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道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热搜: 活动 交友 discuz
查看: 2522|回复: 3

撰异录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0-2-17 12:34: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撰异录


他笑的有些冷。
背光。

他低着头,只能从某个角度看见他稍带弧度的嘴角。但他身后的仲原真切的听到了那个令人脊背发寒的笑声。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一个盯着另一个的背影,像是僵硬了的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大街拐角处,左手边的玻璃橱窗隐约印出俩人模糊的影子。

530公分的距离。
仲原可以看见他微微卷翘的发梢,厚厚的粉蓝色围巾,浅蓝色的衬衣,还有外套后面的兜帽上,沿着帽边儿一圈儿缀的都是浅灰蓝的绒毛。
indigo bluegrayish bluelack blue……仲原心里面划过一个又一个有关于蓝色的单词——就当成是考试之前的复习也不错。

其实仲原早就见怪不怪了。
道非曾经穿得像一棵会移动的圣诞树,还自以为很有品味。没办法,这家伙就是这么任性。仲原无聊至极的想着。就连今天也是,在太阳快要落山之前,道非无声无息的来到仲原的家里,要仲原陪他一起闲逛。没有解释没有原因,就连最起码的听起来有些诚恳的理由也没有。

不过,还是算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仲原懒得和他计较什么,他早就已经习惯某人神出鬼没不按常理出牌的习性了。

于是两个人闲逛到最后,就在这条热闹的大街上停下来,静默无言的站着。
一身蓝色的道非静静的融在月色里,相比起仲原的心不在焉,他一动不动,罕见的寂静和沉默。


已经有很长时间了。道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大街上那些热闹涌动着的人流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仿佛周围的喧嚣都凝固了一般。仲原看了看表,已经入夜。但是这家伙还没有回去的意思,只是站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这座城市一到夜晚,就会格外危险。那些潜伏在白昼里的魑魅在挣脱了光的束缚之后,开始蠢蠢欲动。欲望的腐臭味开始逐渐膨胀,就在这条市中心最为繁华的街道上。一层一层,拨开表皮,露出糜烂的花蕊。
危险,从某种程度上说倒不是因为治安的问题,而是——仲原揉了揉揉眼睛,又瞥了一眼道非,想着,就是因为这座城市里有他这样的人存在,才会危机四伏。

“道非,你什么——”
“啪”,一只手指点到仲原的额头上,摇了摇手指,让他不要多说话。
仲原本来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因为明天学校还有课堂测验。即使现在赶回家去,也来不急复习什么了。更何况夜晚寒气重,仲原吸了吸鼻子,有些不通气,可能要感冒。
“安静……”道非依然没有转过身,只是小心翼翼的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
仲原被打断,十分不满。
就在这个时候,道非的眼珠儿终于转了一下,像是发现了猎物一般,眼睛霎时笼上一层血红色的薄雾。他把站在后面的家伙拉到身边,上下瞥了一眼,鼻翼动了动:“不错……”接着又点了一根烟,模糊了俩人的的视线。

仲原很困惑。

静默的两个人在这流动热闹的街景之中显得格格不入。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身气息被隐藏的很好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并未投来好奇或是探究抑或是防备的目光。

仲原叹了叹气,无声的。
他知道只要道非想要隐藏气息,完全不用带自己一起出来伪装。而且即使身处如此喧闹的街市,道非仍然可以捕获到他需要的信息。

听觉只是辅助。

他记得道非说过,只要是生物,都会在自身周围形成一种非物质的“场”,能量、形态、功能因人而异。道非恰恰可以凭借这些“场”的存在状态,相互之间的互动来判断出猎物的位置、等级与生命状态等等。

“什么是‘场’?”很久以前仲原曾经问过道非。
道非打了个哈欠,懒懒地:“从你身上我能看出你三天没有刷牙,俩周没有洗袜子,一个小时前刚刚看完《怎样成为恋爱高手——终极境界,男女老少通通吃》这本书——”道非顿了顿,又打了个哈欠,“这就是你的‘场’。”
仲原脸色及其大便。
“我说仲原啊,”道非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个人的脸色继续说道:“你这样完全不行啊,太弱了——”
“咣当——”面色呈便秘状态的仲原拖拉着鞋子,狠狠关上房门,不再理道非。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道非说的没有错。

