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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蝎子】【文集之】糖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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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1 02:38: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peta 于 2009-8-11 02:57 编辑

2006年09月05日架空出版

楔子

“晓玲,麻麻给你讲过汉赛尔和格莱特的故事吗?在那里面有一个很奇怪的房子,是用香喷喷的面包做的,屋顶上有蛋糕,窗户是明亮的糖块。”
坐在秋千上,看起来似乎十八岁上下的男孩荡了荡。他转过头,脖子上那块鲜红的胎记就不可避免的从领子中显现了出来,在他洁白的脖子上有些刺眼。
男孩对自己的胎记似乎很介意,所以抬手挠了挠,然后对旁边那个抱着玩具熊,看起来只有五岁大的小女孩笑了笑。
他笑起来很顽皮,却带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不像是他这个年龄所能拥有的。但小女孩只看的到他顽皮的笑,还不能领会他的深沉的气质,所以也开心的笑起来,露出她残缺不全的乳牙:“恩,妈妈有讲过!葛格,晓玲也好想要那个糖果屋哦。”
“可是,那里面住了一个那……”男孩扮了个鬼脸,使劲伸长自己的手说,“么可怕,又会吃人的老巫婆呢,晓玲还想要它吗?”
“嗯……”晓玲抱着玩具熊,皱着小脸开始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晓玲想要糖果屋,不想要会吃人的巫婆。”虽然很难抉择,但是对孩子来说,目的却是很明确的,“葛格?那你说晓玲应该怎么做?”
“葛格告诉你,其实,汉赛尔和格莱特是两个贪吃的小孩,如果他们不吃那么多蛋糕,也不会把老巫婆吵醒了。”男孩认真的对小女孩说,“如果他们不那么贪心,一次只吃一点,就不会被巫婆抓住了。”
“晓玲,你要记住哦,甜蜜的幸福,一次只要一点就好。”他亲昵的捏了捏晓玲的脸说,“否则的话,很容易长蛀牙哦。”
“嗯!晓玲记住了!”小女孩大大的点了点头,却突然看着男孩脖子上那块近在眼前的胎记大叫起来,“葛格!你的脖子上受伤了吗?”
“为什么你脖子上的皮肤会裂开?呜……”小女孩指着男孩胎记上被手指挠出的一条条明显的裂痕,突然大哭起来,“晓玲不要葛格受伤!”


“我们该拿你怎么办呢?”
说这话的人是个警队队长,他叼着笔,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的男孩——阿洛。
年轻人特有的光滑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身体,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还有之上无措的表情,委屈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的眼睛,阿洛黑色纤长的睫毛有些抖动,粉色的嘴唇也嘟了起来,然后抬手用手指微微擦了擦皱起来的鼻子。
不管怎么看,都会让队长产生『我在欺负这个人』的负罪感。
可是这都是假相,绝对的假相。
队长暗暗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努力的提醒自己。不管这个人怎么看起来象个无辜的男孩,也绝不能抹煞自己第一次见他是十年前的事实。
开始是因为自己认错人了,结果等从电脑里调出他的指模和档案之后,他才知道这个阿洛真的就是自己十年前见过的那个阿洛。
十年前,他才刚进警队,现在已经调任到这里做队长了。十年里,他的肚子突了出来,头发似乎也有越长越少的倾向。可是这个人却似乎一直都没变过,以至于开始认出阿洛的时候,队长差点以为时光倒流了。
同样的案情,同样的罪犯,唯一有变的是,当时的犯罪人阿洛二十岁,现在已经三十岁了。

“阿洛,你为什么要冒认陈国泰?”
陈国泰就是报案夫妇已经失踪十二年的儿子,而阿洛会被扭送进警察局,是因为他不小心在小女儿陈晓玲面前暴露了胎记是化妆上去的原因。
陈氏夫妇发现了这个事实后,恼火到立刻把阿洛送进警察局起诉他诈骗。
“事实上,这是一个误会。”阿洛两手搭在桌沿,微微带着鼻音说,“你知道,我没有父母,而他们在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我就想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我的父母,没想到却被他们认定是自己的儿子。”
“他们的儿子是十二年前,也就是六岁的时候走失的,这些他们在寻人启示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队长『啪』的一下把笔拍在桌子上,大声说,“你别装模作样了!你今年已经三十岁了!难道还会把自己和一个十八岁的人搞混吗?!还有,就我所知,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犯案了,十年前你冒充罗氏夫妇十七岁的儿子那单案子就是我经手的!你还有什么说的?”
听到队长这么说,阿洛就眯起眼睛,迷茫的打量了队长很久才醒悟过来。
“是啊,原来我见过你,但是忘记了。”他叹了口气,低声咕哝着说,“原来人老了,记性真的会变得不太好。”
虽然这么说,阿洛却笑了起来。只不过这回他笑的很深,深到可以看到眼角边淡淡的皱纹,声音也从有些尖利青嫩慢慢变成了温柔低沉。
“那这回,你要拿我怎么办呢?”
阿洛脸上的笑有种成熟的神秘,让队长已经开始往横向发展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他忍不住用手理了理头发说:“还能怎么办?事实上,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吧。和十年前把你送到警局的罗氏夫妇一样,陈先生和陈太太已经撤诉了。”
“他们说,毕竟他们只是普通人家。而且你在这几个月里,不但没有用到他们的钱,还会打工回来贴补家用。”虽然完全不能了解眼前这个罪犯的作案动机,但队长还是继续转达着口信,“陈先生临走的时候说,告你诈骗只是一时冲动,他现在想想,还要感谢你给他们一家带来了很多欢乐。”
“所以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去他们家坐坐。”队长把桌子上的笔录转了过来推到阿洛面前,“好了,签字吧。”
“你要放了我?”原本神秘微笑着的脸突然一下垮了下来,像是被打回原型一样,阿洛现在看起来象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不是要例行拘留十五天吗?”
“人家都说不告了,我还留你干吗?”队长不耐烦的往前推了推笔录,“不要以为警察局这里是收容所!赶快签字!”

走出警察局大门的时候,阿洛还挺不情愿的往里面看了几眼。
原以为可以在里面呆上几天的。阿洛叹了口气,迈开两条腿在路上慢慢的溜达着。
队长算是好人,给了他几个职业介绍所的电话,临走的时候还特意说:“阿洛,好好找份工作,交个女朋友去吧。你不是坏人,也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了,还过这种骗人的生活,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这种骗人的生活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他,他也得不出一个结论来。
从十五岁开始行骗一直到今天,他开始还有扮演过商人,演讲家,甚至驯兽员,可是从他十八岁开始,他已经完全只去伪装别人失踪的孩子了。
第一次很意外,是一个女人错认他是他们已经失踪多年的儿子,而他那时候正好被几个混混欺负,所以想也没想的就跟女人回家了。可是没想到,当过了一年,他真的当那个家是自己的家的时候,真正的儿子就回来了。
有部电影是这么演的,一个小机器人被父亲买回来,代替了真正的儿子来取悦失去儿子的母亲。可是当真正的孩子回来以后,小机器人就被妈妈抛弃到了一边,于是小机器人开始了他漫长的找妈妈的过程。
当时阿洛在电影院里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觉得自己非常不理解那个小机器人执着的心情。
虽然是一样的被人狠狠的丢出了门,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太能理解那个小机器人。
这世界上失去了孩子的父母不是还有很多吗?就像他虽然被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有第二次爱上的父母抛弃,但是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这样的人的。
只要他不像第一次那么贪心,一次只偷取一点点的感情就离开,他还是一个幸福的人。
反正,既然那些失踪的孩子已经无法享受他们父母的爱了,那他偷一点那些不用就会浪费掉的亲情来享受,会有人有意见吗?
阿洛看了看周围满面麻木的行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象个孩子一样偷偷笑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阿洛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他的好搭档阿熊挂了电话,告诉阿熊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地址,然后就走进了旁边的咖啡馆。
阿熊和他一样,也是个街头流浪儿,确切的说,跟他之前是个流浪儿,之后就是他的小弟,而现在,则是一个专靠抓奸和寻人过日子的私家侦探。
虽然也不是什么高尚的职业,但不管怎么说,比起一般流浪儿的境遇,阿熊算是混上了正途。阿洛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像个想到自己出息儿子的父亲般叹了口气,托腮满足的看着窗外的行人。
电话里阿熊说马上过来接他,而口袋里只有一杯啤酒钱的他只能在这里等着。服务的女生过来的时候,阿洛指着最廉价的啤酒说:“这个,谢谢。”
看着阿洛高中生模样的服务生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还是有礼貌的说:“对不起,老板有规定,不能卖酒给十八岁以下的顾客。”
“我早就过十八了啊!”阿洛扁了扁嘴——这样让他看起来年纪更小,所以说出来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再说他真正的身份证放在了阿熊那里。
“不如你试试我们这里的红豆冰山。”虽然很遗憾的看到眼前这个美少年露出失望的表情,但老板的规定更大点。服务生热心的给阿洛推荐着其他餐点,“这是我家的招牌哦,吃过的客人都说好来的。”
“冰山……甜死了……”阿洛露出有些恶心的表情,叹了口气指着酒单上的咖啡说,“算了,那就给我拿一杯咖啡,请不要放糖和牛奶。”
“呃……”服务生写单子的时候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再抬头的时候,却看见阿洛已经合上了酒单转过头。
外面树叶的阴影撒在眼前这个男生的脸上,看起来竟然有种成熟男人的味道。服务生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看,眼前这个人都不会比快要大学毕业的自己更大,服务生努力的点了点头告诉自己。

阿熊冲进咖啡店的时候,阿洛已经缩在沙发里睡着了,原本盖在肚子上的衣服掀起,露出他洁白的腰部和泪型的肚脐。
虽然是跟了十几年的『老大』,虽然能够看到阿洛的嘴角边明显的一块被口水打湿的痕迹,但看着阿洛栗色的头发蹭过他淡红的嘴唇,这副可爱的样子连阿熊这颗粗的可以媲美砂纸的心都抽了一下。
“喂,老大,起床了。”
瞪走了阿洛身边两个明显意图不轨的男人,再昧着良心用他的黑道脸吓得几个美眉不敢再对着阿洛流口水,阿熊才把阿洛叫起来。
“嗯?怎么了?龙虾才刚上来啊!!!”醒来的阿洛迷迷糊糊的看着四周,一边擦着自己嘴边的口水一边说,“好饿,有饭吃么?”
“吃什么饭!都被人赶出来了还吃。”阿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菜单打了一下阿洛的头,然后递到他面前说,“自己点吧,要便宜的,我最近被你害的也找不到案子哎。”
看着阿洛点了最便宜的馄饨,深知阿洛食量的阿熊叹了口气,让服务生换成海南鸡饭,然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杯啤酒。
认识阿洛,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阿熊转头看着玻璃里映出的两个人的脸叹了口气。
虽然今年才二十出头,但是阿熊有着壮硕的身材和因为侦探这种工作而沾满了风霜的脸,让他已经有了三十几岁男人的沉稳味道。
和阿洛在一起,就算不像爸爸带着孩子的感觉,也好像叔叔和侄子在一起的样子。
虽然他们两个从年龄上来说,明明应该是倒过来才对……阿熊又叹了口气,这真是他的人生不幸啊……
“呐,阿熊,最近有没有接到合适的案子?”阿洛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靠在沙发上期待的看着阿熊,顺手拿起阿熊没有喝完的啤酒。
“要说有也是有,不过……”阿熊有些为难的看着手上的文件袋说,“算了,你自己看吧。”
他说完将文件袋打开,拿出一份资料放到阿洛面前说:“这个人叫莫家臻,家庭环境还不错吧,反正有钱来请私家侦探的人也不会穷到哪里去。不过呢,我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小小调查了一下。”阿熊看老板离开,从文件下面拿起一本看起来就很诱人的美食杂志,翻开一页指着上面开心的拿着一个别致布丁的年轻男人说,“就是这个人,这个杂志么,是他三年前就拿过法国糕点大赛的第二名以后的采访。”他又指了指另一页装饰得美轮美奂的店面说,“莫家臻得奖之后就应邀回国,这些年么,一直在为这间名为C'est La Vie的蛋糕店工作。”
“莫家……”阿洛皱起眉头,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但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阿洛耸了耸肩,又拿起杂志仔细看了看。
照片上的男人笑的很灿烂,相貌虽然不算惊艳,但也是个上等的帅哥。如果见过,阿洛确信自己肯定不会忘记这么帅的男人。
“不过,他是这个城市的人吗?我一个城市不做两次,你应该知道。”阿洛有点不舍的放下杂志,把桌子上的啤酒喝光,放回到阿熊面前,“而且他也有点太年轻了,二十五岁,阿熊,就算他十五岁就生孩子,我也扮不了十岁的小孩啊……啊,服务生,啤酒。”
阿洛举起手,在服务生要张口之前指了指阿熊,嘿嘿笑着说:“给他,不是给我。”
“又借我过桥……”阿熊无奈的撇了撇嘴,示意服务生拿啤酒过来。
“谁告诉你他要找他儿子了。”阿熊一边打开啤酒放到阿洛面前一边说,“他是找他弟弟,家人都在美国,而且他住的城市你好像还没有去过。另外,这个工作是一位已经退休的前辈给我的,他弟弟是在他十二岁在这个城市走失的。阿洛,这个人是个好哥哥哦,据说警方销案后,连他父母都放弃寻找了,只有他还继续委托私家侦探。”
“嗯,阿熊,说重点。”阿洛渐渐开始有些兴趣,又拿起那本杂志看了起来,顺便又咕噜咕噜的喝着啤酒。
“没有酒量还要喝,不会醉么?”阿熊瞄了眼阿洛,嘟囔着指着资料说,“重点是,他弟弟是十四年前,也就是四岁的时候走失的,从前辈的资料上看,莫家洛找回的可能性基本上为零。不过他真是不放弃,把他弟弟所有的特征都仔细告诉我了,跟你还真是很像。还有,莫家洛今年应该十八岁,生日嘛……”阿熊看了眼阿洛,嘻嘻笑起来说,“居然跟你是一天。另外,这个男人独身,蛋糕房的工作也不算轻松,大概不可能整天跟你凑在一起。”他见阿洛皱起眉头,伸腿踢了踢他的腿说:“拜托,最近我这边没收到太多跟你符合的失踪男孩报告,就这一单,你要还是不要!”
“那么凶干吗?那就他好了。”阿洛抱着啤酒的脸已经显出了醉意,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趴在桌子上傻笑起来。
两杯啤酒,足以让阿洛开始脑子不清醒。这样的人还能活到今天并且还能做骗子这个职业,实在是个奇迹。阿熊摇了摇头,第三次叹气。
跟阿洛一起,也怨不得他未老先衰。
“那这两天我就拜托你了。”
不用看也知道阿熊会答应,反正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阿洛满意的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然后脑袋一歪,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阿熊。”
“嗯?”
“你印象里有没有听过莫家什么什么的人?”
阿洛只穿着拳击四角裤斜躺在阿熊家的黑色真皮沙发上。一只脚高高搭在沙发背那里,一只手无聊的拿着遥控器不断的变换着电视节目,地上是散了一地的莫家臻的资料。
阿熊坐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阿洛的宝蓝色的四角裤在阳光下有些刺眼,搭在沙发上的腿在兰色四角裤的映衬下也白得有些晃眼,上面可以看到细长的肌肉和微微透出的紫色血管。
明明是个比自己还老的老男人,阿熊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扔在阿洛的身上然后坐在他头旁边的单人沙发里:“除了莫家臻兄弟,也许还有别人吧。这个名字也太普通了。阿洛,拜托你要疑神疑鬼就不要去做。”
“莫家……”
印象里总觉得遇到过叫莫家什么的人,但是好像是非常非常久远的记忆,所以就是想不起来。
阿洛闭起眼睛,窗外阳光照在脸上,是暖烘烘带着些干燥感觉,舒服的让人想睡觉。阿洛想,大概这种感觉除了太阳,也只有亲人能够给予吧,不管是不是他真正的亲人。
“那下礼拜你到底要不要过去跟我见那个人?”阿熊拿出一颗烟叼住,嘟囔着说,“把衣服给我穿好了啦,拜托你病了我要去找谁来照顾你。”
“你啊,还有谁?”阿洛慢吞吞的穿上衣服,然后从阿熊的嘴里抢过他的烟,“别忘了,我可是你老大,如果我不出去骗人,你的侦探费要从哪里来?”
“你好意思提我的侦探费吗?每次都给我露马脚,拜托就算是买电器也有保修期的好不好。还有,你抽烟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幻灭啊!”
阿熊看着蹲坐在沙发上抽烟的阿洛。这个男人抽烟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和他的样子不配,所以阿熊忍不住从他手上夺回那只烟然后掐灭。
在阿洛垮下的脸和渴求的目光中别过脸,阿熊有些感慨自己童年的不幸。别人当流浪小孩,他也当流浪小孩。为什么只有他碰到了阿洛这种怪物?硬要充老大,根本罩不住自己就不说了,而且一直还要他来照顾。
阿洛一直说自己去骗人是为了给他赚生活费,可是他早就在业界打出了一片天,反而是阿洛热衷冒充人家小孩却又呆不长的事,经常败坏他的名声。
可是老大就是老大,什么样的怪物阿洛都是他老大。阿熊认命的想,好在下个星期就要把阿洛打包送出去了,然后他就可以清净大概几个月,等着阿洛不知道什么时候抛弃这个莫家臻。
这种行为模式,对阿熊来讲,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习惯了。
阿熊这么想的时候,习惯性的就伸手揉了揉阿洛的头发,然后在他抗议之前就离开了。阿熊看着一脸不爽的摸着自己头发的阿洛,微笑起来。
不管跟这个男人相处了几年,再怎么了解他身上属于成年男人的特点,可是还是没法把他当一个成年人看。
可是在这个男人眼里,他阿熊就永远是个比他小三岁的小鬼吧,阿熊有些认命的想。
“阿洛,这次是单身哥哥哎。”看到抽不到烟的阿洛的脸色越来越不爽,阿熊只好没话找话来说,“他好像完全没提自己的父母,你确定可以吗?”
“没问题啊,也好久没当过人家弟弟了。”阿洛的注意力果然被阿熊吸引过来了,他调了调姿势,从地上拿起了那份美食杂志,举在自己眼前看着。
莫家臻的笑容和布丁一起,让人想到砂糖的味道。阿洛盯着这个男人的脸,然后慢慢的把杂志盖在脸上。
杂志上好像有在做香水广告,闻起来也是一股甜的腻人的味道。阿洛在莫家臻的照片下闭起眼睛,渐渐的让自己习惯这种甜腻的感觉。
相信,在这个做蛋糕的男人身边会充斥着甜味吧,虽然讨厌,但他应该能适应。
只要那个男人真的如阿熊所说的那么爱他的弟弟,阿洛想,他什么都可以适应的。

和莫家臻的见面是在高级百货公司楼下的意大利餐厅里,阿洛站在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那个杂志上的男人面冲着大门这里有些紧张的看着。
阿熊挥手的时候,那男人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也像是突然被点燃一样,在昏暗的餐厅里明亮起来。阿洛感觉的到莫家臻的眼睛盯在自己身上,却有种过分热情的感觉。
想逃走的念头突然在阿洛的脑子里闪了一下。他缩了缩脖子,轻轻往后推了一步,但却被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的阿熊抓住。
阿熊一边拉着阿洛的衣袖一边往里面走,一面还低声嘱咐:“喂,我昨天接了一个要出远门的Case,也许要做半年。我拜托你,这次你给我坚持久一点,等我回来你再逃啦。”
“呃,什么凯子?”阿洛用阿熊听不到的声音一边嘟囔着一边想,如果告诉阿熊他这次还没有说话就很想逃,阿熊会不会气得吐血而死?
虽然阿洛这么想,不过已经没有逃走的机会了,因为莫家臻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阿洛面前,猛的一把把他抱在怀里。
“阿洛,你是阿洛吗?”
莫家臻的两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比常人还要温暖的体温从对方的身上传过来,阿洛只僵了一下,就屈服在这种亲密呵护的温暖下,回抱住了对方的身体说:“是啊,我是阿洛,你就是……家臻哥哥吗?”
莫家臻听到阿洛叫了家臻哥哥,便激动得抬起一只手紧紧的按着他的头,忙不迭的点头说:“对,我就是你失散十四年的哥哥,阿洛,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听着莫家臻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阿洛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红起来,也有些哽咽的说:“哥,我知道,我叫莫家洛。”他挣开莫家臻的怀抱,从脖子里掏出了挂着的那块玉佛,摘下来指着上面小小的『洛』字说:“这些年我一直戴着这个坠子,所以别人都管我叫阿洛。一直到李先生找到我,我才知道原来我叫莫家洛。”
翠绿色的玉佛躺在阿洛的手上,莫家臻看到以后,激动得一下捏住阿洛的手说:“对,对,就是这块坠子,阿洛,我终于找到你了。”莫家臻说着就解开领子,也从脖子上解下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佛翻过来,指着上面那个小小的『臻』字:“阿洛,爸妈从我们出生就给我们带上了爸亲手刻的玉佛,你看,这都是一样的……”
“咳,咳咳。”阿熊见莫家臻开始比较两个玉佛,立刻重重的咳了一声。阿洛身上的玉佛是他拍了莫家臻的玉佛以后找人仿制的,两个放在一起细细比较的话绝对会出问题。
听到阿熊的咳嗽,莫家臻这才自觉失态,急忙将玉佛收起。他看见阿洛因为重新戴上玉佛而把头发弄乱,又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下头发。
他整理完头发又伸手替阿洛整理了下领子,中间碰上了阿洛的下巴。莫家臻手上的温度比别人稍微高一点,只不过是碰一下,那种温暖的感觉就一直久久不散,让阿洛眷恋不已。见莫家臻直起身子,向阿熊微微致敬,阿洛就忍不住凑在莫家臻身边,轻轻用手拉着他的手。
感觉到阿洛的动作,莫家臻愣了一下,却温柔的回握着阿洛的动作,把他牵到餐桌边,让他先坐进去,然后自己坐在了阿洛的身边。
“李侦探,这次我能找回我的弟弟,全是您的功劳。”莫家臻这么说的时候,就从西服里袋里拿出支票本,飞快的在上面写下了比当初答应的多出许多的数字,“这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虽然和阿洛合伙过很多次,可是阿熊接钱的时候还是很不好意思。
“那么,莫先生,我就将阿洛交给您了。”推辞了两下,阿熊最后把支票仔细放进自己的钱包,然后趁着莫家臻不注意,又瞪了阿洛一眼。
阿洛明白阿熊的意思,看在双倍钱的份上,他怎么样也要给阿熊撑过半年。

