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说,要有光,从此世界上有了光。
我说,要有空气,从此世界上有了空气。
我说,天下的水要汇集一处,从此世界上有了海洋和陆地。
我说,天上要有光体,从此天上有了太阳。
我说,大地上要有万物,从此地上有了所有的鸟兽鱼虫。
我说……
“你说个屁!”
旁边的37号走过我身边,顺手打了我一下:“你别冲着这个东西絮叨了!要造那么多东西,你每个都要絮叨一遍,也不怕赶不上工程结束时间。”
“可是……我还是想要亲手造出来的东西记住我们啊……”我泫然欲泣的看着37号,就要趴在他身上哭泣。
“滚!不许把你那些鼻涕眼泪蹭到我身上!”37号躲过我的眼泪攻势,满脸恶心的对我说。
我不依,偏满实验室追着37号:“亲爱的,这东西可是我照着你的形象造的呢。”
“我呸!照着我的形象和你照着你自己造的东西有什么不一样?”37号那和我一样的脸上满脸不屑的看着我。
敲门声响起,是11号:“传送器快要启动了,还不快点把成品送过来!”
37号停了下来,站在11号面前核对成品:“这是最后一批了吧。”37号问。
“恩,送完了我们立刻走,摩尼那边在催了,听说他们这次搞了个通道出来,可以很快从一个空间到另一个空间。”11号随口说。
37号没有表情的点点头。
“那个躺在台子上的也完成了吗?”11号从口袋里掏出遥控器,按下几个钮,从她背后缓缓的行过一个车子,里面满满装的都是实验室大伙的奇思妙想,譬如那个椭圆型的流线体就是27号想出来的,而那个有些象我们,却四肢颀长,除了腹部和脸部都覆盖着黑色毛发的东西就是19号那个没创意的家伙做出来的。
我们是耶和华实验室,我们的责任就是——创造生命。
听起来很不可思异,但是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实验室一共40个人,1号到20号是雌性,21号到40号是雄性。我们没有姓名,没有不同的长相,因为我们也是被创造出来的,而造我们的人就是0号,0号据说兼有雌性和雄性的特征。
0号要求我们每造出一样东西就要造出雄性和雌性一样一个。我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们只管创造。监管创造好生命的星球是基督他们的事。
我是38号,和37号拥有一间属于我们两个的实验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爱胡思乱想还爱说大话。其实光不是我造的,那是摩尼实验室做的,因为他们管设计整个空间,然后把这个未完成的星球交给我们,让我们在这个星球上创造生命。
我们40个人约定,轮流负责给星球起名。这次轮到我了,我管它叫地球。37号总是嘲笑这个名字没创意。切!他上次起的那个名字难道会比我这个好听?火星和地球,半斤八两了。
我有些怀念火星,不知道那里的生命怎么样了。基督的人不知道是怎么监管他们的,会不会虐待他们?我靠在37号背后,一边用他的衣服抹着我的鼻涕眼泪一边想。
“你离我远点,去把刚做好的那个成品拿过来。”37号耸动后背,反手把我推离。
真小气,衣服随时可以再造,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好歹我们从睁开眼就一起在一间房间共事了。我抱起那个做好的成品,他的脸是37号的脸,也是我的脸。我仔细看看,还是认为它更象37号那张扑克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37号总是讨厌我挨在他身上哭泣,人家就这么点爱好了,真是个不通情理的人。我抱着这个人想,37号越来越怪了。
脚下一绊,我抱着成品摔倒在地上。牙好痛,活象很久很久以前我和37号笑闹的时候摔倒在他身上的感觉。
那次我的牙碰到他的牙,事后我认为还是37号的牙比较坚固。因为我捧着牙哭了好久,而37号却面无表情的站起身继续工作。既然他既没有痛的表情也不哭,那就应该代表他的牙很坚固,根本不怕撞。好象从那次开始他就讨厌我靠近他了,这人真是,既然不怕撞,干吗还总记恨那次的小意外?
这次搞不好比上次更甚,牙可能要出血了。我喘了口气,却听见37号的声音冷漠的在头顶响起:“你还想抱着这个成品抱多久,快起来!”
我抬头,看见37号的脸,板的象扑克,或许还有点发青。和这种人共事真是我的不幸,连这点小错他也要挑。
把成品扔进车里,11号在板上记录下我们所做的成品就要转身把成品送去传送器,却突然听见12号的呼叫。
11号和12号,就好象我和37号一样,无论离的多远都会听到对方的呼唤。不过我没去过其他地方,也不知道离开了实验室会不会也可以接受到呼唤。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11号转身把记录板和遥控器交给我:“你帮我去送成品,我有点事情。”
我看了眼37号,他冷哼了一声转头走掉。
我只是摔倒而已,他何必生气到现在。我一边往传送器那边走一边闷闷的想,虽然没有先例,我下次一定要在所有的地方贴上标语,抗议37号的恶行,让0号给我换同伴。21号不错,他挺风趣,只是22号那家伙一天到晚阴着脸,谁接近21号都不给好脸色看。24号蛮平易近人的,37号以前也挺平易近人,谁知道他以后会成这样。
想来想去,好象都没特别好的,要不和1-20号她们组合?19号没创意,16号太暴力,我这么柔弱怎么禁的起她折腾。
传送器已经在眼前了,我还是想不出和谁组合能比37号更好些,或许给0号打报告的时候顺便再报告他让他多造几个41号、42号之类的供我挑选?
