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觖引】《苏一和萧二》+番外 《钥匙、电话机》&《怎么又是电话机》

海上草

　　（一）
　　苏一第一次认识萧二的时候是在初中，体育老师让他们自我介绍，然后按一二报数。
　　【苏一二】萧二看了一下右边的人。
　　【萧二一】苏一看了一下左边的人。
　　体育老师【连报个数都不会，罚跑1000米。】
　　【老师，我……】
　　【跑！】
　　操场上有两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开始跑步。
　　苏一看了眼认认真真跑在前面的萧二，一撇嘴，心里骂了句【傻，拖到下课不就行了？！】
　　萧二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骂了句【有病，早点跑完早吃饭，顺便到校长那告那白痴老师去。】
　　那天结果是两人狂奔完1000后还一路你推我挤的跑到了校长办公室。
　　苏一是个懒人，但他就是不肯比萧二落后。
　　萧二不喜欢搭理任何人，但他甩不掉偏爱拿他当参照物的苏一。

　　（二）
　　初三，冬。
　　苏一和萧二在班级教室里互瞪。
　　早就过了放学时间，即使是被留堂留成习惯的初三学生也已一哄而散。
　　苏一留下是因为写黑板报，文字区的就他没有完成，他中午踢球去了。
　　萧二留下是因为他刚在老师那开完小灶，英语老师悄悄的送了他两大套重点中学的模拟考题。
　　苏一看了眼萧二怀里的考题，不屑的一笑，萧二手中的卷子发出一点扭曲的声响。
　　萧二扫了眼黑板报，冷冷一哼，苏一手中的粉笔一歪，写坏了一个‘我爱学习’中的‘爱’字。
　　【傻，学点初三的破英文居然开小灶。】苏一用手腕擦掉那个写坏的字。
　　【初三还当班干部，有病。】萧二把卷子塞进书包里，甩上肩膀就走。
　　苏一粉笔一歪，那个‘爱’字再次写坏。
　　不解气的一握拳头，拿着粉笔朝萧二离开的教室门砸去，砸中去而又返的萧二。
　　砸中萧二的眼睛，右眼。
　　萧二闷哼一声，拼命想睁开又红又疼的右眼看苏一，他一定要看见苏一满怀愧疚外加害怕的样子，将来瞎了也要他赔！
　　可眼睛还没睁开就被人猛的捂住，苏一夹住萧二死命的往外拖，这个城市的冬天又湿又冷，苏一夹着萧二拖到区医院时却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萧二很想挣扎，可按在他眼睛上的那只手又狠又重，还有一点点的抖。
　　两人都知道那里一片湿滑，有萧二被砸出来的眼泪，有苏一被急出来的汗。
　　医生说，没事，只砸中眼皮。
　　苏一傻站起来，狠狠的瞪了眼萧二，转身冲出医院，把给他送钱来的爸妈抛在身后。
　　萧二客客气气的谢过叔叔阿姨，请他们放心他绝对不会把这事告到校长那给苏一弄个记过处分当新年红包后，才忿忿不平的在心里骂了句【妈的，我书包还在学校，果然有病！】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萧二都能感觉到上课时从苏一那射来的两道怨恨里混着担心的视线，因为萧二故意装模作样的弄了块纱布，专挑上课的时候蒙住右眼。
　　只是苏一的视线太过强烈，连上课的老师都受不了，咳着嗓子道：请同学们的眼睛往前看，保持45度角的视线容易变成‘斜白眼’。
　　第五天有次模拟考，苏一见萧二的成绩只上不下后才骂了句‘妖怪’忿忿的收回自己的‘斜白眼’，只是他积习难改，以后的日子里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的向着萧二那斜一下。
　　报了自己被遗忘书包之仇的萧二，在星期六再次和苏一两人单独留下后，于临走之前朝着苏一的书包上猛的拍了一下。
　　当时的苏一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做最后修改的黑板报，准备把‘我爱学习’中那个一直被遗忘的‘爱’字补上去，被萧二猛拍书包的‘啪’一声吓得一抖，‘爱’字再次写歪，狠狠抹去那个失败品，苏一朝着自己被萧二拍过的书包就是一脚！
　　书包飞出去，漏出下面的两大张卷子，苏一认得那卷子，就是英文老师给萧二开小灶用的，萧二给了他一份。
　　当时的初三生还不时兴用复印机，那两张重点中学英文模拟卷是用手抄的。
　　萧二的字很漂亮，苏一看着有点傻。
　　结果寒假之前，苏一那个只写了‘我 学习’的黑板报被评了第一名，评委老师说，这个标题的气势很强，而且巧妙的运用了中国国画里名为‘留白’的技巧。
　　考试结束后，萧二的各科成绩加起来比苏一高出六分，只有英语两人打平。

　　（三）
　　高一暑假。
　　自从上次苏一被爸妈压着到萧二家里登门道歉后，两人才发现原来他们住的挺近。
　　只是苏一小时候野在外面疯惯了，萧二却喜欢待在家里看看书，两人从前才没有交集。
　　至于平时，如果萧二按照平时苏一出门的时间上课的话，萧二铁定迟到。
　　可现在他们进了同一所高中，虽然班级不同，但到底是一个中学出来的，两人时不时的会玩在一块。
　　萧二不喜欢在大热天的往外跑，可苏一闲不住，折中下来的方案是去游泳。
　　苏一是孩子王，可苏一不擅长游泳，萧二坐在泳池边看被晒的像块炭的苏一在水里拼了命的狗趴，笑的差点翻过去。
　　苏一勉强在水里站起来，斜着眼看瘦的像排骨却是细皮嫩肉的萧二，不怀好意的悄悄靠近，抱着萧二的腿就拖进水来。
　　两人在泳池里打打闹闹，各自喝进一肚子的水。
　　一直到萧二被水呛到，苏一才扶着他靠着泳池边用力咳嗽，一双手不知所措的在萧二的背后轻拍。
　　萧二向着他摇摇头，表示没事，因打闹还有咳嗽而涨红的脸颊也传染了苏一，苏一匆匆说了句【你咳吧】就急急忙忙的往回游。
　　萧二看着苏一那标准的狗趴式升级为变形版，心里暗自好笑，却也不敢现在就离开池边，虽然他已经不咳了。
　　当天两人冲澡时非但速度奇快，而且一直都是背对着背。

　　（四）
　　高二，寒假。
　　萧二的双亲有公差出国十天，萧二在大年夜当天住到了苏一家里。
　　苏一的爸妈那天也出差，不过是去北方，当天来回，叮嘱了苏一和萧二两人拿了年菜乖乖在家等。
　　可谁想等到了8点多苏一的父母打电话回来说因为降雪量过大而导致机场停用，要二天后才回的来。
　　苏一捧着电话机发呆，萧二看了他一眼，接过电话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们会把年菜热一下，对，晚上也会关上煤气锁好门，好，一定注意安全，叔叔阿姨再见。】
　　挂了电话，萧二推了下苏一，道【发什么呆，快去拿碗啊。】
　　苏一神秘兮兮的抬起头，凑近萧二的耳朵说【晚上给你看样好东西。】
　　就着微波炉热了下菜，两人心不在焉的草草吃完，萧二指挥苏一去洗碗，自己仔细的检查了门、窗、煤气，才拖着苏一到床上去看新年晚会。
　　苏一像只猴子般的坐立不安，一会拉开窗帘看外面的烟火，一会猛啃瓜子猛喝水，萧二受不了的叹了口气，道【等我看完这个相声就看你的东西吧。】
　　事实证明，苏一就本质来说还是个纯洁的好孩子，他的‘好东西’并不是从头A到尾的三级片，只是一部外国恐怖电影，但因为是原版，所以片中有十五分钟左右的做爱片断。
　　萧二从来不怕鬼故事，苏一却是正宗的无胆匪类，随着那个白衣飘飘的外国女鬼一次又一次的出现，苏一离萧二也越来越近……正当萧二怀疑苏一会不会受不了心里压力关掉片子时，那段无剪辑无马赛克的做爱片断也正好出现。
　　虽然是两男两女的群交，苏一却显然比刚才放松多了，本来差不多挂在萧二身上的僵硬身子也放松了不少，兴致盎然的盯着电视。
　　两人的克制力还算不错，虽然都正值冲动的青春期，而且又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真枪实弹，但除了稍微有点脸红心跳外，也没当场就‘安抚’自己。
　　但等到片子里的两个男人开始互相抚摸接吻时，苏一和萧二顿时呆住了，面红耳赤的看完两对男女开始‘同性相吸’后，苏一和萧二才发现自己忘了呼吸……
　　重重的喘出一口气，苏一冲道厨房里去喝水。
　　萧二看似镇定的看那女鬼唰的出现，却是满脑子的那两男人互相爱抚的画面，手也不自觉的抓紧床单，紧的都有些抖了。
　　【喂】已经过了变声期的苏一嗓子此刻出奇的暗哑【两，两个男人也可以的吗？】
　　萧二白他一眼，用不比苏一好多少的嗓音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试过。】
　　【那就试试？】苏一的话脱口而出，费了好大力才没让自己吞口水的声音听起来太响。
　　萧二的脸唰的红到脖子根，撇过脸去不说话，直到苏一讪笑着说‘玩笑’时才轻而倔强的说了句【试就试。】
　　苏大野狼顿时扑了上来，闭着眼睛就往萧二嘴上凑，什么甜蜜甘美的梦幻效果都没有，撞的两人牙齿生疼。
　　萧二踢了他一脚，【疼死了。】
　　苏一嬉皮笑脸的又啄了一下，手上不停的去扯萧二的衣服。
　　萧二瞪了他一眼，也毫不示弱的去解苏一的纽扣。
　　待两人的肌肤接触到冷空气时，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不及去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些，苏一和萧二在接碰到对方的肌肤时就立刻热了起来，由于都是第一次，而且又向下直奔主题，两人很快就在对方手里乖乖缴械。
　　喘息着互相凝视对方因为情事而有些湿润的眼眸，苏一和萧二都是又好笑又有点尴尬……苏一看看身下的萧二，发现虽然仍是一样的细皮嫩肉，却已经比高一时结实不少，或许是因为苏一太重，萧二不舒服的动了动，两人的呼吸却又渐渐重了起来。
　　有过刚才一次经验，这次两人总算没那么急了，吻到差点窒息，两人才用身子慢慢摩挲着对方，用手勾勒着对方的形状。
　　虽然苏一很想挑战最高级别，但在差点被萧二蹬下床后也只好摸摸鼻子作罢。
　　到不是他怕萧二的无影腿，而是萧二刚才趁他不备时也用手指攻击了他一下，所以苏一知道，实在是太疼了。
　　两人呼呼大睡到半夜，却因浑身的情事痕迹又难受的醒过来，萧二让苏一先去洗澡，自己细心的把弄脏了的床单、被套拆下来，等苏一从浴室出来时，正好看到裹着毛毯的萧二边疲惫的打着哈欠，边将洗衣液倒入洗衣机。
　　苏一心里一柔，想想两人也认识五年了，却从没像今夜般觉得这个素来淡漠好强的人如此可爱。
　　走到萧二身后，苏一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啃咬。
　　萧二靠着苏一任他放肆了一会，转过身子将毛毯猛的罩住苏一的脑袋，笑着躲进浴室里去……
　　两个累到极点的人也懒得去找床单被套，干脆拉过被子直接睡倒在席梦思上。
　　两床被子自然合叠成了一床，苏一搂着萧二，让他的后背紧紧的靠住自己，听窗外刹那间鞭炮齐响的阵仗，知道已经到了零点，他忽然很想说什么，所以用鼻尖轻轻擦着萧二的后颈，萧二被他磨的上火，用手肘捅了苏一一下。
　　【萧二……】如果萧二此时回过身子，能发现苏一的眼睛温柔的简直能溺死人。
　　【嗯？】萧二含含糊糊的应了声，其实握着拳头眼睛睁的很大。
【萧二……】苏一有些不好意思，开始啃苏一的肩膀。
　　【嗯？】萧二紧张的连手都疼了，他知道自己在隐隐约约的期盼什么。
　　【萧二……呃……新年快乐……】苏一挫败的一闭眼，开始骂自己没用。
　　萧二心里咯噔一下，回了句【哦。】过了会才转过身，笑的好不温柔【新年快乐。】
　　一撇嘴，翻过身，睡觉！