“你在孤儿院有没有被人欺负?”
阿洛摇了摇头。
“那里吃的好不好?”
阿洛点了点头,勉强从嘴里发出一声『还好』来。
“那这两年你都在外面打工吗?”
阿洛又点了点头。
“有学什么手艺吗?”
莫家臻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好在阿洛向来有备而来,一边拼命往嘴里塞着餐厅的招牌海鲜烩饭,一边用点头摇头来回答莫家臻的问题。
只不过问他有学过什么手艺,这个问题就稍微难倒了阿洛,基本上,活到今天,他什么都会一点,但也可以说除了骗人什么都不会。
最主要的是,他还要为自己为什么会这些东西而去另想一个借口。
在微微的迟疑后,阿洛就摇了摇头,直接说自己没学过什么手艺。可没想到莫家臻竟严肃的坐直了身子说:“这样可不行,阿洛,不管怎么说,你以后要在这个社会上生活,总要掌握一门手艺的。”
“啊?”
“那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看见莫家臻严肃的表情,阿洛也不由自主的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当然不能说骗取别人的亲情是他特别想做的事情,可是除了这个,他也没什么其他的想做的事情。
况且平常的亲人,不是都应该问他想不想去上学吗?
阿洛虽然这么想,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摇了摇说:“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这样啊……”
莫家臻若有所思的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侍者却打断了他的思路,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莫先生,需要甜点吗?”
虽然很想跟侍者加一份黑咖啡,但不想去解释一个十八岁的男生为什么会喜欢喝黑咖啡,所以阿洛在莫家臻询问的时候,微笑起来说:“呃,我对来这种高级地方很不拿手,所以你帮我点吧。”
“那,两份提拉米苏。”莫家臻向侍者点了点头,又微笑着对阿洛说,“这里的提拉米苏很不错,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种蛋糕。妈妈还经常会担心让那么小的你吃这种含有烈酒的蛋糕会不会损害身体。”
“是吗?你说好吃,那一定很好吃了。”阿洛可不想说自己现在讨厌吃蛋糕这种东西,“哥,提拉米苏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是蛋糕名字,不过很怪,就像草莓蛋糕上面一定有草莓,冰淇淋蛋糕是用冰淇淋做的。这种为什么叫提拉米苏?”阿洛随口胡扯着,反正就是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提拉米苏在意大利语里面的意思是带我走。”虽然阿洛并没有莫家臻会回答的打算,但他却出乎阿洛意料之外的开始认真回答他的问题,“据说很久以前,一个意大利士兵要出外打仗,妻子在他走之前,用家里仅有的面包、饼干、黄油还有奶油混在一起做了这个蛋糕让他带上路。那个士兵以前从来没吃过这种蛋糕,就问他的妻子这个蛋糕的名字,妻子说,这个蛋糕叫做提拉米苏。意思是,让士兵带着她的思念一起上路。”
“原来美满幸福的意思哦……”阿洛双手托腮,一瞬不瞬的看着讲故事的莫家臻,“真是不错的名字。”
被阿洛一脸憧憬的看着,莫家臻似乎有些不自在。他低头拿起餐巾掩住嘴轻轻咳了一下,然后指着侍者刚刚送上来的蛋糕说:“阿洛,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可是以后,作为一个哥哥,我希望你以后都能过得幸福。”

“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我说,不管是金钱还是其他什么的,我都可以支持你。”
阿洛躺在酒店的床上,在黑暗里看着天花板,而另一张床那里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莫家臻是个很怪的人,虽然一开始表现得非常激动,但慢慢的越来越克制而平静。一般这么执着的寻找自己亲人的人,第一个晚上都会睡不着,彻夜和自己谈这些年的生活,但他却因为明天要赶早班飞机的名义而很早就睡觉了。
甚至在回酒店的时候还问他需要不需要单独开一间房,一点都不像一个和自己弟弟久别重逢的人。阿洛把两手枕在自己的头下面继续想,这么久不见,一般的兄弟都会想住一间房吧,又不是异性亲人。
可是莫家臻唯一正常的是在给自己买东西时候的慷慨。
虽然有让自己回去收拾行李的家庭,但也有二话不说就给自己的孩子重新添置衣物的父母。而莫家臻显然属于后一种。选在高级百货公司吃饭,也是为了吃完饭可以顺便去买必需品。
从内裤到外衣,还有皮带和鞋子,只要质量好穿起来漂亮就会买下来。虽然两个人都不是很在乎品牌的人,可是眼光都还算不错,看中的东西价钱往往也不斐,可是莫家臻却连眼睛都不眨的全部都买了下来。
原来糕点师是这么好赚的职业,阿洛突然想起莫家臻问自己的问题。
如果必须学一门手艺的话,跟着这么一个有名的糕点师是不是也应该去学学怎么做蛋糕呢?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阿洛否定了,虽然刷过牙了,可是甜得发腻的味道在嘴里还是久久不散。
其实小的时候也不是很讨厌吃蛋糕,曾经在十八岁以前还非常喜欢吃过,似乎那个什么什么提拉米苏也是其中一种。可是因为曾经有人用蛋糕这种东西伤害了他之后,他就再也提不起兴趣吃这种东西了。
阿熊说他是有心理障碍,但他倒觉得讨厌甜食并没有什么坏处,起码这也是他是个三十岁的男人证明。
有时候照镜子,也会被自己过于年轻的脸吓到,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就是老不了。但想到这张脸能够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亲情关怀,似乎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甚至还很注意不让它受到伤害,有时候也会用些保养品来保养它。
阿洛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嘴里却因为想到以前的事情而变得越来越难受。最后只好悄悄走下床,到厕所去漱口。
漱口对那种甜腻到反胃的感觉一点帮助也没有,虽然酒店的冰箱里有酒,可是阿洛不太想在刚见面的哥哥面前喝酒。
莫家臻看起来就像那种生活非常节制的人,不想在第一天就给他留下失望的印象,所以阿洛只好用刷牙来解决问题。
因为刷牙刷的太久而引起了干呕,就算漱完口还是会觉得很难受,阿洛在厕所里无声的难过了很久才打开门,却在出门的时候一下碰上了莫家臻的胸口。
“我听见你在洗手间里的声音。”莫家臻有点紧张,低头看着阿洛在厕所灯光下显得苍白的脸,“是晚上吃坏了吗?还是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嗯。”刚才一撞之下,就发觉这个男人不光是手,全身的温度都比正常人高一点点,在晚上靠起来非常的舒服,“大概是吃那个甜点吃坏了。”
“你不能喝酒?还是不能吃奶油?”看到阿洛无力靠在自己的胸前,莫家臻似乎真的有点着急了,干脆一下抱起阿洛,大步走回房间把他放在床上,然后拿起电话就要请酒店大堂叫救护车。
“呃,我只是不太习惯吃甜食,所以有点反胃。”
阿洛手快的一下拍下叉簧,阻止男人打电话的动作。虽然有阿熊给的假身份证,可是能不用还是不要用,况且万一在医院里查出血型什么的有不符合的地方,那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那为什么还要吃掉那块蛋糕?”
“呃……”看着莫家臻有些微微责备的脸,阿洛有点心虚的闭上眼睛,“因为我觉得你很想我吃完。”
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阿洛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微微睁开一只眼睛。想偷看莫家臻的表情,却突然被他的手给挡住了视线,阿洛觉着那只温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头上抚动着。
“阿洛。”
“嗯?”
“以后我住的地方,就是你的家。”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可是手还是没有离开他的头,“你是我的弟弟,没必要那么拘谨,更没必要看着我的脸色做事。”
“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直接跟我说出来就可以了。”莫家臻终于放开手,让阿洛看到他愧疚的脸,“我不想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呃……”如果是这样的话,虽然阿洛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那种不断翻涌上来的甜腻感觉却实在太难受,“那我可以喝啤酒么?”
莫家臻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太好看,阿洛抿了抿嘴,抓着被子七手八脚的盖在自己身上说:“呃,我开玩笑的,那,晚安。”
虽然闭起眼睛,但是还是能听到莫家臻轻轻的在自己身边叹了口气,然后就是打开冰箱的声音,以及打开拉环清脆的声音。
带着凉意的铁皮罐碰了碰自己的脸,然后就被放在了床边的床头柜上。阿洛听着莫家臻坐回床上,盖起被子,然后把灯都关了起来。
一直到均匀的呼吸又传了过来,他才轻手轻脚的坐了起来,看着身边的啤酒罐吞了口口水。阿洛伸出手,本来拿起来只是打算浅浅的喝了一口,结果最后还是没忍住,把整罐啤酒都喝了下去。

一早被莫家臻叫起来的时候,阿洛还因为昨天晚上的啤酒而昏昏沉沉的。他随着莫家臻把衣服穿好,然后晕晕乎乎的坐上飞机之后又倒在他的身上呼呼大睡。
从酒店睡到飞机上,再从飞机上睡到计程车上,一直到迈进了莫家臻的家里,阿洛才被满屋子的甜腻味道刺激得醒了过来。
整间暖色调的装修,莫家臻的家看起来像是装修杂志上的样板间。虽然看起来温暖明亮,但细看却整齐得没有人气。客厅里摆着整整一面墙的蛋糕制作方面的书籍,五颜六色的蛋糕图谱也许对别人来说是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但是对阿洛来说无疑是一种酷刑。
可是阿熊交代他,为了那双倍的工钱,他起码要在这里呆半年。而且跟这个男人只不过相处了半天的时间,他就已经有些开始喜欢上莫家臻那种无微不至的呵护了。
莫家洛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有这么一个好哥哥,却再也不能享受到他的关怀。阿洛有些嫉妒的想,又偷偷看了眼墙上的那些五彩斑斓的蛋糕,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旅行袋说:“呃,我的房间在哪里?”
“这个,最里面一间。”莫家臻弯腰拿过阿洛手里的旅行袋,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阿洛,你还好吧,我看你到家以后脸色就不太好。”
“呃,还好,我只是不太喜欢甜味而已。”还有那一整面墙的蛋糕图谱,对阿洛来说,就像普通人看到一整面墙的人体标本一样触目惊心。
不过莫家臻是个糕点师,这些应该都是工作用书吧。阿洛想,总不能因为他搬进来了,就把这些东西全部给收起来吧。
所以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不用担心我,我想习惯就好了吧,毕竟我以后都要跟哥哥一起住。”
阿洛说这话的时候笑的很纯真,莫家臻看到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阿洛的头发,微笑着说:“好吧。家里会有甜味,是因为我以前经常会在家里试验新品种,不过以后我会尽量在店里做的。”
“呃,其实不用怎么考虑我。”阿洛推开门,看着里面和外面截然不同的兰色调装修,是他喜欢的色调和风格。他突然有些感动,转头看着莫家臻,“你知道我喜欢兰色吗?”
“嗯。”莫家臻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扭捏,却立刻恢复了正常,“不过你小时候的东西,因为妈妈后来觉得看着伤心,就在警方宣布你死亡的时候都烧了。”他顿了顿,小声说,“对不起。”
“那我现在已经是个注册为死亡的人吗?”
虽然经常遇到这种事情,但阿洛还是问了一句,一边盘算着自己应该怎么躲过民政局的审查。
“当然不是!”莫家臻突然有点激动,捏着阿洛的肩膀说,“你的户籍,我一直帮你保留着。阿洛,我一直相信你还活着。”他一下把阿洛搂在自己的怀里,有些哽咽的说,“结果,你真的让我找到了。”
虽然现在自己的身份是这个人的弟弟,可是一个比自己小的人抱住自己哽咽,阿洛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莫家臻的头。而在他的抚摸下,这个人竟然真的哭了出来。
“阿洛,我真的不信你死了,就算当初爸妈都这么说,我也不信。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总算让我找到了,阿洛……”
莫家臻一直喃喃的这么说,然后躬身紧紧的抱住了阿洛。
被比自己高很多的男人拥抱的时候会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有对方的体重一直压在自己的身上会有点腰痛,可是这种强烈被关爱的感觉很好,虽然阿洛知道莫家臻心里想的阿洛不是自己。
姑且当他叫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吧,阿洛的眼角也有点湿,然后就哭了出来。他轻轻拍着莫家臻的背哽咽着:“哥,我已经回家了,你别伤心了。”
听到阿洛的安慰,莫家臻才收拾起情绪,放开了阿洛。他看到阿洛哭得鼻子尖都有些发红,忍不住伸手替他擦去眼泪,又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个当哥哥的还会哭鼻子。”
“那你先把衣服放一下。”莫家臻一边不好意思的揉着鼻子一边用带着浓重鼻音的腔调说,“你需要休息吗?”他见阿洛摇了摇头又说:“好吧,等下去洗个澡,然后我们下午出去。”

莫家臻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他会回来住的准备,这也让阿洛有点惊讶。一般来讲,这种第一次见面的家庭通常都不会准备好自己的生活用品,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失散这么多年以后是不是还会回到自己身边。
通常都是确定了回家的时间以后对方才会置办自己的生活用具,而衣服更是要自己回家以后再买的。可是阿洛打开衣橱,却发现里面已经放了半柜子的衣服,他的体形偏小,其实很难买到合适的衣服,结果里面每一件还都算适合他,有的甚至还瘦了点。
不过,大概是阿熊给莫家臻看过自己的照片,也跟他介绍过自己基本情况的缘故吧。阿洛穿着四角短裤,坐在床上看着衣橱里的衣服。
应该都算是莫家臻的品味,可是里面从休闲到西服一应俱全,不知道等下到底是要去哪里,所以挑衣服也是有些头疼的事情。
说老实话他对这个人的了解也止步在对方是法国留学归来,国内少有的高级甜点师,家境还好,很会挣钱,花钱不过脑子而且及其宠爱失踪多年的弟弟这几点上。
单看这冷色调的房间,虽然没有外面的暖色调温暖,可是却充斥着人气。不管是放在床前的拖鞋也好,还是木架上随意摆放的球类和全新的护腕,抑或笔筒里已经放好的笔。都代表着布置这件房间的人花了许多的心思在这间房间里。
和客厅比起来,这里真的有人气多了,莫家臻还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会为自己久违的弟弟花上如此多的心思。阿洛坐在床上一边想一边发呆,以至于没听到敲门的声音。
“阿洛,你……”
门被推开的时候,阿洛抬起头,微微张嘴,看着只围着一条毛巾冲进来的莫家臻。他似乎刚洗过澡,水滴还从头发上一点点的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然后慢慢往下滑,最后融进他腰上的毛巾里。
“呃,对不起。”莫家臻看到阿洛只穿着四角裤,猛然转过身,头发上的水滴还溅到了阿洛的身上,“我刚才敲门了,你没回答,我还以为……”
“呃,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
虽然不太明白同是男人,自己又没有穿那种穿了和没穿一样的子弹内裤,莫家臻有什么可避嫌的。
但想到他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人,也许是外国人的习惯吧。阿洛随手抓了一件T恤套上,然后站起来说:“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中午吃什么。”莫家臻指了指墙上的表,转过来说,“该吃午饭了,在家吃还是出去?”
“都可以。”阿洛坐在床上,仰头看着莫家臻的脸说,“我不太会做饭。”
事实上是还会一些煎炒烹炸,可是如果在莫家臻家里那么干净的厨房炒菜,恐怕会让他抓狂吧,所以阿洛决定还是干脆装不会。
“没关系,我会做。”莫家臻微笑起来,伸手揉了揉阿洛的头说,“你有什么不吃的东西吗?还不能吃花椒吗?我记得你以前吃花椒会过敏。”
“嗯。”阿洛老实的点了点头,莫家洛和他还蛮象,都会吃花椒过敏,“你要做什么菜?”
“Carbonara。”莫家臻似乎在想菜式,抓了抓头说,“你饿了吧,意大利面比较容易做。”
“康本那拉?”听外语好像听天书一样的阿洛不知所以的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东西?”
“呃,就是奶油培根面。”
“呃,我可以不可以只要培根不要奶油?”从昨天晚上就在吃起司奶油做的料理,而这些都是阿洛讨厌的东西。
“你不喜欢吗?”莫家臻似乎有些挫败,“那……没有奶油这个会很难吃。不如我做肉酱面好了,可是味道会和昨天晚上的海鲜烩饭差不多。”
“没关系,不过,少放点起司可以吗?”阿洛不想再谈这个问题,站起来说,“哥,我能不能看看你的房间?”
“这个,我的房间有些乱。”第一次,莫家臻拒绝了阿洛的请求。他的脸上滑过一丝慌乱,然后立刻转过身往外走说:“我先去做饭,你去洗澡吧,洗出来就可以吃饭了。”

对阿洛来说,莫家臻是他遇到的最好的家人之一,虽然这个人总是沉默的时候居多,可是自从他住进莫家臻的房子以后,这个家里的生活几乎就是以阿洛为中心在旋转的。
因为是在蛋糕房工作的原因,所以莫家臻几乎都是早上六点钟不到就要去蛋糕房做准备。但是每天早上醒过来,阿洛一定可以闻到热咖啡的香味,还有在烤箱保温的烩鸡蛋与英式烘饼。
而自从知道他讨厌一切和蛋糕有关的东西,那一面墙上的蛋糕图谱就都被竖着插起而不是展示一样的摆在书架上。因为莫家臻再也没有在家里烤过蛋糕,所以屋子里原本的奶油味也越来越轻了。
每天莫家臻都会在下午六点左右的时候回家,然后两个人会在沙发上说话,然后经常会谈到阿洛是否需要去学一门手艺的问题。
并不是阿洛想去谈这个问题,可是两个人似乎都在避免谈以前的生活。阿洛知道自己是因为不想浪费那么多脑筋去琢磨谎言,可是莫家臻为什么也不谈这个问题,他就不太明白了。
一般家长都会滔滔不绝的谈这些年家里的变换,谈自己的工作,还会非常关心他这些年的生活,可是莫家臻却完全没有。
不过,大概是因为他也没精力问的原因吧。阿洛想,蛋糕房的工作看起来非常累人,莫家臻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都一脸疲惫到极点的样子。两个人看电视的时候,莫家臻有时候甚至会象老头子一样打起瞌睡。
看到这样的莫家臻还总是担心自己今后的出路问题,阿洛也开始产生了『不去上课会对不起这个人』的罪恶感。然后在权衡之后,他选择了去报名学习花式调酒的学校。
学校离家不是很远,学时也很短,可以正大光明的喝酒,出路看起来也不错,最主要的是,学费很便宜。
只是除了初级课程,其他都需要晚上去上课,阿洛看的出来莫家臻看着课程表的时候有些微微不开心。
“没有白天上课的地方吗?”莫家臻坐在沙发上看着课程表,一边看一边问。
“半年以内都没有了。”阿洛摇了摇头,“那我再看看有什么其他可学的好了。”
反正也无所谓,不管学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差。
“那就这个好了。”莫家臻摆了摆手,然后把课程表收了起来,他起身拿过钱包说,“不过,报名的时候要交学费吧,这些你先拿去用好了。”
“哦。”阿洛接过莫家臻从钱包里拿出的钱,厚厚一叠,放在手里不用数也知道,这些钱比交学费的钱要多出很多。
“呃,我用不到这么多钱。”阿洛低头数出学费的钱,然后把剩下的交回,“其他的你拿回去吧。”
“不用,你还要买课本和其他东西吧,这些钱就先拿去用。”钱被推了回来,可是阿洛却突然开始坚持,“呃,这些都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支付,况且我今天去找学校的时候已经找到打工的地方了。”
去打工这是他的习惯,如果自己养活自己,走的时候心里的愧疚感会少一点。
“不行!”莫家臻的反应很大,突然大声的说,吓了阿洛一跳。
“呃,什么不行?”
不行去上课还是不行去打工,或者不行什么其他的,阿洛的脑子被莫家臻一吓,几乎转不过来。
而莫家臻也发现自己的声音大了一些,立刻压低声音说:“我的意思是说,你只要专心去上学就好了。我赚的钱足够你的生活费,所以你没必要再象以前一样去打工。”
看着阿洛有些不解的眼睛,莫家臻似乎有些着急,俯身握着阿洛的手说:“阿洛,我希望你去学点东西,是怕你在家太闷,也希望你能找到一份自己有兴趣的工作。不是因为家里缺钱,必须要你打工来养活自己。阿洛,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在财务上支援你。”
阿洛茫然的点了点头。其实根本没太明白莫家臻的话,他的注意力都被手背上那双热烘烘的手给吸引住了。莫家臻的手像是一只装了热咖啡的马克杯,温暖的感觉从手背一直传递到脚趾头尖。
这种温暖的感觉,是阿洛一直想得到的。
不知不觉中,阿洛干脆整个身体都蜷在了莫家臻的身边,然后枕着他的大腿看电视上的综艺节目。
“冷吗?”耳边听到莫家臻的问话,阿洛微微摇了摇头。
夏天夜晚,怎么样也不会冷,可是莫家臻身上温暖的感觉却不会因为是夏天的晚上而打了折扣。
阿洛这么想的时候抬起头来,看着莫家臻低下的头笑着说:“我只是在想,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这是什么?”
小典突然说话的时候吓了阿洛一跳,手里的饭盒震了震,差点落在地上。
“什么什么?”
阿洛有些没明白过来,只是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在学校里新交到的朋友。
其实对他来说,交朋友也是很新鲜的事情,以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总是尽量减少和其他人的接触。可是小典实在是个热情的人,再加上上课的时候两个人总是分到一组,所以渐渐的也成了朋友。
“就是这个。”小典指着阿洛从饭盒里那些排列整齐深咖啡色馒头状的东西。
“呃,这是,蛋糕。”阿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蛋糕?”小典夸张的叫起来,指着那些咖啡色的馒头说,“拜托,基本上我认为,蛋糕这个词,一般是指松软香甜的东西,这些最多只能叫馒头,而且还是很另类的馒头。”
“你别这么说,其实还挺好吃的。”阿洛这么说的时候掰了一小块递到小典面前说,“不信你尝尝。”
“呃,好吧。”虽然不能承认眼前的东西叫蛋糕,可是阿洛一直吃的很开心,所以应该味道还不错。小典看着阿洛微笑的脸,伸出手拿过他手上号称蛋糕的东西。
既然是说蛋糕,那基本上应该是香甜的东西吧。小典把那块东西吃进嘴里才知道阿洛口中的『蛋糕』和普通定义的蛋糕相距有多远。
虽然是松软易化的高级口感,但是却没有一丝甜味,甚至一入口就能尝出黑咖啡的苦味和夹杂在中间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一丝酸味。
“呕,你管这种东西叫蛋糕吗?”
不管口感再怎么好,这种又苦又酸的东西能叫做蛋糕吗?吐是吐不出来了,所以小典急忙打开阿洛身边的水喝起来。
“不好吃么?”阿洛恶作剧一样的看着小典,“不是甜的也能叫做是蛋糕吧。”

