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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蝎子】【文集之】芝麻日记(明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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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9 07:19: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peta 于 2014-6-19 07:21 编辑

芝麻日记 BY: peta
第 1 章

《芝麻日记》

1999年9月1日 天晴得很混蛋

一见钟情是什么?
就是爱上了对方,从看到的第一眼起。
爱上了对方的意思是什么?
就是被俘虏了,失去了自由,是生是死,是走是留,全看对方的喜好。

所以我讨厌一见钟情,讨厌爱,更讨厌失去自由。

可今天在补习班看见他的时候。
我就知道我完了。
所以我讨厌他。

——摘自《芝麻日记》


重考补习班是个奇怪的地方。
明明知道来这里的都是只追求成绩的人,但还是要学普通学校组织什么篮球比赛,尤其是这种面临重考的紧张时刻,校长居然让大家“放松放松心情准备考试”。
最过分的是,他居然还要大家自己掏腰包去另一区的篮球馆。不知道学生们交那些补习费都塞到了校长的哪个腰包里。
虽然来的学生只有小猫两三只,但杨志麻还是来了,不只是因为死党猪头会代表他们A班参战,最主要的是因为李思棋会代表B班站在场上。
来补习班快一年了,喜欢李思棋快一年了,却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正面都没打过。志麻知道自己很没用,但他还是不敢学着那些新新女生奉行的原则,去主动跟棋接触。
其实他也不是个胆小的人,但他真的不太敢让自己和棋太过接近。昨天晚上在同志BBS上乱逛的时候还看见人在哭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却被对方骂恶心变态。如果跟棋走的太近,志麻想,他早晚有一天也会控制不住,让自己也步入那不堪的境地。
“猪头!盖他!盖他!”身边的小兰一下跳起来,使劲摇着手里那个“卡拉卡拉”不断发出刺耳噪音的可乐瓶子,“盖他火锅!呜呼!!!”她象被人又跳又叫,“老公!盖得帅!我爱死你了!”
志麻无奈的看着身边又跳又叫的小兰。他实在不明白,猪头的脑子虽然就像他的外号一样秀逗,但一米九几的运动员身材加上前联赛MVP的光环,怎么会对这样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挖心掏肺矢志不渝。
不过,他也很尊重猪头的选择。或许这就像猪头一直不理解他怎么会因为看花花公子而呕吐一样。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对男人两腿中间东西有兴趣,而是对女人胸前挂的那两砣肥肉有感觉,他想他也会明白猪头现在的心情。
“老婆!我也爱你!”猪头扒着篮框兴奋的向小兰挥着手,而棋则站在篮下,懊恼的看着地上那个桔色的皮球。
这样的棋很美,志麻满足的叹了口气。虽然不恰当,但棋皱眉懊悔的样子就是很美丽,他脖颈会歪到最完美的四十五度,本来不厚的嘴唇会抿到一起,如果他在思考什么,还会轻轻咬大拇指的指甲,而当他的刘海微微挡到眼睛的时候。然后他会使劲甩一下头,弯下腰,做出一个极为性感姿势。
棋的两只手臂撑在膝盖上,屁股自然的往后翘起,即使在宽大的运动短裤里,仍然能看出里面瘦削又挺翘的形状。
志麻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好辛苦,不但要压抑上面那两个孔不要流出东西,还要提防下面那个东西不要太硬被旁边那个三八看出端倪来。
“靠!叫什么叫啦!盖火锅了不起啊!”B班的菜头冲着小兰大叫,“还要不要比了!”
而棋没说话,只是狠狠的瞪了场边两下,拍了拍手:“兄弟们!沉住气。”
棋的眼神很利,小兰立刻安静下来,也给志麻消了火。虽然知道这讨厌的眼神的是送给小兰这个三八的,他也宁愿当这是棋送给他的。
这眼神可以提醒他,做梦这种事情,点到即可,不要太长。
有个联赛MVP在场上,棋他们想输的不太难看难度都很大,所以猪头他们队最后还是不出意料大比分的赢了。终场哨音响起来的时候,猪头脱下上衣冲到场边,兴奋的对小兰叫:“老婆,我赢了,我赢了哎,等下我们去哪里庆功?”
“庆什么功啊!”小兰探身使劲用手里的可乐瓶敲了一下猪头的脑袋,“你那么兴奋干吗?!在这里赢有什么好兴奋的?”
“三八!你什么意思!”菜头站在猪头身后,抬头对小兰大吼,“球打的好了不起啊!有本事咱们出去打一架,看谁能笑到最后。”
“好啊!打就打!”小兰一下把志麻拉起来,“二对二,老公,我撑你!给他们好看!”
“喂,我可没说要加入。”女人是爱惹事的动物,尤其是小兰这么嚣张爱找事的女人。志麻不情不愿的撇嘴,“要打你自己下去打。”
跟棋打架,那就是要有肢体接触,他恐怕自己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喂,芝麻,那可是你死党,他有难你不上啊!”小兰转过来,叉着腰叫。下面菜头也在叫:“是啊!瞧不起人啊!打啊,来啊!谁怕谁啊!”
志麻无奈的看着猪头也跟着小兰一起和菜头呛声。这么无聊的架,他要打来干吗?
“菜头,别叫了。”棋拍了下菜头的肩膀,“输了就是输了,咱们就是技不如人。”他说完向猪头伸出手,“我叫李思棋,大家都叫我棋。你球打的很棒哎。”
猪头见棋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小兰,见她没有反对,也伸出手说:“我叫朱茂庆,你叫我猪头好了。你打的也很不错啊,业余打球能打成这样很强了哎。”
“业余?”棋的眼光闪了闪,笑起来说,“你以前是打篮球的?”
“对啊!”小兰趴在栏杆上笑,“我家猪头以前拿过联赛MVP呢!”
“哇嘞!这么厉害!”棋夸张的大叫,“MVP可以保送大学吧,干吗要来上补习班?”
“退役了啊,没办法。”猪头摇了摇头说,“倒霉呗!毕业之前把腿摔断,上不了场,保送也飞了。”
“呃,不好意思。”棋有点尴尬,“不过你要赢我们还是蛮轻松的嘛。下次有机会教我几手。”他把手里的球扔给猪头,“对了,你们等下要去哪里?”
“去吃饭,你们呢?”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刚才还一副跟棋和菜头那边誓不两立的小兰趴在栏杆上对棋笑着说。
“没想好,要不一起吧,你朋友有没有问题?”棋也抬起头对着小兰笑,志麻哼了一声,轻轻的偏过头。
“呃……”气氛似乎比刚才更尴尬了点,棋摸了摸鼻子,“那要不就算了,明天补习班……”
“安啦,你别管芝麻,他成天阴阳怪气的。”小兰拉了拉志麻的袖子,低声说,“喂,你怎么这么不爽?”
“哼,你刚才不是还要跟他们打架嘛。”志麻冷哼着说,“怎么,不打啦。”
“人家态度好么,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喂,去啦,一起去吃饭。”小兰探出栏杆,更显得她那E罩杯的胸脯呼之欲出的大,“你们是不是也要换衣服,等下哪里见?”
“我们有车。”棋的眼睛在小兰的胸脯上扫了一下,笑得愈发灿烂,拉了拉在旁边看得快流口水的菜头,“刚才出汗很臭哎,后面有洗澡间要不要一起去?”他看猪头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抬头对小兰说,“那我们等下在门口见好了,喂,猪头,你要不要拿衣服。”
“要啊,你们先去洗澡吧。我等下自己过去。”猪头扒着栏杆跳上看台,一边翻着包一边低声对志麻说,“芝麻,你干吗答应他们啦?听说李思棋是只超级大色狼,他们班的女生都被他泡遍了,我才不想带小兰跟他吃饭嘞。”
“喂!猪头,你当老娘是什么?吃顿饭就会跟人家跑掉啊。”小兰在猪头身后敲着猪头的脑袋,“我是为你好哎,马上要考试了。我打听过,那个B班的李思棋猜考题猜的狂准,你这只猪头这么笨,老娘可不想上了大二还跟补习班的混在一起。”
“安啦,有芝麻帮我嘛,对吧,芝麻,你那么聪明,不输那只色狼么。”猪头拍了拍志麻的肩膀,“要不是考试前我们两个一起光荣负伤,大学还不是想上哪个就上哪个。”
“是啦是啦,你们打架打到一个断腿一个进急诊还光荣负伤嘞。”小兰也不想想她才是挑起当年那场架的罪魁祸首,大言不惭的说,“芝麻聪明又嘛不是你聪明,我们两个帮了你一年你模拟考的分数加起来还不是连100分都不到。乖,去洗澡,等下一起去吃饭。”
“好啦好啦,你是我老婆还是我妈啊。”猪头无奈的拨开小兰揉着自己脑袋的手,“芝麻,等下靠你了啊。”
“哼。”志麻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懒得理他们两个。对他来说,象小兰这种嚣张善变胸大无脑的女人,也只有猪头才会这么紧张。
“喂,猪头这么大块,只能坐前面啦。”菜头站在他那辆拉风的Celica前面,抓着头看着眼前的六个人,一辆车,还是跑车,要塞进去七个人,难度实在是高了点。
“我开车,你们四个男生都嘛挤后面好了,猪头和小兰坐前面。”无可奈何下只能这么决定。原本只能坐两个人的狗座歪七扭八的挤下了三个人,剩下志麻一个最瘦,自然只能躺在他们三个的大腿上。
象沙丁鱼罐头一样,他想和棋没有接触都难。更何况棋坐的位置,正好在窗边,志麻的脸正对着他的脸,近得可以闻见彼此的呼吸。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棋的脸,就像在做梦一样。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味道他的呼吸还有他起伏着的强壮胸膛。志麻觉得自己血压不断的升高,不断的聚集,然后分开,一半流向两眼之间,一半流向两腿之间。
“你流鼻血了。”棋突然灿烂的笑起来,对志麻说,“是不是太热了?”
“啊?是,最近天气还真干,哈,哈哈。”志麻连忙伸手到脸上去擦。没想到棋却按住他的手,自己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轻轻的按到他的鼻间,“真要注意啊,这么流血,我会心痛。”
“什,什么?”不,不会吧?棋在说什么?他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志麻呆呆的看着棋轻轻为自己擦去鼻血,又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皱起眉头说:“我很可怕么?你不要用这种惊诧的眼神看我。”说完又慢慢靠前,凑到志麻的耳边说,“芝麻,你喜欢我吧。”
“你,你说什么……”志麻被这种状况完全搞呆了,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让棋第一天认识他就识破了自己喜欢他的秘密。
“你不要装傻了。”棋的手从他的胸前,慢慢的滑到他的腹部,探进他的衣服里,轻轻抚摸着他平坦的腹部。棋的手很妙,不知不觉间就解开了他的裤带,探进他的内裤之间,捏住他那硬得都快开始跳舞的小弟弟。
“这里已经这么硬了,你还在害羞什么?”棋张嘴,咬住志麻的耳垂,用两排牙齿轻轻的磨着,“不喜欢我么?”
“喜,喜欢……不是……别……”志麻已经混乱得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了。棋的手缓缓的,却很用力的一上一下的搓着他那里,“不是什么?别什么?不是很兴奋吗?让我别继续吗?”
棋坏笑着,手突然停下来,唇却覆上了志麻的颈,用力吸着。
“啊!啊!”志麻实在招架不住棋的攻势,往上弓着腰,“别,别停,别停下来。”
全身没力,到处都好痒,只能拼命的抓着他的肩膀,紧紧贴在他怀里,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用棋的衣服来缓解那种奇怪感觉。
“棋,棋。”象离水的鱼一样,志麻只能张大嘴喘气,发出单音节的字,两腿不知道是夹起来好还是张开好,就这么在他的腿上扭动着。
“喜欢我么?喜欢我这么做么?”棋的声音在耳边飘忽的传过来,舌头尖轻轻舔着志麻敏感的耳廓。
“喜,喜欢,太喜欢了。”棋的手指在志麻的唇上左右摩挲着,志麻低下头,毫不犹豫的舔着他的手指。
“啊……”棋的喉咙深处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握着他要害的手更快的搓动着。
“呜,呜,呜!”志麻随着棋的手越来越快的喘息着。棋,别这么快,不要这么快,他没有那么好的忍耐力。
“啊!棋……”一道白光闪过志麻的眼前。
预告:“哇,我们三个还真象嘞。”猪头挥着手笑起来,“色狼棋,我和芝麻是兄弟,既然咱们这么有缘,我们兄弟就加你一个进来,怎么样?”
要结拜兄弟么?志麻的心没来由的痛了一下。他抬头看了棋那背对着阳光,看不清的俊脸一眼,低头咬了咬嘴唇说:“好啊。”
“不好!”几乎是同时,棋也说出来。……


第 2 章
志麻“蹭”的一下坐起来,看着周围黑暗又熟悉的摆设,还有空气中那股肆意弥漫的青草味。
志麻掀开被子,找到气味的来源,随即沉沉的放下手,无力的垂着头。
刚才,真的是梦,果然是梦。
今天在车上,棋其实在他面前谈笑风生,其实根本没注意到坐在他身上神情尴尬的自己。象刚才那样的好事,象刚才那样的温柔,怎么可能不是梦。
在暗无一人的房间里,慢慢的,志麻抬起双手捂住脸。没有眼泪,不是哭泣,他只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想让自己不要那么失落。

2000年6月5日 夜空里看不见星星

为什么神要送给人春梦这种东西?难道不知道,在那短暂虚无的快乐之后,带给人们的,只是更多的,更多的来自现实的失落。
我和棋的距离曾经那么近,近得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上我皮肤那温暖的感觉。但我知道,无论他在哪里,我都只能远远的看着他,无论我怎么努力,只要我还是一个男人,都抓不到他衣角的一点。
我不喜欢这样的折磨,但却不能不承受它。
我既舍不得离开他,却更不敢去把这份感情放在他面前去赌。
因为我不知道,我赢的机会有没有大于1%。
——摘自《芝麻日记》

从那顿饭之后,棋慢慢的走进了志麻他们三人的生活。虽然猪头开始不太爽棋那完全动物本能的生殖器作风。但既然棋好歹明白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又从来没表现出过对小兰的兴趣。再加上棋这个人个性虽然有点机车,却也不失为一个好人。于是猪头也慢慢的接受了他们三个人之间又多了一个棋的存在。
“芝麻,你很讨厌棋啊。”小兰盘腿坐在正在做习题的志麻旁边,一边扇扇子看着正在另外一张桌子边逼猪头背卷子的棋,“其实那个人也不象外面传的那么糟嘛。”她托着腮,看着棋,“而且他的样子不但帅,还蛮耐看啊,而且挺内秀的。不像有的人,第一眼看上去很帅,看久了就发现是绣花枕头一个。”
“三八,当初猪头要不是因为你叫着要跟那个小太妹谈判,还搞出那么多事,他哪个大学进不了啊?”志麻头也不抬说,“你好意思说绣花枕头这四个字么?”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又没说猪头不好。真是的,成天叫人家三八,也不知道我哪点惹到你了。”小兰摆了摆手,从她第一天和猪头交往开始,志麻这家伙就没看她顺眼过,“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猪头,不然干吗整天看我不顺眼。”小兰三八兮兮的推了推志麻,“喂,干吗不说话,我不是说中你的心事了吧。”
“三八,你的嘴就没合上的时候吗?你不用考试,我还要复习嘞。”志麻皱着眉头离小兰坐的远了点,“我就是嘛不爽你成天找事,猪头帮你打架就算了,还要把我拉进去。”他抬起头,看着小兰说,“三八,我警告你,这次考试前别搞三搞四,猪头今年再考不上就要帮他老爸看店了。”
“好啦好啦,那,我发誓!”小兰挺起胸脯,举起三只指头认真的说,“我陆晓兰在朱茂庆和杨志麻入学考试结束前,保证不和任何人呛声,保证谁欺负我都不吭声,绝对夹着尾巴做人!可以了吧!”小兰突然垮下腰,从下面一边给志麻扇扇子一边仰视着志麻的脸,“芝麻大人,这下满意了没?”
“三八,你不欺负人别人就该偷笑了。”志麻低下头偷偷的笑。其实,有时候小兰这个三八也有她可爱的一面。
“好了好了,你笑了!”小兰双手举拳,快乐的欢呼,那边猪头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看见小兰高兴的样子,也冲着小兰呵呵傻笑起来。
“笑什么笑啦!猪头,不许笑!背卷子!我告诉你,今天你背不下来这几张卷子晚上就别想碰我!”小兰故意对着猪头向前倾身,一边整理领子一边往自己紧崩崩的胸前扇风。
“老婆!你怎么不注意敌情啊!”猪头一边手忙脚乱的捂着棋的眼睛一边大声叫,“色狼棋,不许看!你要是敢看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靠!欺师灭祖的东西!老师的眼睛你也敢戳!”棋使劲扒开猪头的手,狠狠的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快背啦!今天你要是背不会这张卷子我晚上就去你家照顾你老婆!”
猪头郁闷的看着手上的卷子:“背就背嘛!色狼棋,我警告你!小兰可是……”
“小兰是你老婆,是朋友妻,我这个生殖器不能碰,碰了你就把我从山上扔下来,然后再大卸八块,一半扔到动物园喂狮子,一半扔到水族馆喂鲨鱼。嗨!嗨!我知道了。”棋耸肩,虽然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但也是帅得一塌糊涂,让志麻的脑子一阵晕眩,“放心吧,为了我能死的好看点我也不会碰你老婆的。”
“嘻嘻!猪头,这种幼稚又无聊的威胁也就你能想的出来。”小兰扇着扇子,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正在背卷子的两个人。
夏天的微风吹过,每个人的脸颊都是红扑扑的。那时候,坐在一起复习的这四个人,都以为那是因为这六月闷热的天气,才会让其他三个人的脸颊变得如此通红。
七月来得很快也过的很快,转眼考试过去了,录取通知书也陆续的寄到了每个人的家里。
“芝麻,我不想去上大学。”猪头盘着腿坐在他们常去的小公园的长椅上,郁闷的看着录取通知书。他图一时好玩,把自己的第一志愿填成与志麻和棋一样的学校。那所学校要的分不低,所以对于连上大学都没把握的他,第一志愿的意义就只是志愿表上那一行字而已。结果没想到棋猜题真的猜的那么准,让他轻轻松松的考上了第一志愿,这下可好,他要离开本城,离开小兰,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去。
“你不是说真的吧。”志麻使劲敲了一下猪头的脑袋,“你真的是猪头啊!考上了大学都嘛不要去上。”
“可是小兰在这里上学啊!我要是去上学就得离开她。”猪头捧着脑袋大叫,“早知道我能考好,我就把志愿全部填成她那所。”
“你有没有追求啊!你呆在这里干吗?帮你爸看店啊!那个三八以后还会甩你才怪。”志麻抱着胸看着猪头,“隔的又不是很远,你周末都嘛可以回来看她,鬼叫什么叫!”
“那不行啊!我在她身边她都有那么多人追,我要走了哪还保的住她。”猪头咬牙切齿的揉搓着录取通知书,“不行不行,我不去上了。”
“你有点自信好不好!那个成天惹事的三八能到哪再去找你这样……不分是非黑白乱挺马子的猪头?更何况那个猪头还有一个可以随便拖下水一起撑场面的死党——我!”志麻没好气的说,“况且她有点良心都不会离开你啦,如果不是那个三八,你到现在还在联赛里打球,我现在该读大二了!”志麻轻轻踢了踢猪头曾经断掉的那条腿,“如果她真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你们早点分手不是更好,省得以后你娶她进门了更麻烦。”
“小兰挺好的,你别成天三八三八的叫她。”猪头挠挠头,没忽略掉志麻最后那一句,开心的笑着说,“芝麻,你也觉得小兰会嫁给我吗?”
这个猪头,还真容易转移注意力。志麻哼了一声没回答,双手扶头,伸长双腿仰头感觉着八月温暖到有些热辣辣的阳光。
“喂!你们两个录取了没?”志麻睁开眼,看到棋的脸突然近距离的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差点滑到地上。
“哈哈!芝麻你还真是好吓!”棋坐到志麻旁边,长椅不够长,所以只能棋只能紧紧的贴在志麻身边坐着,“我考上第一志愿了,你们呢?”
“我们都是啊,以后咱们还是同学。”志麻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在阳光下活动活动筋骨。
虽然他们已经是好朋友,可他还是不习惯坐在棋的身边,还是会心跳加快,血液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往那两点集中。
或许是他的影子挡住了阳光,棋本来笑极为灿烂的眼变得有些黯淡起来:“我说吧,有我在,保证猪头能考上大学!”
他说完也站起来,在志麻身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啊啊!!终于放松了!”他对着太阳看着自己的双手,“跟你们说哦!我这双手以后一定会很值钱!趁你们还能看见的时候赶快看啊!”
阳光下,棋的手宽阔且毫无瑕疵。他的手指纤细修长,不像女生的柔若无骨,也不是有些男生的骨节粗大,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再加上棋的梦想是做一名脑外科医生,这双手迟早价值连城。志麻向着太阳,眯着眼睛看着棋的手想,不知道这双价值连城的手摸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
“是啦是啦,一流脑外科医生的手嘛,我还真希望以后不要有机会看见它呢。”志麻晃了晃头,一边词不达意的说着违心的话,一边坐到猪头身边说,“说起来我一直都想知道,你这么会猜题,怎么也会来补习班?”
“嗯?”棋转过头,看见志麻挨着猪头坐在椅子边上,笑起来说,“跟你们两个一样,生病了,只好重考。”
“哇,我们三个还真象嘞。”猪头挥着手笑起来,“色狼棋,我和芝麻是兄弟,既然咱们这么有缘,我们兄弟就加你一个进来,怎么样?”
要结拜兄弟么?志麻的心没来由的痛了一下。他抬头看了棋那背对着阳光,看不清的俊脸一眼,低头咬了咬嘴唇说:“好啊。”
“不好!”几乎是同时,棋也说出来。志麻猛的抬起头,看着神情尴尬的棋。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也看到了棋眼中的那抹很熟悉很熟悉的痛,就好像他曾经在镜子里看见过的一样。志麻惊异不定的看着棋那张隐藏在阳光背后的脸,不敢确定自己所看的,更不敢去希望棋的拒绝,是否是和他脑中所想那种感情一样。
而听到棋的话,猪头显然也愣了,他从来也没想过棋会拒绝他这个提议:“喂!色狼棋,你干吗?我们两个不配当你兄弟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棋使劲摇着手,笑起来,“兄弟这种东西嘛放心里就好,你看说出来还要撮土为香天地为证,你当演古装片啊。你要是当我是兄弟,是朋友,就嘛放心里,咱们心照不宣那才是当兄弟的最高境界。”
“芝麻,是这样吗?”棋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又理直气壮,猪头听完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怀疑的转头看了看志麻,见他没说话,只好自己抱胸,闷头努力消化棋刚才的话。
强词夺理!全部都是强词夺理!志麻呆呆的看着棋,这番解释,大概只有猪头才会相信。但为什么不愿和他们结拜?是不喜欢结拜这种东西?还是……还是……志麻连想都不敢想下去,只能这么一直愣着,看着站在阳光下滴着汗的棋。
而棋的视线,志麻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避开了自己的视线,却盯在自己的身上。这让他的冷汗一点点的在背后聚集,然后渗透在衣服中。
“哎呀我不懂了!”猪头最后还是消化不了棋的话,抱着脑袋叫起来,“反正只要是死党就好了。既然是死党,你们两个又那么聪明,就赶快来帮我想想,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我又去上大学,然后又不离开小兰啊!”