　　（五）
　　新年过后的两人虽然尴尬，却很有默契的不去提起那天夜晚的事。
　　唯一肯定的是每当两人换了女朋友，总是忍不住跑到其中一人的家中关起门来做‘床上运动’，按他们的话来说，那叫舒缓压力，而他们换女朋友的频率也就保持在一周两次。
　　说是说女朋友，其实就是一起温个书吃顿午饭散个步什么的，到了高三期间，谁的压力都大，女孩子也乐得如此，所以苏一和萧二在班里都是一等一的抢手。
　　两人女朋友的类型也很有趣，苏一的女朋友基本上是哥们，心无芥蒂的一起嘻嘻哈哈。
　　萧二的女朋友基本上都是乖宝宝或才女，坐在一起时鲜少交谈，不过那些女孩子本性就文静，何况面前放着个干干净净的萧大帅哥，即使只做观赏也很养眼。
　　至于真心想发展点什么的人却往往含恨败北，实在是没机会继续发展——周末及假期里的苏一、萧二基本上是聚在一起看书打球，连带夜晚也常常是一个人到另一人家里挑灯夜读。
　　而学校里，一周两次换人是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的规矩，谁敢打破规矩就是挑战全体女生的攻击力。
　　到不是说苏一和萧二帅的有多惊天动地，而是重点高中里的帅哥本来就少，那像苏一萧二这样干净清爽、可以入眼的男生的地位自然被捧的无比崇高。
　　苏一和萧二到是相处太平，只是两人都绝口不提这段感情代表什么，有些雷区他们现在还没胆子跨越。
　　同样的，两人也一直没有进行到最高阶段，主要是平时学业太忙，两人又没有机会好好的开发或培养一下那块禁地，所以自然不想没事找事的给自己苦头吃。
　　高三，寒假。
　　小年夜。
　　萧二靠在床头重温《三国演义》，苏一趴在桌前玩电脑。
　　萧二看到曹操在韦典坟前黯然泪下时不由一阵感触，道【苏一，我死了的话你会哭吗？】
　　苏一头也不回的‘呸’了一声，说【我俩年纪一样，凭什么你先死啊？】
　　萧二好笑的看看他，放下书道【那万一我先死呢？】
　　苏一猛的扔下鼠标，蹿到萧二跟前道【那我也不哭，我一定对着你的墓碑踹一脚，谁让你没良心的？】
　　萧二凝视着苏一，忽然伸开双手把苏一搂进怀里说【嗯，我一定有良心，一定等你先死。】
　　苏一朝天翻白眼，捧住萧二的脸就一阵啃啃咬咬，这个平时那么淡漠的人偶尔浪漫起来实在有些没神经，不过不要紧，他喜欢。
　　【萧二】苏一将萧二落在眼前的头发往后拨了拨【明天我们出去吧？】
　　萧二定定的看着苏一，笑道【纪念什么？】
　　苏一瞪他一眼，说【当然是纪念我们发展不正当关系满一年啊！】
　　萧二翻翻眼睛，点头道【好，就说我们去旅游。】
　　【嗯】苏一啄了啄萧二，满心期待明天怎样在酒店的床上滚上一整天。

　　（六）
　　苏一亲身体验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他痛的是随便找个酒店滚上一天的计划宣告流产，快乐的是这次旅行有萧二为伴。
　　大年夜中午，苏州某的，山顶寺庙。
　　苏一规规矩矩的拜倒在佛像面前，口中喃喃自语。
　　苏一不像信佛的人，事实上苏一的确也不是，苏一向来有庙拜庙，碰到教堂进教堂。
　　真正信佛的人不会带着佛珠进教堂，真正的基督徒绝对不会拿着香火对菩萨叩头。
　　但苏一会，很不幸，萧二也会。
　　往好听了说这叫撒网捞鱼，说白了就是墙头草。
　　可墙头草萧二还是很鄙视墙头草苏一，明明不是信仰佛教的人，居然进了寺庙逢像就倒——如来拜，菩萨拜，四大天王拜，连带罗汉也不放过！
　　最可耻的是苏一每次许愿的时间都长达五六分钟，给的香火钱却从来不超过1元。
　　【太可耻了，钱是人间最俗的物质，给的越多对神明越是不敬！】苏一这么瞪着眼睛对萧二说。
　　萧二说，那你还给？！
　　苏一笑笑，意思意思还是要的。
　　萧二刚想骂他，苏一忽然一本正经的说，【萧二你知不知道，每个神明管的东西都不同。】
　　萧二心想，难怪你对每个神像都说那么多。
　　苏一说，【可我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不同，所以就把心底的希望对每个神明都说一遍。】
　　萧二看他说得虔诚，问他【你希望什么？】
【家人健康，出入平安，老人长寿，小孩开心……】苏一拉拉杂杂的说上一大堆，最后想了半天，才说【还有能和你一个学校。】
　　萧二很想笑，但竟没笑出来。
　　【喂，你呢？】
　　萧二转身往门外走，说【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快乐。】
　　苏一一脸恍然的大叫天下原来还有那么一句又省事又黑心的愿望，萧二刚才的羞涩算浪费感情了。
　　大年夜，夜，寒山寺附近的宾馆。
　　房间是双人房，两张单人床，苏一当然不会傻到放弃自己的‘性’福，他此时在萧二的床上。
　　萧二靠在床头看电视，苏一抱着膝盖缩在床尾装可怜。
　　萧二说，零点之前不许乱来。
　　苏一说，我又没有发情期，哪能选定时间？！
　　萧二拿起床柜上的裁纸刀往床上一拍，苏一撇着嘴转头去看电视。
　　三分钟后，苏一大笑着躺在萧二脚上看小品。
　　零点将近，萧二忽然按了遥控器的‘静音’打开窗户。
　　苏一冷的一抖，被萧二握住右手。
　　不远处传来低沉悠长的一记钟声。
　　萧二默数着钟声，对满脸好奇的苏一说，寒山寺的老和尚每年这时都敲108下钟声，不看表，不计时，最后一下刚好是零点。
　　萧二小时候是聪明的怪孩子，只在爸妈面前数过一次一到一百。
　　苏一小时候的心思全在外面，从来都是数到69就开始倒着往回数，他爸妈觉得好玩，没纠正过他，等苏一知道69后面是70时他已不屑再用数数骗糖吃。
　　所以这是苏一和萧二有生以来最长一次的数数，最后一声敲响时，没有声音的电视机里一片欢腾，‘108’这个数字融在苏一、萧二彼此口中。
　　【萧二】苏一凝视着萧二的眼睛，和去年比起来，身下这人只在身高体重上有所改变。
　　【嗯？】萧二在苏一的眼睛里看到一个暗自期待的自己。
　　【萧二】苏一低头去啃萧二的锁骨，虽然他和萧二一样紧张，却觉得今晚似乎有什么话可以顺利的好似水到渠成。
　　【嗯？】萧二用手捉着苏一的头发轻轻往后拉，他不能错过苏一的表情。
　　【萧二……】
　　【新年快乐！】很精神、很愉快、很响亮的声音。
　　苏一和萧二面面相觑，这话不是苏一说的，也不是萧二说的，是这个宾馆的全体员工透过装在每个客房内的紧急扬声器说的。
　　苏一和萧二看着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咬在一起，心里大骂‘真他妈的新年快乐！’

　　（七）
　　高三，四月，星期五。
　　放学后，车棚。
　　萧二远远的看到路灯下的熟悉人影，不由笑了。
　　他和苏一班级不同，不可能天天一起放学，何况萧二上了高中后兼任了秘书长一职，有时弄得更晚。
　　到是苏一，真到了为大学竞选打基础的高中后却只肯干班级劳动委员，连萧二保荐的学生会生活部部长的位子都不肯坐，说什么无心仕途，每个学期两次装模作样的拿着鸡毛掸子指挥大家大扫除，气的萧二直骂他有病，怀疑他脑积水。
　　但不论怎样，每星期三、五两天苏一铁定会在车棚等萧二，不论等到多晚他都要和萧二一起回家，那两天是苏一定的‘保障二十一世纪接班人身心健康、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活动日’。
　　说白了，就是苏一爬在萧二床上你蹭蹭我我蹭蹭你的日子。
　　苏爸爸苏妈妈太过相信苏一和萧二的纯纯同窗之情，居然习惯了这小子每周两次的夜不归宿，只是更加努力的招待每周末到他们家认真复习的萧二吃好学好。
　　就算现在高考将近，苏一也朝蹭不误，说是万一精虫上脑到时就废了。
　　萧二缠不过他，只好在两人完事之后在房间里放英语磁带做睡眠学习。
　　萧二靠过去，见苏一低着头露出一大段脖子，怕他着凉，伸手去给他拉外套链子，苏一一握拳，猛的砸过去。
　　砸在萧二的下腹部，避开了胃。
　　萧二一时懵了。
　　苏一从来没和他那么认真的动过手，苏一第二拳飞过来时，萧二发射性的伸手架住。
　　萧二到底是好孩子，从没和人动过手，和苏一这种小学三年级前拿着打架当点心吃的孩子王完全不同，萧二的经验要是再多些，刚才两手架着一脚出去铁定能踢苏一一个跟头，苏一根本没有防御、空门大开。
　　【你有病啊！】萧二抹了抹因为疼痛而差点沿着嘴角流下来的口水，说话都有点走音了。
　　苏一不理他，蹂身而上，左右开弓中居然很有点散打的架势。
　　萧二除了广播体操就只学过爷爷辈的太极拳，哪挡的了这个，只能在基本上已经空了的狭长形车棚里尽力闪躲。
　　苏一看萧二居然还敢跑，心头火气，抄过车棚里的扫帚对着萧二脚窝那一扫，萧二腿上失力，跌倒在地。