不是甜的也能叫做是蛋糕,这是莫家臻说的。事实上他刚刚端出这些外表象馒头吃起来象黑咖啡的东西时候,阿洛也很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但莫家臻说吃吃就知道了,所以阿洛就吃了。虽然口感很像蛋糕,可是因为没有伴随而来的甜味,所以也可以忍受。
最主要的是,看到自己吃完一个还满意的拿起第二个,莫家臻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让阿洛有种脱罪感。
似乎自己不能吃蛋糕完全是他的责任一样,莫家臻最近回来的都比较晚,大概一直在店里琢磨这种蛋糕。
阿洛问起里面放了什么东西的时候,莫家臻的脸都兴奋得有些发光。
关键是蛋糕的甜度和咖啡的浓度,还有浇在蛋糕上的梅子汁,要怎么烘焙才能有蛋糕的口感,但又没有甜味,还要不会太过酸苦。
光这些东西他就讲了足足一个小时,然后不知不觉的阿洛一边听的时候就把那一盘子的『蛋糕』吃了一半下去。
看起来莫家臻并不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只不过除了蛋糕以外他似乎并不知道一般都能跟别人谈什么。
而他恰恰最讨厌蛋糕,阿洛这么想的时候,却已经忍不住去更详细的问莫家臻蛋糕的烤制方法。
说老实话,看着莫家臻开心的样子,对阿洛来说早就压过了蛋糕这个词给他所带来的不适感。

“那这蛋糕叫什么?”
小典的问句把阿洛从思绪中拉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小典已经把手伸进了自己的饭盒,开始在拿第二块。
“不是很难吃吗?”阿洛皱起眉头问,其实把莫家臻做的蛋糕分给别人吃,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是看到小典把手伸过来他还是有些不开心。
“开始吃是很不适应啦。”小典老实不客气的拿起了一块咬了一口,“可是这个口感真不是一般的好,再说等苦味散了以后还是会觉得甜的。”
“普通蛋糕吃起来怎么样都会有奶油的甜味,可是这个甜味是很清爽的,应该叫做甘味吧。”小典抬头想了很久,才笑起来说,“就像是喝很棒的黑咖啡以后的感觉啦,可是苦味比那个散的快,是因为里面的那个奇怪的酸味的原因吧。”
“是吗?”原来吃完以后在舌底久久不散的味道也是甜味,阿洛咬了一口蛋糕想,和砂糖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喂,阿洛,你还没回答我,到底这蛋糕叫什么名字?”小典一边咬着蛋糕一边含混不清的问。
“嗯……”阿洛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小典睁大了眼睛,然后又抓了抓头发说,“那你总知道是在哪里买的吧,我都没见过卖这种蛋糕的地方。”他举着那个蛋糕看了看说,“这么棒的口感,你可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家里做的。”
“呃。”似乎有些炫耀的嫌疑,阿洛犹豫着说,“这个是我哥做的。”
“他是个糕点师。”

自从告诉小典莫家臻是C'est La Vie的糕点师,小典就不停的求他带自己过去看看。然后阿洛才知道C'est La Vie是多么高级的一家蛋糕房。
因为讨厌蛋糕,所以从来也没关心过这方面的新闻,所以知道的时候阿洛也着实吓了一跳。C'est La Vie身处五星级酒店中,甚至采取会员制度,不是所有人能够进入的地方,也怪不得小典会想去看看。
但是说起来的时候,莫家臻却有些不屑的说:“蛋糕就是让别人吃起来感觉幸福的东西,会员制只会把许多真正想得到幸福的人拒之门外。”
阿洛听到莫家臻这么说,托着下巴仔细看着他,才发现这个人真的是一个二十五岁的人。而到了他这个年纪,其实也都无所谓。就如同蛋糕这种东西,它所产生的幸福感和钱财的多少并没有直接关系,而是和回忆以及心中的孤独感挂钩的。
“所以蛋糕即使是只卖给有钱人,也不能代表他们并不需要一小块蛋糕所带来的幸福感吧。”阿洛看着周围优雅而幸福的吃着蛋糕的人,把自己的见解说给莫家臻听,换来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和怪异的眼神。
阿洛这才惊觉自己这些话不像是十八岁的男生能说出来的话,所以立刻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然后才发现这杯咖啡是用烘焙上了榛子味奶油的咖啡豆精制出来的咖啡。所以即使是纯咖啡,也带着一股浓重的奶油香味,在舌尖围绕。
这种味道的咖啡,最适合和蛋糕一起吃,既冲淡了大多数蛋糕在口中留下的甜腻感,却最大限度的保留了奶油的香气。对C'est La Vie来说,提供这样的咖啡无可厚非,可是对阿洛来说这种味道就太浓重了。
如果脸色不好的走出去,很容易给这家店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虽然很难受,阿洛还是勉强微笑着看小典,看他努力的和自己面前的那块蛋糕搏斗。
但阿洛勉强的样子还是被莫家臻看到了,他向柜台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包了两块招牌蛋糕送过来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小典,一起走吧。”
虽然很舍不得眼前还没吃完的这块,可是另外又有两块的补偿,还有莫家臻保证的会员卡。小典还是很开心的和阿洛一起离开了蛋糕店。
一坐上车,莫家臻就把敞篷车的车顶放了下来,让小典一阵惊呼,随即以一种完全崇拜的眼神看着带上墨镜的莫家臻。
开始是送蛋糕和会员卡,然后是开敞篷车耍帅吗?而且刚才莫家臻和小典就非常有话说,与和自己在一起的样子完全不同。
原来他也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啊,阿洛低头想,和自己眼前的莫家臻完全不一样。
还是说,小典对莫家臻更有吸引力吗?阿洛想到的时候使劲摇了摇头,小典很活泼,基本上大家都喜欢他,莫家臻也喜欢他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典一直到了家门前都还处于非常兴奋的状态,不断的和他们说着话,最后一直要到莫家臻笑着说:“我随时欢迎你来C'est La Vie玩。”以后才兴高采烈的跑回家。
然后等车再开到热闹的马路上,阿洛才想起来小典忘了那蛋糕的问题。
“哥,那个蛋糕叫什么名字?”
“嗯?”因为莫家臻把敞篷车的顶棚打开,所以完全听不清楚彼此的说话声,“你说什么?”
“那个蛋糕的名字啦!”阿洛几乎要用吼的,可是盖不过马路上传来的声音。
“什么名字?”
见莫家臻还是没听清楚,阿洛只好干脆按下按钮,把车顶棚给盖上才清净下来:“你为什么要把顶棚放下来,很拉风吗?”
“小典带那两种蛋糕味道很浓。”莫家臻摸了摸鼻子,不知道阿洛在生什么气,“我怕你闻到奶油味会难受。”
“可是尾气味更难受吧,况且这是会影响到三个人健康的问题,你没想过吗?”虽然用的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口吻,可是最近他们相处下来两个人也没有特别的兄弟之分。所以阿洛没有注意,只是有些生气的看着莫家臻,“再说你那里的蛋糕那么贵,小典的钱都是他辛苦打工赚回来的,缴完学费和房租,还有必须的生活费,他能吃的起几次C'est La Vie的蛋糕呢?你这样做,和红灯区的皮条客有什么区别?”
虽然比喻有点莫名其妙的过分,可是莫家臻并没有反驳阿洛的话,只是伸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反应过来他是从后视镜里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阿洛脸有些红,但是心里莫名其妙的怒火还是没熄灭。
“嗯……”莫家臻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如果你的朋友来我那里,我会劝他节制一些的。”
“嗯。”阿洛点了点头,却没继续说话。
因为莫家臻的态度太平静,阿洛这才惊觉自己有多么的无理取闹。都是那该死的奶油味咖啡搞的鬼,阿洛这么想的时候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怎么了?不舒服吗?”莫家臻有些担心的声音传过来,“再这么咬下去,嘴唇会被你自己咬破的。”
“我没有不舒服……”听到莫家臻这么说,阿洛立刻松开口,又低下头沉默一会说,“呃,对不起。”
他抬起头来,看到莫家臻有些迷惑的眼神,立刻又接着说:“刚才把你比成……那个的事情……”
“哦,那个没什么。而且阿洛,我现在才发现,在社会上挣扎过的你其实比我成熟很多。”莫家臻伸手揉了揉阿洛的头发说,“要说对不起的人,大概是我才对。”
原来莫家洛失踪真的和莫家臻有关,虽然有些好奇,但怕话题会转到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上去。阿洛含糊的『嗯』了一声后就嘟囔着说:“什么成熟不成熟的……其实这些东西,现在连小学生都知道,反而是二十五岁的哥哥不知道这些道理比较奇怪吧。”
“嗯,大概是吧,我除了蛋糕也很少关心其他东西。”莫家臻点了点头说,“对了,你刚才要问我什么呢?”
成功把话题转移,阿洛立刻回答莫家臻的话:“呃,不是我啦,是小典想问你,你做给我的蛋糕叫什么名字?”
“你不想知道吗?”
听到阿洛这么问自己,莫家臻没有回答,却反问着阿洛。
“呃……”如果直说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许会让莫家臻很失望吧。所以阿洛顿了一下还是小声说:“想啊,我也想知道。”
“C'est La Vie.”
“嗯?”
“这是蛋糕的名字。”
莫家臻这么说的时候,阿洛就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莫家臻的侧脸:“这不是你那家店的名字?你们有在卖这种蛋糕吗?”
“就是没有一个这样的蛋糕,所以我才管他叫C'est La Vie。”
“呃,好吧,那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生活。”

半夜里口很渴,好像是那天在敞篷车里吸了太多尾气还有风太硬的原因,最近身体都有些不舒服。阿洛爬起来走到厨房打开啤酒的时候看到放在玻璃罩下的C'est La Vie。
“这就是生活吗?”
阿洛拿出一个咬了一口,这回在里面发现了腌梅子,大概是自制的,所以也不是很甜,只是用里面的酸味来中和黑咖啡的苦味。
刚吃的时候是苦的,但是慢慢品尝就能觉出小典所说的甘味。就像生活,不管经过它的时候再怎么苦,回想起来的时候总是那些快乐的片断和结果。
好比如果他没有被父母抛弃,就不会拥有孤儿院和那么多孩子生活在一起的快乐回忆。如果孤儿院没有起火,他就不会碰到阿熊。如果他没有被后来那对夫妇赶出家门,他没有机会永远活在十八岁。如果他从来没有被人强奸过,今天也不会吃到莫家臻特意为他创造的C'est La Vie。
因为先有苦,所以才能品尝出那种纯粹的甘甜。
这就是生活,阿洛咬着蛋糕坐在厨房里,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直发呆了很久,他才发现窗户里映出了一个白衣无头的影子。
『鬼!』
这个想法跳到阿洛的脑海里的时候,他吓得连嘴里的蛋糕都滚到了地上。
“看到我有那么可怕吗?”『鬼』抬手挠了挠头开始放大,阿洛才发现是穿着一身白睡衣的莫家臻站在自己身后。
“可是可是,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门外面啊!”
阿洛指着窗户里的莫家臻大叫。而莫家臻摇了摇头,弯腰把那块蛋糕拣起来扔到垃圾桶里说:“我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了,是你一直没看见我。”
“呃,反正就是不出声的哥哥不对。”阿洛一边可惜的看着那块进入垃圾桶的蛋糕一边说,“你这么晚为什么会起来?”
“想喝水,你呢?”莫家臻倒了一杯水坐到阿洛身边,看着他手里的啤酒罐说,“饿了吗?我看你这两天的晚饭吃的很少。”
“呃,不是,我没有胃口吃饭。”阿洛握着杯子,轻轻说,“可是你的蛋糕做的很诱人。”
“谢谢。”被自己夸奖的莫家臻并没有预想中的那种开心,让阿洛有些挫败感。
也许C'est La Vie也并不是专门为他而钻研的吧,前段时间聊天的时候似乎莫家臻也说过最近生意不太好,老板希望他能够研究出与众不同的蛋糕,而他也在为此苦恼着。
“这个蛋糕会摆到店里去卖吗?”
“应该会,可毕竟不是甜的蛋糕,还要请老板尝尝。”莫家臻点了点头说,“现在这款蛋糕太苦了,上架的时候会更偏重味道的平衡感,可以让更多的人接受它吧。”
原来真的是为店里研究的,阿洛低下头,蛋糕的甘味开始慢慢的散开在嘴里,可是现在感觉比刚入口的时候还苦涩。
“那希望可以顺利过关。”
看莫家臻欣慰的点了点头,阿洛突然很不齿自己。
虽然他不了解蛋糕业,可是研究一款特殊的蛋糕应该是蛮难的事情。让莫家臻研究出来这种东西只给自己一个人吃,他还真是自私。
“那,我先回去睡了。”阿洛一下把啤酒全都倒进嘴里,擦了擦嘴站了起来,却突然觉得头晕眼花。
喝了一罐啤酒就这么不中用,难道是酒量越来越差了?阿洛扶着桌子使劲摇了摇头。
虽然听见莫家臻关心的问,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阿洛却只是摇了摇头。
告诉他自己一罐啤酒就倒下才是糗大了,他还是要当花式调酒师的人呢。阿洛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好歹要用走直线的走回房间。
可是他才走了一步,就膝盖一软,绊着椅子腿一下往前栽过去,而眼睁睁的,他就看着自己的脸要戳上椅子尖。
“喂,阿洛,阿洛你怎么了?你醒醒,阿洛你别吓我!”
如果不是莫家臻眼明手快的抱住了他,阿洛迷迷糊糊的想,估计自己这张用来吃饭的脸就不能要了。

阿洛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白,一瞬间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也会上天堂吗?阿洛皱起眉头,然后发现自己的头在痛。
会痛的话说明没有死吧,果然死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阿洛这么想的时候又发现自己的脑子就像眼前一样的白。
他没死,那么这回是失忆了吗?
但紧接着记忆就象潮水一样从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涌出来。
原来失忆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护士,护士,他醒了!”
阿洛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响起了一个沙哑的男声,他转过头,看到一个眼熟的憔悴男人。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是最近自己身边好像都没有这么邋遢和憔悴的人出现过,就算是阿熊也不会这样。
“请问,您是哪位啊?”阿洛小声的问。问出来以后那个男人就像是被判了死刑一下,脸色一下灰得好像变成下一个应该送进急救室的人。
还好这里是医院。阿洛想的时候已经被男人紧紧的握住了手。
不用那个男人自报门户,他也知道这是谁了,只有莫家臻的手才会那么暖。
“哥……”阿洛转过头,看着男人因为自己叫了一声哥以后几乎快哭出来的脸,“你这样真的很丑。”

“拜托你居然说你哥丑啊!”小典来探阿洛病的时候听到阿洛这么说,有些不可思议的叫起来,“要是我哥会不眠不休的陪在我身边呆三天,我这辈子就是他的死忠了。”
“可是他那时候真的是邋遢到让我认不出来了嘛。”阿洛躺在床上嘴硬的说。
其实非常感动,好像是一直低烧没注意,所以才会在突然发起高烧的时候昏倒。他的身体并不太好,所以以前的父母在自己生病照顾他的时候,他都会很认真感动的对对方说自己很感动,很爱他们。可是面对莫家臻,他的话就硬生生的变了味。
大概这就是父母和哥哥的不同吧。
“对了,我哥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沉默了一会,阿洛才有些担心的问正在大吃莫家臻刚刚削给自己的苹果的小典。
莫家臻削的苹果都是兔子状的,很可爱的竖着两只鲜红的耳朵。他削的时候告诉阿洛,兔子苹果是祈求病人平安的意思。
一直以为这是自己才知道的风俗,没想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这样的说法的。而且既然是莫家臻特地为他削的祈愿苹果,所以阿洛有点不甘心就这么都被小典吃了,所以干脆把盘子拿到自己面前抱着,拿起一块苹果慢慢的啃着。
“说什么?”小典有些莫名其妙,伸手要去抢阿洛怀里的苹果,却被他拍了下手背。
“没什么,要吃苹果你自己去削,这个是削给病人吃的祈愿苹果。”
阿洛抱着果盘瞪着小典,一直把他瞪到揉着鼻子去拿床头柜上放着的整粒的苹果。
保卫兔子苹果战成功,阿洛轻轻吐了口气,啃着手上的苹果又开始想心事。
他去住院的时候,不知道医生有没有查出来他的身体机能不像是十八岁的男人,又或者是血型和莫家洛不一样。
以前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败露身份的事情也有过,不过如果真的被戳穿了,那莫家臻也是忍的最长的一个人。
不但不眠不休的在因为高烧而昏迷的自己身边陪了三天,等他醒来以后每天下班也都会来医院陪他。莫家臻来的时候不但给他带C'est La Vie,还会给其他病人和护士带各种各样的蛋糕,条件是希望大家对阿洛更好一点,结果因为这样他被大家叫做『阿洛的二十四孝老哥』,简称洛小(孝)哥。
而回家以后莫家臻也一直在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还会削兔子苹果给他吃,当然每天的C'est La Vie也是不可少的。
阿洛想,莫家臻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小典,你要吃什么?”莫家臻敲了敲门以后走了进来。
虽然围裙还是他挑的,可是看着莫家臻穿着一身连袖绣着青蛙图案的围裙的样子,阿洛还是忍不住侧过头去笑起来。
虽然莫家臻的本职就是糕点师,但穿着连身围裙的家庭煮夫和穿着白厨师服带着高帽子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
“呃,家臻哥做什么我都吃。”似乎是因为那张会员卡的缘故,小典每次见到莫家臻的时候都露骨的表现出他献媚的态度,“家臻哥,你穿围裙的样子也很帅!”
“呃,那我就做肉酱面了。”莫家臻摸了摸鼻子,小典毫不遮掩的称赞似乎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那阿洛你还是瘦肉粥,可以吗?”
见阿洛点了点头,莫家臻看了眼他抱得紧紧的果盘,笑起来说:“那好,等下做好了饭我来叫你们。”

“阿洛,你对你哥很冷淡哎。”
小典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陈述句,阿洛皱起眉头说,“我哪有?”
“你不觉得吗?你哥对你那么好,可是你好像要故意跟他划清界限一样。”小典偷偷伸手,还想偷阿洛怀里的兔子苹果,结果被阿洛使劲拍了一下手背而作罢。
“我又不是你,我不会扮可爱。”
“是啊,因为你本来就很可爱。”当小典发现自己的献媚换不来阿洛怀里的兔子苹果以后,终于作罢的拿起一粒没削过的苹果擦了擦咬了一口:“你不觉得吗?你都很少跟你哥说话。”
“其实你哥真的很关心你,我去C'est La Vie的时候,他每次都会问我你在学校的情况。”
“我不是让你不要老去C'est La Vie,那里的物价那么贵!”
听到阿洛的责备,小典吐了吐舌头,笑起来说:“没关系啊,有你哥请客嘛,代价是你在学校的情况。这些就算了,可是他连你以前的事情都要问我,我差点以为你们兄弟的感情很差呢!阿洛,我知道你们是分别很久的兄弟啦,可是你是不是回家都不跟你哥说话啊。”
“哪有,我们回来都有谈话。”
只不过谈的还只是新闻,天气,还有电视剧情和艺人八卦而已。原来要学手艺的问题,变成了一些调酒的专业知识。阿洛不知道,原来莫家臻还懂一些调酒,许多问题请教他就可以立刻迎刃而解。
但是私人的事情,他们还是谁都不谈。而认识小典以后,两个人之间谈论的话题就经常变成小典。
小典今天怎么样,小典做了什么事,小典八卦了什么东西,小典今天说了什么话。
两个人对小典的了解甚至比彼此都多。阿洛虽然很不爽莫家臻经常提小典,可是不谈小典又不知道谈什么。
只有一个哥哥的话,原来就会变成这样吗?早知道就不要答应阿熊在这里呆上半年,阿洛赌气的想。

饭后甜点是C'est La Vie,因为要打游戏,所以小典和阿洛就跑回房间去玩,留莫家臻一个人在外面看书。
“阿洛,你觉得不觉得这个蛋糕变甜了?”小典咬了一口蛋糕,然后凑到阿洛的身边看他钓鱼,“好像没以前那么苦了。”
“哪有,是因为你吃太多甜蛋糕,结果就觉得这个也变甜了吧。”阿洛正在专心钓电视屏幕上的鱼,所以头也不回的说。
“是这样吗?”小典皱着眉头,一边嘟囔着『那应该会觉得更苦吧』一边翻着阿洛的游戏盘。
那一堆游戏盘里,不是高尔夫,就是钓鱼,或者是模拟经营游戏。
“阿洛你这里怎么都是这些老头子的游戏啊。”小典败给阿洛一样的叫起来,“喂,你有没有其他的游戏啊,比如铁拳,或者鬼屋魔影这种。”
“没有,我不喜欢玩那些东西。”
事实上连游戏他都不喜欢玩,可是最近不得不用玩游戏的理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否则的话在客厅里,他实在不知道要跟莫家臻聊些什么。
虽然很想念莫家臻温暖的体温,可是他已经厌烦了聊小典,也厌烦了去讲他根本不关心的艺人八卦。如果两个人都沉默就太压抑了,那种压抑的感觉是阿洛最不能忍受的。
而且最近看电视的时候莫家臻也不允许自己再把头枕在他的腿上了,理由是这样不太好。失去了最后一个留在客厅的理由,阿洛也不想再踏进那个压抑的客厅了。
“所以说你觉得有这样的哥哥吗?”禁不住小典的八卦,阿洛终于开始向小典抱怨。
“可是一般来说,也没有弟弟喜欢枕着哥哥的大腿看电视的吧。”小典抱着膝盖看着坐在椅子上向自己抱怨的阿洛,“你千万别让我幻想我躺在我哥大腿上的样子,那种画面很呕。”
“呃,是吗?”是他太久没有过哥哥了吗?他一般来说在其他家庭里也喜欢枕着妈妈的腿看电视,弟弟妹妹要枕着自己腿的时候他也允许,“好吧,我知道了,是我不对。”
“可是如果是你哥的话,其实我也很想枕一下他的大腿呢。”小典笑嘻嘻的看着阿洛,“你不觉得吗?家臻哥的体温让人觉得很舒服。”
“我不知道。”似乎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被他人分享了一样,阿洛脸色有些不好的回过头去继续钓鱼,“他就是体温比别人高就对了。”
“可是听说这样的人也比别人热情的多。”小典突然凑到阿洛的身边说,“阿洛,你哥有没有女朋友?”
看到阿洛迟疑的摇了摇头以后,小典突然扭捏起来,低声说:“那你要不要帮我留意一下,那个,家臻哥会不会喜欢可爱的男生呢?”