2000年8月10日 一直不肯下雨的阴天

他那天不愿意做兄弟,是为了什么呢?他的眼神,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杨志麻,别骗自己,别给自己太多的希望。
有了希望,就会有失望接踵而来,神总是那么幽默的开着世人玩笑。
可是不能不想,停不下来去希望,止不住的去渴望。
棋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我……
——摘自《芝麻日记》

预告:
“喂,别,别看了,我可没打算和你做。”志麻能感觉到“佐罗”身上那显而易见的危险气息,拼命抓着椅子要站起来,“那个三八……不对,比利姐不是说了,你不能强迫我,我不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佐罗”走到了他的面前突然跪了下来。
然后,他拉住志麻的裤子,连内裤一起狠狠的扒了下来。……




第 3 章
“芝麻……”比利姐那拖着长声的娘娘腔从话筒那头传过来,志麻警觉的捂住听筒,探头向客厅望了望。还好,爸妈都在看电视,没人注意他这里的状况。
“比利姐,找我干吗?我不是说有事没事都别往我家打电话吗?让我爸妈接到怎么办?”志麻小声叫着。
志麻一直认为比利姐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他初中发觉只有自己对女生不感兴趣,却不由自主的对班上的男生产生旖念的时候,他一度困扰到走上某个大厦顶楼自杀。
如果那天在顶楼没有碰到正好也在那里抽烟的比利,或许他早就以为自己是个变态而从楼顶上跳了下去。说到他现在这种对自己的性向吊儿郎当的个性,多少也是比利姐所赐。
“哎呦……你还这么小心啊。”比利姐妖媚的笑着说,“人家在你这个时候早就出柜了哪……呵呵……”
“比利姐,我哪有你的魄力啊!”志麻一边小声的说,一边侦察着客厅的敌情,“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你还当不当人家是姐姐啊!”比利姐三八兮兮的凶了志麻一会才说,“其实啦,是我这里要开派对,我的芝麻好妹妹要走了,我也该给你送送行嘛。”
“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妹妹,我又不是个娘娘腔!”志麻咬牙切齿的说。他和猪头这对打架二人组拜小兰所赐,就算不是在道上威震四方,起码也是没人敢欺负。他杨志麻在圈里就算不是壮男的类型,但也绝不是个能当“妹妹”的娘娘腔,偏偏比利姐每次见到他,都要妹妹、妹妹的叫个不停。
“哎呦,芝麻妹妹你就不要犟了,还记得那年我们第一次在顶楼见面的晚上,你这个死脑筋的小孩不要太柔弱哦。姐姐可是在那时候就认定你是我妹妹了。”比利姐还没等志麻开始发飙,立刻接下去说,“那,我过十五分钟去你家接你,衣服要穿的性感一点哦!”说完就挂了电话。
性感什么性感!志麻挠了挠头,比利姐的恶趣味他还不知道?不是让他大跳钢管舞,就是让别人在他面前大跳钢管舞,总之不弄到他欲火焚身绝不罢休,还美其名曰:这就是青春。妈的!
“爸!我今天晚上去猪头家睡!”志麻一边叫一边打开衣橱挑衣服。现在除了棋,他不想跟任何人发生什么关系。就算是没有希望的感情,就算是他单恋,他还是不想有那种“出轨”的感觉。
“哎呦!你怎么穿的这么保守啊。”比利姐来的时候,看着穿着高领长袖单衣和牛仔裤运动鞋的志麻,不禁大皱眉头,“穿这么多不怕热死啊?今天主角可是你哎!”
“风格,这叫风格!”志麻开车门钻了进去,“你不是说还有别人吗?别人穿性感就好了。”
“喂,你可是我比利姐认的干妹妹呐!我开的派对你不当主角谁当主角啊!”比利姐噘着嘴,看着志麻老大的不高兴的上下打量着,“嗯……算了!”他的嘴一咂,“等热起来,你就把上衣长裤什么的都脱掉也不错!嗯,不错不错,你要是连内裤都穿那种纯情牌的,那就是最勾引人的性感打扮了!”
“我热死也会不脱的。”志麻咬牙切齿的说,“今天又找了谁来跳舞啊,我事先声明,我死也不会跳给你看的。”
“安啦安啦!今天你管看就好,保证是个帅哥就对了!”比利姐扭大音乐,随着麦当娜的音乐一边哼着歌一边扭起身体来。
带上比利姐给的面具,走进喧嚣的音乐中。只穿着内裤的蒙面超人,还有全身上下只露着屁股的蝙蝠侠,面前是一个肉欲横流的同性恋世界。志麻吞了口唾沫,好热,太热了!8月的夜为什么还是那么热?!
“你汗都滴下来了!”比利姐在他的身后戏谑的说,“要不要脱衣服,反正这里没人知道你是谁。”
不要不要不要!热死也不要脱。志麻随手拿过一杯水,猛的灌了下去,却立刻呛出来,瞪着手里的杯子发呆。
不止是因为那里面装的是酒,还是因为那是一个阴茎形状的杯子。志麻眼睛都快瞪出来,手里这个“阴茎”造型那么逼真,最主要的是,捏在手里的感觉那么大那么硬。
很渴,很想喝水,可是用这东西喝——不管喝什么都好,他肯定都会更渴——更饥渴,志麻看着手里的东西,简直欲哭无泪。
神啊!他才十九岁,正是青春冲动期,这世界上的诱惑为什么这么多!
“我的芝麻好妹妹,受不了了吧。姐姐就是看你平常都是那副一本正经的嘴脸,才特地来搭救你。”就像那条缠在善恶树上的蛇,比利姐诱惑的在志麻的耳边响起,“怎么样,想不想比利姐找人来帮你发泄发泄你青春的热血。”
“我•不•是•妹•妹!”志麻咬着牙慢慢松开手里那个“阴茎”,“我也不需要发泄什么青春的热血!尤其不需要别人来帮我发泄!比利姐,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
“哎!别生气嘛,玩玩嘛。好了,你先坐过来。” 别看比利姐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小女人打扮,手上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才会有的蛮力,拖着志麻就把他按在面对小舞台的椅子上。
欲哭无泪,他果然还是逃不过看钢管舞的戏码。志麻苦着脸想,算了,就当告别吧,反正他也快离开比利姐的魔掌了,撑完这段他就立刻开溜,坚决不再理会比利姐的说辞。
“哎……大家都安静安静!”比利姐仪态万千的走上小舞台,轻轻拍了拍手说,“今天我比利开舞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祝贺我干妹妹考上了大学。”
又是妹妹!他到底哪点象女人!恭喜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志麻只能绷着头上的青筋点头致谢。忍住忍住忍住!反正没人知道他是谁,妹妹就妹妹好了。
比利姐骄傲的四周看看,手抬起来虚压了几下继续说:“谢谢大家,另外的目的,就是他要离开我,去外地生活四年。想当初我认识他的时候,还是那么一个青涩无知的小孩,我看见他站在顶楼,因为不肯认同自己同性恋的身份想要自杀。”
比利姐越说越动情,居然还从怀里拿出手帕,轻轻的在眼眶周围擦着眼泪。旁边的人见到比利姐哭,也渐渐的有人轻轻的抽泣起来。
杨志麻你要忍住忍住再忍住,千万别冲上去揍那个敢把自己的秘密到处乱抖的三八!志麻使劲捏住椅子把,浑身直发抖。不是他不感性,不是他不为曾经那段日子心酸,实在是因为眼前这个三八一边装模作样的擦眼泪,一边暗地里还冲他吐舌头做鬼脸,摆明了“我就是在整你”的可恶态度。
“所以,我希望在他临走之前,给他一个最好的回忆。”比利姐抬手轻轻拍了拍手,一个带帽子披披风的蒙面佐罗站了上来。比利姐转过身,走到佐罗身边,轻轻搭上他的肩,凑在他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调说:“英雄,我们把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了。请你务必要把我妹妹……”比利姐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志麻说,“在本城的最后一发留在这里,不过,他后天才会走。所以,这可是一个……”比利姐故意发出一声娇吟,听得志麻头皮都麻起来,“极为艰难的任务哦!我妹妹可是很热情,而且难搞定的人。”
佐罗的嘴角勾起来,这样的笑,象极了棋。志麻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佐罗,看不见他的发型看不到他额头的弧度看不清他的眼睛。只有一个和棋很像的嘴和下巴,还有和他差不多的身形。
棋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我……
自己写在日记里的话不断的在志麻脑子里跑来跑去。身体越来越热,该死的他为什么要穿这样厚的上衣这样紧的仔裤。志麻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两腿中间,已经在“佐罗”的面前开始慢慢变形。
音乐响起来,佐罗猛的把披风摘掉,露出里面那件短的不能再短,贴身得不能再贴身的黑色热裤,还有热裤上挂的剑。除此以外,他的身体上就只有一双黑色靴子,还有蒙在脸上的面具和黑色宽檐矮帽。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给他涂过橄榄油的身上镀了一层闪亮的金色。不象猪头身上那种过于发达的四肢和胸肌,也不象自己身上只有那种几乎看不出形状的纤细肌肉。他的身体是恰到好处的,不夸张的健壮。从志麻这个距离看过去,他能清楚的看到这个男人的每一块肌肉,尤其是那形状分明的六块肌肉,还有贴在最下面,包裹在热裤里那明显的圆柱型突起。
不是很长,但尺寸绝对不比猪头那个号称“赛黑”的小弟弟小,志麻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迅速缩水,而下面开始迅速涨大。这个人是特意把小弟弟竖起来,就是要展示给他看的。志麻觉得自己全身的血迅速的向那熟悉的两个地方涌过去。不要看了,再看下去他不是上面会喷出来,就是下面会喷出来。而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两边一起对着喷,到那个时候,他杨志麻就真的要去找个顶楼往下跳了。
不过眼神这种东西是从来不听话的,志麻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看着眼前那个人。不象自己那么细却也没有一丝赘肉的腰,下面就和他幻想一样的,瘦削又挺翘的臀,还有修长笔直的腿和恰到好处弧形完美的膝盖。
如果这是棋的身体……志麻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他好美,真的太完美了。
下面越来越硬,他真的不想如比利姐所说的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留下他在本城的最后一发。
阴茎好痛,志麻紧紧的捏住椅把,忍住不要去碰自己的裤子。
神啊,如果早知道会看到这个人,他死也不会来参加这个派对。这让他后天要怎么面对棋,还有之后跟他在火车共渡的那四个钟头,以及未来那痛苦的四年大学生活。
可惜神是用来叫的,不是用来行使神迹的,也或者眼前这个才叫神迹。志麻眼睁睁的看着“佐罗”握着钢管开始跳起舞来。他的乐感很好,腰也不出意料的有力,本该很柔媚的甩腰摆臀的动作却做的这么干净,这么阳刚,就像那根钢管是个臣服他身下的男人。
他侧过头,绕过钢管,从另一侧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微微有些雾气的钢管,从志麻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佐罗”面罩后眯起来望向他的眼睛。
他明明是在舔钢管,志麻却觉得他的舌头舔在自己的身上——确切的说是牛仔裤里面涨得直跳的那段身体——从上到下,还要在上面打几个圆圈。
渴死了,渴的要命,志麻伸出舌头轻轻舔着自己的嘴唇。再不喝水,恐怕他就该喝自己的鼻血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志麻只觉得“佐罗”的阴茎似乎也变大了,刚才只是平稳贴在小腹上的圆柱体,现在好像突破到了热裤边缘,随时有破“裤”而出的危险。
再不喝点什么,他就会控制不住,干脆扑过去抱住那个“佐罗”的小弟弟解渴算了。志麻的手在旁边摸索,突然感觉到有人往他手里放了一个冰凉的玻璃柱状体。
水,应该是水,志麻毫不犹豫的把这东西往嘴里倒去。果然是水,清凉的沁入他的五脏六腑。
志麻松了口气,定睛却发现自己手上拿的,现在正在自己唇上源源不断输送“清泉”给他的,就是刚才那个玻璃“阴茎”。
我的苍天啊!志麻快哭出来了,这种时候,自己这种动作,不是给了“佐罗”最明显的挑逗了么?
志麻飞快放下“阴茎”,却看见“佐罗”停下了围绕着钢管的舞蹈,站在他面前抽出剑向他伸过来。
也许是真的剑呢,志麻紧紧盯着那根在灯光下闪着金属银光的西洋剑,看着他拿着它慢慢的划过自己的胸膛,停在自己已经变形的两腿中间。
金属的重量轻轻的压在上面,然后来回的勾画着那里的形状。志麻抬起头,对上“佐罗”威严的眼睛。
如果那就是棋的眼睛,如果那就是棋的威严,那他可以毫不在乎的跪下来,亲吻这个人那呼之欲出的柱状体,献上自己的一切。
志麻微微的张开嘴,下意识的舔着自己唇,感觉着那根冰冷的金属离开两腿之间,慢慢探入他的衣服。
是真的剑,不是道具,他可以感觉到剑尖挑起衣服,微微划过皮肤那种寒毛直竖的森冷,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开膛破腹的恐惧感。
越是害怕,他的下面就涨的越痛。志麻看着“佐罗”的热裤,这个人也在兴奋,他已经能看清楚上面的伞状体,甚至可以看到在灯光下伞状体的头部反射着的那一丝湿润的光芒。
被剑尖掀开衣服,顿时让他本来已经热得浑身流汗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凉爽。
“很热吧,不如把衣服脱下来。”蛇的声音轻轻在志麻耳边诱惑着他。
志麻的手不受控制的开始脱下自己身上那层已经快湿透的单衣。而蛇总算还有点良心,伸手帮志麻固定住他脸上面具,没有让他在把上身赤裸的暴露在人前的时候,也把自己的真面目展现在人面前。
剑尖轻轻的划着他的胸膛,越划范围越小,最后终于停留在他的乳晕边,轻轻挑拨着他乳头上细小的凹陷。志麻“呜”的一声,猛的向后仰着头,两手握紧椅子,手臂上本不明显的肌肉也一条条的显现出来。
太刺激了,从没这么刺激过,志麻咬住嘴唇,狠狠顶着背后坚硬的椅背,努力的克制着自己。
蛇说:“可怜的孩子,别坚持了,想什么都发泄出来吧,这里没人知道你是谁。”
志麻使劲摇着头,如果这就是棋,他又何必坚持的如此辛苦。
可是不是,他不是棋,不是他想献上的那个人。
剑尖持续的在他的两乳之间流连着,又下到肚脐周围绕圈,志麻全身大汗淋漓,明明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明明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柄剑的距离,他却已经累得就像已经和这个人大战了几百个回合。
然而剑尖还是不放过他,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划上他的仔裤,然后插入拉链上的那个小孔。这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用西洋剑用的这么好,志麻只觉得自己克制自己的力量,随着这个被他一点点拉开的拉链慢慢的的消失在空气里,最后随着完全暴露出来的棉内裤烟消云散。
蛇郁闷的在他耳边嘟囔:“我的天那,不是吧你,还真穿纯情牌啊!那,送佛送到西,姐姐再帮你最后一把好了。”
蛇飞快的伸出手,帮志麻解开拉链上面那颗纽扣,拍了拍志麻的肩膀,抬头对“佐罗”说:“呐,小子,后面就交给你了,不过有一点你别忘了,不许强迫他,更不许伤害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他看到“佐罗”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笑起来摸着脸颊说:“哎呦,你们两个玩的还真是high,弄的我们这些旁观的人都受不了了。喂,你们这些家伙,最后的好戏就别旁观了,该去哪找乐到哪找乐罢。”说完率先拉着内裤蒙面超人三步两步的跑上楼去。




第 4 章
虽然被挑逗的浑身瘫软,志麻还是能知道屋子里的人已经一散而光。他睁开眼睛,气喘吁吁的对“佐罗”说:“呐,人都走了,游戏也结束了。你就饶了我吧,就当我已经把最后一发留这里好了。”他使劲撑着椅子,无奈两条腿实在没力气,更何况他的两腿中间那玩意还硬挺挺的撑着他的棉内裤。
“佐罗”站在台上,一句不发,只是低头紧紧的盯着志麻的两腿中间。他的眼光不再威严,却是热辣辣的,刺激得志麻那里不断的抖动着,几乎要从内裤旁边跳出来。“喂,别,别看了,我可没打算和你做。”志麻能感觉到“佐罗”身上那显而易见的危险气息,拼命抓着椅子要站起来,“那个三八……不对,比利姐不是说了,你不能强迫我,我不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佐罗”走到了他的面前突然跪了下来。
然后,他拉住志麻的裤子,连内裤一起狠狠的扒了下来。
不……不会吧,不可能!志麻睁大了眼睛,看着佐罗摘下帽子扔到一边。虽然他的上半张脸,包括头发都被一块黑色头巾罩住,但他还是认的出来。这是棋,绝对是棋,是他梦了一年,每天都会在心上刻上几遍的棋。就算他没露出发型,可看的到额头的轮廓,清楚的看的到眼睛,他怎么会认不出他的样子?
志麻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然后他看着棋低下头,将他的阴茎含进嘴里。
那种温暖的感觉,那种终于轻松的感觉,志麻已经来不及知道棋的口技到底好不好,他只知道自己下面很不争气的,在棋舔了两下以后就猛烈的爆发出来,一波又一波的喷进棋的嘴里。
早知道今天会和棋这样的相对,他昨天就不要跟猪头去吃火锅,过去的一个月,不,过去的一年就该茹素吃斋,起码那个味道尝起来会好点。志麻一边眼冒金星一边胡思乱想,现在棋会不会觉得自己的精液味道太臭然后以后一想起他就恶心?
不要啊,千万别啊!志麻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棋会出现在这个同性恋派对,更没想到自己蒙着面,棋也未必知道他到底谁。只是在心里拼命的懊悔,为什么他要在过去的日子里乱七八糟的吃东西,从来不考虑自己喷出来的东西味道。
而棋似乎还不准备放过他,志麻只觉得自己的唇被一路吻上来的棋的唇覆住,嘴里立刻弥漫起他自己的味道,好像不咸,也不臭,志麻在心里长长的吐了口气,只是有股淡淡的青草汁的涩味,看来不会因为这个被讨厌了。
但是没有他去想更多的时间,棋的舌灵巧的随便逗弄了他的舌头几下,随即就紧紧的被吸入棋的嘴里。就像为了让他补上刚才没有感觉到的一课一样,志麻觉得自己的舌被棋的舌和嘴唇毫不留情的蹂躏着,被撮圆捏扁,拉长伸直,一直到他几乎喘不上气。
棋一边吻,一边慢慢站起来,手紧紧的握着志麻的腰,不知不觉中,志麻的腿已经紧紧的盘住了棋的腰,两条手臂也紧紧的缠在棋的臂膀上,然后被他转过身,压到了那个小舞台上面。
棋的唇突然离开了他,而立即取而代之的,则是掉在他唇上的白色液体,还有那个他早就渴望很久的圆柱体。
面具下的棋,嘴角微微上翘着,居高临下的,等他领受他的恩赐。
志麻慢慢的伸出舌头,卷下唇上的液体。
是棋的味道,有一点点咸,象是咬破了飞鱼子以后那种,淡淡充斥在口腔中的,海的味道。
想要更多,想尝更多,志麻微微撑起身体,舔上棋那淡淡环绕着青筋,形状完美的阴茎。
棋的喉咙里,深深的发出了一声叹息,不等他开始品尝,就已经在他的唇上来回摩擦。
他一直这么期待着这么一天,可以这样的取悦棋,志麻张开嘴,含住棋已经完全张开的伞。
含进,再吐出,再含得更多,棋的叹息越来越深,两手覆在志麻的头上,轻轻的摸着他的脸颊,然后突然用力夹住,开始前后摇摆,越进越深,从舌尖,到上颚,再探入他的喉咙。
要窒息了,快窒息了,志麻的手指紧紧的抓住地板,却不想阻止棋的动作。
志麻从未想过自己喜欢棋已经喜欢到了这个程度,就算现在窒息而死,他想他也是快乐的。
终于棋离开了他,然后低头,用他灵巧的舌头,抚慰着他饱受折磨的口腔。
棋一直在吻着他,让志麻的脑子一直处在断线的状态,一直到他感觉到一股软软湿滑的东西随着棋的手指慢慢打开了自己的后门。志麻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次,他们要来真的了。
似乎感觉到了志麻的颤抖和紧张,棋终于放开了志麻的唇,却不间断的舔着他的耳廓,含住他的耳垂,又在他的颈部轻轻的又咬又啃。

就像梦一样,就像梦里的棋一直对他所做的一样,志麻感觉到棋另外一只手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唇,便张开嘴,含住棋修长的手指。
他的手指带着点咸味,是刚才的前戏出的汗么?志麻又开始觉得有点恍惚,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做春梦,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个晚上,比利姐把他叫出去,然后在这个派对上,棋穿着几乎没有几块布的佐罗服装出现,在他面前展现着他完美得不象话的身材。然后棋不但用一根西洋剑把他玩的欲仙欲死,还替他口交,现在,两个人还即将进行到最后一步。
不知道,搞不清楚,志麻在棋的爱抚下慢慢的放开着紧绷在自己身上的肌肉,慢慢的接受着棋的手指,从一根,两根,到三根。
就算是短暂空虚的欢乐,如果真的可以这么欢乐,那么失落就失落吧,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志麻在棋的手下完全的放松下来,然后感觉着一个火热带着薄薄塑胶感觉的硬物轻轻的顶住自己的两股中间。

棋的唇又回到了他的唇间,志麻感觉着他的双手有力的扒开自己的两股,然后感觉到那个硬梆梆的东西缓缓的,一寸寸的挤进了他从未有人碰触过的处女地。
自己的两腿被大大的分开在头的两侧,棋的舌勾舔着他的脚踝,小腿,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志麻从来不知道他的小腿后部也是敏感的地方。他仰着头,感受着棋轻轻的啃咬着他线条纤细的小腿,感觉着他的直肠在棋的攻击下慢慢柔软,慢慢扩张,然后退出,然后再慢慢进入的更深一些。
很温柔,棋好温柔,志麻觉得自己有种想哭的感觉。比利姐那个三八,真的没看错他,在棋温柔的推进里,在这种完全被宠爱的感觉中,志麻觉得自己就像个女人,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一滴,又一滴,最后连成一线,最后不能控制。

在他的怀中流泪,在他的唇间研磨,在他的怀中感受着最原始的律动,然后觉得幸福无比,觉得被眼前这个人完全的宠爱着,这些是不是应该女人才会有的感觉?志麻也不清楚,但只要这是棋带给他的幸福,那就好了,这就够了。
志麻紧紧的环住棋的颈项,感觉到他的粗壮的脉搏从最开始缓慢的温柔发展到后来狂野的抽插,用力的,一下又一下的,赶走他脑中所有的思绪,忘记身在何处,只知道自己的世界就剩下那一个支点,完全被棋支配着。
好幸福,很幸福,很想告诉棋他现在的心情,很想告诉他自己这么久,这么久以来的爱恋。棋终于放开志麻的唇,两手撑着地面,在他的身边越来越重的喘息着。
也许是做了太久的关系吧,棋的体重越来越沉,压的志麻本来就不自然的折起来的腰越来越痛。但是越痛,就越能感觉到棋在他体内越压越深,越涨越大。
快到了吧,那个他们说的终点,那个所谓的极限。
志麻艰难的移动的双手,摸上棋的头,猛的拉下他的头罩,看着眼前那张熟悉到让他微微心痛的脸:“棋!”



2000年8月11日 老天爷终于开始下雨了

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的脸可以在一瞬间,从那么温柔,变成那么可怕。
棋的眼神好可怕,是因为被我看到他的真面目么?
他不是同志么?还是他不想任何人知道他是同性恋?
他走的那么快,那么绝情,头也不回,根本不等我掀开我的面具。
他知道是我么?还是以为那是另一个人?
是我做错了么?
等到下次和他见面,我是应该当做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还是应该再接再厉,告诉棋他曾经那么温柔对待过的人,就是我呢?

