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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砚】《无声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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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0 03:30: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爱情是什么颜色的?……是透明色的。
思念是什么颜色的?……是透明色的。
当我们迷茫相爱的时候,浑然不觉思念在渐渐蔓延。
当我们在思念里呼吸著对方的时候,终于明白,原来在爱。
“秦瑞!”
一大清早的,主任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
我抬头,不落痕迹地恰灭还剩下三分之一的烟蒂。
“主任,昨晚睡的很好吧,瞧你脸色红润的。”
“啊,是么,还好了还好了。”四十来岁的老太太一下子乐眯开眼花,下意识地摸摸脸庞,还来劲地偷偷朝走道上的落地镜左侧右侧的照了几下。
我轻笑,隐约找回那个好久以前一张嘴就灌的老老少少女人晕头晕脑的秦瑞。
半年了,我终于可以用嬉闹的态度去面对周遭的人。
不再把自己封在铁罐子里头,一呼吸一转眼全是他的阴影。
……满脑子只有他在阳光下墨黑眼睛拐人的笑。
……只有校园里他揪住我衣领灼烫的吻。
那个人,占据了我四年多的生命,在突然间,从我身边消失不见,带着他的满身伤痕,像扔垃圾那样将我厌弃摔开,换来我一样的满身伤痕。
“秦瑞!”主任的叫声打断短暂回想。
一回眼,见到她身边站著个男孩子。
没有见过的脸。
真的是可以用干净来形容的男生,没有杂质的眼神,周身是青草般的纯粹。
突然想,当年,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是否也觉得我是这样一个干净舒服的男孩子呢?
“来,我给介绍一下。”主任对那男孩子笑著,伸手指了指我,“这是秦瑞,”转个方向,“他是大学毕业新来的,叫……”
“丁想观!”
男孩子大声而豪气地报自己的名字。
就像在军训时,向著教官大声报学号一样。
“你好。”我伸出友善的手。
***
“大学刚毕业啊……什么也不懂,也什么都不需要懂,志气而张扬。”
暗魅的灯光下,朱萧笑眯眯的抢过我手上的啤酒。
“是啊,幸福的时光呢。”
我也笑眯眯,向他手中的杯子里吐上几滴琼浆玉液。
“你恶不恶心!”朱萧怪叫,顾不上那边含情带笑漂亮mm被吓坏的脸蛋。
我大笑,开心的很,“兄弟当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就喜欢我这个调调呢。”
朱萧一肘子捶过来,“谁跟你一样变态!”
笑容突然有些僵硬,我一直不太清楚究竟别人是否察觉出我和陈默之间的事情,哪怕丝毫,但变态两个字像枪眼,震得我一阵发闷。
大学里面,我第一个认识的人是陈默,第一个朋友第一个兄弟却是朱萧。
我很重视他。
像是一个最珍爱的手足。
“发什么傻,”朱萧又是轰隆隆的吼过来,“你真变态兄弟也认了。”
我抬头,他的眼睛清澈如水。
忽然明白,不论走到了哪一天,他都是认了“兄弟”这两个字,两肋插刀。
很幸福。
这样的幸福于此时的我,是最想抓在手中的,灯光暖暖,映得心里一波一波的快乐。
这儿是阿南的酒吧,当年他大学才上了一学期,就不声不响在外边盘了这个店面,从开始的小打小弄,渐渐做出了规模。
学校大呼成何体统,阿南却执著地坚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阿南是个孤儿,读书生活的费用全是他父母车祸过世後的保险。阿南从不顾及别人的想法,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活著。
当初,他大可以保送上国际贸易,却坚持考我们这个法律院校,理由很简单,他说喜欢校园里中山先生的铜像。
和学校抗争的结果是阿南主动退学,他为人很沉默,却讲义气的不行。
仅仅一年的共同生活,我们得到的,就是随时在这个地方畅所欲言畅所欲饮的特权。
朱萧起的名字,管它叫老窝。
“哎,说起来,我们也就只毕业一年半啊。”宁远安架了一下鼻梁上细细的镜框,“别搞的苍老的不行好不好。”
“弟弟,那是你还天真著,还没看透这世道凶险,”我漾开阳光笑脸,捏紧宁远安单薄的肩膀。
“可不,”朱萧在这种时候,和我简直是最佳默契。一手揽过另个臂弯,把他脸蛋挤在中间,“像你这么嫩的小羊羔,别人看到一次吃一次。与其便宜了他们……”
“不如……我们两个作哥哥的……”
我故意把嘴咋的“吧吧”响,像极了下流的痞子。
“调教一下……”
朱萧眼睛都快抽起来了,他学这种流氓样子好笑到恐怖。
“你……你们……”小羊羔浑身都在发抖……
“他妈的滚!”
凶相毕露。
──这就是小羊羔的真实面目,发起脾气来羊皮说脱就脱,只留下一身的恶狼骨头。
好玩的紧,所以几年来,羊皮狼宝宝始终荣登我和朱萧的心肝玩具龙虎榜头把宝座。
只差没颁个小金人给他,让他谢谢歌迷一番。
还想挤闹一下,阿南倒是黑脸黑口的走了过来。
“宁远安,今天的帐算你的。”老板一口指定。
“为什么!”宁远安端著苏打水,再指指我和朱萧面前成山的空酒杯,手都哆嗦了。
“我高兴。”阿南虎著一张脸,索性不讲道理到底。
痛不欲生悲愤状。
朱萧两眼晶晶亮的笑,轮流看著俩人的脸,摆明了看好戏。
“免单也可以……”黑面大老板总算开了金口,“我那个斗门的游戏打的烦死了,想快点直接打结局关卡。”
“那…你现在存档到哪儿?”宁远安突然来劲了,耷拉下的脑袋噌地竖起来。
“呃……”阿南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死样子,“第四宫。”
“──啪”,羊皮狼宝宝兴奋地只差没“嗷嗷”叫唤,“成交,我帮你打到结局关卡,你给我免单。”
朱萧嘴角一咧,冲我作了个抽筋的鬼脸。
我大笑。
如果我也像远安那样就喜欢玩第四关以後的进程,却又懒得重头打起的话,我宁可付双倍的帐来换这个存档。
阿南,太明显了。
明显的简直让我肉麻了,只有那个宁远安还木木的不明不白。
“你说阿南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对姓宁的──友情──已经很不对劲了?”朱萧凑过来,努著嘴角,给我递悄悄话。
“说不准……”我细细打量整理柜面的阿南和趴在一旁兴奋比划著通关诀窍的远安。
阿南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坏脾气的吼,宁远安你怎么这么聒噪!
“哼~~~”
“哼什么?”
“你不觉得他们两人这样子──”朱萧抛起一粒臻果,接在嘴里狠狠嚼,“看了恶心?”
****
分手後,回到家,已经是十点三十了。
浑身酸痛,一边放洗澡水,一边开电话留言。
──叮。
“秦瑞!我,丁想观哪!”
我一笑,始终这么精神啊。
“今天中午多谢你请我吃饭……”
小意思,一顿盒饭而已,公司发的餐票本来就多的用不掉,拖到下个月也是作废。
───叮。
电话留言继续。
“秦瑞。我……”
愣在走道上,这个清雅温柔的声音,我有点熟悉,但我应该是对其陌生的,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听到。
“杜京菁。”
我的脚步跌了一下。
“我找了很多校友,才打听到你电话,”女孩子的声音柔软娇嗔,我几乎能想象出她娇美的面容,“我明天回国,蓝宝订好了包房,大多同学都会到,你也要来,一定。”
我烦躁的狞眉,你杜京菁和我从来谈不上熟悉,除开了那个人的因素,我俩之间的交情就是个屁,我凭什么要卖你面子!
“我明天……订婚。”
我不敢置信的回头盯住话机──
订婚…和谁?
他?是不是他?
一定是他了…他消失半年,在那所医院里,在我报出杜京菁的名号后。
那么,坚持要我去的原因,就是要得到一个死心?
王八蛋……
痛,无声无息地沿著指尖,爬到每个器官,我疲软地跌坐在地上,“他妈的!”我抱著头,小口小口的吸气,感觉眼角很痛,就死忍著不眨。
地板冰凉的……心里火烫的,自己好像坐在地狱里。
──叮。
不知道过了多久,留言自动滤去空白,我就在地狱听到那个刻在骨子里头,怎么也淡忘不了的声音。
“我是陈默。”
我不敢相信。
我知道你是陈默,你的声音我这辈子不会忘记。可我不敢相信,我每天都想着我们会不会重逢,哪怕一个电话,因为每天想,就变得不真实,似乎永远不会真实发生。而现在,你突如其来的就出现,虽然只有声音,但是,却真实在对我说。
“我是陈默。”他似乎叹了口气,重复一遍,我茫然抬头,慢慢恢复些许神志,才觉得诧异。
你有我的电话?
“我有,”这痞子一直都知道我会想些什么,然後捏住七寸,“只不过一直没有用过…”
我惨笑。
那今天呢,是打过来告诉我,你明天订婚,要我一定答应你出席?
“秦瑞……我打过来是想告诉你──”
我不要听!妈的王八蛋!你还记不记得我为了划考试范围,差点肠胃炎复发,补考不过就得留级的人是我么?你还记不记得我为了你去和经济系干架?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只要你不愿意,我就绝对不缠著你?
“……明天的男主角不是我。”
……陈默你这个王八蛋!
……啊?啊?啊!不是你?
“……要和杜京菁订婚的男人不是我……”他的声音有点闷钝,还有昔日的暴躁。
“…妈的…”我咧嘴骂。一旦不那么伤心,就觉得这男人在招我。
“所以,你今晚可以安心休息。”他好像被自己的笑意呛了一下。
呛死活该。这种调情般的心态让我自己恶心。
“还有……秦瑞……”
我浑身汗毛顿时又重新竖起,我害怕……又有什么事情……
今天才知道,即使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推下地狱,没有力气再活第二次了……
“…明天……我也会到……”
………………
“就这样。拜。”
叮……留言全部结束。
浴缸里面热气腾腾,满满一池的水,我的眼睛好像被雾气薰到……
刚才痛到要窒息时,都能忍住的泪水却莫名其妙杀了个回马枪。
明天……
终于……要再见了……
这半年来,终于,要和那些幻像道别,我和他,还有什么能发生?
*****
“呵呵~~~~”我脚步晃得东歪西倒,眼前的景象花花一片,闻著男人身上清爽得香皂味道,我存心把重量系数放过去。
“秦瑞!”
他暴躁地由我拽著衣领东撞撞墙壁,西碰碰栅栏,“你到底是醉还是没醉?”
“陈默……”我笑起来,眯眼盯了他一下,“你是个王八蛋。”
他一愣,眼神一冷。
仍然是拐人的要死。
“没醉是不是。”
“你他妈的装什么傻!”我依然笑嘻嘻的,手上却毫不客气地拽他胳臂上的肉,“半年多了,你终于肯在我面前出现,你会不知道我舍不得醉?”
他闷声不响,胳膊一用力,就把我甩到一旁。
我也不挣扎,被他摔得扔开,退後踉跄几步顺势靠在店面橱窗上。
很晚了,街上没有行人。
月亮的光,透过没有星星的夜幕,把我们两人照得通亮。
无所遁形。
我眨著眼睛,那里面只有一个叫陈默的男人。
他低下头,不再看我,颓然坐在地上,在口袋中拿出香烟,烦乱地点著。
camel的,他从来都只抽camel的烟。
他的刘海有些零乱了,在烟雾一线一线的缭绕里,我的视线模糊,在每个不防备的时候,他都会让我心跳的无法自制。
突然笑起来,靠在橱窗上,近乎贪婪地看著他,“陈默,问你一个问题。”
“嗯?”他还是不抬头,烟圈缭绕的满街都是灰。
“知不知道我的初恋是在什么时候?”
“小学时候隔壁班级美丽的小女孩?”他有一搭没一搭的。
“我很晚熟的,”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体,硬是扳过他的脸庞,他逃避不开。
“……直到十八岁的时候。”
“十八岁……”他轻轻地重复,我在他的身前,他挣脱不开我的手掌。
我强硬地加力在手腕,他只能抬起眼帘。
他的眼睛里终于也只有一个我了。
“恩……十八岁,那时候,我遇见了你。”
他的烟灰燃得烧尽,长长的一截掉在我的裤子上。
昏暗的灯光下,他修长的手指弹去那些灰烬,然後摸上我的大腿,顺著滑行,肆意游走。
呼吸无法抑制的急促起来,他的手指隔著厚重的衣物仿佛也能带出火苗,身体要命地软倒在他的两腿间,任他用膝盖紧紧夹环住腰部,我恨自己不争气的反应,但更舍不得久违的热度。
他的唇吻上来的时候,口腔里的香烟味道呛得我几乎咳嗽,但舌头被他扯住,我尝到窒息般的痛苦与快乐夹杂的感觉。
“你…他妈的…把我当成……什么……”,我断断续续地顺著气,感受他裤裆里的热度不停上窜,刺得我也激情上扬。
他不接话,只是不停扯我头发,逼得我只能紧紧攀住他的胸膛。
我痛恨这种女性化的软弱举动,可是因为是他,我愿意忍。
“王八蛋!”他抓住我的手往他那里带的时候,我脑子哄的一响,下一秒已经解开了他的裤子拉链,我的手心里,是他热情昂扬的欲望。
“秦瑞……快…我……给我弄……”他死命地夹紧我的腰,不许我退开,手腕用力拽紧我,“我很久……很久……没有……”他气喘吁吁地,眼睛里的激情甚至有些狼狈,但始终用臂弯温柔地环著我的肩。
我手上持续著对他的套弄,忍著不狠狠掐上去。“陈默,你这王八蛋,你说你把我当成什么!”
恨他!恨得想咬死他!
他把我一扔就是大半年,说失踪就真的玩失踪,屁影子不留,我没法找,只能尽力活下来,然後,说出现就一下子把我夹在他的两腿间,让我用手帮他发泄,很久没有……?
活该憋死你!
如果有,今天老子就废了你!
“秦瑞……”他在我手里泻的到处都是,我看著掌心的浓白液体,不禁有些独占得逞的得意。
“……秦瑞,”他发软的双腿坚持搞怪,膝盖微微抖,在我腰际和臀部的连接处挑逗,“……我想进去。”
“……”我瞪大眼,确定路灯下他的眼神认真无比,“……这里?”我咽著口水。
“这里。”
他瞳孔里的光芒,那种嗜血的野蛮我太熟悉了……他来真的。
“不行!”我坚决,死也不要在大街上通亮的路旁和男人做爱!
他像野人一样地咬上我的喉结,在我喊疼的间隙粗声骂道,“妈的,让你不行!今天干死你!”
我死死撑住他的大腿,被他强硬的手劲弄的疼痛不已,不想哭,但就是觉得自己委屈。
觉得这样子被毫不温柔地对待,很委屈。
觉得即使被他伤害到那么厉害,依然无法抗拒他,很委屈。
“秦瑞…你知不知道……你害死我。你害死我……”
“……本来我是可以娶杜京菁的……那种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气有才气要家世有家世的女孩,多少人排著队在抢!”
“……你害死我,我恨不得把你切成碎片……”
他坐在商店门前的台阶上,把我整个身体箍在怀里,手掌用力拖高我的臀部。
我深感羞耻的想要挣扎。
“别动……”他突然把脸埋在我的耳後,“秦瑞,我想进来,就想进到你里面……我想死了……别动……”他火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耳涡上,弄得我的听觉似乎出了差错,居然觉得他的声音温柔又痛楚……温柔的我想哭……痛楚的我想抱住他……
“就这样……”他继续轻吻著我的耳垂,“抱住我,抬高腰……乖…别动…”
他扯下我的裤子,甚至等不及把它从膝盖上退下,就迫不及待地抖著那硬挺的欲望要冲进来行凶。
“不行!”我哀叫起来,“痛,不行,不行!”
大半年了,那里没有被碰触过,今天直接被刺激到越发的痉挛,根本容不下一丝一毫的进犯。
“妈的,”他恶狠狠地咒了一句粗话,抓住我手指,就著上面剩余的他自己的精液,润湿了他的指尖。
“啊!”当他的手指往里面挤送的时候,我忍不住抓紧他的大腿,指甲深深掐入皮肉。
“混蛋……”他也痛叫,憋著等我慢慢适应侵入的异样感。
然後,他用坚挺开始缓缓摩擦我的臀瓣,我可以感受得到里面渐渐湿润松动……
当他终于插入时,我还是痛的掉出了眼泪,就像当年在学校宿舍里头一样。
“妈的……你别露出这幅表情出来……好像我在强奸你一样……”他骂骂咧咧的,抱紧我的肩膀,把我的脑袋往他手上藏。
路上即使有人经过,可能也只能从我们相拥的姿势和我哀哀的呜咽声中得出他在安慰哭泣中的我这一结论吧。
简直是一幅要命的浪漫情景。
“秦瑞你害死我……你知不知道,这大半年里,杜京菁她老爹就想把我招成乘龙快婿,天天绕……”
我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浑身血液仿佛都冻结在相连的私处。
“你是说……这半年多来……你真的和杜家在一起?”当然早猜到,可被这么坦率的告知,我他妈的。
“是。”他干脆的回答,粗暴地加快在我体内的律动,蛮横的抽痛几乎让我昏厥。
“…”我不知道怎样的反应才是正确的,那一瞬间我恨不得杀了他,为什么要在做爱的时候告诉我这个!
接著的话,让我更加无法动弹。
“秦瑞……我必须,我得有专家医师控制病情,因为……”他从怀里抓出我的脑袋,下身一个猛烈的抽动,看我抽搐著脸痛叫,很满意的露出嗜血的笑容,“……我差点活不下来。”
第二章
十八岁那年认识的第一个人,他叫陈默。
可笑的是,他在我的生命中,从来未曾沉没或者沉默。
很多时候,我宁可他消失不见,连著那些混乱年代。
****
我不知道当别人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是不是也根本没什么兴奋的感觉。
反正我只是懊恼报到的时间恰好是自己十八岁生日。
靠!我原本打算好好让老头子出血一把,去全市最贵的酒店的。
我爸生意做的很大,相对的,亲情就比较淡泊。他和我妈两人基本上是处于长期分居的状态,偶尔小别重逢也怎么都看不出什么干柴烈火的架势。
我妈在一个知名的广告公司作创意总监,属于那种高收入高品位的职业女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待在家里的日子连四分之一都不到。她满世界的跑著找灵感,私下说,我觉得她是满世界地招好看男人去的。
偶尔从外国回来,总给我带上好多礼物。还别说,洋鬼子的东西真是精致耐玩。
初二那年,我拿著妈从日本带的赛车去和一帮小屁孩斗,等他们那些号称“铁血将军”、“流氓大奔”、“雄起怒汉”的玩意儿全被撞散了架的时候,我的“日本鬼子”还是威风不倒,半个敌手都找不到。
最後倒还是我烦了,觉得别的小车都七零八散,就我那辆傻乎乎地昂头挺胸著特没意思,便伸脚去踹。那家伙还真见鬼的结实,我一脚没把它踹烂自己脚趾却隐隐的痛了起来。
我掘脾气上来,和一辆玩具车较起了真。
等踹了七八脚,我才喘著粗气踢著那堆破烂,满怀英雄气概地喊“你丫服不服。”
旁边那群一起玩的男孩个个眼都红了。
他们怒了。
男孩子怒了,可女孩子却觉得我倜倘潇洒,眼珠子全爆成桃红心。常常是只要我一笑,那些鼻子冲天的小女生就会红著脸低下头,还偷偷伸一下,从眼帘底下瞧瞧。
我知道我的笑容很阳光,眼睛很亮很亮,而且晶黑的,嘴唇边上有个弧,白白的一排齿左边有个不成双的虎牙。用句文艺腔的词来形容,就是坏男人的诱惑勾引加好男孩的纯真阳光。
我很讨女孩子喜欢。
我知道。
我爸撇撇嘴角,看不出是轻慢或高兴。
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秦瑞,玩多了你就知道,其实都一样。
其实都一样……这句话在我根本不懂其意思的年纪,就刻到了脑子里。
在之後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就是靠它提醒著自己要从对陈默的绝望的痴迷里抽身而出,或者说,是靠它给自己陷在那段感情里营造了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而我妈就会很得意地把我搂紧,浓烈的香水味呛得我不能呼吸。
难怪我爸看见她就瞪出一双牛眼。
“宝贝儿子~~”她喜欢英俊的男人,更得意于自己的儿子这么受女生欢迎。
我挣扎开来,不管是谁,我都不喜欢身体上的接触。
“混小子!”妈拗不过我,放开了双手还不罢休地努起涂了桃红唇膏的嘴啾了几下,“混小子,风流鬼,看你要骗死多少女孩子!”
等读高中时,我觉得自己被这句话冤枉透了。
我不是不喜欢女孩,我也觉得她们红嫩的皮肤滑顺的长发起伏的曲线很可爱。
但那从来只停留在表层,我享受亲近熟悉的过程,但一旦到了女孩子有所期待而男孩子该有所表示的时候,我就索然无味。
中学时代一晃而过,我不是那种痞子或混帮派的不良少年,但也绝对称不上乖学生。
我不去混是因为觉得我家那么有钱,浑身披挂著名牌做小流氓太不值了。
可我生性里头有种散漫的不羁的血性在,偶尔的时候,甚至会有些恶毒的反叛冒出头。
高考结束,我知道自己发挥得不错,很不错。
作为毕业礼物,让老娘领去意大利旅游。
站在圣马克广场,看著白鸽从肩上群群起飞,一去不回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是可以让我真正疯狂或绝望的。
一回家,我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生日的前一天,我坐上了火车。
坐火车是我坚持的,照我爸的意思,该乘飞机商务舱。我硬没肯,接著的四年,是独立的空间,我要从这里开始。
我用飞机票和火车票的差额去买了一摞nike的最新款衣服,加一双最贵的球鞋。
我帮我爸省钱,当然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享受。
就这样,那一年的九月二十,生日当天,我嚼著口香糖踏进了大学校门。
****
第一天报到的场景,根本只能用“惨烈”两个字来形容。
校园中央竖著一块公告版,贴著各新生的分班和宿舍号,得个人查了以後自行报道。
我一身清爽爽的行头,不能不说在一大群刚离开高中时代的菜青虫堆里是有那么些鹤立鸡群的,查号的新生挤的跟蝗虫似的,但依然有几个女生偷偷转过头打量我,我的虚荣心被喂得饱饱,越发懒得去跟著拥挤。
我讨厌那各种汗臭味交杂的空气。
各系展台早都人去楼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学长学姐们一瞧这架势,跑的踏雪无痕。
要说踏雪无痕还真不是瞎扯的,他们不仅自个儿离开,还把充当展台的课桌椅也一溜边儿的扛走。
──这个明显不是自个儿班级缺了条腿破了个角的那组,不快快趁没人注意换回去不大亏了!
所以,当我想休息会儿的时候,偌大的校园,只剩下一条裂豁腿边的椅子,和一大堆红红绿绿的各系招新生海报,飘零在半空,狂风扫落叶般的呼呼吹。
那唯一的椅子上,也已经躺坐了某位英雄好汉。
他用背倚著椅子,身体半躺,双腿很长,脑袋上一顶adi的棒球帽盖住了脸。
放松的姿势,好像睡著了一样。
“嘿,哥门……”我上去瓜分山头,“打个商量,挪过去点,兄弟腿软的厉害。”
他的手是懒洋洋地伸上来的,动作慢的很有韵味。
我敢打赌这爷们是个人物。
帽子拿开了,我看到一双很黑很深的眼睛。
实话说,他真不能算个英俊的男生。可是黝褐的皮肤和墨黑的眼睛让我觉得他很拐人。
他打量我一下,吹了一声口哨,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
我觉得他的笑容很怪,说好听点是很独特,有种野生动物在深夜时的嗜血感觉。
“来报到的新生?什么系?分到几班?”他挪了挪身体,让出些地方,边说边拍了拍那半个空位。
“还不知道呢,”我毫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在他身边,“没去看……”我指了下校门口那堆人,“有笑话说一个从没见过大海的农夫终于见著大海後说,大海啊他妈的全是水,我现在是明白了,大学啊他妈的全是人。恐怖的跟打群架似的。”
“怕被女生吃豆腐,采掉了阳气?”他弹了弹下巴,不正经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一愣,实话说,我还真没怎么跟谁开过荤闪儿的玩笑。
直觉地冲口而出,“滚你的,我还采你阳气呢!”
他冲著我大笑,好像被骂得开心极了,闹得我倒不好意思再计较。
“你什么系?”他坐直身体,张望一下我的报到通知。
“不晓得,”我耸肩,“我爸给填的志愿,管理学院,具体管什么就不知道了。”
他又在笑,我皱眉头,“笑什么?”
“你猜猜看。”他再弹了弹下巴。
我觉得自己真要命,虽然以前没怎么说过沾荤带级的黄话儿,但就是很想和眼前这个人说些不正经的段子。
“你是不是想说我没准是个管补阴采阳的?”我正经状。
“不,不,你怎能这样看我!”他悲愤地直摇头,“我只是想说你没准儿是个管卖淫嫖娼的。”
“──滚你妈的蛋!”
这次我都被自己粗俗的话里毫不掩饰的笑意呛到了。
“你是上面几届的?”那边还是汹涌澎湃战况热烈,看来一时半会儿的没戏。
“恩……”他咕哝著,“陈默。耳东陈,默默无声的默。”
我伸手和他相握,大方地展开阳光灿烂的笑容。“我叫秦瑞,秦瑞的秦,秦瑞的瑞。”
他捏著我的掌心晃了几下,“你小子肯定是个自恋狂。这种人通常会爱上镜子。”
我面色凝重的看著他,捏紧背包,语气呛然可比孟姜女地幽幽道,“我只带了这几面来…真的,家里大的我都没带……就这么几面,你别拿走……”
“去去!”他受不了的大笑,“到底什么瑞?锐利?睿智?”
“不是,瑞雪兆丰年的那个……”我皱皱鼻子,“你呢,大几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还在这边迎新生?”
“其他人看这儿没事,全都跑了……”他咕咕哝哝,有些烦躁似地挥手,“其实每年都一样的了。”
“恩……”我看著那边的人潮汹涌,突然想,这些,就是要和我同窗共度整整四年,里面会有我的同班我的同屋,可能和我最亲近的人。
一下子有些茫茫然的意兴阑珊,也不做声了。
“哎哎……”陈默似乎受不了突然冷下来的气氛,扯著我跳起身来,“你既然要等,与其傻坐在这边,不如我请你去喝冰水。”
****
林荫大道正後边就是校方小店,陈默拉著我在角落里坐下,这儿离门很远,幽深幽深地隐在里面,凉快又舒服。
“想喝什么,说吧,我请。”
我看著他,突然有些模糊难辨的心慌,坐的地方不见光,即使外面烈日当空,我们两个也只是身处黑暗,他嗜血的笑容格外晃眼。
“你发什么傻,被太阳晒闪了?”他提高声音。
我立即回过神。
突然一阵冲动,“陈默,你请我是不是?”
“你当我刚才放屁呢!”他不快地憋嘴,“说情就请了,又不是娘们儿,你罗里罗唆多余什么!”
“那请我喝杯酒。”
我两眼定定地瞅著他。
“?”他疑惑地看我一眼,问是要啤还是白的。
我说啤酒就成。
酒端上来,我要了两个杯子,陈默皱眉说要不来点下酒菜?
“不用不用。”我看著酒杯倒满,渐渐的非常快活。“又不是真的来喝酒,再说现在那儿找成菜。以後有机会,我好好请你去喝一顿。”
说著,我把杯子塞进他手里,他还是有些迷糊的样子,搞不明白请我来喝冰水的初衷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演变成两人酗酒的场景。
我不由分说地用杯子和他相碰。
“陈默,祝我生日快乐。”
他睁大眼睛,“你……”。
“还有,”我一杯酒下肚,心情好的不得了,“恭喜你,你是我十八岁第一个认识的人。”
他咂了下嘴,豪迈地一口气喝下满杯啤酒。
“你小子真他妈够煽情。”
****
我有点不想这么快和陈默分道扬镳,尽管这显得有些恶,但一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孤苦无依孤单无助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就觉得还不算太说不通。
可是陈默坚持还有事情得办,“真的,秦瑞,学校就这么点儿大,我们以後再见,你请我去喝酒。”
“奥……”我无奈,看著他小步跑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喊,“──陈默!你到底哪个系几班的?”
“……”他回过头,倒退著边跑边喊,可我硬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什么?”我火大地踢路边的石头。
“……”他又嘟囔了一次,还是听不清楚,最後几个字却莫名其妙的飘进了耳朵,“……生……日快乐……”
“…你丫的。”
再回去,果然人少了很多。
一查,我是外管二的,宿舍号438。
当时就满脸杠杠,黑线加恶汗哗啦啦地从额头冲下来,一边爬四楼一边嘟囔,开门时狠狠咒,“看还有谁和我一起做死三八!”
死三八有四个阶级弟兄。
一号姓朱名萧,一看就是个没心没肺什么事儿都藏不住的人,在房间里面窜来窜去的就属他热闹。
“你可来了~~就等你一个呢。”朱萧看到我就热情的扑上来,帮著接过行李,“我们是面北的小房间,虽说不如对面朝南好,不过胜在只住四个人,干净啊。他们大房间得挤八个呢,跟猪圈似的。”
朱萧说著话的时候,一旁凑来个较为矮小的男生,脸上架著一副细边眼镜,瞅著朱萧,拖长了尾音调侃,“猪……圈…朱……圈啊……”
朱萧嚎叫,扑过去大吼“看哥哥今个儿怎么疼爱你。”
这个细边眼睛男生是死三八二号,宁远安。
看著跟鲜嫩小羊羔似的内向,其实脾气狠起来比野狼还野狼。
这是我在下一秒内,发现的事实──
门被刷地推开,力道凶猛地让我们都吓的顿住了动作。
来人很高大,方正的脸上写满酷字。
“我是439的,”──对面朝南的大房间,“这是你们刚才摞来的被子,现在我们人到齐了,没地方放,诺。”说著,就把手里的被子往桌上一扔。
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只不过这爷们的气势实在冷的让人有些愤慨。最不巧的是他松手的姿势不正,棉被在桌角擦了一下,欢天喜地落到地上…正中的垃圾堆……
“我的被子……”宁远安的手开始抽筋……
那人看了一下,也没吭声,掉头就走。
“靠!你丫干你爷的!”宁远安挣开朱萧就踢上去,我被他的架势吓的彻底傻眼。
“喂!”那惹事的家伙显然也被唬到了,往後直退,“你冷静点……”
朱萧和我这才缓过神,赶忙上去拉住宁远安,死劝活劝的让他大爷息怒。
另一位赶紧陪著笑颜送酷脸哥出去。
“站住!”宁远安看著酷脸哥推开门,冷冷喊,我们三个哗啦啦地开始落冷汗。
“!”宁远安一声不吭,只是竖起左手的中指,用力地朝他比划过去。
酷脸哥呆了半秒,然後忍不住……脸有些抽筋……
实话说,我们其他三人的脸也都在抽筋……
恐怖…爆笑到恐怖……
宁远安的乖乖牌气质干净纯粹,身体也属于纤细的骨骼,做那样的姿势──就像吮奶嘴的娃娃用拇指和小指拎著香烟。
酷脸哥顶著抽筋的脸,像鞠躬又不像鞠躬地给宁远安挥了一下,转身离开。
我这才认识了死三八三号,原之靖。
他的眼睛有些像陈默,很深很黑,但安全多了。他的身上散发著很沉稳的气息,可以让人安心的那种。
我又想起陈默那独特的嗜血笑容。
我整理著自己的行李,房间很小,刚认识的四个人还欠缺默契,总有些不协调的拥挤。
朱萧嚷著说马上有场精彩的演讲,特地请来的本校毕业菁英作开学动员,还有精美礼品发放,一定要去占个前排的好位子。
宁远安在身边往墙上挂毛巾,怎么叠怎么不顺,总有一角会滑开来,他有些怒了,正盘算找出针线缝成一个小方包。
原之靖则是闷头挂窗帘,见朱萧准备往外冲,就吼“朱萧,给我占个坐位。”
“嗯,还有我。”我和宁远安跟著搭腔。
“…恩…嗯,”朱萧突然有些狼狈的样子,声音放小了些,“等……等我先去那儿一下……”
我和宁远安喷地一笑,就剩原之靖偏著脑袋没听清楚,余光看见朱萧出去,就急了,大吼“朱萧,让你给我占个位子你倒是听见没有!”
朱萧脸涨的通红,把门摔得啪拉啪拉响,“听到了!妈的我去大便,你要蹲我左边还是右边!”
边冲边吼,“还有谁要占位子的没?”
我笑的几乎倒在桌上,宁远安递来一张纸,“秦瑞,你的东西。”
一看,是报到通知,不可能是我的,我早已经收在包里。
展开,愣住。
照片上的他留著比现在稍短些的板寸头,应该是高中时候。
名字,陈默。
耳东陈,默默无声的默。
原来,他也是新生。
突然很想笑,更想灌他满满一杯白干。小崽子懵我!
宁远安和原之靖先收拾完,早一步去听演讲会了。
开门时,宁远安浑身竖毛,盯著对面,唯恐那酷脸哥突然出现,自己在气势上输人一筹。
我忍不住笑,“对面是什么系的?”
“都一样,”原之靖扶了一下我肩,推开柜子的门,很温和地笑著说,“我们两个房间,住的都是外管二的男生。”
他们走後不久,我也收拾完了。
想起刚才人堆拥挤,实在不想去凑什么热闹,乐得窝在寝室里偷得浮生闲。
看看对面,门虚掩的,看来也是只剩一人。
想想既是邻居又是同班,去玩一下吧,一来联络感情,二来也算为刚才宁远安的不快打个招呼。
“有人么?”我推开门,笔直往里面走。
“这儿!谁?”一个闷到稍显失真的声音回答我,放眼看去,最里面铺上有个人影,挤在床角铺被子呢。
“奥…我…”
我站在床前,正巧那人抬起头来。
双双愣住。
好久不见。
刚才那杯酒好喝么?谢谢你请我。
生日快乐,你小子。
他跪坐在床上。
我蹲站在床前。
都有些怔愣,各种味道交杂的空气,铺天盖地的漫过来。
然後,啪嗒一声,房中间那根细细的吊衣绳在此时选择了光荣的寿终正寝,一大堆衣服对准我後背砸下。
“啊……”在他轻叫的时候,我被从天而降的锦衣遮住了慧眼,慌张一挥手,失去平衡,直直倒下去。
我满满当当摔在他身上,嘴唇不知道恪到他脸上哪个部位,温温的。
他的气味有种很阳刚的干净。
我又开始心慌,尽管知道没有必要,但就是开始挣扎,像一个纯情的娘们。
“喂!”他跪坐著被压倒,本来就折疼了腿,现在更是被缠在我和衣服当中,越弄越乱,“你他妈的慢点,急个屁啊!”
“你……”他的鼻息喷在脸上,我越来越慌,他的脸离我那么近,说到重音的时候,头微微仰起,会碰到我的嘴唇……,“你说什么话,色情的要死。我还就是急了,你怎么著吧!”
我害怕被他看出慌乱,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但压根不敢去想,更不敢让他去想。
“你…你…”他想笑,又被尴尬的情形弄的烦躁,“你完了,你刚上大学就学坏了,堕落到跟男人急这个……”他似乎越说越乐,伸手挤著我靠在他脖子前的胸口。
我脑子哄的一声,被他碰的地方像烙了火似的疼,甚至下身那男人特有的,也好像被点燃。
我的手正搁在他大腿旁的被褥上,慌乱中,几乎是没有理智的,只顺应本能地伸手在他那里就是一摞,糊涂地冲口而出,“……我操你!”
──!
下一秒,只觉得天旋地转,回过神时,整个人被反压过来,他趴在我身上,挤的我浑身无力。
他的眼睛深黑深黑,里面的光让我害怕。
他的脸上,又露出那种嗜血的笑。
我的手还在他的大腿处,却吓的不敢再动,他的手,支住了我的额头。
他一开口,我的前发被吹了起来,整个脸孔落在他的眼睛里。
“你刚才说什么?”他恶声恶气的,“……谁操谁?嗯?”
第三章
最初的一刻,其实真的非常简单,我走过去扯掉他指尖的烟,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干你屁事。
****
“你刚刚说什么?”他恶声恶气地,“……谁操谁?嗯?”
那一瞬间,我发誓我看穿了他灵魂里一些本质的东西,自我的,血腥的,好斗的,甚至是野蛮的。
这些显现在他嗜血的笑容里,让我完全挣脱不开,甚至连一点点挣脱的念头都没有,浑身开始发冷,害怕这近乎疯狂的事实,我觉得自己无耻极了。
“哼!”我吓呆的模样显现让他得意极了,“……让你小子再敢混蛋!”
我狠狠瞪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有种莫大的屈辱感,甚至想一脚踢在他的要害上。
“喂─!搞什么!”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看著满室的狼籍,“你是在整理行李,还是拆房子呢!”
来人靠近,声音开始疑惑,“我说你在干么?这谁啊?”
我顿感狼狈,不知道我俩的情形在他人看来会是怎样的暧昧不堪。
“……放开你的蹄膀!”我憋著声音,怒气把脸都涨红了。
“谁?谁?”来人越发好奇。
他邪笑著看看我,抬头挥开一堆衣服,“……我相好的。”
我的怒气在瞬间全面爆发,如果手上有刀,我发誓当场就宰了他!
“……你有种再给我说一次看看!”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划开血肉的杀气,可惜他压根没察觉。
“……害羞啊?”他被自己压制性的优势和我涨红的脸逗得很乐。“我们酒都一起喝过了,现在又滚在一块儿,不是相好是什么?要不亲一下?”
旁边那人忍不住发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声。
我不再客气,撩起对准他的肚子就是一拳,重的自己手都疼。其实更想扇他巴掌,但我害怕看他黑亮黑亮的眼睛。
我清楚的听到他痛极的闷哼声。这让我有些可悲的得意。
“王八蛋!”他暴怒的像头彻底被惹狂的野豹,咬牙切齿地用一只手扯紧我的额头,“你动真格的!你自己先招事的!”他愤怒得呼吸沉重,大腿和膝盖不顾廉耻地往我下半身挤,“你以为老子是谁!敢打我!…妈的操死你!……混蛋,老子请你喝酒,操你还不行?”
最後一句话让我神志彻底燃火,那杯酒的祝福被他肮脏的粗话体无完肤得弄脏,成了记忆里的污垢。
我被扯的生疼,大脑里一片红光又一片苍白,像是被炸成碎片。
模糊中,只听到他咬牙切齿“……有种你扇我啊!”
我毫不犹豫,对准他的脸就扇耳光。
──我的力道落在旁人手里,他估计是被我俩的血腥样吓住了。使出全力拉开陈默对我的压制。
我得到自由,觉得浑身像被狠揍过一顿,两眼只管恶狠狠地盯著他。
他也一样狼狈,被旁人推著站到房子中央,胸口还在急促的喘息。
我俩就像两败俱伤的野兽,没有力气再撕斗,却谁也不肯先认输。倔强地怵在一堆衣服之中,看起来可笑极了。
“好了好了……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干吗弄成这样!”我这才有空看了一下劝架者,原来是刚才惹怒了宁远安的黑脸酷哥。
他也看清我的脸,不由一愣,满脸杠杠地嘟囔“我说你们寝室,怎么都是吃了炸药的?”
我有些想笑,嘴角却扯的一痛一痛的,这才发现脸上被他掐的淤青一片。
妈的,打人不打脸,这混蛋不是东西!
陈默稍稍冷静些,看著我的眼神渐渐有些虚软和愧疚的样子。
“阿南,”他喊黑脸酷哥,“没事儿,我和他……早上就认识了,刚才打著玩呢,没想到用劲大了,没事儿没事儿。”
他边说边看我,还试著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他是在找台阶,这时只要一句附议,我们就还是坐在凉爽的角落里喝著啤酒偶尔相逢却投契的那俩个少年。
实话说,这不能全怪在他头上,承他所言,的确是我先招的事,可是他那肮脏的言语和举动让我恶心得愤怒。
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慌乱,仿佛被看穿了弱点似的屈辱。
“好了好了,既然没什么大事……”阿南忙著打圆场,“就…就…”他搔著鬓角的短发,轮流看我和陈默。
我冷哼一声,挣扎著爬起来,腿上的疲软让我有些趔趄,却硬撑著不肯去拉床边得栏杆。
陈默犹豫著想来扶,手停在半空,阿南先过来,“要不要扶你一把?”
我还没吭声,陈默已经凑上前,隔开阿南的身体,闷声闷气的说,“……我来吧。”
我冷笑一下,从他俩的空隙中挤出去,走到门口,我觉得我像一只经历了大战後羽毛落光却脖子梗直的斗鸡。
“喂”,陈默跟在我後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秦瑞,你也别太……太……”他有些不甘心地放软口气,“……算了不成么,我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啊。”
我还是冷笑,瞅著他问,“……你是不是觉得懵我懵的特来劲?”
他一愣,随即明白我指他骗我不是新生的事,小声咕哝,“那也不是,我没想……”
“那你是觉得请我喝了一杯酒,就说操我说的理直气壮?”
我咄咄逼人,粗话说的脸也不红,只要一想到我对他说什么十八岁认识的第一个人这种风花雪月的狗屁话,就开始头晕目眩。
“喂!”他喉结一梗,倍感冤枉的叫了起来,“那个词是你先说的!”
我不再吭声,直直走向对面,他有些不知所以然的惴惴,犹豫著跟还是不跟。
我回头,用冷的结冰的声音告诉他,“陈默,以後你招我一次,我就扇你一次。”
他先是错鄂,然後嘴角一憋,怒气渐渐阴霾开来。
“就算手脚骨折,我也不在乎。”我看著他的眼睛,摔上门,“你最好别不相信。”
****
冷战正式打响。
朱萧他们回来时,我正用冷水敷著脸上的淤青,嘴里“丝丝”地冒凉气。
“秦瑞,你怎么最後都没来?”朱萧踹开门,拐著胳臂绕住原之靖,挤眉弄眼地冲著我乐,“你可是没瞧见啊,我们原少爷那个叫风流。”
我问怎么呢。
“刚才路过三教的乐房,吉他协会今天正招新会员呢,宁远安瞧见一个穿粉红裙子的女生,眼都直了!”
宁远安又气又笑地骂,“你一张猪嘴没句真话,是我还是你呢?我只说那个粉红色的小花怪好看的,是谁口水直流的一副痴呆样,说好看的是那粉红小花下面雪白雪白的腿?”
我忍不住笑出来,朱萧在就是热闹,天大的郁闷也被他哄散了。
朱萧大感没面子地哼哼了几声,继续扯,“然後我们就跟著宁远安随那粉红裙子进去了……”,英雄折腰的一闪,避开丢过来的牙刷杯,“瞧见一群人在拿著新吉他调试,我以前真不知道吉他还要先调音阶的,就在这时──”朱萧拖长了音卖关子,媚眼儿狂抛过去,原之靖立做呕吐状,“有个女生急得四处喊,谁会调琴谁会调琴?”
宁远安用嘴型示意我“琴”和“情”的发音相似。我恍然大悟,险些笑的呛住。
“我们原公子就翩翩起身,走过去说我会调琴,我会调琴。三两下一扒拉,你猜怎样?”
我赶忙问怎样怎样。
“那女生接过来一试,笑的满脸开花,两眼春波荡漾著,对他就是一句──”,朱萧贼笑著拐拐原之靖,“……你琴调的真好,我用著合适。”
我“哈”地放肆笑出来。却抽痛了嘴角的淤青,激的直抽冷气。
“怎么了?”他们都怔住了,这才发现我的脸孔上雄壮的很,“怎么弄的?撞到什么了?”原之靖一下俯过身来,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脸,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是谁动的手?”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口已经传来“这个、这个……我解释一下……”的愧疚声音。
是阿南。
宁远安的茶色头发嗖嗖嗖地全竖了起来,“你丫有什么冲我来!趁人落单动手,要脸不要!”
阿南立即面色难看,我赶紧拉著宁远安,误会误会。
大致把情形经过描述一番之後,我那三个阶级弟兄愤愤地拍著胸脯,嚷著“秦瑞,等哥哥们给你做主了!”一步一脚印地向对门迈去。满屋子只留下我哭笑不得。
陈默的道行显然比我想象中高。
我哼著歌等到那三个回来时,看到他们哈哈的笑脸。
“小瑞~~~”朱萧一开口就让我鸡皮疙瘩落到床单上,“我说你还真是纯情啊~~”这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恶心到要吐。
“你脑子坏了?”我戒备。
“你啊你啊~~~”朱萧一副兄弟情深的鬼样子,揉揉我的头发,我快被他整疯了,“我看那陈默是个爽气的人,跟你说些玩笑话,你还当什么真啊!”
“他这么说的?”我想吐血。
“恩……”就连原之靖也凑上来帮那王八蛋的腔,“他反省著呢,说以後保证不跟你再说些带颜色的玩笑了,他是真不知道你受不了这种调调。”
我不但想吐血,更想去把他揍到吐血,让我怎么告诉他们那些粗俗到超过了分寸的所谓玩笑话,和我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屈辱反应?
索性绷著脸撤退,下定决心卯到底。
****
接下来的日子,438和439迅速的熟络起来,十来个人好的能穿上一条裤子。
就连宁远安和阿南都化戾气为干帛,称兄道弟起来。
只剩下我倔强的坚持对陈默的敌视,所有人都想方设法地给我们制造和好的机会,不明白短短一天怎能结下这么深的仇恨。
甚至有版本传我俩其实两小无猜,本应青梅竹马,但造化弄人,代代世仇,陈默他爷爷抢了我奶奶气死我爷爷,陈默他父亲逼得我爸公司倒闭气血攻心上街遭遇车祸之类的版本日日更新,怒得我成天伸长了脖子骂造谣者祖宗八代,代代乌鸦嘴巴不长毛。
再者说,那小子实在让我牙痒痒,他在众人面前总是一副我不接受他歉意的郁郁寡欢样,可一旦撞上对面,根本满脸的莫测高深,眼睛黑亮黑亮的一闪,像挑衅又像期待,日子渐渐流过,我的火气缓缓消退,可他不再给我台阶,我也骄傲的宁可站在高处慢慢寒冷。
就这样子,我们俩人,僵持到底。
我从没听说过大学里头还有在小班级里挨个坐著上课的。偏偏我们外管就是,英语文学课,我们系的重点科目,分小班上。三四十个人,跟小学生似的俩俩一对,坐在教室里。
总体来说,我们外管的女生长得还算不错,占了一年级能排上名次的漂亮女生的二分之一,尤其外管一的杜京菁,听说第一天就引得一大堆男生对镜贴花黄引颈洒风流。
分坐位时,女生呼啦啦地抢占边边角角,方便以後打盹说话。
我懒洋洋地倚在门口,最烦凑人多的热闹。
陈默不知道从哪儿钻过来,一下拽住我的胳膊,瞅著我定定的笑,“我俩一块儿坐吧,好歹一起分过椅子。”
我心里一松,多日来的僵局是否打破全在一句话之间,我却紧张的无法言语。
正心里狂慌乱地找话说,朱萧在旁喜气洋洋的嚎叫起来,“秦瑞陈默,你们俩没事儿啦?我说什么来著……”
我突然狼狈不堪,可笑的自尊心莫名作祟,冲著朱萧就瞪眼,“你想清楚再说话,什么事儿?有什么事儿没什么事儿?”,说完随手扯著一旁的原之靖,“我俩一桌。”
原之靖好脾气地笑著,很宽容地任由我扯过去,我有时候觉得他对我友好的近乎宠溺。
陈默几乎是沉著臭脸和我们擦过肩膀的,朱萧不明所以的声音在我身後响起来,“秦瑞你说绕口令呢?什么事儿不事儿的……”
陈默火气冲冲的抢白,“事儿事儿事儿!就你事儿多!”
我悄悄抿嘴,觉得越来越快活,原之靖在一旁打量我,眼睛里盛满了很多情绪,只不过我没闲暇注意。
“怎么了怎么了?”朱萧很冤枉的嚎叫起来,“陈默,你大爷脾气怎么也是说来就来,是我的错?我和你一桌还不成么?”
“滚吧你……”陈默几乎有些象小孩子闹脾气般地推开他,径自跑过来,对准我前面的位子坐下。
我看著他的背影,他今天穿深黑色的t-shirt,背影瘦而结实,他突然转过脸来,倒唬我一大跳。
“我就坐这儿!”他的表情很慎重,有些赌气般的愤怒,一下下地盯住我,“你也就给我坐後面!不许挪!听见没?”
我觉得自己真是贱,他这么凶声凶气的,我却有种汹涌的喜悦,险些透不过气来。
看我不说话,他又嚷起来,“听见没!”。
导师在黑板前捏著粉笔头发?,“那位同学注意课堂纪律!别以为进了大学就可以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古话怎么说的?古话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古话还怎么说的?古话还说学海无涯苦作舟,书山无路勤为径,不进则退。古话又怎么说的?古话又说学而……”
全班发出生不如死的呻吟。
陈默再用力瞪了我一眼,才回过头去。
看著他短短硬硬的头发,我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的喜悦,不做声地咧嘴笑了出来。
那么的快乐……那么的快乐…我笑的没有心思顾及身边的任何事物。
好容易结束一堂课,439的兄弟全跑了过来,笑眯眯地看著我和陈默,很为我们看似和好的情景高兴。
我心情好的不行,正要主动搭他的肩,从此两迄的时候,只见他臭著脸瞪我一眼,再瞪阿南他们,“我有事先走了”。
然後拔腿就跑,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一口气险些没顺上来,妈的这混蛋!
晚上自习,我故意在五阶留到很晚,咬著笔杆寻思我和陈默究竟算还是冷战么?我真不想继续这样,丝毫不快乐,今天或许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而等我缓过心思,又轮到他牛脾气排山倒海的发作。
又是这样子,总是这样子。
我烦躁的扒乱头发,引来一个熟人的招呼。
“嗨!”甜甜的笑容,很漂亮温柔的女孩子,文学系女生之中数一数二的孙黎。
就是那个和原之靖“谁会调琴?我会我会”的女孩子,落落大方的,特别可爱。
“怎么了?”她笑,“你头发都快扒光了。”
我眯眯眼睛,“孙黎,你们女孩是不是经常闹别扭?闹了别扭以後呢?怎么言和?”
她诧异地看著我,“你没事吧,还能怎么言和啊,主动笑一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由失笑,自己真是快疯了,小心眼得比娘们还娘们。
回到438,一屋子的鸡飞狗跳。大伙挤著打斗地主。
“嘿,秦瑞回来啦!”宁远安玩的脸蛋通红,估计没少剥削长工。
“奶奶的!我看你还有炸弹!”朱萧哼哼唧唧,气势汹汹的扔下一对将牌,“秦瑞,快洗吧,热水瓶里都满的。”
我心里一热,然後就看见我的床铺上躺著陈默。
心里更热乎了,走过去,他瞅住我,摘下耳塞,“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恩,”我也哼著,有些小心翼翼的,“……多看了会儿书。”
“陈默可是等了你很久呢……”阿南边出牌边吼宁远安,“你倒是先让我过一手啊!”
“干吗?”我瞪他,他不示弱的瞪回来,“……没事不能等你啊,亏我还给你打了满满两瓶水!”
我咳了一下,喉咙痒痒的不舒服。
踢踢朱萧,他正输急了,鬼叫起来,“靠!踢我干吗!我让你洗又没说是我给接的水!妈的!老子不打了!你们人人三手炸弹,我这地主怎么当!”
宁远安急了,“你怎么这么癞!是你自己硬吵吵要当地主的!输了就耍癞!”
“我耍癞?”朱萧经不起激,脖子都粗了,“我们好好来一盘!看我把你打成稀泥!”
“你就牛皮大!”宁远安脾气也直窜上来,“要还你输你学狗爬!”
“打赌!”朱萧恶狠狠地撂起袖子。
我忙著清洗,没空凑热闹,就听见阿南下注朱某人,陈默躺在我床上,脚丫子摇哗啦啦响,下注宁远安。
最後一局,朱萧卧薪尝胆,终于是赢回了几分面子。
宁远安不服气地嘟嘟囔囔,陈默更是哭丧著脸,“姓宁的,你也就是输了他一星期的早饭,我可怎么办,我输今晚可就不准回房睡啊!”
我听了大乐,“走廊上空气多好啊。”
陈默回头瞪我,咬牙切齿,“死没良心的白眼狼!”
嘴角一个阴阴的笑容,还没等我有所反应,他已经一骨碌窜上我的床,掀起被子往身上盖,“回不去我就睡这儿。”
“喂!”我张口结舌,“你这人要脸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你要我不要~~~”他好像很快乐,裹著被子哼起歌来,我伸手去扯,他拗的跟条蚯蚓似的,半晌对准我的面门扔出一条东西。
是他的牛仔裤,有汗水的味道。
我面红耳赤的直“呸呸呸”,哭笑不得的骂他恶心。
“秦瑞,”宁远安显然困了,受不住我俩沸反盈天的吵闹,“阿南真把他们屋给锁了,你就将就一晚吧。”
“去!”我踢被子里他的臀,“去和宁远安挤。”
“呼呼……”他索性呼噜大起。
“呼呼呼!”宁远安在那头死猪装的更栩栩如生。
我彻底败北。
恨恨地,只能爬进被窝,一身的暖热迎了过来,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脆弱,很贪恋这种温暖。
他睁开眼睛,黑亮黑亮地看著我,嘴角没有笑容,很认真的样子。
我有些屏息,咳著嗓子警告他,“你给我睡相规矩点,一旦动手动脚我就踢你下去。”
他还是盯著我,朱萧关了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满眼满眼只有他的眼睛,发著认真而深邃的光,“……我不动,不过如果你动手动脚,”他在黑暗中嬉皮笑脸起来,“我绝对不踢你。”
“去!”我踢了他的脚跟一下,终于躺了下来。
床并不大,挤著两个人,实在有些难受,我极力保持和他之间留些空隙,但是中间往下陷,我的姿势难免僵硬。
他始终保持面向我,所以我只能选择背对,实在无法想象俩个男人面对面,咫尺相近的呼吸。
“哎,我今天遇上孙黎了,”我冲原之靖那边开口,“你和她怎样啊?听说西语系有个男生盯她盯得厉害!”
“没什么,你想多了。”原之靖今晚一直闷不吭声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艾,不都说上大学就是要来恋爱的嘛!”朱萧来劲的探身子,“兄弟们上啊!”
“嗯,上…上……”宁远安基本上已经见周公了,懵懵懂懂地跟著应和。
“哼,”朱萧呼口气,“陈默──!”直接点起名来,“听说你在女生那边口碑不错,你倒是作个先锋,冲啊!等开辟出疆土之後,也好照应兄弟们。”
“我没兴趣。烦。”或许夜晚时候,人的声音总是特别沉,他在我身後开口,有些沙沙哑哑。
“气!”朱萧怒其不争,马上把枪口对准我开火,“秦瑞,那你上!你不是也特讨女生喜欢么!”
“……去,去。”我在口音里加上浓重的睡意,朱萧果然哼了几声不再开口,其实很多时候,他的细心在不显山不露水中。
可我身後那个人却明显被朱萧的话引起了兴致,他凑在我耳後,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真的?”
後颈热成一片,他的声音就像会飘浮,飘著飘著的来到我的眼前。
我拐著脚尖踢他,他轻笑,用体形的优势轻而易举得避开,床上很小,我一动反而离他更近,几乎挤成一块。
他身上还穿著运动t-shir,胸前的图案直扎我的後背。
他似乎来了斗志,一手搭上我的腰,似捏非捏。
我恼怒地转过身,压著声音“你丫听不懂我刚才的话是不是?”
他舔著脸笑,流氓地很,“真细……”
我怒火冲天,伸出指尖捏住他的喉结,他知道我不想折腾出大动静,只管有恃无恐地似笑非笑。
我气的掐他胳膊,伸脚踢他的膝盖,有种豁出去的架势。
他慢慢收起那流氓的笑容,眼神严肃起来,“……你答应我个事,我就不闹了,真的,我正经的。”
“你说。”
“以後……”他抓住我掐著他的手,“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我们怎么怄气……”,他死抓住我的手不放,声音低的有些颤抖,“都不许一句话不吭,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的眼睛突如其来的冒上热气,连著鼻子都泛酸。
“……神经!”我挣开他,一闷头就转过身体,脚尖还是踢著他的膝盖,“你小子真的神经!”
他在身後僵住不动,我想象不出他的心情和表情,心里疯狂叫嚣。
半晌,他的脚丫轻轻碰碰我的,我毫不客气的踢开。
他有些来气,强硬地用膝盖拽著,我索性放软,做出一幅任他屠杀也不挣扎的死相来。
他哼了一声,接著床铺一陷,我知道他是转过身,背对著我了。
我睁大眼睛,在黑暗里,苍凉的空气跑进眼窝,终于哆嗦了一下,回过头,看见他的後脑勺。
脚尖踢踢他,我知道他一定没睡。
没有反应,再踢……
终于他火大的转过身体,眼睛黑亮地盯住我。
我对他笑了一下,黑暗中不知道是否单纯,“……晚安。”
我压低声音,说著转过头,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的脚尖在轻轻挠我的脚心。
我小小一缩,他轻声的呼呼笑起来。
我咧开嘴,弯开一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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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过半,438和439居然要命地火起一阵学习的热潮。原因无他,只是我们外管的入学奖学金要重新评定,并且按男女生分比例,以九月末的基础考为依据。
“英明!英明!”朱萧革命劲头高涨,“看这回女生还怎么包下大半河山!”
我是无所谓那些钱的,又不能拖著其他人浪费他们的时间和劲头,便总是独自傻玩。
起初陈默也想热血一番,但看我成天晃来晃去,索性扔了圣贤书陪我一起清醒于浊世之间。
为此,我快乐的不行,虽然不说出口。
自从那晚之後,我们的情形恢复到起初的友好,甚至更肆无忌惮一些。偶尔时候,我还是会被心里冒出的异样惊住,但人的意念力量强大,一直强迫自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倒也舒坦很多。
朱萧他们总是咋巴著嘴说我俩好的有些奇怪,常常是窝著两个人小集体的快活。陈默一径的嬉皮笑脸,我则是根本懒得搭理,满足于我和他比其他哥们更铁的亲密感觉。
上小课的时候,我常常看著他的背影发呆,发现他的脑後方长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发璇,一不留神就被吸去了视线。
那晚,大家又冲去图书馆,我和陈默晃在诺大的校园里,闲得难受。
我要跑去影城看片子,陈默皱著眉说坐车到那儿末轮都赶不上了,我笑嘻嘻的拿出老爹刚寄来的厚厚一摞零用,眼睛发亮的说我们打车去。
赶上末场是美国的经典老片《毕业生》,我们都看过,可是再重温,那种不应该属于我们的怀念的沉重还是压了上来。
回校途中,一路无言,莫名其妙的一场电影,看得心里难受。我们还不懂得失去和珍惜,所以越发茫然。
踏进学校,陈默突然拉住我的手,“……我不想现在回寝室,我要去那儿呆会。”那儿是指学校废弃的健身房,空空荡荡的,不会有人,是独自舔弄心情最好的地方,“你呢?”
我不说话,径自往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发现他落在身後,傻不愣瞪地看我,便回身扯起他的袖子,抓住了两人一起走。
他那晚特别感伤,踱在空空的房间不知想些什么,我藏在角落里坐著,只管看他来来回回的身影。
然後,他开始哼歌,是beyond的光辉岁月。
── 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疲倦的双眼带著期望;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
他反复哼唱著这两句,听的我心口涩涩的。月光下,我看著他的侧面,只剩一个轮廓,心里模模糊糊地想,当年月把我拥有的变作失去的时候,我疲倦的双眼里还能装载什么?我的拥有是什么?我能看到光辉岁月么?无病呻吟的思绪弄的我头痛。
他突然转过身,问我要不要烟?
我才惊讶的发现他会抽烟,而且随身带著。
他看著我呆愣的样子,颇感有趣得笑了一下,又是那种嗜血的邪恶。
是camel的,他点燃,熟练地喷出一个烟圈,我茫然中明白他的全部远不是展现在我眼前的那个部分。
最初的一刻,其实真的非常简单,我走过去扯掉他指尖的烟,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干你屁事。
他狠声咒骂,压下头来,不是抢回他的东西,而是夺走了我的嘴唇。
我真的没想过会和他接吻,他的舌头伸进来的时候,我像个白痴一样乖,他的舌尖全是烟味,呛的我难受,甚至想往外吐,等我有些回神,他开始啃咬,扯得我激痛,可我居然丧失神志一般地抱住了他的後背,他满足地哼著,一下子伸到我的喉咙最深处,我立即窒息,口腔像是痉挛了一样麻木,口水合著他的往外流。
等他放开时,我俩全沉在浓烈接吻的情欲氛围中,我神志恍然,他则是呼吸急促,不停抚著我的腰。
“…和我做。”他支著我的额头,眼睛亮的异常,“我忍不下去了……和我做。”
他那句忍不下去让我有种即羞耻又快意的满足感,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低低的“……哪儿?”
他拉著我的腰脚步摇晃的往外扭,“今天他们全去阿南租的小屋了,寝室空了,只有我们俩……”
他夹著我的臀转圈,我被他边拖著腰走边啃脖子的动作弄得心荡神摇,“…我,我没…没过,不会,…不会…”
他捏住我腰肢把舌头伸进来狠狠吮,我又热又痒,又羞耻又销魂,只能嗯嗯地轻哼,哼得他浑身发烫,硬硬的胸膛挤著我死命摩擦。
然後他抬起头,在月亮下面只对我一个人笑著,“……那就跟著我,我会。”
 楼主| 发表于 2009-8-10 03:31: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哪天你如果离开,我就拆了你的床铺,扔光你所有用过的东西。
你丫有病?我跟你有仇?
……看了心烦,索性扔光。
****
然後他抬起头,在月亮下面只对我一个人笑著,“……那就跟著我,我会。”
温柔的月色会让人变成疯子,在那一刻,我终于体会到这句话多有道理。
最起码我是疯了,吃吃的狂笑起来。
我的笑容肯定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发晕,我的眼睛里开始漫出像水一样的东西,而他盯著我的表情越来越狂乱,他的唇烙的我发疼,越疼我笑得越放肆。
“……干的时候很爽吧?”我怀疑他刚才不是抽烟而是喝了烈酒,要不混在我嘴里他的口水怎么会让我疯得像个醉鬼?“你操了多少个?还是被操了?”
“……”他瞪起眼,样子很是凶狠,把我推得靠在墙边,膝盖万分下流地在我双腿间往上顶,表情阴霾,“你疯了!谁他妈的跟男人干过!你哪只狗眼瞧见老子上男人了!”
“我没狗眼,但有张狗嘴在发情狂吠!”我不输给他,气势汹汹得拦话头。
“啐!”他看起来恼火级了,拉紧我的衣领,附下头蹭咬我的胸膛,我怪叫著身体颤栗的往上跳,实在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么多招数,次次招的我浑身发热。“你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啊!……毛片!毛片你小屁孩懂不懂!”
没人吼过我小屁孩,我踢著他骂滚,“毛片?你演的吧!”
“我跟你演得!!”他焦躁地回踢过来,我们俩又啃又咬,顶级色情暴力片都没这么火辣。“你再说信不信我抡你!我又不是变态,干吗上男人?”
我一口冰冷的怒气激岔上来,险些可笑的打咯,不停的踢他,狠的要命,“你不是变态?你不是变态难道我是?…你不上男人?你不上男人现在压著我放什么屁!你这王八蛋把我当什么?”我的眼神和口气都流露出强烈的怒气,“……女人?”
他被我吼懵了,傻不愣瞪的模样看上去居然见鬼的无辜,笨拙的像个犯错的孩子,“我,我,我…”嗫嚅了几声,他突然恼怒又不堪地倔吼起来,“我哼beyond干你屁事了!我抽烟干你屁事了!谁让你眼珠子漫水地在边上傻听!谁让你多管闲事来烦我!”他越说越来劲,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罪大恶极,“……谁让你冲著我那个样子笑!”
我在那样的月色下本已接近疯狂,被他那一窜热气都吼到脸上唇上的话更是折腾的浑身发软,丝毫不能坚持或抵抗什么了。
沿路,我们是两头野兽,狂乱的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发情,绕过宿舍楼後边没人的碎石子路,他拖著我的腰,挑逗的捏,我燥热地向後拱起背,脖子靠在他的下巴。他那里有些胡茬,硬硬的,触得我哼哼笑,故意捣蛋的弯著脚步不往前走。
他只能硬拽著我拖,我疯玩的厉害,还一边瞎笑,他狼狈不堪。
缠在一起的身躯火热滚烫,谁离开就会冻死,要踏入宿舍时,陈默扒下他的长袖外套,一把拉过我,在两人头上一盖,拖著我的腰蒙起脑袋就往里冲。
宿管大爷听见动静,伸出张望,只看见我们闷头冲的鬼影子,糊里糊涂的“咦?”了一声。
扭扯到二楼拐角时,只听见老头对著底楼的房间,中气十足的喊,“下雨了!下雨了!大家快收衣服!”
一男生瓮声瓮气的,“下雨?不可能吧!大爷你大话西游呢?”
“瞎捏!”老头自尊受挫,急了,脚板跺得吭吭响,“刚才那孩子盖著衣服就向里冲,我看的真真的,这不是下雨是什么!……搭花西柚?哼!这种进口水果就你们年青人吃!贵的造反,一点味儿都没有!我们以前都只吃老南瓜!哼!那多实在!”老头想著新旧社会两重天,怒了。
我裹在满是他味道的衣服下面,呼哧呼哧地笑起来,手撩拨他的大腿根部,“是快下雨了……”
他索性摒紧膝盖,把我困住,恶声恶气地低咒,“不是下雨,是他妈的逮到一只妖精。”

