图在半空中找到平衡，但那根本不可能！Rily想要抓住他的手也失败了。
他张开手脚在空中翻滚着坠落，耳边灌满了风声和某人的尖叫！
该死的——没有死在别人枪口下，却在这种愚蠢的时候摔死？他未免也太……
巨大的声响，巨大的撞击力……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狠狠地撞进了地下……啊？
环绕在自己周围的感觉令他精神一凛，了解周围环境的瞬间他狠狠吃进一口冰冷液体，他在周围无数的气泡和古怪东西包围下用力挥动手脚、调整位置，向着上方浮去。
终于浮上水面，他奋力踩水，吐出嘴里的水，双手用力地抹去一头一脸的水。“咳咳咳，这……见鬼！”
“哈哈哈哈哈——”不远处传来Brian的笑声。
有人伸了手给他，让他拉着离开水池：“你该感谢这里的喷水池水很深。”Marian笑着这么说。
他浑身湿透地离开水池，脱掉因为吸水而变重的“外套”。伪装已经不需要了。有个什么冰冷的东西从衣服里掉出来落进他领子里：“Aow！——Shit！”他在脖子里掏了半天才把入侵者抓出来。
“金鱼。”抱着Imo，Zhang坐在地上车的前座上，在一片尖锐的警铃和由远而近的呼喝声中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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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车在街道上开着，时不时可以看到鸣着警笛的警车向相反方向开去。街道两边偶尔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人们交头接耳。
Sean站在车内向后看了几分钟后终于重新坐下来。
“好像没有人追上来，我们这么不紧不慢的算逃跑吗？”
“我想那些家伙也不可能追上来。”前座上开车的银发女性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里面传出一些杂乱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警方的内部通讯：“你们逃出来之前就有警方向着那个研究所出发，而且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你们。”
Sean想起了他们之前和那个老人会面的人。难道是……
“应该是有什么人通过政府方面向汉克研究所施压。”Tod开口：“我们应该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对了，这些人是？”
“Brother Dent，我们的同行。”Sean逐一比了比两个之前入侵十六楼的男人和现在驾驶车辆的女性：“Brian、Zan和Vicki。”
“你什么时候联系上他们的？”Marian插进来：“我以为你们在南极洲做一个长期委托……”
“准确的说，是Corona联系上我们的。”Zan耸肩：“我们刚被雇主放假就收到美丽女中介的联系，说是Sean和可爱的Princess Anne遇到了麻烦，我们怎么可能不来？所以连装备都没有卸就赶来了。”
他的兄弟拍拍怀里的重型机枪，豪爽地笑起来。
“那么，你们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Vicki在前座问道。
“接下来……”
Sean还没说完，却被Tod抢去了发言权。
“我们得去某个城市，因为和Ark约好了。如果我们没有准时过去或者联系，他就会出发过来。”
“Excuse me？”Marian皱起眉看向这个唯一的陌生人：“Who are you？”
“Tod Hamrad，叫我Tod。”
“听着，虽然你这次帮了很大的忙，但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Sean皱着眉看向男人：“你和那个神秘的‘Ark’……我无法完全信任你们这些疯狂的白衣！”
“哈……”Tod抓了抓头发，突然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Sean：“这样的话说起来就让我很奇怪了，你不信任白衣？”
“当然！”这次的事件就是因为这些疯狂的尖端科学家吧？
“但是……你很信任他不是吗？”Tod用疑惑的表情指了指Sean身边的人。
“Lindsay？Of course，I……Wait！”他猛然停住话头，看向带着苦笑坐在他边上的长发青年：“你难道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或许有那么点奇怪的医生吗？！”