我闷闷的打开传送器,看着一车车的成品进入传送器。他们到了地面应该会自然醒来的,传送器很聪明,知道该往哪送,譬如水里的不会送到地上,地上的不会送到水里,不过有时候也有例外。我们为了确保所有的成品可以活下去,特意在成品的体内的设定了自我调节系统。
那是37号想出来的,我有些自豪的想,也可以算是我们两个的想法。最后一车过来了,我抬手停下传送器,最上面的就是那个象37号的成品,好歹我们也有一齿之缘。我趴在车边,我对他说起我常对成品们说的那番话,一边按下密码,这个密码会让传送器在传完最后一批成品后收回,然后整个实验室回自动去下一个设定好的目标。趁这个时间,我想让他知道是我们创造他的,不知道在传送器前说他会不会记住。
我说,要有光,从此世界上有了光。
我说,要有空气,从此世界上有了空气。
我说,天下的水要汇集一处,从此世界上有了海洋和陆地。
我说,天上要有光体,从此天上有了太阳。
我说,大地上要有万物,从此地上有了所有的鸟兽鱼虫。
我说……
“啊!!!”我惊叫起来,那成品居然睁开眼,一把拉住我。而白痴的我,居然还在习惯性的按下了启动键。
天啊!难道我要离开这个实验室去我们的实验对象吗?我会怎么样?
我就这样被抛弃在这个我创造出的地球吗?
在我被传送器夺去神智之前,我看到37号气急败坏的脸在传送器渐渐合拢的门前。
或许,他也是担心我的呢,我模模糊糊的想,然后失去神智。
二
掀下眼皮,一道光射进来,我缓缓的睁眼。入眼之处是一片淡兰色,我……我记得应该是全白啊!怎么实验室换顶棚了?
我坐起来,对了,我被传送器传送到地球上了。手心热热的,我转头,看到37号握着我的手躺在我身边。37号?啊,不对,他不是37号,他是那个成品。
手被紧握着的滋味不好受,37号也握过我的手,但是不会有温度,所以不会太难受。我皱起眉头,甩开他的手。然后开始考虑自己这个意外,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他会在被传送之前醒过来?
我的那番宣言?笑话,这里只要是我造出来的东西都听过我的宣言,要是都醒过来,我早不知道被拉下去多少回了。况且,我没有给任何东西设定任何密码。
那到底哪里出错了?我努力回想着造这个成品的每一个细节。每个细节都没出错啊,虽然我私心的把他造的比较象37号,包括我给他的性格。
忘记说了,每个星球上我们都要造一个管理种类,赋予一些其他品种没有的东西,比如,他们有语言,有智慧,有性格等等。因为基督只是监管星球,星球的管理者还是要我们来创造。
上次37号选来管理火星的是一种恶心巴拉土灰色的椭圆型物体再插上两根长棍子。上上次36号选的是一张火红的满身开花的肉饼,上上上次35号……
所以我完全可以说我自己非常的有品位,因为我选的是按照我们自己样子造的种类。说老实话,我这个构想想了很久了。但是在我得意的提出来的时候,19号那家伙居然敢笑我没有创意!拜托!难道她的创意比我好?她居然造出一种完全平面的东西当管理者,还得意的对我说那是她在未完成的星球上做最基本的处理时想到的创意。简直就是欺负我从来没有去离开过实验室!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管理种族,我们通常不会只造雌雄一对。为了防止传送器出问题,总会造出两对来以防万一。
如果你看不懂上面的东西,那么我的意思就是说,没道理上一个没事,这个就会醒过来把我给抓进传送器。
我的天啊!这是实验室从来没出过的丑闻啊!创造者居然被创造的成品抓到传送器里!