我俩运气很好,一路晃上四楼,居然没撞上半个鬼影,像两个瞎子,在混沌的世界里,只有身边那人。
走到438前面,门是虚掩的,隐约有声音,我在神志丧失中,还是心虚地张望了一下。
陈默对准我的小腿就是一脚,趁我惊痛时推进对面的房间,“看什么看!”他推扯的动作很粗鲁,外套落到地上,漆黑里,他的眼睛是唯一的光源,“……你今晚别想回的去。”
“滚!”我有些不习惯黑暗。
他恶哼一声,用力推我摔倒在他的床上。
钢丝床“嘎吱嘎吱”的响,我仰面躺著,眼睛里全是他的特写。
我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更知道那愿意承受自尊上屈辱和肉体上重创的自己代表了什么。
眼前这个男人,嘴角有嗜血的红,我在心里叫嚣起来,只有你了,只因为是你了。换了谁我都宁可一把火烧死自己也不会躺在别人身下充当一个情欲的工具。
他扯开我的衣服时,我被冰冷的空气刺激的浑身发抖,然後是他滚烫的嘴唇,“妈的,你怎么滑成这样!”
我羞耻而难堪,只能疯狂地撕他裤子,很快我两已经赤裸相对,他定定的看我,我燥热的踢他,“发什么呆,不会就说!”
“……操!”他一下子抓住我那里,我翁的一声,头都快炸了,他手指打滑的抚摸著,“你小子居然连这地方都这么滑!”
我踢他,他浑身上下地吻我的身体,又说“你怎么妖成这样!”
我痛恨他的用词,闭著眼睛咬,然後骂,“……你怎么什么恶心的话都说的出口!你是不是人?”
他讪笑,搂著我的肩膀,气喘吁吁,“妈的,我真快被你整得不成人了!”
他插进来时,我痛的简直要崩溃,那一瞬间我恨得想咬死他。
被蛮力硬撑开的地方有液体流出,我不知道除了他的精液,是否还有我的血。
他一直抚摸著我的腰,说这样我能放松,可是我除了痛还是痛,我不想哭,但明显眼睛里的他有些模糊了。
精辟力尽摊倒的时候,我听到朱萧在走道上嘀咕,“这秦瑞究竟死哪儿去了?也去阿南屋了?好歹留个话啊!”,接著吼起来,“……宁远安,瞧瞧我们有没有衣服晾外边!我回来时底楼一哥们儿说今晚要下雨,全在收衣服呢!”
我想笑,却没有力气,朱萧你现在还是别看见我的好。

一晚上,我两挤在他的床上,终于是紧紧拥抱著沉睡过去。
他的睡脸有种白天没有的单纯,我想吻他,又想咬他。

第二天醒来,陈默已经穿戴整齐,拿著书准备开门,瞧见我睁眼,就笑著过来,“你醒啦?要不要我等你?”我哀哀地,说动不了。
他倒也潇洒的很,说翘吧翘吧,便不管我死活的说走就走。
我茫然瞪著他的背影,他突然转过头,“没事儿,第一次都这样,以後我们配合好了就没这么痛了。”
我发誓如果还有丁点力气,一定砸他,但我只能疲倦的阖上眼睛,他接著的话,让我根本动弹不得,“……秦瑞,你小子别急著找女朋友,我俩这么耍著,比女人舒服方便多了。”
“……你还不滚,食堂要没早饭了。”听著他离去的动静,我发誓没有哭。
我早知道他的想法,他要的是激情的欲望的发泄,他要我的身体,和其它一概无关。
我早就知道,真的,我早就知道。
我以前没哭,当然今天也不会。

我就这样躺在床上,被撕扯过的地方渐渐有些麻木,不那么痛的鲜明了,醒一会儿睡一会儿,宿舍楼里安静地只剩下我凄惨地趴在陈默床上。突然想等他回来要拽他一起跳下去,摔死倒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朱萧?”
来人走近,诧异地拍著被子,“秦瑞?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一个惊醒,立即睁开眼睛,是阿南。
他大大咧咧的笑著坐在床沿上,弹跳震得我下身激痛,死咬著牙僵笑青白的脸。
“他们一早就直接赶教室去了,我去办事才回来,看看这么晚,索性翘了。”
我探身,原来已经十一过半,难怪肚子缠缠绵绵的和胃?磨在一起。
阿南问我,我支吾,昨晚陈默说一个人无聊,让我来陪他做伴,阿南恍然,问那陈默呢,睡哪?我抬著手指胡乱点了一个床铺。
“自己的床乱的跟狗窝一样,就让你睡!”阿南笑著啐,“你昨晚没被他烦死吧?这小子一肚子黄水,平时晚上就他段子多,说出来的东西简直闻所未闻。”
我干笑,脑子混乱,想象如果告诉阿南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会不会吓的抽筋?