　　苏一猛扑上去，两手穿过萧二的腋下，左手横过萧二的脖子，右手竖起卡住左手，用十字法牢牢的制住萧二。
萧二憋足一口气，右腿用力猛一侧身，苏一撞上墙壁，闷哼一声，手上却还是卡的死紧死紧。
　　萧二恨极，很想用力去撞苏一脑袋，但一想到苏一身后是墙壁，终究不忍，只是心里又气又委屈，不知道这个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抽的什么风。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一的声音听起来低低的，卡着萧二的手也有点抖【你要出国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二怔住，忽然猛地一挣，苏一也没再用力。
　　萧二喘息着站起来，看着同样气喘不止的苏一，怒道【你有病啊？！不就是出国吗？我是去读书，又不是去移民！】
　　苏一握着拳头不看他，自顾自磨牙。
　　萧二气的眼睛都红了，这人莫名其妙弄得他一身是伤敢情就是为这个？！
　　果然有病！脑积水！
　　【萧二，你懂个屁！】苏一抬起头来，眼睛也红的和萧二有的比。
　　【我是不懂】萧二怦的坐下来【我不懂你发的什么疯，你别告我你没出国读书的计划。】
　　萧二当然知道苏一想和他上一个大学，苏一说过的每一句话萧二都记得。
　　但萧二不懂苏一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苏一的家境和萧二差不多，苏爸爸苏妈妈也说过苏一迟早得去外面磨练。
　　萧二如果早走一年，那苏一就有理由和他选择同一个国家，而且苏一来了以后也不至于两人都没方向。
　　【呸，就你崇洋媚外，我才不稀罕！】苏一挥着拳头恶狠狠的瞪萧二。
　　苏一的确有出国的计划，不过那是在四年后，他计划着到时已经成熟的两人可以边读研究生边过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
　　他才不要去国外读什么狗屁大学，他才不要到洋鬼子的地方去认识什么‘我上铺的兄弟’，不管那人是黑的、白的。
　　他梦想着好好在中国享受一下愉快的大学生涯，上课时趁人不备的拉拉手，吃饭时一起骂伙食，晚上一起开卧谈会，认识来自中国各地的人，大家一起嘻嘻哈哈。
　　说到底，他就是想和萧二两人没心没肺的过四年，可现在，萧二要和洋鬼子没心没肺去了！
　　那苏一在庙里罗里罗嗦一大堆干吗，他可是连在送子娘娘面前都说了他要和萧二上一个大学！
　　而且苏一最恨的就是这个消息不是萧二告诉他的，是他从女生地下广播站那听来的！
　　【苏一，你从没想过我为什么那么做？】萧二疲倦的拨拨头发，反正已经滚的一身的灰，头上脸上再多点也没什么。
　　【我他妈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苏一心里也委屈，萧二难道为他想过？！
　　萧二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很没意思，爬起来找到车子推着就往外走。
　　苏一咬着嘴巴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同一个方向回家。

　　（八）
　　八月。
　　萧二坐在床上发呆。
　　车棚打架事件似乎已过去很久，高考是层关，过了这关的人猛然回首间似乎觉得以前的一切都很遥远。
　　那天是星期五，那个星期五是苏一和他发展不正当关系以来第一个星期五的夜晚没有在他家过夜，萧二当晚房间里的英语磁带响了一整夜。
　　苏一说了，地球就是自转，那也是围着地轴，不是萧二，也不是苏一。
　　萧二也说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第二天苏一就来找他了，给他送红花油，看着萧二身上的淤痕说，傻，你他妈不知道躲啊？！
　　却也没有靠过来借着抹红花油的机会东摸摸、西摸摸。
　　萧二白他一眼，说，谁知道你下手那么黑，有病！
　　却也没有说要帮苏一看看他背后伤得怎样。
　　此后的两人书照读、试照考，晚上该一起自习的就一起自习，周末该一起读书的就一起读书。
　　甚至连星期三、五都等着对方一起回家，只是萧二先到家门口后苏一冲他点个头就拐弯直奔自己家。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不知道是何时达成的共识，反正‘保障二十一世纪接班人身心健康、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活动日’被依法取缔了。
　　高考结束后，苏一没有精虫上脑的废在考场里，稳稳当当的进了自己垂涎已久的大学。
　　萧二的签证批下了，高考总分甚至进了全市前十名!
　　这世界谁缺了谁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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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怎么是这张脸？梦想成真不好吗？】被正要出门买菜的萧妈妈放进门来的苏一阴阳怪气的问。
　　萧二抬起头来看他，不说话。
　　苏一皱皱眉，用脚勾了房门，走到萧二跟前。
　　他不是来说再见的，他是来记住这个人没喝洋墨水前的最后样子。
　　可萧二现在的脸明明冷若冰霜，却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苏一也不比萧二高明多少，印在萧二黑的发亮的瞳孔中的自己和萧二简直一个表情。
　　真他妈窝囊极了。
苏一想转身就走，想在门口摆摆手说，老同学，以后要是国内见到了记得说声‘你好’，要是国外见到了不妨说声‘hello’，就是千万别说‘喂’和‘hi’，那他妈太亲密了。
　　萧二想站起来给苏一开门，满脸微笑风度翩翩的祝他大学四年玩的开心，最好哥哥姐姐妹妹弟弟连着教授捎着助教一起通吃。
　　但苏一和萧二的身体比它们的脑子现实，这种年纪禁欲四个月简直违反人权，他们的身体叫嚣着索求着对方，被虚伪而不管用的大脑掌管太久了，现在怎么也该揭竿而起遵从自己，围在心里、肩上的铁链、封条已经化朽了，身体说，我们寂寞太久，那样彼此相近却不相碰的距离太过遥远了，互相倚靠着感觉过温暖后，一个人的冬天总是特别长。
　　言语是假的，对方眼中的欲望和爱恋是真的。
　　分离是假的，此时纠缠的手脚身躯是真的。
　　分离了四个月后的亲密接触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和第一次一样激动与不知所措，和第一次一样直奔主题，和第一次一样快速缴械……
　　和第一次一样，苏一和萧二无法就此停止。
　　萧二以前以体力及精力为由，限制苏一每回只能做一次，如果苏一违反，那就是超支。
　　但今天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两头矛盾的、绝望的、后悔的、不甘的野兽互相啃互相渴求。
　　苏一和萧二才不想去数，人类的极限有所定数，但自己只想不断的在对方身上抚摸、掐捏、啃咬……留下吻痕、留下齿印、留下气味……巴不得留一辈子才好……
　　谁能偿我这个心愿，让我不那么固执于自己的梦想，让我不那么欣赏同样顽固的对方，让我和他的路，早日有所交点……
　　完全摊倒在床上，苏一和萧二凝视着对方，连扯出一个微笑的力气也没有。
　　苏一喃喃着嘴皮说【我算知道什么叫过劳死了】
　　萧二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还有杂音，苏一说的话他完全没听见。
　　不过萧二到是听见自己说【苏一，你想做到底吗？】
　　苏一瞪着萧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萧二，你真他妈不是东西，居然现在才拿这个诱惑我！我让你上，你行吗？】
　　萧二笑，苏一也笑，压着的人觉得身下有些地方被骨头硌的慌，被压着的人觉得身上重的简直喘不过气，但没有人动。
　　太累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及钥匙声，两人同时弹起来，苏一冲过去给虚掩着的卧室门关门上锁，萧二动作奇快的穿上衣物决定先对付一下爸妈。
　　脚步声和钥匙声远去。
　　两人滑倒，互相傻笑，原来人类的极限很难琢磨。