Lindsay无奈地笑笑：“I’m sorry。”
223.Choice
“这是一个多月前在新维加斯酒店里由监控录像拍下的画面。”
在一个宽敞的办公室里，穿着高价西装的男人双手交抱在胸前，向后靠在绒面的木质办公椅上。他皱着眉头瞪视面前被属下展现出来的立体录像。
例行公事的录像画面并不清晰，但是还能很清楚地看出这是一个带着墨镜的褐发年轻男子。他一只手以手肘架在酒店前台边上，正在和别人说着什么。
播放录像的下属在画面消失之后还等待了片刻，发现自己的上司并没有说话的打算。于是他按下了另一个按键：“而这个，是数周前阿玛瑟当地警方遇袭事件中，由道路监控中采用，被媒体播放出来的录像。”
画面闪烁了一下就改变，这次是一个俯视的角度，可以看到很多人在惊慌奔走，而房间里两个人所注意到的是其中一个从一辆警车中跑出来，不久就倒在地上的人。
——虽然没有带墨镜，不过他们当然可以看出他正是前一个录像中的男子。
“Sean Hazel。”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握紧拳头，然后挥手令属下关闭了录像。“过了那么久，他终于又回来威司德了吗？”
“先生，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在这几周内辗转了好几个城市，看来并没有离开威司德的打算，是不是需要我们……”
“当然。”拳头砸在办公桌上发出巨响，中年男子咬牙：“把你的人派出去，彻底掌握他的动向。难得他回到威司德来……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溜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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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蓝天之下，以数十栋200层以上高楼为中心的大型城市就坐落在威司德北部的广阔平原之中。在大楼之间，河流、道路不必说，空中车道和人行道也纵横交错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这张“网”有四条主干道通向城市外面，向着这个都市日夜不断地输送人流——当然，还有比起地面交通更为繁忙的空中交通。
作为北部20公里外重镇内华达市的“卫星城”，这个城市有着和前者一样，由古北美地区命名的名字——休斯顿市。
城市外围的广大工业、农业园区；三个航空港。市北更是花费巨资兴建了规模很大、设备完善的宇宙港，以应对内华达市星际交通繁忙季节的人流问题。这个城市在除去两千七百万的常住人口之外，更有将近三千五百万的流动人口在此逗留。
光从资料上来看，似乎各项数据都指出一点——你在这个城市随时随地都能看到的都是人、人，和……人。
就现在而言，至少其中的七百万分之一就这么觉得。
“啊啊，我恨大都市。”站在稳定移动的手扶电梯上，一个人就占了2格位置的Brian用手扇着风。天空虽然晴朗却也导致了太热，更何况前前后后都是拥挤的人流？“无数的人，热能！走在街上就好像是在被太阳烧烤，现在还是春天！真不知道如果到了夏天会是什么样！”
“会吗？”Marian抬头看看上空，上方的天空中有肉眼无法看见的飞行车轨道，川流不息的飞行车洒下大片阴影：“我很喜欢大都市哟！看，无论是人群还是高楼、电梯……我终于感觉到自己回到文明社会了！～”
“哈哈，那么我们就算是原始人吧？我真想早点回到南极大陆去继续工作，至少那里够凉快！”
“Brian，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要把我们也算进去！”站在他更上面一阶电梯上，他的妹妹拍了他脖子一下，和他撇清关系。
“对啊，真可惜你们那么快就要回去南极大陆，不然我们还可以有些购物计划，对不对，Vicki？”Marian应和。
从他们最终逃跑出来的那个研究所到这里，他们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完成了这段不长的旅途。刚到休斯顿，Dent兄弟就接到了他们顾主的通信要他们赶回去应对一些特殊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Marian会拉着Sean一起执意“送他们去航空港”的理由。
“我说Sean，虽然不像Brian一样觉得热的要命，但至少已经到了春天，你也不用打扮成现在这个样子吧？”Vicki对着站在Marian后面的男人挑眉。