——摘自《芝麻日记》


早上七点的火车,志麻六点五十分到的火车站,无精打采的佝偻着身子拖着旅行箱往前蹭。
那天棋软的很快,快到他不知道到底戴着套子的棋是射了,还是没性趣了。他走的更快,快到让芝麻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春梦,而且该死的是,他这次的春梦,还是以乱七八糟的结局结束。志麻挺了挺腰,腰骨上又传来的那阵让他头皮发紧的痛。
只能象个小老头一样的佝偻的身子走路,志麻郁闷的嘟囔,真倒霉,连个送他的人都没有。家里那两个大的临时接到出差通知,等他身心俱疲的爬进家门,却发现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这样也好,不然他也没法跟爹妈解释自己的腰为什么会突然直不起来,自己的屁股为什么会突然痛的象长了痔疮。
已经一天过去了,腰很痛,屁股更痛,再加上他找不到止痛药,一直痛的睡不了觉,搞的头也很痛。但身上无时不刻的痛也提醒着他,那一晚,不是春梦,不是他的臆想,棋曾经真的在比利姐家那个小舞台的地板上,紧紧的抱住他,温柔的进入过他,然后还那么绝情的离开过他。
“喂,芝麻,你还磨磨蹭蹭的干吗啦!”猪头在进站口那里底气十足的叫,“快开车了!你还不赶快过来!”
又不是他不想快,志麻努力的拉着箱子往前走,可是身上真的很痛,脚步就是迈不开。
“哎!”猪头急死了,干脆从验票阿姨面前跳过剪票机,冲到志麻面前帮他拎起箱子说,“芝麻,你没吃饭啊,这么轻的箱子都嘛用拖的,还拖的这么慢。快走啦,火车不等人。”说完拉着志麻的胳膊就往剪票口走。
“朱爸好,朱妈好。”志麻被猪头拉着往前走,突然看到猪头的父母,还有他们身边那对看起来很有教养的一对夫妇,“来送火车啊。”
“是啊。”朱妈向志麻身后看了看,“芝麻,你爸妈又出差了?怪不得来的这么晚,早知道我们就该打电话叫你起床。”朱妈推了推志麻身边的猪头,“猪头,快把芝麻的东西拿上去。”
“知道了啦。”猪头提着箱子走上火车,突然转过头对志麻说,“对了,那是色……”他看见棋的父亲严厉的眼睛,吐了吐舌头继续说,“棋的爸妈啦,你跟他们说两句好了,我先把行李拿上去。”
棋的父母么?那就是说,棋也来了?志麻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能机械的开口:“李伯父好,李伯母好,我叫杨志麻,是李思棋的补习班同学。”
“好好,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棋的爸妈看起来就是那种典型的严父慈母,而且看起来就象非常有钱的人。李伯母走过来说,“小棋那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没一个人出去生活过,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要怎么照顾自己。以后你们还要多多照顾他。”
“哦,有芝麻在,李妈妈你放心啦。”朱妈笑起来说,“这孩子从小就独立,很会照顾人。我家猪头都要拜托他照顾嘞。”
棋不懂怎么照顾自己么?志麻的脑子里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拿着剑,骄傲的俯视着自己的棋。那天晚上,棋象个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君主,和平常的他那动物本能的生殖器作风完全不同。
如果硬要区分的话,就像狮子和公狗的区别那么大吧。而在棋父母的口中,他又像另外一个完全不能和动物联系起来的人。
志麻有些疑惑,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喂,芝麻,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不好?”小兰坐在猪头的身边,看着靠在窗边脸色苍白的志麻,“胃疼?还是吃坏东西了?猪头,去给芝麻拿胃药啦。”
“不用了……”志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阻止住要去拿胃药的猪头,“三八,我不是胃疼。”
志麻捏紧拳头,真的很痛苦,坐直了屁股会痛,趴在这里腰会痛。靠,为什么比利姐只告诉他做爱的美妙,却不告诉他美妙的代价会是如此的痛苦。
“那你到底是怎么啦。”小兰托着腮盯着志麻,突然笑起来说,“志麻,你不是也跟女孩一样,每个月……都会有痛苦的那几天吧。”
“死三八!”志麻趴在小桌上气得青筋直爆,“你不闭嘴会死啊!我哪里痛关你什么事!”
“喂!杨志麻!我是关心你哎!”小兰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药,“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说:“喂!要不你吃我的药好了,很有效哎,我每次难受吃它就过去了。”
“死三八!你什么意思?”志麻使劲捶了一下桌子,“谁知道你里面装了什么?我才不要吃你这种女人才吃的药!”
“喂!杨志麻你别狗咬吕洞宾!”小兰也怒了,“蹭”的一下站起来。
“好了!都别说了!”突然棋的声音怒气冲冲的响起来,吓了小兰一跳。志麻咬住嘴唇,趴在桌子上看着突然站起来的棋。
从上车开始,棋除了和他点头致意以外,根本没理过他,一直在专心看自己手里的书。志麻怀疑,昨天棋是不是根本没认出他来。他带着那个盖住半张脸的面具,虽然说了话,但昨天那种情况下,他的嗓音早就变得和平常完全两样了。
就在志麻还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棋突然抄过桌上的水杯说:“吃个药还能吵成这样,你们烦不烦啊!”说完就径直走了。
小兰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改不了她多话的性格:“喂,芝麻,棋被你传染了啊!他今天一直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跟平时都不一样。”
志麻没理她,默默的佝偻在窗边。
棋虽然是个任性不节制的人,但脾气却向来很好,很少见到他发火。志麻咬咬嘴唇,今天棋的心情果然一直不好,是昨天的原因么?
但昨天的受害者,怎么看都像是他才对。志麻觉得自己眼睛有些酸痛,但是他绝不可能现在扑到棋的怀里,就像小兰在猪头怀里那样撒娇的。
这么想来,身为一个男人还真是个让人讨厌的东西。志麻看着很快就回来的棋,硬生生的往桌子上放了一杯水,然后拿起小兰的药。
“呐,这就是普通止痛药,芝麻,你放心了吧。”棋看着药瓶说。
“看见了吧!杨志麻。”小兰趾高气扬的晃着腿,“还说你不是狗咬吕洞宾!”
志麻张了张嘴,刚想骂那个三八几句,突然一阵头疼,连带的全身都难受得蜷缩在一起。虽然看起来他和刚才的姿势没什么不同,但志麻低下头抿起发白的嘴唇的样子还是没逃过棋的眼睛。
“陆晓兰!你少说句话会死是不是!”棋怒气冲冲的瞪了小兰一样,立刻让她闭起嘴,抓着猪头的胳膊,眼眶里立刻浮现出一层雾气。
“喂,吃药吧。”棋拿起水杯和药片,看着志麻伸出颤抖的手接过药片,又抬头说,“小兰,你去坐猪头腿上,我坐你们那边,让芝麻躺一会。”
“哦……”小兰乖乖的拉着猪头站起来,看着棋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来,继续看书。
他这算是关心吗?志麻疑惑的吃下手里的药,躺在椅子上。
火车晃来晃去,他的头躺在椅子上,也晃来晃去。棋的眼在小桌上方若隐若现,没有看他,只是专注在他手里的书上。棋的眼神很认真,志麻想,他用那柄西洋剑挑开他裤子拉链的时候,也是这么认真的,只不过那时候他的眼里还带着不可救药的情欲。
真怀疑小兰给他的不知道是止痛药还是安眠药,志麻想。虽然火车座位一点也不舒服,但一直看着棋的眼睛,身上好像也没那么痛了。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慢慢开始打架,然后模模糊糊的,似乎棋会偶尔抬眼看下他。
好像有些担心,有些懊悔,是他又开始做梦了么?恍惚中,志麻慢慢的阖上眼睛,陷入这两天来第一个深沉的睡眠。
“喂!起来了!”
志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看到棋的脸:“嗯?这么快就到了?”
“是你睡的太沉了。”棋直起身子,转过身去拿志麻的书包。
“是哦。”志麻偷偷看了一眼棋,揉着眼睛说,“我有没有……打胡噜?”
其实是想问他有没有说梦话,志麻有点脸红,刚才做梦,好像他又梦见棋了。
“没有。喂,车上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你了。”棋背起书包转过身,向志麻伸出手,“赶快走吧。”
“哦……”志麻拉住棋的手,一下坐起来。
“啊!痛痛痛!”志麻刚坐起来,就觉得本来已经没有那么痛的腰突然僵硬起来,“你等等,我的腰……很痛!”
是他看错了么?棋不耐烦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愧疚,让志麻愣在椅子上。
他果然知道,自己就是昨天晚上那个人吧。
“喂,你能不能走?不会是睡觉睡的吧。”棋抿了抿嘴,弯腰把志麻扶起来,“火车的椅子会好睡才有鬼,你忍忍吧。”
“嗯,那个。”志麻推开棋,扶住身边的椅背:“我还好,自己能走,你先下去等我吧。”
这么亲密的和棋接触,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志麻觉得这简直就是在不断提醒自己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么威严的棋,那么性感的棋,那么温柔的棋,那么可怕的棋,转头就走的棋。志麻使劲摇摇头,一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一边努力提醒自己,不管是哪种的棋,都是属于那个疯狂的晚上,不是属于这个车厢里。
而他这么想的时候,身体却突然腾空。志麻吓了一跳,忍不住抱住离自己最近的物体,低低的叫了一声。
“我啦,没什么好怕的。”那个物体突然出声,志麻才发现抱起自己的,自己抱住的物体,是棋。
“我又不是女生,你抱我很尴尬呐,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志麻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是真的想让棋放下他,于是只好嘟囔着,手里不很坚决的推着棋的胸膛。
棋皱起眉头,看着志麻变成粉红色的耳尖不耐烦的说:“你逞个什么强啊,车厢里都没人了,照你的速度走哦,搞不好真的要跟着车坐回去了。”
“哦。”志麻低下头,偷偷的扬起嘴角。在棋温暖的怀里,志麻感觉身上的痛,似乎都变成了一种飞扬的,熟悉的晕眩感。
昨天晚上,棋吻着他,抱住缠在他身上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晕眩。不同的是他们的身体之间没有隔着好几层布料,就像今天的他们的距离,虽然彼此贴的很近,但却隔得如此之远。
志麻挪了挪,靠在棋的怀里,脸贴在他的衬衫上。
然后不知怎么的,志麻的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渗进他靠着的胸膛中。



2000年8月25日 另一个城市的天空也是一样的淡蓝

我已经很多天,很多很多天没再见过他了。也许是我那莫名其妙的眼泪吧,把他给吓跑了吗?
很想见他,非常想见他,不想见不到他。
他知道是我,一直都知道是我。我没有刻意隐藏过我的声音,他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是我。
他知道是我,他还是那么温柔的抱住我,那么热情的吻我,那么激烈的和我做爱。
他是喜欢我的吧,在火车上,他曾经那么温柔。
我要找到他,我要告诉他我的心情,要让他留在我身边。
我决定赌了,我知道这次,我的机会一定会大于1%。
不想放弃他,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


——摘自《芝麻日记》


第 5 章
志麻和猪头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租了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简陋,家具电器倒是一应俱全。
猪头不想住寝室,因为小兰放弃了一年的学分,转过来和猪头一起读书。
所以志麻觉得虽然小兰是个三八,害得他和猪头要去上补习班。但现在看到小兰为了猪头,放弃了一年的学业,跟着猪头来到这里从大一读起,也就接受了小兰和他们一起的住的提议。
注册那天,志麻早早就到了注册处,注册完了,就坐在注册处的附近,看着来来往往来注册的学生。
猪头虽然不知道志麻到底想干吗,但是还是很仗义的陪他在注册处门口看学生。可惜好景不长,他很快就被篮球部的人认出来,然后被劫到学校篮球部签字卖身,剩下小兰一直在志麻身边陪着他。
虽然志麻和小兰不对路,但一起拌嘴,时间还是挺容易打发的。
于是两个人就一直从早上看学生看到晚上,一直到注册快结束的时候,才看到棋的身影出现。
棋注册完出来,就像根本见不到志麻和小兰一样,低头快步走着就要离开。小兰奔过去,拽住棋的胳膊,“这些天你去哪了?出了车站就不见踪影,也不去寝室报道,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担心死了。”
棋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小兰:“我……不太想住寝室。”
“哎呀!不住寝室你早讲嘛,我们也不住。”小兰笑起来说,“我们三个已经租到房子了,棋,我们那里还有一间空房,过来和我们住啦。”
“我……”棋看着小兰身后一直沉默的志麻,“我也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住,我已经租到房子了。”
“啊?”小兰三八兮兮的叫起来,“一个人住很可怕呐!万一出点事怎么办?过来和我们住啦,人多也比较热闹啊。”
“我不太喜欢热闹。”棋挣开小兰的手说,“一个人住比较容易静心学习。”
“对哦,你医学院的。”小兰噘起嘴说,“医学院了不起嘛!以后都不要跟我们这些财经学院的混啦,我就知道,你上次在火车上就想跟我们划清界限对不对?”
“当,当然不是啦!小兰,你怎么会这么想啊?”棋突然叫起来,伸手亲昵的捏着小兰的鼻子,“火车上是我不好,第一次离开家嘛。小兰大小姐,你可要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他看着小兰有些想笑,却又绷着不肯笑出来的样子,又继续愁眉苦脸的说,“再说,我怎么敢不跟你混,小兰姐,以后我还要你介绍你们系的美女给我认识嘞。是因为对门就是系里学长啦,我以后有功课也比较容易问嘛。”
棋的笑来的很突然,很灿烂:“况且啦,我要是跟你这种……”他不正经的用两手比着葫芦型贼笑着说,“不但身材正,脸蛋又一级赞的女生成天住在一起。我怕我会活不长哎。到时候,我不是看着你和猪头搞三搞四郁闷死,就是嘛被猪头从山上丢下来然后死无全尸。喂,哪种死法我都很惨哎。”
“喂!李思棋你很欠揍哦!这种无耻的话都说的出来!看我叫猪头怎么修理你!”小兰笑的花枝乱颤,站的却很直,胸脯挺的尤其高,“看你没事就好啦,你不知道我们这几天有多担心你。对了,”小兰从随身小包里拿出纸笔,低头一边写一边说,“那我把地址电话写给你,有事没事都来玩啦。”
棋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志麻双手插在口袋里,紧紧的看着在跟小兰笑闹的棋。这个才是真正的棋么?那么,那个温柔的,沉默的,如同君主的棋呢?那不是他的幻想,也不是他的春梦,是真真正正存在着的棋。为什么一个人,会有这么截然不同的两面?
棋抬起头,正好对上一直盯着他的志麻的眼睛。就像被针扎到一样,棋立刻低下头,看着正在写地址的小兰。
棋不敢看他。发现了这个事实的志麻捏了捏拳头,走过去对正在给小兰写地址的棋说:“棋,等下我有点事跟你说。”
棋的笔顿了顿,接着头也不抬的继续写着:“嗯?什么事?现在说啦,我等下还要去学长家吃火锅。”
“我要单独跟你说。”志麻看了眼小兰,咬了咬嘴唇,拉住棋的手臂,“棋,你跟我过来。”
“喂喂喂,我还没写完!”棋一边被志麻拖着走,一边对不明所以的小兰大叫,“喂,小兰!晚上我给你电话再把地址给你。还有,你们系联谊一定要找我啊!”
“芝麻,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非要单独跟我说,学长说今天要带几个超正的马子来吃火锅嘞。”被志麻拖到空无一人的体育馆里的棋,背对着志麻,百般无聊的摸着鞍马箱:“喂,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就走了,你别耽误我泡马子。”
棋随便敲了敲鞍马,毫无耐心的转过身来说:“喂,不说话我……”
眼前的棋似乎惊诧的说不出话来,志麻伸出手,捧着棋的脸,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那天的人是棋,绝对就是这个棋。志麻紧紧的贴在棋的身上,两手用全力将棋固定在他和鞍马之间。
能感觉到他的下面开始有变化,能感觉到他忍不住的想吻回来,志麻伸出舌头,舔着棋的牙,感觉他慢慢的开启了牙关。
然后他的舌头伸进去,然后棋的牙突然用力咬下来,痛得志麻痛呼一声,捂住嘴蹲下来。
棋迅速转过身,深深吸了口气,突然使劲踹了下鞍马:“杨志麻!你叫我过来就是干这个吗?靠!你变态啊!”
“是!我是变态!那你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是吗?!”志麻站起来,从背后抱住棋,“棋!那天晚上的人是我,被你压在舞台上的那个人就是我!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别告诉我你只是玩玩,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那时候我做爱的那个你根本不是在玩玩。”他搂着棋的腰,越搂越紧,“你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逃?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承认?为什么你明明喜欢男人却装出喜欢女人的样子?为什么脱下了面具,那个温柔威严的你就变成了玩世不恭的色狼?”
不懂的事情太多,想问他的事太多,志麻拼了命的搂紧棋,不想让他再逃离自己的身边。
“棋,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能跟我说么?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么?我喜欢了你很久,爱你很久了。”志麻的头埋在棋的背上,闷闷的说,“棋,别逃了,不管你在逃什么,都别逃了,如果你觉得一个人不够坚强,我就跟你面对,棋……”
“我逃什么了!”棋突然使劲拉开志麻的手,“是,我知道那天那个人是你,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那天我就是去玩玩的,就是想在离开之前玩点刺激的东西,有人告诉我在那里绝对不会被戳穿身份,我才会去扮那个佐罗。”棋转过身,使劲推着志麻的肩膀大吼,“我还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扯下那层面具?为什么要破坏游戏规则?什么我们是一样的人?你做梦吧!什么我装出喜欢女人的样子,我就是喜欢女人!那天我就是想去试试跟男人玩有什么意思!告诉你,现在我觉得男人没劲透了,无聊死了!你满意了吗!杨志麻!你这个死变态同性恋,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告诉你,你以后不许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上你!我看到你就恶心,就讨厌!滚!”
棋使劲一推,把志麻推倒在地上,看着志麻一脸的不可思议和伤心欲绝的盯着他看,渐渐的又开始全身颤抖起来,捧着头大叫:“杨志麻,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你盯着我干吗?你还不信吗?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喜欢男人,绝对不可能!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你知道不知道!我看到男人的裸体就难受,看见男人下面那一条就恶心!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的胸脯,喜欢女人屁股,我看见女人就会硬起来,我喜欢女人,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喜欢女人……”
“棋!”志麻看着棋在他眼前越抖越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嘶哑,终于在他捧着脑袋倒在地上的时候冲上去抱住了他,“棋!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棋!棋!醒醒!你醒醒!”


2000年8月26日 不知道会往哪边转的多云

到底棋出了什么事?从他倒在体育馆里以后,就一直没醒过来。
医生说他精神受到严重刺激,也许还会再睡一两天。
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吗?是我逼得他变成这样的吗?
棋在恨我吧,恨我撕掉他的面具,恨我破坏了那个游戏规则。
神将面具赐给每个人,我却任性的撕掉他的,然后又任性的在他眼前撕掉我的。
我又一次做错了,如果我没撕下他的面具,我也许会拥有一个完整的美丽回忆;如果我没撕下我的面具,我们也许还可以做很久的朋友。
我一直认为我不是个胆小鬼,我是个有勇气面对一切的男人。但是我从来没想到,这次我的勇气,让我在这场赌局里,输的彻彻底底。

——摘自《芝麻日记》


猪头找到志麻的时候,他正躲在体育馆外面抽烟,完全没有发现猪头砸过来的篮球。
“猪头!你杀人啊!”志麻跳起来,掸着身上被篮球砸掉的烟头。
“我还真想杀你嘞!”猪头拣起篮球,坐在面对墙壁的花坛边说,“你干吗啊,开学第一个星期就玩失踪!你和棋两个怎么搞的啦,轮着玩失踪。”
“不爽去上呗。”志麻重新贴着墙坐下来,“找我干吗?不会因为我一个星期没去上课开除我吧。”
“不会是不会啦。”猪头一上一下的抛着手里的球说,“我来是告诉你,棋出院了,昨天我跟他一起上的高数。”
“哦。”志麻点了点头,掏出根烟叼住,含糊不清的说,“还有其他事么?”
“还有……嗯……”猪头接住篮球,在手里转了一个圈才说,“我听那天我们系跟你一起送棋去医院的女生说……”
“说什么?”志麻点着打火机,侧过头点着了嘴上叼的烟。
猪头脸色为难,踌躇了半天:“说……说……”
“靠!说什么说!猪头,你想说说不想说算了!”志麻狠狠的抽了口烟没好气的说。
“她说你喜欢棋!还说你绝对是个同性恋,不然干吗那么紧张。”
“所以?”志麻转过头,呆滞的看着猪头严肃的脸。
“所以什么啦!哈哈!”猪头一扫刚才踌躇的神色,开心的笑起来:“哇嘞,她说的还真绘声绘色嘞,跟真的一样!靠,她不去读文学写小说真是浪费了!”
“那……你怎么说。”
“当然是挺你啦!拜托,咱们三兄弟的感情怎么是女人能明白的。”猪头往墙上一下一下的扔着篮球,“当然啦,小兰除外,她是我猪头的马子,当然能明白。”
“哦。”志麻拿着烟,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真的不信她说的?”
“靠,紧张紧张就喜欢啊!那我还喜欢你嘞!”猪头大笑着说,“那次你被人捅了一刀,我还不是拖着条断腿背你进的医院。你那次出那么多血,我还当你快挂了,还威胁医生嘞。嘿嘿,想起来都觉得好像拍黑道片一样。”
“猪头,如果我说我真的喜欢棋呢?”志麻抬起头,看着猪头。
“哇嘞,那我就真的喜欢你。”猪头站起来,拍了拍志麻的肩膀,“喂,我是不知道你和棋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不过既然他已经平安无事的醒过来了,你就不要自责了。”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志麻抓住猪头的手腕,认真的说,“猪头,我真的喜欢棋。”
“靠,你别开玩笑了,我虽然笨,也不至于被这种低级招数整到。”猪头挠了挠头,发现志麻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腕。
猪头挠头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低头看着志麻,愣愣的说:“真……真的?”
“嗯。”志麻点点头。



2000年9月7日 我希望能一直看见太阳

告诉猪头我的性向,是我对勇气的赌注。
如果猪头能接受我,我就再接再厉,继续去争取棋。
如果猪头也认为我有病,我就把我的勇气收起来,当一个胆小鬼。
我既然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哪条路是错的,那就让猪头去决定好了。
我不想就这么认输,真的不想。