　　（九）
　　十二月十四日，上午九点。
　　萧二拿着手机拨，只响了一声，就听见对方飞快的接起压低声音说【等等】。
　　一串脚步声，苏一喘着气道【傻的你啊，我这里才早上六点，你不知道我在宿舍啊？！】
　　萧二好脾气的不理他，笑眯眯的道【我的行李已经装上机场专线，正准备上车，晚上就能见到了。】
　　苏一呵呵的傻笑，太好了，他每月高的恐怖的手机费可以省了，他早晚都要查一下电邮的毛病也好改了，他每周回家对着电脑摄影传送DIY的猥亵行为也可告一段落了。
　　再对着一个能让他看到萧二身影，能让他听见萧二说话的小破玩意迷恋下去，苏一怕自己会升级到恋物癖，再不克制点，万一在商场、专柜看到视频就条件反射的解裤子，那苏一就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要早日了断早超生去也。
　　虽然萧二的情况也差不多。
　　【萧二】苏一发现自萧二八月底离开后，自己最想做的其实就是对着电话喊喊他名字。
　　【嗯】萧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一边坐上前往机场的专线客车。
　　【萧二，今年大年三十来我家吧，我有话想说。】苏一靠着宿室走廊的墙壁，他进了大学，过得很满足，只是缺少萧二的身影让他更加确认了一件事，今年的大年三十就是他爸妈冲进来了他也要把想了好多年的那句话告诉萧二。
　　【苏一】看着窗外的景色飞快移动，萧二说【我过会给你打电话，我也有话想说，到时你一定给我珍惜着听。】
　　萧二决定不等了，苏一的乌龙阵太多，自己却等不了了。
　　反正谁先说一样，等到了机场，出了海关，就在登机前给苏一个电话，把自己想了好多年的心意告诉他，估计能让那小子乐上一整天，等自己晚上见到他时说不定还能看见苏一边傻笑边骂他傻。
　　十二月十四日，九点三十七分。
　　机场专线发生连环车祸，后发生不明原因性爆炸，遇难人数已达六十七人，重伤者四十一人，其中包括相当一部分外籍人士及学生。
　　萧二没有按原定计划登上飞机，手机不通，下落不明。
　　***********************************************************
　　十二月十六日，萧家父母前往事发地。
　　十二月二十日，萧家父母回国，无所得。
　　十二月二十一日，萧奶奶得到消息，当场晕厥。
　　十二月二十二日，萧家父母再次前往该地。
　　十二月二十六日，经过辨认带回爆炸现场部分残留物，于一随身包中发现衣物若干及证件，经技术复原，确定护照上的名字——萧二。
　　十二月二十七日，萧奶奶再次晕厥，萧家父母第三次前往该地。
　　十二月三十日，萧家父母回国，无果。
　　一月一日，确认事故死亡者共一百一十六人，其中唯有五十七具尸骨可供辨认。
　　一月四日，萧家父母第四次前往该地。
　　一月十九日，萧家父母回国，无果，官方初步认定萧二死亡。
一月二十三日，萧家奶奶旧病复发。
　　一月二十八日，为安抚老人，于某墓区立萧二衣冠冢，立墓碑，无名字。
　　这一个半月间，苏一早饭吃一碗，午饭吃两碗，晚饭吃两碗，夜宵若干。
　　苏一瘦了三十二斤，他白天看电视看书看别人哭，晚上睡不着觉。
　　苏一没有哭。
　　二月五日，萧家亲戚及苏家双亲前往祭拜衣冠冢，苏一没去，当晚苏家父母到家后发现苏一失踪，桌上留书一封：
　　爸、妈：
　　请勿担心，请勿逼迫，请勿找寻。
　　离家出走中 苏一
　　二月六日，晚，9点。
　　苏一站在萧二的衣冠冢前，大理石的碑面上光滑无一字，没人承认这是埋葬萧二的地方，没人承认这是萧二最后的归宿，没人相信萧二已经长眠，但这里埋了萧二的衣物。
　　苏一痴痴的站在萧二的墓碑前，凝视了很久……
　　抬脚踹了墓碑一脚！
　　已经在此做了二十四年的守墓人悄悄的来看了一眼，转身躲回自己的破屋。
　　他不敢去看，不敢靠近那个偏远而华丽的新墓。
　　新墓旁有苏一，苏一没哭，只是抱着那块底下什么都没有的墓碑坐了一整夜，一整夜里只有低低的吼声在苏一的喉咙口徘徊。
　　苏一反反复复在问一句话——我说到做到，你呢？
　　“那我也不哭，我一定对着你的墓碑踹一脚，谁让你没良心的？”
　　“嗯，我一定有良心，一定等你先死。”
　　我说到做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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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十日。
　　苏一胖了。
　　做了个新时代的守墓人，他瘦掉的三十二斤用青菜豆腐补回来了。
　　苏一笑笑，拍拍肚子对原来守墓的老头说，心宽体胖。
　　苏一找到目标了，他说，我知道下半辈子怎么走了。
　　二月三十日，苏一找到了工作，在此也算定下了。
　　守墓老头搞不懂这个叫苏一的小伙子，这个看着干干净净的苏一在离这里不远的镇上做了小学老师，教洋文。
　　这个年华正好的苏一从来不跟姑娘出去吃饭，下了班就往回赶。
　　这个经过别的墓碑都吓得面色苍白不住说‘打扰了’的苏一能在那个华丽而冷僻的墓碑前安安稳稳睡一晚，边睡还边流口水。
　　这个一直笑容满面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苏一每天早、晚都对着那块一个字也没有的墓碑狠狠踹一脚，不踹出脚印子绝对不走。
　　要是碰上下雨天，这苏一踹完一脚后还在碑上绑把伞，心满意足的淋着雨看一会后才笑眯眯的去上课。
　　这个苏一唯一会说的梦话是——我说到做到，你呢？！
　　守墓老头想，不知道他和那个墓碑主人是什么关系，这得多深的怨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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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
　　苏一给家里打了电话，他妈妈在他耳边咆哮“臭小子，我就给你一年。一年后我押也要押你回来！”
　　苏一嬉皮笑脸的说，妈，别押了，直接埋这得了，挺好！
　　苏一爸爸说“家里门锁没换，想回来的话，随时回来。”
　　苏一说，爸，对不起。
　　三月中旬。
　　萧爸爸偷偷的自己来看了衣冠冢，苏一正在上班，守墓老头想了又想，终究没有告诉萧爸爸这里有个奇怪的年轻人——要是那年轻人生他的气咱办？他一把老骨头了，受不起，也不想将来有人天天也对着他的墓碑踹一脚。
　　苏一知道后笑笑，又去墓碑上补了两脚。
　　墓碑还在这，萧二依旧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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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四日。
　　苏一没有去上班，他在那个啥也不是的衣冠冢前把两个眼睛瞪的贼亮。
　　那天一直在下小雨，苏一不打伞，也不给墓碑打伞，他每过几分钟就站起来踹墓碑两脚，踹完了接着坐下瞪大双眼，吓得附近扫墓的人把扫墓的恭果都朝着他摆。
　　夜。
　　苏一饿了，也不客气，抓过一个桔子就吃，吃到一半，另一半就被抢走了。
　　苏一抬起头来，看到整个人都瘦了一整圈的……萧二。
苏一笑，说【我就知道，今天一定见的到你。】
　　萧二也笑，说【你怎么知道？】
　　苏一说【傻的你，今天是至阴之日，是鬼的都放假。】
　　萧二说【有病啊你！我是活人！】
　　苏一傻掉，缓缓的站起来，看着萧二。
　　【我还活着。】萧二笑。
　　萧二今天早上刚回到国内，第一个去的不是奶奶家里，不是自己家里，他直冲苏家。
　　苏爸爸苏妈妈说，苏一离家出走了。
　　萧二满大街的转了一个半小时，才想起来，苏一或许会给他衣冠冢一脚。
　　火车、汽车的转车，4个半小时后，萧二看到苏一的确在他那个嚣张、华丽的过分的衣冠冢前，但他连连踹了好几脚！
　　苏一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活人，是萧二，但苏一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他满脑子都是不相干的事，譬如，他这个新世纪的守墓人做不成了。
　　譬如，他刚找到的下半辈子的目标好像没了。
　　譬如，他学校的工作怎么办？
　　譬如，他回去后会不会被自己老妈打到残废。
　　以前在对着墓碑抬脚狂踹的时候，苏一偶尔也想过重新见到萧二时的场景，是呆呆的站着，是痴痴的望着，是深深的吻着，是问他那句自己说了无数遍的“我说道做到，你呢？”……
　　现在，萧二站在苏一面前，浅笑着凝视他，不发一语的等他，苏一忽然知道了！
　　苏一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苏一要扑上去，他要咬碎萧二！用手抓，用牙齿咬，与其让萧二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不如让他死在自己嘴里！
　　他一定要咬死萧二！
　　苏一扑上去，被萧二一拳打飞出去。
　　苏一抱着肚子坐在地上，萧二从来没和他动过手，车棚那次也是他在打萧二……苏一傻瞪瞪的看着萧二，看萧二咬牙切齿的说【你个混蛋，脑积水的苏一，你他妈的居然敢给我胖了？！】
　　……
　　不知道是谁先抱住了谁，苏一和萧二只知道，他们光用吻的还不够，还狠狠的咬，不止狠狠的咬，还要咬出印子咬出血！
　　如果我的血和你的血混在了一起，我们还用分开吗？
　　心里还会害怕吗？
　　手还会抖吗？
　　为什么越是努力的想抱紧，却越觉得怀里还有空隙？！
　　苏一扯着萧二的衣领，萧二也抓破苏一的衣服。
　　苏一狠狠的咬在萧二的锁骨上，萧二的手抓破苏一的皮肤。
　　苏一伸手去扯萧二的裤子，萧二也把手伸向裤子。
　　萧二把手伸向自己的裤子。
　　苏一往下扯，萧二往上提。
　　苏一怒骂【你他妈给我放手。】
　　萧二又羞又急【你他妈给我放手，这是在外面！】
　　苏一不管，手上使了狠劲，萧二环着他的手压制住他，苏一恶狠狠的踢向那大理石的什么也没写的墓碑，口中狂叫【你他妈给我放手，给我放手，我今天一定要射到这块破东西上，我他妈都想了三个月了！】
　　萧二手上一松，苏一转过身来，一口咬在萧二的肩膀上，萧二只觉得自己的肩膀瞬间就湿了，自己的眼睛也跟着湿了。
　　萧二只是安安静静的哭，可苏一却是拼了命的嚎，狠狠的嚎，积了那么久的眼泪，今夜总算下来了……
　　萧二没死，他没死！
　　那夜守墓老头又躲在自己的破屋里抖了一整晚，那时而开心时而伤心的嚎叫持续了一整夜。

　　（十）
　　嚎了一整完的结果是什么呢？
　　苏一的声带差点造成永久性伤害。
　　苏一被禁止说话一个月，萧二被禁止踏入苏一家一个月。
　　苏一时不时的就溜到萧二家，躲到萧二的房里，什么话也不说，拉了萧二就往床上拽，完事后什么话也不说，拍拍屁股回家。
　　萧二好几次想说话都被苏一用恶狠狠的眼神瞪回来。
　　萧二想不通，苏一怎么了？
　　不能怪萧二胡思乱想，苏一这样踏月而来尽兴而归的样子实在像极了日本平安时代的‘访妻’，萧二自然不满。
　　可萧二不敢抗议，苏一眼里的混着逼问、怨恨、怀疑、伤心、迷惘的神色好吓人。
五月一日，苏一解禁。
　　苏一的第一句话是【你说，为什么失踪了那么久？！】
　　萧二满脸复杂，苏一的脸色白了。
　　一个箭步冲上前，苏一抓着萧二的衣领就嚷【说！你是不是被爆炸牵连摔坏脑子醒来发现自己失忆结果爱上护士两人互相扶持日久生情顺利恋爱顺利结婚顺利生下一个孩子现在满三岁？！】
　　萧二拿过桌旁的水给苏一，他不是怀疑医学的科学性及准确性，他怀疑苏一的DNA排列顺序……
　　哪个人类可以在刚刚恢复说话时就冒出那么一串的？
　　敢情……这段话在苏一肚子里都转了一个月了！
　　【胡说什么呢！】把苏一按坐在床上，萧二叹气，用了一句很不负责很让人火大很古老很过分的话——说来话长。
　　苏一说【长话短说。】
　　萧二说【炸了，晕了，名字错了，身份没了，医院住了，警局查了，移民局扣了，事实清楚了，回来了。】
　　苏一点点头，问【名字怎么错了？】
　　萧二说他受伤时一直有人叫他讲话保持清醒，结果他就想说自己名字，拼给别人听时只来得及拼完‘xia’就晕了，结果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老祖宗变成了姓‘夏’的还犹不自知。
　　难怪萧爸爸萧妈妈怎么问都没有姓‘萧’的人。
　　何况当时一片混乱，受伤的人里面还包括了囚犯、黑民和难民，所以萧二恢复意识后就一直辗转在警局、移民局官员的询问中，后来又调查他的身份、背景，最后才确定萧二不是什么国际可疑分子把他给放了。
　　就这样七七八八拉拉杂杂的拖，才拖了那么久。
　　苏一在肯定萧二别说没私生子，连制造私生子的重要因素也没有一个遗留在洋鬼子那后才算放了心，搂着萧二对准他的脖子那使劲蹭，一边嘟囔【萧二，你还欠我那句话呢？】
　　萧二脸上一红，想起自己在车上还怪苏一是个乌龙大王，结果自己比苏一还离谱！当下心里羞涩，没敢回答。
　　【萧二！】苏一轻轻的啃萧二的脖子，语气里带着威胁。
　　萧二无奈，捧起苏一的脸，轻轻的喊了句【苏一】
　　苏一不说话，屏息看他。
　　萧二轻轻的啄了啄苏一的嘴唇，说【苏一……呃……劳动节快乐……】
　　【萧二，你他妈的……】