没一会儿,大伙全下课回来了,老远就听见朱萧宝玉哭灵般的扑过来,“…秦瑞我的好弟弟!”
我头越发痛了,呻吟地扯住宁远安让他救我。
“秦瑞!小瑞!瑞肝儿~~~~”朱萧每说一句,我就喷出一盆丧魂之血,“还以为你跟去了阿南那小屋玩呢,早课上看见陈默才知道你昨晚睡这著凉了。我当时就想翘了回来瞧你……都怪宁远安蠢得要死!从後门走也会撞到椅子,生生被逮回去!”
“呸!”宁远安拉著我,脸红耳赤的反抗恶势力,“那椅子黑乎乎的靠在黑板下面,我哪看得清楚!还不怪原之靖,”他们倒好,一个推一个,“我说下课再动,他偏要马上走,心慌意乱的,能全怪我吗?”
原之靖温和地笑了一下,“……好好好,是我的错”,低头看我,“秦瑞,你现在怎样?”
我当然痛的要死,血迹虽然止住,但粘腻的不适感还在,可只能展开春风拂柳的笑容说睡一会儿没事了。
朱萧听我没事,一口气松下,立时又痛苦的嚎叫起来,“宁远安你坑死我!那龚而婷本来对我挺有意思的,被老师这么一狂批,我什么面子都没有了,嗷~”他痛断情伤的怒吼,“你没瞧见我们挨骂时,她回头的那个笑容!不屑啊!”
“…”宁远安无言地拍拍了他,“想开些,她一直冲你就是这个笑脸,说不屑都算好听的了。”
大家哄笑起来,我不好意思再癞著不动,扒拉著陈默的被子,犹豫是否要给叠起来,上面晕著只有我才能察觉的湿液,手微微有些发抖。
“秦瑞,你甭管!”阿南拉住我,“那小子从来都懒得收拾,指不定就是打著让你帮他叠被子得如意算盘,你可不能上当。”
我低头一个惨笑,错,我发誓他不是为了他的被子。
“陈默呢?”原之靖发现只少了他一个,终于问出我一直梗在喉咙的话。
“呵呵呵”朱萧贼笑起来,“他现在指不定和系花在哪儿快活呢!”
我一下子听觉有点失灵。
“啊啊啊?!”宁远安听到这些八卦就来劲。
“杜京菁啊!上课那会儿,我瞧见她正走过窗外,陈默坐那边和她扯了几句,俩人笑得可欢了!没一会儿,我再回头,就瞧见他们拐过转角呢!”朱萧又哀其不幸地叹气,“宁远安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同样是上课翘头,人家走得多利索,你就弄得鸡飞狗跳丢人现眼才行!”
“你有完没完了!”宁远安揣起阿南的背包就砸过去,“你再多嘴一句,回头我就把你毛巾泡脚盘里信不信!”
我有些头晕眼花,呆呆的看著朱萧,是他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那小子够神的是不?”朱萧看著我的怔愣,颇有些同仇敌忾得愤愤,“说什么对女生没兴趣,原来早把上杜京菁了!真有手段。”
他的确很有手段……
我扔下手上的床被边角,走回自己寝室。刚出门口,就见他捧著一堆东西风一样的璇进来。
正眼都没瞧过来,边往里跑边随口嚷著,“秦瑞这就回去啦?也好意思不把我被子给叠一下?”
阿南哈哈的笑,“秦瑞你听听,我说这小子什么来著。”他随手一摞,被子里掉下个东西,只当是我的,赶忙叫住,飞抛过来,捉挟的笑,“好东西别给忘了。”
我本能的接住,黑色的内裤,熟悉的却不是我的气味。
一下子面红耳赤,手心像捧了滚烫的锅,话也说不出来。
陈默也看过来,脸色稍微赧了一下,没心没肺地冲著我笑,眼睛深蚴地闪了一下,“秦瑞,我说你还真是把什么都给我了啊……”
我被他的意有所指呛住呼吸,恨声道,“你丫果然是流氓的胚子……”
他们听不懂我俩的暗号,只哈哈笑著去吃午饭。原之靖看我摊在床上不想动弹的样子,说给你打饭带上来,我感激地冲他笑。
“…姓朱的,吃饭吃饭!你跑去厕所干吗!”走廊上远远的,是宁远安的声音。

安静了,我睁著眼靠在自己床上,清醒的想昨晚的事情和陈默今早的话。
门吱呀开了,我以为都走光了呢,抬头却原来是他。
“……又躺下了?”他皱皱眉,手上不知揣著什么走过来,我冷哼一声,默然盯著他,他的神清气爽让我有种颇感不平的愤怒。
他眼神闪一下,有些愧疚样的搔搔头发,小心翼翼的走到我身边,呆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拉过被子把我下半身盖住。
我嫌他姣情,不耐烦地踢踢脚尖,他用劲压住,“……你怎么这么不太平,那儿肿了就别瞎动。”
我怒笑,“可不!你多勇猛啊!”
他憋憋嘴,不再和我争,粗手粗脚地把手上的东西往我怀里塞。
我这才发现是一大盒饭菜。
打开,还真不是普通的喷香,热的我眼眶都冒气了,胡乱吃了几口,夹起不爱的菜色往旁边扔。
“你丫真是少爷当惯了!”他抓起来就硬往我嘴里送,“吃!我特地翘了课去小食堂给叫的炒菜,撑死也给我吃下去!”
我被他说的几分心软,勉强吞了一口,还是及其厌恶,“我不爱吃这个,你再塞我就吐你一脸!”
“……操!你还给我撒娇啊!”我听到这种形容就怒火攻心,扯痛了那里也要踢他,他无奈,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抄起我扔一旁的菜嚼了下去。
我们两个一口一口地分著,他偶尔伸过爪子扒一口饭,我骂你丫恶心的够可以的,你是不嫌脏了可我还怎么吃饭?他舔著脸笑,怎么了怎么了,昨晚我哪儿你没尝过?
我饿得没力气跟他流氓,只管吃饭,突然腰间一凉,被子衣服全被掀起,他的手掌攥著什么东西就贴了上来。
我一惊吓,本能的挣扎,想骂“你又禽兽个什么劲”,开口却喷了他满脸的饭粒菜羹。
他狼狈不堪的大吼,“混蛋!”低头看,在我的腰上还有大腿那儿贴著不知是什么的药膏状物体。
“……舒缓疼痛的,我跑出去买的,”他得意洋洋的笑起来,“今天课翘的很值,对吧?”
说著,抓了一口饭在嘴里,往我脸上凑,很是孩子气的野蛮“你小子不识好人心,我也要喷回!”
****
接著的日子让我总觉得怪异暧昧,情色氲氤。
我俩表面一切如常,没人时会像两个当了几十年的和尚那样急不可待的碾著对方蹭来蹭去,彼此的温度像是救命稻草也像致命毒药。
还是整天窝在一块儿,反正朱萧他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我们一幅坦荡荡好哥们儿的样子,旁人自然也不会瞎想。
说起来很可笑,我和他在私下持续著犹如动物的交缠,心里却真坦荡的不行,仿佛那些纠缠光明正大。陈默的那句话,我每天早上挖开眼睛就会想起,晚上临睡前也是一样。
像是一种强迫学习,我终于能理所当然的接受他所描述的情形,接受著我和他之间的“耍”,这和感情无关,真要硬和什么情不情的牵扯关系,恐怕也只能用“偷情”来形容。视为天经地义,而且乐于沉迷。
陈默习惯去图书馆晚自习,我们总找一个靠墙的角落,看累了,手就在桌下不太平,他喜欢捏我的腰,按他的原话就是“秦瑞你那个腰,真他妈的招人”,而我乐于把手窝在他的大腿根部,温暖里让人羞耻。很多次,放肆到激得他大声咽气地扔下书就往厕所冲,心情好我就跟著,心情不好我就好整以暇地正坐不动,谅他大庭广众没胆拽我,直到他站在大厅隔著玻璃瞪我,才轻快地哼著歌悠闲的走出去。
他扇起火来会不管不顾,有一次我故意不瞧他,他捏起拳头怦怦怦砸玻璃,砸的全图书馆都想揍他,我卯起了劲,死活装不知道,他便对跑来的值班老师指著我埋头苦读的矫健身影说“老师,我才刚出来,就发现那位同学在翻我笔盒,那里面有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呢……”
跑进厕所,我们就原形毕露,常常在门口就吻到一起,他总喜欢来回烫我的脖子肩膀和嘴唇,因为那时我拱起背的姿势带给他快感。
更多时候,我们是冲进一个小门,跚了起来靠在墙上疯干。胆子越来越大,有时候明知外面有人,也会咬紧嘴唇狠狠撕磨,某晚,朱萧纳闷的说他在图书馆上厕所时旁边小门里的人弄了半天裤子就是没别的动静,只听见唏嗦的摩擦声。
我一身冷汗的告诉陈默,他痞子极了的笑,“那下次就跟他打招呼。”
他们寝室依然常常去阿南的小屋过夜,陈默去了两次,推说不喜欢挤一快睡,就不再参加。每逢这时,就是我俩彻底的夜晚了。因为交情铁,我说去给他做伴从不会让朱萧他们起疑,我一次又一次的在他床上痛的想死又莫名的疯笑,他则一次又一次粗鲁的把我满满压进怀里。
第二次做爱的时候,我几乎有被强奸的耻辱感。那时我们还没在图书馆里操弄的胆,正逢阿南他们出去,只有我俩睡在439。他关了灯就往我身上压,说可等到这么一天了,秦瑞我想死了。
他的猴急样子让我作呕,尽管早有预料,但我突然就不愿意了。一旦心里不乐,第一次那痛的记忆更是排山倒海的涌过来,我强硬的推开他,说妈的你这动物只想著这事儿是不?老子不干。
他怒火冲天,动手就要硬来,我踢他说我叫对面了!他笑的血腥极了,你叫啊!你还可以很文艺的咬舌自尽来保全清白。
接著的过程是惯常出现的互相殴斗反抗和挣扎,最後我被他几乎是半强奸的上了,说半强奸是因为到了最後,他浓烈的吻坚持不懈的落在我的唇上和胸前,让我多多少少的有了反应,而最後他摸著我让我射时,我也的确感受到了快乐。
事後,我被他搂在怀里,看他沉沉的睡脸和身上的指印淤青,模糊想著哪一天我们不再用暴力表达的时候,可能也就真的什么都结束了。想著想著就笑得睡了,自己还真像个疯子。

两个寝室成天窝在一块儿打牌。某晚朱萧想到了什么似的问我,“秦瑞,只知道你排老二,可你到底几月几号的?”
我还没搭话,陈默凑过身抽出我手里的牌就往下扔:“就知道你有这一顺!我早理好了,就等著你呢,宝贝儿!”
朱萧痛不欲生的惨叫,“阴谋!这是阴谋!你们两个串通好了,一个吸引我的注意力,一个套我上圈!”
宁远安和我一边,笑的开心极了,“干得好,同志!革命就需要你们这样的足智多谋!”
陈默环著我身後,一手一手重新理牌,我不爽,烦他打乱我原来的思路,他瞪我一眼,赌气的撒手,只管坐在床上听起音乐来,“……他生日早过了。”
“你知道?”原之靖插嘴很快,深深看了我俩一下。
“秦瑞我的弟弟!”朱萧又开始恶心,“我们不知道的事他居然知道,你让哥哥我情何以堪!”
我笑著啐他,陈默又闲不住了,凑过来再度抽我的牌往桌面上扔,“你丫会不会打!这不能让他过!拆牌也得拦!…他的事儿当然只有我知道!”还乐眯眯的拌过我的脸,笑的贼极了,“对吧,瑞?”
“对,”我也笑的甜如春花,要肉麻大家一起来,“我生是你陈默的人,死是你陈默的鬼……”

快乐打破在阿南开口的时候,那晚他一直窝在隔壁不知做些什么,过来了也只是闷不吭声地看著,突然扔下一个炸弹。
“我、我明天就退学了。”
大伙全愣住,茫茫然的以为他开玩笑,房间静的吓人,我只听见陈默弯腰站在背後吐呐的轻轻气息。
阿南盘下那片酒吧是很早的事,不知怎么会被学校发现,他坚持和倔强的代价是离开。
“别……你们以後还是可以随时来,我今天就是这句话了,不管哪天,你们都是顶级贵宾,如果生意好到没位子,我就是哄走祖宗也给你们最好的包房!”
宁远安听著,圆圆的眼睛都红了,扔下牌,走了过去扯住他的袖子叫阿南阿南。
阿南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终于什么也没说。我们看见他的行李,才知道他今晚就要走了,沉默半晌,我狠狠地扔下手里的牌,“……他妈的!我们去喝酒!”

大家齐涌出去,我不知被谁带了一下肩膀,往後趔趄,陈默还没挪步,见状赶紧撑著我,破天荒地没有痞子样的调笑,只是一下下地看著我,“……你哪天要走,记得第一个告诉我。”
我烦乱得很,没搭理,向前走了几步,看他傻在後头盯著我扔下的牌发呆,便急著回身扯起他往外,“傻够了没?我锁门呢!”
他被拖著,我俩落在最後,半晌手里一抖,他的掌心挣开衣服,直接握住我的,我诧异的回头看他没有表情的脸,挣了几下脱不开,只好由著,反正没人看见。
一路上,手越来越热,我们俩的。

喝到很晚,送了阿南走,我们回到学校。
大伙都默不作声,陈默轻哼起光辉岁月,我听的心里难受,想揍他,但更想听他沙沙的声音,尤其在那样的晚上。
宁远安眼睛通红,他在席上半醉地缠著阿南说,阿南阿南,第一天是我在无理取闹,我还打算找个好机会给你道歉的,真的,你怎么就要走了呢?
阿南笨拙的揉了揉他头发,宁远安你别哭。
孙子才哭呢!瞪著红红的眼。
清洗之後,宁远安抱著枕头被子往隔壁走,我今晚要睡阿南的床上。
我们三个无言点头。看著桌上一满眼的纸牌,朱萧突然发怒地掀起了全往垃圾桶里塞。

铺好被褥後,我犹豫一下,还是往隔壁走去。
439今晚没上锁,就像还有人尚未回家。我轻步进去,所有人都沉沉的睡了,宁远安在阿南床上把身体缩成了一个虾米。
我站了会儿,不由自主往另一个床铺走。刚过去,就瞧见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发亮,清醒的看著我。
见我走进,他微笑一下,身体往里面挪,“……来了?”
我轻轻地坐在他床沿边,有些快活和窝心,“嗯,还没睡?”
他声音压的哑哑的,嬉皮笑脸地一咧嘴,“…在等你呢。”
我扯扯嘴角,手脚很重地捏住他的喉结,“在等我?皮痒了?”
他眼睛黝深的一亮,拽住我的手塞进被窝往里面摞,“……这儿痒。”
“靠!我说你是不是随时随地要犯禽兽?”
他摩擦著我,正要说什么,只听有人迷糊的问“…谁?”
我急了,他竖起手指向我示意一下,喊,“没事儿,我起夜。”,然後拍著我被窝下的手,浮浮的笑,“瑞主子,快别这么热烈了,否则我可真起夜了……”
我懒得废话,用力掀起被子,他一个哆嗦,胡乱扯起外套披上,拽我出去。
两人在风口里站了会儿,他突然问,“秦瑞,要是哪天我也退学了,你会不会像宁远安那样跑来睡我床上?”
我皱眉,这类比让我极度不舒服,“不会,”斩钉截铁地,“就我两一小点交情,哪至于!”
他一愣,然後贼笑,“我说你还真是……”
“你够烦的,我冷死了。”我抢白著,伸手就去拉门。
他从背後一把笼住我,先一步搭上门把,另一手随後跟上,包住我来不及撤开的手掌。“你能有我冷?掀了被子,我二话不说地出来,你还有脸跟我说你冷?”
我不禁心虚。
“秦瑞,”他在身後嘀咕,滚烫的气息让我压根没瞧出他有个屁冷,“哪天你如果退学,我就拆了你的床铺,扔光你所有用过的东西。”
“你有病?狠成这样!”我惊疑回头。
我两一般高,他开心的揉著双手,“……看了心烦,索性扔光。”

第五章
翻开那段老时光,在满是青涩的年代里,瞧见他生动的怒气。
同性恋,他妈的你是同性恋!
不是,我不是。真的不是。
****
在那样的暧昧里,时光均速流转。
我们渐渐习惯了阿南的离去,也去过几次酒吧,但一派青涩学生样让自己都觉得别扭。宁远安首先退出,但时不时跑去对面看著那张床铺发呆。
一晚,朱萧看著他在对面傻怵,默不作声好一阵子,然後狠狠一踢,烦躁?去对面拉人,“姓宁的,你还有完没完了!你当那是他灵位呢!”
“喂!”我正舒服地泡脚,被他一踢溅翻了整盘的水,想发火却被愤懑的阴郁脸色吓的打咯,“他干吗?有必要气成这样?”
原之靖温和地笑,眼睛里颇有些意味深长的东西,“知道吗?人往往在没有洞察自己的时候最容易暴怒。”
我一愣,他在言辞之间,常常会以一种冷静深刻的状态刺到我心里很深的地方。“那么,等洞察之後呢?”
他又笑,拿著拖布过来帮我一起收拾,“那就只能心甘情愿了,即使很痛。”
好多次,他的过分温柔让我想问,原之靖你是不是喜欢我?但没有勇气。我已经陷落到最深的谷底,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抓住被角蜷起身体来保护那个哀哀喊痛的名为心脏的地方,与其拖他下来,我宁可选择体贴的保护,这样的自己卑劣而可怜,我知道。

大一下学期,开了高数的课。定积分不定积分弄得我成天脸色青白,窝在图书馆里,我勤奋地削尖了一捆铅笔,怒发冲冠地在本子上画图,“今天解不开这题,老子不姓秦!”
身边的气息热乎乎的凑了过来,他的嘴里有清凉薄荷味道,“那就跟了我姓陈吧…”
我正斗志昂扬,头发竖得一根根的,瞪眼过去,抓起尖最利的笔就向桌下他乱来的爪子戳,“今天烦著呢,要动物自己一个人去动物。”
我的力气用的狠极了,不知道戳到哪儿,只见他压著喉咙痛叫一下,脸迅速涨成愤怒的猩红,“你还动真的了!”
要比凶狠我从来不是他的对手,他一把打开我的笔,眼眉间全是野生的挑衅。
“那,那个、同学、别……”,对面桌上一男生显然被我们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傻了,结巴的开口。
“闭嘴!”他压低声音,很有威胁力的吼过去。
“呜…唔…”那男生都快哭了。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冷冷看他一眼,“来劲了?老子不奉陪!”
说著收起东西,眼都不瞟一下的离开。

回到宿舍,依然莫名烦躁,高数压的我只想怒吼,发了会儿呆,突然贼笑起来,抓出一条他扔在我这儿的内裤,狂笑著操作一番,跑去隔壁塞到他床上。想象著他明天的样子,心情大好,早早地上床睡觉。

“秦瑞我的弟弟…”次日第一堂就是高数,我正鬼头鬼脑向对面张望时,朱萧惨白著一张幽灵脸搭住我。
我抖著手指,每次朱萧这么叫,我就恶从胆边生,恶心的恶。
“小瑞我的心肝,瑞瑞宝贝儿疙瘩~~”朱萧更来劲了,我一口口地喷血。
──原来我昨晚说了整整一宿的梦话,全是高数题的解法!害的他们三个犹如睡在课堂,痛苦的九死九生。
“不能吧!”我瞠目结舌,“我真说了一晚的高数题?”
“那你以为呢!”朱萧指著黑眼圈,“要不改明儿说些和相好的肉麻话来听?”
我脸色一僵,强笑著打哈哈。
一直没瞧见陈默,我不知道昨晚激起了他多少怒气,无所谓,我们是两头野兽,最後总在血腥的折磨中彼此消融。
进了课堂刚坐下,就听见朱萧笑起来,“陈默,你怎么也一脸霉样?宁远安,瞧瞧!他那黑眼圈比我还赛国宝呢吧!”
我像被针刺了似的抬头,见他绕过讲台,脸色果然很差,整夜没睡好的样子,他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只冲著朱萧嬉皮笑脸,“……嗯,昨晚一连吞了三碗贡丸汤,结果撑的睡不好。”
我手上的笔尖“吱‘地一下划破,嘴角狠狠地憋,怎么没把他撑死!
“你小子真不仗义!吃好的也不叫上兄弟!”宁远安一听,立即拉住陈默称兄道弟。
“只是临时起意,”陈默一径笑著,在我後边的位子坐下,“昨晚被一个小崽子给气了。”说著,手指状似无意的一挥,撩过我的後颈,他当然很清楚哪里是我的敏感带,刻意地捏了一小下。
宁远安还想问,他已经夸张地对著不由自主膝跳一下的我叫起来,“秦瑞,对不住对不住!摞到你了?”
我回头,他的眼睛墨黑,在笑容里闪闪发亮,我只能咬著牙吸气,挤出两个字,“没,事。”
他眼神一闪,笑的裂开嘴角,阳光灿烂的我头晕,“──记住,这可是你说没事的。”

整堂课,我神思恍惚,他的气息起伏地在脖子里面乱窜。
课上了大半,老师突然宣布随堂测验,满教室顿时一片哭爹喊娘的惨烈,朱萧“怦”的一下把头摔倒在桌上,冲著宁远安直眨巴眼珠子。
眨的我都想笑了,偏宁远安没心没肺的地叫,“朱萧,快挪起来!你一大个猪头占我的桌面我怎么写字啊!”
大伙儿看过来,朱萧怒火攻心,直直跳起指著宁远安的大框眼镜挖心丧肺的吼,“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长心眼!这不明摆著让你扶我去保健室吗!我冲你眨半天,你当我抽风哪!”
大家哄笑起来,宁远安被吼的脸皮火红,只能摸著鼻梁喃喃地“我、我哪扶的动你……”
“这是重点吗?”朱萧被他的理由气得浑身打颤,哼哼唧唧的闷嚎。
教室里笑成一团,我冲著黑板上的题有些犯傻,“这、这题……”
他们三个一看,脸登时绿了。
“这题,我怎么看著眼熟?”话才说了一半,那三条恶狼已经扑食般地冲上来扒拉住我,“……秦瑞我们的弟弟,你昨晚的梦倒是还记得没?说!”

晃晃悠悠过了一天,我和他分头行动,独自走在校园里,发现这片天空其实比想象中大了很多。
晚上熄了灯,朱萧还在为课上的事愤愤难平,宁远安被他絮叨急了,赶著拦话,“我给你们说个事情,我舅以前开货车去外城办事,一路上悠闲地看车外风景,那个叫漂亮啊!突然对面一辆车擦著开过,里面那司机对准我舅吼了一声‘猪!’”。
“揍他!”姓朱的阶级兄弟正义凌然。
“是吧!可恨吧!”宁远安马上奖励朱萧一朵认真听讲的小红花,“我舅越想越气,探回头对准他吼‘你才猪呢!’”
“该!该!”朱某人鼻孔直喷气。
“哎,”宁远安哀哀叹著,“然後他一回头,就瞧见一窝活猪排著队在过马路……”
我狂笑出来,原之靖捧著肚子直吸气,“远安,才发现你一张嘴还损成这样!”
朱萧恨恨磨牙,“……远安我的弟弟。”

热闹中,我的笑容开始发酸,心跳声一下响过一下,莫名烦躁地辗转,突然鬼使神差地起身往外走。
带上门,屋外很冷,我僵立在走道口。月亮白的妖异,他靠住对面的墙,眼神晶亮的看著我不语。
我的呼吸开始不争气地发抖,一步步走进,伸手拽他的指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他浅浅的笑,月亮是个魅惑的工具,居然令他看起来如此温柔,“……我起夜,结果门被风给吹上了,他们都睡沉了。”
“那你就傻站著不动?”我咳了下嗓子,慢慢地说。
“嗯,昨晚被你气傻了,”他捏捏我的耳朵,“……我杵在这儿数,结果才骂到第十九声‘秦瑞那小崽子’你就出来了。”
我又气又笑,眉头皱了再松,终于暖暖地靠近他,把下巴搁住他瘦而有力的肩,“昨晚,是我过分了…”
“废话!!”他怪叫,“你这脾气够让人遭罪的!还有,你昨儿给我裤子上擦什么了?”
我一想,顿时有些孩子气的调皮兴奋劲,“薄荷油啊。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他扯开我的头,凶凶的瞪我,“我一换上就被激的直窜,他们还以为我练习青蛙跳呢!”
我开心大笑,他恼怒不堪地捏我,“你哪来这一脑子妖怪主意!”,然後看著我月色下越来越明亮的笑脸,疲软的叹了口气,轻抓住我的脑袋又往他肩上摞,“一整天了,怪想你的……”
烫热顺著喉咙,一气冲上鼻尖眼眶,刺的发疼。那一瞬间,我前所未有地甘愿为了他放弃一切,轻轻吻著他的鬓角,拉他回我们屋,“……别傻站著了,要是感冒了传给我,就扒了你一身皮。”
“哼……”他被我拉著嘀咕,“也不让我亲一口,怎么传?”
俩人挤在我床上过了一晚,不敢胡闹,但他还是用肩膀压著咬我脖子,手也不安分的沿著腰抚摸,我的敏感带全在他笼罩之下,忍不住要哼出声的时候,就凶猛地掐他,他拍著我的脸吻我,用舌与舌的纠缠堵住难耐的呻吟。
折腾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睡了。

第二天一早,朱萧指著我俩就问,“秦瑞,你这说梦话的习惯是不是会传染?”
“怎么?”我一呆,“我昨晚又说了?”
“何止……”原之靖来来回回地看我和陈默,笑得不露声色,“是你们俩个都说了,而且还一搭一配的。”
朱萧和宁远安都一脸暧昧,我则是惊的煞白,无措地回头看陈默,他只靠在床栏上嬉皮笑脸,眼神黝黑的闪。
“──宝贝,明天去打球!”朱萧伸长了脖子,逼真地学陈默的口气。
“嗯,好…”宁远安也到位地模仿著我睡梦中语声喃喃。
他们哄笑得一身坦然,我难堪又心虚,还得僵著脸乐。
陈默扯著嘴,似笑非笑的,然後哈的一声,边回他们屋边没心没肺地嚷嚷,“大伙都听到了没?载入史册载入史册!秦瑞你小子够占我便宜的!”
我嘴角冒火地咒了他几句,心里是满满的受伤感,宝贝两个字让我觉得屈辱。
走到阳台上,眺眼一片湖水的蓝,身边有人走了过来,他一直是爽爽的清新,和陈默的火热截然不同。
“……我昨晚也听到了,没事,他们不会想到别的,只当个笑话。”他像兄长般拍拍我的额头。
温暖的手掌,我终于清楚的知道,他早已经看穿了一切。
心里的委屈和悲哀挡不住地涌,我低著头,“他也当个笑话,除了我一个人,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没当笑话。”
“错。”他顿了顿,揽揽我的肩膀,“……还有我。”
我不语,这件事情终于曝光了,但我心里却很轻松,或许因为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会伤害我。
“知道么?当时我探出身体,看到你们拥抱著。”他笑。
我听著陈默的声音响在走道上,“…好俗气的感情故事。”
“是,”他坦然,“但凡感情,都是俗气的。”
“原之靖,”我终于抬头,“我很自私,你不要喜欢我,喜欢了我也不要告诉我,告诉了我也不要再继续。否则……我会利用的。”
他看著我半晌,耸耸肩,一派的有心无力,“我没办法,如果需要,你就利用吧,随时。”
****
很快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陈默是体育行家,瞬间成了班宝。
某晚,我俩窝在五阶的角落算二十四点,我输了一局,正无奈的服从赌注,在桌子下面给他的腰做指压,我发誓我捏的地方正经得很,他却故意巨动物地哼哼唧唧起来,哼的我脸皮火红,踢他骂道,“再哼!再哼我就下去几公分废了你信不信!”
他把脸搁在桌面上,冲我直笑,“好,那我不哼,你叫句亲热的听听。”
“滚。”
“你怎这么抠门,我多爽气,叫你宝贝眉也不皱。”他癞癞的一比划。
我怒笑,“那我今晚就冲著宿舍楼吼,心肝,明天游泳去!你倒是答不答应?”
他嬉皮的脸都皱在一起,身体直往我靠,“成啊,明天游泳比赛,我报名了,”指尖挑逗地在我手背画了个圈,“还有你,我帮你也报了。”
“什么!”我一下子瞪大眼睛,他冲我皱皱鼻尖,“一起玩呗,想看看你游泳的样子……我还没在白天看过你那样呢……”他手又是一下比划,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丫越来越流氓了。”
“被你这妖精整的!!”他??牙。

次日,我就後悔的想当场宰了陈默,游泳池人多的厉害,喧哗声吵得我头痛,赶紧躲在准备区的角落。
陈默过来拉去做热身,我烦躁的不肯,他也不坚持,伸手伸腿地就扎进人堆。
远远地,瞧见他和杜京菁聊的正欢,那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雪白的皮肤漂亮的五官和玲珑的身段。
陈默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所以当然无法抗拒那样的诱惑。他们在一起和谐的身影晃得我眼花,朱萧过来冲我努嘴,“瞧见没?我每次问那小子他就给我打太极拳,看看这样子,敢说没事?晚上非得让他请客。秦瑞,说,你想吃什么?”
我嘀咕了一句陈默的心陈默的肺。

没等朱萧听清,就跑去泳道做准备,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反正挥著手的时候身後突来一股冲力,直直被推入水池。
我受惊之下,气息怎么也匀不过来,连著吞了几口水,身体直向下坠。
水漫过我的全身,呼吸被堵住了,死亡在短短瞬间离我如此接近,我依然睁著眼睛,看泳池边上慌乱跑来的人影。
是他……我认得出来。
陈默,最後留在视野里的人是你……好高兴……

“妈的!谁干的!你们哪个畜生推他下去的!”
我被拉上来的时候,意识还没完全丧失,乏力却清醒地看著周围的一切。
陈默的怒吼犹如野兽般的疯狂。
大家都被吓的大气不敢出一下,我知道他火气最盛时有多可怕,心里想笑,能和此时的他针锋相对的人大概也只有我了。
“陈默……”杜京菁害怕的咽了一下,过来拉拉他。
“滚!”他毫不犹豫地一下挥开,劈头盖脸骂过去“谁说你可以碰我的!”
“你,你……”漂亮的女孩子又恐惧又下不来台,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你什么你!”他发火到了极点,不讲道理得冲著杜京菁直骂,“要不是你拉著我讲那些屁话!我怎么会放他一个人瞎转!”
吼著,他又转过头,“说!刚才哪个畜生推他的!妈的有胆做没胆认啊!”边骂边一个个轮流揪住刚才在我身边的人,“是不是你!王八蛋!说!”
大家全被他吼呆了,只能傻傻地摇头,看著他像野兽般的发狂,连挣扎都忘了。
我想哭。
我想大叫陈默你别这样,别人会起疑的。
我想挣起软弱无力的身体抱住他,告诉他我没有事。
可是,我动不了,我近乎贪婪的看著他的暴怒,我要记住这近乎死亡的滋味。

“陈,陈默──”朱萧惴惴不安地上前,试探的拉他,他稍微一挣,像丧失了理智的动物,看到熟悉的人才冷静一点,“别这样。”朱萧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秦瑞他没事的,知道你和他好,不过……总之他没事了!”
我懊恼的翻了个白眼,死朱萧,说了比没说更让人浮想联翩。
“对对。”原之靖缓过神来,露出自然大方的笑容,揽住陈默,“瞧你,哥们受伤,著急是应该的,但也别瞎发火啊,你这爆脾气,我们两个寝室知道,别人可没领教过,你要吓死大家啊!”
陈默急促地呼吸,不声不响缓著,眼神凶爆地在那几个嫌疑犯身上溜了个圈,嗜血般的恶骂一声“他妈的!”,狠狠地抬脚把泳池边上椅子一下踹进泳池,怦的溅起巨大水花。
然後,转过来,蹲在地上瞧我,黑亮的眼睛里,我发誓看到了慌乱和恐惧。
“喂,”他咳了一下,喉咙哑哑的,“你这白痴!……怎么不淹死你!”
大家看我没事,都像逃瘟神般的各自散去,只留下我们几个。
我被他的话笑的呛了一下,心里暖暖的不想和他斗嘴,于是把声音压低到只让他一人听见,“…本来死了,被你骂人骂活了。”
他脸色突地一赧,直起身体让朱萧收拾一边的衣服,皱皱眉头“滚!以後别死啊死的瞎说,再说我扇你。”
我在地上躺的难受,挣扎地想挪,原之靖见状,赶紧靠上来,“你别折腾了,我抱你回去。”
陈默隔开他的手,闷声闷气地说“我来。”
原之靖眉尖微皱,“我们寝室的事……”
陈默嘴角阴霾的一憋,毫不客气“啪”地打开他的手,“除了我,他不是任何谁的事,滚!”
说著,俯下身来,抱起我,低低的说,“……抓紧。”
****
我只是呛了些水,一旦顺过气就精神了。陈默晚上被揪去准备篮球赛,一脸不高兴地说原来想去小餐厅给你叫炒菜的。
我笑得窝心极了,不用不用你挖几块肉下来给我吃就成。他怪叫了几声看屋里没人狠狠咬了一下我的嘴唇,跑了。
我晕乎乎的傻笑了会儿,朱萧灰头土脸地回来,拿著一个饭盒就往我手里塞,“给!瞧瞧,陈默还真不是普通的够哥们,跑来跟我说你点名要吃这些,捏著脖子威胁我去买,自己倒好转著个篮球屁颠颠地就跑了!咋咋,瞧瞧点的菜,奢侈啊!食堂那大爷看著我,脸都绿了!”
饭菜的喷香熏的我眼睛热热,还有水甜水甜的快乐,吃了几口,都是我最爱的,正快意的不知今夕何夕,一下吃了口菠菜,──我最讨厌的。
“这混蛋,”我又气又笑,想了一下,还是眯著眼睛嚼了下去。
晚上他过来瞧我,调皮的呼呼笑,问晚饭好吃么?
我故意谄媚的点头,好吃好吃,你凑过来些。
他眼神幽幽发亮,极慢地靠近,嘴角的笑容魅惑的妖异,……嗯?
我趁周围没人,伸出舌头一舔,他会意的加深笑容,张开唇瓣让我窜进去,我深深地舔弄著他的,那么温柔的接吻,甜蜜而舒服。
分开的时候,他的脸色潮红,冲著我笑,朱萧那小子真乖,我说你最爱吃菠菜,他果然放了好多。
****
第二天下午,陈默参加系里对大二的篮球赛,赛前跑来恶狠狠地告诫我一定要躺在床上休息,不许去太阳下爆晒著观望。
我烦躁地推他,你别这么腻味,把我当娇弱少女啊!他狠狠地对准我脑袋就是一下,你别不知好歹,总之我把话摞下了,你就给我躺床上,要让我在赛场看见你,我就马上把你扛肩上塞回来!你不信就试试看!
我无奈,只能跑到三楼的一个教室,扒著窗户看篮球场,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一下就能认出他,高大的身影,短短硬硬的头发,黝黑的皮肤。
他投篮了,他罚球了,他犯规了,他开心的和队友击掌……我眼睛不舍得眨,贪婪地盯著那个身影瞧。
一个球过来,他跳起来拦,身边的对手正巧後退著跑……
“陈默!”我惊恐大叫,隔著遥遥的距离,眼睁睁看他重重摔在地上,大家全都围了过去。
──他受伤了,他受伤了……他受伤了……伤得厉不厉害?
我拔脚想跑,可是腿软的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扶著墙壁簌簌发抖。
“秦瑞?”犹疑的声音,我慌乱转头,原之靖在门边,神色复杂,“我来办些事情,正听见有人大叫陈默,象是你……”
我看著他,“他受伤了…我,我不敢去看,我,我也跑不动……”我觉得自己没用透了,我的声音居然是抖的。
原之靖深深叹了口气,走过来,温暖的手指碰碰我干涩的眼角,“怎么会这样子……”
怎么会这样子?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要认识他,为什么要惹到他,为什么会陷成这样子。
我靠著墙壁,浑身发软地滑坐下去,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谁?”我们的动静引来了人,陌生的声音迷惑的,“你们干吗?这後面是谁?在哭?”
我慌乱地藏在原之靖站立的身影里,不能让别人看见这个样子!不论是谁都不能!
“没事。”原之靖挪了一下,把我完完全全的遮起来,“我们有些事情,请你先离开一下,好吗?”
“嗯?嗯?”来人忍不住好奇的探头望著,“到底什么事?谁啊?怎么抖成这样?”
“我再说一次,请马上离开。”原之靖的声音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怦的狠狠砸了一拳桌子,“听见没有!”
****
回去之後,他们都不在。我坐在陈默的床上发呆的等,原之靖在旁陪著,也不吭声。
过了好久,才听到一伙人大声喧哗著回来。
“陈默!我说你小子这个叫贼!”朱萧的声音满是艳羡,“这个伤受得够值!你看看杜京菁那梨花带雨满身乱转跟著你的模样!有戏!你小子!哼!”朱萧越说越愤慨,呼呼直喷气。
原之靖看了我一下,我没表情地呆坐不动。
门开,陈默一愣,笑著过来揉我头发,“还真乖,果然呆在这儿没出去啊!”
“你的伤怎么样了?”这句话是原之靖问的,我无力说话,只顾扯著他袖子瞧有没有哪里淤青。
“没事,”朱萧一掌推了推陈默的肩,“他那哪是伤啊?只不过一下摔的有些懵!”
“懵的那个值!”宁远安也咋巴咋巴地,陈默只是要笑不笑的,“那杜京菁可是真情流露啊!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身前身後地跟著伺候。”
我不想听这些,只等他们回对面,挤在他床沿上,“你真的没事?”
“嗯……”他心不在焉的支吾一声,突然兴奋地靠坐起来,“秦瑞,我桃花运来了。”
我晕了一下,“…… 奥。”
“就是那杜京菁,我本来没吃准她是不是真有意思,但今天你没瞧她的样子,看见我躺地上脸都发白了。”
──那你有没有瞧见我当时的样子?没有吧。
“一路上也不避嫌地跟著,还不停拿花手绢给我擦,靠!”他回味地咪咪眼,“朱萧他们脸都发绿了!然後我就对她说,昨天吼了你真不好意思,秦瑞是我兄弟,我一时急了。”
我茫然地抬眼看他,又看窗外暗下来的天色。
“你猜她怎么说,”他兴奋地拽著我,好像献宝的孩子,“她脸红的笑了一下,说我知道,…而且我喜欢讲兄弟义气的男孩,很喜欢。”
我看著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喉咙压住了千斤的重,半晌折腾出一句,“……妈的,你小子。”
“哈哈。”他开心的大笑起来,“天大的好机会,老子让他跑了就不是男人!我明天就整装待发!你看著,一星期里面攻不下她我爬给你看!”
我勉强正起脸色,“你攻下她是不是也要爬给我看?”
他笑骂著踢过来,“你小子够恶心的,要不我俩今晚爬爬?”我勉强牵牵嘴角,随手一摞被褥,“你休息吧。”