思绪回转。
仲原又想起这些天看到的:道非的黑眼圈,他苦恼的抓着头发的样子。
道非很疲惫。因为曾经连着几个晚上追踪同一个家伙的缘故。这些家伙许久混迹在人群之中,不知不觉间有了人的气息和欲望,越来越狡猾。也不知道是猎物越来越像人类了,还是人类越来越像猎物,总之捕捉的难度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增大,而道非也会莫名的陷入长期的忧郁当中。

这时道非笑了。他眯起眼睛,全身散发出爆炸般的兴奋热度。他没有转头,只是低声对仲原说:“跟紧点,别迷路了。”说完之后连看也不看仲原,一瞬间消失在街对面的小巷子里。

仲原心里暗暗叫苦: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市民而已,为什么我会卷进这种危险又无聊的事件当中?
危险常常伴随着新鲜和刺激当作佐味的调料,但是对于仲原来说,危险就是无聊的代名词——他只想好好的活着,别被什么怪东西附身或是缠上就好。
可是在遇上道非之后,平静的生活似乎成了一种奢侈品。现在的仲原只有咬牙,拔腿飞奔。

一脚踏入小巷子里时,仲原就察觉到这里的气息不对。阴冷又晦暗,主街上的灯光在这里面像是完全被屏蔽了一样——与嘈杂热闹的夜景相比,这里是被隔绝出来的另一个世界。
“喂,道非不会在这里就放出结界吧?”仲原立起领子,一边抱怨着一边急速前进:“真不知轻重。”正分神,小腿突然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同时一声大叫“哎呦——!”仲原没有防备,被莫名的力道绊住了似的,凌空之后狠狠地摔了一个狗啃屎,一张脸结结实实的贴着粗糙的地面蹭过,头晕眼花,是气的。

“哎呦,这么着急,是去哪里呢?”周围响起轻佻飘渺的笑声。
“我说啊,是去私会他的相好呢……”另一个声音回到。
“呵呵,看他一脸蠢相儿,哪有女人会喜欢他啊。”
“别乱说嘛,我就喜欢他这样的——越傻,越好摆弄啊……”
“我说,他是赶着去送死吧……”

仲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只死蛤蟆,脸上火辣辣的疼,又火辣辣的发窘,“够了!你们给我闭嘴!”

“哦呵呵呵呵——”笑声更加放肆起来,“这家伙真好玩。”随着笑声愈来愈近,仲原终于看清了绊倒他的家伙——不过是爱恶作剧的低等魑魅,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趁人不注意时使使坏。但是尽管如此,仲原还是觉得很气愤——连这种低等的连实际形体的东西都敢消遣自己,仲原这次真的火大了。

他黑着张脸,挣扎着爬起来,一面伸手取打火机一面庆幸幸好这一幕没有被道非看见,不然会被他嘲笑至死。

“啪——”的一声,仲原打开火机,幽兰的火苗摇曳着,一瞬间四周又归于阒静。
此时前方早已经失去道非的身影。整条晦暗的像是巨大动物肠腔的小巷空空荡荡,他打了个冷战,一声哀号脱口而出:“道非——你又扔我一个人在这!”
喊完之后觉得不爽,于是又搔搔头发,自言自语:“靠,刚才发型都乱了。”
接着仲原整了整衣襟,继续跑。


***

道非叼着烟,因为急速行进的缘故,迎面而来的风让刚刚点燃不到一分钟的烟此时烧得只剩下一截烟屁股了,忽闪忽灭。
“喂——”道非懒洋洋的冲着前面飞奔的黑影喊着,“别逃了,本人优待俘虏……”只可惜这句话因为嘴里的烟而显得含糊不清,格外没有说服力。
黑影像是没听见一样,但是速度反而更快了。
“啧,真不听话。”道非一副我早就料到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擒着一抹得意的笑,“带你回家!”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掷了出去。