而且,我绝望的想,我好象还开启了最后收回密码。摩尼为我们设定的轨道不可逆转,实验室会转回来这里的可能性恐怕比37号不再厌恶我的眼泪几率还低。
呜……我为什么会那么可怜。抱着成品摔倒被37号记恨就算了,居然还被一个人孤单的留在这个星球上。
摔倒?对了,我抱着成品摔倒,然后……我土着脸想,我好象不小心吐了口气进了成品的嘴中。
0号千叮咛万嘱咐,我们不可以把气吹进成品的身中,否则会有大事情发生。
那个混蛋0号,永远不把话说清楚,总认为我们的智慧和他一样就应该理解他的意思。
我擦着眼泪,如今我明白了到底把气吹进成品的身中会出什么事情了,可是我也被抛弃到这个刚刚完成的星球了。
环顾四周,还是一片荒芜,地上的土沾了我一身,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我讨厌光秃大地上的尘土,这也是我为什么从来不去做早期工作的原因。
早期设定中的土中生物还未生长出来,我皱眉,算了一下地上那些植物的成长系数,随手修改了一下,让地上的植物长出来一片。
我满意的看着那个绿油油的矮小生物,看起来很不错,便躺了下去。
我闭起眼,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这就是温度吗?和那个成品的温度不同,晒的我懒洋洋的。
听到一声呻吟,在我睁开眼前,我发现我自己居然可以看到那个躺在附近的成品。哈哈!这是什么设定?0号的设定吗?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原来我们创造者在星球上有这么好的能力?我放肆的任思绪飞驰,检视着整个大地。传送器早期送来的成品已经开始活动了,新一批的仍然在试图苏醒。我试图离开这个地球飞去实验室时,却发现这个地球的上空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膜罩住,我上上下下的寻找,却找不到一丝裂缝,试图调出这膜的数据,却发现和我们创造者使用的语言完全不同
肯定是摩尼那群家伙的设定!我咬牙切齿的想,这个星球是他们创造出来的,那层膜也一定是他们的杰作。
我无聊的检视着这个星球,离水近的地方有雾气上腾,所以开始有植物生长。一对对的生物开始纠缠在一起,有的雌性动物甚至已经开始繁殖。
我开始明白了很多平常很难明白的设定,譬如为什么0号要我们设定繁殖系数,为什么每个种类要雌雄各一对等等。
明白了又怎么样?我看的腻味了,把思绪拉回来,反正我也回不去实验室了。
我的眼睛又红了,如果我可以回去,一定不说1号古板,16号暴力,19号没创意,22号阴沉,27号木讷,我一个个忏悔着,更绝不会缠着37号哭泣了。
37号,他会不会难过?还是终于庆贺他可以换个工作同伴了?我忍不住嚎啕大哭,我虽然经常想换掉37号,但是第一我一直没有真的这么做,其次我也从来没有希望过这样和37号分开啊。
“烦死了,别哭了!”37号的声音响起。
偏哭!我都一个人留在这个地球上了,哭哭还不成吗?我继续努力的哭着,中间还不遗余力的撒泼打滚。
“你烦死了!”37号的声音好象有点发火的倾向。
真是不体谅我的心情,我滚向那声音,就要习惯性的摸37号的衣服来擦鼻涕眼泪。一摸之下,咦?光溜溜的?似乎是皮肤的感觉。这是什么新衣服?我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两条光秃秃的腿。
37号什么时候开始不穿衣服了?恩,他皮肤还挺不错,我一时忘了哭,摸摸蹭蹭的抱着那腿,好柔滑的皮肤,以前没发觉37号的皮肤那么好,事实上37号也从来不让我看他裸露的样子。如今我被一个人留在了地球上,37号倒大方了。
我惊醒,我不是一个人被留在地球上了吗?那眼前这个37号是怎么回事?
我立刻跳起来,清了清嗓子:“你醒了?”
他是那个害我于万劫不复的成品。
三
在我往日的胡思乱想中,创造者和成品的见面不是这样的。我闷闷的跟着正在大地上四处巡视的成品边走边想。
我应该是威风凛凛从天而降的,在成品们即将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我对他们伸出我那智慧的,充满能力的手说出:“是我创造了你。”这种比较庄严的,让成品们崇敬的话。
就算我这种柔弱的人不好抛头露面,起码我也要学着和0号一样只见声不见人,让成品们崇拜我到死,就好象我一直崇拜那个从来不露面的0号一样。
可是现在,那个出了错的成品比我更象创造者的在检视这个大地,而我象他的跟班一样吊在他的屁股后面。
我看着他的背影,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跟37号那个怪脾气的背影一样,不过是没穿衣服罢了。
我才不要他穿衣服,看37号那身遮掩身材的工作服我早看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想,宽肩,细腰,窄臀,长腿,啧啧,这是我双手创造出来的精品啊!路上看见过其他三个造好的成品,虽然只有雌雄之分,没有外貌的不同,可是我的成品是最好的。
因为其他的成品呆滞,他们虽然也是管理者,但是他们还处于慢慢激活的情况下。这是设定之一,因为星球不可能一天长成,所有成品的设定都会在漫长的成长繁衍过程中慢慢的激活。
可是眼前这个成品显然是个例外,他会说话,会生气,会不理睬人,甚至已经开始运行比较高级的设定,譬如开始检视大地;还拥有了一些我从来没有设定过的能力,譬如他可以在整个星球任何地方毫无阻碍的生存,显然是37号的自我调节系统被发挥到了最高境界的例子。
大概是因为我曾经往他的身体中吹过气吧,我一边想一边哭。这是我从被0号唤醒以后,犯的第二大的错误。第一大当然是磕到了37号的牙,搞到37号对我永远没有好脸色。而这个错误直接的影响就是眼前这个按照37号做的成品也对我不理不睬。
我后悔死了,照谁造人不好,非要照着37号造。就算是16号那个暴力份子,和她打打闹闹的也比现在这样枯燥无味的到处乱走好。
我们一日复一日的走,那个成品似乎不走遍整个大地,不看到所有的生命不甘心一样的一直走着,我们穿越高山,走进深海,跨越长河。我虽然不会累,但是这样枯燥的旅程比在实验室创造生命要更无聊。
因为他的基本设定为管理者,所以要看遍所有的生物。我咬牙切齿的恨着那个当初提出这个设定的人。那个人是谁?0号?1号?40号?我想了很久,才想起好象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我是全实验室最无可救药的白痴!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设定?我应该设定为他嘬唇一吹,然后所有的生物都朝他来礼拜才对。
我想到做到,开始着手修改他身体中的设定,然后发现一样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实。
我居然不可以修改他!