走回438,象经历了一场战争,我软倒在窗前的椅子上。屋里只剩原之靖,感觉他走到身边,我一伸手用力。
他蹙不及防地被我扯住,我脸色阴沉,“你想不想和我做?”
“秦瑞。”他皱起眉头,我火气冲冲的吼起来,“他妈的让你和老子干!”
他闭了下眼,说了一句,“秦瑞,你要记得,被你利用我心甘情愿。”
说著扯住我就往床上带。

这和我跟陈默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陈默会把我烧的焚成灰烬,不留丝毫,可是原之靖却只让我像个机械的工具,冷漠的抬起脖子让他亲吻,让他抚摸。
他的嘴唇摞上我的,我毫不犹豫的转开,我不能忍受和别人接吻,宁可自己死。
他叹气,移开动作,耐心的抚摸我的身体,温柔地褪我的衣服。
我像个冰冷的死人,心里全是呕吐的欲望。

“他妈的!”我一直睁著眼睛,但空洞地根本不知道屋子里什么时候进来了人,直到陈默的怒吼声把我惊醒。
“王八蛋!我杀了你!杀了你!”我的身体骤然松开,陈默扯著原之靖就往地上摔,我茫然的躺在床上,衣不蔽体,看著他们俩殴打在一起,毫无反应。
陈默发起火来的力气有多大我最清楚,原之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压在地上,劈头盖脸的扇。
“王八蛋!”陈默比昨天在泳池那边还狂暴,象是彻底濒临死亡的野兽,“我说过,谁都他妈的不许碰他!我警告过你!我杀了你!”
“陈默,你这混蛋,”原之靖喘气挣扎,“……你把他当什么,既然不舍得别人碰,那你还搭女人干吗!”
我依然毫无表情的看著天花版,地上那扭打到疯狂的人和我无关。
“你知道个屁!我俩的事和正常的找女朋友无关!”
我被正常两个字蜇了一下,定定地转过头看著他们,原之靖浑身青肿,嘴角淌著血,对不起……
陈默也是衣服扯乱,周身散发著血腥暴力的野兽气息,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痛的我狠狠咬牙。“……是不是他使强?说!”
我看著他,一眼一眼,“陈默你跟我干了这么多次会不知道?他强得了我吗?”
陈默脸色一凌,眼神凶亮的闪了几回,阴笑著捏捏我的脸,轻声说了句很好,挥起手就是一个狠狠的巴掌。
我的血清晰的顺著嘴角淌了下来。
他揪著我的头发抬起来,“……是不是他使强?说!”
我冷笑,对准他也是一个巴掌,“陈默你跟我干了这么多次会不知道?他强得了我吗?”
来来回回,我们像两只咬红了眼的猛兽扇了彼此不知多少个耳光,我痛的甚至连感觉都没有了。
“陈默,秦瑞他喜欢你……”
原之靖靠在墙边,终于轻声的说出来。
他一呆,忘了闪避,我的巴掌狠狠摔在他脸孔正中,重的我手掌麻木。
“那王八蛋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陈默肿著脸,声嘶力竭地吼我。
我大笑,歇斯底里,“他在告诉你,我喜欢你。陈默,我喜欢你。”
他瞪住我看,脸上的神色凶猛而复杂。
我突然筋疲力尽,“……陈默,我喜欢你,但我不会做出喜欢你的样子。”
这就是答案了。
他犹豫地闪过挣扎,最後面色阴暗地用力把我一推,厌恶地挥了一掌往外走,“同性恋。你开学那天就招我……他妈的你小子是同性恋!”
我摔倒在地上,我惨笑,我想做一些女气的动作作弄他,可是我没有力气,而且真的不会。
没有了他,我不是同性恋。

第六章
满是绝望和痛苦的时光,我不会回头再看。
可是它却不容忽视的,一再跳出。
张开双臂,舔心头的旧伤痕,才能更觉得今日的美好。
****
结果可想而知,我们鼻青脸肿的被盛情邀入导师室记下处分。
我闪不过神,身边,陈默的气息明显散发出愤怒和鄙夷,这让我心里像被虫蛀般腐烂得痛,麻木地听著班导喋喋不休地训话,心里有豁出去的无所顾忌。
他咬著牙的“同性恋”三个字明白无误地宣判了刑期,我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失去,或者争取了。
“……原之靖啊,我一直相信你能把握自己的前途,你和别人不同,是靠奖学金才有经济能力离开那个山沟,上这儿读书的。”
听到这些话,我突然瞪大空茫的眼,导师惋惜的叹气,“这么一来…哎,这么一来,你知不知道处分意味什么?”
原之靖苦笑一下,“知道,奖学金没了。而且……”
“而,而且怎样?”这些事我以前压根没听说,恐惧的来回看他们,陈默狠狠扒拉头发。
“退,学。”原之靖和导师同时吐出这两个字,我呆的头晕眼花,强烈的罪恶感使脚步不稳地向後趔趄。
陈默一手支住我的背,撑稳以後狠狠甩手,神色不善,“给我站好!要发病回去发。”
我脑子一片空白,原之靖的“心甘情愿”四个字像地狱里的咒语那样抽的心脏鲜血淋漓。
导师不停的叹息,原之靖恭敬的鞠了一躬,拿出学生证放桌上,转身就走。
我停顿三秒,冲著他的背影喊,“学费我来出!多少我都出!”
“不用。”他毫不犹豫的拒绝,照常往前走。
我顾不上导师,直冲出去,在走廊尽头拉住他,他回过身冲著我的笑容还是一样的温和。
“求你了,让我帮你出学费。”我紧紧揪著他的衣领,像一个乞丐,“真的,真的, ……求你了……”
我有些哽咽。
他轻叹,温柔地松开我,“不用,给我的自尊留个後路吧”,揉一下我的头发,“……没事。”
我喉咙发疼,好像要流出血,埋著头紧紧拉住他的衣襟。
陈默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脸色铁青的一言不发。原之靖看看他,甩了甩头往楼下走。
“原之靖。”我急叫,姿势难看地想拉他,被陈默一掌推开肩膀,拦了下来。“大白天的,你发什么贱!”他仇恨地瞪我,“……舍不得啊!舍不得等回你床上再拉他,别随便捡个地方就投怀送抱!”
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嘴唇咬得几乎破开,“你别以为我现在没力气揍你,你再说一句狗屁话,我就杀了你。”
他眼光烧火的瞪我,手用力捏拳,良久,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甩头离开。

十几人再次走在同一条路上,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我们送走了两个朝夕相处的兄弟。
依然无语,心情比上次更难受,其他人来来回回看我们三个脸上的惨相,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有叹息。
宁远安和朱萧看看我,又看看陈默,狠狠地跺下脚跟,跑去帮原之靖背行李。
我走在末尾,我没有脸上前。
经过林荫道下的路灯,想起上次送阿南。那时候,陈默陪我走在最後,他握著我的手,掌心那么暖,把我的世界裹了起来。那时候,他不知道我是这种意义的喜欢他,他会抱住我,胳膊绕过我的背弯,在月亮下面啄我的耳朵,捏起脸蛋呼呼笑著吻我。

站在公路上等车,大家轻拍著原之靖的肩膀说保重。陈默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往原之靖身边扯,我被抓的痛不可当,还没来得及挣扎,“怦?”一声,他拉我一起跪了下来。
碎石刺的我膝盖火疼,我睁大眼睛,陈默跪在身边,他的气息强烈的冲入我的感官。
“对不起。”他直著背,硬朗而大声的说。
泪水终于掉了下来,随著他的声音纷乱的滚落在嶙峋的碎石子路。
“……对不起,”我跟著说,哽咽了,自己是个侩子手,生生杀了原之靖的未来。
我不敢抬头,原之靖叹著气过来揉揉我的头发,“没事。记住,没事。”,然後一拳砸在陈默的肩上,陈默闷哼一声,不闪不躲的直起背。
我俩一直跪著,直到公车接走了人,灰尘一路喧嚣。我的泪水凶猛地滴落,陈默嫌恶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闪到一边去哭丧,看了恶心!”
他抖著腿站起来离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又划上把刀,我痛的习惯了。
我只是低著头哭,直到宁远安语声哽咽的过来抱住我冰凉的背,“……秦瑞,没事了,没事了。回去吧。”
****
我和陈默正式成了死敌,彼此相见无视,偶尔视线纠缠在一起躲闪不开,就选择凶暴的怒瞪。
大一就在这样的疼痛中结束。暑假回家,我爸看著我乐,直说瘦了却结实了,也懂得照料自己了。兴奋地给我妈挂长途,你儿子越发是个男子汉了!
我听到我妈在那头尖叫,恨不得咬住电话就扑回来,自嘲的笑,如果他们知道我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可能会在祖宗面前相拥痛哭。

三个月後回校,心情好了许多,真理就是真理,时间治疗一切伤痛。我依然是清爽爽的站在438门口,恶狠狠的低咒,“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小别重逢,大家亲热的很,朱萧在隔壁乱窜,见谁都是热泪盈眶的动情一呼“同志,可见著你了!”。
我和宁远安抿著嘴笑,听见他不知拉住谁高喊,“怎么一身奶香味?你喝牛奶了?”
“嗯?我没……”我手一抖,是陈默。
“嗷嗷?”朱萧来劲了,“那是谁?女生吧?杜京菁!我知道了,一定是杜京菁!”
“哈~”,陈默轻笑,不置肯否,“反正我没喝,又不是娃娃,十九了还喝牛奶?!哈……”
宁远安也一抖,满脸痛苦的看著杯子里正准备冲水的奶粉。

两个寝室又迅速的恢复到好成一窝的样子,只有我和陈默,不再狠的像要杀死对方,而代之以冰冷的漠视。大伙儿想劝又不敢轻易开口。
没多久,陈默就成了全校男生的眼中钉,因为他终于牵起杜京菁的玲珑玉手。俩人好的跟涂了万能胶那样,杜京菁看著他的美目里尽是温柔,这让校园铺满了破碎男儿心。
朱萧成天双眼发红地说陈默这小子够邪门的,你们知道那杜京菁有多少人在追啊?有个哥们哭了一宿,第二天在路上拦住陈默说你如果对她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们猜陈默说什么?
什么什么?宁远安一听这些八卦,就像吃了鸡精一样的兴奋。
“……你还是男人?爱情电影看多了吧!”我出神的低语,想象著他的样子。
朱萧一愣,“绝!”,手掌‘啪啪’地拍著桌子,“秦瑞你果然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字不差!”
我惊醒,强笑著骂他你这什么比喻,太恶心了。
朱萧只管心无城府的笑,“你俩也该冷战够了,看哥哥的,一定让你们和好!”
然後不顾我的阻拦,扯起嗓子喊隔壁,“打牌!打牌!多久没开战了?”
十来人热闹得很,我和陈默各自嬉皮笑脸的和别人玩闹,坚持忽视对方。
“说个笑话给你们,甲乙是情人,一起过夜,”有人起话头,“甲半夜惊醒,狂叫一声‘流氓!’,乙还睡著,迷糊的哼著‘恩……在呢在呢’”
大伙儿乐了,朱萧腰酸背痛的轮流指我和陈默,笑的说不出话来,我俩分开坐的很远,脸色都越来越难看。
宁远安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喷笑著拉住朱萧的爪子,也冲我俩眨眼睛“对对对!他俩以前也来过这么一段,什么宝贝宝贝的。”
我的表情肯定阴暗极了,连嘴角都无力牵动,抬眼看他,也是一脸沉郁地看不出心里想些什么。
“没错没错!”大家起哄著,卯足了劲制造台阶言好,“他俩都是一样的烈脾气!开学就打的跟野兽似的!”
“可不可不!过後好的比谁都铁!”
“对!那时秦瑞溺水,陈默都快疯了,见谁都骂!”
他们一句一句,砸的我眼前晕眩,过往无情的耻笑著面色苍白的我,我有些发抖,忍不住看他,他正也抬起眼,视线纠缠在一起……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你好不好……
我的视线里只有他消瘦了的脸庞,心里满满的波涛汹涌,我想你,真的,我想你……
“……哈哈!”旁边不知谁在说,“陈默总说秦瑞第一天就招他……”
──同性恋,你开学那天就招我……
那句话像咒语一样在耳旁浮游,我心里急得发慌,看著他黑亮黑亮的眼睛,脱口而出,“我没,我没招你。”
话才出口,自己先愣住了,他嘴角阴郁地一憋,盯著我,“……那你记得老死了也别来招我!”
大家都僵住了,不知所措的看著我俩,他冷哼声,把手里的牌一扔,摔门就走了。
他扔下的牌正中是红心A,我看看手里另一张,哈哈的大笑出来。

我不再去图书馆晚自习了,那里没有我的位置,以前我坐的地方现在是个叫杜京菁的漂亮女生。
我只能躲在别的教室里发呆,有时候独自去厕所,眼睛一疼,死命开了水冲。
那晚,前面坐了一对情侣,热乎乎的瞧著彼此笑,握住了手看书。
我突然很想看一眼陈默,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怎样的?他们也如此亲热?我只看一眼,真的,看了我就走……
再也坐不住,一路埋头冲到图书馆,隔著他以前瞪我的玻璃,恰恰看到他俩靠後的侧影,很安全的位置,只要不大幅度回头,就不会发现我。
两个人正襟坐著,规规矩矩看书。杜京菁抬起头,满脸爱娇地冲他说著什么,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摇头,女孩可爱的嘟嘴,象是在撒娇。他还是淡笑,摇头。女孩脸色一沉,别了过去,他抬头看著前方发起呆来。
他的侧脸清晰的印入我的眼帘,瘦了,显得颧骨有些高。原就不温和的脸更加冷。
我的眼又开始不争气的发疼,不舍得眨,他突然闭起眼睛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尖,满是疼痛的感觉。
我一下子尝到了崩溃的味道。
我来看你……我就在这边看著你……
我想你……每天都非常想你……
我喜欢你……我没有办法,做不到不喜欢……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脚步浮游,一跌一跌地沿著小路走到那个废弃的健身房。
软软的瘫坐在陈旧的椅子里,想起他在这里拖著我的腰。
他指尖CAMEL香烟的味道,他眉宇月亮练白的颜色,他唇瓣嗜血的笑容,他怀抱里又踢又扭的我。
“……你没招我?你敢说没招我?你干吗跑来图书馆!你干吗跑过来!”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用力从身後扯住了我的头发。
我痛叫,还没看清,他火烫的唇已经铺天盖地撒下来,狠狠地咬住我。
熟悉的悸动迅速从身体内部燃起,焚尽一般地烧。他很暴躁地拖著我的腰往怀里面带,丝毫不肯放松地持续吻我的唇,耳朵,脖子。
我轻哼著,乖乖地伸手圈住他的背,舔出舌头不让他的唇离开,引得他哑哑直骂死小子。我不用力地挣扎,但又乖顺的把脸靠在他的脖子上。
他和我激情地?磨纠缠,恶声恶气地抵住我的额头,一下下磨我的嘴唇,“你不招我,好!你不招,那老子来招你!”
我莫名燥热又兴奋,吃吃傻笑,胡乱地踢他的脚,“……我说过,你招我一次,我就扇你一次”,说著,半真半假的使著五分力掴他巴掌。
他恼火的哼,又被我疯玩的没辙,就低头用唇隔著衣服噌我的胸口,咬得我怪叫著往上窜,他便死死压住,“扇啊!高兴怎么扇就怎么扇,到最後两个人都别想活!”
我大笑著,觉得这辈子算是陪给他了,索性用手指捏著他的腰,然後磨住他瘦了的脸,暖呼呼的一起笑。
“秦瑞你这混蛋,我迟早死在你手里……”他抓住我的脑袋,狠狠吻了再往肩上藏,“你下了咒,你一定下了咒,你下了让我变成疯子的咒……”
“俩个疯子……俩个疯子……”我拱起背,他捏紧我的脖子。
“……後天,他们去阿南那儿过夜……”他拢紧我,煽情的咬我耳朵,轻声说。
我一呆,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亮的妖异,唇角的笑容是久违的嗜血。
“奥……”我梗著喉咙,应了。
他拖著我的腰,我们额头对著额头,月色亮的暖暖,在一片艳白如水下,他拖著我转著小圈,间或轻柔的一个吻。
“陈默,我喜……”我有些晕,幸福的感觉突如其来的让我不自主的微笑。
“……不许说那句话,”他俯下头,很温柔的吻了我一下,嘴角威胁而血腥的展开,“这辈子不许让我听到那句话,否则我马上让你见不到我。”
****
这是协定,我只能接受。
实话说,这并不坏。我喜欢他,但不会做出喜欢的样子,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折磨的相处,要是成天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我一定吐血身亡。
一切回到原位,那天发生的事情犹如虚构,这并不坏,我乐于接受。
回到寝室,我快乐的不行,兴奋地拿出老爸暑假送的数码相机,对著他俩狂拍一通,拍的朱萧心浮气燥,只差没摆出黛玉葬花的姿态。
宁远安瞅著好玩,一定要给我来一张,我站好他又叫不行,秦瑞你衣服太厚了,把外套脱了拍。
我一赧,里面的低领短袖肯定让满脖子红痕死无葬身之地。便拉长了脸吼,别废话,快点,难道拍张照片我还得当回脱星啊?

到了那晚,我只意思意思地在教室里呆了会,就摸著他给的钥匙回去了。
不开灯,我直接坐在他的椅子上,深深地吸气。
没过多久,门就吱呀开了,我看看表,才过了十几分钟,闷下头,嘴角咧起一个清清的弧度。
他把书本往桌上一扔,拉过一张椅子在我对面坐下,正巧月光直照在我俩之间,清晰的看见彼此的笑容。
他笑著看了我一会儿,两腿伸长搁上我的椅子,把我连人带椅的往两腿间拖近。
我笑的快活,任由他拽,伸头凑在他鼻子底下,问,“……要不索性我把腿张开,夹住你腰?”
他舔著脸痞子的笑,“成啊,办起事来也方便。”
我笑著踢他,他呵呵的,转身端起桌上的碗,舀起了往我塞,“餐五新出的玉米羹,鲜的不得了。吃过没?”
“……没。”我语声糊涂的咕嘟。“好吃是好吃,就太烫了。”
他瞪眼,“说你是少爷你还真够彻底的!”,再舀一勺塞过来,“自己吹,别想我给你当佣人!”
我懊恼的踢踢他,无奈的吹凉气。
他看的不耐烦起来,挪回来自己用劲吹了两口,往嘴里一塞,伸过身体吻住我,用舌头把稠羹往我嘴里推,玉米的甜香黏黏的在我俩的纠缠里蕴散。

很久不曾做爱,我痛的抓紧了他的背哭叫,他持续不断得抚著我的腰,用手指按我的背,火烫的嘴唇不停在我赤裸的胸膛上熨。
我痛的厉害时,手指用力的掐进他的背,他皱紧眉头闷哼,俯低身体让我折腾,然後拍著我的脸吻,“……轻点,乖,轻点。”
事後,我放松的昏昏欲睡,却被他?哩啪啦的扇醒,“……干吗?”我被吵的有些怒火。
他阴沉的看著,一下子侧过肩膀压住我,“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找过别人?”
我脑子发疼,踢他的膝盖,“有,一大堆!我找了一大堆王八蛋!”
“哼!”他审视地眯眯眼睛,“……你的身体比这张臭嘴乖多了。”
我累的只想睡觉,别著身体,推他,“滚下去。”
他放开我,等我转身,双臂从後面环了上来,“我告诉你,你找上谁,我就杀了谁。”
我冷哼,手打开他的爪子,“那你赶紧选个黄道吉日上吊自尽吧。”
****
就这样继续,大伙儿很为我们的言好而雀跃。一切真的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多了杜京菁。
他们依然是校园里最受瞩目的情侣,我对此不闻不问,杜京菁不管我的事,这个位置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所以,当杜京菁找来时,我真的很惊讶。
“有事?”我温和地问她,她手指不停的绞著衣角,眼框里几分泪水盈盈。
“嗯,”她轻声,带著哭腔,“是陈默,你俩交情好,所以才冒昧的找你……”
“说吧,怎么了?”
“他,他不专一!”她终于落下泪滴,我吓的心虚,“他整天勾搭别的女生,真的,什么系都有……一会儿和这个看电影,一会儿和那个散步,我,我……”
她泪水直落,我听的头脑发胀,这些我全然不知,他从不和我谈论女生,闻到香气,他也一概说是杜京菁──他光明正大的女朋友。
“恩……”我烦躁地拍拍哀声直哭的女孩子,“我帮你问问。”

找了一天只有我俩的下午,我问他。
“对。”他丝毫不否认。
“……你真不是东西。”我分不清自己心里混乱的感觉,只能站在杜京菁的立场设想。
他突然怒气冲冲地笑起来,摔下书抓我的衣领,逼迫我低下身体,凶神恶煞的瞪我,“我早就不是东西了。搭上你之後就不是了!找女生怎么了,连你这男人我都上了!我还能怎么样!”
我正要卯足力气揍他,门口已经传来惊呼声。
我俩缠著身体狼狈回头,看见杜京菁站在那里,满脸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你,你们……”她吓的话都说不利索。
陈默先缓过神来,赖皮的一笑,推开我,走过去把她往屋里拉,还顺便关上了门。
“对,我们俩什么都干了。”
杜京菁明显傻住了,木木地让陈默抚著她的全身,拉她站在我身前,万分缠绵地吻她,“宝贝,你要不要也试试看?”

只在骤然间,我冒火的大脑失去了所有思想,剩下动物性的野蛮冲动。
冲过去狠狠把杜京菁推倒在地,然後对准陈默的肚子就是一拳,他痛哼著弯下身体,我扯住他往床上摔,主宰的优势感让我莫名兴奋。
尽管比他瘦些,但我力气不输。压住他,学他样子用膝盖顶开双腿,手伸到他的下身抚摸,满意的听他苦闷的呻吟。
“陈默,你知不知道男人最大的耻辱是什么?”
他咬紧牙关看我,又看看躺在地上大哭的杜京菁,“……看著女朋友在自己面前被上?”
我冷笑,陈默你比我想象的笨多了。“是在自己女朋友面前被人上!”
他惊疑的看我,开始猛烈挣扎,“他妈的,你这混蛋疯了!”
“早说过,两个疯子。”
我在上方,占足优势,卖力的咬弄他的脖子,享受他疯狂的挣扎,我的双腿在他的臀上?磨,他浑身发抖,不停的推打。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只是血红了眼,疯狂的感受他的味道。
杜京菁不堪的大哭,颤抖著站了起来,摸索著一个金属的器皿,抖著腿过来对准我的背砸。
我眼角余光看见的时候,已经躲避不及,茫然间,只感到陈默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爆发的翻转我俩的方向,用他的身体盖住我,嘴里狂暴的喊,“混蛋!你敢!”
我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到很重的钝响,好像过了很久……陈默摔倒在我身上,不停的颤抖。
我怔愣,抬眼看见杜京菁脸上一片死白,抖著嘴唇喊陈默,陈默。
我发疯般抱住他,只是一个金属器皿,不应该很严重的,没道理抖成这样……没道理的,没道理的。没道理的!
杜京菁歇斯底里的哭叫起来,“……你!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他有先天性的疾病!不可以过度发怒,不可以过度用力和动武!!否则就是这样心脏痉挛!”
“不、不可能……”我彻底呆住,浑身抖的抓不到一跟救命稻草。
“那次篮球赛受伤时,校医亲口说的!”杜京菁哭的脸蛋花成一片,“不会死人,可是痛的发狂!校医说要尽量控制不发作!”
我茫然低头,他闭著眼睛紧咬住嘴唇,脸上一片死白,痉挛地用拳头护住心脏。
……和我在一起,他总是暴怒,他总是动武,他会痛的要死要活。
瞬间,我万念俱灰。
闭闭眼,再闭闭眼,确定眼泪忍了回去。
轻轻拍他的背,手抖得捏不起来,“……那么我退出,真的。陈默和我之间,从此两清了。”
杜京菁眨著满眼的泪,还没来得及说话,陈默愤怒地在肩上抬头,咬牙切齿,抖著声音,一字一字冲我低吼,“──清得了吗!你说两清就两清了?清得了吗!”
 楼主| 发表于 2009-8-10 03:33: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忘记不了那个下午,俩人身上全是运动後的汗水。
他的声音挣扎而痛楚,带著豁出一切的无所顾忌。
我听在耳里,有如天籁。
****
他的眼神和语气犹如被逼到悬崖无路可退,痛的我全身烈火焚烧。
手臂穿过他的腋下,绕满整个背,“陈默。”我像小兽那样用脸蹭他的心口,我想让他暖和些,从小著凉腹痛时,我妈都会用暖袋给捂著。
他痉挛地有些迷糊,拳头乱扯,接触到异物就想打开,听“呜”的一声,才意识到是我的脸,烦躁的低咒,指尖狠狠一捏,然後抓住了往心口上熨。
“……清得了的,”我闷在他的怀里,“陈默你听我说,我们别再掺和在一起,就到今天了,就这样为止了”,他索性闭著眼往旁边摔,一副我在讲梦话的样子,我急了,不用力气的掴他脸。
“……你这混蛋,趁现在打我。”他发狠吸气,也摇过来一掌,我让他给气的有些发笑。
“我们了断吧。”我硬抓住他,不让他躲,“我再不和你斗,我见你就躲。”
“滚你的!”他避无可避,一下子恼怒起来,用力卡住我下巴,“我偏要和你斗!我就高兴这样!了断?他妈的一堆废话!要了断你当初就别来招我!”
“是,我王八蛋,我招你!”我气势汹汹地吼回去,“我要知道你是个病鬼我不招你!我要知道你会痛成这样我死都不招你!”嗓子扯的撕痛,直刺的眼眶发酸。
他阴霾的瞪我,神色铁青,身体发软倚在床栏,“你脑子有病!”他没力气怒吼,只是暗哑的沙著嗓子,“你别把自己想的当成真的!这病死不了人,死不了人你听见没有!你休想两清……就算现在我也照样能打断你的腿,看你往哪里跑……你还欠我酒,你休想我会放过你……听到没!”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乏力只能坚持用手掌扒住我的额发,“听到没有?说!”
他的脸色很难看…他支撑不住的在发抖……,我眼睛痛的冒水,“……听到了。”

身後,突然“哇”的大哭声,陈默烦躁地,“要哭滚出去哭!”
杜京菁吓得咯了一下,止不住地哀泣,谁都没再说什么,我用尽力气抱住陈默,用脸熨他的心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轻挪上来,带了些力道地捏,我欣喜不已,“好些了?”
“跟你说了死不了……”声音仍有些疲软。
我恼火地踢他膝盖,“你这个字还说上劲了!”
他气虚地哼哼,杜京菁抽噎地瞪大眼睛看我们,“你没、没喜欢过……”她恍惚地,“你暑假干吗要一天几个电话的找我……”
陈默烦乱地扒拉头发,突然狠狠一扯我,“他妈的,我想到这混蛋头就痛,所以找你。”
我毫无防备的被他扯的生疼,磨牙咬他,“你丫真不是人。”
杜京菁脸色死白,颤抖著往外走,看的我罪孽感深重,“你和他,”她抖著手指,“你们,你们同……”
我俩都被死蜇一下,陈默抓起枕头就发狠,“滚!你敢让我听到那个字!别以为我不会打你!”
杜京菁哽咽惨笑,走了出去,“……你不承认,这样你还不承认,哈哈……”
我浑身发热,狼狈焦躁和狠狠的喜悦交杂燃烧,挣著下床往外追。
腰被一把扯住,他用力瞪我,“王八蛋!我都这样了,你就眼睁睁扔下不管?”
我焦躁地推他,“你不是死不了吗!”
话这么说,但还是退回来,拉开被子把他盖实,他脸色稍缓的哼了一声,我用被角掖紧他的肩,低声说,“……你好好睡,我去善後。”
他疲倦地闭上眼,语声模糊,“你敢不回来,我就……”

我在走道口拦下脚步踉跄的杜京菁,她惨白著脸冷笑,“你大可放心,我没脸告诉别人,交往几个月的男朋友是同性恋。”
“他不是。”我呆呆低语,“他真的不是。”
“那你呢?”她敏感而尖锐的追问。
我茫然一咽,“……没有他,我也不是。”
杜京菁呆住,看著我的眼睛里渐渐有些同情,我狼狈不堪。
“他根本放不下你……”半晌,她不甘心的惨笑开口,“他不承认也没用……他一直说你,我硬要坐那里时他脸色难看极了……我说秦瑞坐得我坐不得?他拳头都捏起来了,他想动手打我……哈…………”
我脑子热的要爆炸,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管傻子般的瞪住她,唯恐听漏一个字。
她惨笑著离开,我滑坐在地,呆了半晌,突然像个白痴那样,乱甜蜜的笑了起来,还傻不愣瞪把脸埋进膝盖。

回去後,看见他沉沉睡了,我搬过椅子坐在床边,痴痴得磨了一会儿,把手伸入被窝抓住他的。
其余人回来时,惊讶得很,我只轻声说他病了,大伙儿乖乖点头,轻手轻脚的匆忙出去。
一小时一小时,我就始终看著他的睡脸,几乎坐成石头,陪他老陪他到死。
天全黑了,他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我冲他咧咧嘴,俯过身体卧在被子上。
他笑呛著,膝盖在被子里踢著顶我,“去!别一副躺在棺材上的样子!”
我也呼呼笑,把头挪到他肩膀上,“好多了?”
“嗯,没事。”他在被窝里扳我的手指玩,坳到我皱眉吸气,快意地笑了起来,颠颠动弹不得的脖子,“……过来些。”
我乖乖得蹭过去,让他转过脸吻,真得很久不曾如此温柔的接吻了。我们的纠缠大多火爆,这次却在他仔细的吸吮搅弄下有如长此一生的相濡以沫。
舌尖分开後,还磨住彼此的唇好一会儿,额头相抵,眼睛里只有对方的脸,看了很久,终于相视而笑。
“你真的每天打好多个电话给她?”我贼贼得在他肩窝里磨。
“干你屁事。”他低咕,重重的一咬我鼻子,推开,抓起外套起床,“我饿了,吃饭去。”说著拉我腰,“知道你这傻子肯定坐到这会儿也没吃,走。”
我哼了一下,没动。
他火气说来就来,“你他妈的摆什么架子!还等小爷抱你啊!”
我只能冲他无辜的笑,“……腿麻了,起不来。”
他瞪眼,勃然发怒的把外套往地上狠狠一摔,暴躁大喊,“白痴!你丫没救了!”生气地跺著脚跟,‘怦’地坐地上,抓住我的鞋一把脱下,轻轻按压脚板,“……妈的!这究竟谁是病人!!”
****
依然暧昧不清的纠缠中,我喜气洋洋到面部抽筋。
朱萧总是看著我笑眯眯的脸,猛然发抖,拉住宁远安一溜小跑,“走走走,这小子笑的邪门,我都觉得祖宗八代的把柄全被他捏住了。”
陈默扒拉著头发凶狠地瞪我,“去!笑的这么龌鹾你恶不恶?”然後怒冲冲的踩我脚,眼角眉尖掩饰不住一股赌气的狼狈,这让我越发快活。
那天发生的一切毋庸置疑地把某些事实清楚的放在眼前。尽管谁都不再提起,但每每想,我就忍不住窝著脑袋很没出息的傻笑。
也冷静的想过我俩的相处注定是烈火燃烧,会让他的病避无可避。但是,比起其他任何诱因,我宁可他的发作由我引起,直至痛到承受不住。
就算很卑鄙又怎样,我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就只坚持这唯一的自私。

陈默和杜京菁原因不明的分手立时成为焦点新闻,满地的破碎男儿心火速自动粘合,看他的眼神也不再如荒野恶狼般发绿。
我理所当然地跃为最佳男配角,陪著失恋的男一号漫步在飘满落叶的林荫道上。某个早晨罪恶感狂涌,说其实怪对不住杜京菁的,陈默气恼低咒,对不住个鬼!我算客气了!她要再对你砸什么,你看我当场花了她的脸!
我一愣,脸孔迅速充血,你怎么就这么狼心狗肺,好歹她跟了你这些日子,就你一个陈默!
怎么了怎么了!他顿时暴躁起来,站定脚步就冲我发火,我难道不就你一个秦瑞?!
你、你,我可笑的结巴起来,你丫……
不等我费劲完,他已经呆住,仿佛无法接受自己说了什么,眉间凶狠的一个褶子,扭头就走,整天不再搭理我。
图书馆他身旁的位子,再度空闲。这成了我两的火枪口,拗劲的不亦乐乎。
我整夜整夜的怵在三阶,发呆地咬上一晚上铅笔头,直到月亮明媚万分地跑上树梢勾引星星,才狠咒陈默小崽子回寝室,朱萧每天鬼哭狼嚎,“秦瑞!你到底吃没吃晚饭?伙食费用光了哥哥借你。这下可好,你、我就没一只铅笔不被啃过的,宁远安,宁远安!”
宁远安凌波微步的飘过来,抓了笔盒撒腿就跑。
我恼羞成怒,看陈默冲著这边要笑不笑的脸,狠狠摔上门。