“我是开玩笑的啦!”
在阿洛差点被小典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以后,小典才拍着阿洛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
“喂,你哥真的对你很好,你等下也关心关心他嘛,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啦。”
在门口的时候小典这句话说的很大声,而莫家臻就戴着眼镜坐在客厅里看书。阿洛把门关上转过来以后,看着坐在沙发上专心看书的莫家臻。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阿洛还是走过去叫了一声:“哥。”
“嗯?”见阿洛走过来,莫家臻立刻把手里的蛋糕图谱合上,然后放在沙发上背朝上的盖住,“小典走了?”他摘下眼镜,抬头看着走到自己身后的阿洛说,“你们在屋子聊什么?我听见他笑的很开心。”
“没什么,他在发疯。”阿洛想起小典说的话,脸都红了。
如果莫家臻喜欢可爱的小男生的话,会不会喜欢小典?事实上阿洛觉得自己会比较可爱,虽然三十岁了,可是到现在还没人说过阿洛不可爱的。
最多也就是阿熊会说他性格很不可爱而已。
阿洛这么想的时候就俯下身抱住了莫家臻的脖子,然后用脸贴着莫家臻的脸说:“哥,这些日子,谢谢你。”
“你在说什么傻话?”明明感动的鼻音都出来了,莫家臻却一副哥哥的样子摸着阿洛的头说,“我是哥哥,照顾你是应该的,别胡思乱想了。”
虽然阿洛还想说什么,莫家臻已经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了起来,勉强笑着说:“你看电视吧,我先回屋了。”

坐在客厅看了很久的电视,莫家臻都没有从屋子里出来过。阿洛蜷在沙发上,虽然听着电视的声音在响,可是却完全不知道里面的人在讲什么。
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吗?阿洛想到小典说自己对莫家臻很冷漠,可是他已经开始改正了不是吗?
为什么一点成效都没有呢?明明很感动,但是就是不想跟自己在一个空间相处,所以其实莫家臻终于发现自己的生活空间里多了一个弟弟是很不习惯的事情了吗?
阿洛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就觉得头里昏昏的,大概是莫家臻回房间的时候忘记关空调的原因,虽然是夏末,可是房间里却非常的冷。
想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身体却很懒,不太想叫莫家臻出来帮他,所以阿洛觉得躺一躺应该就好了。
可是躺的时间越久,嗓子就越痛,舌头舔舔牙的外围,果然是烫的。阿洛难受的低声呻吟着,最讨厌生病的时候只能有自己一个人,可是这次搞不好真的要一个人挺过。
该死的阿熊,果然真的不该答应他这个半年的条件的,阿洛迷迷糊糊的想。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上,头上盖着一层凉毛巾。
身体有些忽冷忽热的,但是身边似乎有一个火炉,靠过去就会特别舒服。
阿洛没想太多,就伸手抱住了身边的人,然后使劲把自己塞进他的怀里。身边的人似乎有些僵硬,但很快的就将阿洛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这才是他去冒认别人小孩的意义嘛,阿洛虽然这么想,但是眼睛都睁不开。这个怀抱太舒服,舒服得他眼睛还没睁开就继续睡过去。
和发烧以后不安稳的睡眠不一样,这一次阿洛睡的很好,而且破天荒的,他还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有间糖果屋,墙壁是用香喷喷的面包做的,屋顶上有蛋糕,窗户是明亮的糖块。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味道,只不过这次他却没有讨厌的感觉。阿洛梦见自己走过去,伸手就能够到屋顶上的蛋糕。他吃了一口,却发现那是C'est La Vie的味道。
 楼主| 发表于 2009-8-11 02:4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纪念蝎子】【文集之】糖果屋

本帖最后由 peta 于 2009-8-11 02:56 编辑


由于空调的缘故让阿洛又发了一次烧,之后莫家臻就很注意家里空调的温度。离开客厅必定关空调,如果有阿洛在一定会把空调的温度调高。
等阿洛好了就去上课,好在初级班不会太计较出勤率。
等到开始上中级班的时候,阿洛就开始上晚课了,而莫家臻每天接送,把『洛小哥』的外号从医院一直带到了学校。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把这个外号在学校里宣扬出来的,放学之前阿洛把小典叫到走廊附近使劲拉着他的衣领说:“喂,谁叫你到处乱叫我哥外号的!”
“家臻哥本来就是你的二十四孝老哥嘛。”小典吐了吐舌头,嘻嘻笑着说,“况且你还不是有在偷偷爽?”
“我哪有?”
“还说没有?每次从你哥车上下来的时候你都笑的很风骚。”小典这么说的时候阿洛就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没错没错,就是现在这样,明明暗爽到快要内伤,就是还要表现的很臭屁。”小典夸张的摇摇头,“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弟弟,绝对会烦死,恨不得他再失踪十四年,哪会象家臻哥一样还这么宠你啊。”
“小·典!你再说一次给我试试看!”阿洛故意装出恶狠狠的样子,把小典的脸提到自己的脸前。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
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把两个人吓了一跳。阿洛转过头去,看到高级班的班花学姐尴尬的站在楼梯的尽头。
大概明白过来她是误会两个人有什么关系了,阿洛和小典同时放开了彼此,更尴尬的指着对方说:“呃,我们两个只是有些矛盾要解决。”
“呃,我明白。”
如果学姐会明白,那也顶多是明白他们在此地无银三百两而已。阿洛和小典对视一眼,同时做出恶心的表情。
“学姐,有什么事情?”还是阿洛最先反应过来,“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学姐好像有些更尴尬了,害羞的在楼梯口磨蹭了一下,才一步步的走下了楼梯。
“你猜她是要向你表白,还是要向我表白啊?”小典凑在阿洛耳边轻轻的说,“呃,我可不太喜欢成熟的大姐啊。”
“我觉得她很清纯啊,你会觉得她成熟吗?”阿洛皱起眉头,小声说“不过我不想交女朋友。”
“呃……”小典还没说话,学姐就走到了两个人面前。
她白皙的脸通红着站在阿洛面前,吓得他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不会真的是向自己告白吧,莫名的恐惧感一下从四肢百骸里面跑出来,让阿洛想大叫着逃跑。
害怕爱这种东西,害怕对他抱有奇怪感情的人,对阿洛来说,这不分男女。
“这个……”学姐好像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从背后拿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递到阿洛面前。
就在阿洛张大了嘴真的想要拔腿就逃的时候,学姐才好像用尽全身力气的说:“拜托请转交给你哥。”
“啊,原来是要向你哥告白啊……”小典看着学姐转身逃走的背景,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遗憾,“也怪不得啦,象学姐那么成熟的大姐,肯定是会看上家臻哥那么成熟的男人。”
“是吗?”不知道莫家臻是不是也喜欢这样的女孩子。阿洛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的脸有点扭曲。
“对了阿洛,你不觉得最近对你好的人越来越多了吗?”小典并没有发现阿洛的异常,只是夸张的叹了口气,“尤其是你哥开始接送你以后,我好像在班里就完全没有市场了哎。”
“是吗?”听小典这么说,阿洛皱起眉头说,“我不觉得,一直都很少有人跟我说话。”
“当然了啦!拜托你空有一副可爱的外表,可是老是一副要跟人保持距离的样子,谁会自找没趣啊。”小典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说,“可是你都不觉得奇怪吗?上课前用的杯子会有人帮你洗好,你缺酒用的时候有人会正好多出一点,轮到你值日的时候都有人会刚好要晚点回家。”
这些很不正常吗?原来这说明自己受欢迎吗?
还是小典想说因为有莫家臻的缘故所以自己才会受欢迎吗?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不好受。阿洛一边这么想的时候一边揉搓着手里的东西,一直到小典大叫起来:“喂,阿洛,你怎么把学姐的信撕破了!”他才反应过来。
原本包得漂漂亮亮的粉红色信封现在已经被自己弄得皱巴巴的,封口的地方还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同样粉红色的信纸。
“呃,小典,这怎么办啊?”阿洛有些不知所措,苦着脸看着身边的小典,“把它粘回去应该还能看吧。”
“哎呀你粘什么?”小典转了转眼睛,抓着那封信干脆拆开拿出信纸说,“干脆看看学姐要跟你哥说什么好了。”
“呃,好像是侵犯别人的隐私啊。”阿洛看着小典手里的信,有些没底气的说。
“拜托那是你哥哎,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才不会有人知道啦。”小典把信纸在阿洛面前扬了扬说,“万一你哥真的接受她,你不想知道你未来的嫂子是怎么跟你哥表白的吗?”
“呃……”阿洛还在沉吟,小典就迫不及待的把信纸给展开了。阿洛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来和小典一起看信。
信里的内容很火辣,大概就是说学姐看到莫家臻以后就经常睡不好,经常会梦到他在梦中抱住自己,所以也希望他在现实生活中拥抱自己。
“哇噻,我就说嘛,成熟的大姐就是不一样。”小典愣了好久才低叫出来,“真是大胆哎。”
“嗯。”阿洛似乎仍然被信里绝对成人的内容震撼着,一直没回过神,“是啊,好成人。”
“对啊。”小典仔细把信叠好,塞到阿洛的口袋说,“不过如果是家臻哥的话,这个也不稀奇吧。”小典又开始八卦起来,“你哥是我们学校『最想被拥抱的男人榜』排行No.1的男人嘛。”
“有这种排行榜吗?”阿洛皱起眉头,然后被小典一下拍了下头,“当然有!每个学校都有,难道你不知道吗?而且这里哦,还有『最想照顾的男人榜』,当然,我是第一,你是第二。”
“哦。”阿洛老实的点了点头,以前从来没交过小典这样的朋友,所以从来不知道学校里还有在排这种东西。
“好了,很晚了,你再不出去搞不好家臻哥要进学校来找人了。”小典拉了拉阿洛的胳膊站了起来。
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等着阿洛的莫家臻,穿着一身米黄色的风衣,望着他们走出来的方向。
“阿洛,我觉得我很理解学姐的感觉,也明白为什么学校的人会把家臻哥放到排行榜第一名。”小典走出教学楼的大门的时候,看着抱胸靠在车门旁边的莫家臻说。
自从阿洛发烧以后,他就把敞篷车换成了一辆带天窗的房车,这点让阿洛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有些莫名的感动。他看着莫家臻看到自己走出教学楼以后,原本焦急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然后对着他微微笑着。
莫家臻本来就很帅,这么温柔的笑起来,阿洛突然发觉周围交头接耳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
“阿洛。”小典凑在阿洛的耳边轻轻的说,“如果是家臻哥的话,我也很想被他拥抱呢。”

“哥。”
坐在莫家臻身边,一直在想小典最后说的话的阿洛突然忍不住问:“你知道吗?我们学校有个『最想被拥抱的男人榜』。”
“嗯?”阿洛一说话,莫家臻就把后视镜调了调,这是他在开车的时候专心听阿洛说话的表示,“我知道,那个怎么了?”
“呃,原来你也知道这个啊。看来落伍的只有我一个。小典说,你是第一名。”阿洛说这个的时候觉得有些不自在,手放在安全带上抠弄着上面的扣子,“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对你有非分之想。”
“那这样对你上学有困扰吗?”
原以为莫家臻会表示一下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比如开心或者不开心,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个回答。阿洛抬起眼睛,看着莫家臻从后视镜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没有是没有啦……”
“没有就好,否则我会很困扰。”
“为什么?”
“因为我绝对不放心你晚上一个人去学校或者从学校回家。”莫家臻皱起眉头说,“可是如果变装去学校的话,第一很麻烦,第二会让别人觉得我是变态不是吗?”
“嗯……的确是这样的……”阿洛点了点头,然后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谈话被莫家臻带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对了,还有一个『最想照顾的男人榜』。”阿洛想了想又说,“小典说,他是第一,我是第……”
“小典在说谎。”还没等阿洛说完莫家臻就打断了他的话,“你是第一,他是第二。”
“上次他来C'est La Vie的时候曾经向我抱怨过,说自从你来了以后他就变成第二了,这点让他很不爽。”似乎是感觉到阿洛惊诧的眼神,莫家臻立刻解释着,“所以他A走了半个奥赛罗蛋糕作为补偿,我没跟你说过吗?”
阿洛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个排行榜有什么意义。不过要是小典说出来的话,恐怕也是他拿来A蛋糕的借口:“你觉得我象是需要别人照顾的人吗?”
虽然很需要家庭,可是基本上他也算是靠自己活了三十年吧,阿洛侧头看着侧视镜里面的自己。他看起来就像是需要别人照顾的人吗?
“我不知道,我是你哥哥,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沉默了一会莫家臻才说,“如果要我投票的话,我应该也会投一票吧。”
“是啊。”阿洛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把手放进口袋里。
秋天了,车里没有开暖气,阿洛的手指尖有些冷。
“对了,那个被拥抱的排行榜,有找你投票吗?”
莫家臻这么说的时候按下了座椅边的电热钮,他的体温比别人高,所以更怕热。可阿洛怕冷,为了平衡两个人对温度的差别,莫家臻换车的时候就买了这款带有单独电热椅功能的房车。
“应该是女生搞出来的东西吧。”座椅变得暖洋洋的,可是阿洛还是没有把手伸出口袋。“如果小典今天不说,我还不知道。”
“如果要你投票的话,你会不会投呢?”
“你是我哥哎。”
“我只是想好奇你对我的观感。”莫家臻说这话的时候一切如常,但顿了顿又继续说,“没关系,如果觉得不能想象就算了。”
也不是不能想象,阿洛闭起眼睛,想起发烧的时候莫家臻抱着自己睡觉的感觉。如果让他投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投上一票吧。因为窝在莫家臻怀里睡觉的感觉,是做美梦的感觉。
小典说,如果是家臻哥的话,他也想被他拥抱。那个意思是不是说,如果对象是莫家臻的话,小典一点也不介意被男人拥抱。
那他呢?抓着学姐那封信的手指突然收紧,阿洛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才说:“对了,学校有个学姐,今天托我给你一封信。”
他用力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上是已经有些皱褶的粉红色信纸:“呃,对不起,信封被我弄坏了。”
打死他也不能说出自己已经看过的话,但是这个样子,就算白痴也知道他肯定看过信里的内容了。所以阿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信放进莫家臻的口袋。

晚上阿洛打了一半游戏出来拿啤酒的时候,看见莫家臻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封信正在看。
他见到阿洛出来,笑笑打了个招呼,又继续低头看着信。
莫家臻的表情似乎一直在笑,所以当天晚上阿洛喝了一打啤酒,然后站在莫家臻的床上发酒疯,还吐了他一床。
早上起来阿洛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整间房间充斥着柠檬清新剂的味道,身上穿着新的睡衣。除了头有点疼以外,好像昨天晚上喝多了在家里发酒疯的事情不存在。
走到莫家臻的房间里,发现他的床上空白一片,大概是莫家臻出门的时候把弄脏的寝具都送洗了。
因为不知道其他的寝具放在哪里,阿洛在床前站了一会,还是决定不要乱翻莫家臻的东西。
虽然莫家臻的脾气很好,但有时候也会生气,以前阿洛为了找东西而翻过他的抽屉,结果气得他两天没跟阿洛说话。
走回房间的时候发现床头放了一封信,上面写的名字是陌生的女性名字。阿洛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那是学姐的名字。
信封没有被封住,可是阿洛瞪着信封瞪了很久,还是没有把信拿出来看。
因为从今天开始,他要开始准备离开莫家臻了。
虽然很舍不得离开,可是阿洛有些难过的想,他必须要走,因为他喜欢上莫家臻了。

看到他认真的看别人的情书会难过,不希望他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就算莫家臻晚一点在学校门口出现,他都会患得患失。
因为每天三餐都有莫家臻打理,他现在变成只吃莫家臻做的东西,如果莫家臻不煮咖啡不做饭他可以饿上一天。C'est La Vie是他每天都要吃的东西,如果有一天没吃到,他就会心情低落得好像世界末日来临。
最近开始经常去找接口跟莫家臻一起睡,如果莫家臻拒绝了,他那天晚上就会睡不好,然后还会做噩梦。
贪恋他的体贴和体温,虽然两个人有隔阂,可是如果一天下来看不到莫家臻的脸,他会躺在自己的床上哭,很没有道理但是很伤心那种哭。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哪种喜欢,可是阿洛确定如果这么发展下去,很快他就离不开莫家臻了。
等到他离不开莫家臻的那天才被对方发现自己冒充的身份,阿洛觉得自己肯定接受不了那种打击。
莫家臻不管对他再怎么好,都是因为他是莫家洛,不是因为他是骗子阿洛。
如果知道他是骗子,温柔的莫家臻应该不会打他或者把他送进警察局。可是他一定会狠狠的用最礼貌的方式请自己走路,就像那部机器人的电影里,妈妈第一次带着小机器人去野餐,然后请他在垃圾场乖乖坐着,最后抛弃了他。
被最重要的家人抛弃的打击,他这辈子已经尝了好几次,那是一种不管怎么治疗都会留下疤痕的痛。而且阿洛确信如果莫家臻不要他,绝对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沉重的打击之一。
所以虽然对不起阿熊,可是他不能再扮演莫家洛了。

“我喝醉了以后说了什么没有?”
阿洛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莫家臻正在看书。他摘下眼镜想了想,然后微笑着说:“你说了让我看你跳脱衣舞,还有让我跪下来给你当马骑。”
“呃,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阿洛低下头,脸红起来,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大胆的事情。
“嗯……”莫家臻又仔细的想了想说,“你说让我别抛弃你,还说你很对不起我。”
他说完伸出手,揉了揉阿洛的头,又忍不住把他揽进怀里说:“阿洛,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呼』阿洛长长出了一口气,窝在莫家臻的怀里,用正好能让他听到的声音轻轻的嘟囔着,“什么都没说就好。”
本以为莫家臻会继续追问,但是阿洛才发现他似乎都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而是在揉了揉他的头发后又站了起来,走进厨房开始烤蛋糕。
看着莫家臻毫无察觉的背影,阿洛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失落。他深吸了一口气,攥紧拳头:“呃,对不起。”
“怎么了?”厨房里传来莫家臻询问的声音,“阿洛,喝醉了不是什么大事。”
“哥,你性子真好,以前领养我的人见到我喝醉了,都会很用力的骂我哎。”
“是吗?他们也是关心你吧,你没有成年喝酒当然会被骂。”莫家臻擦着手走出来,重新坐到阿洛身边,“现在你已经是个十八岁,是法定可以喝酒的年龄了。”
“不过……”阿洛看着莫家臻开始微微皱起的眉头,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你曾经被人领养过吗?”
“我,我没说过吗?”阿洛低下头,紧紧的攥住拳头,“我十三岁的时候被人领养啊。”
他以前告诉过莫家臻,他十五岁以前一直呆在孤儿院,然后出来打工,从来没被人领养过。莫家臻应该有记得吧,阿洛鼓足勇气抬起头说:“你忘了吗?”
“嗯……”莫家臻似乎是真的在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没有说过,那家人姓什么?”
“呃,罗。”随便扯了一个姓,阿洛偷看着莫家臻因为思考而皱起的眉头,抿了抿嘴垂下眼睛,“哥,那我先回房间了。”
“嗯?”手臂突然被人握住,阿洛回头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莫家臻。
终于发现他话中的破绽了吧,不知道怎么的心情骤然低落起来。阿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仍然是平静的样子,抬手抓了抓头发说,“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在躲我。”莫家臻松开手,拍了拍沙发说,“小典跟我说过,说你好像很怕我,而且他觉得我们之间的沟通太少了。”
“是吗?我没有很怕你啊。”阿洛深吸了一口气坐到莫家臻身边,“那我们要谈什么?”
结果那天晚上是他们第一次彻夜聊天。
反正就算被莫家臻抓到破绽也无所谓了,所以这次阿洛聊的很开心,谎话随口乱编,有真的也有假的。
莫家臻其实没说太多话,但是泡了两杯很香的咖啡,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C'est La Vie。
因为有大量的咖啡因,所以两个人可以一直聊到半夜时分,只是那时候阿洛已经累得整个人都摊在了莫家臻的身边。
“哥,你在信里跟学姐说什么了?”
说到没的可说了,可是还想继续聊,所以阿洛动了动头枕在了莫家臻的腿上,然后整个人都向这个火炉靠过来。
“感谢她的支持吧。”阿洛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模模糊糊的看着莫家臻的手伸过来,把自己的头发绕在手指上一边玩一边说,“我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所以只能抱歉了。”
“是吗?”听到莫家臻这么说的时候,突然觉得他玩自己头发的手很讨厌,阿洛懒洋洋的伸手去拨,“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具体答案是什么,阿洛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他等了很久,想要拨开莫家臻的手也因为太困而半途而废的躺在自己的头发中,和头发一起被莫家臻温暖的手指玩弄着。
最后的最后,他就这么枕着莫家臻的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噩梦惊醒的。
噩梦的内容不记得了,可是记得梦里那种恐惧的感觉,阿洛坐起来,看闹钟的时针指着『五』这个数字。
平日这个时候,莫家臻还没有起,所以阿洛抱着枕头轻轻打开莫家臻的房门。然后他看自己没有吵醒对方,就轻手轻脚的爬上他的床。
反正也没有几天好呆了,他胡说八道,莫家臻肯定能注意到里面自相矛盾的地方,然后就会对自己起疑了吧。
那就让他贪心一回,再享受一点莫家臻的温暖好了。阿洛这么想的时候,就蜷起了身子,靠在莫家臻的背上。
“阿洛?”
莫家臻似乎被这样的动作吵醒了,转过身来迷糊的叫了一声。
“嗯,这个,我有点冷。”阿洛脸有点红,虽然已经说了一个晚上的谎言了,可是扯这个小谎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难为情。
“嗯……”莫家臻模糊的答应了一声就伸出手,把阿洛抱在怀里,然后又睡着了。
他的怀抱真的很暖和,阿洛只来得及想到这个就被困意打败了,然后,他跟着身边那悠长的呼吸,也进入了梦乡。

每次睡在莫家臻的怀里的时候,阿洛都会梦到那个用C'est La Vie当屋顶的糖果屋。地上的草是薄荷糖做的,中间长着棒棒糖花朵,用巧克力棒做成的栏杆尝起来有榛子的味道。阿洛在里面快乐的东抓西拿准备填饱自己的肚子的时候,却发现这次窗子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在看到那个人影以后,即使在梦里,阿洛也有想哭的感觉。
这回完了,他把巫婆给叫醒了。