我不可以修改我自己的做出来的成品?
我急了,如果失去能力,那我和这些成品又有什么分别?
我的思绪狂奔,开始向所有的生命进行检测,一时间花开花谢,树荣树枯,动物们疯狂的生长繁殖又衰老,包括另外三个管理者。
只有他,只有眼前这个成品我不能修改。
那么他也是创造者了?创造者可以调出彼此身体中的设定,但是不可以动手修改。
创造者能做出创造者来吗?那我和0号有什么分别?
这简直超过了我所能接受的,我的头脑有些晕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又流了出来。
那个成品似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坐在地上发呆,他站在那里发呆。
“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头问我。
“因为我是创造者。”我闷声说,“你做不到吗?”
我以前说过,在我的胡思乱想中,我是不该这样和成品相处的。我是创造者,所以我应该向成品伸出我万能的手来唤醒它。
可是现在好象换过来了。
成品对我伸出手:“你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不甘心,我还是擦擦眼泪让他拉我起来,然后顺势倒在他的怀中哭泣。
有体温也不是件坏事,我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想。而且这个成品也不是很象37号,起码我把鼻涕眼泪往他赤裸的身体上擦去的时候他不会厌恶的把我推开。
“调出生命体的的设定,然后着手修改,你难道不会吗?”我哽咽着说。
“这是什么意思?”成品迷惑的问我。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些东西是我一睁眼就会的,他不会,那就说明他不是创造者。我那口气,原来只是锁定并完全激活了他身体内的设定而已。我放下一颗心,却有些失望,我原来还以为我是创造者中能和0号相提并论的呢。
我说,要有光,从此世界上有了光。
我说,要有空气,从此世界上有了空气。
我说,天下的水要汇集一处,从此世界上有了海洋和陆地。
我说,天上要有光体,从此天上有了太阳。
我说,大地上要有万物,从此地上有了所有的鸟兽鱼虫。
我听见熟悉的宣言,抬头,看见成品用迷惑的眼神问我:“这是你说的?”
“你居然记住了?”我惊讶的说。果然长久以来的努力不是白费的,总算有成品知道是我创造了他们出来了。呃……应该说,我们。
“你是造物主?”他皱着眉头问。
造物主?就是创造者吧,我愉快的想。带个主字说明他开始崇敬我了,就好象我们实验室中口耳相传在实验室外有创造一切的主的存在一样。那个主的名字是……
“我叫什么名字?”声音传来。
那个主的名字是……
“亚当。”我终于想起来了,脱口而出。
“我的名字是……亚当?”
四
“这个叫什么?”成品……不对,应该是亚当站在我身边问我。
我土着脸,我的智慧都是从0号那里沿袭而来。我一直认为0号没有继承到任何起名字的智慧,不然我一定会有个响亮的名字,而不是现在这个38号。所以连带的我也一样,这个地球的名字是我想了很久很久,几乎是从上一次起名以后就一直想到了现在才有的名字。
现在他问东问西,叫我怎么答嘛……
我已经很恬不知耻的把耶和华这个名字拖到自己身上来用了,可不想再亵渎其他实验室的名字。
“你说叫什么,它就叫什么。”我故作大方的说。我是造物主——我现在已经很高兴的冠上了亚当给我的称呼——当然不能让他知道我对起名字这件事是一点天赋都没有,况且为生命体起名字也是管理者份内的事情。
我不得不失败的说,亚当在起名字这方面的天赋要比我好太多了。他随看随叫,为万物冠名。不过,我闷闷的跟在他背后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知道了我是创造者而改变。我们仍然继续着检视大地的旅程,仍然是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
不过,似乎还是有不同的,我偶尔会耍赖的坐下来哭泣,进行我长久以来唯一的娱乐。而他会停下来默默的坐在我身边,以前他只会漠然的向前走。
当我习惯性的靠在他身上,把眼泪往他身上蹭的时候,我可以看见他厌恶的表情,和37号一模一样,可是他不会象37号一样急着把我推开,反而会抱住我。久而久之,我迷上了他赤裸的肌肤和温热的胸膛。
如果我回不去实验室,有亚当伴在身边,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他和37号一样,有他在身边,能给我37号所能给我的安心感觉,而他还有37号所没有的温柔和体贴。
37号呢?我总会想到37号,但是那么久过去了,我一直试图和37号联系,但是从未收到过37号的回音。如果不是因为我离开了实验室的缘故,那就是37号刻意不和我联络。难道舍弃我这个同伴是那么令他高兴的事情么?