“呃……只是有一些特殊情况而已。”干笑一声，Sean托了托鼻梁上的墨镜。
Marian因为这段对话而回过头去，看着这个不但带着墨镜，甚至还把夹克的衣领竖起来，挡住脸孔下部的男人。
她不以为意地收回视线：“Vicki你不用理他。”
“老兄，你该不会曾经在休斯顿这里招惹了什么麻烦……还是甩掉了哪个性格暴烈的美女？”开着他的玩笑，Brian径自大笑着拍打电梯扶手。
交汇的另一架电梯上，很多人都用惊异的表情瞪他。不过粗犷的男人完全不以为意。
他们的对话因为电梯到了尽头而中断，一行五人随着人流进入南区航空港的大楼里，周围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气温。
“说真的，兄弟，你的确应该小心为妙。”进入大楼就确认了自己的航班时间，Zan走回等候的人之间。“虽然说你们这次的问题看起来已经没问题了，但是……”他欲言又止，眼神飘向门口。
“怎么？”Marian不解他的举动。
“直接说吧，我们这一路过来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相信我的兄弟也是这么觉得吧？——虽然完全抓不住痕迹，但我的职业本能告诉我，我的感觉绝对没错。”Vicki皱了皱眉。“你们要继续留意那个汉克研究所，他们在业界的风评可是非常糟糕的。”
“哦？”Sean因为他们的话而习惯性地四下张望——理所当然地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影。他拍了拍面前巨汉的肩膀：“总之，你们放心，我会小心对付。”
“恐怕那些白衣的家伙可不好对付。”大厅里传来登机的广播，Vicki无奈地顿了顿：“总之，有任何情况可以联系我们或者Corona。”
“我会的。”以拥抱和握手作为告别，两人和短暂停留的Dent兄弟分手之后，走向大楼的出口方向。
随口闲聊的同时，手机在口袋里叫起来，Sean把它拿了出来：“Hi？”
『Sean？』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女声，是应该和兄长他们一起去和那个Ark会面的Rily。
“Rily？”
『是的，我想知道你们那里怎么样？』
Sean觉得她的问题有些奇怪：“什么怎么样？我们刚和Brian他们分手，正准备回来……”
『没有遇到什么人的跟踪？袭击？』
“Hey，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我们遇到了几个特别的‘客人’。』她停顿了一下，背景里依稀能听见一种吵杂的声音，似乎是一个男人的叫声？『有人拦住我们，用很不‘友好’的态度询问你的去向啊，Sean……你确定没有在这里结交什么仇人？』
刚被问过的问题再度出现，不过连续出现的状况听起来就不那么可笑了。Sean无奈地托着额头：“Rily……我猜那些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警告一下之后放他们走……不不不，不要让我们可爱的小小姐去警告。”
『这样吗？难道你不觉得这些人可能和前阵子的绑架有什么关系？也许……』对方还有话要说，但Sean却因为身边好友的拉扯而转移了注意力：『Rily，你等一下……』拿着电话的手放下来，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不断扯他衣袖的Marian。
栗色卷发的好友无言地用手指了指大楼内部播放着电视节目的大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着准点新闻。
『……地发生的爆破事件已经被证实和两星期前发生在阿玛瑟的武装绑架事件有关，相关当局已经展开了严密的调查工作。根据受害方——知名科研机构：汉克研究所的发言人所称，这次流血冲突是一起有目的的、针对科学研究团队发动的恐怖袭击。有知情者透露，此次流血冲突已经造成至少十四人死亡，二十多人受伤，攻击方可能是某些民间团体。这个事件无疑为这些民间团体的规范性……』
新闻播报员的喋喋不休不用继续听下去，Sean已经感觉到了十足的不妙。
“Sean，那些卑鄙的家伙该不会准备把阿玛瑟的事情也栽赃到我们头上来吧？”Marian提出自己的猜测。
Sean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重新拿起电话：“Rily，你们那边的事情办完了么？”
『恩……目前而言，应该是完了。怎么？』
“很好，回旅馆去见面，马上。”