练习抛接酒瓶的时候,阿洛总是接不住瓶子,最离谱的是瓶子都不会乖乖往地上掉,不是砸到他的头,就是砸到他身上其他什么地方。最后老师也看不过去了,叫他到一边休息。
“阿洛,你最近手脚怎么这么笨啊?”小典见到阿洛这个样子,就凑到他身边问他:“你这两天的脸色好像都不是很好,是不是又生病了?”
他见阿洛摇了摇头,又想了想说:“不是跟你哥吵架了吧?”
阿洛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说脸色不好,应该是压力太大的缘故吧,他每天晚上都在跟莫家臻瞎扯,可是好像一点成效都没有。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是很伤人的行为,虽然让别人慢慢发现自己冒充的身份也会对人家造成伤害,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比再次突然失去孩子,或者由自己坦诚的伤害要小的多。
最起码,被欺骗的怒火可以发泄在他的身上,算是他偷走了那么多亲情的代价吧,所以阿洛从来都会想尽方法让家里人发现自己冒充的身份。
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会很快发现他露出的破绽,然后,就是他离开的日子了。可是莫家臻这方面的感觉神经好像就是比别人少了一条。
不管他怎么胡扯,莫家臻总是微笑的坐在自己身边听,偶尔还会问几句。可是第二天再提起,他好像就完全忘记了前一天晚上的讲话一样。
阿洛不知道是莫家臻的逻辑思维太差,还是他从来没好好听过自己说话。反正这几天,不管阿洛说什么,他都没发现里面的问题就对了。
如果莫家洛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身体印记就好了,阿洛不由自主的挠了挠脖子,就像陈国泰,只要他把那片假胎记弄破,身份就立刻会被戳穿,而不用自己这几天每天都在说不着边际的话。
有些话说得太离谱,也只能让莫家臻认为自己在故意吹牛而已,阿洛想,也难怪他对自己的话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阿熊,你最近的凯子怎么样?”
在莫家臻去上班的下午,阿洛给阿熊挂了一个电话。
“什么凯子啊!Case!C·A·S·E,K斯,案子啦!老大的学了那么多年的高中英文为什么还是那么烂?”阿熊豪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都还好,就是案情有点棘手。老大,你良心发现啦,居然开始关心我了。”
“呃,我一直都很关心你。”听到阿熊的声音,阿洛不由自主的有些退缩,他还记得阿熊的威胁,“你做的是什么案子啊?”
“家庭悲剧,不提这个了。老大,你找我肯定有事吧。说吧,什么事情?不会是你又想逃了吧!我警告你哦,看在双倍钱的份上,拜托你起码给我撑过保修期好不好?”
阿熊倒是真的很了解他,阿洛有些心虚的说:“没有没有,我不是想走……呃,是这样,我问你,莫家臻说过莫家洛身上有什么标记没有?”
“没有啊,如果有我会不告诉你吗?”阿熊困惑着说,突然又大叫起来,“老大,阿洛!你果然是要逃!”
“我就是问问……”阿熊的反应很大,声音好像在打雷一样。阿洛把电话拿到眼前,皱起眉头看着说,“呃,其实是,莫家臻说下个星期带我去游泳,我想起来你都没有特意提过这件事,怕有什么差错嘛。”
“不是要逃就好。老大,安啦,莫家洛全身上下只有屁股上有痣,正好跟你一样。所以吗,我好像这个,确实是忘记告诉你了。”阿熊呵呵笑着说,“老大,你就放心去游泳吧!”
“哦,那就好。”原来还是有可以突破的地方,阿洛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阿熊!你怎么会知道我屁股上有痣!”
“拜托你在我家都穿得那么暴露,我想不知道也难啊!”阿熊委屈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你在身上做胎记的时候还不是要我帮忙!”
“哦,对厚,我那里你都看过了,更不要提屁股。”几乎忘了这件事,阿洛要继续说的时候突然发现莫家臻站在门外,吓得他一下挂上电话站了起来,“呃,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阿洛这么紧张,莫家臻皱了皱眉头走进房间说:“我刚回来,叫你没反应,所以才过来看看。”
莫家臻的脸色不是很好,甚至还有点阴沉,阿洛抽了抽鼻子,就算他不是狗,也闻到了『危险』这个词。
是听到他和阿熊打电话了吗?听到了多少呢?脸色这么不好,应该是听到很多了吧。
阿洛闭起眼睛,等待莫家臻戳穿自己身份。
可是等来的却是莫家臻的手摸在自己头上的感觉,阿洛睁开眼睛,看见他已经变得温柔的眼睛:“你在跟以前的朋友打电话吗?”
“嗯,这个,算是啦。”
“以后你没必要那么偷偷摸摸的打电话。”莫家臻弯腰看着阿洛,“阿洛,我不会干涉你的交友状况,你也没必要躲着我打电话。你刚才连再见都没跟人家说吧?”
被莫家臻这么看着,阿洛顺从的点了点头。刚才他看到莫家臻进来,确实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上了。
“需要打电话回去道歉吗?”
阿洛摇了摇头,对方是阿熊,没差。
莫家臻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似乎看出来阿洛很紧张,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卷了卷袖子说:“那阿洛,我去做饭了。”
等莫家臻走出房间,阿洛才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一下倒在床上。
刚才吓死他了,还以为莫家臻听到他打电话了呢。阿洛翻了一个身,才发现自己在担心什么。
在那无意识的一瞬间,他真的害怕莫家臻发现自己的骗局。
他最近不是一直很想让莫家臻发现自己的身份吗?阿洛抱起头,在床上蜷成一团。
这回完了,他再不走,也许就真的再也离不开莫家臻了。

周末的时候,阿洛就缠着莫家臻去游泳,结果就被带到了C'est la vie所在酒店的泳池。
因为莫家臻还兼任这家酒店的特约糕点师,所以很容易就帮阿洛搞到了这里健身房的会员卡。
在更衣室脱衣服的时候,阿洛几次都忍不住偷偷的看莫家臻身上线条优美的肌肉。
虽然住在一起很久,可是除了第一天,莫家臻几乎从来不在他面前暴露脖子以下的部分,就算是刚刚洗完澡,浴袍也一定是整整齐齐的,然后很快就会回房间换上保守的睡衣。
因为有这么一个严谨的哥哥,所以阿洛也自觉的穿起睡衣在屋子里晃荡,而不是只套着一条运动四角裤。
一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仔细看莫家臻的身体,阿洛想,这才是真正年轻人的身体。和他看似年轻但过于瘦弱的身体比起来,莫家臻就显得健康多了。
小麦色皮肤下面的肌肉并不夸张,但却是比例正好的,所以莫家臻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健壮的可怕。他精壮的身上一丝赘肉都没有,每个动作都象含着无穷精力一样,似乎可以随时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
“在看什么?”莫家臻换上泳裤,抬头看着阿洛抱着脱了很久的上衣,一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怎么不换衣服?”
总不能说自己看他裸体看呆了,阿洛的脸稍微有点红,低头揉搓着衣角说:“嗯,嗯,我就换。”
阿洛说完,悄悄的伸手向后,摸了下自己的屁股。
走之前对着镜子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接下去就是要在莫家臻面前换衣服了。
如果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屁股上一点东西都没有,应该会起疑吧,毕竟他屁股上的那颗痣还蛮醒目的。阿洛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背对着莫家臻,慢慢解开腰上的皮带。
从更衣室右上角安装的凸面监视镜里面可以看见莫家臻已经把衣服放进了储藏柜,正要转过身。
这次一定要成功,阿洛闭起眼睛,鼓起勇气一下握住裤子,连里面的内裤一起脱了下来。
弯腰慢慢把裤子从两只脚上解放出来,然后再用慢动作穿上泳裤,阿洛一直背对着莫家臻。
因为不知道转过来会不会看到莫家臻怀疑的眼睛,所以阿洛心里一直很紧张,紧张得身体都发红了。等他好不容易穿上泳裤,深吸了几口气转过身,却发现身后半个人也没有。
莫家臻原来站过的地方,只留下几滴喷射状的圆形液体,阿洛愣了一下,蹲下来无意识的摸了一下那个东西,然后用手指搓了一下。
手指上传来了粘稠的感觉,然后阿洛才反应过来,那些液体是血。
『呕』……
阿洛一阵头晕脑涨,冲到厕所里,正好和往外走的莫家臻撞到一起。
“阿洛,怎么了?”听见莫家臻紧张的问,头晕脑涨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可是阿洛抬头的时候不小心又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迹,呕吐感立刻又涌了上来,还没推开莫家臻就吐了他一身。
因为晕血,早上吃的东西就这么全部都吐了出来。阿洛吐完了还没抬起头来的时候,听见莫家臻进到隔间。
他好像说了什么,阿洛其他的没听到,只听到『毛巾』两个字,于是就胡乱向后抓着。
抓了几下就抓到一块毛巾,然后使劲扯过来擦脸。等阿洛喘了一口气转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一根『大象的鼻子』在自己面前。
不是下垂的,而是已经有了些硬度,还微微在往上翘,吓得阿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本来蹲在地上的腿一滑,一下坐倒在地上。
不是他太胆小,可是他害怕那个东西,所以尖叫停也停不下来。
一直到一块冰冷的湿毛巾贴在自己的额头上的时候,阿洛才微微冷静下来,然后手里的毛巾被用力夺走,挡在了莫家臻的两腿中间。
“感觉怎么样?”
“还好,呃,对不起,我有点晕血。”
冰冷的毛巾很舒服,因为看到血以后那种浑身抽搐的呕吐感也慢慢冷静了下来。阿洛听到莫家臻关心的问自己,这才想起来莫家臻流血的事情。
“你还好吧,我在地上摸到你的血。”
听到阿洛的问话,莫家臻沉默了一下才说:“屋子里太干,我的鼻子不太好……”
那他的意思是说流鼻血了吗?莫家臻的鼻粘膜还真脆弱。阿洛抬起手,想摸摸他的鼻子,可是刚抬起的时候就被莫家臻捂住了眼睛。
他的另一只手拿着冰毛巾擦着阿洛的手,这时阿洛才想起来,自己的手上还沾着刚才的血迹。
怎么能这么体贴呢?莫家臻这个人,阿洛有些挫败的想,这样接受他的温柔体贴,只能让他越来越舍不得离开。
等到每根指头都擦完了,莫家臻才挪开手,让阿洛睁开眼睛说:“阿洛,你晕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呃……”总不能老实的说是强奸后遗症,阿洛低下头说,“好像……大概是十几岁的时候吧。”
“阿洛,你以前不晕血的,为什么会突然开始晕血?”莫家臻问的非常认真。
“基本上四岁的小孩也很少有晕血的吧……”一般晕血症状不都是从发育以后才开始出现的吗?莫家臻还真是没常识,阿洛一边这么想一边说。
“还有,你以前也很喜欢吃蛋糕。”
“长大了啊,小孩都喜欢吃甜的嘛。”阿洛低下头心虚的说。
莫家臻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是探究的眼神。阿洛被看得冷汗直冒,七手八脚的爬起来说:“呃,今天游不了泳了吧,我的泳裤都脏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大计,挠了挠头,看着用毛巾压着两腿中间的莫家臻说:“我刚才好像也吐了你一身,要不要一起洗澡?”
莫家臻摇了摇头,蹲在地上说:“你先去吧,我把这里清理一下再去洗。”
五星级酒店的厕所需要自己清理吗?不是只要出去叫人就好。阿洛的眼睛往下看,却看到了莫家臻瘦削的屁股上显现出的肌肉线条。
这个人不会连那里都有肌肉吧,阿洛一边洗澡一边想,往身上打肥皂抓到屁股的时候,觉得那里的化妆变得有些痒。
他轻轻抓了抓,然后干脆撕下了上面的化妆,重重的叹了口气。
看今天这个样子,妄想让莫家臻戳穿自己的计划又失败了。

阿洛晚上睡觉的时候,第一次在自己的床上梦见了那间糖果屋。
屋子里的巫婆走了出来,似乎还没发现有人拿她的花园当午餐。为了不让巫婆发现,所以阿洛躲在了高高的棒棒糖花丛中。
在花园里逛来逛去的巫婆个子很高,而且没穿衣服。躲在花丛中的阿洛看不到他的腿也看不到他腰以上的东西,只有一个诡异的有着肌肉线条的屁股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然后巫婆转过身,阿洛看见他腿中间有一条大象鼻子。
它有一点点的硬度,微微上翘,可是就像他在梦里不讨厌甜味一样,在这里,阿洛也不觉得这个东西很恐怖。
他只是在梦里很白痴的想,原来,巫婆是个男人啊。


打闹的时候小典发现了阿洛脖子上的玉佛不见了,他问阿洛的时候阿洛很郁闷的说:“不小心摔坏了,我哥说送去修补。”
其实玉佛是他故意摔坏的,结果莫家臻送修回来以后什么都没说。
如果是父母给的,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块不错的玉吧。
而阿熊用来冒充的,是找来夜市里十元一把的原料然后请人加工的劣质品。再怎么笨的珠宝师父都应该会告诉莫家臻,这块玉完全没有修补的价值。
可是莫家臻回来却说过两天就可以补好,让他记得提醒自己去银楼取。
半夜阿洛借故趴在莫家臻身上仔细研究他的玉佛,才发现他脖子上那块玉用的也是劣质的材料。而且当初没发现,莫爸爸雕玉的水平实在是拍马都赶不上阿熊找的朋友。
完全无力,这是阿洛唯一的想法,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情况。
上次去游泳的事情好像给莫家臻留下了阴影,之后不管阿洛说什么,他死都不肯再带阿洛去游泳了。
阿洛试过洗完澡围着浴巾在莫家臻面前走来走去,然后再装作不小心把浴巾弄掉在地上。但通常是他的浴巾刚刚掉到地上,莫家臻的衣服就已经围过来了。
怕他着凉,这是莫家臻说的,阿洛也不知道他到底看见自己空无一物的屁股没有。
到底他要怎么做,才能让莫家臻发现他根本不是莫家洛呢?难道真的要他在莫家臻面前坦白吗?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阿洛还在想这个问题。小典在一边喳喳呼呼的,不断的在问莫家臻自己做的菜怎么样。
小典没钱的时候,就会到他家来蹭饭,但是有时候也良心发现的让阿洛出钱买菜然后做一桌菜出来。小典在学调酒之前上过西餐料理班,所以还能做出一些不错的菜式。
阿洛看着莫家臻微笑着听小典不停的在说学校的趣闻,抿了下嘴低头开始切盘子里的蔬菜。
“煎猪排的话,当然要配上苹果酱才好吃。苹果酱虽然不好煮,但只要掌握了火候就很容易了。不过这个蔬菜沙拉可是我自己发明的呢!”小典端起来装蔬菜的盘子殷勤的往莫家臻的盘子里放了一点,“它看起来像是煮青菜啦,因为不浇沙拉油嘛,可是煮它的水做起来才麻烦。要在白醋里兑上适量的白水,然后放进调料先密封泡上一段时间才能拿来煮。”
“调料是什么?哈哈,其实有很多东西啦,关键是辣椒,还有月桂叶,当然花椒也不能少……”
“什么?”小典说这话的时候,莫家臻的脸色突然变了,抬起头说“阿洛,别吃蔬菜。”
阿洛拿着叉子已经咬了一口菜花。菜入口的时候他就吃出里面的花椒味了,当然他可以选择立刻吐掉,但阿洛看着莫家臻有些着急的脸,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这是一个机会,阿洛一边想一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没关系啊,花椒怎么了?”
“你忘了你花椒过敏?”莫家臻看到阿洛把蔬菜吃到嘴里,一下站起来冲到阿洛面前把盘子推到一边。他使劲捏着阿洛的下巴,把他的头往下压,一边压一边怒吼,“阿洛!不许吃蔬菜!吐出来!给我赶快把菜吐出来!”
不管是小典,还是阿洛,都是第一次见到真正发怒的莫家臻。小典坐在椅子上,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端着盘子的手抖动着,把蔬菜都撒了一桌。
而被莫家臻压制住的阿洛两手狠狠的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嵌进他的胳膊,然后使劲往下拉,马上就在莫家臻的手臂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可惜一点作用都没有,莫家臻的手还是紧紧的捏着阿洛的下巴。
一直到无可奈何的把嘴里的蔬菜吐出来,阿洛才觉得莫家臻放开了自己的头。他动了动下巴,觉得两颊很痛。现在才发现,原来莫家臻的手劲不是一般的大,他脸上搞不好已经开始瘀青了。
如果刚才真的用劲的话,也许自己的下巴会被这个人卸掉也不一定。阿洛这么想的时候回忆起以前被人捏掉下巴的经历,然后就忍不住浑身抖动起来。
莫家臻的手碰到他的头发的时候,阿洛就吓得一下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男人弯下腰,也许是想扶起他来,可是阿洛却控制不住的一边拍着莫家臻伸过来的手大叫着『别碰我』一边往后躲。
一直到头『咚』的一声碰上了吧台,他才清醒过来。眼前这个人只是想关心自己,这和以前的经历是完全不一样的。
看着眼前已经把回家以后就卷上去的衬衫袖子放下来的莫家臻,阿洛知道他是为了照顾自己晕血的毛病,才会把被挠破的伤口遮盖起来。
“阿洛,我今天有点急躁。”莫家臻脸上的表情很扭曲,好像是混了心疼和愧疚。他在和阿洛隔着很远的距离蹲下来,拿着手里的湿纸巾罐摇了摇说,“对不起,不过你记得别看自己的手。”他抬起头,看着还在发抖的小典说,“小典,你帮我去给阿洛擦擦手好么?”
“不用。”阿洛闭起眼睛,向莫家臻举起手说,“我今天也,呃,有点急躁。”


花椒事件过去以后,阿洛就决定在莫家臻身边好好过日子。
他不知道莫家洛吃花椒以后会怎么样,反正他吃完花椒会哮喘。阿洛看莫家臻紧张的样子,大概莫家洛也好不到哪去。
最主要的是,阿洛觉得实在没必要再在莫家臻面前故意去玩那些把戏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现莫家臻相信自己说的任何一句话,做的任何一件事。在莫家臻的心里,自己大概就是真正的莫家洛。阿洛想,除非自己坦白,大概莫家臻根本不会去想他不是真正的莫家洛。
所以,等到阿熊回来,他再对莫家臻面对面的坦白吧。不会变老的他不可能装一辈子莫家洛。
但是在审判之前,就让他尽量延长美梦吧。

“阿洛,那天的家臻哥真是太帅了。”这是小典最近经常挂在嘴上的话,但是阿洛却实在不能认同。
而且因为样子很凶所以认为一个人很帅,这样的审美阿洛觉得真是太奇怪了。
“我吃花椒会哮喘,他怕我死掉。”阿洛毫无表情的翻了一页书,“看书吧,我哥再帅也不能帮你过理论考试。”
“会哮喘你还要吃啊……”小典嘟囔了一句,见阿洛不理他,只好乖乖的看书。
今天没有去打工,因为要准备过两天的理论考试,所以阿洛就拿着教科书在小典家跟他一起复习。
虽然活了三十年,好像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去做一件事。过了理论考试,他就可以升高级班了,阿洛想,也许半年里他真的可以领到高级调酒师的牌照。
好像是受莫家臻积极的生活态度影响,阿洛现在也真的在想,起码应该掌握一门手艺。就算一辈子骗人,可是等他的脸有一天不再年轻,他不能再装小孩子的时候,那时候他还能靠什么活下去呢?
“不过,阿洛,你不觉得家臻哥对你,不像是一般的哥哥对弟弟的感情吗?”
“你什么意思啊?”小典说的神神秘秘的,阿洛抬起眉毛,疑问的看着小典。
“就是,我总觉得家臻哥对你好得有点过分,一般哥哥都没有象他这样紧张弟弟的吧。就算你失踪了十四年,他还是紧张你紧张得有点夸张。”小典叼着笔说,“还有,你不是说吗?他会抱着你睡觉哎。”
“那有什么奇怪的……”
“我们的感情也很好吧,可是如果你睡在我床上,然后我抱住你睡觉,你什么感觉?”
“呃……”阿洛仰起头,想象着小典或者阿熊抱住自己躺在床上的感觉,“其实还可以啊……”
“还可以?!”小典一下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可以才怪好不好!哪有兄弟在床上互相拥抱着睡觉的?”
“这样很暖和啊。”阿洛还是有些不明白小典为什么这么无力,“我哥的体温正好很高。”
“我的天啊,阿洛,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十八岁的男生。”
『梆』的一声,小典的拳头就砸在了阿洛的头上:“难道你都不看报纸吗?上面都有分析啊,这种行为很容易发展成兄弟相恋的。阿洛,这样的话你会被人叫变态的好不好!”

“嗯……”
阿洛回来走进客厅的时候听到从莫家臻的房间里传来的粗重的喘气声。
阿洛一听之下脸就红了,他知道这是男人在舒服的时候会发出来的呻吟声。
虽然在玄关里没看到女人的鞋,但这并不代表什么。
他跟莫家臻说过要在小典家复习不回来吃晚饭,结果小典临时有事出去了。
大概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带女朋友回来偷欢吧,阿洛突然想起来莫家臻说过,自己有个喜欢的人。
但是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阿洛想起来莫家臻一直没回答,然后他就忘了问了。
现在他终于把自己喜欢的女孩追到手了吗?这点认知让阿洛有点心慌。
如果莫家臻有了女朋友,以后就不能象现在这样,把全副精神都放在自己身上了吧。
想到莫家臻的视线里有了别人,阿洛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可是这是必须的吧,莫家臻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只围着自己转。
所有的家人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回家的孩子能够引起他们一段时间的注意,但是过不了很久,生活还是要上轨道的。
莫家臻应该也是一样,阿洛静悄悄的从书架上找着自己需要的习题集想,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书架离莫家臻的房间很近,从这里听他的喘息声更清楚,越来越粗重,好像是越来越舒服的样子。阿洛捏着书,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甚至连耳朵尖都随着这样的喘息声热起来了。
可是随着热起来的耳朵尖,心里的烦躁感也是一点点的冒出来,四肢开始慢慢抖动,阿洛觉得自己很想大叫起来让莫家臻停下来。
可是不行,莫家臻有他自己的生活,他怎么能这么做。阿洛闭起眼睛,用力在心里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他好像真的做的很舒服,三只羊,四只羊,为什么没有女人声……』
阿洛睁开眼睛,才发现房间里充斥的都是男人的喘息声,没有听到女人的声音。做爱不会发出声音的女人吗?那大概不是那种冶艳奔放的女人。
原来莫家臻喜欢的是小家碧玉型的吗?阿洛努力想幻想出那个画面,却怎么也幻想不出来。
事实上,他连幻想莫家臻跟女人站在一起的画面都想不出来,阿洛想想才发现,莫家臻几乎从来不跟任何女人有来往。蛋糕房和家两点一线,去学校接自己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和女生接触过。
难道那个女孩子是蛋糕房的客人吗?阿洛仰起头,幻想着喜欢吃蛋糕的美少女形象。
还是没办法幻想莫家臻和这样的女孩在一起的画面。阿洛这么想的时候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莫家臻房门那里溜过去。
与其去幻想,还不如用自己的眼睛去确定。阿洛这么想的时候,已经忍不住把房门微微推开了一道缝。
莫家臻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人,赤裸着身体躺在他那张大床上,手在两腿中间飞快的动着。
原来只是在自慰。
预期中的画面没出现,阿洛猛的咬起嘴唇,觉得一直紧张的心情一下放松下来。
既然确定了莫家臻没有女朋友,那现在就不该继续偷看莫家臻自慰了吧。况且,自从强奸的事情发生以后,他一直很怕男人的那个东西。阿洛一边想,一边微微捏住怀里的书,可是身体却没有挪动的意思。
虽然已经见过莫家臻那里了,可是现在完全勃起以后再看,那里比自己见到的粗了很多,硬梆梆的挺立在他的两腿中间。而莫家臻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身体,一只手紧紧抓着那条这么远看过去还是会觉得有威胁性的柱体,飞快的上下搓动着。
也不是没见过莫家臻的裸体,可是现在看来,平日均匀分布在身体上的肌肉,在自慰的时候全都涨了起来,在他身上分明的勾勒出形状。
手指握着那里的感觉看着就很用力,莫家臻的眼睛闭起,眉头紧紧的皱着,脸上的表情是和平日温文尔雅完全不同的高度兴奋。阿洛突然在想,莫家臻是想着谁呢?他喜欢的女孩子,还是女明星?
肯定是他喜欢的人吧,阿洛一边想一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书,觉得心里有点痛。
对哦,莫家臻心里是有一个很喜欢的人的。阿洛这么想着的时候努力的提醒自己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管莫家臻想着谁自慰都不关他的事情,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自己一样。
阿洛低下头,咬着嘴唇想,只有自己才是不正常的,不会老的脸,恐惧爱情的大脑,还有连自慰都不行的身体。
除了用亲人这层关系以外,他不知道怎么跟另一个人亲密的相处。
『不能做爱就不要爱人!想亲热又不要做爱,你去找妈妈就好了!干吗来找我!』
讨厌的声音又传过来,阿洛闭上眼睛,在莫家臻的喘息中默默的转过身。
想到莫家臻有喜欢的人以后觉得有些痛的心也是不正常的,小典说了,再这么下去,会发展成兄弟相恋。
虽然他很喜欢现在和莫家臻这种生活模式,他们也不是兄弟,可是相恋这个词让阿洛觉得很恐怖。
爱情是一种,完全不能属于他的感情。阿洛咬住嘴唇,向门口走过去,相爱更是恐怖的事情。
阿洛要推开门的时候却被一声高潮中的叫声镇住了。
“阿洛!”
这是莫家臻叫出的名字。
阿洛握着门把手,看着眼泪掉在自己的手上。
这次完了,原来他们真的要演变成兄弟相恋了。