之前道非并没有把狩猎地点定在人多又杂乱的市区,而是一路紧跟着黑影逼迫他往人少的地方逃窜。因为一旦来到空旷的地方,道非就可以无所顾忌,任性的摆弄他新发明的各种小玩意儿。尽管这种举动常常遭到仲原的鄙视,但是道非还是乐此不疲。

掷出去的东西在月夜下依稀可辨是一只银色的金属球,但是小看这只金属球的后果,没有人会想知道。

“喂,你要对得起我几天几夜追踪你的辛苦啊。”道非眼见着金属球在空中怒爆开来,一瞬,晶莹剔透的银白色巨网掩盖住月色。
猎物禁不住身后突然剧增的压力感回头看去——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妖异光芒。
追踪在后的人表情有些无奈,“早就说过了,让你别逃的。”

如预期一样,前面传来了黑影惊异又痛苦的吼声,在这荒野之中格外震人心魄。
于是道非停下来,也不急,就像平常一样一步一步走近猎物,缓慢又带着摄人的压力。继续笑着,懒洋洋的。

黑影被那张网不偏不倚,整个罩了进去,随后跌落在地上,愤怒的撕扯。
“吼——!你这混蛋!”黑影第一次开口说话。显然他发现只用蛮力是破坏不了这张网的。

道非走近之后,在他不远处停下,得意洋洋的看着他的发明成果。
“混蛋也是有发明的天赋啊,”说完,他又点燃一支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心想着什么时候能用这个申请专利就好了。以后的日子数钱数到手抽筋,也不用这样拼死拼活的工作了。心思回转,也不忘询问一下试用者的感受,“怎么样,还舒服吧。”

什么舒服,这明显就是听着想让人痛扁的戏谑。

在月光下仔细分辨,还是可以观察出那些附着在网丝上的不知明的银白色小虫——急速的爬动,一旦接触到猎物之后便会迅速死死咬住猎物,划破他们的皮肤,直接潜入血管,随着血流游动到心脏,再给与猎物最后的致命一击——迅速释放出神经麻痹毒素,抑制心肌活动;还有一部分进入淋巴循环系统,在充满营养的液体环境中迅速繁殖,等到游动到淋巴结的时候,会完完全全堵死淋巴的脉络走向,无限增殖,而被寄生的可怜虫就是一座巨大的能量供应站;最后一部分进入肌肉组织,选择最有力营养最充沛的那部分浅眠起来,企图在积聚足够的能量之后,能分化成最终的妖异形态。

对于这个所谓的“噬网”,仲原保留意见;但是对发明噬网的道非,他毫不客气的给了两个字的评论:变态!

“你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的?”道非不急于收网,而是不徐不疾的盘问起来。

因为根据他这几天追踪所得到的信息来看,无论是从猎物的“场” 来辨别还是从“场”来分析,目标身上的气息并不是妖怪的味道,而是像人类自身妖化所致。

真可笑,道非撇撇嘴,一般按照常理来说,都是妖怪拼了命的想要修成人形,继而在这花花世界上玩乐一番;但是眼前的这个家伙却的的确确曾是个人类。但是为什么会主动放弃人类的身份?

想到这里,道非又上前几步,看清了困在网里面的家伙:身形巨大,青色的皮,脊背弯曲不能完全直立,爪子被缠在网里,面孔狰狞,似兽非兽,嘴巴向外吐出,有獠牙,一只耳朵还是人类样子的耳朵,而另一只,则完全是野兽的耳朵,墨绿色巨大的兽类眼睛——这是妖化的代价,丧失了作为人类的尊严。

虽然道非一直不太愿意浪费时间在猎物身上,但此时他却很有兴趣去研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他相信,只凭猎物自身的能力,还没办法妖化到这种程度,除非是……他做了什么交易。
猎物只喘着粗气,继续挣扎,不搭理道非。
道非看着这一幕熟悉的困兽犹斗,突然之间有些厌倦。可是又假好心的的提醒他,“太任性的话,可是会死的啊……”
他在月光下笑,眯起眼睛。嘴里的一截烟屁股,闪闪灭灭,红得刺眼。