我黯然的想,或许是的,他一直讨厌我的软弱和胡思乱想。
无论如何,我一天比一天更绝望的认清一个事实,我不可能再回实验室了,而基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始监管这个地球。
而且,我从未和基督打过交道,他们怎么能从这么多生物中辨别出我就是创造者?从外型上看,我和这里的管理者一模一样。
我永远被禁锢在这个地球上了。
每思及此,我都丧气的哭泣,而亚当会无声的坐在我身边拥着我。
我们日复一日的走着,我偶尔也觉得其实这样的旅程并不枯燥。亚当很有想象力,他不但为万物起名,还为我们经过的山川大河起名。
“你真的这么喜欢为其他东西命名?”我一日哭的累了,靠在他怀里问他。
“你不愿意我命名吗?”亚当在身后轻声说。
怎么不愿意,这是我除了哭泣以外唯一一个嗜好了。我突发奇想,拉住亚当的手。
他瑟缩了一下,知道我不爱他握我的手。
我抓紧,闭起眼,搜索他的身体,终于找到了,他的灵。
和他靠在一起那么多次,我有些模糊的感觉到亚当是一个介乎与创造者和成品之间的个体。我那口气在他的体内成了灵,这灵锁定并激活了他所有的设定,让他成为一个不同的人。
我能创造生命,驰骋这天地,靠的就是我的灵。他身内的灵不过是我呼出的一口气,自然没有我那样的大能。
我的灵牵着他的灵,开始驰骋于天地,满意的看到他的惊讶与崇敬破坏了他原本那张象37号的扑克脸。
37号永远不会为我惊讶与崇敬,所以亚当不是37号,我骄傲的想。
“为大地起名吧。”我说。
既然我被遗弃在这地球上了,我就好好的呆下去,和亚当一起。
我们一日复一日的走着,虽然我可以带着亚当一瞬间检视完这个地球,但是亚当不愿意,所以我们在整个地球上印上我们两个的脚印。
我是创造者,不会累,不会饿,不会渴。
亚当不是,他虽然不同于其他成品,可是他仍然是一个被我创造出来的成品。
他会饿会渴会累会痛苦,只是不老不死。
所以当我们走在大陆最中心的沙漠中,亚当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我的灵可以一瞬间到达水边,却带不回一丝水气。
我努力的寻找这里的生命体,却发现因为没有水气蒸腾,所有的属于这里的成品与植物都仍然保持着刚刚被制造出来的样子。
亚当会饿会渴会累会痛苦,只是不老不死,所以他在我面前痛苦的翻滚着。
这是怎样的感觉,我不是他,所以感觉不到。但是看他痛苦,我泪如雨下。
泪水滴到他的唇上,润开,他的脸色稍霁。
我一个人的眼泪,不可能让他顺畅的在这个沙漠中生活下去。我抬头望天,如果这天会和我一样哭泣就好了。
天会哭泣吗?一个创意在我心中形成。
我虽然从来不去做早期工作,但也知道应该如何创造环境。我虽然不可能把沙漠变为平原,但是我可以让天哭泣。
我抱着亚当,闭起眼,开始把水源地的水气汇集到天上,再让空气流动,将水气推动到沙漠。
然后,天开始哭泣了。
“原来做早期工作如此的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休息,即使这里黄沙遍地,仍然阻挡不住我想要休息的念头。我急着让沙漠中的植物开始生长,却已经没有余力修改他们的生长数据了。
我看着亚当的身体,被水洗刷过的胸膛看起来还算干净。我身子一歪,躺倒在他的胸膛上。
五
唇轻痒,似乎被什么东西拂过。我眨眨眼睛醒过来,眼前出现的是那张我熟悉的扑克脸。我再往上看,似乎看到了一片白。我终于回到了实验室吗?
我鼻子一酸,眼睛一红,抱着身边的人,脸埋进他的肩窝中大哭起来:“死37号!为什么一直不肯跟我联系!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地球上有多孤单?我以为再也回不到实验室了!”
抱着我身子的手似乎有些僵硬,但又紧了起来。这个37号,终于知道忏悔了吗?我越发哭的得意了。
我靠在37号的怀里,往他的肩上蹭着我的鼻涕眼泪。他这次居然没有推开我,真让我太有成就感了。
我起劲的哭着,两只脚还跟着带劲的蹬着,身子在他的怀中扭动着。
脚下似乎飞扬着一些土状的东西,我的鼻子里也闻见了沙土的味道,实验室里有这样的地方吗?而且,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硬硬的戳着我的侧腰?