“阿洛。”
破天荒的第一次,阿熊很严肃的时候没有管阿洛叫老大,他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阿洛,“就算你想离开莫家臻身边了,也不能一声不吭就离开啊!”
“他弟弟已经莫名其妙的失踪过一次了,再莫名其妙的给他玩失踪一次,这是最严重的伤害。”阿熊没好气的瞪着阿洛说,“这还是你教给我的好不好,不管怎么样,你起码要跟莫家臻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我会给他写信的。”阿洛垮下脸,央求一样的看着阿熊,“所以阿熊,拜托你,把家门钥匙给我,我所有的钱都用来买来见你的车票了,你不是想看着我睡大街吧。”
阿熊还想说什么,但是被送咖啡过来的服务生打断了。他看着满脸祈求之色的阿洛,心一下软下来,低头往咖啡里加了一点牛奶和糖说:“好吧,你今天先睡我房间,明天我给你家门钥匙和生活费。”
“阿熊还是你好。”阿洛咧嘴露出一个笑容,拿起牛奶罐往咖啡里倒了一些牛奶。
“哦,你不喝黑咖啡了啊。”阿熊饶有兴致的看着阿洛的动作,“居然也会喝牛奶咖啡。”
“嗯,放一点点味道还好啦。”阿洛点了点头,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却突然吐了出来,皱着眉头说,“好苦!”
“这里的咖啡有这么苦吗?”见到平时最喜欢喝黑咖啡的阿洛叫苦,阿熊也有点疑惑,拿起阿洛的杯子尝了一口,挑起眉毛说,“还好啊,就是加了一点点牛奶的黑咖啡味嘛,我觉得还没有你平常喝开那种苦嘞。”
“可是就是很苦啊!难道我的味觉出问题了?”阿洛撅起嘴,拿起阿熊的咖啡尝了一口,“拜托这里的咖啡真的很苦,你放了砂糖还是很苦啊。”
说着还是平常喝的咖啡好喝,阿洛又招手叫了一杯啤酒。
“你在莫家臻家里都自己泡咖啡嘛?”阿熊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阿洛正在心满意足的喝啤酒。
“不是,都是莫家臻泡的咖啡。”阿洛谈起这个脸又垮了下来。
不过是坐火车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可是他已经开始想念起住了几个月的家了。
家里暖色调的装修中飘着带着些苦味的咖啡香,厨房里,蛋糕盘的玻璃罩下总是放着几块C'est La Vie,还有自动会端到他面前的晚餐。
晚上可以暖手的恒温大火炉,出门的免费保镖,饿肚子的时候自动会出现的神奇厨师,现在都不属于他了。
尤其是等他把坦白信寄给莫家臻以后,他就彻底和莫家洛没关系了。
莫家臻肯定会受伤的,他那么爱他弟弟。阿洛抓着自己的衣角想,现在身上穿的是当初见莫家臻时穿的衣服。走的时候,他除了玻璃托盘里的最后一块C'est La Vie,什么都没带走。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给他留下自己是为了金钱才离开的印象吧。
当初付给阿熊的侦探费,等他回家以后就可以还给莫家臻。
不管怎么样都一定伤害对方了,但是能够弥补多少就弥补多少吧,阿洛这么想的时候很想哭。
为什么莫家臻要爱上莫家洛呢?不是那种兄弟之间的爱,是赤裸裸的,要上床做爱的爱。
而且看见莫家臻自慰以后的自己也不争气。从那天偷看到莫家臻自慰以后,阿洛不管在什么地方看到他,都会想到他自慰的样子,只要他碰到自己,就会想到他抱住自己亲吻的样子。
他也爱上莫家臻了,阿洛再笨也明白。
可是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并不是说他不能跟莫家臻表白,可是表白以后怎么办?该上床做爱了吧。如果莫家臻发现他根本不能做爱怎么办?到时候他就会象以前一样被狠狠的抛弃了吧。
就算不抛弃他,莫家臻都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性压抑的太久就会产生攻击性。
这话是很久以前一个律师,对着还因为被过度使用暴力而躺在病床上无法站起来的阿洛说的。
明明已经察觉到危险,可是还不改变自己生活习惯的他要在那场强奸里负起一定的责任。
换句话来说,同样的情况,如果他还呆在莫家臻身边,就算再次被强奸也是他的错。
还有,他不是莫家洛,他只是骗子阿洛。而莫家臻爱的是莫家洛,不是骗子阿洛。
所以他除了离开莫家臻,没有其他方法了。
阿洛这么想的时候心很痛,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那最后一块C'est La Vie。
盯着它,好像盯着莫家臻。
“老大,这什么啊?蛋糕吗?”
好像阿熊在问他,可是他的声音从自己的左耳朵进来,又从右耳朵飘了出去。
所以阿洛没听到阿熊的问话,只是盯着那块长得象莫家臻的蛋糕。
只要吃完它,自己和莫家臻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阿洛狠了狠心,拿起它咬了一口。
可是嚼了两下,嗓子就自动堵了起来,不让他咽下去。
连身体都不想离开莫家臻吗?阿洛眨眨开始变得模糊的眼睛,然后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
“阿熊,”他很严肃的看着阿熊说,“嘴巴张开。”
“啊……”
阿熊刚惊讶的张开嘴,就被阿洛塞进了一整块蛋糕。
既然自己吃不掉,那就让阿熊吃掉它好了,阿洛带着鼻音说:“吃啦,你帮我吃掉它。”
“唔……”阿熊张大了眼睛看着坚持的阿洛,只好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困难的咀嚼着嘴里的蛋糕。
“阿熊……”虽然心情不好,可是看到阿熊吃C'est La Vie时享受的表情,阿洛还是忍不住问:“你不会觉得蛋糕苦吗?”
小典刚吃的时候差点吐出来,难道阿熊也开始喜欢苦味了吗?
“是有点苦,还有一点酸。”阿熊好不容易把一整块蛋糕都吞下去以后,才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一脸陶醉的说,“可这个蛋糕基本上还是甜的啊。老大,我很理解你为什么能吃这个蛋糕啦,除了没有奶油味,说老实话我还没吃过口感这么好的蛋糕呢。”

都是因为莫家臻,该死的莫家臻,狡猾的莫家臻!
阿洛这么想的时候使劲把地上的石头踢了出去。
以为让阿熊吃掉最后一块C'est La Vie以后就可以跟他说拜拜,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在吃的东西里面下毒手,让自己慢慢改变了习惯多年的口味。
他开始觉得黑咖啡很苦,可是自己又不会做他做的那种吃不出砂糖味的咖啡,所以他每天早上都起不了床。
每天都在想念C'est La Vie的味道,也花了很多钱参加了那家店的会员,结果送过来的C'est La Vie充斥着砂糖的味道,不是莫家臻每天给他吃的那种。
阿熊说找到合适的家庭了,问他要不要去做,可是被阿洛拒绝了。
阿洛觉得自己很想当莫家洛,想得不行的那种,所以暂时没办法进入别人的家庭。
阿熊说他是个很不专业的骗子。不过这句话他说了很多年了,所以没有差。
但是,自己一个人过很辛苦。
一个人做饭不知道分量,因为钱不多,所以还是吃泡面比较划算。
电视节目看久了脑子会木掉,然后开始和电视对话。
秋天了,冷的时候只能抱着马克杯,可是很快就会凉掉。
晚上一个人睡很孤单,感冒了要自己去配药。
喝醉了没人帮他清理,结果早上起来以为自己睡在垃圾堆里。
他没朋友,没亲人,阿熊还在外地做他的『凯子』(Case),所以就算他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
阿洛在阿熊的家里颓废了三天以后,终于决定要振作,开始出去找工作。
因为坐公车的时候被猥亵的男人摸了屁股,所以开始无限怀念莫家臻那辆带着电热椅的房车。
阿洛拿着求职广告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秋风吹过,吹出他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已经没有莫家臻高大的身材和火炉一样的体温帮他取暖了。
才离开他不到一个星期而已,阿洛呆呆的看着马路对面一个长得很像莫家臻的人,觉得自己眼前突然一阵模糊。
他居然已经如此想念莫家臻,想到了看到和他很象的人都很想哭的地步。

“阿洛……”马路对面的人似乎在对他招手,耳边似乎传来莫家臻叫自己的声音。阿洛晃了晃头,低头擦了擦眼睛。
还是去找工作吧,他已经开始幻听了,再不找份事做,阿洛想,他会疯掉。
站起来,然后向他下一个目的地走过去,阿洛正迷迷糊糊往前走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阿洛,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洛转过头,突然看到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莫家臻。他吓得膝盖一软,如果不是莫家臻抓着他,他就差点坐到地上去。
“我我我我……”
没有被抓住的手上下挥舞着,好不容易才指向了莫家臻的脸,“你你你你……”
阿洛『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来,倒是莫家臻牵着他走向路边的长椅坐下来说:“是过来见朋友吗?为什么不跟我打声招呼?”
“你你你你你……”阿洛还是说不出话。不但说不出话,还一直发着抖,一直等到莫家臻体贴的把外衣脱下来给他披上,然后又借着披衣服的机会轻轻抱住他哄了两声,阿洛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我才要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边有西点设计大赛。”听到阿洛问话,莫家臻耸了耸肩,怪异的看着阿洛的脸,“我明明跟你说过啊,我被邀请过来做评委。”
“呃,有吗?”阿洛呆呆的看着莫家臻的脸,侧着头仔细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你没有跟我说过。”
“你没听到吧。”莫家臻叹了口气,拍了拍阿洛的肩膀,“我走之前你每天都好像很恍惚,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好像没听到,是因为要考试的原因吗?”
“呃,是吗?”阿洛挠了挠头,脑子有点糊涂,“也算……是吧。”
“我是不反对你来见朋友。”莫家臻坐在长椅上,看着完全迷茫的阿洛说,“可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我往家里和小典家打电话都找不到你,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比赛关系到很多事情,我就干脆回去了。”
“你知道我找不到你,心里有多担心吗?”莫家臻抬起手,揉着阿洛的头,叹了口气说,“算了,还好你没事,下次出来记得打招呼,知道吗?”
“哦……”
感觉莫家臻的手揉着自己的头,阿洛想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
面对着莫家臻,他根本说不出来自己不是莫家洛。
只要他看到莫家臻,他就像一只被魔笛吸引的老鼠,莫家臻说往东,他根本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其他方向。
所以阿洛呆呆的跟莫家臻回到那个熟悉的家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坦白信和支票都寄到了家里。
所以在莫家臻在楼下准备开信箱的时候他大叫了一声,吓得莫家臻一下直起腰来,警觉的看着四周,以为阿洛碰到了什么事情。
“呃,我……”阿洛微微摒住呼吸,脸很快就红起来,“好像感冒了,前两天一直不太舒服。”
说完还微微咳嗽了两下,莫家臻果然就忘了信箱的事情,低下头碰了碰阿洛的额头。
“呃,你的体温那么高,除非我发高烧你才碰的出来啦。”阿洛用力推开莫家臻,皮肤下的红色从脸上一直延伸到了脚趾头。
他是真的脸红了,因为又想起了莫家臻自慰的事情。而该死的,看到莫家臻放大在自己眼前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阿洛觉得,自己就不由自主的想吻过去。
真是一个大笨蛋,半夜等莫家臻睡着了以后,拿着信箱钥匙去拿信的阿洛一边翻着信一边暗骂着自己。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简单的就跟着莫家臻回来呢?
回来就算了,为什么他会想吻莫家臻呢?
阿洛这么想的时候突然觉得非常恐惧。只要想到相爱这两个字,恐惧这种感觉就会不由自主的从身体里每一个角落里跑出来。
想要逃跑的感觉越来越深,阿洛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把所有的信都推回了信箱。他瞪着信箱门,突然『砰』的一声狠狠的把它给甩上,然后在回音里转身向楼门走过去。
“阿洛?”带着困意的声音在阿洛摸上门把的时候突然响了起来,就像被猫盯住的老鼠一样,阿洛一下僵在原地。
“呃,你怎么在这里?”阿洛慢慢的转过身,低头看着站在楼道阴影里的莫家臻。
“嗯,我突然想起来没有拿信。”莫家臻的声音似乎有点不稳,“你也是吗?怎么连衣服都不穿?”
他说着走过来,把自己披在身上的外衣拿了下来,披在阿洛的身上:“这么晚还要去吹风?想要干脆发烧吗?”
看着蹲下来给自己拉好外衣的莫家臻,阿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从莫家臻身上传来的沐浴液味道太熟悉,因为他的手在这样的晚上很暖和,因为他的动作太温柔。所以阿洛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很想被莫家臻拥抱。
那种很亲密的但是不用做爱的拥抱。
可是莫家臻自慰的样子又突然从阿洛的脑子里跳出来。
律师说,明知道危险还贪恋温暖的他,其实应该要为被强奸这件事负责。
“别碰我……”
“什么?”因为阿洛说的很小声,所以莫家臻没听清楚,只是抬起头温柔的看着阿洛。
“我说,别碰我!你别碰我!”阿洛大叫起来推开莫家臻,然后在他不解的目光里后退了几步,突然一下推开楼门,疯狂的向外面跑出去。
因为跑的太急,所以忘记楼门外面是有台阶的。
“阿洛!”
阿洛脚下一空,就在莫家臻的叫声里猛的摔了出去。

头碰到水泥地的时候,阿洛恍惚里看见了那间糖果屋。
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巫婆的脸突然放大在他眼前。
那张脸是他极力想忘记的可怕的脸,即使在这个梦中,阿洛也无法停止浑身颤抖。
“阿洛。”他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恐怖,“我实在忍不住不爱你。”
 楼主| 发表于 2009-8-11 02:47:42 | 显示全部楼层

【纪念蝎子】【文集之】糖果屋

本帖最后由 peta 于 2009-8-11 02:55 编辑


头被撞到的时候,可以飞快的回忆起很多事情。
比如被抛弃的事情,比如被强奸的事情,比如孤儿院起火,比如和阿熊的第一次见面,还有很多很多其他事情。
这么多回忆混在一起,让头也昏昏的,阿洛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觉得头上很痛,用手一摸,便是一手粘稠的感觉。
还没有想到那是什么东西,眼睛已经被人紧紧的捂住了,然后过了一会,是一堆棉布堆上了头上的感觉,软软的刺着那个应该已经破掉的伤口。
“阿洛,别睁开眼睛。”莫家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你流血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坐上计程车说明了方向,阿洛觉得自己的手被莫家臻握住,被放在了一个棉布的东西上仔细的蹭着。
手下面是坚硬的肌肉,大概是用他的睡裤在给自己擦手上的血吧,那他给自己包头的东西是不是他的睡衣?
已经秋天了,虽然莫家臻的体温很高,可是不穿衣服会不会着凉呢?阿洛昏昏沉沉的,凑到莫家臻身边,果然感觉到他上身什么都没穿。
如果他就这样感冒了,应该是自己的错吧。阿洛一边忏悔着,一边把手从莫家臻的手里抽出来。
虽然看不见,可是能感觉到自己手抽出来的时候莫家臻的身体僵了一下。阿洛深深吸了口气,伸手就抱住莫家臻的腰。
如果莫家臻感冒了,那他会内疚死的。所以不管了,虽然他不象莫家臻的体温那么高,但是他穿的多,所以抱住他以后也会比较暖和吧。
可惜阿洛虽然想的很好,可是却忘了自己晕血的事情。他刚刚抱住莫家臻的时候,就被吸进的大量血腥味刺激得反胃起来。
结果又把莫家臻的裤子给弄脏了,当然还有司机大哥的宝贝爱车。
然后害得莫家臻陪自己在路边大吐特吐,他不但要光着上身在路边吹冷风,还要不停的跟司机大哥道歉。
莫家臻没有带钱包出来,所以很爽快的就把手表给了出去,包下了司机大哥的车。
那个手表好像是欧米茄的,是莫家臻很喜欢的一款古董表。
都是他的错,阿洛蹲在路边,一边吐一边悲惨的想。
当初不要回来就好了。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医生的声音响起来,阿洛才睁开闭了很久很久的眼睛。
头上已经紧紧的包上了白纱布,其他擦伤的地方也包扎好了。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干净的衣服,是莫家臻把他送到医院以后又回家去取的。
头还是很昏,阿洛一边呻吟着一边从急诊病房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莫家臻低头打了一个喷嚏。他看见阿洛过来,刚要说话,又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又一个,结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果然感冒了吧,阿洛低着头坐在莫家臻身边,两手抓着自己的裤管说:“呃,对不起。”
“没什么。”莫家臻使劲擦着鼻子,含混不清的说,“我一直没发现你怕我,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我不是怕你!”
当周围的病人都在看他的时候,阿洛才发现自己说的很大声,而且还站了起来。
他不好意思的晃了晃头,在莫家臻惊异的眼光里坐了下来。
“那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突然跑掉?”
“呃,我在发疯……”总不能在医院里说自己曾经被强奸过吧,况且这种事情说出来又不光彩。阿洛有些尴尬的拉了拉莫家臻的衣服说,“哥,回家吧。”
莫家臻看着阿洛,表情好像有些悲哀,但很快这种表情就被喷嚏盖过了。他站起来,一边拼命打着喷嚏一边说:“嗯,好,回家吧。”

那个恐怖的巫婆说:“阿洛,我的蛋糕好吃吗?”
阿洛坐在拐杖糖做的牢笼后面,巫婆给他当晚饭的蛋糕有着浓重的奶油味。
“不好吃。”阿洛老实的说,“我要吃你用来做房顶的蛋糕。”
听到阿洛的话,巫婆很生气,所以打开了手指饼干做的牢门。
“阿洛,”巫婆的脸突然放大得很清楚,“你为什么不吃我买的蛋糕?”

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身上出了很多汗,坐起来以后发现脸上和背上都有很多水。背后的是冷汗,脸上的,阿洛伸手摸了一下,发现那是泪水。
为什么电视剧里主角撞到头都会失忆,可是他的记忆就会越撞越清晰呢?阿洛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郁闷的想。
梦里又见到了那张可怕的脸,那个可怕的人,还有曾经可怕的夜晚。
充斥着奶油香味的房间里,混着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因为自己是个骗子,而且不是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怀有的情欲,所以被劝告不要打这场不会赢的官司。结果十九岁那年成了他这辈子过得最悲惨的一年,阿洛想到的时候,突然急躁起来,跳下床扯着自己的头发不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象一只上紧了发条的铁皮公鸡一样,阿洛不断的走来走去,从房间一直走到客厅,然后习惯性的走到了莫家臻的房间前。
刚要伸手推门,却硬生生的在门口刹住了。房间里隐隐的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让阿洛一下想到那个偷看莫家臻自慰的下午。
如果走进去了,应该算是明知道危险却还是要贪恋温暖吧,阿洛抓着头发,靠在墙上,看着莫家臻的房门蹲了下来。
很想念莫家臻的温暖,可是如果走进那个房间的话,却无法抑止去恐惧接下去发生的事情。
阿洛就这么蜷在走廊里,一直不停的发着抖,一直到莫家臻的房门突然打开。
“阿洛?”
莫家臻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阿洛浑身狠狠一抖,更深的蜷在了一起。
“我听见你一直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所以……”莫家臻向前走了两步,突然伸手扶了一下门框,咳嗽了两声,“是伤口太痛吗?”
听到莫家臻的问话,阿洛默默的摇了摇头,然后顿了顿,又使劲点了点头。
点头点的太用力,结果脑袋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砰』一声,在脑子里嗡嗡的响着。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变得更奇怪了,象是一个封存了很久的箱子被突然摇晃起来一样,许多早就被遗忘的记忆开始争先恐后的从脑子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头来。
所有被自己骗过的人的脸开始飞快的浮现出来,阿洛呆呆的看着那些在眼前不断跳动的脸,上面有的只写着名字,有的模模糊糊,有的清楚得就像刚刚才见过。
“阿洛,你怎么了?”
刚刚听到莫家臻这个名字时的疑惑又冒了出来。
他曾经迷惑的问阿熊:“你听过莫家臻这个名字吗?”
莫家……莫家……莫家臻……家臻……家震……
“苏家震!”
即将碰到自己肩膀的手突然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可惜阿洛没看见。
因为他总算弄明白了,为什么他听到莫家臻名字的时候,会觉得那么熟悉。
他曾经冒充过一个叫做苏家霆的人,时间不太长,大概两三个月吧。这个家庭很普通,唯一有些不一样的,一个是因为他的出现,暂缓了夫妇两个离婚的脚步。还有一个,是因为在这期间他认识了那个人。
因为那个人,所以即使因为他送发高烧的弟弟进医院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也没离开那个城市,结果苏伯母就成了唯一一个在身份暴露后仍然有联系的人。
因为发现他不是真的苏家霆,结果老公的埋怨又一次落在了妻子的身上。那时候,苏伯母在咖啡厅里摘下墨镜,露出仍然留着青紫的眼角向自己哭泣的说决定要离婚,嫁给另外一位对自己不错的莫老板。
而她的小儿子苏家震,也将会和她一起改嫁到莫家,改姓为莫。
所以,他现在应该叫莫家震了吧。阿洛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发现莫家臻的脸色非常不好。
“你……”
见到他的脸色不好,也就忘了恐惧的事情了,阿洛动了动,想站起来然后扶着莫家臻走进屋子。可是莫家臻见他站起来,脸色却一下变得更差,嘴唇抖动了两下,然后一把将阿洛紧紧的抱住。
“阿洛,阿洛。”莫家臻这么说的时候嗓子都沙哑起来,“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的。”
莫家臻还说了什么,阿洛都没听见,因为那种快要让他窒息一样的拥抱,让他想起了那个人的拥抱。
当时那个人说,他真的不是有意的,然后一边这么说,一边不顾他的哭叫硬上了自己。
现在也会变成那样了吗?那时候的他,只是因为有点发烧,所以吃不下那块蛋糕。他也不是有意的啊,他只是不懂在有人突然吻住自己的时候要怎么回应而已。
如果能够好好说,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啊,为什么一定要硬来,为什么一定要将他伤害到体无完肤才可以呢?
“我会乖乖的,所以……”眼泪挡在眼前,让阿洛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有那张恐怖的脸在晃来晃去。他抓着莫家臻的衣服,跪倒在他面前,低头放声大哭,“别伤害我,求求你,别伤害我……”