『什么？……好吧。』得到结论，Rily那方率先挂断了电话。
交通的便利的确是大城市的优势，Sean二人从航空港回到租住的旅馆只用了短短的半个小时，而其余人也已经在房间里等待。
如同Sean出门时预计的，那个叫Tod的白衣已经和他们分道扬镳。
“你们的事情解决了？”他进门就询问去见那个神秘Ark的Lindsay——准确说，就因为要和那个Ark会面，所以他们才来到休斯顿。
“应该说还没有。”Lindsay苦笑一声：“我们和Ark联系之后，得到消息说这里不安全，要我们立刻离开威司德……你知道怎么回事？”
“和刚才那些来骚扰的奇怪叔叔有关系吗？”zhang插了一句。
“不，我觉得没有。”Sean把一些临时放在柜子上的杂物统统扫进一个口袋里。
“Ann呢？”Rily没有看到她。
“她去服务台结账。就像你们那个Ark说的，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Sean停下动作：“那个该死的研究所还是没有放弃……我刚才看到新闻里的说法，他们似乎准备让当地警方也介入这件事情，并且准备把我们当成暴力犯罪分子处理。”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从头到尾都在旁听的Stanley愤愤不平。
“他们当然可以，这就是那些该死的白衣疯子的一贯做法不是吗？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他用疑惑的表情看向Lindsay：“不对啊，Lindsay……如果你也是白衣，和他们属于同一个组织，难道不能从组织方面寻求什么安全保障吗？”
别告诉他整个所谓的白衣组织都是和他们一星期前碰上的那个老头一样疯狂。
“你其实误会‘白衣’的含义了。”Lindsay苦笑。
“误解？”Sean挑眉：“这些应该是民间普遍知道的常识吧？——黑衣的地球政府军队官员，白衣的尖端科学家。从制服和工作服的颜色来简单区分得到的称呼，代表了两个组织吧？”
“不是这样的。”回答Sean的是Stanley：“白衣的确就像你之前说过的，是一些尖端科学家的称呼——但那并不是组织，而是一种身份。拥有这种身份代表着科学家在某一领域的专长得到了学术界肯定，但这个科学家可能是从属于某个组织、某个研究所……也有可能只是单独研究某种课题而已。”
“Ok ok，我头疼了。”Sean拍了一下脑袋。“总之，我们先离开威司德，我并不想继续和那个疯子研究所继续纠缠下去。他们再厉害，也不能追到伊斯特去不是么。”
“这是当然。”Rily还有不解：“可是之前来打探你行踪的那些人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物？”
“我想那些人和白衣没关系。”
“那就是和你有关系？Sean？”她穷追不舍。
“呃……我想那些人是我爸派来的。”
“啊？！——”
“Hey，Boss～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门口传来Marian的声音，打断了Rily的问题。
“我们走吧！”Sean顺理成章地转移了话题。
“银贝大厦”，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这栋银灰色为主体的建筑物从高空俯视下来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海贝，静静耸立在耐瑟市区。在它的第三十四层，一家有着“第五棵树”这种令人困惑店名的甜品店正在初春的阳光中营业。
将近一半的店内面积是开放式天台，装饰着无数的盆栽、花束，再加上利用三维影像制造出来的动态流水和鸟儿，简直就像是个半空中的花园。
无怪乎这里成为了年轻女性，尤其是女高中生的热衷场所。
“是因为我们刚从休斯顿过来，还是因为这里真的比较冷？”打了个喷嚏，Sean把滑下来的墨镜推回原来位置。天台上虽然在经过特殊处理之后感觉不到高楼强风，但还是比室内冷上很多——更何况天空在无数阴云的遮蔽下，似乎随时都会下雨。
“原谅我的坦白，你已经比在休斯顿的时候多穿了衣服。”坐在他对面的人完全不觉得冷似地，把冰红茶送进嘴里。
“那就是这里的确比较冷了。”Sean咕哝了一句，喝了口热咖啡。“你那个叫Ark的神秘朋友怎么还不来？”
Lindsay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只是默默地喝茶。
Sean更加压低嗓音：“而且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在这种地方显得很突兀？”