我想睁开眼看个究竟,所以止住了哭,想摸着37号身上的衣服抹去残存于眼上的泪水。然后发现我在狂喜之下疏忽了一样足以让我再次晕到的事实——37号没穿衣服。
我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那个怀抱,也顾不得身上衣服的肮脏,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看着眼前无措而尴尬的——亚当。
我抬头看天,那遮盖了兰天的白色,是我从水源地移来的水气。而我现在站在一片湿润的沙地上。
我想救亚当,而让天哭泣。要修改太多的东西,我精神支持不住,倒在了亚当身上。
微微叹气,我真是天字一号大白痴,37号怎么会任我这样的放肆,而且实验室不可能再回到地球上来了。
看着眼前的恢复了扑克脸,甚至脸上还有些发青的亚当,我几乎分不出他和37号的分别。
唯一的分别,就是他拥我时的温柔和赤裸的身体了吧,我想,还有就是他的男性特征会有变化。我好奇的看着他挺立的下身,我也有这样的特征,但是从来不会挺立。37号没脱下过衣服,但我想应该也没有过,21-40号的所有的人应该都没有过。
所以我决不能让亚当穿上衣服,我不能总把他和37号混在一起。既然我被禁锢在这个地球上,就该慢慢的忘记实验室的事情,当然包括37号。
我们的旅程仍然在继续。走了多久了?我也不清楚。这里虽然有日夜交替,但是我对时间没有概念,只知道大地越来越繁荣,一路上的旅途不再是以前那灰蒙蒙的枯燥。
自从我创造出雨以后——亚当管天流下的眼泪叫雨,停留在天上的水气叫云,推动云的空气流动叫风——这个星球变的越来越美丽了。
我喜欢被雨洗刷的干干净净的生命,喜欢被滋润的土地上生机勃勃的样子,喜欢我的衣服被风吹的微微飘动,喜欢有时会出现的雨后天边的那一弯彩虹。
我高兴的时候,通常都会哭泣,亚当还是一如既往的拥着我,只是拥的越来越疏远了。
他也厌倦了我的哭泣吗?我丧气的想,他和37号越来越象了,可是我却无法可想。0号给了我们40个人不同的个性,我不能修改我自己的个性,只能无法控制的哭。
旅途还要继续,亚当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他随口给万物起名,我在后面倾听,一切都没变过。
只是,曾经建立起来的亲密似乎慢慢的散开了,就好象我和37号曾经也很亲密,但是他却越来越厌恶我的眼泪。如今和亚当也是如此,只是亚当从未象37号那样粗暴的把我推开。
这是因为他体内有我那口气所成的灵吗?所以让他无法彻底决绝的象37号那样推开我。
我靠在亚当肩上,叹了口气,怎么都好,在亚当把我拉入传送器的那一刹那,我就注定了要和亚当纠缠在一起。
所以,一日复一日,我们在地球上的每个角落踏上我们两个人的脚印,亚当的在前,我的在后。
终于有一天,亚当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对我说:“主啊,我已经巡视过整个地球了。”
六
我环视四周,这就是我和亚当被传送器抛下来的地方吗?它已经变的如此美丽了吗?我忍不住抓住亚当的手,带他从天上审视着这个我第一眼看到的地方。
从东方的高山上流淌过来的大河,在经过山边一个大湖后蜿蜒分为四条不同颜色的河流,分别抱着富有的哈腓拉全地,流淌过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我呆在空中,这是我睁开后第一眼看见的地方吗?那里不是应该灰尘遍地,苍茫无生气吗?我仔细看了看,应该是的,那片我刚苏醒过来时躺过的草地如今在飞速的生长又衰败,衰败又生长。我刚醒来的时候心情不定,忘了将那草的生长系数调回原状。
亚当管这个地方叫伊甸。
我出神的看着这美丽的地方,突然不想再走了。
已经走过了整个地球,我厌倦了跟着亚当到处去巡视生命的枯燥日子。
我想要在这里安定下来,等待基督的来临。
在哪里安定呢?我仔细巡视着这片土地。
那湖,就选在那湖的旁边吧。我才看那湖,就被它宁静而美丽的湖水所迷住了。而那湖的周围的土地如此富饶,是我走遍这个星球也从未没有见过的。而且,我转眼望去湖附近的一小片土地。那里隐蔽难寻,还似乎有种特殊的感觉。
是什么感觉呢?我正想进一步的探究,却突然觉得精神不济。只好急匆匆的指着那一小片土地对亚当说:“我会在那里建造一个园子,你要和我住在一起。”
我的灵带着亚当飞回体内,这才感觉好些。然后容不得亚当说个不字,我起步,走向那地。
一日复一日,我在前面走,亚当在后面跟随。
走在前面看来并不是一件特别讨好的事情。一路上,经常会有树枝挡道,草丛绊脚。我随走随修改着生物的数据,所以万物遇我而让路,留出一条平坦的大道让我走。
亚当走在前面的时候,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感觉出路难走?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个问题已经不能够骚扰我的精神了。
事实上,我的精神已经越来越不能胜任修改生命数据的工作了。自从我那次晕到以后,我的精神就越来越不济,如今几乎是每走六个日夜我就要靠在亚当的怀里睡上一天。
我从不需要休息的,亚当才是那个每个日夜都需要休息的人。
我仔细的检查了我身体的所有设定,这才发现原来离开实验室后,我的灵就处于逐渐萎缩的状态,那次进行大规模的早期环境改造,大大的消耗了我的灵。而且我体内的设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紊乱,很多设定变的让我不能理解。
这是创造者长期离开实验室的后果吗?
我开始胡思乱想,当我的灵终于完全萎缩,或者我身体的设定终于开始完全紊乱的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或者说,我会变成什么?