拐杖糖做的牢笼里面,到处都是奶油香味的蛋糕,可是阿洛只想吃屋顶上的C'est La Vie,所以即使饿得肚子疼,也不想吃东西。
那个恐怖的巫婆站在外面,盯着不肯吃东西的阿洛说:“阿洛,我不想再等了,我现在就要吃了你。”

“不要,不要!”在空中乱抓的手一下被人抓住,阿洛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莫家臻有些憔悴的脸。他见阿洛看着自己抓住他手腕的手,脸色有些僵硬,然后慢慢的放开了手。
“我只是看你在做噩梦。”莫家臻有些尴尬的说,然后摇了摇头,从床边站起来说,“阿洛……哥哥,我不是有意……”
“是莫先生的儿子丢了吗?”阿洛低下头,原来莫家洛不是莫家臻的亲弟弟,怪不得莫家臻会喜欢上他,“呃,还真是巧,其实,我们不是很像吧……”
原来莫家臻一直都知道他是骗子,没戳穿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当初也曾经拼了命的救过这个人一命。
阿洛有些悲伤的想,原来当初那个任性的小孩现在已经变得这么温柔了,温柔得连他的骗局都不忍心戳穿。
“阿洛,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想象你曾经当过我哥。”莫家臻无可奈何的坐回了床边,轻轻咳嗽了两下说,“没错,我是有个弟弟,但是第一他叫莫家昊,不是莫家洛,第二,他长的很健壮,跟你一点都不像。第三,他今年十岁,是我妈亲生的。最后,他也没失踪,现在好好的跟我妈在美国生活。”
“从来就没有莫家洛这个人,阿洛,是我很想你。”莫家臻本来憔悴到苍白的脸变得有些红,“除了这个方法,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够找到你,所以,才拜托阿熊的前辈替我放出风去。”
“所以,阿洛……哥哥,对不起,让你叫了我这么久的哥哥。”
因为莫家臻想要找到他吗?阿洛张大着嘴,看着向自己低头认错的莫家臻。脑子里混乱成一团。
当初那个因为自己抢走了父母的宠爱,所以没事就对他恶作剧,害他吃到花椒差点窒息死掉,还半夜突然发高烧,害自己半夜背着他跑医院而暴露身份的小男孩,居然会在隔了十几年之后,用这种方法来找自己?
简直就像是童话一样的让人不能相信。
阿洛有些扭捏,偷看了一眼莫家臻放在床边的手。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双成熟男人的手,不像自己的,虽然比女人的手要粗大一些,可是跟他的手比起来就显得有点纤细了。
“呃,你还是别叫我哥哥比较好。”
他实在不太习惯一个象莫家臻这么成熟的男人管自己叫哥哥的感觉。不过,十二年的时间过去了,莫家臻也真的长成了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反观自己,不但外貌一点没有变,性格也越变越幼稚,全身上下,除了身份证象三十岁的男人,没有一处符合他年龄的地方。
他的人生还真是失败,尤其是在有对比以后。十二年的时间里,莫家臻已经成为了出名的糕点师,而他还是一个到处混吃骗喝的骗子。
“那……阿洛……”莫家臻的声音有点踌躇,“你不介意我一直在冒充你哥哥吗?”
如果他要介意的话,那那么多被他骗过的人岂不是要气死,况且他也冒充过莫家臻的哥哥。阿洛摇了摇头,然后又怕莫家臻内疚一样,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不会,反正我也冒充过你哥哥,我们扯平了。”
“那么,阿洛……”听到阿洛这么说,莫家臻的声音有些更加紧张,“那,那个……”
莫家臻『那个』了半天也没有接下去,阿洛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莫家臻的脸:“那个什么?我真的不会介意啊。对了,”阿洛突然想起来楼下信箱里面的支票,上面写的数字是他所有的积蓄,“那,如果你要是真的很愧疚的话,我可以不可以,呃,不还给你侦探费和生活费?”
事关他以后的生活,所以阿洛两手交叉放在肚子前,很认真的看着莫家臻:“呃,虽然很不好意思,可是,我身上真的一分钱也没有了。”
阿洛的话音刚落,莫家臻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很难看。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举起拳头打过来的样子,阿洛就反射性的抱住了头。
但是预期中的拳头并没有打过来,反而传来的是椅子推开的声音。阿洛悄悄抬起头的时候,看到莫家臻消失在房门背后的身影。
是生气了吗?是因为自己想要回侦探费吗?阿洛呆愣在床上很久,才想起来好像这次他才是被骗的那个。
而且,莫家臻想着自慰的人,就是自己。这个意思,就是说他喜欢的是自己,莫家臻喜欢到想要上床的是他骗子阿洛。
说老实话,阿洛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小窃喜。在离开莫家臻的日子里,他很想当莫家洛,想到任何其他人做自己的亲人都接受不了的地步。而现在,他就有机会永远当莫家洛,留在莫家臻的身边,阿洛想着想着甚至开始微微笑起来。
可是很快的,阿洛的脸就垮了下来。
他低下头,掀开被子,手隔着衣服摸了摸小腹,然后犹豫了一下探进衣服,伸到两腿中间,握住那条软软的东西,然后上下捋动起来。
可惜不管他怎么动,那里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除了吝啬的给自己一点痛感以外,什么反应都没有。阿洛努力了半天,终于挫败的将手拿了出来。
他不能爱人,这是莫家臻肯定不知道的事情吧。阿洛挠了挠头,又碰到自己头上的纱布。
他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除了脸还算可爱以外,没有一处是可取的。年龄已经老得可以被人叫大叔了,不能做爱不说,还会晕血。除此以外,他没有钱也没有工作,除了扯谎,做什么事情都不太拿手。
就算现在喜欢的话,以后也会讨厌他的。C'est La Vie的香味从门缝里钻进来,飘进阿洛的鼻子,然后温柔的刺激着他的泪腺。
可是实在舍不得莫家臻做的C'est La Vie,更舍不得他这个人,如果就这么走掉的话,他或许会后悔一辈子。阿洛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然后下床走出房间。
这次,他要面对面的和莫家臻坦白。
如果莫家臻不能接受,阿洛想,那他也心甘情愿的离开这里了。

“然后呢?”小典这么问的时候阿洛正在调酒,他瞄了小典一眼,突然脸红起来。
“然后……然后就住到一起了嘛……”
那种情况下,如果还没有把他赶出去,应该就是无所谓的意思了吧。阿洛伸手摸了摸高领套头衫下面那个痕迹。
从每天早上的浅浅的亲吻,到睡前的深吻,然后开始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下痕迹,莫家臻是一点一点向前行进的。
就像C'est La Vie已经变成一款连小典吃到都会觉得太甜的甜点一样,也许有一天,他也能正常的爱着莫家臻吧。
对于这一点,阿洛是有信心的,只要是莫家臻,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许欺负阿洛!”
在恐怖的巫婆要咬上自己胳膊的时候,又一个巫婆冲了进来,用橡皮糖打跑了要欺负自己的巫婆。
阿洛这才发现,恐怖的巫婆屁股上没有肌肉。原来他躲在棒棒糖花丛里面的时候,恐怖的巫婆趁占领了这间糖果屋。
有着肌肉屁股的巫婆带着阿洛走出拐杖糖牢笼,然后给他端来很多很多他自己做的C'est La Vie——和房顶一模一样。
“这都是我做的,这间屋子也是我盖的。”肌肉屁股巫婆说,“所以我允许你吃这里的东西,你很喜欢这个房顶吧。”
阿洛的肚子很饿,所以很迫不及待的想要吃到好吃的蛋糕房顶。
可是肌肉屁股巫婆却把所有的蛋糕都用魔法飘在了天花板上,让阿洛够也够不到。
“你要吃的话,必须先吻我。”肌肉屁股巫婆这么说。
所以阿洛闭起眼睛,吻了一下肌肉屁股巫婆的嘴唇。

等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莫家臻的脸。
上面带着点惊讶,还有一些不好意思。
阿洛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家臻。”
“嗯?”
“如果我吻你,有没有蛋糕吃?”
“嗯……这个……”
听见阿洛的问题,莫家臻犹豫的伸出手抓了抓鼻子,因为隔的很近,所以可以闻的出他手指上蛋糕刚出炉的味道。阿洛笑起来,他伸出两手,搂住莫家臻的脖子用力的又吻住他的嘴唇。
因为是莫家臻盖的糖果屋,所以他不用担心被巫婆抓走,也不怕没有蛋糕吃。
为了能够吃一辈子的蛋糕,阿洛坚定的想。
他赖定这里了。

结尾之后的告白——莫家臻的自白书

要用多少自制力才能不闯到隔壁房间去侵犯床上那个人,莫家臻也不知道。反正自从阿洛搬进自己家里以后,他就没再睡好过。
每天都要在阿洛不注意或者不在家的时候想着他自慰一回才行,从他再次见到阿洛以后这几乎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课。虽然很伤,可是没办法,否则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把阿洛就地正法。
虽然只能当阿洛哥哥的日子很痛苦,但是还是希望他能够留在自己身边。他等了十二年,好不容易才把阿洛骗到自己身边,绝对不能让他离开了。
其实莫家臻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阿洛。
在他还叫苏家震的时候,明明很讨厌阿洛的。

一个失踪了十年的人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家里呢?而且父母也因为他而不再每天闹着要离婚了。虽然很开心父母不用离婚,但莫家臻知道这是他非常讨厌阿洛的原因之一。
晚上睡觉的时候,阿洛会抱着枕头去骚扰父母。十八岁的哥哥还会去跟父母睡,莫家臻为了不让这种丑事传出去,只好牺牲自己,把阿洛牵到自己的房间,忍受他在睡前讲格林童话的习惯,还有睡觉的时候喜欢流着口水抱人的毛病。
有时候阿洛睡着了,莫家臻还没有睡着,因为看着身边那个浑身带着奶油香味的哥哥,他就觉得很生气。
不是说在外面孤独的过了十年吗?为什么这个人的睡相,即使是刚上中学的他看到也觉得幸福的呢?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莫家臻经常会生气的看着这张幸福的脸一直睡不着觉。
而更讨厌的是,这个会抱着自己睡觉的哥哥,居然开始偷偷跟别的男人约会。莫家臻有天放学后看到阿洛和一个男人在街上走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被背叛的怒气而充斥着。
所以作为惩罚,他买了混了很多花椒的酸辣粉然后骗阿洛吃下去。原本只是想让他起过敏红疹而不能出门见人。可是没想到,阿洛过敏不是浑身起那种出不了门的红斑,而是会突然开始喘不上气,如果不是爸爸及时回来,阿洛就会因为哮喘而窒息到死在当时手足无措的自己面前。
而最让他生气的是,在他怕得睡不好觉,不停的忏悔自己的错事,根本不敢面对父母和阿洛的时候。那个无辜的受害人阿洛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见到他的时候也很正常,正常到根本没有放更多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而且他晚上也很少跟自己睡了,莫家臻每天晚上都会把自己的门开一道缝,然后躺在床上,一边装睡一边盯着门,可是再也见不到阿洛轻手轻脚抱着枕头到自己房间的样子。
因为总是等着阿洛到自己的房间来,所以莫家臻开始有点睡眠不足,很容易就感冒并开始低烧。在父母去乡下亲戚家参加婚礼的一个晚上,他就突然在家里发起高烧来了。
因为阿洛幸福的出去约会了,所以他一个人在家病得很难受的时候,一直在诅咒阿洛和那个男人约会的时候干脆被撞死好了,不要回来被他看见。
结果,等他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阿洛真的『死』了。
爸爸说,阿洛在回家的路上被车撞死了。
听到阿洛死讯的时候,莫家臻根本不相信,因为爸爸的表情一点也不悲伤,就像在说一件陌生人的事情。
阿洛才不会死,他吃了自己放了花椒的酸辣粉也没死掉,怎么会被车撞死呢?莫家臻一直这么想。
可事实是,阿洛再也没回来过,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也都被爸爸烧掉了。他只来得及抢救出两件衣服,还有一张相片,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洛绝对不可能死了,所以他一直不肯跟继父一起出国,而是固执的要留在这个城市等阿洛回来。
他一定要等到阿洛回来,莫家臻当时想,他一定要问问阿洛,为什么在自己发烧发得快要死掉的时候离开他?因为阿洛,他发烧发得到现在体温都降不下来,可是这个人却突然就不见了。
难道是跟他的男朋友一起私奔吗?每当莫家臻这么想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更要再见阿洛一面。他要问问阿洛怎么能忍心扔下自己的亲生弟弟去跟别的男人私奔。
他妈妈最后忍无可忍,终于把真相告诉了莫家臻。
原来那天晚上,他是被阿洛送进医院的。阿洛回来发现他发高烧,于是背着他跑了很远的路,累得几乎是看到莫家臻被医生接走就直接昏倒在医院里。
也就是因为这样,或者应该说阿洛运气不好吧。上次因为哮喘住院都没有被父母发现他的血型有问题,这次只是体力不支而昏倒却让父母发现了他血型和哥哥不符,自然冒充的事情也露了馅,然后被爸爸愤怒的赶出家门。
而现在,妈妈也不知道阿洛在哪里,唯一一次偶尔见到已经是一年前,之后虽然留了电话,但是也已经成了空号。
象阿洛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活的下去的吧,妈妈曾经这么说。
而听到真相的莫家臻,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气愤难当的感觉,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很懦弱的,他因为阿洛没死而在屋子里悄悄哭了一个晚上。
果然,讨厌的阿洛怎么可能会死呢?莫家臻停止哭泣以后,看着自己床边阿洛的照片放下心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下面也硬起来。
男人一生里最重要的第一次贡献给了一张自己讨厌的男人的照片,莫家臻有时候会觉得很亏,但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看这张照片的时候,经常会忍不住再做一次这种亏本的事情。
晚上睡觉也越来越多的梦见他。每天晚上,阿洛都抱着枕头,悄悄推开自己的房门,然后进来替在床上装睡的自己吹喇叭,这个梦莫家臻从十四岁一直做到二十四岁,从海洋此岸一直梦到大洋彼岸。
梦里的卧室变了几个,阿洛的动作也从吹喇叭升级到淫荡的在他面前摇动着自己的屁股,在梦里莫家臻觉得自己和阿洛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快成了一个人。但是醒过来以后,和不断升级的梦境相同的,越来越重的失落感也笼罩着他。
因为十年过去,梦里的阿洛从来没变过,可是现实里,莫家臻有时候照镜子都会被自己已经变得十分成熟的面目吓到。更不要说阿洛,现在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从来也没想过现实里的阿洛竟然没有变过,所以在学成归国以后,在街上与阿洛擦肩而过的时候,莫家臻惊讶得连心脏都几乎停了下来。
思念了十年的人毫无变化的突然出现在眼前,任谁都会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等莫家臻反应过来转身寻找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又一次的把阿洛给丢了。
只不过这次他已经有了将他找回来的能力。在朋友的介绍下,莫家臻就找了一个侦探来寻找失踪的阿洛。

从小就被父母扔在孤儿院里,等长到十二岁的时候就因为孤儿院失火而被迫睡到街上。
在被不同的混混欺负的过程中发现了自己骗人的才能,于是开始四处行骗。而这样的阿洛还一直坚持照顾着另一个流浪的小孩——阿熊。
虽然资料上看起来劣迹斑斑,但其实阿洛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反而是被伤害的时候比较多。莫家臻一边看着那些一字排开的照片忍不住挪开眼睛。
并不是每个家庭都能够客气的送阿洛离开,骗局拆穿后阿洛也有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照片留下。而最触目惊心的,还是十年前那起强奸案。
知道他被人抛弃的时候很心痛,看到他被强奸后被警方拍下的照片也愤怒得想要杀人。莫家臻最终发现随着他知道阿洛越多的事情,他自己离阿洛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阿洛生活的那个世界,是一直生活幸福,受众人宠爱的他完全不能想象的。
被男朋友强奸的时间,是阿洛被赶出家门不久之后的事情。莫家臻不敢去想这跟他当时发烧是不是有直接的联系。
而警察局也只有那起强奸案报案的记录,虽然也有起诉的记录,但是很快就撤诉了。
“对方是他的男朋友,阿洛并不是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仍然不和对方保持距离。所以在这起强奸案中,他也要负起一定的责任,更何况,阿洛是个职业骗子。”
在莫家臻对强奸案的撤诉表示疑问的时候,侦探很耐心的给他解释着。
“骗子的话没有人会信,当时的律师应该也这么劝过阿洛,尤其对方背景清白,还是初犯。如果起诉的话,一定会败诉,如果对方再卑鄙一些,还可以反告阿洛诬告,而且胜算很高。”
从那之后,阿洛的容貌不知道为什么就再也没有变过。
当时的阿洛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签下撤诉纸的,莫家臻发现自己完全想象不出来。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可怕的事,大概也就是那次独自一人在家发高烧吧。
所以阿洛十年来都只是在不同的家庭里流浪,几乎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过,也是那件事的原因吧。
是害怕和人交往了吗?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会害怕与人交往也是正常的吧。莫家臻有些苦恼的想,只不过他想要找到阿洛以后正式向他提出交往的想法就落空了。
长不大的阿洛只需要亲情,还害怕受伤,所以总是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在被抛弃前抛弃别人,这样的阿洛自私得竟让莫家臻很心疼。
如果他贸然的去找阿洛,一定会吓到他的吧。为了能够不动声色的接近阿洛,莫家臻好不容易才想出了这个寻找弟弟的方法。
他从来没骗过人,手法也谈不上高杆,所以托侦探放出风的时候莫家臻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可是没想到阿洛却真的听到了他的风声,肯来餐厅见他,来冒充他的弟弟。
见面的时候很紧张,他头天晚上失眠,因为不断的在脑子里背诵关于莫家洛的剧本。出门之前也不断的催眠自己,他不认识阿洛,从没暗恋过那个人。
绝不能在阿洛面前露出一丝破绽,莫家臻是这么想的,否则阿洛一定会从自己眼前跑掉。
如果阿洛需要亲情,他就给阿洛亲情,如果阿洛害怕受伤,那就由他来保护他不受伤害,如果阿洛长不大,他就让他做一辈子十八岁的梦。
就算阿洛只想当他的弟弟,莫家臻咬咬牙想,那让他一辈子只看着阿洛也可以。
只要阿洛能在自己身边,让他做什么都愿意,这是莫家臻十四岁的时候偷偷对自己的第一次许下的誓言。
那个浑身奶油香味的阿洛最喜欢吃蛋糕,所以他才会那么拼命成为一个别人不能取代的糕点师,他希望有一天阿洛从自己吃到的蛋糕是不能从别人那里找到的。
可是等到阿洛真的到自己身边以后,却变成了一个讨厌蛋糕的人,讨厌到了连闻到奶油味都要干呕的地步。
如果阿洛不喜欢吃蛋糕了,那他学了那么多年的糕点制作还有什么意义呢?这是莫家臻发现阿洛讨厌甜味以后第一个想法。
好像整个人都被否定一样的感觉很不好受,但重新再学其他东西的话显得很奇怪,也来不及了。
所以拼命想出了C'est La Vie,第一次小心翼翼的端给阿洛吃的时候,虽然努力的保持了脸部表情,但莫家臻知道自己心里其实紧张得快犯心脏病。
但再一次看到阿洛嘴边挂上蛋糕渣而不自觉的样子,莫家臻就觉得这比站在领奖台上捧起奖杯还要让他激动。
那天晚上,是他在阿洛离开自己以后过的最快乐的一个晚上。
果然还是看着阿洛的时候,他最幸福,莫家臻在之后越来越多的相处中渐渐的确定自己的心意。
就算一定要每天忍受着他的吸引而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哥哥,一定要每天过着在健身房里把自己操到筋疲力尽才敢回家的日子,只要阿洛还在他的视线之内,莫家臻就觉得果然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很幸福的事情。
就算让他一次又一次装傻充愣的将阿洛拉回自己身边,就算让他把自己在健身房里操练成史瓦辛格,就算是要付出几十年的时间来治愈阿洛以前的创伤,莫家臻都觉得很值。
因为和阿洛相处的越久,莫家臻就越能发现,他是从那么久以前就离不开阿洛了。
为了一辈子的幸福,莫家臻坚定的想,他拼了。