——摘自《芝麻日记》


第 6 章
“芝麻!”猪头一大早就使劲敲着志麻的房门,“芝麻!起来!起床了!”
“干吗啦……”志麻爬在床上,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猪头!叫什么叫,火灾啊……”说完伸了个懒腰,猛的倒回床上拉好被子继续睡。
“是啦!火灾啊!起来啦!快点快点!”猪头使劲掀开志麻的被子,然后又打开他的衣柜开始挑衣服。
志麻习惯裸睡,被猪头掀开被子,立刻清醒过来,抱着被子捂住重点大叫:“猪头!这可是我房间!你脑子有没有问题啊!一大早就跑我房间骚扰我。”志麻刚说完,就被猪头扔过来的几件衣服砸中。
“叫什么叫!你不穿衣服睡觉还有理啊!再说你那里我又不是没见过!宝贝什么啊宝贝!”猪头转身走出志麻的房间,一边走一边叫,“快点穿!我在客厅等你!”
“我爱怎样睡关你鸟事!”志麻一边嘟囔着一边穿上猪头砸过来的衣服。
不知道猪头在犯什么神经病,志麻一边往裤子里塞衣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去,“呐,我穿好了,猪头,你一大早到底要干吗啊?”
猪头正在客厅转来转去,转头看到志麻光脚站在地上,身上那件本来很有型的长袖T恤被他乱七八糟的塞在裤子里,牛仔裤上的腰带耷拉下来,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猪头皱起眉头,站起来把志麻往厕所拖:“快,去洗脸刷牙,快点快点。”
鬼忙鬼忙的,不知道猪头到底在卖什么药。志麻在半梦半醒中被猪头盯着刷牙洗脸,听着他在自己身边叫:“芝麻,你不刮胡子啊!给你梳子啦!喂!多梳几下你会死啊!衣服,衣服拉出来!”
猪头不耐烦的等志麻洗漱完毕,又一阵风的拉着志麻在玄关穿袜子穿鞋,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打量志麻,点了点头满意的笑说:“嗯!差不多了!”说完又冲里屋大叫,“小兰!我跟芝麻出去办点事!”说完拉着志麻就跑了出去。
“喂!猪头!你今天犯神经病啊!把我拉到这里干吗?”志麻手里捧着一大束猪头在路上塞给他的玫瑰,神情尴尬的站在一栋居民楼下,“这花拿来干吗的?!”
“你猪啊!花当然拿来送的!不然你吃哦!”猪头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居民楼,又抓了抓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低头看,又抬头看看楼牌,“对,就是这里,靠!这里的楼长的都一模一样,存心不让人找到!”说完拉着志麻冲上二楼,找到2014室。
“呼!这家伙不要给我翘家,不然我要他好看!”猪头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疯狂的按电铃。
“谁啊!按什么按!少按一下会死哦!等等啦!”
棋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志麻的脸也同时垮下来。
“靠,猪头,整人不是这么整的,我走了。”志麻一下把玫瑰摔在地上,转头就走。
“喂!你什么意思!”猪头拣起玫瑰,又抓住志麻的胳膊,有些心疼的看着花说,“这花很贵哎!”
“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干吗带我来这里?看我出丑你很开心啊!”志麻转过身,使劲抓着猪头的领子,把他拉到自己脸前说。
“喂!放开我!很难受哎!”猪头躬着身叫,“我几时要你出丑啦!难道帮兄弟把……”他顿了顿,也不知道是管棋叫什么好,“把兄弟有错吗?还不是你自己说的喜欢他!”
听到猪头的话,志麻一下愣住松开手:“猪头,你不介意我……”他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楼道,还是压低了些声音说,“不介意我是同志么?”
“我干吗要介意啊!”猪头郁闷的说,“虽然我不太了啦……不过,我们是兄弟哎!只要你喜欢的,我怎么样都要帮忙的嘛。”
猪头把手里的花塞给志麻,咧嘴笑着说:“再说当初追小兰的时候还不是你帮我,我这次怎么样都要帮回你嘛。不过……不知道那个色狼棋到底喜欢不喜欢男人哎……”猪头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又笑起来说,“哎呀,管那么多干吗!反正不说就肯定没机会,芝麻,这还是你教我的哦。”
猪头不等志麻说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啦,虽然我不太明白,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色狼棋那只生殖器。不过只要是兄弟你喜欢,我都挺你!好了,喂,我还要回去陪小兰逛街,反正我后面也帮不上忙了,你自己搞定了哦。”
乱挺兄弟的猪头,真是乱来。志麻捧着玫瑰花,尴尬的站在楼道里。这世界上,或许只有猪头这个笨蛋,才会认为把马子和把兄弟都是差不多的事情。
“喂!谁啊!一大早就在外面鬼叫!”棋的声音伴随着开锁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来。
我既然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哪条路是错的,那就让猪头去决定好了。
猪头已经为他决定了,志麻闭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说:“棋,是我,芝麻。”
门对面拧门锁的声音突然停下来,就像棋在屋子里突然消失了一样,久久的,门的那一边都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
这样捧着花在楼道里站着,很尴尬,非常尴尬,尤其是经过那天,经过那么绝情的棋。
“棋,我……”很艰难的,志麻还是开了口,“我听说你出院了,身体还好么?”
过了很久,那边才传出声音:“还好。”
志麻舔舔嘴唇,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只能继续尴尬的沉默。
“谢谢你没把我昏倒的事情告诉我爸妈。”棋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没,没什么。”志麻的手捏紧玫瑰,玫瑰上的刺穿过包装纸,扎在他的手上,“对……对不起。”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拳头轻轻的砸上门的声音,伴随着棋的声音响起来。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志麻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血从手中渗出,慢慢的滑过包装纸,终于掉在了地上,“我……那天太冲动了……对不起。”
门那边一直沉默着,志麻看着自己的脚尖,还有从玫瑰上滴落的血滴。
勇气,勇气!鼓起勇气来!猪头已经为他选择了路,他不能临阵脱逃,志麻这么鼓励着自己。
“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志麻更紧的握住手上的玫瑰,看着自己的血慢慢的在透明的包装纸上连成线,“棋,我不是逼你,但是我想告诉你,我那天说的话,每一句都不会收回。我喜欢你,从第一天在补习班见到你我就喜欢你。虽然我讨厌喜欢人,讨厌被爱情套住,讨厌失去自由,甚至一度讨厌你。但是我最后还是不能骗自己,不能不喜欢你,不想看不到你。那天晚上,我发现那个要留住我最后一发的人居然是你,我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高兴得想跟你分享我的感觉,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现在知道,我很蠢,我没想过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想法。棋,对不起,我总是这么冲动,那天在体育馆也是。以后,我会尽量想想你,尽量不让自己这么冲动。”志麻咬住嘴唇,猛的抬起头,紧紧的看着眼前的大门,热烈的似乎要烧穿它:“可是,棋,你也不要这么冲动好么?为什么要那么绝对的否认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这么伤害你自己?在那个面具后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自己不知道么?为什么……”
“够了!”志麻的话还没说完,棋就大喊一声。
志麻看着眼前的门飞快的打开,棋脸色发白,一只手握拳压在头上,然后拉住他的领子,把他拽进门,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你说过什么就是什么,我说过的就是屁么?”棋抓着志麻的领子,对他大吼着,“我说过不会喜欢你,我说过我讨厌男人,我说过我就是喜欢女人。为什么你还是要问?为什么我那样伤害你也不走?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你总是在逼我?为什么你要喜欢我?为什么你不放弃?”棋看着志麻的眼睛,突然松手,退后几步,颓然坐在沙发上,两手紧紧的抓住头发,喃喃的说:“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为什么在我每次想放弃的时候把我拉回来,逼我面对现实里的这个你?芝麻,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喜欢你,我不能喜欢男人,我不能回去,我好不容易让他们都相信我,让他们相信我已经恢复健康了,我不能再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相信什么?棋,你深呼吸,深呼吸。我没逼你,我不逼你,你别吓唬我!”志麻见到棋的声音越来越小,吓得脸色发白,想到那天抽搐着躺在地上,几乎没有呼吸的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果然是没有吸取教训,一而再,再而三的错了么?
棋事实上昏迷了多久,志麻并不知道。棋躺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而他头脑一片空白,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着棋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渐渐的转红,然后睁开眼睛。
棋的眼神是惊讶,或者说惊疑的,大概是在疑问为什么他还在自己的家里吧,志麻这么想。
夏日的阳光一丝丝的从厚重的窗帘后透过来,照在手上的鲜血和伤口上,是种温暖的呵护的感觉。志麻不喜欢这种舒服的感觉,于是紧紧握起双手,让自己刚刚结痂的伤口再度破开。他一边感觉着这种钻心的疼痛,一边在棋的目光中低头等着棋再次赶他离开。
“你……我昏迷了多久?”过了很久,棋的声音才响起来。
这不是他预想中的问题,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志麻犹豫了一下,抬起头老老实实的说:“我不知道。”
“是吗?”棋挣扎着坐起来,突然又盯着志麻的脸愣住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看到棋奇怪的眼神,志麻有些心虚。
他是不是又哭了?为什么和棋在一起的自己总在哭,志麻一边这么疑惑着,一边抬起手,有些挫败的想要擦自己的脸。象他这么软弱的人,被讨厌也是应该的。
“别擦。”棋伸出手,抓住志麻的手腕。他的另一只手摸上了志麻的脸,擦了两下,终于摇了摇头,站起来把志麻拉进浴室。
浴室里惨白的灯光下映出一张沾满血迹的,同样惨白的脸。志麻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差点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
在志麻发楞的时候,棋已经把毛巾沾湿,然后敷在他的脸上。然后在志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他圈在怀里,仔细擦着他脸上的痕迹。
如果是把他赶出去,或者是再次辱骂他,志麻觉得都没有这样温柔的棋来得让他不知所措。棋仔细的把他脸上的血迹都擦去,然后用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撩过自己的刘海,再张开手,轻抚过他的脸。
有些痒痒的,就像轻风抚过脸庞那样的感觉,带着宠溺的味道。志麻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他们两个人之间如此突如其来的亲密,只能本能的向后退。
而他刚刚退出第一步的时候,棋却先他一步的圈住他,然后他那张完美的脸突然放大。就在志麻惊叹于棋如此近距离的美貌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唇被湿润又柔软的皮肤覆盖住了。
意识到那是棋的唇的时候,志麻的脑子就像过了太多电的保险丝一样,“啪”的一声断了线。他愣愣的看着棋吻过他的唇,下巴,颈部,然后跪在自己面前,一根一根的吻过自己的手指,舔过手上的伤痕。
“你应该好好爱护你的手。”棋口齿不清的说。志麻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立刻有些羞涩的说,“我的手又不象你的那么值钱,破几个洞没问题啦。”
“不是,他们很美。”棋毫不犹豫的赞美让志麻有些羞涩,但他并没再继续赞美下去,只是低头的吻着志麻的手。
舌头舔过伤口的感觉很奇怪,开始是一种刺痛,然后却变得暖洋洋的。是因为呵护的感觉吗?志麻低头,看着棋虔诚的吻着自己的手。
虔诚?是的,志麻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来形容棋现在的样子。
好像事情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志麻努力的想将这样的棋接回那个不惜用任何词语来伤害自己的人。但他发现自己并不能胜任这样的工作,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去做这样的事情。
棋抬起头的时候,嘴角还沾着志麻手上流出的一些鲜血。在志麻的示意下,他轻轻伸出舌头,眯起那双狮子一样的眼睛,舔过自己的嘴角上的鲜血。
“我要吃了你。”志麻的脑子里立刻闪现出这样的台词。然后很快的,他就在棋这样的目光里勃起了。
在浴室里旖旎的气氛很快就升级成了真正的亲密。衣服掉落一地,从浴室一直到卧室。棋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挑逗着志麻全身所有的性感地带。
自己是如此被珍惜着的感觉让志麻激动得不能自已。如果这是他这段时间被棋所折磨而换来的,那他宁愿被这个人一直折磨下去。志麻射在棋嘴里的时候,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不由自主的哭了出来。
看到志麻的眼泪,棋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原本要将精液涂在他后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抱住志麻的肩,轻轻吻着他的额头。
这种温柔,反而更容易让人伤感。志麻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靠在棋的怀里,汲取着他的温暖,直到棋终于开口说:“芝麻……对不起。”
棋的歉意就像他的沉默,伤害,甚至温柔一样,来得汹涌澎湃,令人无法抵抗。不得已的,志麻只有伸手捂住他的嘴,笑起来说:“不,棋,别道歉,别跟我道歉。”
志麻靠在棋的怀里,摸着他仍然有硬度的那里。棋阴部的毛发有些刺痛的扎在自己的手上的伤口上,反而缓解了心里那种因为喜欢而紧绷的痛:“只要你不否认自己,愿意接受我,其实那些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仰起头,眯着眼睛,象一只猫一样舔着棋的下巴说:“我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对不对?”
棋的的眼神很复杂,而他手里的东西突然开始涨大。志麻吃吃笑着被棋翻过身,感觉着棋的嘴唇从自己的背部一直滑到腰部,又翻过他的臀部,然后舔上那个令人羞耻的皱褶。
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时间,柔软的嘴唇就换成了火热的硬物。只是轻轻的顶在那里,就已经感觉到了和上次的不同。没有经过润滑的那里,怎么样也不能容纳那样粗壮的东西。
志麻觉得有些有些不对劲,一边叫痛一边躲着棋的凶器,但却被他狠狠的压在床上。
“痛么?这就对了,这种感情,就是这么痛。”看着棋凶狠的眼神,志麻突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上次你不是也尝过了这种滋味?痛得不得不放弃,痛得不能再承受。”棋一边突破着志麻那狭窄的通道,一边说,“为什么你们都管这样的感情叫幸福?我不要这样的幸福,永远也不需要。”
棋坚定的,不理志麻如何的痛苦喊叫,推进着自己的凶器:“芝麻,我不是你所想象的人。放弃吧,我们都放弃吧。”



2000年9月8日 起风了,好冷

我们第二次的接触,又没有做完。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温柔的棋会突然变成那么残酷的凶手。
是因为那个他不肯告诉我的过去吗?
棋的过去,棋的痛苦,只要他不说,我就不能明白。
可是有一点我明白,我不能接受他的提议。
不能接受,不想接受。
我像个别扭的女生,那么慌张的冲出棋的房间。
我不想和他做完,因为这次和他做完,我就真的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摘自《芝麻日记》


第 7 章
志麻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之间鸡毛蒜皮的吵架非要把男人扯进来?然后几个男人会再把女人之间的骂架从口头上升为男人之间的战争。
所以当猪头叫他去街角那个KTV——ECHO去撑小兰的时候,他就非常的不爽。不过是系上的学姐为了小兰带着一群大一女生成天和医学院男生联谊的事情要跟小兰谈谈,只要男人不参与进来,也不过就是两群女人之间的口水战而已。
更何况,不管小兰在家里装得有多象个受害者,他都知道这个成天惹事又嚣张的三八也只是装装而已,谁知道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可是猪头就是个猪头,也不想想小兰身为他的马子还带着一票女生去联谊就站出来,第一个挺定了小兰。而就象往常一样,他这个死党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站在猪头身边,跟他一起面对这种无聊的场面。
志麻看着小兰和学姐在ECHO的包厢里已经吵得离中间的小桌越来越近,而周围的男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就等面前的女生一动手掀桌子就动手。
“志麻,早知道对方人不少,我就叫棋过来了。”猪头低声跟志麻说,“都是你啦,追不到又不是以后没朋友做,干吗不让我通知他。”
“猪头,闭嘴!”这个笨蛋要把他是同志的事情宣扬的天下皆知么?志麻没好气的说:“你是真白痴还是假蠢啊,你没看出来学姐就是嘛不爽那个死三八和棋走的那么近吗?你叫棋出来,想气死学姐啊?这里可是她的地盘哎。我早叫你别挺那个死三八了,谁知道这个学姐什么背景?”
“喂!我马子我不挺谁挺啊?”猪头小声的叫,“我不挺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志麻使劲捏了捏拳头,要不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不适合窝里斗,他就一拳揍向猪头这个白痴。小兰到今天会嚣张的这么无法无天,一半也要拜猪头这个白痴所赐。
“算了算了,不挺都挺了。喂,猪头,情况一不对你就先带着三八跑,我殿后。”志麻慢慢的往角落的衣架靠过去,“咱们只要把那个三八带上街就安全了。”
“喂,你开玩笑吧,落跑哎,那多没面子。”猪头轻蔑的看着对方没吃饱饭的样子说:“就算没有棋,我们两个打一打搞不好还能赢嘞。”
“你真的是猪啊!这里是KTV哎,你当在学校么?学姐敢到这里来谈判,肯定跟这里老板有路啦。”志麻咬牙切齿的说,“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啊!就算咱们赢了,对方捅到学校怎么办!我还想好好把大学读完哎!”
“哎呀,好啦好啦,都听你的。”猪头看了看对方说,“喂,你一个人可以吗?你带着小兰跑吧。”
“猪头你这个白痴!外面有埋伏怎么办?我挡挡这几个吃不饱饭的家伙还可以啦!”志麻看着学姐抬起腿踹翻桌子,大叫一声,“猪头!带着三八快走!”说完抄起衣架冲着六个男生里最壮的一个就打过去。
志麻估计的没错,学姐看小兰平常那么嚣张,还以为她很有背景。为了把她撂倒,不但把谈判的地方安排在她哥开的KTV里,连包房外面也安排了人。猪头刚打开包厢的门就被外面埋伏的人揍了一拳。好在猪头除了打球以外,还有一个打架这个长处,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小兰就往门口冲。
而一个人留在包厢里的志麻就没那么好运了,虽然手上拿着一根挂衣架,可这又不是拍片,他一个人哪对付的了六个人,更何况外面还有伏兵。
志麻死死顶住门,乱挥着手里的衣架,让面前的几个人不能靠近他。真累,他为什么要打这种无聊的架,志麻一边喘息着一边想,如今之计,只能是等猪头把三八带到街上以后回来救他。
不过志麻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撑不撑的到那个时候。他一个对六个,这让那些男生在站在沙发上叫嚣的学姐面前一点面子也没有,有的人急躁起来,随手抄起了砸碎的酒瓶。
看着面前几个因为打架high到有些不成样子的人,手拿破酒瓶围上来的架势,志麻心里就开始愤怒的骂街。
神啊!为什么每次遇到这种危急时刻,无辜的他总是被捅的那个。
棋赶到ECHO的时候,正好看到猪头带着小兰冲出来。
棋见到没有志麻,就冲上去,抓着猪头问:“喂,猪头!怎么就你们两个?芝麻呢?”
“芝麻在里面殿后。”猪头回头看了看,只看见刚才追他的人在大厅安抚那些被吓到的客人,根本看不到志麻的影子,“糟了!他还在那个包厢里面!”
“你猪啊!让芝麻一个人殿后?”棋怒吼起来,转头对小兰说,“小兰,你站在这里别给我乱动,猪头,带我进去救芝麻。”说完拉着猪头,趁人不注意,一路冲过ECHO的大厅,往那间包厢狂奔而去。
棋和猪头赶到包厢的时候,正好透过包厢外面的玻璃看见志麻手里的那个挂衣架掉在地上,然后一个有些神经质的男生举着酒瓶就向门冲过来。
“喂!有话好说!”棋想也没想,一下挥拳打破包厢上的玻璃,吓得屋子里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棋拧开门,和猪头走进来,看到包厢里所有的人都愣愣的看着自己被玻璃扎得鲜血淋漓的手。他摸了摸头,呵呵笑起来,指着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说:“啊,这个,不好意思啊。学姐,我着急嘛。”他抬手拍了拍猪头的肩膀说,“这两个是我兄弟啦,外面那个总是跟你呛声的女生呢?就是他的马子,我们几个以前就是朋友啦。学姐,不管小兰怎么不尊重长辈,你也教训够了嘛,你就给我个面子,把这事算了好不好?”
学姐站在沙发上抱着胸,上下打量了一下嬉皮笑脸的棋,又看着棋手上的血滴滴答答的流在地上,很快在地上积了小小的一滩。她哼了一声,翘腿坐下说:“好啊,看在你的面子上,让那个三八进来给我倒杯酒认个错,这件事就算了。”
“喂,猪头,快去啦,把小兰叫进来。”棋拉了拉还撑着不肯出去找小兰的猪头,低声说,“这个学姐她惹不起的,你别乱挺马子。”
“喂!是他们先挑起来的哎!又不是我们想打架。”猪头一听就叫起来,“小兰干吗要跟她道歉!”
“不认错也行啊!反正从她一入学我就不爽她。”学姐无所谓的耸耸肩,“棋,我是不介意啦,反正以后都可以教训那个不听话的学妹。”
“喂!三八!你说什么?”猪头一听就火起来,“你敢动我马子试试看!我饶不了你!”
“你叫我什么?!”学姐的眉头一竖,看着猪头说:“你懂不懂规矩!你还得管我叫学姐嘞!”
“学姐了不起啊!怕你啊!不就是打架吗?有本事冲我来啊!”猪头大声叫,“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好了!猪头!别说了!”棋转过身,看着坐在门后,一直在低头喘气的志麻,低声对猪头说,“一进校门就跟学姐结仇,你们两个还想不想读完大学了。就算你不想,你成天把芝麻拉下水,想没想过他是不是想读完?”
棋的话一下噎住了猪头。他挠着头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不然我道歉好了。我要是让小兰过来认错,她会恨死我的。”
“喂!猪头!你还真是猪头哎!”学姐挑着眉上下打量着猪头说,“那个三八怎么那么走运,找到你这么笨的凯子。告诉你!我今天就是让她给我认错道歉!谁替也不行!”
猪头还在犹豫,而棋看着一直没有抬起头的志麻,突然怒上心头,大声说:“好了!我去!”说完就走出了包厢的门。
棋真的有办法,不一会儿就把小兰劝进去,不情不愿的给学姐敬酒认错。学姐也没有为难他们四个,又教训了几句,很快就把他们放走了。
去医院的路上,志麻一直躲着棋远远的,一句话也不说。倒是猪头在急诊室里,趁着小兰在外面等他们的时候悄悄对棋说:“喂,色狼棋,你很强哎,居然能把小兰劝进去认错。”
“她又不笨,告诉她实话她也分的清楚轻重。”棋皱着眉头看着帮他缝针的医生,顿了顿说:“医生,没有伤到神经吧。”
医生一边缝针一边冷哼了一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知道害怕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动动脑子?放心吧,没什么大事。”
棋长呼了一口气,放下心转头对猪头说:“喂,猪头,你一个男人怎么不知道管管自己的马子,成天让她惹祸。今天要不是学姐好说话,你们以后就死定了。”
“没办法啊,只要小兰一撒娇,我就没办法了嘛。”猪头挠挠脑袋,一边龇牙咧嘴的被护士往脸上的伤口上药一边说,“反正女人的事,能闹多大么。”
“闹不大?那你们两个怎么进的补习班?”棋看着自己已经包扎好的手,抬起来轻轻动了动说,“今天要不是我反应快,芝麻的脑袋就开花了。你跟着自己的马子胡闹,有没有想过一直挺你的芝麻有多无辜。”
猪头没说话,只是乖乖的让护士上药,过了好一阵才说:“色狼棋,你还蛮关心芝麻的,不生他的气了么?”
“生什么气?”棋侧过头,看着墙壁。墙壁那边,就是在隔壁上药的志麻:“我干吗要生他的气。”
“哎呀,就是那天嘛!”猪头看了看护士,有些着急的说,“那天是我逼他去的啦,喂,就算,就算做不成那个,又不是不能做兄弟,你干吗老躲着他啊?”
“我哪有躲?”棋转过头说,“那天你逼他来的?你知道什么?他都说什么了?”
“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着急啊!”猪头郁闷的抱胸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芝麻那个人,什么都嘛要放心里,问也问不出来。喂,你没欺负他吧。”
那天,算是欺负吧,棋低下头,没说话,留猪头一个人着急。
而对棋来说,他不知道要怎么和猪头说,更不知道要怎么跟志麻解释他那天的举动。
因为他的勇气,已经不够他再来一次,不够他再一次面对这世界的现实了。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小兰一直在生气不说话,回家就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而猪头也立刻跟进去,想哄她开心,只剩下志麻和棋两个在客厅。
志麻远远的坐在沙发的一角,一直没说话,棋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看着芝麻已经发紫的嘴角,犹豫了一阵才说:“芝麻……你……还好吧……那天……”
“我脸上的伤没事。”志麻打断棋的话,站起来,往饮水器走过去,“你要不要喝水?”
棋摇了摇头,却没出声,而志麻却没有看到,只是自顾自的一边倒水一边问:“你的手……还好吧。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在那里?”
“还好,没伤到神经。医生说,过两个星期就好了……”棋看着志麻拿到他面前的水杯,还是拿起来喝了一口说,“是系上的学长告诉我,那个学姐今天晚上要在ECHO出手教训学妹,所以我……”他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是因为小兰才来的么?志麻觉得自己心里有点空荡荡的,不知道什么滋味。他捏着水杯,皱着眉紧紧的盯着杯子里有些涟漪的水面,终于忍不住问:“棋,你担心小兰么?”
棋低着头,沉默着,拿杯子的手慢慢捏紧,捏得指头都发白。
血迹慢慢的从他手上缠的白纱布里渗出来,志麻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好像在慢慢的往外流血。而他却没张口,任这种疼弥漫在两个人之间。
“是……”棋终于还是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压抑,缓慢的说,“学长说,ECHO是学姐的后台,我怕出什么事情,你知道……”
“啊!原来她存心就是要我死得难看啊!”棋的话还没说完,小兰一下打开门走出来,“那个欧巴桑!还告诉我是要谈判嘞!”
“喂!你觉得教训你和谈判有什么两样吗?拜托!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谈啊!”志麻转过头,看着小兰冷笑着说,“三八,你当这里是哪里啊!我们才过来上学两个月哎!你除了新生,还认识几个人?除了猪头这个白痴,谁会跟着你去打架!我问你,今天除了我们两个,你还叫的到谁啊!”
小兰被志麻说的哑口无言,却梗着脖子说:“谁说的!那不是还有棋!要不是你死活不让我打电话,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但我要道歉,还把棋的手伤了!棋的手很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
棋抬起头来,看到小兰看着自己的手。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有些闪亮,眼眶有些红,形状娇好的嘴唇微微的抖着。
棋似乎能感觉到小兰的视线,他的眉头皱了皱,低下头去,用完好的那只手慢慢的把自己受伤的手盖起来。而小兰的眼光也一下离开,转头看着猪头。
这一切都看在志麻的眼里,突然觉得有股火熊熊的在胸里烧起来。他指着棋对小兰说:“你不是要他去?这就是他去的结果,你看见了?况且你以为他去了会怎么样?撑你吗?你不照样还是要道歉认错!如果今天不是棋把手伤成这样,我差点被人打破头,你以为这件事会这么简单算了吗?”志麻重重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怒声说,“无聊死了!女人无聊死了!这都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猪头,以后你马子闯祸,你自己去管,都不要来找我!”