而且,在我休息的时候,我会开始做梦,梦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实验室,比如37号,比如亚当。梦里我分不清楚37号和亚当,因为他们都赤裸着拥着我。
他们拥的那么大力,让我几乎以为那不是梦。在梦中,我的男性特征挺立,那个不知道是37号还是亚当的人,满脸温柔的在揉弄那里,唇如雨点般洒落在我身上,呼唤着我的名字。
他有时候叫我耶和华,我知道他是亚当,有时候叫我38号,我想他是37号。
我的设定一天比一天的紊乱。
在梦中被揉弄的我浑身火热的啜泣,我有时候躺在草地上,有时候躺在实验室的桌子上,流着泪感受着肉体上的愉悦。
在梦里,我感觉到了所有亚当所能感觉到的肉体感觉,我会饿,会渴,会愉悦,会疼痛,甚至有欲望。
我不再是一个创造者了。这个认知让我恐惧,每次休息我都会做梦,然后哭泣着从梦中醒来,身边的亚当会默默的拥住我——敬畏而疏远的拥住我。
所以我确定那是梦。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设定紊乱的后果,还是地球这个星球对创造者的影响。亚当也会做梦,我从未问过他做的是什么样的梦。但我的灵曾潜伏在其他的管理者身边,却发现他们是没有梦这种东西的。
他们有智慧,有语言,有个性,有欲望,但是没有梦。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会与同性交合。
不单管理者,所有的生物都不会,只有我会,只有我在梦中会和那个不知道是37号还是亚当的人彼此揉弄着对方的雄性特征,愉悦的寻找肉体的欢乐。
我的设定越来越紊乱了,可是我没有能力修改。
但是旅途仍然要继续,我在前面行,亚当在后面跟,每隔六个日夜我都会在他怀里睡上一天,做梦,交合,然后哭泣的醒来。
终于,我到达了那片我选定的土地。
七
到达那天是第六日,我的精神疲惫的紧,却难掩喜悦的在亚当怀中哭起来。
这片土地有一种我熟悉的东西,给我一种家的感觉——就好象实验室一样。
我的双手伏地,虽然精神极度疲惫,但我却毫不在乎的用我的灵去搜寻这片土地中的生物。这里有我的同伴留下的信息,我坚信。那种感觉太熟悉了,好象是1号的感觉,又好象是40号的感觉。我离开他们太久,精神又太疲惫,竟然难以分辨到底是谁留下的讯息。
我一寸寸的搜寻着土地中尚未生长出的生物,终于在这小片土地的中心地带碰触到了一个未成长的植物。这植物,不是1号留下的,更不是40号留下的。
留下这植物的人,是0号。
我身子晃了晃,就要向地上倒去,却倒进了亚当的怀中。我的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的的脸,只觉得他的现在这种表情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我努力回想,终于在完全睡过去之前想到了。
在传送器的门关闭前,我曾经看到过一种同样的表情,那表情,属于37号。
每次我睡过去,都会陷入那个荒淫的梦中,这次也一样。
亚当或者37号从背后拥着我,一只手从我的耳垂开始抚弄起,轻柔的滑向我的颈项,把我的头转过,而他从后面探过头来,火热的撬开我的嘴,和我的舌头嬉戏。而另一只手则从肩膀滑下,在我的胸膛上划动,然后转着圈的走向腹部。用手心在我的腹部点燃我所有的肌肤后走向我的两腿中央。
我的男性特征已经很高昂的挺立起来,他的一只手温柔的揉弄着。我深吸了一口气,浑身软麻的靠在他怀里,一只手向后搂住他的头,更深的和他相吻,而另一只手则探到了下面和引导着他的手揉弄我的下体。我的腰部扭动,蹭着他贴在我背后的坚挺。
我听见他深深的从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叹声,那个扶着我颈部的手探下去揉弄他自己的,唇部离开我的唇,开始一寸寸的吻我的眼睛,我的面颊,我的鼻梁,我的耳朵,我的锁骨。我的身体早已熟悉的开始愉悦,并从喉咙里发出更深刻的叹息。
我仰着头,靠在他的肩上。而他在我身后吻我的后颈和后肩,模糊不清的说:“38号,你为什么如此软弱?”
这次是37号吗?我在愈来愈高涨的火热中想。
当我燃烧到最高点,流着泪和37号一起释放着体内的液体时,我听见身后的人激动的哑声说:“我的耶和华,我的主!”
恍惚中,我看见0号留下的生物在生长,一股清凉从我头顶浇入,浇灭了我所有的欲望。我突然睁开眼,亚当在我背后紧拥着我。我低头,看到他的手还在我的下体上。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我们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可笑的姿势沉默了很久,亚当一动不动,我也不动。最终还是我站起身:“我说了,我要在这里建一个园子。”
亚当起身,沉默的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我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我踏遍了这个土地,着手修改这里所有植物的设定,让他们生长为我认为最迷人的样子,结出我认为最美丽,最可口的果实。我看到动物,甚至也动手修改,让他们能够有愉悦我眼目的样子。
我做这件事做的不亦乐乎,惟独不去碰0号留下来的种子,甚至连搜索它附近生物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当整个伊甸园长满了美丽的植物,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奇异动物的时候,只有中间的地带是完全空旷的。我握着亚当的手,靠在他怀里柔声说:“从此以后,我们就住在这个园子里,你就是管理这园子的人。只是,你不要碰触这园子的中间地带。”