结束之前的尾声——厄洛斯的奇迹

『不能做爱就不要爱人!想亲热又不要做爱,你去找妈妈就好了!干吗来找我!』
因为这句话,阿洛从此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被强奸之后,他花了很多的时间想让自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生理上这种事,完全不是他能控制的。所以在他第二次爱上人却换来这样的结语之后,阿洛深刻的反省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要求确实是很自私的。
渴望温暖的拥抱,却不能给予对方快乐,世间能够满足他如此无理要求的,大概也只有父母了。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选择,这就是莫家臻。
但是,每天享受着这个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反而让阿洛有种很深的负罪感。
如果细心留意一下就能看到这个人在家里留下的情欲痕迹,比如不断购进的,比一般家庭需求要多的多的面纸,经常在洗澡间里能闻到的如青草汁液一般的味道,还有莫家臻在健身房里操练得越来越健美的身材。
这些都在提醒着阿洛,对于性的需求,莫家臻和自己不同,其实是很强烈的。但是他每次在阿洛觉得愧疚的时候都说——
『没关系,阿洛,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这算是莫家臻爱的宣言吧,阿洛很苦恼的这么想,这个人为了无能的自己,付出了忍耐的代价。那自己应该付出什么来表示自己是真的也很喜欢莫家臻呢?
阿洛很想为莫家臻也付出些什么,可是他最后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没有,虽然最近开始和小典学习做西式菜色,也努力的开始收拾屋子,想让莫家臻回来的时候感觉到这个家的温暖,可事实上这些事情钟点工比他做的更好。
在越来越多的相处中,他知道莫家臻为他付出了很多,而他却是一无所有的人。而幸福如果只架构在单方面无止境的付出上,那离颠覆的那天也会越来越近。
况且,一旦曾经有过这么幸福的时刻,当失去它的时候,那种失落感和曾经得到过的幸福是完全成正比的。
这点道理,阿洛是很明白的。
最近连阿熊都在关心他们的生活,是不是真的有如他们表面所看到的那么幸福。
“老大,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者也该结束这种做梦一样的生活了?”阿熊曾经抽着烟看着桌对面喝着拿铁的阿洛,皱着眉头说,“虽然我是没有什么资格过问你的家务事啦,不过,你不觉得你家的那个莫小哥最近的表情越来越欲求不满了吗?这样下去的话,阿洛,我很担心你的安全耶。”
而同样的话也出现在小典的嘴里,他也曾经对阿洛说:“阿洛,你真的觉得家臻哥很幸福吗?虽然他总是说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可是我总觉得他的表情有时候很勉强啊。”
他们的意思是说,如果自己再躲在过去的龟壳里,早晚会将现在的生活给毁掉吧。
所以,为了能够永远的幸福下去,他果然也该忍耐一下,不能总是他一个人享受满足的快乐。
虽然到现在还是没办法走到最后一步,可是如果他作为受方的话,那前面是不是能起来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阿洛想,作为受方的自己,只要提供后面让对方感觉到快乐就可以了。
即使直到今天,如果不小心看到或者感觉到莫家臻那只硬起来的『大象鼻子』,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害怕,可如果努力忍耐,到时候背对着对方的话,应该也可以克服吧,阿洛是这么考虑的。
而且如果对方是莫家臻,不管对方怎么做,他也绝对是可以忍受的。
可后来阿洛向莫家臻提出了『就算自己不能勃起也可以……』的这种要求的时候,却被他温柔的拒绝了。
如果在做爱的过程中,对方一点快感也没有的话,基本上和强奸也没什么区别,莫家臻很明白的表示,他对强奸,是一丁点兴趣也没有的人。
在阿洛没有真正准备好之前,他不会对阿洛走到最后一步,莫家臻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但这并不代表莫家臻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随着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近,家里面巾纸的消耗量仍然是明显得让阿洛不能够忽视。
“所以你这个家伙,难道就不能争气一次吗?”
洗澡的时候,阿洛泡在浴缸里,忍不住对自己隐藏在奶白色洗澡水下面那个没用的东西埋怨道:“我明明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反应呢?”
阿洛一边说,一边用尽全身力气集中在两腿之间,可惜,除了因为屁股夹紧而让水面起了小小的波澜以外,那条东西还是软趴趴的垂着头,一丝反应也不贡献。
挫败的感觉让阿洛一下滑进水中,然后他屏气在温热的水里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片混沌的奶白色,浴室的灯光透过水面射进来,有种身处在牛奶糖中,快要溶化的错觉。
因为被这样的感觉所吸引,所以忘记了自己在水中是不能呼吸的,阿洛被水呛得在浴盆里不断大声咳嗽着,手在慌张中扶住了浴盆的边沿,却因为肥皂的缘故而又滑回了水里。
以为自己要淹死在浴盆里的时候,阿洛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捞了出来,然后进入了一个特别温暖的怀抱。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阿洛也紧紧的环住了莫家臻的脖子,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喘着气。
被那双熟悉的手轻轻的拍着背,他急促的呼吸也喷在自己的耳边,站起来的时候阿洛的两脚乱蹬,然后象树袋熊一样,挂在了莫家臻的身上。
能够感觉到屁股下面有个硬起来的东西,阿洛在莫家臻给自己披上的浴巾之下努力的咬着他的脖子,然后感觉那个硬起来的东西开始戳着自己的屁股。
因为是刚洗过澡,也因为是刚刚死里逃生的缘故,他一直在颤抖着,所以因为恐惧那里而产生的战栗感并不那么明显。阿洛听着莫家臻的喉头发出的『咯咯』声,他身上的体温比平时还要高一点,还有本来在擦干自己头发的手已经变成了隔着毛巾紧紧的圈住了他。
听着对方粗重的喘气声,阿洛知道莫家臻已经兴奋起来了。那么,就这样一鼓作气的让他满足吧。他一边想着,一边学着A片里的受方的样子开始呻吟。
“嗯……家臻……我的……啊……后面很痒……”
其实除了温暖以外并没有太多感觉,也不太清楚真的兴奋起来是什么样子,所以阿洛只好学着A片里面的样子,把屁股在那个硬邦邦的东西上乱摇一通。
嘴唇也没有闲着,在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乱蹭乱亲着。
诱惑,大概就是这样做吧,阿洛一边努力的做着一边想。
“阿洛,你别这样……”莫家臻几乎是用自己最后的理智在阻止着阿洛的动作,可是他自己的脚步却一点也不服从大脑意志的往卧室走去。
被一丝不挂的阿洛抱住,听到比如『家臻,我好想要』这种淫荡到让他浑身血液倒流的话语,再加上对方一直在最要命的地方乱摇,莫家臻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还能让他保持清醒的,就是贴在肚子上那条软趴趴的东西了。
不管阿洛怎么装出兴奋的样子,但作为一个男人,那里是很诚实的。
虽然阿洛一次又一次的表示了『就算前面不行,但是可以用后面』的意思,也曾经痛哭流涕的在自己面前重复的说着他是喜欢自己的,可是莫家臻还是觉得很挫败。
比如现在,阿洛这么努力的在自己面前表现着他的兴奋,好像讨好一样的挑逗着自己,可是莫家臻看到对方两腿之间软趴趴的那一条以后,还是什么兴致都没了。
只有他一个人在热血沸腾而已,阿洛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所以看着装出一脸兴奋模样努力诱惑自己的阿洛,莫家臻有种像是在欺负他一样的罪恶感。
很难不去想阿洛如此的委曲求全,使出浑身解数的讨好自己,是因为害怕自己抛弃他的原因。
阿洛明明是自己想要重视珍爱一辈子的人,莫家臻想,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把阿洛据为己有,那不就是向阿洛表明了自己其实只是想要他的身体而已吗?
虽然想不出以后会怎么样,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开始,莫家臻的直觉这么告诉自己。
所以,这次他也狼狈的落荒而逃,从卧室里逃进了浴室,剩下阿洛一个人跪在床上,无助的低头看着自己软绵绵的那条东西。
“要怎么样,才能争气一回呢?”阿洛伸手拍了拍那里,苦恼的叹气,“或者,应该干脆切掉你好了,反正也只是会碍事的东西嘛。”
『啪嗒』的轻轻一声,是眼泪滴在那上面发出的响声。然后有更多的落了下来,有的滴在那个蘑菇头上,像是自己的东西也在哭泣一样。
『不要不要,我不要被切掉,绝对不要被切掉。』
好像能听到它也在哭泣的抗议着,可是……
“如果不要被切掉,那就好歹给我争气一点嘛……”阿洛无力的倒下去,用床单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喃喃的说。
“三十岁了还会被人抛弃……啊……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的话,我一定会切掉你……”

『在这里,不知道怎么就很有做的感觉,原来以为对彼此都没兴趣了,没想到他还是那么好。』
『一定要尝尝那里的生蚝,我家那个吃完了以后立刻生龙活虎哦!』
『在这里,我们终于发生关系了,本来以为要分手了。真是,太感激这里了。』
『啊~~下次我女儿再去修学旅行的话,我一定要再去一次……啊,讨厌,当然是跟我家老公一起。』
『对对,我还想再来一次,男朋友从来没有这么久过。』
阿洛坐在网咖里,一边红着脸看着那些火辣辣的留言,一边抄下荧幕上所标示的旅馆名称和电话。
度假的提议是莫家臻提出的,不管怎么忙,蛋糕师父也是有假期的。至于地点,莫家臻说随阿洛喜欢,只要能够在三天之内赶回来就好。
于是在阿洛问小典的时候,得知了这家在互联网上很出名的海边情侣旅馆。
那里是被传说中的性爱之神厄洛斯所保佑的神奇旅馆呢。小典拍着阿洛的肩头一边叹气一边说,反正现在他这个样子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或许那里真的有奇效也不一定。
现在看到网上这些火辣的留言,本来半信半疑的阿洛也不由得对那个地方产生了信心。
如果那里真的有厄洛斯在保佑……那神爱世人,应该不会偏偏漏掉他,阿洛这么祈祷着。

到达旅馆的时候,阿洛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虽然这里有纯净的三色海,吹在脸上有些沙沙痒的海风,耀眼阳光下一尘不染的街道,还有房间外可以一边躺着喝酒一边欣赏海景的日式露台。阿洛还是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这里只是一间很有浪漫情调的渔人旅馆罢了,如果说特别,也就是建在悬崖边上而已。在老旧的门口,除了出租的渔具和单车,连个卖套子的机器都没有。
“真的是这里么……”阿洛提着旅行袋站在门口,仰望着旅店外摇摇欲坠的木质招牌,又低头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上所写的地址,轻轻的自言自语。
“嗯?怎么了?”莫家臻停好车后走到阿洛身边,一边看着周围一边说,“这里真的很漂亮啊,你怎么找过来的?”
“嗯?啊……”阿洛还没回答,就看到旅馆的门打开来。
“回去订好结婚日期的话,我们一定会给您寄礼物的。”
“多亏这里,让我们能够下定决心结婚,结婚一周年的时候,我们还会再来的,要给我们留房间哦!”
年轻的男女一边深深的向满脸皱纹的老板娘致谢一边相拥走出旅馆。
“啊……有希望有希望。”阿洛自言自语的给自己打气。
“请问,两位有预定么?”看着眼前的同性情侣,老板娘似乎见怪不怪的问。
“有的。”阿洛正要开口时,莫家臻已经抢先回答了老板娘的问话,“是二楼看海的房间。”
“我们有订好房间么?”在恍然大悟的老板娘将两人带进旅店的同时阿洛悄悄的问。
“走之前你不是特意告诉过我房间的样子?”莫家臻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阿洛,“我记错了?”
“啊……这个……”阿洛正在回想,却被眼前的石刻吓了一条。
同一时间,莫家臻的墨镜也差点从脸上掉了下来。
『厄洛斯的奇迹』,描金的石刻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这几个大字。
“我的天……”阿洛苦恼的扶住了自己有些昏沉的头。
这不是明白的告诉莫家臻,自己订这间旅店的意思吗?真是,怎么会把网上起的外号刻在石头上呢?

“你说门口的字?”看起来已经年过六旬的老板娘一边带两人往房间走一边爽朗的笑着,“都是客人送的啦,我家老头子觉得挂起来也不错看,正好那里有地方,所以就放在那里咯。”
“你问这里有什么秘密?这个嘛,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每对来这里的情侣都会在那方面变得很合拍。”老板娘面对莫家臻的询问,干脆的回答着,“不过,托这家店的福,我和老伴一直过的都很幸福,我家老头子有时候还能上阵哦~”
“啊?”阿洛似乎听到自己下巴落到地上的声音,“不是吧……”
“哎呀,说这些干吗?真是让客人们见笑了。”老板娘自觉失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拉开一扇门说,“这是你们的房间,请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随便吧。”

说老实话,钓鱼实在是个消磨时间的好方法。阿洛支着下巴看着漂在水面上的鱼漂——除了随着风在水里晃动两下以外,基本上就是静止的。换句话说,他到现在半条也没钓上。反观莫家臻那里,已经钓了好几条上来了。
“唉……”第四十三次叹气,阿洛失败的看着自己又被吃掉的鱼饵扁了扁嘴。
回头看了眼稳如泰山的莫家臻,阿洛站起来烦躁的走了两下,见对方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只好重新坐下来,自己串好鱼饵然后甩入水中。
“或许根本不该来这里,早知道让阿熊弄瓶印度神油搞不好还比较快。”阿洛一边想着一边发出了第四十四次叹气。
“为什么会想来这里?”
莫家臻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出神的望着眼前碧绿色大海的阿洛根本没反应过来,一直到对方问到第二遍,他才象被吓到一样猛的回头,然后一下因为重心不稳从小马扎上摔了下来。
“啊,这个,要问小典嘛,我只是听他说这家旅店风景很好,哪知会是这样……”阿洛被扶起以后,脸不红气不喘的把责任都推倒小典的身上。
“是么?”莫家臻带着墨镜,从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的他转身又坐回了马扎上,继续看着他的钓鱼杆。
“嗯,是啊,这里风景好,房间也舒服,一样可以度假嘛。”阿洛没底气的笑着,也坐回自己的位置,“反正,说不定只是招揽客人的噱头,再说我们也不是普通的情侣吵架,就不要管它啦。”
“说的也是……”莫家臻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平静。
“嗯,就是这么说嘛,好不容易的假期,好好放松一下就好了。”阿洛迎着吹来的海风,用力的伸了一下懒腰。
“厄洛斯的圣地啊……阿洛,你知道厄洛斯的意思么?”
“嗯……稍稍知道一点……”阿洛仍然在伸着懒腰。
“如果这里真的被他保佑的话……”
“都说是噱头了。”
“呐,阿洛,今天晚上要不要试试?”
莫家臻话音落下的时候,伸懒腰的阿洛,就这么被石化在了钓鱼的码头上。

“尝尝这里的特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尽管告诉我们。”
老板娘在“那么,请慢用”的话语中合上了房间的门。
日式风格的房间,精雕细琢的食物,洗过澡后的两人穿着和式睡衣,隔着一个小小的饭桌对跪着。
大概是窗户都关起来的原因,再加上拘谨的气氛,不算小的房间陡然变得闷热起来。
不管阿洛怎么看,面前那成打的生蚝都有种新婚床前那杯交杯酒的感觉,莫家臻下午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阿洛,今天晚上要不要试试?』
虽然说这里被神保佑,如果不成功怎么办?阿洛这么想着的时候紧张得汗都滴了下来。
然后,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
“啊……这个东西还真是可爱。”似乎要打破沉默一样,莫家臻拿起桌上用来装饰的木雕小人把玩着。
“啊……”阿洛还没回过神,看着桌子心不在焉的说,“是啊……是和尚么……”
“脚麻了。”
『砰』的一声,终于把阿洛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见莫家臻坐在地板上揉着自己的脚。
“跪坐真是自虐,啊,屋子里好热。”莫家臻指了指窗外的阳台对阿洛说,“我们去外面吃好了。”他看了看阿洛涨得通红的脸,又试探的加了句,“好么?”
“嗯,好。”阿洛看着窗外,轻轻点了点头。

吹着海风,喝着啤酒,还有美味的海鲜,阿洛躺在宽大的木质阳台地板上,满意的发出了叹息声。
到底还是要这样的懒散才是度假。阿洛一边笑着说一边将耳朵贴在地板上,听着海浪拍打峭壁的声音。
“怎么浪的声音都不大的。”阿洛听了半天,有些失望的问。
“这里是海湾嘛,浪都被湾口的悬崖挡住了。”莫家臻喝了口啤酒,躺倒阿洛身边,和他一起趴在地板上,看着阿洛认真的脸。
怎么看阿洛都看不够,哪怕是这样,黑夜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还是能从心里看到阿洛脸上每一丝的表情,皱眉还是撇嘴,疑问或是微笑,他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把一个人烙在心里,大概就是这样了吧。莫家臻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阿洛的脸。
浪虽不大,但一下下的海浪声似乎能够把人所有的意志力剥除,满天繁星下,阿洛的眼睛也如星辰般闪亮。
“原来真的有厄洛斯在保佑。”莫家臻忍不住缓缓的覆盖住阿洛的腿,腰,身体,然后是嘴唇。
缠绵而冗长的亲吻让阿洛几乎喘不上气,感觉到阿洛的挣扎,莫家臻意犹未尽的放开了他的嘴唇,却继续厮磨着阿洛的脖颈。
从脖颈到嘴唇,阿洛能感觉到莫家臻的嘴唇越来越烫,好像要烫平他皮肤那样来回的磨蹭着。
然后,慢慢向下。
“啊,月亮出来了。”阿洛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挣扎的从莫家臻的身体下爬了出去,指着海上刚刚升起,如圆盘般硕大的白色月亮说,“好厉害,太厉害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哎。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美丽的景色……”
他看着躺在地上,无奈的趴在地上的莫家臻,尴尬的笑了笑说:“是吧?”
莫家臻没有说话,只是挪了挪,躺在地上看着靠在栏杆上的阿洛。
莫家臻看着自己的眼光里包含了什么样的感情,阿洛已经不想去分辨了。因为里面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失望和忍耐,只能让自己的自责和内疚越来越多。
他是连厄洛斯都不会保佑的人。阿洛转过身,看着近在眼前的月亮,忍不住伸出手。
他们的幸福,会不会象眼前的月亮一样?
能感觉到,能看到,近在眼前,美丽异常,但他,永远也摸不到。
月色象有魔力一般,吸引住了阿洛的眼光。栏杆发出的可怕的『咯啦啦』的声音,莫家臻警惕的跳起来警告的声音,他都没有听到。
月亮也好,幸福也好,如果手再往前伸一点,就能触摸到了。
『阿洛!』
这是阿洛随着栏杆一起掉下去时听到的声音。
如果死的话,为什么不让他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一次再死?
这是阿洛发现自己在下坠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如果这种念头真的成为遗愿的话,实在是世界上最可悲的遗愿之一。

维系阿洛生命的,是莫家臻的左手。而维系莫家臻生命的,是他右手紧紧抓住的阳台下的支柱。
老板夫妇已经去叫救援了,但是这里是个偏僻的小镇,警察局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开门的。
脚下黑漆漆的,只有浪的声音一波又一波的传来,现在如果这么掉下去,铁定会粉身碎骨,阿洛肯定的想。
本来是想过来解决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不过,也算解决了吧,趁莫家臻对自己还没有彻底绝望的时候死在一起,未尝不是件好事。阿洛悲观的这么想。
“家臻,”阿洛能感觉出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如果我们死了,能不能葬到一起?”
头顶没有声音,大概是莫家臻在咬紧牙关支撑着,但是能够感觉到他的手更紧的握住了自己的。
如果这么死了的话……
就这么死了的话……
那他不是太亏了!阿洛咬牙切齿的用力回握住莫家臻的手。
“就算能葬在一起,我也不想这么死,现在死。”阿洛咬紧牙,又将另一只手抬起也紧紧的抓住了莫家臻的手腕。他仰起头,看着莫家臻的脸说:“生命里最美好的事情,我还没有经历过。”
“你一定要抓住我,别让我掉下去。”阿洛的两只手紧紧的握住那只维系自己生命的手说,“我还没有让你明白,到底我有多爱你,这么死了,我们就太亏了。”
解除魔咒的,是一滴落在阿洛的嘴唇上,带着咸味的水。阿洛不解的往上看的时候,却看见晃眼的手电筒的亮光,还有嘈杂的人的脚步声。

被救上来以后,老板夫妇一直在不停的道歉。
谁也解释不通,为什么刚刚加固过的栏杆会出现裂痕。送走老板夫妇后,洗完澡的阿洛穿着莫家臻宽大的旧T恤衫趴在地板上,隔着玻璃小心翼翼的看着栏杆的断裂处。
“啊……真是蛮诡异的,会是白蚁么?”
“嗯……谁知道呢?”莫家臻走到阿洛背后,俯身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不害怕么?”
“怎么会害怕?”阿洛从玻璃里看着莫家臻,咧嘴露出他洁白的牙齿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掉下去的。”
那一瞬间,莫家臻的眼神很复杂,他微微的低头,但终究握住了拳。
“呃,我去洗澡。”
莫家臻直起身子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力,然后天旋地转,不知道怎么回事,阿洛就坐在了他的身上。
“阿熊教我的防身术,有时候还蛮管用的。”阿洛说话的口气很轻松,但表情却是严肃的,“而且,好像你刚刚才洗过澡吧,忘了么?”
阿洛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但只有这时候,莫家臻才会想起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八岁的男人其实大自己五岁的事实。
所以他象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呆的看着阿洛俯下的脸,还有他柔软的嘴唇碰到自己嘴唇温热的感觉。
如果阿洛占据主动,莫家臻是很容易弃械投降的,身体只要被轻轻的吻两下,立刻就进入到了『战斗』的状态。
在莫家臻抬手的时候,阿洛就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按住了他的手,然后慢慢的引导到自己的身后。
如果说还有什么顾虑的话,在阿洛俯下身,莫家臻感受到有硬邦邦的东西顶自己腹肌上后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挣扎的脱下裤子,莫家臻一只手扩张着自己向往已久的孔洞,一只手揉捏着阿洛若软的屁股。吻在自己身上的嘴唇越来越热,在探路的手不小心触及到某一点的时候,耳边响起的那轻微的一声叹息,更是将他最后一点理智给敲碎。
其实在进入的时候,阿洛才知道,当年的事情已经不若他想象中的印象深刻。他唯一能分辨出来的,是莫家臻温柔的挺进给自己带来的只有扩张感而不是撕裂感。
温暖的怀抱,像是鼓励一样的亲吻,越来越深入的涨感,对阿洛来说,勾起的唯一回忆,是久违的兴奋感,以及前方与小解不同的涨痛感。
掉下去的时候,厄洛斯一定听到了他的愿望,阿洛用最后一丝理智想,真幸运,他还没有被神所抛弃。
怎么也想不到两人的第一次会是骑乘式,但阿洛压根就没注意,全身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两腿中间。
动起来以后似乎有重物掉到地板上的声音,但谁都没在意。在男人的兴奋点被唤醒后,阿洛只能感觉到自己象处在浪尖上的小船,被着莫家臻的顶入抛上落下。
在这种情况下,阿洛身上那件睡衣就像新娘的盖头一样多余,然后连给他反应时间都没有的,就被莫家臻一把扯去。
然后,在他的眼里,只剩下了一丝不挂的阿洛。
很美,他的阿洛非常的美,这是莫家臻唯一的想法。
因为兴奋而变得湿润的眼睛很美,因为热度而出汗而透着粉红色的皮肤也很美,而最美的是阿洛终于抬起头的那里,就像特效催情剂一样冲击着莫家臻的视觉。
在看到自己渴望许久的景象的一瞬间,莫家臻很不争气的射了。

“所以,在我不举治好之后,接下来的是你早泄么?”
阿洛坐在莫家臻身上,挠挠头后郁闷的看着自己还没消肿的那里。
“早泄不早泄的,不是一次就能下结论的吧。”莫家臻把阿洛摁倒在地上,俯下身吻着,然后不小心就碰上了地板上的硬物。
眼光不由自主的瞟向那个东西,莫家臻在疑惑之后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况且我也想问问,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拿起地板上的木雕小人,举到阿洛的眼前,“老板娘刚才可打扫过房间,那这个本来应该在饭桌上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带着热度。”
“啊,这个……唉?”阿洛的眼睛突然张大,猛的低下头,两手在自己的肚子上乱摸着。
“在找这个?”莫家臻扬起眉毛,从自己的后腰上撕下一块透明胶布——这是刚才两人缠绵中粘到那里的。
“呃……呵呵……”被戳穿把戏的阿洛正要打哈哈,却被莫家臻一把抓住自己的命根子。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阿洛一下敏感得深吸了一口气,向后仰去。
“所以,你说这次我要怎么罚你才好呢?”莫家臻板起脸的拍拍阿洛的屁股,语气却远远不如他的表情正经,“转过身去,这次我要给你看看,到底什么叫金枪不倒。”
厄洛斯的奇迹,果然是存在的。
这是阿洛在莫家臻说完那句『金枪不倒』宣言一个小时后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厄洛斯的奇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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