等他终于不甘地在三阶现身时,我已经熬的眼珠子发绿。
他憋著嘴角,盯住我一步一步走台阶,长手长腿地一癞,“算你狠!少爷,走吧。”
我瞪他,不讲道理的一腿踢过去,他恼火的压低嗓音怪叫,“犯什么劲!老子都来请你了!”
我冲他呲牙,撩起桌上的书一古脑儿的向他塞,扬眉吐气往图书馆跑。坐下後,他弯著腰不知干些什么。好一会儿,才坐起身冲我得意鬼笑。
我顿时大感不妙。
一抬腿,──腾,险些连人带椅四仰八叉倒地,我气得眯紧眼,嘴里一通咒骂,折腾的值班老师跑来指著鼻子吼,“这位同学请勿喧哗!图书馆是什么地方?图书馆是读圣贤书的地方!书中自有黄金屋!!”指指身边那个埋头书海的王八蛋,“……看看人家求学的态度!”
他抬头,无辜的眯眼笑,“……老师,你吵著我打盹了。”
我急火攻心七窍流血,想踢他却抬不起腿,凶狠地瞪,“疯子!你想干吗!”
这王八蛋居然松了我的鞋带,和椅子腿绑在一起!
他摸著鼻子,得意洋洋的笑,“拴住了看你还跑得了!”
我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轮流指门口的纳书架和空桌面,“那我怎么去拿书!难道干瞪眼傻坐?”
他眼光深幽幽的暗,笑的有些狰狞,“我当然有办法让你没空傻坐……”
说著,桌下的手一顺滑地扯住我的皮带,冰凉的拉松内裤,低笑著把指尖就直往里塞。

我两总是最晚回寝室,这小子享受生活得很,喜欢跑去餐厅买了夜宵,一手端著,另一手牵住我走,我骂你丫疯了被人看见就等死吧!他抄起手掌就是一下,滚,死啊死的你还说上瘾了!
然後扒下外套盖住相牵的双手,拖住我腰往在那条无人的小石子路上拽。
常常是美食和热吻混在一起,我叽咕乱笑,缠著咬他硬硬的下巴,摩擦得全身发烫,撕住领子往下扯。
假山後的小林子是情侣胜地,在某次的火热纠缠中,我俩丧失理智的直闯进去。等惊觉要撤时,却被後面的动静生生堵死。
我慌急之下,一古脑坐在临近的椅子,拽著他往膝盖上拉。
他笑的两眼黑亮黑亮,头俯下来时,热热的鼻息喷得我要冒血,“……妈的,是张床就更好了。”
然後低下头,直直的伸出舌头,我张口含住。椅子很窄,周围还有细小的声音,偷偷摸摸的刺激感弄得我歇斯底里。
抓紧他的头发,他的舌头一刻不松的舔著我,肩膀伏低,把我完完全全的笼在他的身影下面。
任我怎么转眼,视线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那天晚上,我俩在一起。
磨到非回寝室不可,站在门口怎么都不肯分开,他定定的看我,眼神里全是黑亮到妖异的光,我燥热地舔著嘴唇,突然发狠地把他往我们房间一推,拉出朱萧和宁远安,“今晚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真的,拜托你俩去隔壁将就一晚。”
进房关门,他坐在床上眼神火红的瞅我,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欲火焚身的疯子,越想越恼怒,泄愤地踢著他的膝弯推,“……我真恨不得捏死你。”
他抓住我的後脑勺,收紧双臂扯著小腿翻身压我在下面,“……成啊,力气大些,别舍不得。”
那晚激烈到我甚至怀疑对墙的人会不会做噩梦以为闹鬼。他颁起我的双腿往肩上抗,我痛的急叫,“你丫混蛋!”
他用手绕到我的腰下向上顶,嘴里凶狠的不输本分,“傻子啊你!抬起来!”
下半身全部暴露的做爱姿势让我羞耻,那种私处紧密相连的独占感却把心里头堵的发慌,我挣扎的抓到他的肩,再不肯松手的狠掐,他伸过来吻我,我俩的姿势扭曲到不可思议的淫秽,他的手掌抚在我的大腿根部,打滑的捏著画圈,“……妈的,我怎么就栽你手里!”
我痛的痉挛,被动的姿态更令我屈辱,只能用嘴不停咬他的脸,等他终于放开时,我已经昏沉到丧失了神智,下身的隐痛里激荡出热烈的快感,我突如其来的恨,恨他把我折腾到完全没有自尊,手指用力掐进肉里。
他痛叫,捏著我腰缠绵的吻,直到我在唾液的交缠中渐渐放松,稍稍清醒後,只看见他被我掐得几乎流血。
他顺著我的眼光,狠狠憋嘴,肩头一低,恶声恶气的对我吼,“舔。”
我张口就咬。
他怪叫起来,侧身躲开,看著自己满肩指痕的样子很是可怜兮兮,我忍不住笑,有时候他突然流露出的孩子般的表情让人无从防备。
他看了半晌,带著不服气的恼怒,抓过我脖子狠狠烙上一口,然後笑的心无城府,“你身上全是我的印子。”
我喉咙一窒,心口闷到发痛,发不出声音,“……那你呢?”
他一个瞪眼,居然听到了。凶巴巴的吼,“他妈的你瞎子啊!睁大眼珠瞧瞧──不都是你抓的吗!”
****
一天一天,火热的张力推得我俩越来越临近燃烧的边缘。
那日吃午饭,他看著我把最後的焖蹄磅夹碗里,满是阶级仇恨地瞪眼,“你都不留我一口!凭什么就非得是你的!”
我得意的哼哼,“谁让某头动物把伙食费用光了,来管我赊账?”
他咬牙切齿,“那每晚的夜霄都被哪个小崽子在路上疯玩的洒光了。”
我龙颜大悦,正想把最好的部分塞给他,旁边伸来纤纤玉手,一女生巧笑嫣然地递过饭盒,“陈默,我这儿有多,要不?”
他先是一愣,然後笑著接了,回头得意的冲我挑眉,我瞬间想起杜京菁来找我的初衷。
妈的!风流谁不会!
我抬起头,一个阳光灿烂的咧嘴,对方马上娇羞的嫩脸火红。
他冷眼旁观,哼笑一声。

下半学期,德语系向我们挑战羽毛球。
全班斗志高昂的来了劲,体育委员大潘屁颠颠地卯上了我和陈默组男双。
“我不参加。”我皱紧眉头,自从那次游泳之後,我就对校内体育比赛生出可笑的恐惧感。
“可是你俩默契最好啊!”大潘猛擦额头汗,哀哀直叫,“对方极强,我们千万不能落下,我数来数去,就你们俩单独实力过硬,默契又好。”
“不打。”
陈默站在身边,见我烦躁的样子,狼心狗肺的快活起来,“他不肯就算了,我还嫌他拖後腿呢。”
我看看他,笑眯了眼花子,欢欣喜悦地向前走,“可不是,就我这点水平索性去德语系凑外援,组个混双得了。”
“啊?啊!秦,秦瑞?”大潘跟在身後,晴天霹雳得想晕倒。
陈默阴著脸一沉,伸手抓过报名表,在“男双”那栏龙飞凤舞的填上两个名字,赶上几步拽紧我胳膊,“想打混双?老子美死你!”
我挣著哼了一下,大潘在後面火烧屁股的叫,“陈默,陈默……那个等等!”
他拽紧我烦躁地回头,“还有什么屁事!”
大潘臊红著整张脸,扒拉下报名表下粘住的一张薄纸片,“这、这个,我第一次、第一次写情书,你别带走啊……”
我大笑,陈默呛得咳嗽,抓著我手臂哭笑不得,大潘被他瞅的发慌,越发结巴地“真,真……不是给、给、你的……”

朱萧知道我俩要参赛,激动的冲去买了半箱的汽水,“你们俩小子,输不了!我给你们鼓劲去!──宁远安!”
宁远安咕咚咕咚喝的喉咙打结,“…这、这就是得喝光了用空瓶敲声音啊!”
朱萧红著眼睛竖起根根头发,“你丫给我传小抄时动作怎没见这么快!”
说著,突然指著表上生日那栏伸长了脖子叫,“秦瑞!可知道了!你小子是9月20的!敢情是开学那天。”
我微笑,转过头,陈默也正扔下了笔瞧过来,俩人眼光纠缠打结,他抿著嘴过来作势拿东西,弯腰满满环住我。
朱萧扯直了嗓子冲对面吼,“去吃一顿!走走走,当给秦瑞补生日!”
我笑,“什么借口,他就是嘴馋了。”
“恩,馋的不止一个…”他在耳边低笑,巧妙的往我脖间轻吻一下。
****
聚了满满当当一群人,吃喝著疯完,闹到最後,都微微有了些醉意。
“寿星!寿星!”一大伙男生围著我起哄,“女生呢!得有女生亲寿星!”
“对对对!”宁远安醉的脸颊陀红,七歪八倒地摔在朱萧身上,起哄属他最来劲,“咱秦瑞啊!哪个女生亲了都是占便宜!”
“滚。”我推他,想挤出去,却寸步难移。
几乎所有男生都围上来看热闹,空气堵的我呼吸困难,只有他悠哉躲在最外,靠著墙边微笑,品酒的样子逍遥的让我想揍人。
“孙黎!”推推搡搡中,他们拽著孙黎,“老交情了!亲一个亲一个!”
我很是尴尬,孙黎倒落落大方的一笑,喝了酒的脸嫩红的水灵灵,“没关系,寿星公。”
我骑虎难下,抬眼望去,他在人堆外,模样更洒脱了,一手插著裤袋,还冲我色情的挤眉。
我脑子一空,火气直往上冲,低咕一声得罪,跟啄米似的在孙黎脸上亲了一下。
“熬熬!再来再来!”大伙儿敲起碗筷,兴奋乱吼,孙黎脸颊红成了胭脂色,我强笑著推散他们说别闹了。
忍不住又望过去──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久违的血腥笑容。
他仰头喝完满满的酒。
他冲我眼神沉郁的一盯。
他猛地甩手,把酒杯狠狠砸碎。

大伙凭空吓呆,我赶紧过去拽住他做戏,你喝多了就这白痴相,走吧走吧,送你回去。
朱萧赶来说,秦瑞你是寿星,继续玩吧,我扶他走。陈默面无表情看著朱萧冷笑,声音狠的我虚汗直落。忙说这小子醉了就整一疯子,我来吧。
回去一路,我们沿著河岸,都不吭声。
我被风吹的突然莫名乱笑,心里有根绷了好久紧到极点的弦。他在提岸下止住脚步看紧我,又是这样妖白的月色,把气氛染的暧昧氲氤。
良久,他一憋嘴角,眼睛黑亮黑亮地张开双臂。“……跳下来。”
我毫不犹豫,对准他的怀抱就跳,哪怕底下是烧火炼狱。
冲力推的他倒退数步,站稳了就迫不及待地扯起我的头发,在我生疼的哀叫中,吻了上来。烦躁的胡乱抓扯对方的身体,分开後恶狠狠的喘气,“……不准有其他的味道,不许。”
他的声音里有撕裂的挣扎,我清楚的听到他心里那根同样绷紧的弦发出了被逼到极限的钝响。
****
几日後的比赛,我俩开始打的顺风顺水,但在我一个左手失误之後,情形立即逆转。
对手真的厉害。要说技巧和配合相差无几,体能也在伯仲之间,但我的左手反拍力量不够,这是致命弱点。
高手过招,一个失误泄漏天机。
对方贸足了劲抽我的左手,一下一下,陈默间或烦躁的低咒在赛场响起,他知道我的弱点暴露,拼了命般的在前场堵左路,但终究拦不下全部攻势,我俩渐渐落了下风。
朱萧他们在观众席上吼的比斗牛还生猛,让我觉得怪对不住的,心越慌脚步越乱,急躁出手反而连连丢分,疲于奔命到有些狼狈。
陈默不时回过头,一看我拧紧了眉,知道情形不对,赶紧叫了暂停,跑过来揪住胳膊抬我的脸,神色不善。
我一见他嘴角的狠意就知道这小子要发作,赶紧强笑,“没事。我左拍弱有什么办法?人家当然盯著打,你别一幅大便脸,让人笑输不起。”
“输不起就输不起了!”他抓著我的左碗一捏,敏锐的感觉到僵硬程度,瞪著对面的眼神凶狠的嗜血,“我怕丢人啊?你实在不行就别接了!”
我被他捏的生疼,也没好气,“滚!不接?我干不来这么不带种的事儿!你放心,拖不了你的後腿!”
他一愣,回头看我的眼神浮起怒意,暴躁的撩起拍子就砸,“……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理亏,不再吱声。他铁青著脸,想说什么却被裁判的哨声打断,在我的左腕轻磨一下,咬牙回前场。
再度开打後,我俩依然被动,对手找到了弱点,坚持不懈的直攻,我无力回击,颓势尽显,宁远安在观众席上愤怒的轮番用英语德语法语西班牙语大嚷卑鄙。
我忍著笑死力支撑,一边居然还能还清醒思考──
──上场比赛能赢就是目的,要换了我,也是一样。
──他在前场拦的那么用劲,我不能拖後腿……要赢,拼死了也要和他一起赢……
剧痛就在这纷乱的思维中突然降临。我只感到疲软的左拍上被狠狠一砸,重的我脚步踉跄,来不及回神,已经丢人的摔倒在地,手痛的握不住球拍。
“暂停──”
“王八蛋!畜生!”
裁判的哨声才响起,陈默已经摔下球拍,斗红了眼的冲过去对准某人就是一拳。
对方蹙不及防地摔倒在地,全场哗然。
马上有人冲上去拉开双方,但陈默的暴力根本无法控制,他再度像个被触怒的野兽失去理智,怒火烧的满场空气紧绷。
俩系的拉拉队已经在用各国语言对骂粗话了。
我脑子轰乱,顾不得手腕剧痛,跌跌撞撞的冲过去横腰抱住他,“陈默,陈默!”
“畜生!你敢这样抽他!我绕不了你!”
对方缓过神後,也怒不可遏的捏掌,“讲不讲道理!什么叫比赛你丫懂不懂!输不起就回家蹲著去!”
“王八蛋──”他扒我的手,摔开就要冲上去扇人,我没有办法,只能对准他肚子抡起就是一拳头,他闷哼著停下脚步,我用力抓过他,不客气的掴他脸,“陈默!你给我把脑子放清楚点!”
他眼神闪了好几下,野性光芒直窜,我坚持捏住他的脸不放,半晌,他才渐渐平静。

比赛再度开始,我突然就跟吃了人参似的,发狠的捏紧左拍,一下一下的抽。
痛感一旦麻木,反而没有知觉。
我的状态回升令对手阵脚大乱,加上陈默先前的暴力留下的阴影,我俩越打越顺,配合得恰到好处,紧咬著一分一分追上去。
朱萧得意的狂叫“笑到最後的胜利者是──”。
宁远安卖力的接茬,“──外管!咯……”
可爱的一个打咯。
“姓宁的,我让你少喝点汽水!你有没有耳朵!”

结束时,我们以两分险胜,宁远安拿著汽水瓶敲的?当直响。
我浑身放松,才觉得左碗火烧似的痛了起来。
没关系。只要是和他一起赢了,就什么都值得。
兴奋地大笑起来,冲著席上兄弟们直做鬼脸,张牙舞爪的庆贺。
猛地发现他一直站在前场没有动静,维持著结束时的动作僵立,背影可以看出急促的喘息,短短硬硬的头发满是湿淋淋……
我感到窒息,怵在原地死盯他的背影,直觉的意识到某些坚持在崩溃的破碎。
突然,他豁出一切似的狠甩头,摔掉球拍就回头直冲,一把紧抱住我。
毫无防备,胸口被挤得死疼,汹涌的情绪随著他的气味铺满了全身,两人的心跳激烈的融合起来,仿佛要砸出胸腔。
“陈默,”我抱紧他的背,脖子里有他的汗水滑下,“是不是太用力了?你的心脏没……”
他一把收紧,把我的话全数吞没。
“秦瑞,”他的脸埋进我的肩窝里面,俩人的汗水混成一片,欢呼震耳欲聋,我的灵魂却只听到他模糊而痛楚的声音,“……你死都不许跟我两清,同性恋就同性恋!我认了!妈的我认了!”
我用力闭上眼睛,害怕泪水汹涌而出。
全世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感觉,那一瞬间终于体会。

第八章
我张大嘴,只能发出困兽般“咦”的嘶叫声。
全身痛不可当,仿佛所有的鲜血??在流。
生命的两种结局,全在一念之间。
****
我要吐血。
陈默犹如垂死野兽般紧紧抱住我的场景被奉为经典友情,歌颂的满校园用追逐革命烈士的眼光看我们,就连班导都揉著我俩的脑袋,忆往昔峥嵘岁月愁,“年轻时代的朋友,要珍惜啊……”。
我都快疯了,陈默很挣扎的忍住,等回到寝室,拧著眉头笑得打滑,“再感人一回给他们看看?”
我直接抓起脸盘往他怀里塞。

受到这样的瞩目让我烦躁不堪,罪恶感在心里直抽,尤其每遇杜京菁。
那晚,我把书页翻的哗啦直响,陈默终于受不了,一巴掌拍过来,“给我老实点!忍你一天了!”
我咬紧牙看他,心里有乱七八糟的火在串,想叫又叫不出来,崩溃似的狠狠把头摔在桌上。
听到他火大的磨牙,手一热,被用力抓住,“你脑子太空是不是!管他们干嘛!……妈的!你拗够了没有!别想我写小纸条哄你!”
我忍不住喷笑,一抬腿绕过他身後,压低声音:“散步去不去,祖宗?”
他一呛,狠狠劈掌,跟著站起来。
绕著校园走了一圈,我不时借著月光看住他笑,没几下他就毛了,瞅没人注意,直接揪起我领子遮住两人的脸,伸进舌头翻搅。
一路跟做贼似的晃到布告栏,我无意中抬眼,顿时──
“这是什么!”疯狂喷血。
是赛场上他紧抱住我的那瞬间,被抢拍的照片。
镜头是我的侧面,那绝望中的幸福表情让我满脸满头都在冒烟,难怪连食堂打饭的大妈都会冲著我笑,我还真他妈的成明星了!
他抿紧嘴不声不响的呆看了会儿,突然伸手就撕。
“干吗?”我被巨响惊了一下。
“你不是不乐意嘛!”他回眼瞪我,理直气壮的仿佛在揭黄榜,“贴这儿招摇,有意思啊?”
他撕的惊天动地,就怕别人不知道在做贼似的,我只能上去帮手。
“谁!谁?干什么呢?”
远远的,果然有校卫听见动静跑过来。
我发现我越是在这种险境中越能急中生智,拖住他就冲上一旁的校车,正探头张望时,猛地被他一个狠劲压倒在最後排位子。我惊怒的蹬他小腹,咬著嗓子,“…要动物也给我看著点时间,想丢人别拖老子下水。”
他痛的抽气,耍恨把膝盖硬插入我的双腿,“不用丢人我也照样能拖你下水。”掐紧我下巴,“张嘴,否则我弄出动静你信不信。”
我当然信,抓住他的头发就乖乖张嘴。他舌头伸进来的时候,我吮著叽咕笑,“……以後再也不坐公车最後一排了。”
****
有些话在于我俩之间,不可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即使互相明白。
所以日子过的也没什么改变,依然你踢我咬,互不相让。
只不过在清晨张开眼睛,我会马上打开手机,等著他的短消息,“过来!老子想吻你。”

陈默是本地生,常常抽空溜回家办事,大三下学期时,他兴奋的甩著一窜钥匙来抓我,说是他父母搬去临近郊外的地方享受安逸生活,空出房子他一人住。
我站在窗前,一眼眼看他呆了十几年的屋子,干净,简单。深深的呼吸,空气里全是他细致末节的味道。
他有些无聊的甩著长腿坐在床沿,歪著头眼光幽深的看我。我开始呼吸急促,闪著脸勾嘴,背过身看风景。
忽然衣服一紧,他在身後绕过手来拉住我的前襟,我懒洋洋的裂开笑容,仰著後背,由著他拖住腰把我转过去。
他看住我懒散惬意的笑,伸著舌尖吻了一下,然後撩起耳塞给我带上。
耳边响起悠扬舒缓的旋律,他圈紧我开始慢慢的挪步。
只是随意的晃著身体,音乐让我陶醉的眯起眼睛,他情色的用舌在我口腔里舔了好久,然後低下头,咬住我衣服的拉链,抬头笑著看我,眼睛黑亮,我跟醉鬼似的前後摇晃,拱著背让他顺势咬著拉链往下撕开。难受的低哼,却又无法抗拒隐隐快意的燥热。弓背拉他的腰,磨紧俩人的下半身。
他抬头搁住我肩膀,一边拖紧腰转漫步,一边不停喃喃著什么。
轻柔浪漫的音乐里,我断断续续听见他不停低语“秦瑞……秦瑞……”,忍不住想摘了耳塞。
他用手掌一把盖住,握紧我的手绕到身後。
我乖顺的用双手抱他,不知晃了多少时间,他突然抬头冲我一笑,扯下耳塞。
“饿了?”我两眼亮晶晶的看他。
“饿得要死。”他一憋嘴,横腰抱起我,就往床上摔。
那天晚上,我坚持要回学校,他不乐意地癞在被窝里横过手拦著我的臀,死活不让。
“……别给我闹,明天、明天再回去,收拾了东西就行。”他有些困了,语声咕哝的。
“你说什么?”我一愣,硬扳起他的脸,“收拾什么东西?”
“你说我说什么!”他呼地挣开眼睛,有些火气的看我,“搬出来,我俩住这儿。”
我愣了一会,皱著眉头挣开他,“不要。”
他脸色阴暗下来,蛮横的扯过我的衣服往地上扔,“敢不要,你凭什么不要?”
我懒得吵,认真的看著他,“我不想搬出来,我喜欢朱萧和宁远安。”
他狰狞的挤眉头,对准我的小腿就是一脚。
“混蛋!”我痛叫,恼火地掐紧他脖子,
“是男人你都喜欢吧!妈的,听了刺耳!”
“刺耳?”我怒极了的笑,“那你把耳朵割了多省事?我要说没了谁就活不下去,你是不是还去杀了那个人?”
他被我卡住脖子,硬是咽著声音,“你别以为我不会。”
我喉咙一哽,抓起他的手摔开,拗上脾气穿衣服,他脸色难看得很,浑身冒火的一踢,“随你!”,转过身子面墙睡了。
走在路上,浑身发凉,惊觉已经很久不曾独自走一段长路了,近三年来,不论处在怎样暧昧纠缠的情况下,手边总是有个陈默。
眼睛发痛,恨他也恨自己。
耳边响起突来的动静,我一回眼就愣个彻底,他骑在单车上,双脚支地神色阴霾的盯著我。
“一周两次!就这么定了。”他粗鲁的抓住我往後坐上推,拦住我的张口欲言,“闭嘴!再说我就翻脸。”
我还没来得及笑,就被车子颠的下身震痛的激嚷。
“妈的,”他烦躁的拉住我手绕他的腰,“害臊啊?”
****
日子过得飞快,大四下半学期,许多同学落实了工作,我不存在经济上的压力,陈默陪在身边,压根没去考虑就业。
时间多了,我们重回阿南的酒吧,阿南还是当年那个兄弟。
宁远安捧著他特意调的酒,喝的红佗佗的大舌头,朱萧嚼著花生米,没有表情的看著,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姓宁的,汽水好喝,还是这个好喝?”
然後低眼大笑,“别答了,一堆废话。”

我和陈默窝在角落,他们的对话模模糊糊灌入耳朵,但根本没有心思听,灯光很暗,他的身上却火烫的把我挤的不停笑。
“我今天拿到一个offer,估计就定那个公司了。”
“奥……”我心不在焉,只顾著用脚尖滑著他小腿看他呼呼咬牙。
“你也快点吧,找个离家近一些的公司。”
我登时一愣,“离家近一些?”
“废话,”他惊异的一展眉尖。“你当然过来住我这儿,你脑子在想些什么?”
突然结舌,我的脑子真的什么都没想过,我爸绝不会答应我留下放他的事业不继承。刻意逃避的现实却被生生扔在眼前,逼我二者择一。
我的闪神显然让他激怒了,狠逼过来揪住我头发,“你敢告诉我你压根没想过要留下来!”
我被扯的生疼,更被他话语中的蛮横和自私惹得发怒,冷笑起来,“我凭什么不敢?”
“好啊……”,他眼神迅速阴沉,砰的一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杯碟被震的激响,“那这几年算什么?玩我?!”
全酒吧都被吓到,我摔开他冷笑著往外,“难道你玩的不爽?”
“不许走!”他怒吼著,狠狠一脚踢上我的小腿,拦住不让我走,“把话讲清楚。”
我痛的弯下腰,不客气抡开他,“讲清楚?可以。陈默,你有没有想过跟我回我的城市?没有吧。你把我为你做任何事看作理所当然,但你从来不会想过为我放弃什么,对不对?”
他抿紧嘴,眼光凶狠的看著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冷笑著捂住腹部推开他,他这次毫无反应,我对阿南作了个致歉的手势,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天晚上,我呆在阳台上等到宿舍楼关门,也没见他回来,咬紧牙进屋,才发现忘了加外套,浑身冷的彻骨。

次日,我们收到一张粉红色的邀请函。
“邪门了。”朱萧左看右看,“杜京菁要出国,居然把我们全请上?”
“人家有钱乐意折腾呗!”宁远安痛苦的看著大包小包的食品,死活忍著不吃,要留著胃口去赴宴。
朱萧看看他,大感有趣的撩起一把在他鼻尖诱,“嗯,杜京菁那老子可是什么医院院长,姓宁的,这鸡腿多香啊……”
我大笑,看宁远安很挣扎的坚持著。

晚上赴宴,刚喝了几口酒,我立时眼花发晕,揪著嗓子犯恶心。
看见陈默在那边和杜京菁满脸慎重的不知说些什么,突然怒气上冲,想大叫那个小崽子过来。
“呀……”张嘴才懊恼的发现喉咙痛的连咽口水都困难。
没有人注意到我,陈默却突然听到似的,猛一回头,看见我脸色铁青的瞪他,凶怒的转过去,不搭理。
“……王八蛋。”我靠著墙坐下,闭上眼睛,就觉得一片昏花,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手突然被抓住,我在剧痛中被拖起来,不用睁眼也知道这如同烧火的温度来自于谁,不挣扎的任他拽。
“你昨晚干什么了!”他一路用胳臂拢著我,以免撞上周围的墙。
“彻夜狂欢。”
“妈的,”他恼火的低咒,把我往沙发上推,拿著外套盖上来,“看回头撕烂你这张没句真话的嘴。”
我睁开眼睛,顺著他的背影,看见杜京菁神色复杂的瞧过来。
昏昏沉沉的躺著,热闹在耳边恍惚的闪,不知过了多久,气氛莫名其妙达到了顶峰,陈默被硬灌了俩杯,一群人围著他和杜京菁起哄。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睁大了眼睛瞪得滚圆。
“陈默!”有人喝的舌头打结,“你今晚一定得亲一口!”
陈默笑眯著眼睛身体直晃,只有我知道他在装醉,他的酒量可以喝的全屋子人都倒下,“……好、好、亲。”
我瞪眼看他装醉的样子。头越来越晕。
“亲谁?亲谁?”
起哄声很响,我看到杜京菁红了又白的脸蛋。
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她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不利于我俩的话,她没有再接受过其他男生的追求。她很漂亮……
我脑子哄哄乱响,心烦的闭上眼睛。
“亲,亲……”
满屋子乱七八糟的声音,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向这边冲了过来。
我的身体比脑子更快意识到那是什么。
他压下来时,我心口一痛,乖乖张开嘴唇,他温暖的舌尖快速的在我口腔里吻了一圈,满满的酒意呛得我想咳嗽。
“哈哈!”大家哄笑起来,过来抓他,他把脸搁在我的身侧,装出醉意。
“陈默……”朱萧笑的喘不过气来,“你小子真是醉了也不吃亏,可惜吃错了豆腐。”
“就是就是,”不知谁把他拉起来,“看你明天清醒不懊恼死,满屋子女生你不亲,跑去非礼个男的。”
他配合的被拉起来,醉醺醺的嚷,“不可以啊?妈的不可以啊!”
大伙儿再度哄笑,我咬紧嘴唇,拉起身上的衣服盖住火痛的眼。

散席後,他送我去地铁站赶末班车,地铁呼啸著过来,我拖著身体走入最後一节车厢,站在门口看著他。
嘀嘀嘀────
关门的指示灯开始在响。
我站在门口。
他的眼睛里没有活著的光。
嘀嘀嘀────
最後三声响。
我捏紧手掌。
他依然不动。
嘀────
门开始缓缓地关。
………………
我狠狠闭上眼睛。
………………
地铁门夹住了我的身体。
……………………
我发了疯一样的硬拽出自己。
……………………
没有人的地铁站,最後一班列车呼啸而去。
…………………………
我对他直冲过去。他狠狠得一把用力抱住,我们身後的柱子冰冷的烙的後背发疼。他疯子那样掐住我的脸,狂乱的接吻,暴躁的不停抓对方的身体,无法喘息的掠过每一个温度。
****
我花了整整三个月,每晚一个长途电话,才说服我爸,他叹著气说你长大了我就连勉强也勉强不了你了。我拿著听筒发呆,陈默在背後环开双臂抱了个紧。
我俩都闲散惯了,工作轻松自在就好,不在乎薪水多少,但绕是如此,还是常被初入社会的不适应折腾到精辟力尽。
好几次都是关上房门,狠狠揪住彼此又吻又咬,然後疲惫的泡碗面,你撩我扔,湖一张花脸。我俩就像活在真空里的野兽,撕咬和抚慰只有对方能给。

朱萧他们只当我俩合租,常常来噌饭,然後玩会儿牌。
宁远安公司有个女生长的特像杜京菁,总问陈默有没兴趣,陈默笑著推了几次。後来某天,不知怎么突然来了劲,颇有些兴致勃勃的,“好啊!”
“秦瑞!”朱萧气血攻心的大叫起来,“你出什么臭牌?姓宁的上一圈就没红心了!”
“呃,呃呃…恩,没了没了…”宁远安自己都迷迷糊糊的,但赶紧逞强的顺著朱萧的吼叫点头。
“奥……”我恍惚回神,狼狈的迎上陈默邪笑的眼神。
顿时恼羞成怒,桌下一脚狠踢,他早有防备,手掌侯在那儿用劲捏住,我痛的褶紧眉尖,忍著不吭气。

朱萧他们走後,我冷著脸摔在沙发上,他有些心虚的扯扯耳朵,过来挨著坐下,“真生气了?”
我一拧眉,“滚,我不和禽兽说话。”
他打量著我的脚踝,小心翼翼的按上去被我甩开,陪著笑,“别啊,不就是故意惹你玩吗?”
我想起他刚才兴致勃勃的动物样就愤怒,“是啊,你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故意惹我玩呢!”
他一呆,被我堵的发闷,暴躁起来,“真他妈的烦!”
一摔手,冲进厨房?里啪啦闹出吓死人的折腾。
我把脑袋搁在窗沿,从口袋里捏出几枚硬币。
一分的,俩分的,五分的。无聊至极,手漫无目的的把它们抛出去。
厨房里不停的巨响,他的怒气显然还没平息。
半晌,他狠跺脚跟出来,看著我的呆相,眼稍凶狠的眯了起来,抓起沙发上的大浴巾劈头盖脑就仍。
“发什么傻!著凉了别指望我给你当老妈子。”
说著,隔开我身体趴过去关窗。
“秦瑞!”猛地用力叫起来。
我一吓,看著他悬在窗外的大半身,心脏险些跳出来,蹦起来拦腰横抓住他,“干吗?”
他稍稍挪回来些,压我低头,“瞧!那、那屋顶上有硬币!”
我一下子岔气,不敢笑出声,脸辛苦的憋的通红,“我还当作是金元宝呢!碗全都洗好了?”
“一半……气得胃痛,不洗了!”他心不在焉得瞪了瞪我,又继续转头研究,“如果里面有枚什么绝版的,就可以带上你去环游世界了……”
我实在忍不住,咧嘴大笑,硬把他转过来,狠狠在他嘴唇上钻了一下。
****
三月初,我爸转邮过来一封寄去老家的信。
有个人不知道我留在这个城市,呆在陈默的身边。
原之靖。
我看了那封信好久,直到倒背如流,他在那边作个镇上中学老师,过的安宁平淡,问我想不想去看他?我没有理由不去,他是我这辈子最亏欠的人。
我不敢告诉陈默实情,只说去出差,俩天就回来,他不乐意了大半天,挤在床上拗好久,直惹到我埋在枕头里又笑又叫加上喘不出气,他才得意洋洋的跑去煎了俩个蛋,用被子裹紧我抱住撩在怀里,“张嘴!”一筷子伸过来,“早点回来听见没,否则吃不到这么鲜美的煎蛋。”
我哭笑不得吐出夹杂著的蛋壳,拉下他脖子用力的吻。

走之前,我把行踪告诉宁远安。“陈默和原之靖以前那件事的阴影还在,所以……”
宁远安咕哝著点头,知道知道,陈默那火爆脾气。
****
我来到那个小城镇,原之靖脸上平和的笑容让我无颜以对,但看著他宁静的生活,也只能微笑给他祝福。
晚上,他送我回旅馆,在门口轻轻拉住,路灯下一言不发的看著我。
我无言,他的眼神让我真想抽死自己,踏入了社会,经历了工作,我更明白当日的自私怎样断送了他的前程,他远不该留在这个地方过平淡清苦的生活,他什么都没做错,偏偏遇见了我。
我只能闭上眼睛,主动吻住他的嘴唇,他一如当年那般温柔,轻的好像怕碰碎了一个梦,我死死闭紧唇瓣,脑子里涌现无数和陈默疯狂的接吻。
温柔的很少,和陈默之间,仅仅是吻,都象是火,舌头是火苗,非要缠著对方烧死才肯甘心。
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他推开了我,我依然死闭眼睛,浑身发抖。嘴唇上痒到痛,我用力捏紧拳头不去擦。

“你啊……我没这么可怜,我只是想你,才请你来……”他轻声说,那种了然和体贴更让我觉得自己可恨。
睁开眼睛,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在看到他後方的身影时,一下子惊的没有了呼吸。
我就像个死人,可以感受到自己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原之靖看我不对劲,疑惑的转过身去──
是陈默。
他在路灯下,双手插著裤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我控制不住的颤抖,身体软的必须伸手撑住墙壁。
四年多来,我从未见过他这种丝毫没有表情的样子,他的脸孔象死的,他的眼睛也是死的,没有黑亮黑亮的光了。
我疯了的拼命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著我狂乱的样子,渐渐唇瓣一硬,紧紧咬死住牙,一步一步走过来,嘴角慢慢勾起。
那种嗜血的残忍我太熟悉了,我冲上去栏在原之靖面前,恐惧的大喊“……不行,陈默,不行。”
“──你怕什么?”他开口,声音象是硬器在金属表面化过,“我不会再打他。”
我喉结突然疼梗,毫不挣扎地任他一把掐紧我脖子。
他的力气用的很大,我知道他在此刻是真的想我死,我甚至宁可放弃呼吸,原之靖著急的伸过手栏,却被我眼神里流露出的绝望惊呆不动。
我的瞳孔开始涣散,他的眼神里也满满是撕裂的绝望,“你玩我……你玩我……”
“……不,是。”我屏出最後一丝力气。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陈默,不是!
“不是?”他冷笑,捏紧我的脸,扬手狠狠一巴掌,重的我连挣扎都没有,砰的就摔倒在地。

嘴角有血。
我受不了那种再也看不到出口的绝望,躺在地上没有力气爬起来。
陈默喉咙撕裂的发出一声像野兽的哭泣,掉头就走,原之靖著急的扶我靠墙坐好,满脸的震惊,来不及说什么就追出去。
我像个破碎的死人那样呆了良久,浑身疼痛的爬起来打开门。
刚进屋,就跌坐在玄关上,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出,只有陈默那再也不黑亮黑亮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哎,”原之靖开门,险些踏在我身上。
他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来,“秦瑞,你别吓唬我,你没事吧?”
我抬眼看他,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张开口只有“撕,撕……”的挣扎声。
他忙著轻揉我肿的恐怖的嘴角,叹著气说,“放心吧,我送他去的车站,还有最後一班车,他能赶上回去。我和他解释了很多,他很平静。真的,我、我才知道你们在一起,否则我不会……”他甩甩头,哥哥一样拍我的肩,“他先回去了。放心吧,等气头过了会慢慢好的。”
我茫然的摇头,他不停的扶著我劝,“你相信我,当年那样……你们还是走在一起了。我把刚才的情形全对他解释了,他比以前成熟很多了……相信我。”
我还是摇头,挥开他,他看著我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该叫你来,说著带上门走了。
整整一夜,我闭上眼睛就觉得脖子被卡住了无法呼吸,睁开则是陈默死了般的表情。
嘴角的血早已止住,可我就是觉得它一直在流,神经质的不停用手背擦了又擦。
第二天一早,我留下字条,独自去了小镇的车站。