虽然并非常规休息日，但下午也正好是那些逛街累了的女性找个地方坐下来歇脚聊天的时候。两个大男人在这家充满了少女气息的甜品店驻足还真是一个非常引人侧目的景象。
“会吗？”坐在他对面的Lindsay看了看周围，表现得茫然：“是你自己说‘虽然回到了伊斯特但不知道对方的疯狂到什么程度，所以最好不要独自行动’的吧？”
“关键是……为什么是我？！”他有些郁闷。
“让我想想……因为Stanley回去医院办理一些工作上的相关手续，而三位女士很快乐地逛街购物去了。”放下茶杯，他正色看向Sean：“剩下的人似乎只有你了。而且……你对Ark的真实身份难道没有兴趣？”
好吧，他承认他“原本”很有兴趣。Sean很想托着自己的下巴趴在桌子上，抬起手腕，他的表上显示出对方已经迟到了超过10分钟——他还以为所有所谓的科学家都应该是非常守时的生物！
甜品店里的顾客并不少，但大多都是三三两两结伴的年轻女性，或者是情侣。邻桌的三个看似女大学生的女子低声交谈着什么，时不时还朝他们这边看上一眼，发出压低的笑声。
“你确定他会来？”Sean再度询问——在休斯顿接到对方提出的改变见面地方联络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改变的地方居然是彼此都很熟悉了的耐瑟市。
——和神秘人物见面的地方居然是自己曾经居住过那么一阵子的地方，这种情况难道不会显得一点都不神秘吗？
“当然。”Lindsay不动声色。
“但你还没告诉我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居然会选择这种地方作为会面场所，对方难道是热爱甜品一如生命的科学家？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搭配有点寒？
“不过你急什么呢？等他来了你就自然知道他的长相。”Lindsay端起茶杯掩饰嘴角上扬的弧度。
“每次你用这种神情说话的时候我都有不好预感。”Sean放弃追问这个明显在卖关子的人。“白衣里的怪人还真不少。”低声自语了一句，他端起桌上的黑咖啡移开视线。
他的位置可以从侧面清楚看到门口，所以更方便了掌握周围的情势。门口时不时有客人进出，刚来的那些年轻女性或四下张望，或直接和服务生交谈。
“别说在这种地方你没有觉得‘受益’。”仿佛不满他的评价，Lindsay看向视线飘远的男人：“眼睛吃冰激凌没关系，请你不要在这种地方和女性搭讪啊，会被人认为是古怪的叔叔。”
“喂，还没有到‘叔叔’的地步吧？”嘴上反驳了一句，Sean却还真的看到了值得关注的人物。刚从门口走进来的一个女性看起来最多才二十多岁，穿着符合春季气息的桃色上衣、短裙，浑身洋溢着年轻女孩特有的律动感。在阳光下十分耀眼的亮金色长发披散着，美丽的脸孔上是一对蓝灰色眼睛。
被他注视的女性感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看向他们这边之后居然走了过来。只是凑巧这个方向吗？还是……
Sean看着她经过几张空着的桌子，径自走到自己面前。
“Sean Hazel？”来人面带微笑在他面前站定。
“啊……我？”
Sean愣住而和女性对视的同时，背对她坐着的Lindsay却放下茶杯，回头看向来者并露出微笑：“Hey。”
“嗨，凌司。等很久了吧？”金发女子俯下身，亲昵地给予坐着的男子以拥抱。
“啊……”Sean终于反应过来，不过太大的惊讶令他一下子说不出话。
“你好，Mr.Hazel。”他面前的女性重新直起腰：“我是Arkrina……或者你可以像Tod一样叫我Ark。”
穿着绿色制服的服务生将装饰得很漂亮的水果冰激凌放在桌边唯一的女性面前之后退下，她兴致勃勃地拿起勺子，然后感受到了身边射来的视线。
“怎么了？”她略侧过头，看向注视自己的男人。
“没什么……”Sean再度托了一下墨镜。
“显然是你的外表超出了他的想象。”Lindsay用不以为意的口吻说道，嘴角却隐藏着笑意。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Sean抓着咖啡杯子这么想——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家伙一定就是为了自己现在的“反应”而没有说出对方的真实身份……性别！
“谁会想到一个拥有人脉和威望的‘白衣’会是这样一个……小姐？”Sean为自己辩驳。
“为什么不行？这是你们的偏见！”吃了一口冰激凌的Arkrina提出反驳。当然，她自己也很享受这种利用变声软件和网路给人造成的误解。
“一般人对于白衣的感官……”好吧……他承认，他就是被对方误导了，还有那个Tod的说辞。