***

当仲原历经千辛万苦灰头土脸的回到公寓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道非披着件半袖破衬衫,穿着条大裤衩,跟个老佛爷似的陷在沙发里,翘着个二郎腿看电影。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邋遢惯了,头发乱的像个鸟窝,嘴里吊着根万年烟屁股,就这样他还没闲着,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哼哼歌: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个屋檐下你渐渐感到心在变化……

仲原的确感到“心在渐渐变化”,他内心翻涌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非,你个孙子!”
道非转过头,一脸天真:“哟~你回来了~
怒火嗖的一下就被轻易点燃。
本来可以在星期天的夜晚好好休息,顺便为第二天的考试做准备。看看新出的电影,打打游戏。可是这一切都被道非给搅了。
今天晚上仲原被折腾的要死:被“东西”戏弄,跑了不下八百米,摔倒怒吼,与空气摔跤搏斗,最后被宠物犬咬着跑了三条小巷子。这些还不够惨,明天的测验要是挂了,铁定会被教授请去喝茶。
负面的情绪一起欢快的奔腾涌出来,给了仲原极好的发泄动力。他指了指一脸腐败相儿却不自知的某人:“你行啊你,把我骗出去,自己却回来舒舒服服的看电影喝啤酒,你知不知道——”仲原突然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不可置信的把视线移向他嘴里面的东西——一块黑森林蛋糕——因为刚刚道非随手丢了一块,正好命中那张叽叽喳喳的嘴。
“丁香做的,”道非用手指了指茶几上的蛋糕盒子,“多吃饭少说话,”他不耐烦的转过头面向电视,背对着气急败坏的仲原继续吐槽:“我之前怎么一直没发现你这家伙有这么聒噪呢?”说完,不自觉的家伙用手掏了掏耳朵,“你真的很吵啊,仲原!小心提早进入更年期,仲大妈。”

仲原干瞪眼。
他十分的不服气,凭什么这家伙可以大摇大摆随时出入他的公寓?凭什么自己要被迫卷入这些狗屁叨叨的倒霉事儿?凭什么自己要听从这个家伙的指手画脚?
还有今天晚上,又是这样:撂下一句话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累赘!他到底是去工作还是闲逛了一圈买回一盒蛋糕?他耍着自己玩很有趣吗?

他瞟了一眼道非的后脑勺,努力使自己这的年龄与行为相称些,不再大喊大叫。可是随后他又疑惑起来,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吗?仲原甩了甩脑袋,太过复杂的思考会使这个原本就不怎么灵光的大脑短路,不管怎么说反正从自己遇见他时,他就是这幅狗德行了。

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好脾气仲原不再打算说什么,他换了衣服,没有理那个看电影看的正兴奋的某人,径直走进卧室,强迫自己睡觉,但是事与愿违。即使今天他很疲惫,但是胸口憋了委屈和怒气,他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进入睡眠状态。因为他看见客厅里泄出的一缕灯光辗转爬进卧室门缝,仿佛在透露另一个信息:客厅里面的家伙也难以成眠。

***
第二天是星期一。
一大早,仲原就忙碌开来——带着一双团子眼,整个人无精打采。
不过令他惊异的是道非这个夜行生物竟然也破天荒的起床,洗漱。
仲原的此时的感觉比见到妖怪还要震撼,因为道非一旦不按常理出牌,就意味着身边有人要倒霉了。
围着可笑的围裙的仲原在厨房一边战战兢兢的煎着鸡蛋,一边腹诽着。

“嗯,仲原——”道非从卫生间探出脑袋,嘴里叼着个牙刷,满嘴泡沫,含糊不清的说:“也帮我做一份,记住牛奶别加糖——”说完之后接着刷牙去了。

好脾气仲原不记仇,欣然又淡定的做出一份一模一样的早餐来,只不过手一抖,在道非的牛奶里加了一勺盐——他真不是故意的。
俩个人各怀心思的吃过早饭,相互道别之后,一个人去上学,而另一个人弄得像一只衣冠禽兽一样,大摇大摆的走了。

对于昨晚的捕猎,道非一直耿耿于怀。因为还没等他问出什么话来,猎物自己莫名其妙的就翘了,是什么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猎物的突然死亡破坏了他拷问的兴致,之后自己又趁着昏暗的夜色摸黑回家,还要安慰仲原那只聒噪的笨蛋——道非心情明显降到谷底.