“陈默──!”看见那瘫在地上的一团黑影时,我歇斯底里的叫起来,冲上去紧紧抱住他。
“你怎么在这!”我疯了一样的摇他,“他说你回去了!我以为你回去了!他说有车……我以为你回去了……”我语无伦次,大脑全是止不住痛的空白,我以为他回去了,我不知道他还在,否则我不会放他一个人在这里整整一夜,我不会的。
“混蛋……”他的声音虚弱的让我心慌,才注意到他的身体软绵无力,犹如溺水,他的脸色死白,拳头痉挛的捏在心口……
就像当年在宿舍里,他被我抱在怀里发作时那样……
“……你休想我先回去,放你一个人……我要去打断你的腿,妈的……它又发作了……秦瑞……,我、我走不动……”
我彻底疯了,紧紧抱住他越来越软的身体,发狂的大叫大嚷,全身痛的被火活活焚烧,眼眶像要裂开血的疼,一个中年男子有些担心的走进,我像要杀人那样冲他吼,火车呢火车呢!
他害怕的看看表,最早一班也还有会儿呢……
我抱紧他……他微弱的喘息……
他脱下帽子,眼睛黑亮黑亮的冲我笑。
他远远跑开,边走边说秦瑞生日快乐。
他在月亮底下只看住我一个人,拖著腰转圈。
他拍著我脸吻,任我把指甲掐进他的背里。
他拥紧我,痛楚的说同性恋就同性恋,我认了。
…………………
“秦瑞……”他的口气越来越模糊,意识昏迷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不许玩我,当年我认了,你现在不许玩我……我玩不……”
他脸色死白的一阵剧烈痉挛,拳头都捏不紧。
我用尽了力气抱住他,张大嘴,只能发出“咦”的幼兽般的叫声。
眼框、心脏、神经痛不可当。
就像全身的血在??流出。

第九章
喂,刚才读到一句话。
奥?什么?
或许生命中,应该有他,一直陪伴。
……靠!你脑子有病啊!酸成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
嗯,是很酸……妈的,你才脑子有病!滚过来!
****
像个疯子似的曝露著伤口,但我发誓脑子很清醒,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把他拉开,他的命只能是我的。
有人过来,我懒得搭理,但他居然撂在陈默肩上,我眼睛暴红,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嘴角尝到了血的腥味。
“喂!疯了!”受惊退开的人恼火极了,不敢再靠上来,伸著脖子吼,“有病啊?”
“别,没事儿没事!”原之靖不知何时赶来的,陪著笑脸拦开想要抽我那?。“这两都我同学,突然生病了,急得发慌,消气消气……”
对方好歹被劝退了,骂骂咧咧的走开,我管不了那么多,终于等来车时,我已经跪到发麻。陈默没有意识的昏著,我单手支地死撑著拖抱住他起来,掌心被碎石磨化了血,生疼的刻到骨子里。
膝盖刺痛得用不出丝毫气力,腿不停发抖几乎撑不起来,原之靖默不作声的伸出一手扶住我胳膊,另一手支著陈默的後背。
“放开!我自己来。”我像头被侵略领土的野兽,本能防备。
他眼神复杂,抬起手卸下行李背著,我咬紧牙关,透支全部力气,几乎是半拖半抱的扯著陈默上车。
他被我拖得极不舒服,昏沉中皱著眉低咒,我用手肘顶住无法喘息而剧痛的胃,用仅余的力气掴他的脸,“不舒服?那就给我死回来,自己走给我看看!”
他没有反应,我神经质的不停掴,“有脸哼不舒服?有脸让我驼你?妈的!你别给老子装死!”,眼泪嚣张的湖了满脸,原之靖实在不放心,死活跟著一齐上路。

沿途颠簸的厉害,我拖陈默坐下後就再也没有力气动弹,陈默偶尔会无意识的胡言乱语,“不会打他……我发过誓不打他……欠他的,不打他……”
我怔怔的听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转,痛得像流血。原之靖端过饭来,被我烦躁的推开,他火了,一把拧过我脖子,“秦瑞你冷静一点!你想活著把他送进医院就给我吃。”
“我死不了!”我恨他硬拉开我和陈默的距离,野蛮的撂手就挥,激烈的动作震的陈默又咕哝起来,“你敢玩我……别以为杀人了不起……真的会杀你……陪命……陪命给你……”
我一呆,动作顿滞,原之靖撤手不及,满满撒了一桌,他疲惫又压抑的叹口气,蹲下身来收拾,我看著这两个我毁了的和毁了我的人,万念俱灰的抓起一口饭狠狠嚼,边嚼边抱紧陈默不放,嘴角终于尝到了血腥之外的味道,是咸的。

等站在熟悉城市的车水马龙里时,我前所未有的清醒,一把拉住原之靖,“叫辆出租,XX医院,找院长,说……”我咽了咽气,心口剧烈的痛了起来,“……陈默是杜京菁交往了四年的男朋友。”
冲著杜京菁的名号,陈默顺当地被插入观察室,护士明显被我的野兽模样吓的不轻,窜来窜去的急匆匆交待说要住下,你回去拿些必用品吧。

打开屋子,满眼满身全是他的味道,我冲到盥洗室用冷水狠狠浇的自己骨子透凉,才总算压住心里喘不出气来的剧痛,勉强撑起身体胡乱打开柜子找东西。
我一直在哆嗦,原之靖无言地打开电话留言。
“秦瑞陈默,你们回来了没?”是宁远安,那瞬间我真的想卡住他脖子,问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的行踪!“呵呵,玩的开心么?秦瑞,感谢我吧……朱萧,不许动我的存档!再动我生气了!秦瑞,你……朱萧我说真的!我真火了!你再动存档我以後死也不给你玩了!呼呼!秦瑞啊……朱──萧──!我愤怒了!你看我愤怒了!”?哩帕拉的脚步声,撂下匆忙的一句,“秦瑞,带我问候叔叔……”
我懒得搭理这颗大脑发育不良的豆芽,原之靖则很有些怀念的哭笑不得地听,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客厅里转悠,没一会儿握著张纸条过来抓住我,“秦瑞,”他硬压下我的烦躁不堪,“看看这个,他去找你的原因。”
我瞪大眼睛,那上边的方块字简单干净,我却不认得一样,像要吞了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用了大半天去读。
是他的假条,他知道我接下来的两天是休假,他也向公司请了……
他准备齐全,所以向宁远安打听了行踪,直接过来抓我上旅途,旅行目的地那栏填著我的家乡……他要带我回我的家。
──陈默,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回我的城市?没有吧。
──秦瑞,带我问候叔叔……
真相是零片,一个齿轮一个齿轮的拚合起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不过他心血来潮打算拐上我出去疯玩两天而已……
这有什么了不得,比起我为他陪进去的算个屁……
我没有背叛他,我为了他耗光了感情上的一切生命力……
妈的,妈的,妈的!我抓起桌上的花瓶砸得烂碎。

接著发生的事就像那些碎片一样,模糊发著白光,无法再完整的粘合起来。
原之靖陪我到医院门口,再不肯进去,只是淡淡笑著,温柔的揉一下我的头发,秦瑞,我喜欢你,但没至于到你以为的那种程度,所以,你放心的去跟著你的火焰走,幸福就好。
我自私又疲倦,宁可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忽然间眼眶有些糊,……幸福不了,烧的遍体鳞伤。
他笑著冲我挥挥手,谁说遍体鳞伤就一定是不幸福呢?

然而,他走得太早了,没有看到医院里等待我的人去楼空。
我掐著护士的脖子推在墙角,恐怖的像一个鬼,她哭的声嘶力竭,真不知道啊,刚办了出院。
如果孙黎不出现,或许我在血红的愤怒中真的会动手打女人。
孙黎眼神冰冷,像个陌生人那样的告诉我,杜京菁接到消息後,逼著她老爹找到最权威的专家,用最先进的医疗措施。
而她,只是受托来知会我一声,不用再找陈默了。
我愤怒的崩溃,冷笑的狠极了,“漂亮啊,干的巨漂亮!陈默还他妈的成国宝了!劳烦你们大家用上这么龌鹾的手段!”
“……”孙黎眼神缓和了些,依稀有些当年那个好朋友的影子,“陈默……当中醒来过,是他自己坚持不告而别的。”
“你别把我当三岁孩子!”我咬紧牙。
“秦瑞,你听我说,我是京菁的好朋友,我也是才知道……这一切,我痛恨你们当年那样伤害她,可是我没有骗你,真的。”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是看著孙黎,提起手上的东西,“那就替我转告他,这些是我给他带来的”,说著,悉数从高楼扔下去,“砰”碎裂的尸骨无存。
头也不回的离开,每走一步我都咬紧牙,在掌心里掐上死死一下。

一段时日後,我搬了出去,陈默的父母那边没有动静,显然是有所联系而不担心,事实明显的放在眼前,我像个木头一样收拾起所有痕迹。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满脑子只有两个字眼,从齿缝里挤出冰冷的呼吸。
陈默,陈默。
你狠。

分别大半年,或许在日历上短的可以被忽视。我工作,在新的住处过的闲闲散散,去阿南的酒吧,和朱萧联手欺负宁远安,打电话给爸妈,间或找小姑娘调个情,只有自己看得到心底越来越微弱的属于生命原力的火,淡的快要熄灭。
****
这就是整整四年半的故事,除了不断的撕咬和伤害,没有留下其他太深的记忆。
“秦瑞,”他从怀里抓出我的脑袋,“……这半年,我差点活不下来。”
我维持著跨坐的姿势不动,拧眉尖扫过久违却熟悉刻骨的每一寸,突然冷笑,抓住他肩头想要挣扎站起来。
他出其不意的被牵动,压抑低哼的脸上写满了不爽无措,一把压住我臀部不让挪,“乱动什么!想干吗!”
“想要你命,”我眯著眼靠近他鼻尖,阴冷的笑了一下,硬挣开他的那家伙,“反正这半年,也是多余的留著。”
他被我的蛮力激的冷息直流,勉强死摁下半身,嘴角恍恍抿出一丝狰狞的愤怒,“你不信?”
“我?大爷你在问我?”我夸张的挤出受充若惊的谄媚样,“大爷你真的在问我?我哪里配?我压跟连放屁的资格都没有,只要乖乖的躲在狗圈里,等你半年,一年,十年,等到你回来扔根骨头的时候,赶紧给你提上拖鞋。这样就足够了。对吧!”
他被我堵得烈火上窜,拐起脚肘踢得我膝盖发麻站不起来,“厉害啊!你这张嘴越来越厉害了!哼……”冷冷地讽笑起来,“少给我在这边阴阳怪气得装委屈,你不搬走了嘛!你留在家里了嘛!你等我了嘛!”
我刺痛的呼吸著,揪住他头发,用眼神挖著他的,“我等了。”
“等了多久?”
“你配让我等多久?”
恨恨得看著他瞳孔里的自己,当日那不人不鬼的苍白样子,几天不吃不喝,刚到阿南酒吧门口就晕倒了。
他呛的剧烈咳嗽,强按住我肩膀发呆,直到我受不了烦的推他,“妈的,你觉得蹲在这路灯下好看是不是?”
他无言的咧咧嘴角,伸长腿裹紧一些,捏住我手腕锁在两侧,“别动,好不好看你都别激我,路灯怎么了,跑到马路当中去打滚我都不在乎。”
我从来拿他的恶俗没辙,只能狠狠地骂著兽类,随他伸手把我衣服裤子拉齐整,他的动作很慢,带著好久好久不曾感受的温柔,总是拉拢了一个细节,然後不吭气的抚弄好会儿,我被他惹得毛燥起来,“你玩洋娃娃呢!”
他一下笑了,轮廓深邃的脸庞皱起,眼睛黑亮黑亮的,就像当年那样,我心口一松。
“嗯,好玩的很。”他压过我後脑勺就是一口。
“滚。”我推开,鼻子酸酸的,“你是丢开久了,又新鲜了,所以才好玩。”
“……”他眼神一闪,跟中了邪似的越笑越温柔,弄齐整两人的衣衫,握住我手站起来,一路牵著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拽紧我腰就拉,我猝不及防死死撞入他怀里,他揪起我的衣领,一手抄满我後脑,满满地吻著再不放开,“不是啊,不是故意丢开的,治病去了……不许不相信,”间歇舔舔我莫名其妙带点湿气的脸颊,“……天天想著。”

我承认自己懦弱得可笑,在他那样温柔的执手相牵里,不敢开口说一句话,这是最像梦境的一刻,我没勇气冒险。
他居然认识我的住处,熟门熟路的牵著回去,我租的是个独户小屋,到了门口,他忍不住胡乱扒开我的头发,舌尖在我唇的四周乱窜一气,我跟著躁动起来,扯住他衣服的扣子撕拉,挤得他胸膛硬蹭,“钥匙……”他在我的嘴唇里疯狂撒野,“妈的,钥匙,否则我俩准被逮起来。”
我哆嗦得软在他身上,缠住他手往腰间钥匙扣上引,他烦躁的一把扯下,然後嗯紧我腰,狠命一捏,“死崽子,让你招我。”
牵绊著搅进屋里,我用力把他推倒在沙发上,?磨的吻他的嘴唇,脖子,他仰起头直呼气,温柔的顺著我的头发,等我咬住他的乳尖时,他剧烈的震跳起来,一下子弯起膝盖,硬硬得顶住我。
我惊笑的瞪他,“动物的精力果然复苏很快。”
他怒怒憋嘴,拽开我领子就往下扯,我冷窜著直笑,说不行,我那里痛的很,真的不行,除非你让我上。
“滚!”他大为光火的一转身,把我压在下面,劈头盖脸的,“你上得了就试试看。妈的,你痛?你痛我就被你夹的好过!你以为我乐意找那罪受?”
这个用词让我怒火攻心,一个耳光甩过去,“那谁求你来受罪了?”
他一顿,突然残酷的勾起嘴角,捏住我的手腕像是要弄断,“……我贱!”

我实在累的不行,和他针锋相对到後来几乎是灰著一张脸硬撑,最後他颓然暴吼,“看你这张死人脸色!给我闭嘴!”
然後拦腰抱我上床,我迷迷糊糊的哼了两声终于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但水甜水甜。

次日醒来,他神清气爽地抓起我脑袋啾一口,然後径自翻箱倒柜的折腾,我没精力搭理,由著他闹,等他昏天野地往旅行袋里东西塞嘴里还咕哝著这个旧了不要了的时候,我才勉强扯开酸涩的眼睛,“你丫想干吗?打劫呢!”
他看我醒了,眯眼笑了一下,抓起床头案上的早点扔过来,还往我手里硬塞了杯牛奶,几乎烫掉我一层细嫩皮,“收拾东西,回家去。”
我咽著食物咕哝不清,“你回家收拾我东西?明抢啊?”
他手上的衣服对准我就摔,“别给老子装傻!你一个人自说自话搬家,还来劲了!我今晚拖具尸体也把你拖回去,我答应过你搬出来嘛?”
“哈!”我讽刺的大笑,“陈默,大半年不见,你怎这么逗了!答应?我们之间原来还用得上这个!”
他瞪我,脸上又心虚又颓败,夹杂著难以言语的愤怒和不甘,突然逼过来扯住低咒,“你够了没有!死活绕著那个特有意思是不是?我差点死了,这半年我差点死了你听没听见!我差点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哈!死?死!你怕死啊!你怕死我不怕!”我猛力一挣,牛奶溅出来,他野性得舔舔嘴角,“你蒙心骗谁呢?当初哪个王八蛋口口声声说死不了人的?”
他屏紧眉尖,“你不信,混蛋,你凭什么不信?”
“陈默。”我深吸气,坐起身来直视他,“你听著,没那么简单。你说走就走,说回就回,你当我永远封在真空的铁罐子里扔了抛了全随你乐意?没这么简单,我装了四年的白痴,我他妈累了!”
他眉尖打了好几下褶,一再闪过凶狠,我坚持冷酷犀利的盯视,他冷笑著摔开,扔起被子把我盖实,“很好,白痴要轮流当才有意思,对吧!”
我被这句话刺的有些痛,磨磨嘴出不了声,呆愣愣的看他开门走远,伤痕不能轻易痊愈,看著掌心发怵,那里在瞬间划过一些东西,我没抓住,只能死咬下唇。
****
事实上,的确没那么简单。
次日下班,就见他耷拉著外套靠在门上。
“干吗?”我咕哝著别遮住锁,推他。
“接你回家。”他口气少有的平静,既不坚持也不逃避。
我要笑不笑的开口,“我到家了。”
他胸膛骤紧,明显忍著火爆,跟在身後恶劣地一脚踹上门,我冷哼压跟当他空气不搭理,自顾打开冰箱端菜,他怦怦震响地拿了两副碗筷,癞癞一坐,“成,拖就拖吧。你绕不赢我。”
我火气勃然,一筷子打过去,“你要脸不要?”
他狞起嘴角,笑的血腥,“跟你我还要什么脸了!”

我很没出息,我知道。
我死活摆出的倔强其实脆弱的只剩下看著他身影偷笑的面具,有时候心酸得恨不得剁出来。他每天下班就死皮赖脸的跑来蹭饭,俩人一再重复相同的对话──
“接你回家。”
“你去看看脑科吧,我家就这儿。”

朱萧他们对陈默的归来惊异又高兴,总以为他这半年的经历离不开杜家,所以杜京菁订婚成了禁忌的话题,闭口不提,只有一次在阿南的酒吧喝到晚了,宁远安大著舌头,“……陈默,没关系,回来就好,我们几个,兄弟就是兄弟。”
陈默无奈的看醉成一陀的宁远安扒拉著又甩胳膊又拍胸脯,一派的豪气冲天。
朱萧拉住我偷乐,“我等一晚上了,就等这小子醉倒,真他妈的好玩,你想不想捏死他?”
我瞪了他两眼,咕哝著我真要想捏死他,你就麻烦了。
“女人算个啥!”宁远安伸长脖子嚷,阿南脸色难看的向满座的女客陪笑打哈哈,“杜京菁算个啥!送给我们都嫌烦!”
我拧起眉尖,在底下撩准陈默的鼠跳穴蹭,他苦笑著转头冲我咧嘴。
“看秦瑞多够意思!”宁远安又趴过来拉住我的脸左看右看,感动的泪眼潸潸,“大学四年,兄弟不是白作的!一有不爽的,立即就来。”
我鸡皮疙瘩落满了陈默一身,他嬉笑著压过头来,隔著迷糊不清的宁远安,看看,群众的眼睛多雪亮!我那儿不爽得很。
我耳廓一热,不敢置信他居然就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调情,压低嗓子骂你禽兽得没边儿了,不爽?憋死你我才痛快。
他支著下巴,绕开宁远安往我这里凑,憋?别啊,我很好商量的,你用手给我撂撂就成。
我脑子犯昏,冲动的胡乱一挥手,把挂在身边的宁远安直直摔了出去,朱萧“喂!”的紧叫,绷直了踢开凳子支住宁远安的後背,瞪大了眼吼我们两,“搞什么呢!玩笑话还说的真动手动脚了!”
“可不?”陈默帮著扶住七歪八倒的宁远安,不顾廉耻得恶人先告状,“我说,大半年不见,秦瑞怎么就成这样了,撂起爪子就干事。”
朱萧哈哈大乐,我咽著气眼看要怒极身亡,鼻息奄奄的叫阿南,“你今晚血腥玛丽不用调了,直接用我的血就成。”
阿南本来看著朱萧和宁远安发呆,被说的笑了起来,过来揉散我头发,“我哪敢用你的血?大半年前那场病,可没把我们吓死!”
陈默一呆,无意识地扔下杯子猛掐住我胳膊,我痛的吸气,来不及岔话,“什么病?什么时候?”
“啊,说起来就是陈默你去了……”朱萧咕哝一个杜字,“没几天,秦瑞他晕倒在酒吧门口,脸色死灰死灰,吓人得很。”
陈默屏住呼吸,板著脸孔硬得像鬼,指甲隔著衣服都似乎掐到我的肉里,痛的血液堵塞,我只能狼狈干笑,“呃,当时工作忙……”
“嗯!”宁远安大起舌头,“打了整整三天点滴,医生说接连没好好进食,造成营养不良。我们给急得,说你那屋子真闹鬼了,怎么好好的两个人都说病就病了呢!”
陈默撕著嗓子嗯了一声,抓住我的下巴,“然後搬出来了?”
我莫名其妙的眼睛痛,觉得赤裸裸地把伤口和脆弱暴露在最不愿意的地方,勉强挣了一下,却越发得疼。
“嗯,秦瑞说现在那屋离单位近,可以轻松一些,”朱萧看宁远安眼神飘了,赶紧抢过他的啤酒,“陈默,你不知道?”
“……不知道。”他梗著嗓子,良久撕出一句,嘴角扭曲,狠得我大脑空白,“我他妈的不知道。”

那天,他跟回我小屋,坐客厅里不知傻想什么,直到我洗澡出来,见他还在发呆,盯了会儿不动静,没好气地扔过靠垫,“顶张屎脸究竟给谁看!”
他被激得直跳,狠狠抓住我就往身下压,“你放老实点!”,犹豫著顿了顿,“……那病,还要不要紧?”
头发上的水珠顺落下来,迷的我眼花,冷哼著笑,“那都不算病,无非被狗咬了,养养顺就好。死不了。”
他恼火咒你他妈说谁呢,一下劈在我脸上,我撕痛的吸气,狠狠抡脚踢他膝盖,“混蛋,这世界上你最没资格扇我!”
“我没资格?我凭什么没资格!”他抓紧我的头发,久忍的凶暴终于系数爆发,“你背叛我!我差点把命都赔了!你骗我出差!你背叛我!”
刻意忽视的往事被血粼粼的扔出,当时他绝望的眼神和那句撕裂的“你玩我”,砸的我昏天黑地。
他猛压下来,在痛哼中把咬住我肩窝,声音模糊的迷离,“你骗我……你去找他,王八蛋你骗我!可我是真的差点死了!我醒的时候,你不在,杜京菁他爸站病床前……”
我屏住了呼吸。
“我受了一夜冷风,阴气逼进心脏,导致严重收缩危及生命。我当时差点发抖,妈的!危及生命!你懂不懂什么意思!”
我一个激颤,心口抽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撸他後脑勺,那里有个小小的漩,我记得的。
“他给我手机,杜京菁在那头哭,陈默,我和我爸说了,给你联系最好的医院最好的专家,你一定得养病。我说你傻啊,干吗对我这样,她不停哭……”
我紧闭眼睛,感觉他死咬我瘦削的肩,仿佛要刺穿骨头。
“我就说不许告诉秦瑞,我不准他见到我。如果活的下来……我有帐要找他算。”
我浑身都痛,不知道被什么烧了似的,呛得拉长音讽笑,“你真可爱。”
他嘶牙就是一个利咬,“我故意的!我就是要你受罪怎么著!你自找的!……你受罪难道我快活?我命都差点搭上了!”
“……你是要我原谅你?”
“屁!”他被激的直怒,抬头看到我泛红的眼睛,突然憋嘴“……想不想我?”
我抓他脸,让他看我鄙夷的表情,“缺心眼的才想你。”
他拧眉一笑,横腰挎著我往房里摔,“知道你缺心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们很温柔的做爱。
他急速的喘气,抓紧我用力吻,舌尖狂野的我窒息到死,那疯狂的感觉就仿佛要狠狠补足半年的分离,但他进来时很慢,他侧扶我腰,温柔的顺著大腿揉,我在他的掌心。
我被那样的珍惜折腾的喘粗气,手窝住眼角,命令它不许流东西出来,“秦瑞,秦瑞……”他不停叫我名字,我迷乱的拂头发,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第二天,他收拾我的东西,回头瞅我一声不吭,跟抓战俘似的揪紧衣领用力吻住,拽回他家。
其实,从心底说,我愿意回去。那是他呆了十几年的地方,每个角落都有他的痕迹,藏也藏不了,但我硬是摆著臭脸显上好久,最後他实在受不了,拦腰抓我起来,“靠,死小子原来想这个,脑筋越来越妖怪了。”
我被他举在半空转悠,刺激的直笑,但又头晕眼花,掐破他肩膀,“疯狗!你去洗洗脑子再来给我讲话,什么想这个想那个。”
他捏住我腰往怀里挤,“装!不是想让我抱著你踏进家门?”还刻意皱出一张纯清少男脸,我忍不住笑的哆嗦,抓头抓脸的咬他。
晚上,他硬拍醒困到摔头摔脑的我,却咽著不说话,我两眼晶亮的盯他,拗了好半天,他轻拉起被子往交叠在一起的身上盖。
“秦瑞,”半晌,他开口,热气喷得我从耳根开始发痒,他的齿印间或磨在我的锁骨,“……你不许变,如果我跟不上,你知道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恍惚的发笑,大家或多或少的成熟了,包括我包括他,但他骨子里头一些霸道无理的孩子脾气依然根深蒂固。
“嗯,”我颁过他的手指,一根根拗著玩,“你在乎的那些……没有变…”
他?磨著笑了一下,抬头狠狠赏我一个吻,“妈的,嘴甜成这样!”
“去。”我不客气的往90度拗,惹得他痛叫,“再说这种恶心话,我就把你扇肿。”
他开始不安分的用下身挤著我磨蹭,手也腻腻滑滑的顺著我的胸膛叉开了下移,空气里瞬间充满了暖湿的暧昧,“另外那些呢?你以为我不在乎的……”
我被他的炽热磨的晕晕乎乎,抓著他要吻,一边顺著他的话迷糊瞎扯,“嗯,也没什么了……嗯,喜欢上街口那小铺的蜂蜜茶……”
他哼著,终于勾出舌头让我慢慢含住,舔吮了半天,气喘吁吁的趴在我胸膛上,“蜂蜜茶?我说你越来越像勺糖浆了……”
我恶茬了气,一脚死踹过去。

天开始慢慢转凉,穿著风衣路过我说的那个小铺时,瞧见正在搞促销花招,买满多少多少钱送个小猪扑满。
我哈哈大乐,指著那小猪说还真是可爱。送给朱萧最合适。
他顺著看过去,也眯了眼,嗯,或者给宁远安当撒气桶用。
说著,拽我袖子走过去,挤眉弄眼地笑,咱们弄一个。
生意好的不行,我看到拥挤的场面就犯晕,他灰著脸瞪我一眼,“什么毛病,多少年了老德行,去坐著吧,少爷。”
我呼呼笑著,赶紧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好,天很冷,窗棂上结了薄薄的水气,透过玻璃,看见两个浮生一般。
想起他曾经给我买晚饭,抓著菜往我嘴里塞。
…………
“给。”一大个盘子在眼前落下,我瞪大眼,看著傻住,“你白痴啊?买上这么多杯蜂蜜茶干吗?”
“你才白痴!”他还被坐稳,就被我劈头盖脸骂得臭起一张脸开始发飙,“他就得买足这些金额你不是不知道吧!”
“那是指各种商品金额的总加,陈同学。”我有气无力。
他眼神黝黑的闪,捏紧拳头,“可我只知道你喜欢喝这里的蜂蜜茶。”
我一呆,眼睛迅速被窗上的水气熏到,赶紧咬住吸管狠狠啜了两口,缓过神来,凶恶的把杯子朝他面前一推。
那天,我们就挽著一大袋的蜂蜜茶回家,我的口袋里塞了个小猪扑满,陈默的口袋里塞了一双紧紧交握的手。
****
日子这样的过著,我不止一次傻乎乎的看著天空呆笑。
我不知道怎样的生活算是甜蜜,总之我两之间不可能张嘴宝贝闭嘴心肝,你想我吗我爱你。从最初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激烈缠斗才是相处模式。
有时候想想,这半年毁灭似的痛苦就这样粉饰而去,不甘心地恨。但自己听得到心底火苗滋长,没有办法离开这个人,没有办法离开这个人。
原谅也好,遗忘也好,只知道赔给了他,粗鲁,野性,酣畅淋漓的把我烧成灰烬。
就这样,只能这样,否则活不下去。

年关时,我那狗屁公司忙的双手双脚翘到头顶上,报表、结算,事情一框框的砸,我烦躁得扯他去健身中心玩壁球,有次打猛了,他一时茬气,弯著腰直喘,我吓的摔了球拍把他拽到角落,慌得手脚发抖,直拿毛巾给他擦,“没事吧?你不行就早说。”
“屁!”他边喘粗气哽著嗓子骂我,“少来挤兑我,等回家让你看看我行不行!”
“小兔崽子!”我又气又笑,凑近他窝了会儿,腻味在一起洗澡。
好心情在隔日下班时被丁想观砸个稀烂,他一个重要数据没备份,脸色煞白得围住我转八字,“秦大哥,秦大哥只有你能救我了。”
我看他哆嗦发白的嘴和满脸学生气,止不住得心软,没奈何咒著扔下外套,还没来得及抓电话,已经被他往办公室拉,“秦瑞,好同志!快帮我看看这个分析图还能不能用,我实在没辙了。”
到家时,已经累的浑身发软,我疲倦的打开门,瞧见墨暗的屋子里,他黑闪的眼是唯一的光,坐在沙发上,夹一根没点燃的烟,整个发呆的样子,见我进来,眼光一闪,瞅住了不吭声。
我不禁心虚,脱下鞋子嗫嗫地,“我本想打电话回来的,结果一忙给……”
他漠然的冷观我尴尬的辩解,我咬咬了嘴,咽下後半截话去开灯。
满室通亮,一桌丰盛菜色引我掏空的肚子咕噜直叫唤。
我两从来都是谁有空就谁做饭,今天饿过头了才惊觉,自己似乎已经十来天没踏进厨房了。总是回家就累的趴在沙发上直喘,看他无奈何的起身,然後被捏紧了脖子塞,一边津津有味的嚼一边笑骂哪儿来的猪食。
他擦亮了火柴,烟雾缭绕的满天满地,我放软了声音,“对不起,最近加班多,我……”
“滚。”他冲著我脸恶狠狠的喷出一个浓烈的烟圈,“看见你就心烦。”
我被他呛得剧咳起来,喉咙里的血丝冒上,抓起他的烟就往窗外扔,“你还懂什么叫心烦?要心烦就别往这儿杵啊!黏沙发上一脸的兴师问罪,你多神气啊。”
“我神气?”他冷笑,掐紧我脖子,“我看我是犯贱!做好一桌子饭菜以为有人会稀罕!这我房子,我高兴!我乐意!”绝冷得一把推开我,“给我滚。”
手闪过硬硬的短发,清楚的看到他脸上凶狠的委屈,我顿时不堪地泄气,憋紧唇挪到餐桌旁,往嘴里扒拉白饭。
他在身後低骂,脚步跺到震天响,粗鲁拉开椅子,神色不善端详了我好一会儿,抓起一盘菜往我面前推。
我当作没看见,只管低头闷饭。
他冷哼,夹一片鱼对我碗摔过来,我没有表情的抬头看他,凶狠对瞪了半天,他火大的一筷子打在我手腕上,“你别给老子来劲!这满桌子猪食就是塞你的,吃,别面黄肌瘦的从我屋子里跑出去装鬼吓唬人。”
我忍著让嘴角上扬的弧度慢一些,盯著他饭碗字字顿顿,“奥,原来是猪食啊……”
他呛了一口,想骂又不住笑,突然乐得阳光灿烂,往嘴里塞了一大个蘑菇,揪住我耳朵往身边拎,“小崽子原来打这个主意,早说啊。”
我再绷不了脸,趴倒在他膝盖上笑的磨牙,“滚!谁跟你一样没事就犯动物。”
话没说完,已经被他捏开嘴,缠缠绵绵的黏了上来,蘑菇被交缠的舌头顶出去,他唧唧呱呱的封著我,一边吻一边磨,“以後再敢不敢混蛋了?”
“不敢了……”我乖乖的应,“电话打暴掉也不敢了……”

我两吻地热到烧火,他拎著我衣服扯离开椅子,顺住餐桌空出的一侧躺下,边吻边死扯开领口,锁骨上全是他的热。
门口传来奇怪的轻响,我在神志昏迷中突然惊醒,慌乱的推著他胸膛,“陈默,门!”
他急速的反应过来,猛抓起我脑袋埋在胸前,堵住了我的脸不让人看,揣起饭碗就砸,“断手不会敲门啊!滚出去!”
没有回答的声音,陈默好像也突然僵住……
我预感不对,硬推开他的手,狼狈不堪的往门口望去──
──是朱萧。
他眼睛瞪得死大的看著我两动物般火热交缠在一起的肢体,满脸的不敢置信,神色变了又变。
“你、你们,”我们三个呆了大半天,朱萧才抖著声音勉强挤出几个字,“原来……”
我震惊的脑子真空,不知道如何开口,朱萧是我最在乎的朋友,我像喜欢手足那样喜欢他,我害怕他决然离开。
陈默坚持笼住我的姿势不吭声,朱萧恍惚的游离了好一会儿,眼神落到我的脸上,我苍白的无言以对。
而显然,这让朱萧得出了一个可笑的结论。
他捏紧拳头,冲过来揪住陈默的衣领就摔,“妈的你这畜生!你是不是人?你连兄弟都上!”
陈默双手抱著我,措手不及也根本无法抵抗,死挨了一拳,朱萧抓住他从饭桌摔倒在地上,劈头盖脸的压住了揍。“秦瑞是我们一屋的兄弟!你居然敢干这样丧门德的事?亏我把你当哥们,别想我放过你!”
我慌了神,不顾衣衫不整,冲上去拉住朱萧就拦,他火头上蛮力大得厉害,嚷著“秦瑞你别管,今天我替你宰了这畜生!”
陈默摔倒在地,失了先机,只能被动的卷起身体,我瞅著朱萧一下下砸在他身上,疯了似的急红眼,拉不开,只能扑到朱萧拳头下面,跟言情剧似的代挨了狠狠两下。陈默马上发了狂的挣,蒙头蒙脸推我,呛哑了嗓子吼,“关你这白痴屁事!要你闪过来?滚开!”
我暴躁的挡住他,脑子混成一片,乱七八糟骂脏话,他巨狠地揽紧我背往下翻。
朱萧冒火得要扯开我,我急了,冲他就是一拳头,“你知道个屁!我甘愿的!我甘愿的!”
话出口,房里死静一片,朱萧愕然的看著我两,眼神闪了好几闪,喃喃得憋出一句“……原之靖?”
我浑身一抖,咬紧牙点头。
“王八蛋!”朱萧震怒的吼,“秦瑞你这王八蛋!”
陈默一直不吭声的在旁边揽住我,听朱萧这么骂却猛冲过去,对准他不要命的扇个耳光,“你再敢说一遍,我宰了你。”
“……”,朱萧恶狠狠啐口血,“少在我面前恶心!”
说著,摔门就走,我本能的站起来想追,陈默没有拦,静静的歪在墙上看著,我走了两步折回来,扯扯他的头发,“……你这崽子又闯祸了,我还得去善後。”
他低低一笑,痞子的舔起脸,“也不知道谁火急火燎得不关门,又火急火燎得招我上邪劲。……去吧,等你回来吃饭。”