2000年11月5日 冬天真难过

棋把他最珍视的手伤了。
我不想找棋,不止是不想见到他,更不想他用那双手打架。
可是他还是来了,为什么呢?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就是去打架的么?
难道是为了小兰吗?听到她要被学姐教训,就急匆匆的赶过来?
不会的,不会吧,棋怎么会喜欢那个三八?更何况她是猪头的马子。
可是猪头说,只要是喜欢女人的男人,都会喜欢小兰,所有他才会成天那么紧张她。
如果棋真的决定努力去喜欢女人,那他会不会被小兰吸引呢?
神啊,祢为什么要创造出女人这种生物呢?

——摘自《芝麻日记》

第 8 章
从那天之后,志麻和棋走的似乎更远了,虽然猪头一直努力的想把两个人凑到一起,但一直是白费心机。志麻越来越多的躲在实验室里,每天的课余活动,不是对着计算机画电路图,就是对着一堆电线组装电路板,到后来,连教授都知道电子系来了个电路狂。
而棋的生活却精彩的多,进了学生会,参加社团活动,组织联谊,到了寒假离校的时候,他俨然已经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寒假放假那天,猪头约好了棋和志麻,打算四个人一起回去。但没想到,最终两个人都没来火车站,各自选择了不同的车次,分头回去了。
接下去的一个寒假,棋都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最后连猪头都没有办法,只好放弃了让两个人重修旧好的努力。
返校之后的第一个星期三,就是情人节。
对志麻来说,在图书馆读书是他这天最好的选择——连实验室都被情侣占据的时候,图书馆隔断的书桌反而是最清净的地方。
但他去取书的时候还是看见了棋,一个人站在医学院藏书那里。志麻的心跳得有点快,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发现棋的口袋外面露出了一点巧克力包装盒的样子。
情人节了嘛,象棋这么受欢迎的人怎么会单身呢?志麻有些挫败,丝毫也没注意到身边也有盯着他看的眼睛,摸了摸鼻子,在棋没发现他之前又缩回了自己在电子书籍附近找的那张不起眼的桌子。
反正还有学业陪着他就好了,志麻象个书呆子一样坐在小山一般的参考书里面想。
正当志麻试图再读完一章机械设计原理的时候,突然有人躁动起来,小声叫着:“喂,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外面有人干架耶!走啦!看热闹去!”
情人节真是躁动的节日,志麻咬了咬嘴唇闭起眼,似乎看到那天在体育馆里抱着头痛苦的叫的棋:“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的胸脯,喜欢女人屁股,我看见女人就会硬起来,我喜欢女人,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喜欢女人……”
棋曾经在他耳边那么痛苦的说:“芝麻,你放弃吧,我们都放弃吧。”
他是铁了心了吧,要抛弃那个真实的自己。志麻想,他不明白棋的想法,不明白棋的痛苦,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拉大两个人的距离。在他那么努力的把自己的一切都摆在棋面前之后,他实在无法再象以前一样,作为一个朋友站在棋的身边,看着他四处掠夺女生的心。
“喂!那不是篮球队的朱茂庆吗?”突然有人小声叫,“听说他以前是联赛MVP哎。喂喂喂,那个被打的,不是医学系大一的那个人间败类吗?”
“对啊!是他哦!那活该他被打啦!学校里面哪个男生不想揍他啊。”有人咬牙切齿的说,“那个败类,才来一个学期,连学姐都敢泡哎。”
“对啊,最可恨的是他还敢甩嘞,靠,简直不把别的男生放眼里啊。”有人小声说,“喂,那是不是外贸那个系花啊?哇塞!果然超正点!我记得她是MVP的马子哎。啊!我明白了,那个败类把MVP的墙脚给撬啦,怪不得会打起来。靠,拜托,是美女那个败类都不放过啊!”
“喂!同学!这里是图书馆,不是菜市场,你们要看热闹出去看!”值班老师刚走过来,就被冲下楼的志麻撞了一个趄趔,“喂!同学,图书馆里不许追跑打闹!”
连老师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志麻只是一门心思的冲下图书馆的楼梯,跑到图书馆门口,扒开人群挤进去,正好看到小兰站在猪头身后大声叫:“猪头!你丢脸不丢脸,在学校里打人?”
“我丢脸?谁丢脸啊!”猪头指着已经被打到坐在地上的棋大叫,而周围都是他刚从图书馆借的书,“李思棋!你对谁下手我都管不着,但是小兰是我马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居然敢对她下手!亏我还一直当你是兄弟!”
猪头提起拳头,拉住棋的领子,提起拳头要打下去。突然他的手一痛,扭头一看,看到小兰抓着他的胳膊狠狠的咬着。
小兰看着猪头惊诧的眼睛,钻到棋的面前,面对着猪头叫:“你打!打啊!你有本事就连我一起打!”
“小兰!你……你为什么要帮那只色狼!你知道不知道他不是好人!”猪头放开抓着棋的手,气得头脑发胀,“你干吗要离开我!李思棋!你这个混蛋!你有那么多马子,为什么非要来抢小兰?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棋推开小兰,抹了抹自己嘴上被猪头打出来的血说,“我几时抢过你马子!我早就说过我再烂也不会碰小兰!你有病啊!”他一把推开猪头说,“走开啦!我还有课要上。”
“李思棋,你别走!”猪头一把抓着棋,走到小兰面前说,“小兰,你听见了?你就要为了这种王八蛋跟我分手吗?色狼棋,你现在就给我跟小兰说清楚,你不喜欢她,死也不会碰她一下!”
“猪头!够了你!干吗一直混蛋王八蛋的叫!我也有妈生的好不好!”棋扯着猪头的手大叫说,“你们两个要分手关我屁事!再说我干吗要保证!你要是跟小兰分手了我为什么不能追她!你脑子有问题啊!”
“你说什么?!”猪头气得眼睛都红了,猛的给棋脸上打了一拳,“我就知道你当初跟我们在一起是为了小兰,怪不得你老叫小兰带女生去跟你联谊,怪不得你不肯跟我们做兄弟,原来你根本就没拿我们当过兄弟!就是想抢走小兰!王八蛋!我揍死你这个败类!”
“喂!猪头!你少瞎想好不好!”棋猛的给了猪头腹部一脚,气喘吁吁的说,“我几时不拿你当兄弟!几时说要抢小兰!”棋侧头往地上吐了口血沫,转过头说,“好了好了!就当帮兄弟,我说就是了!麻烦死了!喂,小兰……”
“够了!我不想听!”小兰捂着耳朵突然叫起来,“朱茂庆!我告诉你!我就是想跟你分手,这跟我喜欢棋没关系!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就是后悔跟你在一起,就是讨厌你这只有身体没大脑,除了打球什么都不会,就知道用蛮力的猪头!”
『啪』!志麻冲上去,清脆的给了小兰一巴掌,气得浑身发抖:“陆晓兰!你这个三八别太过分!你也不想想猪头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惹那么多事,每次都是谁出来撑你的?如果没有你,猪头现在就是国手了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没有你!他用的着这么辛苦读书吗!”
“好了!芝麻!”猪头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大吼,“别说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对旁边的人大叫,“你们都看什么看!看的很爽是不是?都给我滚!滚啦!”说完大步走出了人群。
看到猪头走掉,棋也有些尴尬,拣起地上掉的书说:“喂,没事了吧,我走了。”他转过身,突然停下来说,“芝麻,你……帮我劝劝猪头吧。还有,小兰,我管你为什么跟猪头分手,反正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再也遇不上猪头这么好的男朋友了。”他说完,推开人群,也大步走了。
志麻看着站在原地捂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的小兰,有些于心不忍。他毕竟是个男人,做出当众打女人的事情,他也很后悔。志麻犹豫了一下,终于走过去说:“喂,三八,你的脸还好吧,刚才……”
“别碰我!”小兰突然一下打开志麻伸过来的手,“我怎么样要你管!我跟他们两个的事关你什么事?!要你多手管闲事!你滚!滚啦!杨志麻!我以后也不想见到你!”
小兰说完也哭哭啼啼的跑了,剩下志麻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图书馆门口,望着棋离开的方向。
小兰晚饭的时候回来了一趟,默默的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住到朋友家去了。猪头一直在喝闷酒,看着小兰进来,看着她收拾,看着她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掉。志麻一直陪在猪头的身边,也什么话都不好说,只是陪着猪头喝闷酒。一直等猪头喝醉,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才拿着车钥匙去了棋的家。
志麻在路上早已想好了,要怎么跟棋谈谈小兰,要棋劝劝小兰回到猪头的身边,但到了棋住的楼下,才惊觉自己做的这件事有多无聊。
棋今天在图书馆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他怎么都不会碰小兰。他也清楚明白的告诉了小兰,猪头是个多好的男朋友。志麻站在楼下犹豫不决的想,他来这里还要跟棋谈什么呢?要棋做什么呢?
志麻正在想,突然有车灯晃过来,他想也没想,就闪进阴影里。
真象个来偷情怕被人发现的情妇,志麻咬着大拇指,靠在身后的墙上,或许这才他来这里的真正的目的吧。他想见棋,想问问他被猪头打的伤怎么样了,想在棋那总是拉着窗帘,昏暗的客厅里和他在一起。因为只有在那里,棋才有可能在他面前撕下他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
志麻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小兰那高八度的声音响起来:“喂,你走吧,我自己会回去。”
志麻吃了一惊,抬起头,看见小兰站在刚才开过来的那辆车前,对车里面开车的男生说:“你管这里什么地方!陪什么陪啦!老娘用不着你陪!再见!”说完甩上车门,转身噔噔噔的上了楼。
等车开走了,志麻才走出来,远远的跟着小兰,看着她脱下外面的大衣,露出一身凸显身材的毛衣皮裙和高筒皮靴,站到棋的门前按了门铃。
小兰这么晚,穿得这么性感来到棋的门前,志麻突然觉得火大,冲过去趁棋还没开门之前,拉着小兰就走到楼梯间。
“三八!你什么意思啊!白天才跟猪头分手,晚上就要到别人那里献身是不是?”志麻抓着小兰的手臂叫着,“你知道那是谁的家吗?那是棋哎!是猪头的兄弟!你这么做,想气死猪头吗?”
“杨志麻!我早就说我不要见到你了!我干什么你管的着吗?”小兰仰了仰头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是你死党的前•任•马子!不是你马子!你是我什么人?我哥还是我爸?我喜欢去谁那里献身,关你什么事!”
“只要这两个都是我朋友,我就管的着!”志麻怒气冲冲的说,“猪头喝醉了,你跟我回去照顾他!等他醒了,只要你好好跟猪头道歉,他才不会记恨你。”
“我不要!杨志麻!我跟猪头分手了!我已经搬出来了!我干吗要回去照顾他跟他道歉!”小兰使劲挣脱着志麻的钳制大声说,“他喝醉了你这个死党不照顾他,来这里干吗?谁告诉你我要来这里的?!”
“你管是谁告诉我你要过来的?如果猪头不是为你喝成那样,我才不愿意管你这个三八!”志麻捏着拳头,如果面前这个是个男人,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我告诉你,陆晓兰!你少忘恩负义!猪头平时都怎么对你的?他为了救你摔断腿,为你被迫退役,一次一次给你收拾你闯的祸,只要是你的事情,他想都不想就挺。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猪头对你这么好,你居然现在跟他说要分手!”志麻拉着小兰往楼下拽,一边拽一边说,“三八!我告诉你,你现在给我回去跟猪头认错!跟猪头说你不想分手!快点跟我走!”
“我•不•要!杨志麻!你放手!”小兰抬脚一下踹在志麻的腿窝上,痛得他一下跪了下来。而她自己也站不稳,退了几步,撞在墙上,“我不想跟猪头在一起,你凭什么让我跟他道歉!”
“就凭猪头爱你爱得快发疯了!”志麻怒从心起,站起来拉着小兰的胳膊大叫,“如果不是猪头,我会在这里跟你这个三八废话才怪!”
“那你想没想过我也是人,不是属于猪头的东西!”小兰突然尖声叫起来,挣开志麻的手,然后崩溃一样的蹲在地上,“芝麻,我知道你讨厌我,你觉得我忘恩负义,你觉得我三八,水性杨花!”
小兰抬起头来,透过一双泪眼看着志麻:“是,我是喜欢上棋了!我是要跟他表白了!是想献身给他!这有什么错么?杨志麻!你告诉我这有什么错?”她抬手抹去掉下的泪说:“我也知道猪头爱我,我陆晓兰不是冷血动物,不是不知道猪头对我有多好,他为了我不得不退役,为了我不得不去考大学。”
小兰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又快又急,根本不给她抹去的时间:“你们都知道猪头有多爱我,可是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爱不爱他?我的感觉你们谁想过?是!当初他追我的时候,我喜欢过他,也爱过他,可是都这么久了!你想过没有,感情会变,爱情会没,我也有不爱他的一天!”小兰的妆已经糊了大半,但眼泪仍然象开闸的水库一样涌出来,“你们上补习班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不喜欢他了,我不想跟猪头在一起了。可是你们呢?你们人人都认为猪头为我失去了那么多东西,我跟他在一起就是天经地义。人人都认为我迟早会嫁给他,跟他一生一世。连我妈都支持他,托人帮我转学,让我放弃一年的学分,跟猪头来这里读书。而我呢?你们谁想过我想不想嫁她,愿意不愿意到这里来上学?我明明不喜欢他,却只能等着,等着猪头有一天不喜欢我,有一天离开我,有一天能放我自由。”
志麻被小兰说的愣住了。的确,他讨厌小兰,经常希望猪头能突然发现小兰这个三八不适合他,然后跟小兰分手,却从来没考虑过小兰喜欢不喜欢猪头,愿意不愿意和猪头在一起。
志麻愣愣的,不经大脑的话冲口而出:“既然……你已经忍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再忍下去?为什么你要做的这么突然,为什么你要跟猪头说你喜欢棋?”
“不是我做的突然,是你们从来不介意我的举动。杨志麻,你从来都没想过我除了爱猪头,还会有其他感觉吧。”小兰咬着嘴唇说,“而且我喜欢棋,我就是喜欢棋。我受够了那种只能当他兄弟马子的日子,受够了在猪头身边看他,受够了在猪头怀里喜欢他的日子。我想跟他表白,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为什么全校的女生都有机会,唯独就是我不可以?唯独就是我不行?为什么因为我曾经是猪头的马子,我就不能跟棋在一起?”
小兰突然向前,抓着志麻的外套大声的叫:“芝麻,我知道我不是好人,我知道我是个死三八,我知道我对不起猪头。你别逼我了,别逼我回到猪头身边。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忍不下去了,再忍下去,我迟早会崩溃,真的会崩溃掉。”
楼道里传着小兰尖锐的喊声和哭泣声,志麻看着靠在自己胸前的小兰,缓缓的举起手,在没有灯光的楼道里,看着自己模糊的掌心。
这个情景,好熟悉。那天,棋捧着头,也是这么痛苦,也是这么努力的恳求着他。求他别逼他,求他放过他,求他不要再坚持。
他又做错了吗?又一次的做错了?他以为叫小兰回去,是对小兰和猪头最好的选择。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小兰真的回去了,猪头会不会也有一天,也会这么痛苦的面对他,让他不要再逼自己?
这不是他要的,绝不是他要的。如今的他,只剩下猪头这个死党,如果连他也失去了,志麻不知道自己还拥有什么。
喉咙好像有个硬块,硬硬的顶在喉间,志麻缓缓的抱住小兰的肩,有些哽咽的开口:“三八,你好自私,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他?就算你不喜欢猪头,就算你要离开他,你为什么不能用些平静的方法?为什么要告诉他你喜欢别人?为什么要告诉他你喜欢棋?”
小兰没有回答,寂静的楼道里,只回荡着她的哭泣声。志麻轻轻的将小兰揽在怀里,望着眼前迂回的楼梯,却没发现身后楼梯间隔门玻璃外那个微微颤抖的影子。
“三八,你喜欢上谁不好,为什么会偏偏喜欢上棋?就算他不是猪头的兄弟?你也应该知道他有多滥情?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少个马子么?”志麻叹了一口气,不管他再怎么讨厌小兰,毕竟也有那么久的感情了,他不想看着小兰和他一样,跳进棋这个火坑。
“我知道,我知道棋是什么样的人,那又怎么样?”小兰推开志麻,抽泣着站在他面前,“你看看我,我陆晓兰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别的女生?有什么比别人差?况且棋不是对我没有感觉,那天在ECHO,学姐要教训我,他不是赶过来了吗?不是把他最珍视的手打伤了吗?”
果然是这样么?志麻咬了咬嘴唇,心里像是破开一道口子,里面流出来的,有疼痛,还有一股异样的冲动:“不,不是这样的,三八,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棋是什么样的人,我告诉你……”
“够了!别说了!”突然棋的声音从志麻的背后响起来,“芝麻,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你了解我什么?你凭什么在别人面前说我?”
志麻浑身一僵,缓慢的拧过头,就看见推开楼道门,怒气冲冲的站在那里盯着他看的棋。
棋的脸色在楼道昏黄的灯下显得暗黄而没有血色,两眼满是谴责,好像是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把他的秘密告诉别人?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逼他面对他不愿意面对的一切?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也许那种感情就叫做嫉妒。他嫉妒小兰的一切,嫉妒她能够这么肆无忌惮的喊出她爱棋这三个字。志麻愣愣的看着棋,看着他的眼神从自己的脸上,挪到他圈住小兰的手上。
觉得手上有刀子在割,志麻放开小兰的身体,缓慢的退后了几步。
棋是在吃醋么?吃他的么?原来棋对小兰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么?志麻抿了抿嘴唇,无力的靠在墙上,但随即又想到猪头。
只有猪头,他不能不管,为了猪头,他也不能放任小兰和棋在一起。他抬起头看着小兰。虽然棋就在旁边,用那双让他浑身颤抖的眼睛盯着他的侧面,志麻还是开口说:“小兰,算我求你,跟我回去见猪头,你别在这里……”
没等他说完,突然“啪”的一个耳光声清脆的在楼道里回传着。虽然志麻反射性的摸上自己的脸,但应声而倒的,却是小兰,而站在小兰面前,看着自己的手掌的人,是棋。
棋蹲下,从地上轻轻扶起被打得头晕眼花的小兰,头也不回的说:“芝麻,刚才这一巴掌,就算我这个当兄弟的为猪头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以后,小兰就是我马子,如果你们有什么不爽,就冲我来,别再找女人麻烦。”
他说完,就抱起站不稳的小兰,看也没看站在那里的志麻,就这么大步走出了楼梯间。


2001年2月15日 那么冷的天为什么不下雪

他把小兰带走了,头也不回,看也没看我。
猪头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喝酒,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怎么安慰自己。
棋的背叛,小兰的背叛,对我们两个都是说不出口,安慰不了的伤。
猪头说要去找棋算帐。那我呢?我该去找棋吗?
就算我找到他,我该说什么呢?叫他离开小兰吗?还是叫他不要逃避自己同志的身份?
他真的不爱男人了吗?还是他真的爱小兰呢?这是不是他终于能够恢复正常,离开这个无望圈子的机会呢?
我说小兰自私,那一直想去逼棋面对自己同志身份的我不也是自私的吗?
神啊,如果爱情是祢赐给人们的礼物,那为什么还要同时教会给他们如何遗忘爱情?
而最过分的是,为什么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这份附加礼品?

——摘自《芝麻日记》


第 9 章
小兰正式成了棋的马子。猪头去找棋算了几次帐,志麻都没有跟去。
他怕看见棋,很怕看见那天晚上满身怒火推开他的棋。
棋真的喜欢小兰吧,那么在乎他在小兰心里的形象,那么怕他在小兰面前说出不好的话,不但带走了她,还让她登上自己唯一的,正式的女朋友的位子。
而猪头也终于发现不管他怎么努力,小兰都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了。
于是在这间偌大的学校里面,志麻和猪头,小兰和棋,就像两方陌生的人一样,慢慢的不再有任何交集。
和他们之间越来越冷的关系相反的,天却越来越暖。

很快的,就到了柳絮纷飞的四月。
JAVA编程刚下课,志麻就捂着口鼻冲进了图书馆里。
这世界,如果一种东西执意要跟着你的话,那你是怎么也逃不开的。志麻站在图书馆大厅,无可奈何的看着被人带进来,在图书馆地板上滚来滚去的柳絮。他隔着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楼上冲,一直冲到四楼的自习区。他四周看看,几乎看不到柳絮的影子,这才大大的喘了口气,开始找自己的座位。
这个图书馆离工程系上课的地方比较近,而四楼都是电子类图书,所以赶作业的时候,这里的座位总是很难占到。志麻虽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偏偏他最近的作业要做大量的图书查阅,只能到这里来看书。
难道他真的要在柳絮里读书吗?志麻透过自己那双几乎被泪水糊住的眼睛,往那一排又一排的人头看着,有些绝望的想,干脆坐地上读书算了,反正今天穿的仔裤已经几天没洗了,弄脏也没什么心疼的。
就在志麻一点也不抱希望的时候,就让他模模糊糊的看见人满为患的书桌旁边,居然还有一个空位。再仔细看,是有个人霸道的用书包占住了一个空位。
严重的过敏让志麻的心情本来就很不好,再看到这种鸭霸行为,顿时怒上心头,走过去就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说:“喂!同学,这里是公用自习区好不好,你占住两个座位很没公德心哎!”
“哦。”出乎志麻意料之外的,那个同学答应了一声,很快就拿走了椅子上的书包,继续低头看书。
还以为会理论一番,最起码也会告诉他这里有人。志麻有点不能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把自己的书包放在椅子上说:“呃,谢谢。”说完就走到图书架那里挑书。
一边不停的拿纸巾擦眼泪擤鼻涕,一边努力的找书,志麻终于在众多好奇的眼睛里面抱着一摞参考书郁闷的走回自己的位子。
所以他讨厌四月,尤其讨厌四月里面那些漫天飞舞的恶魔,志麻把书放在书桌前,坐下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努力的阅读。每年一到这个时候,他成天以泪洗面的糗态都会成为身边朋友的笑柄。
一包纸巾很快就用完了,志麻翻了翻口袋和书包,真倒霉,这是他身边的最后一包了。志麻郁闷的看了看被自己用过的那一堆纸巾,忍住恶心拿起来一张。
没办法,他还得赶作业,不能阵亡在这里。
突然身边的隔板被人敲了敲,志麻抬头一看,刚才那个占住作为的同学从隔壁丢过来一大包纸巾过来。
的确是一大包,一百抽的那种,志麻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从里面抽出了几张擦擦眼泪,然后拿着它凑到身边那个同学的身边说,“谢谢啊!对了,你是几年级的?有没有那本《智控基础》?或者《现代智控应用》?大家都在赶作业,书很难找耶。有什么好料要不要换一下,我刚才找到了……”
志麻的话突然停下来,呆呆的看着那人桌子上摊开的那本《人体解剖图谱》,还有旁边几本摊开的临床医学参考书。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到棋有些尴尬的面容。
“呃,不好意思。”志麻摸了摸鼻子,赶快坐正,一边收着桌子上的杂物一边说,“我,我不知道是你,这个位子是给三……嗯,小兰留的吧?不好意思。”
看到棋出现在这里,志麻不知道怎么有些慌张,收拾好东西,抱着书就站起来,几乎把椅子撞倒,引来不少周围同学的侧视。
志麻有些发窘,而因为过敏,眼泪又不能控制的不断冒出来。这样的自己,看起来就像个刚和情人吵架的女孩子。志麻咬了咬嘴唇,低着头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就突然想起来手里的纸巾,再走回到棋的身边,把纸巾丢给他说:“这个,谢谢你。”
志麻说完,回头就要走,突然被棋拉住。他转过头,看见棋站起来说:“我约的人没来,要走了,你坐吧。”
棋一边说一边七手八脚的把桌子上的笔和笔记本扔进书包,抱起书就离开了自习区。而志麻只能抱着书,泪眼模糊的看着棋离开的背影。
来四楼自习的,大部分都是工程系的学生。小兰和棋都不是工程系的,为什么会约在这里自习?还是棋约了工程系的女生一起复习么?
志麻不敢深想,继续坐下来读书。他才刚翻开书,还没看两行,突然被棋从背后拍了他一下:“对了,这个给你。”
志麻抬起头看到棋从他身边探身,把一小瓶药和一瓶水放在桌子上。
“抗过敏的,你记得一天最多吃三粒。”棋的眼睛埋的很深,让志麻怎么看也看不到,只是低着头说,“这是系里教授自己配的,挺管用的药,你吃完再跟我拿。”说完把刚才那包纸巾丢在桌子上,转身就要离开。
“喂,等等。”志麻突然站起来,抓住棋的胳膊。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就这么僵在原地。
“同学,有什么事情到其他地方说好不好。”值班老师走过来,皱着眉头说,“你们说完再回来,不要在这里影响其他同学自习。”
志麻转头看了看旁边抬头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同学,又看了看一直没看他的棋,尴尬的说:“不,不好意思,老师,我们已经说完了,我现在就自习。”
志麻刚松开手,却突然被转过身来的棋紧紧的反握住手腕,被他紧紧盯住。志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感觉着棋的手握的很紧,而且越握越紧,紧得他几乎想要叫救命。
老师推了推眼镜,怀疑的看着他们两个,上下打量着说:“同学,到底你们是要自习还是要出去说话?”
志麻也不知道到底要跟老师说什么。握住他手腕的棋,想跟他说什么呢?他要跟棋说什么呢?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呃,那个,谢谢你的药。”志麻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低声说,“三八她……还好吧……不管猪头有多火大,他到现在还是很关心她。”
“我马子还好,用不着猪头操心。”棋突然送开芝麻的手说,“对了,那个药外面买不到,你吃完记得再跟我拿。”说完,转身抱着书,离开了图书馆。
“同学,你要不要自习?不要的话,还有很多同学要用这里学习。”值班老师皱着眉头说,她还记得这个学生敢在图书馆无视尊长的事情。
“嗯?啊,老师对不起,我现在就坐下。”志麻向老师鞠了一躬,拉开椅子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药和水。
志麻犹豫了一会,终于拧开药瓶,倒出一粒药放到嘴里,没有喝水,就这么干涩的吞下去,任药片的苦涩在自己的嘴中慢慢的散开。



2001年4月6日 讨厌晴空里的柳絮

为什么棋要配药给我?为什么要到工程系这里来复习?他那空着的座位,到底是为谁留的?
我不想象个小女生一样的幻想,可我却止不住的去想。
在棋的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吗?我占着一席之位么?
在他那么用力的将小兰从猪头身边抢走后,他对我的关心,是什么样的关心呢?
在棋那颗总是封闭着,没人能走的进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在想我吗?