“唉……真是缺少爱与正义的人生啊……”道非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悠闲踱步,来到丁香西饼屋。

丁香西饼屋的老板娘丁香是个优雅的气质厨娘,能做出各种各样诱人的甜点。光看丁香的外表是绝对看不出来她的实际年龄,因为就连经验老道的道非也摸不准老板娘的修行究竟有多少年。

道非和仲原都喜欢来这里坐一坐,喝茶打屁斗嘴调戏新来的女服务生,和丁香交换一些城市里面最新的消息,顺便拍拍马屁,夸一夸她研究出来的新式甜点。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新来的女服务生怯生生的低着头不敢看道非,“还没有到营业时间……”扎着马尾的女孩穿着干净的粉白格子制服,站在门口拦住他。
“啊?”
“对不起,店里10点开始营业,所以……”马尾女服务生头低的更低了。
看着女服务生的的后脑勺,连道非都要不好意思了。于是他摆摆手:“对不起啊,我忘记了。”
“请叫你们老板娘出来一下,就说有人有事想要和她商量。”

两分钟之后道非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喝茶,逸逸然等丁香。
“小子,海棠酥尝过没?”内屋里面传出丁香愤怒的声音。道非呛了几声,“什么时候你改做这个了?”
丁香一直是做西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丁香竟然研究起中式点心来,莫非是口味变了?
“哼,是Amber那个死小孩,一直嘲笑我不会做中式点心。说什么只会弄洋人那些甜腻油腻的玩意。今天我就要让他知道究竟谁才是老大!”丁香愤愤不平的说到:“死小孩才吃过几年大米?我做萝卜糕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

的确,连道非也不知道的是在过去的一段漫长时光里,丁香一直在做中式点心。可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就算是妖怪也要理解市场需求这种东西。除非是逢年过节,不然丁香的糕点生意会一直冷清着。于是丁香也是没有办法了,近几年才换的招牌,改行做起蛋糕来。

道非乍舌,心想Amber这个死小孩真是欠调教,连丁香都敢惹。“下次见面我替你揍他一顿好了。”道非笑着说,“喂,女人生气老得快,小心你眼角长皱纹,以后Amber见了,要管你叫奶奶。”

丁香系着围裙从内屋里端着一盘海棠酥出来,一缕紫色的长发从绾好的发髻里垂下来。

“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家仲原要被你这臭嘴气得半死吧。”丁香放下碟子,看着对面的家伙。
虽然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在这个城市里能让死心眼捕猎的道非放过一马的猎物数目,一只手就能数清,而丁香正是其中一个。

丁香笑着坐在道非的对面,一招手,一个纸片做的式神侍女端着泡好的茶出现,放下茶壶和茶杯后又消失不见。“我说——你今天来不单是聊天这么简单吧。”

道非笑着拿起一块金黄色的海棠酥咬了一口,“哎,真不错。”他慢条斯理,仿佛没有听见丁香的问话。
“这次算你免费。”丁香笑盈盈喝茶,一瞬间她身上的围裙不见了,露出她穿的黛青色旗袍,“每次你一人来这里时,都是遇上麻烦了吧?”

道非低着头,笑着吃海棠酥。他并不否认。
丁香很是善于推敲人心,别人心里想什么根本瞒不过她。而这一点道非自己也清楚。所以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比藏着掖着要有用的多。
“可惜我也没什么消息能够提供给你,唉,真可惜,看不见仲原那小子,倒是很想念他。”丁香一边一个人自说自话,一边观察道非的表情,揶揄道:“你还要豢养他到什么时候?”
道非笑着:“快了。”

虽然丁香心理想着鬼才信你。但是又套不到这小子的实话,于是站起身,伸伸懒腰,“我快开店了,喏,这里的旧报纸你顺便帮我带出去扔到垃圾桶里面。”