朱萧走得并不快,没多久我就追上,无法开口,傻子似的跟在後边走了大半条马路。
起风的夜有些凉了,我一个哆嗦,朱萧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瞪,“──他妈的!”
惭愧压的我无法抬头,“对不起,朱萧。……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一直把你们两当作好兄弟!”
“我们也是。”我抬眼看他,很真诚很真诚。“除了父母之外,没人像你们这样和我风雨同舟四年,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没有道理的站在我身边。”
他狠狠骂了句,“少给我来煽情!”
然後暴躁的踢著脚下石头,“我的两个好哥们,居然是、居然……看我去吓死宁远安!”
我忍不住大笑,一拳头挥出去,“你索性扯开你天生的喇叭广播去吧。”
他哼哼唧唧,闷头踹了我几脚,突然脸色一整,“秦瑞,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们这样……打算多久?我是说,你们能多久?”
我拧眉一笑,“不知道啊……他欠我得多了,没那么容易,等到死的那天我就放他走。”
朱萧一愣,满脸恻然的揉揉我,“那陈默呢?”
我笑的恍惚,念咒般的低语,“他?他消失大半年去治病,现在命捏在我手里。”

聊了一会儿才分手,朱萧火摔著我肩膀吼,“他陈默再怎么著也是隔壁屋的,哪天打起来,叫我!看我不摆平这?!”,吼完,还是有些想不通的样子,突然发泄般大叫著撒腿就跑,“靠!今晚不闹死宁远安那玩具我平静不了!”
我哭笑不得,甩著脑袋回家,沿路越来越轻松,身体想要飞起来一样的快活,走到楼梯口,发现他坐在台阶上。
只穿了薄薄一件衬衣,弯起膝盖在呵气。
我就著路灯昏暗的光看了一会儿,走过去冲他皱眉,“傻啦!杵这儿干吗!”
他一把拽我挤入双腿之间环住,勒得死紧得像烧火,“兔崽子,还知道回来?”
“冷死你!”我没好气拉紧他的领带死勒,“干吗不在屋里呆著?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那病经不得受凉,想让小爷伺候你?”
“你怎么开口闭口都是些狼心狗肺?”他哼哼得咬我肩膀,“鬼晓得你那妖怪脑子又要敏感什么了……,说不定被朱萧一通洗脑,在路口晃悠个圈又跑了,我就守这儿,看你往哪边逃,敢跑打断腿!”
我脑子昏昏,眼睛冒酸,“恶心……我是你那么在乎的人嘛?”
他一呆,脸上骤升怒火,拽起我腰一巴掌打的我眼冒金星,“说什么!”
我缓过气,也对准他不留情的掴,不甘示弱的屏足力气。
“你凭什么打我!”他野兽般的怒吼起来,“你知不知道,杜京菁她爸给我说什么?他说他女儿喜欢我,一直喜欢我,只要我答应,我就是杜家的承龙快婿。妈的!我掉头就走,我揣著当年那张撕下的你那照片!我一直揣在身上!我掉头就走,你知不知道!妈的,你凭什么打我!”
“是。你多神气啊!你根本不用去想这些多年来我是怎么死憋著忽视一切的!你和杜京菁恋爱,我装死人!你骂我同性恋,我装死人!你让我来我就来,你扔我走我就滚!我还不够啊?照片?哈,你感人!”我被他激的语无伦次,神志不清手忙脚乱的扯出钱包,抖著从夹缝里掏出那张报到通知上小小的照片,他瞪大眼珠瞧自己绷的死紧的短短板寸高中时代大饼脸,“你瞧瞧,我就是揣著这张丑鬼照在过日子!靠!你连这个都比我划算!”
他绷断呼吸似的,眼神闪的妖亮,猛力抄紧我脖子 ,狠狠狠狠吻了一口,然後直笑到呛结巴,我神志清醒後,自己都蒙了,不知怎会说出这种屁话,看他越咧越开的嘴角,恼羞成怒的捏紧拳头,“你敢笑!老子真动手揍人了!”
他赶紧把脑袋往我肩膀一窝,憋著气忍,“不敢不敢,对了,周末陪我去医院一次。”
我一慌,抓紧他的背,声音有些抖,“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么?”
“你轻点!”他急吸气,弓背挥开我,“常规检查而已了。半年要去看一次,我自己知道没事。但要不去的话,你以後又要唠叨,烦……”
我挥手对准他一个脑?,“嫌烦?嫌烦趁早找别人。”
他不回嘴,忽然搂紧我,闷声闷气的咕哝,“真他妈的,我这辈子居然被拐给一男人了。”
我慌忙支起脑袋,四处转著乱看,满脸惊异的摇他,“谁?”
然後大笑著,闪开他的拳头,拽他起来,“回家了,祖宗。”
他咕哝的跟在身後,走上几阶,伸手一把拖住我腰,搭紧脖子缠著,“恩,我饿死了。”
“那干吗自己不先吃?”我揽过他吻,“别说我不在你没胃口,小爷怕酸。”
“……你丫找揍啊!”
****
周末,陪他去医院常规检查,拥挤的离谱,好象整社会的人都忙的只有休息日才来医院。
他看我满脸烦躁,咕哝著瞧瞧,少爷脸又摆出来了,第一次见你时就这臭德行。然後拽我过去坐在角落,身侧就是吊液室,生理盐水的呛味满地满地的铺著。
靠墙,窗外有株锷子花,香气袅袅绕绕的蕴散在鼻尖。
他倚坐著,看手里的心电图排号单,痛苦的皱皱眉头,回眼瞧我满脸的幸灾乐祸,颇为不平衡的拐过来狠狠一腿。
我深深吸气,让肺腔隐隐痛,拥挤的人群,清淡的花香,来自于他的刻在骨子上的疼痛──
秦瑞,记住,这就是你活著的味道。
****
“严言。”
他收拾著行李,回头看满眼呆了四年的寝室,酸酸的憋了下嘴角,‘哎……’应了一声关上门。
毕业了,离开了。
经过林荫道的时候,看得见尖尖的图书馆的屋顶,有些不舍,突然想起曾经某个晚上,坐那里看书,对面俩男生不知怎的突然摔开手斗了起来,仇视地对峙著,那野生的凶蛮的张力逼的旁人不敢说话也无法介入。
那两张深邃的脸,也从此记得分明。
後来只见过一次。
他骑著单车从校外驶来,後座上带著他,谁也看不见谁,不知说了句什么,龙头轻晃,俩人一起绽满孩子般纯粹的笑脸。
阳光,张扬,那么肆无忌惮的快乐,和青春。
像燃到极致淋漓的烈火,没有声音的,刻在记忆深处。





——end——
 楼主| 发表于 2009-8-10 03:33: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意吉祥

ps:说明一下,这个系列是无关番外,也就是说和正文内容毫无逻辑关联,纯粹借用这两人来完成一些场景段落而已,当作Q版看着玩吧。
吉祥是瑞的字意^o^

vol.1
九岁的时候,小学三年级。
陈默转学的那一天,不声不响的理好了书包。
老师在门口叫他,他闷闷的点点头。
还是磨蹭,老师怒了,“快些,大伙儿还要上课呢,就等你一个人啊!”
陈默小拳头一捏,瞪起圆滚滚的眼睛,“嚷嚷嚷!嚷你个魂啊!我待会儿怎么了!我爸妈少付钱啦!”
年轻的女老师脸皮几乎涨爆。
教室里唧唧呱呱的嬉笑声。
陈默扒拉起书包,驾在瘦小的肩上,转头一望,瘪着嘴角往斜后方走。
一步,一步,一步。
那双细细长长的眼睛果然很卖力的睁了起来,眼稍里奇怪的光。

“姓秦的!”
陈默停在他前面,书包呼啦往他桌面上一砸,口气硬绷绷的,“我要走了。”

“嗷……嗷嗷…………”
秦瑞扒拉一下耳边的碎发,点点头。

“我开心的不得了,以后总算不用看见你那张讨人厌的脸了。”
“嗯,我也是。我昨晚已经把鞭炮都准备好了。”
“我家里人都为我高兴。”
“我爸给我摆了酒宴庆祝。”
“妈的,你怎么这么恶毒。”
“恶毒个屁啊!就准你开口闭口的脏话?”

“…………我真走了。”
“……你比我姥姥还罗嗦。”

陈默狠狠咒骂一句“妈的,没心没肺”,伸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推了一下秦瑞的脑袋,背起大书包就往教室门口跑。

被妈妈牵着小爪子,走过一路路的教室,操场,校门。
他突然停住不肯再动。
盯着那漆绿的大铁门,用力摔开妈妈的手,憋起嘴角,圆圆的眼睛瞪的死大。

“小默……小默?”
妈妈有些气了,不耐烦地过来扯他。
“……呜。”
他倔强的挣开,突然像听到什么动静似的,一下抬头。
两楼的三年级走廊上,有个身影趴在阳台。
细细长长的眼睛,咬得紧紧的嘴,老师在后边拉他的衣角。
他就是不动,硬硬的用小手抓住阳台的铁栏杆,不吭一声,白色的骨节清清楚楚。

陈默一个瘪嘴,“哇——”地大哭起来。


Vol.2

      六岁的时候,一群小屁孩喜欢玩家家。

      陈默神气的仰着小脑袋,身边站着水灵灵的女娃儿。
      大伙在旁边起哄,“结婚呢,结婚了~~呕呕~~”
      还照着大人的场面,有样学样的拿着红纸叠成方块状,往两人手里塞。

      走到秦瑞面前,细细长长的眼睛呆呆的眨,吮着小指不动。
      陈默嘴角一抿,“红包!”
      “不给。”
      “不给不行。”
      “就是不给。”秦瑞脖子一伸,来劲地看着那边小店柜面的棒棒糖,撒起脚丫子就要跑。
      “臭小子,你会不会玩!”
      陈默急了,火大的侧过身体拦下秦瑞,乱七八糟的把手上的红纸块往新娘那边塞。
      “我怎么不会玩!”秦瑞被激地跳脚,对准了陈默就踩,“给谁就是不给你!”
      “……你、你、你不要脸!”陈默怒了半天,挤出脑子里最恶毒的骂人话。

      两人拽在一起吵个没完,把旁人惹急了。
      “秦瑞,别闹了,快点玩儿啊!等陈默结完,大家还排着队玩儿呢!”
      伙伴们不耐烦的扯进来。
      “玩玩玩!就不让他玩的快活!”
      陈默眼光一凶,还没来得及扇巴掌,下任新郎大急之下,已经揪住了秦瑞的衣服,混乱中也不知谁挥起手——
      ——“呲啦”。

      …………………………
      瞬间,一伙屁大点的孩子全都不吱声了。
      秦瑞看着袖子上咧出的长长一个大口,眼睛眯着抬起,咬住唇就冲上去挥拳头。
      一下子,大伙儿扭打成一团。
      小孩子打起架来全无章法,瞅准了就乱来。

      “……活该”,陈默旁观,对着一群被吓到女孩子笑的快活极了, “别怕,有我在呢。”
      “呀!”女孩突然尖叫起来。
      陈默转头,只见秦瑞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他小豹子般的红着眼撂腿就踹,把身旁几个人全都踢倒在泥地上扭打。
      “啊!好脏呀!不要和他们玩婚婚了!”女孩子们叫的越来越尖利。
      陈默抿起嘴,不声不响的看着,半晌眼光狠狠一沉,撂起袖子冲过去。
      “啊啊啊啊!!不玩了,讨厌!”女孩子们一看身边没了人,吓得全都跑了。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象是触发了陈默骨子里的狠劲,对准压在秦瑞身上的人抓起头发就抽。
      ………………

      战争结束后,满身狼狈。
      夕阳满空,已是傍晚的小石子路上。
      两个小小的身影垂头丧气,一前一后,拖长了脚步。
      走在前边的那个不时回头望望,扒拉扒拉头发,张了嘴又不说话,继续前行。
      后面的身影忽然停住脚步,乱沮丧地蹲在路旁不动。

      “……干吗啦!”陈默回头看不见人,着了慌的跑两步,才发现秦瑞蜷成一团。
      “…………”秦瑞咬着嘴角,死活不肯抬头,半晌,呜呜地,“……新衣服……破了……妈妈要骂的。”
      陈默咧嘴一笑,抬起小手,把指尖探进秦瑞衣服的裂口中划圈,玩得叽叽咕咕。
      秦瑞挣了没几下,就丧气的随他去了。
      陈默看着秦瑞埋住脑袋的身影,呆了一会,收回手折腾起自己的衣服扣子。
      秦瑞抬眼瞧见,满腔的怨气顿时发作,拉长了脸蛮不讲理地扑上去乱撕。
      呲啦——呲啦————
      “你——神经病!”陈默跳起身来,看着自己也被扯得破烂不堪的衣服暴怒大吼。
      “你才神经病!!都怪你!都怪你!!”
      “怪我??”陈默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你怎么这么狼心狗肺’,“我还打算脱下衣服换给你呢!!”
      “…………”秦瑞一个结舌,半晌,“……你的衣服那么旧……”


Vol.3

七岁,小学一年级。
开始长学问,ABCD一张嘴,能用奶声奶气发出不标准的音调,还咧着肥嘟嘟的脸傻笑。
一起初生的,还有掉牙换牙的痛苦。

“你都怎么长的啊?”陈默拔了拔自己的短手指,想把它拉长,欺负那东西欺负的痛快些。“现在才换牙?我早就都换好了。”
说着,神气的挺了挺胸,希奇地盯着秦瑞沮丧的脸左看右看。
真邪门了啊,别人的哭丧样子看了就戳火,恨不得一脚踹去马桶里灭掉灭掉,就他,要哭不哭的死相一憋嘴,硬是有种对谁都愤怒的倔劲。横看竖看不过瘾,只想伸出手指戳憋那脸蛋。
“呜。”你他鸟鸟的烦死了!
七岁的秦瑞尚未经历人生众多悲苦,眼下新牙从牙床里径自要冒头的狠劲折磨得他每根神经都像被钻头冲击,不能吃不能喝,话也懒得说,觉更睡不着。
看谁都恨。
“啊?痛吧痛吧?”陈默很恶劣地笑着,嘴角拐的贼坏,伸长手指不停戳着秦瑞左躲右闪的脸,“活该,让你偷我橡皮!”
“呜,偷你个闹闹啊!”偷你个鸟鸟啊,牙痛,嘴张不开,话都说不清楚,秦瑞丢脸的一开口卷成大舌头,“那是乐婷缩给我的!”
“鬼!后来不给我了!”
想起就不爽,那小娘们眼睛长歪的!凭什么送了秦瑞不送他!
那天明明是自个儿讲笑话逗得秦瑞一笑两虎牙招的人颠三倒四。小娘们红着脸蛋把那漂亮的糖果型橡皮往秦瑞手里一塞,跟偶像剧里的姐姐似的扭头飞奔而去,把个陈默怒的爆炸,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见秦瑞无所谓地一耸肩,说我才不要,陈默给你。
要就要吧,拿到手之后也没觉得那橡皮闪亮到哪里去,难怪秦瑞不稀罕。狼心狗肺的陈默用了几次就嫌烦,这种娘们玩意儿根本擦不干净纸!二话不说扔给秦瑞,呐!跟你换!不等人同意,就把秦瑞笔盒里的德国进口好东西占了独用,再也不提换回来的茬了。

越想越气,还真像秦瑞辜负了自个儿,再用力,手指勤勉地在他腮帮子捏,一捏,一捏,丫的小混蛋痛吧?倒是出声啊。
“呜!放开哪!”秦瑞闪了几次,发现陈默还真来劲了,耳朵被他压住了,脑袋躲不开,换牙的牙床隔着皮肤被捏的火疼。
靠你鸟鸟的!秦瑞怒的一拳头嘣上陈默的前额。
“我宰!真动手啊!”陈默怪叫一声,敏捷的往后躲开,秦瑞一个扑空,“哐”地撞在墙上,虽说不严重,可牙痛混合着狼狈,化成滚滚的委屈。
才七岁的小豹子秦瑞,尽管超级不爽在对头野狼陈默的面前释放懦弱,可痛感才不鸟他那一套自尊,眼眶自个儿“唿哧”红了。

“喂!很痛啊?”陈默看着秦瑞保持壁虎之姿跟橡皮泥似的黏在墙上不动弹,有点担心了,小心翼翼地走到身边问。
“不痛……”背对着敌人站稳当,秦瑞努力平息吐纳,“……不痛你躲个屁啊!”
陈默心虚的挠挠头发,看着秦瑞的凄惨模样,觉得自己有点像旧时代的地主欺压百姓。
那些地主怎么凶残自己其实也并不很清楚,就晓得电视里他们都是满脸淫笑,啜着双手一抹口水,房里某个漂亮的女生躲在角落眼神那叫一灰暗,然后地主们把房门“啪唧”一关。
等第二天,雄鸡报晓,房门开,那女生跳河的跳河,悬梁的悬梁。但一定会在翘掉之前在地主们身上狠狠扎上几刀子,千疮百孔,血流满地,七窍化脓。

惊!!!
陈默吓出一身冷汗。
秦瑞不是丫头片子,不过他现在怒了,指不定做出更可怕的事。
“哪哪,我不故意的啊。”当下,一抹脑门的汗,放下身段,一来是后怕,而来……也实在看见秦瑞的样子………心里面有点抽………真得很痛吗?………“别难过了,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我要什么都行?”恨恨地踢他一个脚拐,看陈默忍着痛不出声,知道丫坏蛋是真的来讨好,高兴的眯了眯眼睛。
“嗯!”别扎我刀子……
“要糖!!!”盼了好几天了,妈妈跟看犯人似的不给吃。
陈默二话不说,冲进里屋捧了满满一怀抱各式夹心软糖巧克力,秦瑞一看乐成了向日葵,吆喝一声激动热烈的向着陈默扑。
“等!”都剥了皮,刚往嘴里塞,就被陈默一手拦下,秦瑞义愤填膺地冲他瞪。“我丫差点给忘了,你现在换牙,不能吃这个!”
说着就往回抢。
煮熟的鸭子能飞了,那是太监!
秦瑞把小命都给拼了,扑着挂在陈默膀子上冲裸体的糖果直咋吧嘴,馋死了馋死了,“靠你鸟鸟的……”新学的粗口上了瘾,“……说话不算话,你喝水不撒尿!”没糖就没命,现如今看着吃不到,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撒我就憋!”俩小兔崽子争得完全没有逻辑道理,陈默正义凛然,卯足了劲不让秦瑞沾着丁点甜的,当初自个儿换牙时被死活叮咛的,丫这混蛋以后不想要牙啦!
眼看秦瑞有点儿为了糖果就义的烈士劲儿,陈默一急,索性左手揽紧了秦瑞的头不让动弹,右手一打弯,把那粒糖果直接丢自个儿嘴里。

………………
…………………………
“呵呵~~~”看着秦瑞突然静止又绝望盯紧自己的傻样,陈默得意地咋着嘴冲他欠揍的笑,把糖果吐出大半截叼在嘴里,“甜哪,好吃!”
……甜哪,好吃……好吃……人贱就爱讨人厌。
秦瑞眼神危险的一凶,还没等陈默本能反应,就已经被逼在身上,凶狠的一咬,含住陈默嘴上那半截糖果。
用力的吮,甜哪……
你他妈还来劲了啊,被吸力扯得嘴巴疼的陈默也激起了野蛮的斗意,毫不示弱。
俩屁小孩用力抵着肩,额头推额头,眼神仇视,嘴上用力拽。
“唔唔唔……”丫看你放不放!给我吃给我吃!
“唔唔唔唔…………”丫你真他妈流氓无耻恶霸!抢我糖,老子灭了你!

当天晚上。
陈家。
陈妈妈忧心忡忡的抢下陈爸爸手里的报纸:“我说,咱们以后看电视得注意点,别把小默影响坏了。我今天回来时居然看见他和秦家那小孩互相推着对方肩膀,额头相抵,别是在学日本相扑吧?见我回来,两人才放开,也不知哪个还噗地朝地上吐了颗糖。才多大的孩子啊,怎么学得这么暴力。”

秦家。
“小瑞?”秦妈妈担心又怀疑地审视着宝贝儿子扭曲的脸,“说实话,你是不是偷糖吃了?怎么疼成这样?”
“……呜呜。”
摇头摇头,死活不承认。
偷糖吃还就算了,明明已经抢到,被陈妈妈一吓,舔老半天的糖给掉了。
那才真他鸟鸟的孬!

END
 楼主| 发表于 2009-8-10 03:34:37 | 显示全部楼层
“无声深处”番外——《卖牛腿的出牛腿,卖猪腿的出猪腿》



说明一下,这个番外的发生时间是大二考试结束后,丰随的出场出于私心,因为喜欢这角色,不知有没有人记得《在一起》,横竖这些个说好不好说差不差的男人们都是同一学校的人渣^^。
废话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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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牛腿的出牛腿,卖猪腿的出猪腿》

彼时,他们将结束大学二年级的学业。

“明天考完最后一门,然后暑假,回家。去年此时,原之靖走了,我和陈默犹如血海深仇。我以为从此他是生命里的一道伤疤。而今日,似乎一切重来,我俩如同困兽般纠缠相斗。只是我没有胆量去想,明年此时他将以怎样的面目存在我的身边,刀刃或是创口。
将来是一幅谜面,出题权我拱手相让,注定成为手下败将。
又及:教经论的老头为人还算可以,把他划的范围背出来,明天及格总得有吧……?
——秦瑞。Xxxx年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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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的教室,有那么点鬼子进村大扫荡的架势。人是早跑光了,只剩下438的三个留着解决内部事务。课桌椅散乱不齐,遍地扔满了没用的书和小抄。所以说中国的教育制度真他妈不知冲着什么去的,堂堂一本科生,一学年读下来,书本都新得跟西藏白哈达似的,放在书店和新书没两样的东西,硬是只能沦落到收废纸的,就这么着还处理地三钱不值两钱。
去年考完试,朱萧拿着一摞蹭蹭发亮的教科书,直奔校门口的收废老头。
“三元一本,十元三本,概不抬价,满五本给你办张会员卡,累计到十以成交价让你选购一本。”老头眼睛都懒得睁,用唱rap的节奏报出他的本本经。
那叫一霹雳啊!!!
“大、大爷……”朱萧那叫一赞叹,钦佩地嗓子都抖了,“你这价也忒低了点吧,这可是国教委指定教材啊,哪就这么不值钱?”
“嘿嘿……”老头莫测高深地笑着抬起眼睛,“现都什么时代了,本科生都不值钱了。”
那次朱萧捏着二十块钱晃回寝室时,整张脸都憋成茄子色,“我操!”骂骂咧咧地坐在我床上洗脚,我那一千来块的adi α3被浸得淌水,“我操我操……!”咕哝半天操不出个所以然来,拔高了嗓子喊,“宁远安,给哥哥加热水!”
“还加!还加!”宁远安亢奋地提着热水瓶团团转,“一整瓶的水都陆陆续续给你加了,你还有完没完啊,愤青愤上瘾了怎么着?”

而这会儿,他的脸色憋得比那时更春意盎然,拉着宁远安大眼瞪小眼地坐在我左边的椅子上,仔细看,手微微发抖,估摸是考试结束给激动的。
我要笑不笑地半伸懒腰往椅背靠,二郎腿举到桌面,跟陈默那人渣呆一块的时间长了,这什么难看的流氓腔都学会了。
“我知道……”朱萧满脸真诚,对着傻了吧唧的宁远安倾诉,还特温柔体贴地为他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细边眼镜, “……我知道你蠢,但没想到你蠢成这德行。”
宁远安的茶色头发“嗖嗖”地跳了两下,回头冲我关照,“秦瑞,你闪角落去,待会儿拳脚不长眼,朱萧会自责连累你的。”
“怎么着!怎么着?还说错你啦!”朱萧撕心裂肺地吼,就差没拿头撞墙,“大大小小你也考试不止上百回了吧?回回找你作弊回回我被抓补考,要不是一个屋里处了六百多天,我都以为你故意害我。你说你这不是蠢还能是什么?”
“秦瑞你评评理!”宁远安被惹急了,羊皮下的狼性小宇宙火速爆发,“究竟谁蠢!性朱的你在后边一敲我肩膀,我都差不多把身体钻到课桌里去了,就剩下诺大台面上一整张试卷留给你,”边说边示意给我看,整个身体都扭成畸形了,“监考老太太一抬眼,就知道我是在给你抄,这我都不怕了,你还想怎么样!”
“宁远安,以后考试我坐你后面。”我插嘴,真是感动。
“知道你够义气,又没说你不上道”,朱萧虽然还是气急败坏,但终究口气放软了些,“可咱们昨晚不说好了么?我拍你左肩膀你就往左边闪,拍你右肩膀你就往右边闪,可你倒好,全她妈给弄拧了,我拍你左面你就氆氇氆氇冲右边来,再拍你右边你又火速左移,我视野再广阔也只能瞪你后背,跟演双簧似的。还把动静折腾那么大,监考老太太一瞅,怎么说都是我对你的考卷图谋不轨啊!啊……又得补考,又得补考,还有比我朱萧混得更差的么,龚而婷……”
“啊……?”宁远安琢磨过来好像是那么回事,气短地替朱萧收拾好东西,拉他起身,“丫真烦,龚而婷就喜欢补考的男生,成绩过六十的她全看不上。”

说着冲我做手势,我笑着把书和笔盒递给他们,让带回寝室,“我等陈默,”那小子在隔壁考场,“说好了交卷后直接去看车展。”
“陈默?”朱萧皱起眉头嚷嚷,“他不早回寝室了么?我刚看见隔壁教室开门,他头一个窜出来,还搭着他们屋一哥们说总算考完了,中午去啜顿黄的。”
“那赶紧,那赶紧!”宁远安一听就来劲,喝不了啤酒的人还就爱那黄色液体,“我们也去凑个份。”
凑什么份!我抬起脚就想把课桌踹烂,车展今天下午就闭幕,好容易弄到两张票,昨天明明说定了交卷后直奔展览馆的,他倒好,早乐颠颠去啜黄的白的,剩我一人脑瘫似的傻等。
硬生生压下怒火,扯出僵硬的傻笑,回到寝室。
对面439的门关地死紧,一个鬼影子都没,我二话不说,走过去抬脚就踢,带着股恶狠狠的劲儿,大脚趾充血了都没听到一丝动静,宁远安失望地五官都挤成一颗螺丝了,“没赶上,这帮小子太没良心了,也不想着等等咱们仨。”
朱萧顿了一会儿,说他们十有八九去阿南的酒吧了,宁远安你真要想玩儿,咱就过去吧。
宁远安一呆,下意识地摇头,他自打去了那儿两三次之后就死活不乐意了,用他的话说,那里充满社会的味道,阿南也看着不像学校里的阿南了。
朱萧无所谓地一耸肩,爱去不去随便你,别说哥哥拦着不给你酒喝。
说着开门进屋,宁远安扔下书本就拿饭盒,拉我们冲去食堂打饭。
我捂着胃直摇头,也不知是不是早饭吃撑了,一点食欲都没。
那两人走后,屋里静悄悄的,我跑去阳台上收衣服,抬眼瞧见隔壁女生楼都在乱七八糟地收拾行李。
想想也是,试考完了,两三个月的暑假,谁还不赶着往家里跑啊。去年这个时候,原之靖刚被开除,大家都有些浑浑噩噩,我躲陈默,陈默躲我,实在躲不开,就穷凶恶极地瞪视,然后蜷缩在被窝里捂住疼得撕裂的心脏。最后一天我都记不清楚是怎么离开考场的,只觉得窒息,只想回一个安全的洞穴。拿着皮夹直奔机场,朱萧接到电话时,离考试完才五个小时,我已经在家里啃西瓜吹空调。

今年不必再那样逃难似的离开学校。
438和439的兄弟们除我之外,都是本地生,何况男生不比女生讲究多,随身一小包,立马能上路,所以耗到这会儿也没丁点离校归家的气氛。
我更不用说,脑细胞全被陈默那混蛋独占,整天只顾着和他厮混,搞些动物行为。这会儿独自一人,爸妈的脸却静静浮上脑海,对陈默的怒气不知觉地化成对父母的愧疚。
脑子一热,毫不犹豫地拨通我爸的手机,电话里他的声音有些依稀的苍老,听到我能回家时却立即焕发青春,儿子,我就这让秘书给你卡里打钱,你下午就去订机票,头等舱,多贵都没事,赶紧回来吧,你妈快想死你了。
说的跟他不想我似的。

挂上电话,我满屋子转了半天,发现没什么可打包的,家里什么都不缺,就算有缺的,我妈都会立马飞欧洲或香港买最好的回来。陈默回回见我掉脸就阴阳怪气地叫少爷,让他见识一下我在家什么样,他才知道我对他多不摆谱。
转悠半天,才挖出一张《阿甘正传》的原声cd打算带回家,这宝贝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淘到的,回回听FEATHER,眼前就是那白色羽毛慢慢划过天空,周而复始,落在某人肩膀上的画面。时间就是在划一个圆圈,快乐哀伤喜悦痛苦,一圈一个轮回。我不敢去想明天,但又渴望知道结果。回回听,就幻想着跳到几年后看今天的秦瑞和陈默。每个人都有能被打到心里最深最痛处的旋律, 那首FEATHER算是我的,抢也得抢到手。

门“吱呀”被推开,我下意识回头,却是陈默笑得阳光灿烂地晃进来。
“怎么一人呆这儿,我们屋在小食堂啜呢,宁远安和朱萧路过也被拉一起了,让我上来叫你,”他肤色暗,喝扎啤不上脸,但呼吸里全是酒精味,嬉皮笑脸,眼睛黑亮黑亮,“一人躲着干嘛哪?等我?”  
我侧身举起cd冲他挑衅,“没空。”
他一呆,随即抓抓头发笑,“走吧,给你多叫几个小炒。”
我不耐烦地轻轻推他,“待会儿再说吧,我真没空,下午去订机票,顺利的话明儿就能到家了。”
他有一瞬间完全反应不过来,而后错愕地把脸硬挤到我面前,毫不客气地让我看他眼里的怒火,“你有毛病啊!这就算通知我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粗鲁让我不爽,皱起眉头推开他,“学期结束了我不回家干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半小时就能到家看到爸妈啊? ”
他抿紧嘴,“那也不至于这么仓促吧,前几天不听你计划,干吗这会儿说走就打包了?”确认屋里没人,毫不避讳地一把捏住我下巴摩挲,“那要是我晚些过来找你,是不是都赶不上送你上飞机了!”
我冷哼一声,他僵着脸放开我,用力抓开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火气冲天一坐,两脚岔开审视地盯着我,“真他妈烦,最受不了你这怪脾气,说吧,想干嘛?”
我突然觉得疲惫,对这种火爆针对的局面不胜其烦,也不罗嗦,直接从口袋里掏出车展的票子扔给他。这混蛋没什么值得称颂的爱好,就对运动和车感兴趣,这次车展的票对外概不出售,我想尽办法,花了不少钱才弄到这么两张,还因为厚此薄彼给朱萧当了两天三陪男,陪单手俯卧撑陪盯梢龚而婷陪欺负宁远安。
他疑惑地瞅了会儿,才恍然大悟地敲脑门,“靠,这事儿,我真忘了!”不在意地把票一扔,孩子气地冲我咧嘴笑,我丫真纳闷这东西怎么就能在凶暴的怒气和天真的欢喜里转换的这么没心没肺,“得,算了,我跟你说一好事,”说着,伸长手环在我腰里,掐着捏着往他跟前拉,“你先别急着回家,咱明天启程,去青岛玩,我想办法弄到超低价,五天四夜,双飞,才五百多,跟白拣一样。”
“什么就明天启程?”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回家看爸妈压根不重要?”
他一愣,冲口说那当然不是,只不过……只不过,结巴了半天只不过出个道理来,涨红了脸不讲道理地吼:“总之我都和人说好了!”
跟这种凶暴分子说不清楚,扔下一句要去你一人去,我索性走到床边整理被褥,两个多月不呆,准积厚厚一层灰。半边蚊帐才放下,身后突然扑来浓浓的酒精味,陈默一拳头捶在我的后背,还来不及呼痛,就被他合身扑倒在床上。他野蛮地用膝盖顶住我的大腿根部,姿势下流却直接引起男人的快感,我愤怒地抬背,但力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把头压在我的颈窝,浓重的呼吸里全是被忽略的受伤害。
一见我要张嘴,就恶狠狠地骂,“给老子闭嘴,不许再废话。”
我的脖子扭地生疼,恨不得张口咬,力气比不上,怒气却输不了他,“我老子是谁我知道,他在家等我回呢。我要回家,去年这时候,我最惨的时候,就是回家疗伤的。”
陈默一呆,冷着脸看我半晌,我的坚决可能头一次让他束手无措,慢慢放开我,他起身呆坐在床沿,不甘心的擦着下颌被我撞痛的地方,居然有种委屈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门就被砰地大力撞开,朱萧亢奋地提着一大包饭盒哼着“半兽人”进来,身后跟着兄弟们,“菜都上齐了,还不见你们俩,索性拿上来开席,还能顺带凑两牌局。”
“哎……”宁远安酡红着一张圆脸,喝成了大舌头,“你们俩窝床上干吗?困……困了?”
陈默反应火速地跳起身,嬉皮笑脸,“我帮秦瑞整理床铺,他赶时间回家呢。”
我瞬间成为焦点所在,十来人全都“轰”地围上来关心爱护,顿时狼狈不堪,只能强笑着说是啊是啊,是仓促了点,我爸刚来电话,让早回去,哈哈哈哈。
抬眼看游离在人群外的陈默,他对我的狼狈很是幸灾乐祸,眼神却渐渐暗淡,突然跳起来拿起我的背包就往里塞东西,书桌和洗漱台上所有我的用品全被他一古脑儿扫到包里,大伙儿顿时羞愧难当,七手八脚地参与友爱助人的队伍,十来分钟功夫,就差没把我这个人一起打包了。我始终处于半糊涂状态,没来得及说其实这些根本用不着,就见陈默闷不吭声地横我一白眼,把沉沉的包往肩上一摔,拉开门就走,半个身子都到门外了,才扔下一句,我一高中的师兄在数学系,托运有路子,把这些给他,准比你都早到家。
我哭笑不得看着那背影消失,他们屋的罗祥啧啧赞叹,要说陈默有时还真够哥们,秦瑞你都不知道他刚才那慷慨劲儿!为了让我帮忙搞定那两个去青岛旅游的名额,一出手就是十扎生啤,这叫男人!可惜你要回家,他白忙活了。
我笑得有点尴尬,拉住罗祥猛问,他怎么想起这茬啊?
罗祥抓着头发,急咧巴砌地开牌局,心不在焉扔给我一句,谁知道啊,他只说他去年暑假缺心眼,有事儿欠你一年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脏像被猫爪子捏了一把又拍拍,疼痛和温柔纠结在一起涌上。如果这会儿他在身边,指不定我就拽他去厕所禽兽了。


下午三四点,大怪路子打得战火纷飞,朱萧输地把一分钱硬币看成金元宝,床铺都被他捶烂了,我第一个抬头瞧见陈默推门进来,随意挑挑眉毛算是招呼,手上还有四个将两个怪不怕走不了,只顾着怎么帮宁远安逃出生天。
他盯着我,走过来,装出凶恶的样子却掩不住眼神里窃喜流窜,“你怎么还在啊?看着真让人烦。”
“忍吧,”我拦了一手,放单给宁远安,朱萧奄奄一息地怒吼,秦瑞你牌大得邪门,招妖怪了。“半个月里我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他惊笑着走到我身后,一低头就把我连椅背拢到臂弯里,拽起我手看牌,咧嘴对朱萧大笑,朱兄你等死吧。
“哈哈……”宁远安压根没觉察出我故意不窜头家就等着救他,逃牌逃地欢天喜地,“陈默你肯定也忘记了,咱们学校的传统不都是把军训放在大一考完试的么?我们去年这时候不是操场翻新么?所以顺延到今年了,和下一届一块军训,明儿就开始,为期两周。"
“啊?”陈默推推我,我无可奈何地让出半个椅子,两爷们挤成肉包子他还挺乐,索性把膝盖顶住我。“我才这会儿不在,咱就落到这悲惨的命运啦?”
“谁能有我悲惨?”我暴走于方寸板凳间,“你他妈把我洗漱用品全给打包弄走了!我怎么办!”说着就瞪他,他无辜地回瞪,头摇成拨浪鼓,秦瑞你别指望我再去拿回来,这不被人笑二傻子么!
我恨恨咬牙,你天生一二傻子还怕被人笑啊。
别啊,他嘻皮笑脸,手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顶在我腰间亲昵地捏,用我的不就成了,我住到你们屋来,说着,赧着脸皮笑咧咧嘴,龇开一口白牙。
滚,我笑得呛起来,心里却有放松了的快活,不稀罕你那些东西,我呆会儿再去买一套。
“买不买是一回事,陈默你倒是真的住过来玩吧!”宁远安早就一人睡上铺睡寂寞了,恨不得有人快点来陪他悬在半空,“咱俩晚上说鬼故事,我告诉你啊,你别看朱萧皮厚肉粗的,一听这个就吓得睡不着,一晚都会不停上厕所。”
“谣言!这是可耻的谣、谣言!”朱萧奋起抵抗恶势力,脸色一层层地泛白。
弟兄们哄地笑开,围着朱萧贩卖各朝各代的灵异传说,朱萧正痉危坐,左手握拳右手执牌,肃然地像一尊伟人雕像。
我往身边挪了一挪,陈默身上还有淡淡的酒精味没完全散发,手指探到桌下捏了捏他,没事了?
他横我一眼,用力抢过我手上的牌,咕哝着,有屁事啊,我要打牌,你给我看着。