——摘自《芝麻日记》


棋给志麻的药确实非常管用,见效很快,吃下去很快就可以止住过敏反应,但维持的时间也不太长。志麻没有理会棋的忠告,拿那瓶药象糖豆一样的吃,很快就吃完了一瓶。
棋说,如果药吃完了,就去找他。
所以志麻就趁着没课的时候,拿着药瓶去到医学系的教学楼找棋。他对医学系的地形不太熟悉,终于在学长的指点下,知道棋在楼上走廊转角最后一间辅导室里自习。
志麻虽然不能忽略学长脸上那抹暧昧的笑容,但也不太能明白。但等他走上楼,找到那间隐蔽的辅导室推开门的时候,志麻就明白了学长的意思。的
在空荡荡的辅导室里,一个女生戴着一个大大的,罩住耳朵的耳机,跨坐在棋的身上,象一只八爪鱼一样扒着他。她仰着头,一头长发散在桌上,盖住了身后的CD机。而棋的一只手从后面伸进她的裙子,另一只手则在她的上衣里面。
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事,志麻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听到门被人打开,棋皱起眉头,不爽的歪头看过去,却看到愣愣的站在门口的志麻。而他看到志麻的那一瞬间,也象被雷劈中一样,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棋,干吗停下来啦,很刺激哎,你怎么了?”感觉到棋的手突然停下来,女生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看着棋,紧接着又转头,看到门口的志麻。
“呃……你朋友吗?”女生看到志麻,立刻从棋的身上跳下来,摘下耳机,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却掩不去脸上娇艳绯红的颜色。
这两个人,恶心,很恶心,怎么会这么恶心?
志麻刚要开口,就突然觉得舌下发腥,胃里的东西不断的涌上来,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捂住嘴,拼命的往厕所跑。
“喂!芝麻!等等,厕所不是那个方向!”就像咒语突然解除了一样,棋猛的跳起来,推开身边的女生,跑出去追上跑错方向的志麻,把他带到男生厕所。
秽物无至尽的从自己的嘴里吐出,志麻有些奇怪也有些好笑,明明因为过敏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竟然还有这么多东西可以从喉咙里排出。而且呕吐让他的头脑发涨,耳边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楚,所以一直到棋一脚踢开隔间的门的时候,志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棋那张一开一合的泛白嘴唇说的是“你还好吧”这几个字。
“没事……呕……”只是看到他的脸,也能想到刚才那一幕。志麻脸色一青,转头又扑在马桶旁边,边吐边说,“我的……呕……药吃完了……呕……”
“那个药你一天吃几颗啊!我给了你一瓶哎!我不是说一天不要吃过三颗吗?”棋跪在志麻身边问。他温暖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在志麻的背上,奇怪的,随着棋缓慢的节奏,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那个药维持的时间太短。”志麻一边扯着旁边的手纸,一边喘息的说,“我最近有很多作业。”
“那也没有象你这么吃的啊。”棋帮助志麻撕下手指,一边帮他擦着嘴一边说,“教授说那个副作用很大。”
“是吗?我没觉得怎么样。”志麻垂下眼睛,正好看见棋那双修长无暇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而这双手刚刚伸进过那个女人的裙子,伸进一个女人的衣服里,曾经那么放肆的摸过女人的身体。
“呕……”志麻觉得自己的胃又在翻腾。他一只手抱着马桶,另一只手对后使劲打着棋的胳膊说,“你……呕……别来管我,让我……呕……吐完了就好了。”
“那怎么可以!你这么吐很不正常哎!”棋有些急躁起来,抓着志麻向后乱打的手着急的说,“我好歹是学医的,你让我帮你啦!”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也许是胃里实在没有存货可以让他吐了,志麻觉得自己恶心的感觉终于缓解了一些。他喘了口气,转身使劲把棋推出厕所隔间,“别用你那双脏手碰我!”
棋被志麻一下推得撞在墙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随即紧紧握成拳,重重的按在自己的头上。他脸色苍白,原本淡红色的唇象涂了层腊,甚至有些发紫,然后,就像支撑不住一样慢慢的靠着厕所的墙滑下来。
棋蜷在墙根,正对着因为长时间的呕吐也头晕眼花,靠着隔间的墙壁蜷成一团的志麻:“对不起,芝麻,对不起,对不起……”
像是一直在忏悔着自己的懦弱一样的道歉,却让志麻感觉自己的怒火从心里越烧越高。
“为什么?你为什么道歉?”志麻忍住头晕眼花的感觉,狠狠的从身边的盒子里抽着卫生纸,“为什么要道歉!你为什么要对我道歉!别跟我道歉,别跟我说对不起!”
不是放弃了么?不是把小兰抢走了么?不是喜欢女人喜欢到连兄弟都不要了么?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要在给了他缥缈的希望后,再狠狠的将他甩出他的世界?
棋还是一直在道歉,什么其他的话都没有,一直在不停的道歉,听得志麻浑身都颤抖起来。
“别跟我道歉,我让你别跟我道歉!”志麻用力的用卫生纸擦掉嘴上的秽物,狠狠的将它摔进马桶冲掉,撑着墙壁站起来,“我不要你的道歉!也不要你对我关心!你知道我要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
志麻扶着墙,看也不看棋,忍着头晕眼花,摇摇晃晃的往门口走去:“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却总是在逃避?棋,你这个胆小鬼!你明明知道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道歉!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总是要这么做?棋,我讨厌你,讨厌你!我再也,再也不想见到你!”
志麻恨恨的说完,打开门走出去,又狠狠的将门甩在身后,只留下棋一个人,蜷在在飘荡着刺鼻异味的厕所里,不断的向空气道着歉。


2001年4月19日 恶魔越来越多

为什么棋总是在道歉?为什么他总是在逃避?
我一直认为,是我的勇气在折磨着想要离开这个圈子的棋。可是为什么,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在想要放弃的我面前表现得如此动摇?
他难道不知道,这只能让那个本来就不坚定的我怀有更多不切实际的希望,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在他的决定下看清现实的残酷吗?
神啊!请祢告诉我,在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神啊!这是祢给我指的方向吗?剥夺我的勇气,让我努力的从棋身边逃开。
可是为什么,祢却不给我遗忘的能力呢?

——摘自《芝麻日记》

志麻还没打开家门,就闻到从门缝里透出来的酒气。
这个猪头,又在喝酒了。志麻抬手擦了擦一路上被柳絮刺激得流泪不止的眼睛。没有了棋的药,他的过敏症在越来越多的柳絮中越发的严重了。他推开门,走进家里,果然看到猪头靠坐在沙发前喝的满面通红,而地上歪七扭八的扔了一堆啤酒罐。
“喂,猪头,你不是答应我不喝了?”志麻把书包放好,无可奈何的卷起袖子,“我不是说过了,你成天为那个三八喝得七荤八素的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让她看笑话,嘲笑你不象个男人?!”他一边数落着猪头,一边拿着塑胶袋把地上的空啤酒罐都拣进去,又向猪头手里的伸出手。
他刚碰到猪头的手,突然听见猪头喃喃的说:“芝麻,你也觉得我不象个男人么?”
志麻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说:“你成天这么喝下去,有人会觉得你象个男人才怪。”
猪头抬起头,看着志麻呆滞的说,“芝麻,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
“我知道,你和小兰交往三年纪念日。”志麻握住猪头手里的啤酒罐,用力拉着说:“猪头,你少在我面前来这副情圣状。三周年怎么了?她不还是跑了!你这副样子,让三八看见了,还不是觉得你更不象个男人!”
“芝麻!”猪头突然把啤酒罐一摔,捂着脸闷声哭起来说,“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对她那么好,她却要喜欢那个王八蛋!”
“那个王八蛋有什么好?他对小兰一点也不好!”猪头压抑的哭声,沉闷的从他的指间传出来,“那个王八蛋,他知道小兰喜欢什么吗?他知道小兰穿几号鞋吗?什么小兰是他的女朋友,我昨天还看到那个王八蛋和我们系的学姐上街!他对小兰忠心过吗?为什么我告诉她真相,她却要骂我多事?骂我不象个男人?”
“芝麻,你告诉我,那个王八蛋有什么好?我哪点比不上那个混蛋!为什么小兰会喜欢他?喜欢得不管那个人有多混蛋,有多不在乎她,她都要那么不知羞耻的献身给他,非要当他的马子?”
猪头的哭声,压抑的在客厅里飘散着,而他问的问题,志麻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棋那个人,总是那么懦弱,总是在逃避,总是一次又一次伤害他。为什么他还是放不开,为什么他一直逃不掉?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为那种虚无飘渺的希望摔得粉身碎骨?
如果他能回答,也许就不会象现在这样的痛苦了吧。
“我,我不知道,你不要来问我。”
似乎有人在敲门,但志麻已经没有心力去管了,他只能按着猪头不断抖动的肩,僵直的站在客厅里,喃喃的说,“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芝麻,你为什么不知道?”猪头抬起头来,看着志麻大叫,“你不是也喜欢他么?你不是喜欢他喜欢到根本不在乎他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么?芝麻,那个王八蛋有什么好?为什么我最爱的女人喜欢他,我最好的朋友也喜欢他?那个王八蛋,人面兽心,撬兄弟的老婆,我恨那个混蛋!我恨不得杀了他!为什么我不能杀了他?”
猪头突然一把抱住志麻的腰,痛苦的大吼着:“芝麻,你别喜欢他,别喜欢他好不好?我不管你是同性恋还是什么其他东西,喜欢的是阿猫还是阿狗,我都可以挺你,我都相信你。只要你别喜欢那个混蛋,别到那个王八蛋的身边去!芝麻,你答应我好不好!”
志麻无语,只能默默的摸着哭得象个小孩子的猪头。如果可以,他也很想答应猪头。可是晚了,早就晚了,猪头不知道,从他第一眼看到棋开始,他就掉进了那个叫“棋”的牢笼里,再也走不出来。
“芝麻,你为什么不说话?干吗不说话?”猪头抬起头,使劲摇着志麻的腰,大声叫道,“你答应我啊!答应我不喜欢那个王八蛋,以后都不理那个混蛋!”
很想答应,非常想答应,志麻咬着嘴唇,默默的看着痛苦大叫的猪头。可是他的嗓子就像被噎住一样,牙齿不受控制的紧紧咬在自己的嘴唇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果然,还是逃不出棋的牢笼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芝麻,你果然还是想和小兰一样,离开我,丢下我一个人,去找那个王八蛋是不是?”猪头突然站起来,一下把志麻扛在肩上,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大声叫着说,“我不要!我不准!我就不信,我差那个混蛋那么多,多到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抛弃我,都要去那个王八蛋身边!”
“靠!猪头!你喝到头壳坏掉了是不是!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志麻使劲挣扎着,挥倒了一路上能摸到的所有东西,却挣不过猪头的蛮力,“喂!你有病啊!我是你死党!不是你马子!快放我下来!”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不象个男人?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那个家伙?我跟他到底有什么差?!”猪头双目赤红,狠狠的把志麻摔到他的床上吼着,“你们告诉我啊!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认定了那个混蛋!”
为什么他一直不知道猪头撒起酒疯来会恐怖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他一定要当那个三八的替身?志麻刚想从床上逃走,却被扑过来的猪头狠狠的压住。猪头的体重,压得他的脊椎都快断了,压得他恐惧得肠子都在打结。
“猪头!朱茂庆!你放开我!你他妈的当我是什么了!”
猪头压得这么紧,让他连挥拳打他的机会都没有,志麻拼命而又徒劳无功的挣扎着大叫:“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不是小兰那个三八!我是芝麻!杨志麻!跟你一起长大的死党!不是小兰!你放开我!放开我!”
“那又怎么样!你们有什么两样吗?你们不是都喜欢男人?”猪头带着浓重酒臭的嘴在志麻的脸上乱吻着,大声的吼着,“既然你们都喜欢男人,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也是个男人!那个混蛋有的,我一点也不缺!我要你们看看,我不输给那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你这么做,跟你嘴里的禽兽有什么两样!”志麻使劲摆着头,躲着猪头的嘴。“你甚至比禽兽还禽兽!猪头!滚!你给我滚啦!”
恶心,恶心死了,猪头嘴里的臭气恶心的志麻忍不住的反胃。原来他不止是看到裸女,看到男女之间的调情会呕吐,象猪头这样,就算对方是他的死党都好,当这个他不喜欢的男人,吐着酒气,毫不留情的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也会恶心的想吐。
志麻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男人,是个凭动物的本能生活的动物。只要对方是个男人,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他也可以勃起,也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场有性无爱的情事,而不是象那些女生一样,成天叫着要有爱才可以有性的无聊宣言。
他一直以为他可以,可是原来不可以,他原来不能接受。
比利姐说:“芝麻妹妹你就不要犟了。”
是么?就是因为他杨志麻象个女人,从骨子里就象个女人,所以才会那么被棋吸引么?所以他才和那些女生一样,一直被棋吸引,关在这个个无望的牢笼里,怎么也走出不来么?
如果是这样,他就要象个男人,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当一个男人,从棋的捆绑下走出来。
志麻咬了咬牙,死按下胃里翻腾的感觉,突然反抱住猪头,大叫着:“猪头!你说的没错,我们让他看看!什么叫男人,什么是男人!男人有的,我们一点也不缺!”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翻过身,把猪头压在身子底下,撕扯着他的衣服叫着说:“猪头!我们就让他看看,我们是男人,都是男人,一点,一点点也不输给他!”
总是做明知道是错的事情,渐渐的也会变成习惯。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能被轻易的遗忘那该有多好?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棋这个人该有多好?
志麻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低下头,狠狠的往猪头的身上吻过去。


第 10 章

《棋子日记》



2001年4月19日 星期四 晴

小兰最近不再喷香水,改用舒肤佳洗澡,但我有些后悔告诉她我更喜欢香皂的味道。
小翰,我现在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爱情的味道。
并不是味道相同就可以,那是一种只有在特定的人身上闻起来才舒服的味道。
但是,我已经不配拥有这种味道了。
悲剧只要发生在我们之间就可以了,小翰,这是不是你一直想告诉我的呢?
小翰,你放心,我会一直在地狱陪你,会一直写信给你的。
小翰,你在那边寂寞吗?