　　——正文 完——

海上草

钥匙、电话机
（一）
人是有地位的，即使这人在家里──BY历经磨难几番思考於痛苦中顿悟的未来哲学界光明指路人，苏一。
苏一的地位，不如一个电话机──BY即使没有口头说明也用种种实际行动明确表示的卑鄙小人，萧二。
【苏一，後面那句擦掉。】萧二瞥了他一眼，冷笑。
在家里玩就算了，居然还敢写到楼下的公共宣传栏上，这小子最近狂的没谱了。
【你他妈敢说不是吗？】苏一瞪他。
萧二转身就走，他没空陪这个间歇性神经性障碍的潜性患者丢人。
【小人，果然是小人】狠狠的擦掉第二句，苏一忽然悲哀的发现从初中开始那个和黑板报打交道的人好像只有他。
他和萧二现在住一起，两人一起租了二室一厅，不过因为苏一一直赖在萧二的房间里，所以苏一自己的房间乱的就像杂物堆放库。
其实根本就是仓库，连苏一的妈妈来看他时都忍不住嚷嚷著说养了一个躲在仓库过日子的儿子真丢人。
苏一看著一边环绕萧二的房间一边连连点头的老妈，有点欲哭无泪的想，其实这个‘干净、宽敞、整洁、有格调’的房间打扫中也有一半他的勋功章。
（二）
能和萧二一起住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虽然这个惊喜是有代价的。
他，苏一，想了那麽多年的，和萧二一起在大学里你掐掐我我掐掐你的小日子，还是泡汤了……
那场闹剧般的灾难结束，苏一和萧二还是要在亲人的惊喜、感动、呵护、宠爱过後各自该干吗的干吗去。
看著苏妈妈头上新染过的黑发，苏一敢说他没有胆子继续当他新时代的守墓人，何况他也不用当，那个大难不死的老妖怪萧二刚刚还答应了他，说要留在这个城市上大学。
萧二说这句话时神情有点难过，苏一猜到，可能是萧妈妈还没从打击的後怕中还原过来，所以不愿意萧二离开的太远。
和萧二这个正主比起来，苏一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如果说有不幸的地方，就是他的‘性福’被迫减少了。
每次看著萧二急匆匆的跳起来，一边犯著困一边说‘出来的时间长了’时，苏一就心疼。
但萧二不肯说，苏一也没办法。
直到有一天，苏一把萧二狠狠的按在床上再狠狠的对著萧二的嘴巴咬了好几口却说什麽也不肯继续後，萧二才叹了口气，一边无意识的抚著苏一的後背，一边说【是我让他们受惊的，我不能抱怨。】
【这他妈也不能怪你啊。】苏一瞪他。
谁愿意卷进那种莫名其妙的事了，只有萧二这种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蠢材才会被牵连。
萧二笑了，顺手拍了一下苏一，问他【到是你个疯子，闯了那麽大的祸没事吧？】
【你现在才知道问我？】苏一瞪他，看著萧二深邃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咕哝著耙了耙头发【没事，就是我妈请我吃了两个月的蒜泥胡萝卜，我他妈又不是兔子……】
看著苏一一脸厌恶的表情，萧二大笑著抓过他亲了一口，却没有漏听苏一那句含糊不清的【到是我爸……】
心里一急，萧二拉开他问【你爸怎麽了？】
意犹未尽的舔舔下唇，苏一叹了口气摇著头嘀咕【我爸说我不是个男人──超过十八岁却行为幼稚的人就只是男孩，不是男人。】
【你本来就不是个男人，傻的可以。】萧二冲著苏一翻翻眼睛，这个蠢材永远不知道，当他看到孤零零坐在墓碑前的苏一时心里是什麽感觉。
他萧二何德何能，却差点毁了另一个人，一个他最牵挂的人。
渐渐的收紧自己的双臂，萧二告诉自己，苏一这个傻子他会看著，保证不让他有事没事的再犯犯混犯犯傻。
【萧二】苏一的声音哑了，眼里透著情欲，不怀好意贼笑了两下【我早不是小男孩了，你要是忘了我现在就提醒提醒你。】
萧二深深的看他，猛地拉下苏一的头，一边咬上苏一的嘴唇一边嘀咕【你他妈废什麽话啊。】
苏一在心里大笑，照这个情形，他指望了那麽长时间的诺曼底登陆终於有可能实现，兵贵神速，谁知道萧二会不会逮著机会的偷袭。
就在两人你啃啃我我啃啃你时，萧二忽然想起一事，t瞅了眼气息沈重眼看就能挑战最高级的苏一，忽然清了清嗓子，说【苏一，我的大学和你不同。】
苏一一愣，等反应过来後顿时就蒙了。
萧二说什麽？
这个混蛋居然说他选的大学和他不同？！
【你再说一遍？】苏一的声音轻轻的。
萧二皱眉，知道不好，忙安抚他【我知道你特意选了个离家近的大学，但是苏一，我不能再让我妈继续那麽神经质，我将来若要工作一定还会东奔西走，我想让我妈渐渐习惯，如果我一直留在她身边，情况只有更糟。】
每次看到自己出门前萧妈妈满眼担心却又强忍的模样，萧二心里就一阵阵酸，如果这情况只是几星期那还好，但都几个月了还这样，萧二不能不担心以後只会越演越烈。
大学是第一步，他住的离家远些，但每个星期都会回家，从最初的二天一回家然後慢慢延长，除了给萧妈妈一个适应的过程外，还可以……
苏一低著头不说话，萧二皱著眉不安的看著苏一在身边渐渐握紧的拳头，伸手覆住了他，苏一猛一抬手，啪的打开萧二的手，噌的站起来，那脚抵住萧二的後背一用力，萧二差点被他送下床。
【苏一】萧二顿喝，却强忍怒气。
他知道这是他不好，苏一想要和他一个大学已经很久了，但前段时间他出国，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不在一个学校，难怪苏一如此生气。
【苏一，你听我说……】
【你他妈少自以为是】苏一瞪他【谁他妈稀罕和你一个破学校，你爱去哪去哪，关我屁事！】
萧二瞪著他，苏一也不甘示弱的回瞪，萧二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咬著牙说【我先走了。】
苏一翻翻白眼装作没听到，满不在乎的抖抖腿，皮笑肉不笑的说【走好。】
萧二又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的一张嘴，却什麽也没说。
他一直认为苏一虽然有些孩子气，但平时还是很理智的，这件事他是出於家里原因的考量，所以他希望苏一理解他，现在看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走到门口，萧二的手握在把手上，忽然转身，清清楚楚看到苏一眼里的愤怒与脆弱。
苏一一惊，忍不住大窘，喝道【你他妈要滚快滚，看什麽！】
萧二一眯眼，一把拉过苏一往墙上按去，苏一冷笑，一拳招呼在萧二的下腹那，萧二闷哼一声，手上的力气却不松，牢牢的将苏一的脑袋固定在墙上，细细的看那张满是倔强的脸。
深深吻下。
苏一一颤，纠缠了一段後忍不住咬了回去，萧二也杠上了，不同於平时的啃著玩，下嘴都没有留情，两人全尝到了血腥味。
【你他妈的……】苏一咕哝【就知道你是个畜生……】
萧二把手从苏一凌乱的衣服里抽出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转身离开。
苏一抿了抿嘴角，痛的低呼一声，猛地站直身体，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萧二你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苏一的确生气，甚至有些无力，但不是因为萧二没有选择和他一样的大学。
萧二的理由苏一完全可以理解，苏一气的是，萧二事先没有任何的商量。
和那次出国一样，萧二只是‘通知’了苏一。
那次通知，让苏一差点成为新时代的守墓人。
但萧二没有做错，他只是在处理他自己的事情，他考量了很多，然後告诉了苏一，对於萧二这种骨子里带点冷漠的人来说，能做到‘通知’苏一就不错了。
或许，苏一闭了闭眼睛，或许是自己要求的太多了……
他们算什麽，他们最多算一起发展不正当关系超过八年的不法分子……
不过现在停止了，萧二这个不法分子已经被苏一这个不法分子踢出同夥范围，从今天起，萧二这个混帐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新世纪祖国接班人苏一的阶级敌人。
老祖宗说的，对待敌人要毫不留情！
所以，当萧二这个阶级敌人在半个月後再次站在苏一的门口时，苏一决定毫不留情的给他一顿闭门羹。
闭门羹没有送出去，苏一差点夹到自己的手。
萧二手上拿著一串钥匙，晃了晃【我那里招租，不过来？】
苏一不说话，冷冷瞪著面前的糖衣炮弹。
萧二握住了钥匙，伸出手去。
苏一懂了，萧二的事情萧二自己决定，所以苏一的事情也要苏一自己决定。
萧二是个混蛋，绝对是个对自己及苏一没有信心的混蛋。
苏一转身就走，萧二一愣，心里一禁，苏一回过头来瞪他【我他妈才不付房租。】
萧二笑了，冲过去搂住苏一，两人撕扯著往房里走。
【苏一，等等，你还在家】萧二喘著气，勉强想站起来。
【闭嘴】苏一按住他，对自己的投降有点不甘心。
萧二有点奇怪的看著咬牙切齿的苏一，苏一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低头就啃，他一定要毫不留情的好好蹂躏这个阶级敌人，尤其是在床上。
对待自己，苏一比萧二更诚实，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这个人，没办法拒绝这个有点冷漠，在这事上对自己也没什麽信心却始终看著他的人。
【萧二……】喃喃著洒下一串吻痕，萧二在苏一握住他的时候不由浑身一颤。
两人都喘著气，凝视著对方眼中有点狼狈的自己。
【萧二】苏一轻轻的啄著萧二的下唇，一边暗哑的叫著他的名字。
萧二挫败的一声低吼，一个转身压住苏一，狠狠的吻了下去。
他最怕苏一在这种时候喊他的名字，这种声音有时甚至能让萧二红了眼圈。
就是这个声音，在那些萧二下落不明的日子里，固执的守著那个衣冠冢，一遍又一遍。
萧二很少去问那段日子苏一究竟是怎麽过的。
他不敢问。
苏一也不说，他嫌说出来都丢脸，虽然这丢人的蠢事就是他做的。
两人眼看就要在对方手中缴械，门口却忽然传来苏妈妈的声音【苏一，你个小孩怎麽不关大门？】
苏一惊的跳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萧二也是一惊，挡在苏一面前，沈著嗓子说【阿姨，是我忘关了，我让苏一帮我看点东西】
【萧二啊，行，那你们慢慢忙。】
有凝神细听了好一会，苏一才渐渐的放松下来，忽然看到萧二正一脸怪异的看著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一紧张，他居然射了。
……
这次，是他妈真丢人了……
（三）
苏一发现，萧二的一张乖宝宝的脸果然很能骗人，尤其是骗长辈。
他说要住出去，他老妈差点揍他，结果萧二来说，不过加了点什麽培养独立自主及生活能力之类没用的屁话，他老妈居然同意了……
晚上，苏妈妈晃到苏一的房间，看著已经开始打包的苏一，慢悠悠的说【这次让你滚出去是要你学会自己生活，长那麽大一身的骄气将来怎麽成家啊！】
苏一小鸡啄米似的点著头，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再说，你住过去，我想萧二他妈妈也好放心，那孩子也不容易。】
苏一抬起头，看著自己老妈一脸通透的表情，开始咽口水。
萧二说的对，如果再在家里住，能不能瞒过那麽敏锐的老妈苏一真的不知道。
租的地方地段不错，加上托这个城市邻里之间素来淡薄的福，他们两人住居然一点没让人有所怀疑，连街道的大妈都一边发谨防小偷的传单一边说──这两孩子好啊，又有礼貌又不吵闹，就是晚上的音响有点像，不过不要紧，人家是大学生，培养情操吗。
苏一睨著旁边又摆出一副好孩子态度的萧二，心里嗤笑，想，大妈，那音乐不是培养情操用的，是掩护你们口中反人类反社会，在苏一萧二那就是带著感‘情’的互‘操’用的。
其实这个动词也不对，毕竟苏一还没有成功的诺曼底登陆。
不是他不想，是他怕疼。
萧二也怕。
加上两个人都懒，能你蹭蹭我我蹭蹭你的居然也就过了。
不过苏一不满的是，萧二这个混帐居然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
不说他当初刚回来时，就算是他刚住进这个家那会，也能时不时的感到萧二两道凝视的视线。
他当时居然还嫌萧二肉麻，现在终於悲哀的知道难怪挑剔的孩子没饭吃。
看著萧二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手里的电话机，苏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不过就是个造型简单功能又不怎麽齐全的破电话嘛，也至於让萧二如此宝贝？
就算那破玩意是萧二仅存的行李中的一个，放在柜子里点著长明灯供著也就是了，偏要这样每天晚上拿出来擦一次，那眼神那手势，可比萧二在床上收拾苏一时来的温柔的多。
【喂】苏一磨磨蹭蹭的踱过去，抓过萧二手中的电话看了半晌【这破玩意还能用吗？】
萧二瞪他一眼，劈手拿了回去，摇摇头，惋惜的说【不能，就算修过，信号还是不清楚。】
苏一摇摇头，忽然蹲了下来，很认真的看著萧二，说【萧二，我不会鄙视你的，每个心里都要一个信仰，我知道这是你的信仰。】
萧二奇怪的看他【什麽信仰？】
苏一很认真的皱著眉回想，然後认真的说【对於恋物癖来说，那样东西就是信仰。】
萧二傻掉，咬牙切齿的瞪著苏一，一字一顿的说【苏一你个白痴……】
苏一尴尬的笑笑，转身就跑，却被萧二一下子按到在地上，看著萧二满脸的怒气，苏一不安的吞吞口水，悲哀的想那个电话机果然不是好东西，萧二大概准备顺势登陆诺曼底了。
萧二吻他，重重的，几乎不是吻，就是撞他，撞的苏一生疼。
【这个电话……】萧二的手抚过苏一的锁骨，轻轻的在上面舔了舔，满意的感觉到苏一的下面立刻硬了【这个电话，就是我在那里用的，我不能扔。】
萧二一直怀疑这个电话是被他用坏的，毕竟他在留学时都是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抱著电话和苏一漫天胡地的瞎侃。
这样的电话机，有太多的回忆，萧二不会扔。
苏一叹气，蹭了蹭萧二的小腿，往床底的箱子那瞥了一眼，那里也有个小东西，就是苏一曾经装在电脑上，让他能看见萧二身影的摄影机。
如果真说恋物癖的话，那他苏一绝对是更加危险的闷骚型。
【苏一……】萧二的手指滑过苏一的腰部，苏一一痒，忍不住躲。
萧二却不放松，牢牢的用身体的分量压住他，一只手熟练无比的卸去苏一的衣物，苏一翻不过身，只能往上蹭，萧二顺势往下，在萧二含住苏一的时候苏一猛的坐了起来，随即一身闷哼。
老祖宗说的对，人是有自制力的动物，在任何地方随时随地都禽兽的下场就是从下往上的撞到书桌。
苏一刚想去揉头，却被萧二一把按下，正想怒骂，却听到怦的一声，那个被他诅咒了几万遍的电话机掉下来了，砸在萧二的手上，掉在两人的身边。
萧二看著他，撇了撇嘴嘀咕【要是再挨一下一定更蠢。】
苏一叹气，觉得自己果然孬种，哪个男人像他那麽好骗的，就是那麽不算了不起也不算温柔的一下，苏一却觉得就算在今晚让萧二诺曼底登陆他也认了。
【萧二……我……】苏一抬眼，却发现萧二早就一脸紧张的捧起那个掉落的电话机细细检查，不由连翻白眼，终於忍不住一脚踹在萧二背上，大吼道【萧二，你他妈就是一个恋物癖！】
苏一终於知道了，虽然他有了钥匙能和萧二在一个屋底下住，他现在的地位还是不如一个电话机，而且是一个坏了的破电话机。