道非瞥了一眼报纸,心想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啊,有什么消息也不直接说出来,总是玩这样那样的猜谜游戏。
也不知道丁香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恶趣味。城市里的家伙都知道丁香消息灵通,做事之前免不了要上她这来走一趟。可是丁香并不是有求必应的人。爽快的时候就像今天的道非,占个便宜得到一打旧报纸;别扭的时候一杯茶送客,半个字也没有。

道非了然于心,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抬起头冲丁香笑了笑,“谢谢你了,”也站起身,拎起那一打旧报纸若有所思,“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之后就走向门口。停了一停,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放心吧,我会替你揍Amber一顿的。”

“谢什么谢,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啊,”丁香背过身冲门外的道非挥挥手,“记得下次带仲原一起来啊,我做蜂蜜枣糖糕。”
道非也挥挥手点头,之后苦笑,低下头看那一打旧报纸,十年前的新闻:C市规划重修省图书馆计划近日有重大改变。
“省图吗?”道非拎着报纸自言自语溜达着。

突然,耳畔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听说你要揍我一顿……嗯?”

=======
原来的题目是《盲》,觉得太抽象就改了。
08年开始写,坑了2年多……
 楼主| 发表于 2010-2-17 12:36:02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贴两个番外,掩面
=====

谋杀美少年

炎夏。仲原夜归,当他经过一丛月季时,一双白嫩的手突然从月季丛中伸出来,搭在仲原的肩上。
“陪我玩一玩好吗?”手的主人藏在花丛里柔声细气的纠缠道,仲原听着像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顿时皱了皱眉。一句话不说就往前走。
可是那双手在连续不断的月季丛中移动着,拽着仲原的手臂,继续纠缠着,死死黏住他,任凭他走的飞快。
手的主人一直蹲在月季花丛里不肯出来,仲原火大:“陪你玩也要看看你是丑是美啊,光一双手有什么看头?丑八怪!”
“你拨开花丛就能看到我了。”果然,声音是从花丛里传出来的,有些娇嗔埋怨的意味。
仲原听到后,背上的寒毛顿时齐刷刷的排队站好,“你拉着我手臂我怎么拨开花丛啊!”虽然他故作无惧的大喊,但是心里面小鼓早就咚咚咚敲打半天了。
可是喊完这句话,仲原又脑袋短路,得意的不得了:我也不笨,你现在抓着我谁也拨不了这堆花草,等你放开我的手拨花丛时,我早就抹油跑了,我管你是丑是美。
谁知花丛里传来一声轻笑,一只象牙白的手臂从月季里探出,拨开层层叠嶂,里面是一张有些哀怨可是却美得不像人的脸——妖气冲天!
仲原见了,不负众望的哀叫一声,撒腿就跑:“你放了老子啊,你个妖怪啊!”
身后的轻笑很近:“官人,你数清我有几只手了吗?”
仲原心想你三只手就已经很妖孽了,你还想长几只手啊。
老天就爱作弄人,仿佛回应他的疑问似的,不一会就有更多的手臂缠上来,仲原一边烈火狂奔一边和多手妖怪做搏斗。
“啊,你好狡猾,不带攻击下盘的!”
“哇靠,滚一边去,打架就打架,摸老子脸干毛!”
“您饶了我吧,我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老婆是卖暖气片的……”

仲原跑的屁滚尿流,心理面一边破口大骂这淫荡妖怪,一边数落着道非。早就听说这一片儿常常发生灵异事件,受害人皆为男性。面容干枯,七窍大开,里子被吸光了,就连骨髓都是空的,只剩下外面那层皮壳子。于是两个人收到委托后来到这片小区调查,之后设套。至于诱饵,毫无疑问一如惯例的还是仲原这个倒霉催。

今天果然是收网的好日子。

“死人,你再不来救我我就要被五马分尸了!”
这时,“啪——”的一声——是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仲原耳朵奸的跟狗似的,听见之后激动的不得了,虽然他一直不待见道非这种死拽死拽臭屁到极点的出场方式,可是现在就跟见了亲爹一样,恨不得立马扑上去蹭他裤脚。
道非离着老远问仲原:“我什么时候改行卖暖气片了?”
仲原奔跑着哭叫:“我错了,我才是卖暖气片的,哇靠,又摸我脸——我全家都是卖暖气片的,快救我!”
道非摆摆手,“我听不到。”
“你个死人,我哪来的老婆啊!”
道非表示理解。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仲原眼前一黑,干净的晕过去了。
“唉,早知道就不应该逗他,竟然给我晕过去了,”道非翻了个白眼,“又要我背?光干活不给钱太小气了。”