——《棋子日记》


李思棋在志麻家门口,敲了几下门,却发现没人来开门。他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屋子里传来的酒味很大,他想起来猪头最近喝酒喝的很严重。
志麻大概在劝猪头吧,所以才不会理会闲杂人在外面敲门的事情。
或者,志麻根本不愿意见到他。棋握住口袋里的药瓶,想到志麻那天在厕所里大叫讨厌他的样子。
如果告诉志麻自己是拿药过来给他的,他会怎么做?棋皱着眉头想了想,得出他一定会更恨自己的答案。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而关心他,就不要再关心他。志麻那天在洗手间里面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而棋自己也非常明白。
但是就像志麻明明知道他的懦弱却没有办法自已一样,棋觉得自己也控制不了他想关心志麻的心。
棋使劲握住口袋里的药瓶在门口站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开。但刚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屋子里面沉闷模糊的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棋吓了一跳,隔着门再仔细听的时候,发现门的那头除了物品倒地的声音,还有志麻呼救的声音。
志麻出事了,当棋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开始猛烈的收缩。像是很久以前第一次被电击一样,收缩得似乎连五脏也一起移位。而他的冷汗也一滴滴的,渐渐的在脸上连成线。
风带着柳絮从楼道里打开的窗户里吹进来,粘在棋汗湿的脸上,有些痒痒的,很难受的感觉。在棋不耐烦的擦去脸上的柳絮,却看到楼道窗外的景色。
从楼道的窗看出去,柳絮被春天方向诡异的风吹得象雪花般旋转在淡得看不出蓝色的天空里。一条灰暗的马路从柳絮里歪歪曲曲的,遥远的延伸出去,伸到他不能碰触到的天边。
那个四月,也是这样的风,吹着这样的柳絮,那个人就是在这样的柳絮里,象鸟一样投入了那条不归路。
“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这种行为,悲剧会不断上演。”那个冷静理智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突然在棋的脑海里响起来,同时那个连在头上的电极也开始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我认为,你应该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他已经尽量避免那种事情发生了,棋用手抵住似乎跟着心脏一起收缩的头,然后突然开始狠狠的踢着志麻家的门:“杨志麻!出来!你给我出来!你不要给我出事!我不准你给我有事!”说完退后几步,狠狠的撞上那扇看起来并不太结实的门,然后退后,再撞一次,一直到门终于“砰”的一声被撞开。
“芝麻!你在干什么?!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棋跌跌撞撞的冲进一片狼藉的房间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副景象。
志麻赤裸着上身趴在猪头身上,牛仔裤半褪,还有里面模糊隐现着的白色内裤。而猪头的上身也赤裸着,两手紧紧抱紧了志麻的肩膀。而猪头闭着眼睛,他的唇,正紧紧的贴在志麻的颈上。
猪头的裤子也是半解的,两个人的腰部贴在一起,内裤也贴在一起。棋连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两腿之间的那个东西也是贴在一起的。
听见有响动而转过头来的志麻看到棋的时候也惊呆了,但很快的,他脸上的讶异变成了负气的高傲,还有一丝自暴自弃的嘲笑。
“我在干什么,我们在干什么,你看不到吗?”志麻崩溃一样对棋吼着,“你自己不会看吗?你不信吗?好,我给你看看,我就做给你看!”他使劲挣开猪头抓在自己身上的手,两手微微抖着就伸向自己的内裤,还有猪头的内裤。
“小兰……”猪头感觉到怀里的人挣开自己的手,睁开醉眼,迷迷糊糊的乱抓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小兰,别走,你别走!我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想离开我?!”
“你听见了?!”棋冲上前,给了抓着志麻的猪头一拳,又一把将志麻从猪头的身上拉下来,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他说,“芝麻,你听见猪头刚才说什么了没有,听见了没有!你不知道猪头不是同性恋吗?你看不出来他喝醉了吗?他拿你当女人,当那个女人的替身!芝麻,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喜欢我么?不是一直只想要我么?为什么你要和猪头上床?为什么你要给猪头当那个女人的替身?”
“就算我喜欢猪头那又怎么样!”志麻突然出拳,狠狠的打在了棋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床上,“你会在乎吗?你在乎过吗?你为什么要管我,你凭什么管我!你为什么要那么自私?你知道我喜欢你,你知道我一直想要的人只有你,可是你除了会逃避,还会什么?”
紧接着,腹部又狠狠的挨了一下,棋抱着肚子在床上蜷成一团。但志麻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放过他,抓着他的衣领喊着:“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为什么总是要给我希望?你今天紧张我,现在关心我。然后呢?然后呢?”
志麻喊完,突然全身失去力气,一下倒在棋怀里:“棋,我没力气了,真的没力气了。我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勇敢,不象我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志麻的眼泪,象火焰一样,在棋的胸前烫下一个个让他痛到浑身发的伤痕,“棋,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别给我希望,别再给我希望了。”
放过他吧……终于轮到志麻和他说这句话了吗?棋缓缓的抬起手,控制不住的想要抱住在自己怀里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的志麻。
如果他可以,如果他真的可以不在乎他,志麻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他们两个也许就可以不用这么痛苦,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吧。
可是怎么可能?他喜欢志麻,很喜欢他,那么喜欢他。从第一次在球场,看到他坐在场地边,看到他的眼神那么热烈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心动了。从他在菜头的跑车上,尴尬的坐在自己的腿上,尴尬的和自己面对面,尴尬的不知道往哪里放他的手,尴尬的不知道往哪里转他的脸开始,棋就迷上志麻了。
迷上他中性却不女性化的脸,瘦弱但干劲十足的身体,经常显现出的矛盾倔强的神态,还有他身上舒肤佳的味道。
因为迷上他,才会把以前自己亲手斩断的线一一再连接起来;疯狂的收集一切关于他的信息;强烈的想要进入他的生活;甚至在比利姐要为志麻开送别派对的时候,早已不敢再踏入那个圈子的他,却自告奋勇的去当比利姐送给志麻的礼物。
志麻说的没错,他懦弱,自私,却任性的放任自己喜欢上志麻,贪心的想要偷到一夜的欢乐。却在身份暴露的时候一再的逃避,一再的逃到“异性恋”这个虚幻的壳中。
棋无力的闭上眼睛,轻轻的环住志麻的肩膀。
该选择哪条路呢?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人让他这么选择过。
“李思棋,你仍然认为你喜欢同性么?”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捏着那条让他心惊肉跳的电极,直直的向他痛得一直在狂乱跳动的额头伸过来。
“不,我爱女人,讨厌同性恋。”面对黑暗的自己曾经这么回答。
猪头稍微有些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棋躺在他的床上,两手轻轻放在志麻的肩上。而志麻两手抓着棋的衣领,趴在棋的身上,不住的颤抖着。
“李思棋!你在这里干什么!”猪头跳起来,拉着棋的衣服把他拽下床去,狠狠的把他钉在墙上,“王八蛋!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告诉你,我们绝交了!我以后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你皮在痒是不是!我已经很努力的不去找你算帐了,想不到你还要送上门给我揍!”说着举着拳头就往棋的脸上挥过去。
“猪头!你酒疯还没撒够啊!”志麻飞起一脚,把猪头踹倒在地上,“你管他怎么进来的!如果不是你撒酒疯,他会送到你面前让你揍吗?”
“芝麻!你有病啊!干吗要帮那个王八蛋啦!”猪头大叫着抬起头,却一下呆住,“芝麻……你哭了?”猪头愣愣的看着眼前志麻带着泪痕的脸。
不是过敏,志麻过敏的时候,眼泪会停也停不下来的掉下来,跟他死党这么多年,他再笨都知道这次志麻是真的哭了。猪头举起手,想帮志麻擦去眼泪,“芝麻,你怎么会哭?”
在猪头从小到大的印象里,志麻几乎没哭过。从小一旦他们两个闯祸被大人教训,长的象女生的志麻总是能忍住眼泪,而很可笑的,人高马大的他却经常是那个被打到大哭一场的一个。
志麻那么坚强,那次他们为了小兰和黑道打架,被捅了一刀的志麻还能在自己抱着他号啕大哭的时候叫出来:“你猪啊!哭什么哭啦!还不快送我去医院!”
这样坚强的志麻,却哭得两眼通红,站在他面前,毫无疑问,肯定是跟那个王八蛋有关!猪头突然看着棋,对他怒目而视:“李思棋!你刚才干什么了?!你对芝麻做什么了!”
棋默默的转过头,一句话也没说。这样的举动看在猪头眼里,简直就是默认。他推开志麻,站起来说:“靠!王八蛋!你看我不顺眼,撬我墙脚,抢走小兰还不够,现在你居然连芝麻都要欺负!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还是不是人啊!”
棋这个欠揍的王八蛋,猪头捏紧拳头,刚要往棋那里走过去,却被自己掉到大腿的裤子绊了一跤,一下又坐到地上。
他的裤子为什么会被解开?猪头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上身赤裸,而上衣则乱七八糟的扔在床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房间一片狼藉,靠门的东西全部都似乎被人用力拉扯过,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
“芝麻……这是怎么回事?”猪头四周看看,又突然发现志麻的裤子也是解开的,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傻傻的看着志麻被褪到腹股沟下的内裤说,“你……芝麻……你不会是被那个王八蛋强……”猪头顿了顿,才梗了梗脖子说:“占便宜了吧?”
“少胡说八道!就算我被人占了便宜,那个禽兽也不是棋!你的头壳真的喝坏掉了啊!”志麻看到猪头看自己解开的裤子,猛的转过身,狠狠的抹了把脸,扣着裤子说,“猪头!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下次再被我抓到你喝这么多酒,我们就绝交!”
他刚才喝酒来着么?猪头这才反应过来,从刚才开始脑子里就开始的钝痛是酒醉的头疼,屋子里也的确飘着一股浓重的酒气。而他会喝酒,似乎好像是因为今天是他和小兰交往三周年的纪念日。
他好像一直在屋子里喝酒,然后志麻回来,教训他不要喝酒,然后呢?猪头捧着脑袋喃喃的说:“芝麻,你告诉我,我没做什么混蛋的事吧。”
他做梦了吧,他怎么会把志麻和小兰重叠在一起,居然还想强上他。
他居然差点上了志麻,上了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
不可能的,肯定在做梦!猪头使劲敲着自己脑袋叫:“芝麻,你告诉我啊!我什么都没做是不是?”
“是啊!你什么都没做!我们两个能做什么?!”如果说真的有在做些什么的那个,大概应该是他才对。芝麻捏紧拳头说,“猪头,你酒疯撒够了吧!现在自己给我在家好好清醒清醒!好好想想小兰这个三八到底值得不值得你这么爱她!现在我一个人出去静静,你们最好不要给我追上来。”志麻咬着嘴唇从床上抓起上衣,一边穿一边走,看也不看房间里面的两个人,大步的走出家门。
虽然志麻这么说,但棋还是远远的跟踪在志麻身后,看他进了学校后山的亭子里,然后开始不停的打喷嚏和擦眼泪。
棋有点心疼,想过去把药给志麻,但最后还是不敢踏出假山的阴影。
他的人生,禁不起第二次悲剧。棋转过头,靠在假山上,感觉着背后石头尖扎进肌肉的钝感。如果踏出这一步就收不回来了,而他真的还有那么多的勇气么?
棋抬头望天,想要专心的想这个答案,却总是被天上飘舞的柳絮所吸引。
那个人鸟一般腾空而降的影子似乎又在眼前出现,那种伤痛到了今天已经象一把使用了太久的刀一样,砍在心上已经不若当年那样的鲜血淋漓。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么?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幻影,任钝痛从自己的心延伸上脑子。这种痛跟了他太久,甚至不能叫痛了。棋一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边惊讶的发现幻影的脸变成了志麻的脸。
身体突然发起抖来,就像那天在楼道里看到志麻温柔地抱住小兰的时候一样,钝痛立刻变成尖锐的小刀,割着他原本以为已经麻木的所有神经。
棋握起拳头,抬头抵住假山的岩石,脸色发青了很久,才终于止住发抖的身体。他摇了摇头,转身向志麻坐着的地方看过去,却看见他在凉亭的地上紧紧蜷成了一团。
刚才脑中考虑的那么多东西似乎都在一瞬间消失了,棋的脚自动的动起来,冲过去扳过志麻的身体叫:“芝麻!芝麻!你怎么了?喂!回答啊!”
“嗯?”正要趴到志麻胸口听心跳的棋却听到志麻有气无力的声音,“你来找我干吗?我不是说我要一个人静静。”
原来是虚惊一场,棋长长的松了口气,放松下来看着扭过头不想看他的志麻。
“呃……是这个……”棋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和路上买的水一起递给志麻说:“呐,给你。”
志麻转过头,默默的看着棋手里的东西,犹豫了一下,终于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拿走棋手里的药。
“喂,还有水!”棋叫了一声,正要把手里的水塞进志麻的手里,却看见他拧开药瓶倒出一片药,然后飞快的丢到嘴里吞下。
“芝麻!你疯了?很会吃药啊!”棋皱着眉头看着志麻手里的药说,“这个药很苦。”
“习惯了。”志麻抬手抹了抹脸,吸了吸鼻子说,“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把药给你,你上次不是说你的药吃完了。”棋站在志麻身边说,“呃,教授今天才把配好的药给我。”
“嗯,谢谢。”志麻蹲在地上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爬来爬去,不停吸着鼻子擦着眼泪,没再说话。而棋也没有离开,站在一边不停的将手里的水瓶左右换着手,就像手里拿了个烧红的铁块。
“好了,我要走了。”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志麻停下一直吸鼻子的动作,在身上蹭蹭自己的手。
和他在一个空间里,似乎让志麻非常的不好受。棋看着他的手换了几个地方,头也僵硬的转了几个姿势,最后终于拍了拍手站起来,将握在手里的药慢慢放进口袋,转过身说:“这个药……还是一天不能超过三粒么?”
棋沉默的低着头,只是拿着水在手里不停的换着。
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志麻站在那里愣了一会,终于使劲甩了甩头,大步走出凉亭,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志麻的影子,棋才突然停下动作,然后紧紧的用右手握住那瓶水。他握得连胳膊上线条分明的肌肉都绷了起来,然后突然狠狠的把水瓶往地上摔去,飞起一脚,将水瓶远远的踢开。
这一脚用了太多力,用力到他重心不稳。棋摇摇晃晃的,退后几步,终于一下坐在地上。
“混蛋……”棋捂住脸,喃喃的,不停的咒骂着,“混蛋,混蛋……”
他这个混蛋,终于逼得志麻放弃了,终于让他对自己完全失望了。棋想,这是他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他们之中,终于有一个可以逃脱这种无止境的折磨了。
但心很痛,志麻刚才在他胸口前流的泪变成了实验室里的浓硫酸,不停的烧灼着他的胸口,腐蚀着他的皮肤,痛得他浑身发抖。棋缓缓的用手捂住脸想,这明明应该是件很高兴的事情。但他却要在四月纷飞的柳絮里,用这种懦弱的方式来庆祝他们早就注定好的结局。
“那个……”志麻的声音突然响在他的头顶,吓了棋一跳,不禁抬头去看,却看到志麻别着头,看也不看他的说,“我忘记跟你说了,刚才……谢谢你阻止我,起码帮我留住了猪头这个死党。”
“嗯。咳咳……”棋低下头胡乱擦了擦脸,吸了吸鼻子,清清嗓子说,“没什么。”
棋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志麻忍不住奇怪的转过头,却看见低着头的棋,还有地上零星的几滴打湿的痕迹。
志麻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亭子,还有外面晴朗的天空,再看着地上那几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滴,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棋的药捏在手里,犹豫了一下蹲下去说:“我一直不知道,原来过敏也会传染。”
是发现他的声音不对了么?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鼻子,吸了口气说:“嗯,大概吧。”
“你的药挺管用的。”志麻拧开药瓶,倒出一片药放在手里,又收起药瓶,托着药片放在棋的眼前。
“嗯,谢谢。”棋盯着志麻手里的药,犹豫了一下向志麻手里的药伸出手。
他的手还没碰到志麻的手,就看着志麻的手突然一下攥了起来收了回去。棋吃了一惊,忍不住的抬头看着志麻看着自己的眼睛。
“这个药很苦,没水很难吃下去。”志麻的眼睛很亮,象烧了一团火一般,紧紧的盯住了棋,“而我恰巧很会吃药。”说完飞快的将手里的药扔进嘴里。
药很苦,不能吞下去,放在嘴里的感觉更苦,可是这样接近棋的感觉却很甜很幸福,志麻闭起眼睛,慢慢贴上棋微微张开的唇。
志麻的舌很慢,很犹豫的推着一片泛着苦涩的药片慢慢的往他的嘴里送,象一只不知所措的小动物。他一定在等着自己什么时候再伤害他吧。棋这么想的时候鼻子又酸了起来。
是他将总是那么勇敢的志麻变得这么胆怯。让那个曾经那么坚定的吻着他,那么冲动的抱着他,逼着他面对一切的志麻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棋轻轻揪住自己的衣服。心很痛,他舍不得志麻变得这么可怜,舍不得那个充满勇气的他变成一个和他一样的胆小鬼。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2001年4月21日 星期日 晴

小翰,对不起。

——《棋子日记》
第 11 章
棋没想过和志麻一起回家的路会那么长。
在这一路上,他们不想走得那么近,却不断的和对方的脚步踏在一起;不能牵手,却忍不住一直不断的碰触着对方的身体;不敢一直看着对方,却忍不住的一直将眼神碰在一起,躲开,再碰在一起。
刚才在凉亭里那个干涩的吻的味道还留在两个人的嘴里,干得他们要不断的用舌头去滋润几乎开裂的嘴唇;涩得他们一直想要去找水来解渴,却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
想要早一刻进到屋里,恨不得立刻抱住对方,怕自己忍不住在学校的路上将彼此的秘密宣告天下。
两个人的唇几乎是在一踏进家门的时候就粘在一起的,然后一路撕扯着彼此的衣服进到卧室。
想要更多的靠在一起,想要靠得更近,不想让彼此之间还有一丝的间隔。棋狠狠的把志麻钉在墙上,疯狂的吻着他的唇,撕咬着他的颈,胸膛,肚脐,最后跪下来,到达那个他最希望品尝的地方。
那里早就精神奕奕的站起来,棋的舌头刚舔上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志麻的身体狠狠的抖动了一下,而嘴里那个东西也突然涨大跳动起来。
感觉到志麻要射出来的迹象,棋并没有停下来,反而低头将那里更多的含进嘴中。用舌头抚慰着他的柱身,伞头,还有最顶头的马眼。终于志麻那不争气的小弟弟很快就弃械投降,喷在他的嘴里。
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一次有超过三分钟,棋吞下嘴里的液体,低头凑在志麻耳边,看着他因为强烈的释放而变得精神恍惚的脸说,“芝麻,你今天好快。”他咬了咬志麻的耳垂继续说,“是不是想我想很久了?”
“无聊。”志麻有些尴尬的侧过头,却在棋的面前露出他洁白修长的脖颈。
即使没有吸血鬼的血统,但看到这个淡淡布着青色血管的颈子也不能控制自己。棋感觉自己腿间的那个东西因为这种景象涨得发痛,狠狠的戳在志麻的腹部。
志麻看起来更尴尬,但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样子,反而缓缓的回过头。棋看着志麻突然盯着自己的嘴角,下意识的也伸手往唇上抹去。
但志麻却抢先伸出手,用拇指在棋的唇角抹了一下,随即放到自己的嘴前,伸出舌头,舔去自己拇指上那点乳白色的半凝固体。
志麻的脸还在晕眩恍惚中,舔着自己拇指的动作也象是无意识的。反应过来志麻拇指上的东西是他自己的精液的时候,棋差点就因为他这样的动作而射了。
“芝麻……”棋吐着烫人气息在志麻的耳边叹息着,但很快就感到了志麻身体的颤抖。侧眼看过去,原来晕眩恍惚的神情也慢慢的被一种等待被审判的神色而代替。
感觉到志麻是在等待自己的审判的棋心里突然痛起来,他不再开口,反而是侧头狠狠的吻住他的嘴,拉着他的手摸往自己已经一柱擎天的东西上。
志麻的手碰上他那里的时候轻轻抖了一下,但很快就紧紧的抓住,不是很坚定的慢慢上下动起来。
这种动作让他感觉到欲求不满,棋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志麻的手,指导他为自己手淫。
本来是想让他更用力一些,但效果却好像是相反的,志麻的手变得更无力了。他一边呻吟着一边吻着棋的脖颈,肩膀,前胸,然后跪在地上,舔着他腹上的瘀青。
听到棋深深吸气的声音,志麻好像有些担心,沙哑着嗓子抬起头来。
“疼么?”他秀气的眉簇在一起,随即又轻轻的说,“对不起。”
“你用不着说对不起。”棋还来不及说更多的话,就感觉到志麻的舌头已经舔上了自己的命根子。
想也没想的,棋的手就按上了志麻已经发烫的脸,一边捻着他的耳垂一边让自己更多的进入到志麻的嘴里。
想不到更多了,想不到其他的事情,从志麻那么胆怯的吻上他开始,他压抑了那么多,那么久的愧疚和冲动就猛烈的爆发着,将他全部的理智,全部的犹豫都赶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这个想抱住志麻,想要猛烈的在床上欺负志麻,想要欺负得他不得不求饶,想要看到他因为快乐而流下眼泪的他。
棋不由自主的向床上移动的时候,志麻却有些慌张的追了上来,象一只不肯放开骨头的小狗一样含着他的命根子,追着他的脚步来到床边。棋坐在床上的时候,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努力的舔着他的志麻。棋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志麻的头发,突然将他的头拉开自己的两腿中间,弯下腰深深的吻着。
棋一边吻着志麻的时候,另一只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想摸到可以用来代替润滑油的东西。但因为拉开的力量太大,把抽屉硬生生的从滑道上拽了下来,狠狠撞在了志麻的腿上,痛得他一下坐在地上,抱着腿蜷成一团。
“芝麻,腿怎么了?”立刻跪在志麻身边的棋有些慌乱,掰着志麻的手叫,“你别那么用力,伸直腿,让我看看。”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想掰开志麻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棋感觉自己被志麻狠狠的推倒在地。在他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志麻就已经翻身坐到了他的身上。
“我刚才以为这次又不行了。”志麻俯下身,两手摸着他的脸,“你知道我刚才被抽屉撞到的时候在想什么么?”志麻原本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些红晕,慢慢的向棋的脸凑过来,“我在想,就算一次也好,让我跟你做到底。”
“至于以后怎么样,我不管,也不想管了。”志麻凑在棋的唇角边,轻轻的舔了舔他的唇,“就算是奖励我这么久以来的坚持也好,最起码给我一次完整的回忆吧。”
志麻的呼吸很热,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棋轻轻挪了挪脖子,咬住正在舔他嘴唇的舌头,然后狠狠的吻起怀里这个人来。
顶在志麻身后的时候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于是棋轻轻的咬着志麻的肩膀,然后慢慢的探进他的身体。
和那天带着保险套的感觉不一样,和异性在一起那种履行义务的感觉更不一样。没有隔阂的感觉让彼此感觉合成了一体。棋能感觉志麻湿热的内壁包围着他的,随着他的前进一点点的打开。
“啊,啊……”听到自己的呻吟声的志麻下意识的咬住手指。看着这样羞涩的志麻,棋觉得很难将他和那个大胆告白的人联系起来。
“没关系,芝麻,我想听你的声音,象这样……”棋凑在芝麻的耳边,故意在他耳边吊高了嗓音断断续续的说,“啊,啊……志麻的里面,好湿,好紧,夹得人家好想射……”
“干,不要脸……”
平常再怎么大胆有勇气,在床上的志麻都象个羞涩的处子。棋能感觉到志麻被他的话挑逗得立刻体温升高,后面猛然收紧。
妈的,棋想,这下他是真的想射了。


2001年4月21日 星期日 晴

在芝麻一次又一次的坦白面前,我实在没有继续欺骗自己的能力。
或者说,我曾经自以为是真实的世界就像一间土坯屋,在他勇气所制造的洪流里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小翰,对不起。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保佑我们。起码,在我能够独立以前,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事情。
这种请求很可笑吧。可是小翰,你知道,我不能再来一次了。

——《棋子日记》


李思棋停下笔的时候,身边传来了呻吟的声音。他合上笔记本,塞到床缝之间。
再转过头的时候,志麻已经醒了,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看到这样的神态,棋觉得有股热气从自己的股间升起来。
想要再来一次的请求很快就被志麻拒绝了,原因是因为他做完忘了清理自己留下的东西。棋摸着鼻子站在厕所外,敲着门说:“喂,志麻,让我进去。”
“才不要!你去帮我找药来啦!”志麻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洗手间传出来,“我发誓,下次不用保险套绝对不做了!该死的,谁说做爱很美妙的,一次比一次难过!”
“我知道了啦。”棋挠了挠头,突然反应过来志麻的话,“喂,你这样讲很伤人自尊。刚才在床上舒服得射了好几次的人是谁啊?”
“是啊,我是射床上好几次,你是射我里面好几次好不好!”志麻似乎真的很难过,即使怒气冲冲的,声音也不太大,里面还带着忍痛的吸气声,“下次你也让我在里面给你射上几回试试,难过死了!”
“咚”的一声,一个黑影砸上洗手间门上镶嵌的乳白色玻璃,看来志麻难受得开始发火了。棋抿了下嘴转过身来,头轻轻的碰在门上,他的手沿着玻璃慢慢的下滑,然后隔着玻璃按在志麻的拳头上轻轻的说:“芝麻,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
原本闪着火星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话突然变得冷淡下来,棋低着头,看见志麻的手一直没有离开门,和他的手按在同一个地方。
不知道志麻在想什么,棋抿着嘴唇,一只腿弯起来,脚尖轻轻的在地上磕着。
“你说的声音太小,我没听到。”志麻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响起来,“棋,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志麻的话音刚落,门背后就传来了令人尴尬的“噼噼啪啪”的声音。等棋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什么声音的时候,发现志麻的手已经离开了门。
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志麻在里面满脸通红又尴尬的样子,棋想,估计和他在比利姐家看到志麻的时候差不多。想到那天志麻尴尬的可爱样子,他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真的发出来的时候棋就知道自己错了,志麻怒气冲天的声音响起来:“笑什么笑!”
“嘿,我在笑,你真的很值得我爱。”
象是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情一样,棋放松的笑起来,然后蹲下来对门缝说:“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听清楚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说,“我刚才说,杨志麻,我爱你!”
“砰”的一声,一个塑胶袋落在了地上,几个饮料瓶滚到棋的脚边。
“棋,你说什么?”
象是在默片里的慢放镜头一样,棋原本开心的脸似乎被定格成了扭曲的表情。他艰难的转过头去,看着那个那个站在客厅,用一脸的不可思议,一脸接近扭曲的惊诧表情看着自己的女人。
“小兰……”在棋好不容易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耳光也同时扇了过来,响亮的传遍了整个房间。
小兰似乎也惊呆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轻抖起来,随即又紧紧握住,狠狠的踹了一下洗手间的门:“杨志麻!你给我出来!”
洗手间里一片沉默,而棋在小兰想继续踢门的时候阻止了她:“小兰,这不关志麻的事情。”
“不关志麻的事,那关谁的事?”小兰一边在棋的怀里挣扎一边向洗手间的门大喊,“杨志麻!你这个贱人!给我出来!”
“杨志麻,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里面就可以了。亏我还当你是朋友,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和猪头,原来你一直存着撬我墙脚的心!”小兰象疯了一样要扑向那扇镶着乳白色玻璃的门,“你这个变态,死玻璃,干的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就不敢面对我吗?”
“陆晓兰!你别太过分!”棋架着小兰离开洗手间门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说过我们之间什么承诺都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我们之间是什么承诺都没有。可是,杨志麻是个男人!他是个男人你知道不知道!”小兰挣开棋的束缚,转身又给了他一个耳光,哭着说,“都是杨志麻不好,都是他的错!别开玩笑了。棋!你醒醒,你这么喜欢女人,女朋友那么多,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
第二次被扇耳光的棋一动没动,只是沉默的听着小兰的哭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棋,都是芝麻的错。”小兰突然抬手将上衣脱下来,抱住棋说,“我知道你是一时糊涂,棋,没关系。我早就说过,你身边有多少人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让我在你身边,我就知足了。”
小兰的皮肤滑腻又带着些冰凉的感觉,贴在棋的背上,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是他早就习惯的,女人的皮肤,女人的感觉。
真的是习惯吗?棋看着小兰从他的背后转到面前,闭起眼睛,细长的眉簇在一起抖动着,慢慢的接近自己的脸。
小翰,悲剧只要发生在我们之间就可以了。
小翰,你知道,我不能再来一次了。
而现在,是他最后一个机会。棋这么想着,却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没办法吻那个饱满的红唇。
他渴望的,从心里想吻的……
棋抬起头,看着围着一条毛巾,辛苦的扶着墙,慢慢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挪动到卧室里的志麻。
“小兰。”棋从地上拾起衣服,围在小兰的胸前,侧过头,“穿好衣服,你是一个女孩子,不该这样。”
“不该这样,那该怎么样?棋,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你就不是君子,不用现在跟我扮圣人。”小兰按着衣服低下头去,低泣着说,“棋,从我认识你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幻想你会爱上的是什么人。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忍,我可以不吃醋,可以不找别人的麻烦。我想,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就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女人。这样不管你爱上什么人,我都有自信把你从她们手里抢回来。”
“可是,我没想到,最后我输给的,竟然是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居然是杨志麻!”
小兰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笔直的指着志麻,大声的说:“我们一起认识你,一起跟你成为朋友。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跟我,跟我们交朋友?”
“你和杨志麻什么时候走在一起的?既然你不喜欢女人,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情圣的样子?那天在Echo,原来你是去救他,根本不是去救我是不是?”没等棋回答,小兰就继续开口说,“李思棋,你不用回答,我不想知道事实。我是个笨蛋,居然为了这种可笑的误会连猪头都不要了。”她伸手把上衣穿上,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怨恨的怒火,“李思棋,我讨厌你,你这个死同性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小兰说完,转身开门就走了出去,剩下棋一个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
“喂,小兰!我还有话跟你说。”志麻穿着运动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小兰走出门,“喂,棋,你干吗不拦住她?”
志麻说完就跑出门去,然后隐约的从楼道里传来争吵的声音,棋轻轻摇了摇头,退后几步坐在沙发上。
“小翰,这是你安排的么?”棋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上面又流出了汩汩的鲜血,不住的从指缝里涌出来,然后顺着他的胳膊,滴在他的裤子上,染红了他的腿。
“棋子……”那张流着血的稚气的脸渐渐的变成了志麻那张中性倔强的脸,“我……”
嘴在微微咧开的时候就被不断涌出的血堵住了,然后那个人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