──《钥匙、电话机》完──

海上草

怎么还是电话机

　　写在前面的话：这个故事是顺着《钥匙、电话机》中的伏笔往下写的，但也是个独立的小故事，不长，顺利的话今晚就能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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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萧二】苏一轻柔的啄了啄萧二的下唇，萧二睡眼朦胧的睁开眼来。
　　【几点了？】
　　【两点】
　　【靠】萧二弹起来，一手胡乱抓起衣服一手还忙着归拢桌上的书和笔【毁了，两点我有课。】
　　都是苏一这混蛋，下午没课睡他的午觉便也得了，非说什么天热睡不着的拉着萧二犯禽兽。
　　这回好，这个禽兽是圆满了，萧二的无迟到记录算毁了。
　　毁了那么优良的记录到没什么，只是不利于装好学生，如果不装装好学生，很多事情都很麻烦，萧二从来不热衷于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很麻烦。
　　【苏一】萧二回头瞪他【晚上你洗碗】
　　苏一赖皮的笑，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翻了个身，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萧二修长匀称的身材。
　　不算健壮，却也相当结实。
　　萧二就是那种穿了衣服却显痩的人，一披上衣服，就显出了几分斯文的书生气，他的那些个同学里有几个能看透这个稍带沉默的人呢？
　　看透这个披上羊皮就是羊的……萧某人……
　　后背上不同寻常的目光烫的萧二一阵阵的不自在，回头看看这个仍旧嬉皮笑脸的人，舒出口气，坐回床边，冲着苏一的脑袋轻轻撸了一下。
　　这东西，算了，迟到也就迟到吧。
　　两人一言不发的静静待了好一会，不同于床上啃咬时的激烈，也不同于平日里时不时来一下的针锋相对，这样的平静很难得，难得的让人只想一味沉浸下去。
　　【喂】萧二轻轻叹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苏一不可置否的看看床头的电话机。
　　这电话机就是萧二很宝贝的那个，前些日子萧二被苏一时不时的一句恋物癖叫的火大，干脆拿出来放在外面用，苏一原本还得意，想这老古董什么时候废了拿去埋了才好，但这电话机久经考验的很，就是那么时好时坏的拖到现在。
　　低头啄了啄苏一的眼帘，某个已经毁了无迟到记录却不打算毁了无翘课记录的好学生问【晚上吃什么？】
　　苏一拉低萧二啃了啃，放开他，笑得有点奇怪【你想吃什么就带什么。】
　　萧二挑眉看他，他可不认为苏一是那么好养的东西，这人虽然不挑食，却很喜欢心血来潮，但他和苏一两个都是大男人，口味不尽相同，会做的东西也就那么点，难道说……
　　【你有事？】
　　【有事】苏一嬉皮笑脸的伸出小指勾了勾，【我请这位吃晚饭。】
　　萧二愣住。
　　女朋友？
　　苏一的女朋友？
　　两人虽然在高中也隔三差五的和各自名义上的女朋友吃饭，但高中毕业后不需要这个方法减压也就没再那么玩过，而两人自从一起住后萧二更是没想过这点，此时苏一忽然说陪女朋友吃饭，萧二不能不怔住。
　　大学里的女朋友，总不像高中那么儿戏了吧……
　　【是吗？】萧二笑了，站起身来【玩的开心点。】
　　苏一紧紧的盯住萧二的神情，心底多少有些失望，这个人除了最初的僵硬外浑身轻松，脸上的微笑也没有一丝勉强。
　　【萧二】苏一在萧二临出门时喊住他【我耍你的。】
　　【嗯？】萧二皱着眉回头。
　　苏一哈哈大笑，右手的食指在左腕腕背上敲了敲【现在离2点还差10分。】
　　萧二也哈哈一笑，关门离去。
　　苏一收了笑容，仰躺着身子，左一下右一下的蠕到被子底下，伸出两个光脚丫子垂下床去。
　　是他不安分，是他没有萧二老僧入定的沉稳，是他被自己心底的烦躁逼的做事情不经过大脑……
　　是他投入的比萧二多，注定比萧二更早正视他们两人间的不正当非友谊关系。
　　萧二，再好的车，跑了那么长的路，多少也要加点油……