第二天清晨,仲原是在自家床上醒的。
他隐隐约约记得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很惊悚很疲惫的梦,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梦的内容。
他起身下床叠被,双手一抖,一只半掌大的花蛛尸体从浅蓝色的被褶里落下。
 楼主| 发表于 2010-2-17 12:37:30 | 显示全部楼层
雨师

仲原又开始流泪了,止不住的泪流满面。他抱着一盒面巾纸,忍无可忍地,冲着坐在沙发上正惬意的吃汤圆的道非说:“喂,你想个办法啊,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呜呜呜……”仲原呜咽着抽泣着,眼泪又溢出来了。他又抽出一张面巾纸开始擦眼泪和鼻涕。

真是见鬼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仲原就是这个样子。

昨天晚上,道非又大摇大摆的到仲原这里蹭饭吃。仲原正在做火锅,发好的冬菇木耳整齐的码在盘子里,赏心悦目。火锅热气袅袅,一股冲鼻子的辣香味儿飘出来,没有什么能比在冬季里吃火锅更让人觉得满足了。不过仲原一度怀疑道非长着一只狗鼻子,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总少不了这个家伙的身影。

果不其然,仲原不爽,继而抱怨,说着说着又跟道非吵起来了,内容大致就是蹭吃蹭喝,态度恶劣,死不悔改这类老话题。可悲的是仲原永远不长记性——他吵架从来没有吵赢的时候,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精神可嘉。不过让人讶异的是仲原竟然哭了,而且一哭就停不下来,直到现在。

道非似笑非笑的看好戏,冒出:“没准这小子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哎呀,我真是太坏了。”一连串幸灾乐祸的念头。想到这里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道非……”仲原可怜巴巴的求助,“呜呜呜,怎么还是停不下来?”
“说不过别人,智商低不是你的错,想哭就哭吧,没什么丢人的。”
“别开玩笑了,不是我想哭啊,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着仲原又落下一连串的泪水。一米八十多的男人配上娇滴滴的梨花带雨脸能雷死个人了。

等到道非吃饱了,他也看足了一夜的热闹。他勾勾手指,示意仲原坐过来。

“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太任性了,又小心眼儿,不就是火锅吗,大不了我请回来好了,至于喋喋不休的说上那么久吗?我好心陪你一起吃,怕你一个人呆着无聊,你竟然还敢抱怨?真是狗咬吕洞宾。”道非一口气说完,觉得很满足。
“……”仲原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像一只被主人踢了一脚的家犬,委屈、不知所措。
“最应该改进的不是你的嘴,是你能力太弱了,竟然察觉不出雨师在你身上,唉……”道非装作失望的神情,去书房的神龛那里取了一撮香灰抹在仲原的肩膀上,“走吧,雨师。”
不可思议,一瞬间仲原就止住了眼泪。但是眼眶红肿,样子很狼狈。
“你说是雨师?不会吧。”仲原感到背后一阵毛耸耸的凉意。
雨师一般是由女子化成的怨气聚集而成,常常出现在阴冷潮湿的地方。一旦被附身的话,宿主会因为雨师的怨念而不停地哭泣,直到眼睛哭瞎为止。目前已知的被雨师附身的人有刘大耳朵和林妹妹两人。不过据说他们可以游刃有余的操纵雨师,指东打西,想哭就哭。
“你嘴上没门,难怪雨师找上你。”道非摊手,哂笑。
“我,我说什么了?”
“‘道非,把我家门钥匙给我,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你好像说了这句。”
俩人沉寂了片刻。
仲原忍不住爆发:“……你耍我吗!”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小黑屋|手机版|Archiver|-单行道-

GMT+8, 2024-5-20 08:38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17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