“不用责怪Tod，他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Arkrina笑笑，露出脸颊上的酒窝。
“Arkrina是法尔特斯的‘天才’，十六岁的时候就获得了你们所谓的‘白衣’称号。”Lindsay解释了一句：“放心，你被她骗过一点也不丢脸。”
“谢谢，不过我不觉得这是安慰。”他向后靠上椅背，然后看着面前两个人对看一眼，彼此笑了笑。
他的话说完之后，没有任何人开口。他等了片刻才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们今天这个会面……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只是想确认我的朋友真的没事，难道不可以吗？”Arkrina露出年轻女孩特有的俏皮笑容。
Sean用沉默表现出自己的不信。
“好吧……”金发女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银色勺子，双手在桌巾边缘交叠起来：“凌司……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去法尔特斯。”
她的话成功让Lindsay感到了惊讶，他原本伸向茶杯的手停了下来。“为什么？隔了那么久，又问我这个问题……”
“这次的事情真的很危险你知道吗？如果行动有一点差错……即使是我，也不能从汉克研究所成功把你救出来。你的事情、还有你的身份……”她认真地看向面前的长发男子：“所以我想再次邀请你来法尔斯特，至少在我们研究会，你是绝对安全的！”
“不，Arkrina……我的回答是No。”笑着摇摇头，Lindsay毫不犹豫。
“在经历了那些危机之后？”她像是不信地睁大眼睛：“你再好好的考虑一下，至少在那里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而且……”
“小姐，我想Lindsay已经很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Sean的话使得金发女子看向他：“Sean Hazel，你能了解凌司什么？你能了解他的困扰和问题，能了解他的价值所在吗？你甚至不久前才知道他的白衣身份……你知道你的那些不了解，给他带来了多少危险吗？”
在她的焦急中，Sean看出了作为好友的担心。但他还是开口：“没错，我开始的时候并不了解他……当然，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也只不过两年不到的时间。”
“你……”
“但我至少知道，他的名字是Lindsay，我了解他的价值就是他正在做，和将要做的事情。同时我也相信，他有能力去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
沉默的间歇，Arkrina瞪着面前的男性。而Lindsay终于开口：“Arkrina……我很满意现在的情况，真的。而且……”
“我发现，即使在危险中，你也能发现一些快乐的东西。”
“啊，Stanley，你回来工作了？”
“Dr.Floyd，午安，很久不见了。”
“Dr.Floyd？”
“…………”
从电梯里一路走出来就不断有人和他打招呼，Stanely笑着一一回应过去。熟悉的护士惊喜地和他说话，而他在经过护士站的时候被年长的护士叫住。
“Dr.Floyd，你回来得正好，办公室有你的客人在等你。”
“我的客人？”纳闷地从她手中接过这阵子积压的一大叠信件，Stanley抱着它们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门口。
这种时候会是什么人来找他？难道自己刚回来耐瑟就有人知道了自己的行踪？
一只手抱着信件，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熟悉的人就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用手指敲着他办公桌上的圆形鱼缸，逗弄里面两条圆滚滚的金鱼。
“Ralph？！”他喜出望外。
“你回来了。”回过头，他的哥哥脸上并没有如同他那样的喜悦。
不过，Stanley并没有察觉到这种异样。他简单地浏览那些信件并且确定它们大部分只是无足轻重的定期报告、过期邀请函和广告，然后把它们堆在办公桌的角落。“我刚回来你就知道了吗？”
“当然，虽然你没有提前通知我。”Ralph重新坐下来。
Stanley察觉到了一些不对：“怎么了？”他看向自己的哥哥：“很抱歉前阵子没有和你联系，我遇上了一些特殊情况……”