　　（二）
　　那晚过后，两人看不出异常。
　　装腔作势是萧二的拿手好戏，苏一也不急，和萧二生活那么久，这样就沉不住气的话他早被自己热血沸腾到阵亡了。
　　萧二的学习相当勤奋，非但积极参加晚自习，课间也不忘捧着一本书，只把那些在学习上始终暗暗较劲的人气个半死，想方设法的琢磨给萧二安排一次艳遇转移他的注意力才好，教授兴奋的只是连连点头，想想那么难得的学生居然给他碰上了。
　　萧二心里叫苦，他增加时间不是真想明白了道理决定为祖国的未来奉献青春贡献终身，他是不得已。
萧二近期的学习没有什么效率。
　　如果不拉长时间，下次考试很可能滑铁卢惨败，除了苏一那个混蛋外，萧二没让哪个人那么得意过。
　　苏一那个混蛋，能不能不要在他读书时时不时冒出来冲着他勾动小指？
　　这个该死的画面，究竟他妈的要重复到何时！
　　电话铃响，苏一接起电话。
　　眼睛专注的看着书本，听着苏一嗯嗯啊啊的简短回答声，萧二悲哀的发现自己此时的处境居然很滑稽。
　　在苏一忽然哈哈大笑时萧二怦的一声站起，苏一的笑声骤停，拿眼睛瞥向萧二。
　　萧二冲他略带歉疚的一笑，往厨房走去。
　　苏一翻了翻眼睛，装，让你丫的装，看我们谁装的过谁。
　　苏一燃起了熊熊斗志。
　　事实证明，苏一同志的熊熊斗志是白燃了。
　　萧二上辈子一定是得道的高僧，这辈子还会投胎是老天爷算错了谱。
　　这位得到高僧压根没把苏一这点小小业火放在眼里。
　　一声佛号中一切归结于无，萧二习惯了苏一有女朋友的……事实……
　　苏一不明白，困惑的都能在半夜里拿头往枕头上撞。
　　萧二的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难道苏一有没有女朋友他真的不在乎？
　　【他妈的……】埋在枕头里，苏一喃喃出声【下辈子再也不要碰到这畜生了……】
　　至于这辈子，既然遇到了，只好接着耗。
　　【苏一】
　　某只苏一下辈子再也不想碰到的禽兽开口了。
　　【干吗？】苏一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的声音不要没出息的那么抖。
　　萧二长久的没说话，苏一暗暗咬牙，这小人是变着法的玩他吧？顺带提醒他，虽然他们现在躺在一张床上，但萧二君子是严守楚河汉界的，规矩的好像这辈子他们除了兄弟什么也不曾是过。
　　交了女朋友的人如果还往前床伴身上扑，这种没出息的事向来都能让苏一鄙视到死，但他现在真的很想没出息一回，萧二躺在他身边，但他们一点接触也没有……
　　两人间的空隙很小，但不管苏一张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都觉得这点距离能把美国大峡谷比到外太空去。
　　就在苏一一边咒骂一边昏昏欲睡时，好像隐约看见萧二支起了身子，用一种无法看清的表情凝视着苏一，轻轻问他【苏一，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他妈就想要某只披着羊皮的狼】苏一自认很响亮的回答了萧二，事实上他就给了萧二一声悠长万分的呼噜。
　　第二天苏一实在搞不懂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但无论是哪个，他都记得萧二的眼神。
　　萧二的眼神很脆弱，带着沉思。
　　苏一忽然想起来，萧二有多久没有开心的笑过了？

　　（三）
　　苏一早归。
　　在某些方面，苏一是个弹性极大的人，譬如翘课——大好的午后让人昏昏欲睡，一样是睡，不如干脆回家睡个舒服。
　　苏一正盘算着怎么吃饱喝足然后对着那个萧二好好逼供，却不经意的发现萧二正坐在床边的电脑台前发呆。
　　萧二在发呆？
　　苏一简直想倒退着走回门口看看有没有进错家门，或者干脆冲进去握住里面那人的手感激涕零的说，谢谢你啊，谢谢你和我家萧二长得那么像，我想看那人发呆想了一辈子了，成全我这个心愿简直功德无量。
　　不是苏一脑进水，而是发呆这种事萧二向来不屑为之。
　　从中学起就积怨已久的苏一当初就服过萧二这一点，这人不管是在什么季节，都能精神饱满的听完校长大人每一次的长篇演说和政治老师老和尚念经般的疲劳轰炸。
　　不要说发呆，连走神都是没有的事，对此苏一曾给过一个感慨万千的准确评价——非人哉。
　　到后来，苏一渐渐有些懂了，萧二这人表面上和风细雨，其实骨子里就是透着冬末春初的那种寒。
　　萧二防人，而且防的很重，只是这人好学生的面具戴惯了，别人不易觉察出这点，如果苏一四处嚷嚷指不定还会被人打包送往精神疗养院。
　　如今，这座城市不设防。
　　苏一简直想仰天长笑，奈何萧二背对着他，看不到萧二的表情让苏一心里痒痒的，萧二此时在想什么？
　　还是说，萧二心底也有秘密，这个秘密，苏一能知道吗？
　　苏一正想蹑手蹑脚的潜进去，将萧二的表情逮个正着，却忽然僵在门口。
　　萧二，这个恋物癖，这时居然还不忘一手按着那个电话机！
　　苏一在心里吐血，萧二肯定有一点在蒙他，这人当初一定是遇到哪个风情万种的外国小妞然后和人私定终生了，这个电话机，就是响当当的铁证！
　　不过最让苏一吐血的是萧二拿手按着还不算，右手的大拇指居然还有意无意的来回轻抚，这个动作苏一很熟悉，每次苏一赖在萧二怀里看球赛时，都是苏一拿腿拼了命的蹬沙发，萧二一手拿饮料，一手搁在苏一的脑门上，大拇指来回轻抚苏一的发线。
　　这个动作同时也是个开关，每当萧二在床上看着苏一的眼睛，拇指轻轻扫过苏一的锁骨时，苏一的下面都能精神饱满的站起来。
　　现在到好，这个破电话居然也能享受这种待遇，萧二你扫吧，就不信这破电话能给你扫出什么欲望来。
很想雷霆万钧的推开房门吓死里面这混蛋，但想到以前外婆说人如果在发呆时忽然被吓是很伤身时，苏一同志只好以无比的气势小小的踢了一下房门，还很没出息的在房门撞到墙壁时飞扑过去将它拉住。
　　这一动，萧二也已回过神来。
　　【回来啦？】萧二看着苏一浅笑。
　　苏一撇撇嘴巴，把书往桌上一扔，两手一撑，将萧二困在电脑台前。
　　萧二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苏一俯下身子，右手猛地按上萧二的脖子，却不用力，只是用大拇指支着他的下颚强迫他把头抬起。
　　萧二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苏一慢慢的靠近他，萧二不自觉的闭上眼睛。
　　苏一却不吻他，只是唇抵着唇的问他【萧二，你在想什么？】
　　说话间，苏一的嘴唇断断续续的摩挲着萧二的唇，弄的两人心里都是一阵酥麻。
　　萧二睁开眼，眼里带着浓浓的欲望，猛地拉进苏一，像要把他吞了一般的深深吻他。
　　苏一险些跌坐在萧二身上，但想想两人伯仲之间的体重，加上那股子冲力，苏一还是勉强把自己稳住了。
　　要是因此而内伤甚至哪里骨折的话，大概真会被医院直接转去神经科。
　　萧二的喉间带出浅浅低低的笑声，一个起身拉着苏一跌进旁边的床里，轻轻啃着苏一的喉结，半晌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在想……我怎么就栽了。】
　　苏一心里一阵狂跳，自从苏一有女朋友后，他和萧二已经很久没有那么亲昵了，忍不住追问【栽在哪？】
　　萧二看着苏一，右手扫过苏一的下颚，项颈，锁骨，察觉到苏一的一下微颤，忽然眼神一暗，放开苏一，站在电脑台前翻动着上面的讲义，随口道【考试，跌出前五了。】
　　苏一黯然。
　　他现在就想转过萧二狠狠的摇他，把他摇散架了再从新拼起来，看看能不能拼出一个更诚实的萧二。
　　苏一早先的评语下对了，萧二就不是个人，是个人的都没那么狠的心。
　　苏一忘了，那个说有女朋友的混蛋就是他，他也不是个人。
　　【萧二】苏一抬起头笑，笑的不怀好意，一把抓过电话机握在手里，咆哮道【你今天就给我个明白的说法，这个电话机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二反射性的伸手去抓，却又静止不动。
　　只是看着苏一，淡淡的告诉他，没什么，这个电话机什么也没有，不信你可以拆了它。
　　苏一低着头，终于只是赌气的拿高电话机不算太用力的扔回台上，萧二是个很倔犟的人，苏一也是，但在萧二面前，苏一犟不起来。
　　更重要的是，如果因为这个电话机而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叫称了这个破电话的心。
　　苏一咬牙切齿的忍耐，只觉得唯有看明白的人才会真的感到窝囊。
　　不管在什么事上。
　　一个熟悉的拥抱笼住了他，苏一感觉到萧二的头发摩擦过他的脸颊，萧二的额头抵住了苏一的肩膀。
　　苏一拉近萧二，直到两个人的拥抱紧的没有一丝空隙，苏一听到萧二在他耳边叹息【苏一啊……】
　　苏一心里一颤，险些眼眶一红，正想说什么，电话铃声骤然打破两人之间的亲昵。
　　萧二直起身子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后把电话机递给苏一。
　　苏一看着萧二眼睛心里咯噔一声，萧二的眼神没什么特别，但苏一知道，这个电话是他女朋友打来的。
　　女朋友说了什么苏一一开始完全没有听到，他只是凝视着萧二，看萧二坦然自若的走出房间，听到厨房那传来翻动杯子的声音，苏一的牙关始终紧紧咬着。
　　他知道自己是作茧自缚，本想让大家都动上一动，却把自己动进了一个死胡同，左右碰壁。