我想我的设定已经开始完全紊乱了,我分不清37号和亚当,忘记了我心心念念的实验室,不理会我日益萎缩的灵,一日复一日只是和亚当在这园子里游荡。
我仍然是每六个日夜后会靠在亚当的怀中睡上一天,但是每次睡去之前,我总会吻着亚当的唇,流着泪笑着对他说:“做你想做的,在我睡着的时候,我不是造物主。”
亚当会吻去我的泪,用力的握住我的手。其实被有体温的手握住并不是太坏的事情,我常想。而且即使在清醒的时候,我的心都会激烈的跳,跳的让我几乎以为我也开始有体温了——虽然那只是亚当紧拥我时传给我的体温。
在那一日的睡眠中,我已经越来越少听到那个叫我38号的声音了。
而在平常的日子里。我不再去关注体内设定紊乱的情况,甚至都不再去习惯性的调动修改周围植物的设定,不再放我的灵飞上天空。
我一心一意的,想要做一个和亚当一样的人。
八
0号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我从来都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
他一手创造了我们这四十个创造者,赋予我们形体、智慧和创造生命的能力。我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声把我从黑暗中唤醒的“38号”。
我从来没见过他,从来没直接和他联系过,而在我们40个人中,也只有1号可以和他直接联系。
而他似乎可以预知我将会留在这个星球上,似乎知道我将会遇到体内设定紊乱的事情。
在我碰触到了那沉睡在土壤中的生物的时候,我就知道,那生物所结的果子是创造者的设定,那果子可以拯救我的灵,可以让我重新拥有所有的能力,重新回到原来的38号。
0号留下的种子不止这一个,在那地的一个非常非常偏僻的角落,我感觉到了在更深的地下有另一个0号留下的种子。
我连碰触它的勇气都没有,就用其他植物将那一小块地方遮盖住了。
我和亚当坐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我拿着一串葡萄,一颗颗的放入亚当的嘴中。如今我知道了19号当年那个平面生物的创意从何而来,她这个没创意的,根本就是照搬影子,然后赋予生命而已。
我几乎已经不再思念实验室了,偶尔想到同伴们,也不会过于伤感。而37号,更是在我的记忆中远去。
在伊甸园和亚当生活的漫长日子里,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满足。在这个园子里,我只有他,他只有我,无论外面如何变化,都不会骚扰到伊甸园中的安宁。
我真正安心的在地球上呆了下来,和亚当一起。
可是0号放置在伊甸园中间的种子,渐渐的开始干扰着我体内的设定。
我的灵碰触过它之后,它就被激活了,0号的设定吧,我想。所以我绝不再去碰触那种子,尽量不再给他成长的机会。
可是只要我还在这个伊甸园里一天,那种子就会吸收到我的讯息而慢慢的开始成长。
我不止一次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寻找一块新的地方和亚当生活。可是我发现,那种子竟有扰乱我心神的作用,让我无法离开这里,将我禁锢在这个伊甸园中。
而我对亚当的感情,也变的越来越奇怪。他会离开我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那种子一日复一日的在干扰我的思想,告诉我亚当不该爱上我,不该和我有所纠缠。他是这个地球的管理者,应该要有雌性和他配偶,繁衍后代。
不是还有其他三个管理者吗?我自问,为什么不能为我留下一个亚当?
被干扰的我回答,因为你是创造者,你不可以插手到这个星球的生长。
我是创造者,只管创造生命。一个星球的成长自有它自己的轨道,连基督也只是监管者而已。
从我摔倒,吻上了亚当,送了一口气到亚当的嘴中的时候,我就已经做为一个旁人影响到这个星球的成长了。
被干扰的我说,现在补救还来的及,让种子生长出来,吃下果子,将亚当的灵取走。你仍然是创造者,而亚当会回复成为一个普通的成品,这个地球的成长轨道将回归正常。
这时的我会慌张的逃离,在伊甸园中寻找到亚当,紧紧的抱住他,哭着求他抱我,即使清醒的我没有任何肉体上的感觉,但是我仍然愉悦的和亚当在草地上做着肉体纠缠。
我不要亚当离开,就算地球的生长轨迹偏差又怎么样,就算这个星球会因此毁灭也无所谓。我只要亚当在我身边。
我的设定彻底紊乱了,我是这个地球上的耶和华,不再是38号。
伊甸园里没有四季,只有一个个的日夜。我就这么日夜疯狂的和亚当在这个园子里纠缠着。终于有一天,我将紧拥着我的亚当推开,然后用我自己都不能置信的口气开口问他:“你需不需要一个配偶?”
亚当震惊的看着我,我也震惊的看着他。
0号的种子开始破土发芽了。
我疯狂的冲到园子的中心,还未到达那刚破土的种子,我就感觉到一股清凉从我头顶浇灌下来。好象第一天到达伊甸园,亚当和梦中的我纠缠时将我唤醒的清凉。
我能感觉到,那股清凉在逐渐的修正我身体中的一些设定,我的灵开始膨胀。而那一直满溢在我心中的对亚当的火热依恋却在一丝一丝的被那清凉抽离。
我不要回归38号,我要做耶和华。我不要这个紊乱的我回归正常,我要亚当伴在我身边。
我飞也似的逃离中心地带,挥掉那心头的清凉,奔回亚当身边,让他的体温重新点燃我曾经被抽离的火热。
我靠在他怀里,和他蜷缩在伊甸园的一角,亚当紧拥着我,吻着我的肌肤,在我的耳边对我说:“我不需要配偶。如果我需要,那么也是您,我的主。”
即使我被禁锢在这个伊甸园中,只要我能和亚当在一起,我就不会孤单寂寞。
我沉沉睡去,然后在梦中作为一个成品与亚当纠缠。
我不要做38号,我要做耶和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