2001年4月22日 星期一 凌晨是晴

那时候,你是想说我恨你吧。
小翰,我是不是很可笑,相信你会保佑这个把你逼上绝路的我。
小翰,我想,我离不开芝麻了。
我爱他,就像曾经爱过你那样爱他。

——《棋子日记》


第 12 章
即使是在房间里,棋还是能听到小兰走的时候放下了狠话,跟志麻彻底决裂了。
小兰这么爱找事的女人,棋有些担心志麻,正好大一有很多课是差不多的,所以他经常绕远去电子学院那边上课。
走下公车的时候,还有将近四十分钟才是上课时间,而校区就近在眼前。棋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看着已经不再飘着柳絮的天想,干脆叫志麻出来走走好了,记得现在他也是没课的。
面对自己的感情并承认它,其实比压抑要来得开心的多,棋一边播电话一边微微笑起来。志麻永不枯竭的勇气象希腊神话里赫拉克勒斯的箭,将他从无边的痛苦中拯救了出来。
电话响了很久,就是没有人接,棋看着手机皱了皱眉头,只好抱着书往计算机室走,打算到了那里再传简讯给志麻。
但是刚走到教室门口,他就发现很多学生在计算机教室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似乎在看里面的热闹。棋皱了皱眉头,刚想另外找教室,却突然听到猪头的声音沉闷的响起来:“靠!志麻就算是同志又怎么样!他有害到你吗?再说不是有人说了吗?那个照片是合成的!”
“MVP,你这么护着他,难不成你是那个辟谣的男朋友哦。”里面痞痞的男声传出来,“哎呦,怪不得你马子不要你了……”
声音说到一半就被疼痛的惨叫给打断了,接着就是志麻的声音响起来:“我告诉你,你怎么说我杨志麻没关系,但是少扯到我朋友!下次让我知道,我见一次揍你一次!”
“操!”里面传出了椅子翻到的声音,“你没理就动手啊!有本事单挑啊!”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学生里面开始骚动起来,有站在外围的人就开始往墙上的校内电话走过去。棋眼尖看到了,快步走了两步,把走向电话的学生拦了下来说“兄弟,不就是打架吗?没必要叫老师吧。对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咦?棋你今天来这边上课哦?”听见棋的声音,有认识他的女生就跑过来主动爆料,“你没上网吗?今天早上所有人的信箱都收到一封八卦信哦,说是有人在同志A片里看到杨志麻,还有截图呢。在学校公告版也贴了,讨论的可热烈了!”
“啊?是看错了吧。”棋愣了一下说,“那种东西合成的也很多啊!”
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棋想的是,以志麻在床上的生涩,别说A片,搞不好他在自己之前还是个处男。
“说是假的啦,不过有个自称是他朋友的人一直在辟谣啊。”又一个女生站过来小声的讨论,“我觉得那个朋友是替他遮掩耶,而且,好像还是他的男朋友呢。”
“对啊,我也觉得耶。那个人也蛮可怜的,碰上杨志麻这种人,不但拍A片,还居然会叫人上来3P耶。”
“你说那个男朋友是不是那个死党啊?怪不得他女朋友都不要他了哦。这种事情谁受得了啊!”
“我不知道啦,反正肯定是我们学校的,就是不知道哪个学院哦。”
听着女生七嘴八舌的八卦,棋轻轻握起拳头,女人报仇果真阴险,他想。除了小兰,他还真的想不出有谁会讨厌志麻到要去造这种谣言。
“猪头,我们走,别跟这种人打了!”志麻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人群就让开了一条道。棋站在尽头,看着志麻一边甩着手一边走出来。他出来看见棋,怔了一下,但还是没跟他打招呼,只是拉着猪头的胳膊说,“猪头,走了,跟那些人纠缠不清有什么意思啊!”
“喂!杨志麻,谁跟谁纠缠不清啊!孬种!”脸上已经青紫了一块的男生也跟着跑了出来,大骂着说,“我还不愿意跟你打呢!谁知道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啊!”
“揍你需要目的吗!”猪头转过身,捏着拳头说,“喂!你敢再说一句试试看!”
“猪头,你给我闭嘴!”志麻看了眼棋,又推开猪头说,“不关你的事,你少乱挺。”
“你们两个还挺相亲相爱啊!”男生往地上吐了口血沫说,“呸!真变态!恶心死了!”
“我再告诉你一次!猪头是我朋友,不管我是不是同志,我都不准你侮辱他!”志麻举起拳头晃了晃说,“今天这一下我先记下,下次如果你还敢乱说,我就打掉你的牙!你要是不信就去打听打听,我杨志麻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转过身,发现棋还是挡在他的身前。志麻低着头,拉了拉背上的书包说:“让开啦!没见过同性恋啊!”
“是啊!我好怕啊!你A片都敢拍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男生不认输的站在原地大叫,“杨志麻!卖屁股还有理啊你!谁知道你每天看我们这些男生心里都安的什么心!我想想就会起鸡皮疙瘩!”
骂的很难听,志麻站在原地,气得全身都在抖动。他紧紧握住拳头抬起头,却看着棋也眯起来的眼睛。志麻低下头,看着棋也捏紧的拳头,终于冷笑了一声,不耐烦的看了眼棋说:“叫你让开你没听见啊!”
志麻伸出手要推开棋的时候却突然被他拉进怀里,然后在所有人的惊呼中,棋俯身向前,狠狠的吻住他。
其实只是想吓唬一下那些人的。但早上志麻大概吃过橘子酱,在嘴唇上还能尝到一股橘子酱的香甜。所以他就多吻了一会,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舔了一下。而志麻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更大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现在两条腿都软得几乎站不住了。
猪头也完全看傻了,连下巴都快掉了下来,指着他们俩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刚才嚣张的男生,似乎也被这种大胆的行动吓坏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看到这一幕,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棋一边扶着几乎要摊倒的志麻对所有人说:“你们不是想知道他男朋友是谁吗?现在知道了吧!我告诉你们,志麻没拍过A片,没叫人上来3P过,我也不可怜,甚至曾经还有点可恨,不过现在我们很幸福。好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他看了看面前掉了一地的下巴,紧紧拉住志麻的手说,“那好,我们走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咨询。”棋说完,便拉着志麻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
同样是快步走在路上,这次两个人的手却是紧紧握着的。路上很多人都看着他们两个,志麻不自觉的甩了两下胳膊,却被棋紧紧抓住,一直走到了那个后山的亭子才停了下来。
那里还是一样,没什么人。棋靠着柱子坐下来,而志麻一直被他紧紧拉住,也只好挨着他坐下来。
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做了多大胆的事情,只是因为志麻被欺负吗?还是他被压抑了太久?棋抓着志麻的手,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他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说:“芝麻,对不起。”
“为什么要这么说?”志麻紧紧的反握着棋的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头看着自己在地上伸直的腿说,“不过,棋,我们这样就算出柜了吗?这么简单?”
“嗯,是啊。”棋心里有些躁动,转过头看着志麻因为走路而变得通红的脸,还有他上眼皮上那一抹红霞,就像那个人红色的头发。
他忍不住把志麻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看着他中性冷静的脸,忍不住想起那张曾经哭泣的脸。
可是,我受不了了。
棋子,我……
中性和稚气有什么区别?大学生和高中生有什么区别?志麻和小翰,有什么区别?
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痛,但又舍不得放开志麻的手,所以就紧紧的握着,让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有种安定的感觉。
“棋,其实……”志麻开了口,似乎又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能轻轻抵着棋的额头,“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出柜。”
“不过,我更没想到你会和我一起出柜。”志麻笑起来,露出他整齐的牙齿,“棋,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这种事情变得那么大胆?以前你对这种事情还会排斥到昏倒。”他勉强的笑了笑,想说个笑话,“跟我上床的威力这么大么?”
“芝麻,你太低估你的力量了。你得相信,你的勇气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棋抿起嘴,看着两个人紧握的手低声说,“起码,它改变了我的世界。”
“如果我说,我以前就是这么大胆的,你会不会信?”棋沉默了一会,终于抬起头看着志麻,“芝麻?你想不想知道,我明明是个同性恋,却得到色狼棋这个外号?”
“芝麻,你知道不知道,我冲动的出柜,曾经害死过一个人?”
“芝麻,你知道不知道电击疗法?”棋苦笑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头说:“芝麻,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了,什么叫做地狱。”
棋决定出柜的时间是四月,理由很简单,因为家里给他内定了一个好媳妇的人选。
虽然还是高中生,但是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为了让他保持形象,不在自由的大学生活里太过放纵自己。所以父亲给他内定了一个媳妇,希望两个人在大学生活里好好相处。
开相亲宴那天,棋在饭桌上出柜了,向对方坦诚自己同性恋的身份。他说完了以后,没能再见到小翰——和自己相处了近一年的男朋友。
因为从他说出真相的那一天开始,他就被软禁了。那期间,棋做了一个十八岁的男生所能做的一切抗争,包括绝食在内。于是一直到第十三天,他妈妈终于拿了一个手机进来,告诉他是小翰打过来的。
虽然不知道父母是怎么知道小翰的,但棋还是接了。
那天电话的讯号不太好,电话里沙拉沙拉的,却没有小翰的声音传过来。棋一直在努力听,一直努力的叫着小翰的名字。一直到电话里有一声诡异的咳嗽传过来,他才听到小翰犹豫的说:“棋子,我们分手吧。”
小翰没有等棋子说话,就继续说:“棋子,下辈子我想当个女人,男人也可以,反正不要跟你一样就好了。”
然后小翰一直在沉默,一直不理会他的质问。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沙拉沙拉的,一个诡异的咳嗽声在沙拉沙拉的声音中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然后小翰在电话那头突然大叫:“棋子,你别信我刚才的话,我不想跟你分手,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被打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小翰似乎一边躲一边在大叫:“可是我受不了了,真的要受不了了!对不起,棋,对不起!”
然后电话突然断了。
“芝麻,小翰有一件黑色的校服,是改过的,下摆长得盖过膝盖。小翰说过,穿着它跑起来的感觉像是在飞。”棋靠在志麻的肩上眯起眼睛,“结果,他真的飞起来了。”
“等我妈心软把我放出去的时候,我只能赶上见他最后一面。他姐说,小翰也许知道我会来,所以他一直等到我能见到他的时候才跳下来,一定要死在我面前。”
“然后,我就被送进精神病院了。开始我确实是受刺激了,结果后来,我爸就要医生顺便治好我的同性恋。”棋的声音有点发抖,志麻只好伸出手,轻轻抱住他的肩膀,继续沉默的听着棋的话。
“医生跟我爸说,同性恋不是病,可是我爸不信。他说,我们李家不能有精神病,更不能有同性恋这种丑闻。我是他儿子,他压下我出柜的事情就已经费劲心思了,他亲口跟我说的,他不想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所以让我一定要接受治疗。”
“说是接受治疗,确切的说应该是强迫治疗。院长说,治疗同性恋,只有七十年代的一种疗法最管用。”
“芝麻,你知道什么叫电击疗法吗?这种疗法,就是在你的头上连上电极,然后给你看裸男的照片,等你硬起来,就给你通电。”
棋紧紧的握着志麻的手颤抖着说,“芝麻,你知道脑子里通电是什么感觉吗?是没有感觉,什么都感觉不到,你能看见你全身在抽搐,但是你感觉不到自己,最后连眼睛都看不见,彻底没有感觉。等你恢复过来,就会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在哪里,是个什么东西。这时候,就有人会在你面前拿出一张裸体女人的照片,看你会不会硬起来。如果你硬不起来,就会把你送回病房,等你恢复记忆,然后再来一次这样的折磨。”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要一次又一次的来。我知道院长其实只是想告诉我,别坚持了,跟我爸低头吧,这样大家都好做,我爸保的住他的面子,我能乖乖做个好儿子,可以出来享受李家的一切,不用一辈子住在精神病院里。”棋嘲笑着自己说,“我以为我坚持的下去,结果最后我最后终于都受不了了,完全受不了。我只要看到那根连着电极的电线伸过来,我就会害怕,浑身发抖,停也停不下来。那时候,只要治疗不停,我的记忆都是混乱的。你知道记忆混乱是什么样的么?我告诉你,是记忆连不起来,有时候记得这些,有时候记得那些。”
“我今天记得我小学五年级拿过击剑比赛的冠军,明天就变成了国中二年级,而小学五年级我还没学过击剑。到最后,我连倔强是怎么回事都忘了,只能害怕,害怕自己看见女人硬不起来。到最后,随便给我一张女人的照片我都能硬起来,只要别电我,什么都可以。最后连我自己都以为我对异性有感觉。”棋抿着泛白的嘴唇,紧紧的抓着志麻的手,颤抖着说,“我不知道小翰遇到了什么,他姐到现在也不肯告诉我。可是,我相信他和我一样看见了地狱的样子。”
“芝麻,这就是地狱,你要进来吗?”
“如果在那里你还肯握住我的手。”志麻笑起来,抬起两个人紧紧握住的手晃了晃说,“我觉得那里应该是天堂。”
棋看着志麻明亮的眼睛,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芝麻。”
“嗯?”
“我说过吗?我爱你。”
“好像……一直都没有。”
“我爱你。”



2001年5月15日 星期二 晴转多云

小翰,这是最后一篇写给你的日记。
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在地狱陪你了,我的天使已经握住了我的手。
对不起,但是我相信,你的英雄也在等着你。
小翰,再见。

——《棋子日记》

尾声

《尾声》


◇◇◇◇年◇◇月◇◇日

“如果我X去找你该怎么办?”
这句话在我们之间最近成了一句经常提起的话。而X可以替换成爸,妈,哥,姐,叔,姑,诸如此类的代词。
而这句话之后,往往带来的就是争吵。因为我们的关系被家里人发现了,而且很不巧的,还是被他们捉奸在床。
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是因为毕业前一天跟猪头喝得忘乎所以,刚进房间就要吻我,我也不会忘记锁门。如果不是他脱衣服脱的那么快,我也不会忘记爸妈会来参加毕业典礼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他勾引我,我也不会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出去找地方做完再说。
反正,造成了我和爸妈翻脸这种事实,都是他的错就对了。

——摘自《○○日记》


“喂!你在说是谁的错!”伸出手指着对方刚刚写下的文字,杨志麻和李思棋同时开口质问对方:“那天是谁跟猪头喝得乱七八糟的?”
又是同时开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抿起嘴看着对方。
“是谁忍不住非要在门口吻我啊?!”
“是谁脱衣服脱的那么快?!”
“是谁勾引谁啊?!”
在不断的同时开口问同样的问题以后,志麻和棋互相瞪着,然后同时赌气的吧日记本合上,放在自己那头的床头柜上。
同时抓住了被子的两头,拉扯着钻进被窝,同时沉默的看着被床头灯映得昏黄的天花板,然后同时伸出手去捅对方的腰。
志麻在感觉到棋的手捅在自己腰上的同时收回了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的握住。他抬起眼睛,发觉灯光随即被转过来的黑影给遮住了,棋的脸虽然在阴影下,却能看见他泛着柔光的眼睛,还有脖子上那半颗心的项链坠。
交往一年的时候他们买了这样一对项链挂在脖子上,还有交往两年的时候用打工的钱交换了一对银戒指,再过一阵就三周年纪念日,已经预约好纹身师傅,要在身上纹对方名字。
虽然猪头说他们非常俗而且觉得他们很肉麻,但是当时却觉得是非作不可的事情,否则的话就不觉得对方是属于自己的。志麻想到这个的时候,就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个坠在自己眼前的项链坠然后咬住。那上面是棋身上的味道,虽然洗过澡了,但还是能够尝出来肥皂味之下的咸味,尝在嘴里,是一种色情的味道。
看到志麻咬住那个项链后斜睨着眼睛看他,原本浑圆的眼睛因为微微眯起成了细长的柳叶型,在自然翘起的睫毛掩映下显得有些深不见底;嘴唇因为咬项链坠的动作而微微张开,让人忍不住想进一步开启;再加上能够感觉到自己下面这具身体越来越深的呼吸,以及慢慢染上潮红的脸颊。棋觉得自己的下面猛然硬邦邦的站了起来,戳在志麻平坦结实的小腹上。
志麻因为吃痛而轻轻哼了一声,头向后仰去。从棋这个角度看过去,更觉得他弧度恰好的下巴和喉结起伏的长颈性感无比。
舔上上嘴唇的动作是挑逗,目的是吸引志麻馋嘴的去品尝自己的舌头,这种调情的方式很老套,但是很管用。
嘴里的味道是差不多的,因为两个人用同一条薄荷味道的牙膏。但棋总觉得志麻嘴里的薄荷味更清凉甘甜一点,所以总也吻不够。
两只手从胸膛慢慢滑到腰肢再摸回乳首,轻轻一碰那里就已经硬得和自己下面一样了。在用手捻一下,志麻的身体就猛的抖动起来,两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棋的背。
腿上能够感觉到志麻的那里硬梆梆的在自己的大腿上蹭来蹭去,仍然连在一起的嘴唇能感觉到温度越来越高。
很想要,其实两个人都是,但是棋今天却偏偏不想那么快的满足志麻。
“志麻,我问你,到底是谁的错?”
男人无聊起来的时候,其实很不分时间和气氛的。
志麻听到棋这么说的时候,脑子反应了很久才明白过来他是在说刚才的日记事件。
不是他的错,难道还是自己的错吗?志麻这么想着的时候又被棋掐捏乳首的动作挑逗得呻吟起来。
最近他发现自己的乳头变得越来越敏感了,有时候只穿一件毛衣的时候,乳头也会因为被毛线而刺激导致下面勃起。把这些告诉了棋以后,棋却越来越喜欢摸他的胸膛,甚至看电视的时候也会摸那里取乐,等着他淫乱的开始呻吟。
平常志麻是不太介意这样,但是今天却偏偏不想顺着棋的意思。
志麻舔着棋的左耳后面的时候,满意的感觉出他原本挑逗自己乳头的动作停住了,喉咙里也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趁着这个空档,志麻用力推翻身上的人,含住了他已经开始渗出液体的下体。
舌尖滑过蘑菇头下面的沟壑,两手轻轻扫过腹股沟,然后口交的时候抬眼看他的反应,对棋来说,是完全不能抗拒的诱惑。
如果说棋知道自己身上的弱点,那他身上的弱点志麻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三年的时间,两个人已经熟悉得象一个人一样,不管是对方喜欢什么样的体位,还是身上最敏感的弱点;不管是喜欢吃的菜,还是喜欢看的明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上街买衣服都能一下找出适合对方体形的衣服。
正因为这么熟悉,所以才害怕分开,不知道自己缺了一半应该要怎么活下去。
被抓奸的事情过去两个月,其实当时的欲火缠身也帮他们踏出了噩梦。当年棋眼中的地狱,高中时候对生活的无力感,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成了一个轻轻一跳就可以越过的小水沟。他们搬离了那个城市,棋进入了医院做实习医生,而他开始在电脑公司打工。有了还算能够糊口的收入,就可以暂时不和家里人联系。
但是家人毕竟是家人,说不想是假的,他们两个都知道对方的想法。所以两个星期前棋的姐姐打过电话跟志麻长谈了一次,志麻的叔叔也打电话来问候棋以后,两个人就经常忍不住吵架。
谁也不忍心看着对方在亲情和爱情之间犹豫。可是如果问出口,又怕对方真的选择家人,所以经常谈话变成了毫无意义争吵。
电话里会吵,吃饭的时候会吵,看电视的时候会吵,睡觉前会吵,连志麻的那里被抹进婴儿油的时候,两个人还在为到底被捉奸那天是谁勾引谁而争论不休。
“好了!都是我的错好了吧!”
“本来就……”
棋狠狠的一个挺腰,就把志麻的话都堵回了嘴里,房间里只剩下『呃……』的一声叹息一样的呻吟声。
两条腿搭在自己被晒成深麦色的肩膀上,更显得志麻的小腿莹白纤细,棋开始动作的时候忍不住侧过头去咬志麻的小腿,然后感觉到包裹着自己下体的通道变得更加的紧缩了。
因为这样的一咬,志麻两手向后紧紧抓住床垫,头用力顶向床头。情欲的痛苦与满足在紧闭的双眼和紧紧咬住的下唇上表露无疑,而这种表情,对棋来说就像强力伟哥一样的刺激,埋在志麻身体里的部分又涨大了一些,然后猛力的开始抽动起来。
虽然后背位比较不会带来负担,但是他们两个人谁都不喜欢用,因为那种姿势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尤其是两个人刚刚开始的时候,志麻几乎是固执的不肯使用后背位。后来棋追问起原因,他才羞羞答答的说,后背位让他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棋突然觉得这两个星期来的吵架其实给志麻带来了更多的不安全感。而这是当初他跟志麻在一起的时候发誓不再给予的东西,当初一再的逃避已经伤害了他太多,在他的生命中,悲剧只要出现过一次就可以了。
棋这么想的时候动作就稍微慢了下来,结果忘记了下面那个人被突然的停顿搞得欲火焚身。
“啊……棋……你在干什么……”
两手缠在棋的脖子上,志麻的腰上抬,贴着棋的小腹开始扭动起身体。
那里扫过小腹的感觉很奇妙,开始是火热的,然后会有湿润的感觉,是太过兴奋而漏出的精液。棋伸手摸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志麻的那里开始不耐烦的自己收缩起来,似乎是告诉他插入的还不够深。
但是从这个体位,实在不能再深了,而且又不可以用后背位。棋深深吸了口气,两手抱住志麻的屁股说:“芝麻,还要不要更深点?”
“嗯,嗯,要……”再怎么熟悉,去说这种话的时候志麻还是会害羞,所以回答的也很小声,白皙的脸红得已经象煮熟的虾子。
“喂,我听不到啊。”
似乎是在报复这种害羞,棋故意直起身子,跪着向后退了一点,只留了一个头放在志麻的那里,本来摩擦着志麻下体的手也离开了,就着灯光看着志麻难耐的睁开双眼。
“出,出去干吗啦?”志麻想往前的时候却被棋的双手按住两臂固定在原处,这下连自慰都不行了。
“想要就自己来嘛。”棋坏心的说。
不管前面还是后面都很难过,能动的只有腿和腰而已,要是靠这两样自己来,样子肯定比A片还要淫荡。
“你很无聊哎……”
虽然这么说着,但两只腿还是忍不住盘在了棋的腰上,两脚交叉着踩在后面,然后像是怕进去的太快一样慢慢的施力。
看着自己的下体在志麻自己的动作下慢慢进入他的身体,是种强烈的挑逗,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志麻的脸。
虽然里面已经被打开了,但是志麻闭起的眼睛抖动着,眉毛蹙起,粉红的嘴唇张开微微抖动着,似乎是一边忍耐那种被自己扩张的痛苦,一边在享受里面被填充的快感。
这么性感的表情,棋的脑子里“轰”的一声象是被炸开了一样,抬手将志麻的两手围在自己的脖子上,托着他的两条腿就站了起来。
“啊啊啊……太深了,棋,好痛……”
“那要停下来吗?”
听到棋这么问的时候志麻却摇了摇头,两手更紧的搂住了棋的脖子。里面从未被探入的那么深过,开始是痛,但是如果不停下来,后面就是一种充实的、合为一体的感觉。
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只要坚持过了开始的痛,之后就是漫长到有时候想到都不敢相信的幸福。
志麻愧疚的想,如果小翰当年坚持下来了,也许这份幸福里就没有他的份了吧。
但无论如何,这份幸福已经归他所有,他就不会放弃和棋今天的,明天的,还有直到他死前每一天的相处。
思绪在上下起伏的颠簸和一次比一次深的插入中飘得越来越远,但充实的幸福感却越走越近。
或许应该停止无谓的争吵了,两个人在快要晕眩的快感里不约而同的想,管他是谁勾引谁,是谁先吻谁,是谁导致了捉奸在床的事故呢?
那些问题,应该是他们两个人共同一手造成的吧。


◇◇◇◇年◇◇月◇◇日

果然做爱是比吵架更有意义的事情,本来下班后剩下不多的力气拿来做爱,让人感觉很值。
在我们的生命中,已经没什么空间和时间留给争吵和悲剧了。
幸福,是一种需要付出比一辈子更多的时间来得到的东西。
所以,“如果我X去找你该怎么办?”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如果他们真的来问,那就直接介绍给他们:
你们家的那个人就是我老婆(老公),你有什么问题吗?
PS:请不要随便涂改别人的日记!
再PS:我认为我们需要解决偷看日记的问题,所以,明天晚上床上见。
——摘自《○○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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