　　（四）
　　【萧二，电视报在哪？】苏一顶着湿淋淋的头发没头苍蝇般的在房里团团转，一边满世界的找两那张报纸。
　　萧二转过身，手上的水笔无意识的转了转，起身拉过架子上的一条毛巾扔在他的头上，又重新坐了回去【厕所。】
　　苏一拉下毛巾，忍不住一声惨叫，冲进厕所，还是没把那两张已经烂的打回原型变成纸浆的报纸从湿淋淋的地上拯救起来。
　　苦着张脸，苏一闷闷的坐到电视机前锁定了体育频道。
　　从现在开始等，不信你这体育台不直播这场球。
　　萧二走了出来，看着浑身是水的苏一，很奇怪这个时间的他怎么还在家里。
　　今天是周末，该是苏一陪女朋友的日子。
　　【萧二】将腿搁上茶几的苏大爷很抖了抖【今晚你当值，我要吃小鸡炖蘑菇。】
　　萧二皱眉，对于小鸡炖蘑菇，萧二和苏一的唯一共通点是——有吃过，没做过。
　　【我晚上出去吃。】萧二放下水杯准备回房。
　　萧二每个周末都会去楼下祭祭五脏庙，这个习惯是苏一有了女朋友后才养成的。
　　凭什么没有女朋友的单身汉一定要在家孤零零的吃泡面？！
　　到公众地方发挥魅力骗的分量十足的晚饭顺便瞥瞥漂亮妹妹养养眼睛才是符合萧二生活品质的正确选择。
　　【你要丢下我？】苏炮仗立刻炸了【我也去！】
　　萧二抵着墙壁奇怪的看他【你有空？】
苏一声音嘹亮的回答【有。】
　　看见萧二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苏一撇撇嘴巴，斜着躺回沙发里去，咕哝着【反正老子就是有空。】
　　萧二失笑，走过去拉起苏一，对着他头发就是一通乱揉，苏一正舒舒服服的偷笑，萧二一把将又凉又湿的毛巾塞进苏一的后颈。
　　【靠】苏一大叫着弹了起来，萧二哈哈大笑，扔给他一句【要吃就快走。】
　　看见萧二笑了，苏一也笑了，踩过沙发飞速冲回房间。
　　苏一反省过了，很悲哀的认识到，萧二同志如果开心，苏一同志也就可以跟着春花烂漫。
　　萧二没有去问苏一的女朋友怎么了，这是苏一自己的事，萧二管不着。
　　但萧二没想到，他那么快就能见到苏一的女朋友。
　　而且，是在自己家里。
　　【萧二】看着怔在房间门口的萧二，苏一的脸色蓦然发白。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没和萧二商量就带女孩子回来的确很混蛋，可苏一也没想到萧二这个名义上的好学生居然会翘课。
　　苏妈妈说的对，苏一没有做坏事的天分，做一次逮一次罚一次。
　　萧二看了那女孩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对张口结舌的苏一笑了笑【慢慢玩】转身进了号称属于苏一的，名为房间的仓库。
　　苏一以最快的速度送走女孩子转回家里，脑子里用来解释的话飞快的连成一串。
　　他以各种各样的名义保证，他，苏一，绝对没有做出任何违反道德法规的事，他甚至连那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
　　今天答应那女孩子来只有一个原因，因为……
　　苏一冲进家门，以没有接近光速却也肯定超过心跳频率的速度把整个屋子都转了一圈，忿忿的跌坐在沙发上。
　　萧二的牙刷没有少，萧二衣服没有少，萧二的行李箱没有少，甚至连萧二的书包都没有少，但萧二不见了，萧二最宝贝的那个电话机也不见了。
　　苏一揉了把脸，无力的笑着摇摇头。
　　萧二，你个混蛋，恋物癖，算你狠，苏一不过是把女孩子送到自家楼下，这萧二就能从那仓库里平白蒸发。
　　萧二果然是比苏一洒脱的多的，苏一若要走了还要带点行李带点钱，萧二什么都不要……除了那个破电话……
　　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萧二啊萧二，既然你洒脱，怎么不洒脱的彻底点，也好留个电话机让人砸了出出气。
　　这儿没有康桥，这儿只有一只名叫苏一的大傻鸟。
　　萧二……
　　苏一感到脸上的汗慢慢淌下，刺痛了眼睛，带出了更多的，流过嘴角边时很像口水却是又咸又苦的……水……
　　苏一就知道，如果萧二要躲他，那从来都是轻而易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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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一以前看过一个故事，故事里的国王在下令屠城前让每个女性选择一样可以抱起的东西带走，有人选择了钱，有人选择了贵重的物品，只有一个瘦弱的少妇，抱起了她的丈夫。
　　如果这本书再被放到苏一面前，苏一一定狠狠踩它两脚，再把它撕成一片片的塞给萧二吃下去。
　　萧二也选择了，萧二选择了某个外国小妞给他的定情信物——那个破电话，留下了某个作茧自缚的蠢东西——苏一。
　　苏一忽然觉得，现在的他还他妈不如去守着那个衣冠冢。
　　如果苏一要堵萧二，最实在的地方是萧二的学校，但苏一觉得这种没品的事只有黑社会才做，要是在学校门口遇到萧二，是表演全武行还是十八禁，苏一自己都难说。
　　所以苏一没去学校，苏一去了萧二家。
　　准确的说，是萧二家的楼下。
　　当你仰望天空，你应该闭起眼睛，神明会出现在你面前，即使那是一片黑暗。
　　苏一抬起头看着萧二房间的窗子，眼睛睁的大大的，为了这一睁眼，苏一差点懊悔一辈子。
　　苏一看到萧二了，看到了萧二的一个眼神，随后，苏一就险些被某个擦着他下巴划过的东西砸到去整容。
　　萧二的眼神苏一无法形容，苏一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想到了萧二第一次和他发生不正当关系的眼神，想到了萧二说要出国时的眼神，想到了萧二在衣冠冢面前看到他的眼神，想到了萧二那晚支着头看着苏一轻轻的问他究竟想干吗的眼神……那个眼神，和萧二在苏一门前轻晃钥匙时的眼神是一样的。
　　苏一是个蠢东西，他被萧二骗了，忘了萧二是个对他们的感情多么没信心的人，忘了萧二在淡漠疏离的面具下对于苏一的接近是承受的多么仔细多么小心。
　　苏一忘了，萧二漂亮坚定的眼神里的脆弱，那种脆弱，见过的人一定不多。
　　那个砸的苏一差点毁容的东西是个电话机，萧二非常宝贝的那个，它被裹在两层床单里，里面还有一本台历。
　　台历不是今年的，早过期了，但在翻开向上的这页上有行俊秀挺拔的字——语言学校毕业。
　　萧二的字。
　　苏一看看这页台历，有仔细看看电话机，忽然一怔，转过头撒开腿没了命的就跑。
　　苏一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他应该记得却忘了的事。
　　他，原来早就对萧二说过喜欢了……
　　苏一记得，那天是萧二语言学校毕业，萧二很开心，苏一也很开心，萧二似乎还喝了点酒，说是为了那些即将分散的同学。
　　苏一在挂电话前不忍心萧二声音里的落寞，很不负责任的也很轻了说了句喜欢，萧二挂电话时没有异常，所以苏一以为他没听到，自己也就忘了……
　　原来，萧二是听到了……
虽然不正式，虽然说的含糊，虽然谁也没有拿出点相应的感动惊喜，但萧二记住了，萧二这个胆小鬼将这份没有准备没有修饰的心意藏了起来，只留给自己。
　　面上的东西可以随意走，但留下印记的东西如果还忍不住招摇，未免太丢脸了。
　　对萧二而言，这份感情可以走不远，但萧二不会忘记，如果萧二可以抛弃一切东西，也一定会留下传达、见证这份感情的这个电话机。
　　坐在电脑台前摩挲着这个电话机的萧二究竟是种什么心情，这种想像能让苏一挖个洞把自个埋了。
　　苏一抱着电话机回到了和萧二一起租的房子。
　　电话机连着电话线，属于萧二的电话却从来没有响过。
　　除去体重不算，苏一活得还算滋润，这种抗打击能力早在一年多前就曾显示过。
　　要说苏一晚上过的怎样，那要去问萧二的枕头。
　　这个枕头每天醒来都有两滩形迹可疑的水印。
　　一滩是苏一的口水，另一滩嘛，苏大爷说他心智未满所以做梦会盗汗……真的，就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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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一】
　　【萧二】
　　苏一捏着电话机的手紧的都有些抖，萧二没有再出声，但萧二一定明白苏一用的是哪个电话机。
　　这种没有干扰也会淅淅嗦嗦自己出声的破东西只有萧二那个久经考验屹立不倒的电话机。
　　【萧二，我……】
　　近乡情怯，这句话说的他妈的太好了，苏一这会还没靠近萧二呢，光是声音就够让他好好的怯一怯了。
　　【你女朋友呢？】
　　苏一一愣，嘴巴在他反应之前已经飞快的老实交代了【早吹了。】
　　萧二没有声音，苏一很丢脸的垂下头【是我被甩的。】
　　女孩子的敏锐苏一至此再也不敢小看，就算不能看出一个人究竟喜欢的是谁，但若想看出看着自己的人眼中是否怀有爱意，对女孩子而言也是近乎一种本能。
　　那天去苏一的家里，是最后的考察，也是和平分手。
　　苏一被三振出局了，他的眼里少了点东西。
　　萧二还是没有出声，但苏一肯定，萧二是忍着没有骂他。
　　他该遭天遣的……
　　【萧二】苏一深深的吸了口气，却很没胆的，很轻的说【喜欢……】
　　没有太久的沉默，萧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情绪，【开门。】
　　苏一一愣，鞋也不穿的扑到门口，拉开，萧二拿着手机站在面前。
　　下一秒，苏一被天旋地转的按到在地。
　　苏一差点忘了，这个披上羊皮就是羊的萧二根本就是只狼。
　　这会，狼就算生吞了苏一，苏一也认了。
　　萧二的脸有些狰狞，他是在气，气自己怎么就栽在了这么一个东西手里。
　　【你他妈个说话不算话的蠢材……】萧二的按在苏一脖子上的手加了点劲，如果可以，真想这么掐死这个祸害。
　　萧二的确固执，固执的不肯说出喜欢，但萧二的所作所什么时候让苏一有所怀疑？！
　　苏一倒好，萧二不敢说的他说，萧二不会做的他做，但苏一做的事，从来都是让萧二痛到了极点也只能打落牙齿合血吞的。
　　干脆掐死他，掐死了下半生便也太平了。
　　苏一看着萧二，抬手去摸他，萧二撇开脸，却又慢慢的转了回去。
　　没有出息的人，从来不止一个……
　　【萧二……】
　　萧二松开了按住苏一的手，低头狠狠咬住了苏一的嘴，苏一转动身体缠住萧二，也毫不示弱的咬了回去，越是往下咬，越是少了两分力，更多的是一份缠绵，这辈子，他们是纠缠不清了……
　　【萧二】两人的脸上满是情欲的潮红，呼吸都是湿润而且急促，苏一在萧二狠狠咬下前总算说出了句早该说了的话——萧二，门还没关……


　　——《怎么又是电话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