“我知道。”很快的回答，打断了他的话头。
“你知道？”Stanley扬眉。
“是的，包括你在阿玛瑟发生的事情……还有汉克研究所。”他握着椅子扶手：“你的生活并不是像你在电话里告诉我的那么安全有趣吧？”
“那只是意外，Ralph。”
“你称呼那些危险是‘意外’？那难道不是和你一起旅行的那些家伙造成的？”Ralph抢白：“那些从事危险职业的，你所说的‘朋友’，还有……”
“还有？”Stanley发现他停顿的地方十分微妙：“Ralph……阿玛瑟的事情你会知道也很正常，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汉克研究所的事情和我有关？”
“你不会以为你们能够在几乎没有阻挠的情况下离开汉克研究所所在的城市，只是因为有‘幸运女神’的帮助吧？”
“是你？！”Stanley忽然想起来Sean曾经告诉自己，在那个会议室里曾经看到过一个年轻人和老者争执：“是你做了什么对吗？”
“当然，利用我在科学领域的一些声望，你知道的，对方城市政府有时候必须答应我一些普通的要求。”
“原来是你。”Staley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一定有人在暗中帮了我们，Ralph，我真高兴那个人是你。”
“但我不一定每次都能帮到你，弟弟，你应该听我的话，中止那种危险的旅行，回到正常的日常中来。医院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你不是吗？”
“没关系，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问题。”
“处理好？你是指像这次一样，因为一个危险的异种存在而被卷进绑架中？！你知道汉克研究所原来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处理这种‘问题’？”
“我觉得你有些太过担心……Wait，Ralph，你刚才说什么？”轻松的笑容慢慢从Stanley脸上消失，因为兄长刚才话里的一个单词：“‘异种存在’？你……”
“你以为我不会知道吗？那位Dr.凌司的‘真正形态’，你拥有的病例里面写的很清楚。”
“你看到了我的资料？！——”瞬间窜起的愤怒，随后是对自己没有保管好资料的懊恼……那是当初从古锋回来，第一次见到Lindsay并为他治疗时候所做的常规记录，他一直没有想到要去销毁。
一定是他不在的时候，Ralph到他家去的时候看到吧？
“你并没有好好保管它，我的弟弟。”Ralph笑笑：“我之前还一直不知道，那个Dr.凌司除了大脑之外，其本身就有着非常重大的价值。”
“价值？！”Stanley皱起了眉：“哥哥……你在说的是我的朋友。”
“朋友？可他根本不是人类！”Ralph提高了嗓音：“你知道他的存在、他的特殊体征和能力，对于我们目前的地球原生态研究有着多么大的影响？如果……”
“如果什么……Ralph，我很感谢你在这次事情上做的事情。但你现在的话，和汉克研究所那些疯狂的家伙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至少我不会因为眼前的这种‘机遇’而把我的弟弟和其他人牵扯进去！当你们在伍德降落的时候我就没有……啊……”因为激动而脱口就出，他立刻就发现自己说出了绝对不该说出的话。
Stanley的表情变得冰冷：“伍德降落的时候……M.Catcher的第一次攻击？”
“Stanley……”
“原来是这样……”一瞬间，所有的问题都解开。之前无数杂乱的点都连成了一条线：“所以那些家伙在我们决定武力抵抗的时候突然离开了……那只是因为你‘不想把我们也牵扯进去’？！等等……那是M.Catcher的第一次攻击，之后却立刻有了第二次。也就是说……”
他停止了陈述，然后用震惊的眼光看向一脸懊恼的兄长：“是你把Lindsay的消息泄露给那些汉克研究所的人？！——”
“那只是一起意外！我并不知道我的代理人选择的是M.Catcher。”
“哦，意外，我的好哥哥，这样算来是你造成了之后的发展吧？或者说，是你的代理人？”太多的怒气让Stanley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而你就因为看了那些资料而派出了代理人——你和汉克的目的是一样的吧？为了Lindsay？汉克研究所至少是一群陌生人，而你……我是你的弟弟，他是我的朋友！”
“我至少希望我弟弟的朋友是人类！那有什么不对？！”
“你只是为了你自己所谓的‘科学研究’！——”他尖锐指出这一点。“所谓的科学研究难道不是为了人类幸福吗？这种牺牲了别人的科学研究有什么存在意义？！”
“我……”
“够了！”在椅子上颓然坐下，Stanley抱着自己的头：“你先出去吧，Ralph……我想好好静一静。”
“Stanley，我只是想告诉你。”站起来的同时，Ralph说道：“你不在我的这个领域，有很多危险的，甚至可怕的事实你并不知晓。”
“我只知道Lindsay是我朋友，这就够了。现在……请你出去。”
咬牙，Ralph最终叹了口气，他向门口走了两步，最后回过头：“就算不说他的问题……我不希望你再继续和T.S的人一起旅行了，Stanley。”
“Try stop me。”他抬头，直视兄长的双眼，直至门关上。
抱着头在那里坐了很久，Stanely不知道自己脑中混乱的状况到底是在想什么。他的愤怒是针对谁的？针对Ralph？所谓的科学家？还是针对不知不觉间将好友的消息、T.S的情报透露出去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铃声将他从混乱思绪中拉出来。熟悉的名字跳动，他按通了接听键：“Ann？”
『Hey，Stanley～～你还在医院吗？』
“是的，发生一些状况……”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这样的，Stanley……我想问你，你对我们的委托，那个‘旅行任务’能不能暂时停止一阵子呢？』通话那头传来笑声和吵闹声，还有小女孩的欢呼：『正好处理完了威司德的事情，我想最近也没法接委托。而且正好又接到飞船修理厂的通讯……对了，你还记得我们在丛林水底找回来的飞船吗？哈哈……对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Ann，你把我弄糊涂了。”他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
『我是说……等等。』。
只是几秒之后，Rily的声音响起：『我们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进行一次短期的星际度假旅行？』
“星际旅行？”电话这头，Stanley瞪大了眼睛。
『怎么，有什么问题？』
沉默了很久，Stanely的眼睛看向这个伴随了自己许多年的办公室：“不，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在哪里见面呢？”
『真的没问题？你的工作没有关系吗？』
“给我一点时间，我向医院辞职。”
『啊？Stanley，你……』
“对了，星际旅行的时候可以带上我的金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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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楼外墙的修缮工作和室内的重新装修已经基本处理好，再过一周就可以使用原来的房间。”穿着工作服，戴眼镜的男子逐一向上司报告。
“很好。”
“还有……葬礼的问题和媒体方面的采访，你希望放在哪个时间呢？”
“葬礼……”背对他的上司突然笑了：“说起来，我还真的得感谢T.S的那些人。”
“Sir？”他的下属不解。
“如果没有他们……如果老Urey不是那么无谋的就对那些资深赏金猎人动手，他也不会那么早死……我也不会那么简单就取代他的位置吧？”
“……”他话里露骨的恶意让下属说不出话来。
“当然，我们也应该把他的牺牲作为对于科学的献身来对待呢。呵呵呵呵……”
“Sir，那么T.S的那些家伙呢？还有那个特殊的异种素体……就这么放弃吗？”下属心有不甘：“从M.C最新的报告里，他们似乎准备离开地球。”
“逼得太紧了吗？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其他机会。”白衣的男人笑了：“既然他们是‘自傲’的赏金猎人，那就让他们也尝尝‘赏金猎人’的攻击吧。”
“先生，你的意思是……”
“去登悬赏启示……让那些贪婪的鬣狗为我们把猎物叼回来吧。把启示发布到星际网路去！即使逃出地球也无法结束！”握拳，男人眼中闪过冷光。
“让他们知道，我们汉克研究所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END
——第二季·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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