我给家里打电话说明情况时,只听到我妈在那头捏紧了嗓子喊,臭小子,我一接到你爸的消息就飞回来给你作好吃的,你放妈鸽子啊。
我笑着讨好她,妈你现在真时髦,这种新新人类的用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是这么清新自然,要说您就是时尚,您就是潮流。三两句话哄得我妈笑得话筒都拿不住,连声让我放宽心军训,老爸的怒火交给她去平息。

搁下电话我就去买了全套新的洗漱用品,宁远安在走廊上问陈默你到底住不住过来,陈默嚷嚷着说不过来,受不了朱萧那臭袜子的味。
“奶奶,老子今晚就把袜子扔他们屋门口。”朱萧义愤填膺,我有点怔仲,知道陈默是睡不了那张床,上面满是原之靖的回忆。
没一会儿,体育委员大潘来分统一的军训服装,短袖的全棉t-shirt和草绿色军裤,缝了两条红色的裤线,听说是和下一届的区别所在,我们学校辈分观念很重,甭管是不是好鸟,总之一届狠过一届,再不济打饭时插学弟学妹的队那就是光明正大。
朱萧闲不住,红烧肉啃了一半,就硬是把裤子换上试效果。“弟弟们今天知道什么是玉树临风了吧?”也不知他臭美什么,亢奋地满屋转给我们看,一不当心绊倒了宁远安放在屋子中央的脚盆,脚下一趔趄,人是没摔,嘴巴却本能地张开叫唤,红烧肉好死不死的落在左裤腿正前方,留着大块丑陋明显的油渍。
“宁远安!!!”朱萧提拉着裤腿,发了急地鬼叫。
“又关我什么事?!”宁远安慌忙憋清,“什么都赖我!”
我又好笑又疑惑,说朱萧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洁癖啊,宁远安晃着脑袋意味深长地说秦瑞你懂什么,他是怕明天被龚而婷看见,整个班男生就他邋遢。
朱萧哼哼唧唧老半天,还真急了,四处找洗衣粉,又怕明早干不了,最后折腾半天,在油渍的地方抹了肥皂,估计印子消不干净,但总比不洗好。
刚把裤子晾到阳台上,439的兄弟们过来抓人去联机,陈默冲我很动物地笑了一下,蒙头就赖在我床上,一脸垂死:“我不去,我今儿背你那包累趴了。”
我哧笑,“事儿妈,想夸你都没词。”等大部队走后,作势拉门,“那你就好好歇吧,我出去快活了。”
那头野兽呼哧就扑上来拽人了,笑着揽紧我脖子往床上扔,“出去快活?想找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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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时间的安排就知道,我们学校对军训没那么重视,充其量也就是教委必选动作,意思意思就成。
隔天清早,我还躺在床上不想动弹,昨晚和那混蛋厮缠的过了点,考试前的压抑全被他引成了欲火,妈的没遇上他之前我以为自己是外星人,现在才知道也是地球上从动物进化过来的。
朱萧那懒鬼倒是破天荒地头一个起床,直奔阳台,然后就听见他莫名惊诧地喊:“了不得了!裤子!我裤子没了!!”
嚷的那叫一牛鬼蛇神,任谁也睡不踏实了,我揉着眼睛探头,迷糊间见他穿戴整齐,怒了,什么裤子没了,那你现在穿的什么,有这样的裸体吗?还带四角小短的?
宁远安挣扎地起床,“他说那条红线军裤吧?”
帮他四下搜索,还真怪了,楼上楼下都看了,死活找不到。
“我怎么就这么背!”朱萧基本上就一卡内其变身后的形象了,抓拉着头发早饭也顾不上吃,直奔系里找军体老师。
我和宁远安想笑不敢笑,想同情又缺乏那善良细胞,一路忍着去食堂,老远看见陈默排在买点心的队列里,懒洋洋地点着脚尖打拍子,轻声哼歌,瞧见我,嘴角勾起嗜血的懒笑,眼神一拐,冲我招手。
我也不客气,走过去直接冲他脑门一肘子,站在他前头。
刚说过,我们学校辈分观念很重,通常食堂里买饭时只要能确认比自己年级小的,插队那叫正常,尤其这会儿大伙穿着军裤,有红线没红线一看就知道大一大二之分。宁远安直奔买豆腐花的窗口,虽说一张团子般的娃娃脸就差没写着“请欺负我”,但仗着裤子上两条红线,理直气壮往一众菜鸟前面钻。

         陈默站在我后边,我俩一般高,他索性很无赖地脑袋扔在我肩上,身边人多,他不说话,嘴里模模糊糊的哼着歌,韩国hot的“光”(回想那段岁月,蘑菇突然很激动……),老歌了,他不会韩文的发音,但曲调咬得极准,满是伤痕青春的感觉,我突然觉得这样游离于周围的孤独感很享受。
享受没多久,就听见宁远安在那边招呼“秦瑞陈默,陈默秦瑞!过来!”
我俩有些惊诧地对视,也不罗嗦,直接过去。
宁远安激动地手都抖了,指着站在他前面的男生,轻声说:“看他大腿!”
陈默噗哧笑了,乐得直不起背,宁远安你丫真逗,怎么这么变态。
宁远安被他笑怒了,拍着大腿吼,你什么都不知道笑屁,让你看裤子让看裤子!周围同学都转眼过来,瞧着宁远安怒拍大腿的滑稽样。我极力控制笑意,以免宁家活宝爆发喷火,隐约知道他的意思,侧身看去,那男生左裤腿上赫然一摊熟悉的油渍。
我和宁远安对视片刻,脑袋一片清朗,真相显而易见,要说这军裤不是什么值钱的货色,更何况人手一条,之所以占了去,无非是为冒充大二生。
靠!就为吃饭插个队,动用这手段,也忒次了吧!
那男生显然被看得起了注意,转过身来斜挑眉毛打量我们。仔细一看,我更确定准是下一届的,要我们届有这么一爷,不可能不认识。
男生长得挺高,而且绝帅,皮肤黝黑健康,五官很阳刚,眼神带拐弯,头发硬硬地竖着,气质和陈默有些相似的危险,但又截然不同,他比陈默更油滑,不把威胁性暴露于外。
他冲我们一抿嘴,嘴角两唇纹,估计小子挺能招女生,“兄弟几个有事?”
狠角色!我心里暗暗警惕,宁远安刚才那嚷嚷的,猜也猜得到是裤子的问题,还能这么淡定坦然地出招。要搁上陈默,他也会先出声,但肯定是凶暴于形,成不成干了架再说。
我憋憋嘴,怒气之余,倒有些被挑衅的兴奋,示意宁远安安静,摆出哥俩好的笑容上前勾住他肩,“没事,一直就觉得学校大同学两年都不认得,这回碰上咱也有缘,我们几个都同级,你什么系的?”
那小子也笑得灿烂,明知我故意拆他台,还回的掷地有声:“是啊,学校大了什么鸟都有,仗着白大一岁什么不能为所欲为啊,我也早想多认识同级的哥们呢,外贸系的。”
厉害。
陈默听宁远安低声嘀咕事情原委,凝着脸看我俩一来一往暗箭齐发,也不知脑子盘算些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握了起来。
“外贸啊,”我也不打算迂回了,直接给他难看,“你们专业课是马国政那老头吧,早听说人品次了,果然见到门生就见识了。”
话说到这地步,不来真的我们都该回家穿裙子,果然那小子眉毛一拧,还没出招,陈默已经不耐烦地一把拽下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朝他胸前出掌一推,“秦瑞你跟他废话!勾肩搭背给他脸啊!”说着回头暴怒的瞪我一眼,狠狠抓住我手擦,“直说吧,兄弟你也低了点,偷裤子这种事也干!”
“切!”那男生也不是好惹的主,反掌拦开陈默,“别净把屎盆子往人头上扣,这裤子是飘我们屋阳台上的。本来我也没打算占,可一想起你们这些大二的穿着两条红线仗势欺人,我还就咽不下这口气,插队插出习惯还当自个儿英雄了!”
我心里其实觉得这小子说得挺在理,平时我从不插队,也没觉得是什么好风气,只不过周围人习惯了,拉拉陈默,低声说,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出口气得了。
本来事情就过了,偏那小子嘟囔了一句“我真要偷也找条干净的啊,”还扯扯了裤子上的油渍,带点鄙夷。
这鄙夷直接引发了宁远安从鼻子里呼气,“你再拉我兄弟的裤子试试!”说完,都不给人缓冲的时间,跟炸碉堡似的纵身一扑,对人就是一拳头。
那小子也是干惯架的主,巨敏捷地侧身一躲,火气上来,也不含糊:“他妈的你们怎么回事,三斗一,软的硬的车轮战啊!”
越说越气,操起手边的泡沫塑料就往宁远安扔,宁远安英勇地边跳边啊啊啊的乱叫,周围人看着暴笑,没见打架打得这么无厘头的,我一抹眼皮冲陈默吼,你丫光会看啊!倒是拦啊!
他反应过来,靠,我几时沦落到劝架的角色了,跟居委老大妈似的。


我们四个,站在操场上示众。
旁边堆着凶器——一堆白色的泡沫饭盒,以及肇事起因——一条沾了油渍的红线军裤。
场景实在丢人,打架打成这档次的鸟气在我们四人的脸上齐刷刷地绵延成面目狰狞。教官赶来时,陈默已经把争斗的两人分开楚河汉界,偏教官上任三把火,非找个典型以儆效尤,不由分说地把我和陈默共同列为行凶者。陈默当时就炸了,你什么眼神啊,我拦架呢!教官看着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地板跺得吭吭响,小伙子少蒙我,就你还拦架,你不起头就不错了。随手一指满头泡沫塑料盒的宁远安,这孩子才是拦架的吧,准是你拉人下水的!
操!陈默被冤得红了眼,握起拳头,我死死拦住他,你他妈冷静点,这时候动手你想找事啊,谁让你长这么一张犯罪分子的脸。
老子是犯罪分子,老子迟早把你灭了。他回头冲我吼。


那教官还算善良,不把这事上报系里,让我们在整队前站操场上示众半小时就算完了。
不打不相识,半小时里居然和那男生聊得挺快活,他是大一外管的,名字很特别,丰随,据说他在娘肚子里时他爸列了两大纸的名字,一张男一张女,每个名字都有含义优雅的历史渊源,结果他呱呱坠地那天,冲着他爸就是苦大仇深痛哭个没完,停也停不住,哭得老丰先生头大如斗,说随便儿子叫什么只要他不哭就成。然后他就突然止住哭声,开始放屁了。再然后他就叫丰随了。
我们四人站在广场任人瞻仰,当然客流量百分之九十是女生。朱萧赶来时,老远就喊魂似的一口一个“安弟弟,瑞弟弟”,丰随鸡皮疙瘩满地的冲他瞪眼,这人哪儿冒出来的?
陈默哈哈笑得没心没肺,就那条油裤子的主人,丰随瞬时眼神里全是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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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军训时,是按各系各班整队列的,每个方阵以排为单位。我们排的教官是个安徽小伙子,人精瘦精瘦,中气却十足,喊起他那带家乡音的口令“立正缩息”,校门口的收废老头都听得到。
这教官倒也爽快,一上来就把话说得明白,学校对军训要求不高,唯一的目标就是阅兵礼上给教委领导看的队列走整齐点儿。时间就那么十天,咱也直奔主题,别的都省了,直接练阅兵礼的动作和流程。
我松口气,幸好不用什么剧烈动作,否则陈默那心脏够让我悬的七上八下。
朱萧穿着那条油渍裤子,满心都是感动,抬头挺胸骄傲的很,也顾不上龚而婷了,一得空就含情脉脉地冲我和宁远安凝视,我都快被他弄疯了,冲宁远安低声说我真后悔认识你。
“那我找谁啊——”宁远安被朱萧电得一派凌乱,“我的苦,找谁说,我找谁啊——”

考虑到队列队形,我们被分成两组,分开训练踢正步。一组先出右腿,一组先出左腿。好好的一句话,说在教官口音里愣是成了“卖牛腿(迈右腿)的出牛腿,卖猪腿(迈左腿)的出猪腿”,整个班笑得打跌,陈默在那头遥遥喊这是集训学相声呢?
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在“牛腿猪腿猪腿牛腿”的吆喝声中慢慢踢得像模像样,两组面对面的交叉踢步,按身高,我和陈默分别排在各自队列的第三个,两人的距离越踢越紧,我看着他眼神闪的诡异发亮,擦肩而过时,我习惯性地用余光瞄着他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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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踢下来,教官对我们这批牛腿猪腿煞是满意。
大致队形定了,就只剩下个别纠正动作要领了,“我会找两个同学出列踢步,作为典型,大伙看仔细。”说着,指住陈默,“你,出来卖牛腿!”
陈默要笑不笑地一挠头,无可奈何站到中央。
教官嘟哝着,再叫一个猪腿的,陈默一乐,我警惕地竖起头发,果然见他指着我幸灾乐祸的笑,教官,就他们队第三个吧。
喔,好,教官被他灿烂的笑晃闪了眼,顺着他的手指卖了我,那就你吧,出来卖猪腿。

****
练到第五天时,大伙都还行,就一人被教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第二列第四个,腿!腿踢高!”女生们回头看着,窃窃偷笑,朱萧逃也逃不开,很没面子地划划腿。
“第二列倒数第六个,手!手去哪儿了,倒是抬上来啊!”女生们又回头看,开始笑出声音,朱萧也咧嘴笑,回头一数一列九个人,大脸僵成一铁饼,“靠!什么正数第四倒数第六,不还是老子!”
“停停停!第二列那个裤管沾油的!甭看了,就你就你,你倒是抬头挺胸啊!”女生们笑得头发都散开了,朱萧怒的恨不得甩手不干了,“那也得我有胸啊!”

中段休息时,大伙儿全躲在树荫下纳凉,就剩裤管沾油的朱萧被教官揪着单独训练,阿南来看望我们时,我们两个屋十来个兄弟坐一块儿,看着朱萧快哭出来的脸,笑得连水都喝不下。
宁远安第一个发现阿南,远远地就欢天喜地的叫,阿南阿南,过来,我们在这儿呢。
我看着宁远安纯粹的笑脸,这活宝还真是别扭,在酒吧里的阿南他不待见,开口闭口那不是本来的阿南这些屁话。这会儿地方一变,他见了阿南简直比亲人还亲。
阿南骑着一单车,脸上全汗珠,依稀就是两年前刚认识的模样,有时候岁月似乎什么都带不走。单车后面是两箱运动饮料,大伙儿欢呼,蜂拥着他围起来,兄弟就是兄弟。
宁远安个子小,挤啊挤地,怎么努力都被排在外围,小孩子脾气发作,开始啊啊乱叫,阿南纵容地笑起来,站起来把他拉进身边,边开饮料边笑话他,你怎么还是这德行啊,傻乎乎的。
嗯,可不还是老样子,陈默席地而坐,手肘支在我后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替我捏着脖子,“骗人脸皮下的暴脾气也没改,今早还和人打架呢,把我俩都拖下水了。”,
说着拍拍我头,我笑起来,这种举动让我有贴心的亲昵感。
宁远安被说的心虚,拽着阿南,眼瞪地无辜,不怪我,朱萧裤子被人偷了,没得穿啦!
阿南看着那边朱萧矫健英姿,满脸的莫名其妙。
正说话间,朱萧总算从教官手上留着小命过来了,“背!我明儿就去烧香!”,一看阿南来了,冲他一打手势,累得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往地上一坐,“你们说,有这么废的事吗!教官说我如果实在练不好,阅兵时就报病假别参加了,我一听乐了,说成啊,那我现在就告假,还用练什么!他说不成,练还是要练的,再不济我也不能遗弃你。靠,这什么用词啊!”大伙儿听着直乐,我边笑边把饮料给他,瓶口刚放到嘴边,朱萧看着宁远安靠在阿南身上依赖的样子,很困惑地歪歪脑袋,把饮料还给我,直着脖子嚷,“宁远安,饮料!”
秦瑞不给你了么?宁远安虽然不服气地嘟囔,但还是很习惯的听话地拿起手边的饮料给他。
阿南深深地看着他俩。
朱萧一仰头喝了精光,宁远安急了,你怎么全喝了,阿南回过神来,“没事,还多着呢”,又打开一瓶塞到宁远安手上。

****
每天列队、流汗、洗澡、吃饭、打牌的日子简单而爽快,过得飞快。其间食堂里遇上丰随,虽说谈不上多熟,但也算点头之交,我总觉得这家伙是个人物,但又说不出所以然。
阅兵礼很顺利,朱萧莫名其妙得当上了最招蜂引蝶的旗手,系里还特地给他配了条干净的新裤子,面子问题。
结束后,大伙回寝室各忙各的,朱萧冲去洗澡,宁远安不知窜哪儿玩了,陈默推门探进半个脑袋,冲我不正经地贼笑,“瑞主子,就你一人啊。”
我拉开门拽他进来,突然很想不要脸一回,一伸手抱住他不动。
“干吗干吗?”他被我弄得有些紧张,不停抬我下巴,“丫是不是丰随那厮动你?”
“什么跟什么,”我笑出声,欲盖弥彰地掩藏突如其来的感情,“不误会消除了么,你干吗看人不顺眼。”
“反正我觉着他不舒坦。”有些时候,他的是非观念个人而孩子气,完全不讲道理。其实在我看来,纯粹他们两人本性里都有些赤裸裸的野生动物的嗜血攻击性,只不过丰随比他油滑,令他感到被比较的窒息感。
“哎,问你,”他捏住我的脸颊晃着玩,“还去不去青岛?去吧……横竖都拖了半月没回家,也不差这五六天。”
看我不说话,他催急了,“你别不知好歹,我为这事求了罗祥多少好话!!请他喝酒都花了不少呢!”
我弯嘴,“知道。”
他还有满肚子话要给我掰,被我轻巧的一句“知道”全打发回去了,傻不愣瞪地说“你知道?”
“知道,”我点头,“那天罗祥告诉我了。”
说着,抬头盯紧他看,半个月下来,原本就黝黑的皮肤更蒙了一层健康,映得眼神更黑亮黑亮,我觉得自个儿被那黑亮照出了一汪浅动的水,因为他眼里波光潋滟。
他咽了一口,喉结动了一下,两人傻了吧唧巨言情的对视,电脑里突然想起“FEATHER”的旋律,我一呆,才想起前天宁远安看到这张cd,放进电脑里抓轨后设成屏保了。
“这……”他有些呆呼呼的,冲着我难得笑地温柔又干净,“是阿甘里的曲子吧?好片子。”
“嗯,”我低声应着,这样的气氛太让人无法抵抗,压在心里的话突然冲口而出:“是好片子,里面说明天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口味。”
他顿了一下,盯着我的眼神渐渐游离,我不出所料得冒出少许恨意,平时有些话不会出口,但今天我还真他妈要任性一次,用额头抵住他问,“陈默,你看着我,如果明天我给你一盒巧克力,你希望是什么口味。”
他有些烦躁地抓我头发,我不许他躲,额头蹭住他不放,他被逼得气了,咬紧牙关不吭声。
僵持间,听见罗祥敲我们屋的门,“陈默,系里找你,快去。”
“哎!”我俩回过神,他推开我撒腿就跑,“秦瑞,你别净想些有的没的,有空考虑清楚和不和我去青岛玩。我呆会儿来听你答案。”
我听他砰的带上门,颓然往椅子上一瘫,注定斗不过他,嘴上再怎么逞强也挽不回心里面兵败如山倒。

听了二十来分钟音乐,心里慢慢平静,陈默回来时,我刚笑着想问他几时启程,就见他像被谁欺负了似的一屁股坐在我的书桌上,巨郁闷地瞪了我半天,突然丧气地嚷——
“我经论被关了,我得补考!”

大二那年,在陈默和朱萧沮丧的补考中结束。

****
“又一年过去,就像当初糊里糊涂考上大学一样,现在是糊里糊涂大二结束。秦瑞这小子今天古怪,突然盯着我说将来,我以为我们有协议决计不说这些的……靠,将来怎样,我怎么知道!有什么可想的,慢慢走着看不就知道了?什么事要想着走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走下去,有什么可多想。(这句话出自张艾嘉,蘑菇喜欢得不得了)
又及:真后悔,其实教经论的老头人不错,那时该他划的范围背出来,就不用补考了……怒。
——陈默 xxxx年7月2日”

“啊,总算军训结束了,庆祝庆祝。教官人挺好的,尤其听多了那口音还挺习惯的,一听他说猪腿就会下意识的看朱萧的腿,真不礼貌,朱萧别注意到才好……
今天午饭那块大排吃得我倒胃口,一股肉腥气,还得骗朱萧说好吃,免得他怒了说把最后一块让给我吃我还不知好歹,……真难吃,现在还反胃,倒霉。
——宁远安 xxxx年7月2日”

“军训结束了,我是光荣的旗手~~。新裤子还给系里了,虽说以后用不上,我还是决定把那条沾了油渍的裤子给洗干净,免得宁远安那玩具没事总盯着我裤腿看……我又不是故意邋遢的。
今天午饭那块大排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宁远安吃的头都不抬,可惜去得晚了,最后一块只能让给他,我是哥哥~。啊,真的好像很好吃,宁远安直说好吃好吃,馋。马上回家了,让阿娘给我做。
——朱萧 xxxx年7月2日”

——end——

后记:啊,写完了写完了,勤劳不生锈的茁壮蘑菇下一篇决计不写校园文了~〉〈~,朱萧朱萧小朱哥哥,你阻挠不了我越来越爱着你的心,我决定不论群众的意见如何不论阿南的人气多高,我也是一定要把宁远安给你的,你拦不住我你不许不承认自己的感情,你浇灭不了蘑菇对你越来越青睐有加的塑造~!
朱萧惊恐莫名的抓着自己的脑袋:你、你考虑清楚了?真要这么决定?我是不是真的逃不掉……啊,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行么?
蘑菇在一片雪白的背景中:靠,你行不行我怎么知道啊,真黄色……
朱萧:………………你想哪儿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8-10 03:35:15 | 显示全部楼层
《无声深处--小浅系列番外》

vol.1

            “我要看电影。”
            “操,老子没钱。”他穿着黑色的背心,天热,空调又坏,汗水一条条化过背脊,短短的寸头都湿漉漉,陈默把脚翘在秦瑞的椅子横杠上,粗声说。
            秦瑞舀了一勺西瓜,专心的看着电视,那里面的影片介绍,完完全全吸引了他,他眼都不眨,从衬衣口袋里拿出几张百张大钞,递过去。
            “……收回去。”粗声粗气的。
            “啊?”
            “你他妈当老子讨饭的啊。”陈默一巴掌扇下,钱飞到地板,秦瑞吃痛,啜着嘴回头怒视。
            “你这狗脾气还真是说来就来。”秦瑞拧着眉头讽笑。
            “汪——!”他怒吼,“我就他妈看不得你这阴阳怪气的少爷脸,你钱多去烧给毛主席。”
            “我不跟野兽多罗嗦,”秦瑞起身出门,“我自己去看电影。”
            他还真走了。
            陈默看着茶几上被挖了几口的半只西瓜,瘪瘪嘴,拿起勺子,舀起瓜肉往嘴里送,这是生活在一起的第几年了,又是认识了对方的第几年,他不敢去数,在时光里他一点没走动,却越来越害怕对方改变。

            没谁看到过陈默独自一人的时候,他在光线里,神情居然脆弱,谁都有那最美好的黄金时代,在冷天洗冷水澡,他和他从不肯承认深深相爱。
            门打开,秦瑞领着小区物业的师傅近来,“嗯,就空调坏了。您给看一下。”
            他只管吃着西瓜,头也不抬,空调修好,师傅离开,一阵凉意,它湿漉漉的头发吹干了。
            秦瑞的衣服被拉住,陈默抬着头看他,于是他笑了,“看不看电影?”


__

vol.2

“就跟你说一句,我们都二十八岁的男人了,你别这么无聊拿那些买按摩腰带的中年妇女开涮,”秦瑞皱着眉头,“什么男人震三分钟都震出反应了,怎么流氓你怎么来。”
“实话嘛,”陈默漫不经心的笑笑,嘴角一个涡,吊儿郎当的样子,叼着一根牙签。烟瘾上来,却碍于公众场所,你可以咬根烟干抽,被秦瑞这么笑着说的时候,——吊,傻死了。难道叼牙签不更傻?“哎,我说,你们部门那小妖妞该结婚了吧?”
“哪个?”
“装什么傻啊,就以前老缠着你发骚,还赖我们家吃了两顿的那个,被你冷落之后不跟你们头儿好上了么?该婚了吧?”
秦瑞愣着一张呆脸,好半天想不起来说谁,“你几时变这么三八?”
“爷平日除了惦记你,也就这么点爱好。”陈默弯腰拿牛奶,伸手揉揉秦瑞那头毛。
哭笑不得,“早分了。”
“分了?”陈默把牛奶放进购物车,“操,秦瑞我告你,她要还回头缠着你,你趁早跟她把话撂明白,不然别怪老子对个女的来阴的。”
什么毛病,动物侵入人类世界,秦瑞理都不理往前走,恍然想起那个女孩子在分手后的部门聚餐上,笑着说,才不难过呢,其实,每一段恋爱结束,女生保留下来的,都是从男人身上学来的好,比如鉴赏,比如理智,比如独立,而男人,只会后怕地说女人好俗。恋爱画句号之后,女人美丽起来,男人却里外恐惧。
秦瑞笑了笑,也不知怎么的,就回头问,“这些年里,你有没有和别人上过床?”
“…………”方便面掉落地,陈默彻底楞住,好一会儿,大吼,“什!么!”
“我俩认识那会儿才多大啊,也就是半孩子,这么久以来,整段时光里,你就没过想法?大家都是男人,谁没有偷腥的冲动。”
陈默脸色阴晴不定的凶狠起来,“秦瑞,你想干嘛。我怎么惹你了你这么气我。”
秦瑞突然就觉得心拧了起来,这个人,这个人,会被自己一句话就伤的鲜血淋淋,几时变成这样的,是将近十年的时光。“……我随便说说的”,话刚出口,却喉咙一窒,自己被陈默揪起领口,凶猛地拽到眼前,陈默不管周围人惊诧的眼神,只是鼻息贴近紧紧看他。
“…………!!”秦瑞咳起来。
“随便说说是吧,明白了。”陈默拧着眉头笑一下,放开他。
路人纷纷回头看着两小伙子,交头接耳地议论,那种琐碎的难堪让秦瑞厌恶,“为什么非得周末来超市?”
“少爷,因为平时我俩都上班。”
“你前天不是休假么?”
“嗯……”抓着头发看看他,“回家了一趟。”
“然后?”
“和我家老头谈了会儿。”
“结论?”
“靠!”陈默一拧眉头,“你他妈审犯人是不是?我得罪你家祖宗了?”
秦瑞停下脚步,不出声地凝视他一会儿,多少年过去,那乌黑的眼珠总是只能倒映一个人影,一字一顿地,他说,陈默,你试试看把邪气往我身上撒。
就一句话,陈默却瞬间懊恼,憋憋嘴角,他已经是二十八岁的男人,却依然能流露出孩子般的放肆和随之而来不加掩饰的无措,“俩老的给我找了个女的,相亲。我说不通,刚要吵,可……我爸老了,连打我都没劲。”
秦瑞迅速地推着滚轮车往前走,陈默呆呆地看了会儿那背影,跟上去,“所以我答应了。明天见面。”
………………“挺好。”秦瑞头也不回地扔了两字。
“去不去,你说。”
“干吗不去,我都说挺好了。”
“秦瑞!”陈默急喊。
秦瑞却只顾埋头往前,被人在身后逼迫一般,脚步匆忙,“烦不烦,要说几遍听得见?挺,好。——啊——”鼻子被货架上直出的铁丝柱撞地激痛,秦瑞捂着,不甘心喊出声,可是……真疼啊,疼得弯腰蹲在地上。
“我刚叫你,就是要你看前面路,撞柱子了吧!活该,真他妈活该。”陈默三两步赶上来拉着他,又气又吼,“你属狗的!不听人话。”
“……我就是太把你的话当真。”才老把自己伤这么重,秦瑞闷闷地抬起脸,陈默看着他,似乎叹了口气,又似乎笑了,跟着蹲下,在他面前,两个那么大的男人了,在人山人海里看着你看着我的互相蹲着。
陈默伸出手捏着秦瑞的鼻梁,生怕他流出血来,“当然不会去。”
“……”
“白痴。我也就那么随便一说。”
秦瑞一把推开他,站起身,“你还真他妈太随便了。”

那天,在推着购物车结帐时,他们听见商场门口的音像柜台放郭德钢先生的相声,那爷们一溜一溜地调侃,“我不是随便的人,我随便起来不是人。”
周围观众都在乐,秦瑞睃了身边人一眼。
陈默耸耸肩,吹着口哨拿起结账台旁摆放的安全套,两盒,丢在收银员面前,特流氓的笑容,人小姑娘羞红了脸,“买一送一不?我媳妇劲儿大,胃口还大。”



——end——


__________
 楼主| 发表于 2009-8-10 03:36:24 | 显示全部楼层
《相性100问—陈默&秦瑞》


      1 请问您的名字?
      陈默:陈默。
      秦瑞:秦瑞。

      2 年龄是?
      陈默:28。
      秦瑞:28。

      3 性别是?
      陈默:男。
      秦瑞:男。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陈默:让他说,自己概括不好。
      秦瑞:普通人的性格,没什么特殊。

      5 对方的性格?
      陈默:清高,想太多。
      秦瑞:暴躁,冲动,流气。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陈默:他18岁生日,大学。
      秦瑞:大学报道那天,校园。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陈默:干净。
      秦瑞:招惹人。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陈默:专注地看着我。
      秦瑞:会为了我野蛮地动手打人,哪怕他自己伤痕累累。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陈默:少爷德行。
      秦瑞:一旦来劲就不分场合没有分寸。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陈默:什么是相性????(黑脸上布满问号)
      秦瑞:一般吧……不过想到被问和除他之外的其他人的相性的话,觉得挺恶心。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陈默:少爷。
      秦瑞:陈默。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陈默:主人。
      秦瑞:总之不要阴阳怪气地叫我少爷。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陈默:麋鹿。
      秦瑞:土狼。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陈默:我所有的岁月。
      秦瑞:我的心脏,它很健康。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陈默:他所有的岁月。
      秦瑞:他的心脏能健康。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陈默:有,一不高兴就会不说话,最讨厌那怪样子,就不能爽爽快快吐出来啊,他妈的憋在心里玩我啊。
      秦瑞:很多,他经常窜,不高兴了丝毫不克制脾气,更不会有耐心问清楚缘由,就在那儿炸,十八二十岁那样还就算了,现在都二十八了,还一点不长进,有时候觉得挺没辙的。



      17 您的毛病是?
      陈默:心脏。
      秦瑞:高中时候曾发过三次急性肠胃炎,所以一直很小心不再复发成慢性。


      18 对方的毛病是?
      陈默:他壮得像头牛,而且异常重视准时三餐。
      秦瑞:心脏。

      19 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陈默:恩,怎么说,现在生活上不太会有分歧,就是他吧,有时候工作遇到问题,很正常,这年龄的男人谁不被头儿当佣人使,磕上压力了你回家跟我说啊,我又不是文盲,帮不上忙我起码也听你发泄一下对吧,可他就不爱开口,非在那儿自己想出点二三四才说清楚怎么回事。真他妈讨厌。

      秦瑞:让我想想,其实不多……嗯,对了!有时候我工作上遇到难题,不是不相信他,但得给我点空间,我自己还没理清头绪让怎么说的清那回事,可他老跟炮仗一样,问一声没搭理的话,立马脸就挂下来了。还有,他故意作难吃的食物,起初我以为他水平有限,心意总是摆在那儿的,硬是吞下去还装一脸阳光灿烂,后来才知道他故意折腾我。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陈默:跟女人调情。(蘑菇惊:你!你会这么做么???陈默:经常。蘑菇气哭了:你是坏孩子,妈妈讨厌你了。)
      秦瑞:跟女人调情。(蘑菇= =:你…………会这么做么?秦瑞:经常。蘑菇:…………妈妈明白了。)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陈默:男人和男人的最高程度。
      秦瑞:做过爱,会做爱,未来的日子将继续做爱。(蘑菇捂脸:儿子你好奔放~~~~~~妈妈喜欢~~~~~~)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陈默:屁!不干那么恶心的事。
      秦瑞:约会???太肉了,不干。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陈默:老子揍人了。
      秦瑞:别再问了,再问他会揍人的。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陈默:……
      秦瑞:……
      蘑菇>_<:这不是我出的问题呀5555555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蘑菇:那什么,一起来跳钢管舞吧!!!!新时代新生活~~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陈默:下一碗面。
      秦瑞:买他喜欢的东西。(蘑菇:很贵的话呢?秦瑞:欠债也给他买。)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陈默:他。
      秦瑞:…………当时我疯了。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陈默:…………想到他如果不在,会心痛起来。二十岁的时候说过为他,做同性恋也就认了。
      秦瑞:愿意把心脏换给他。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陈默:滚蛋!!废他妈话!
      秦瑞:从来不会承认。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陈默:陈默,我们两清了。
      秦瑞:你不许走。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陈默:掐死他,绝对残酷的那种,看着他一丝一丝气息在我面前耗尽。
      秦瑞:离开。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陈默:他死了也不原谅。
      秦瑞:不会,一辈子躲开。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陈默:他奶奶的!!老子跟他从不约会,再问这个老子抽你。
      蘑菇抱头痛哭:是说如果,如果的呀。
      秦瑞:找个咖啡馆,点蓝山,看书。


      34 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陈默:腰。(蘑菇傻笑~~~)
      秦瑞:恩,精确说的话,不是身体的一部份,是他的笑容。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陈默:有时候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特专注的那种样子,他以为什么都没流露,可是……我……说不好,总之那会儿,这小子让我觉得特别性感。
      秦瑞:…………洗澡的时候哼pretty woman。还有故意作难吃的食物时,脸上会不自觉地露出孩子一样的天真。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陈默:我洗完头,没耐心晾干,坐在地板上玩ps2的时候,他会走过来,给我擦头发,好几次,我就那么心一痛,然后怦怦加速。
      秦瑞:这人有时候跟狗似的,洗完头发也不擦,湿漉漉的坐在地板上乱甩,水珠四处飞,我抬头看,就见他跟大娃娃一样坐在地板上玩游戏机。我就拿毛巾去给他擦头发,他会抬头冲我痞里痞气的笑,那时候心跳就飞了。

       

      37 您会向对方说谎么?您善于说谎么?
      陈默:不。不。
      秦瑞:有过,结果是两个人都差点死掉。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陈默:做饭给他,故意弄得很难吃。
      秦瑞:喝咖啡,看书,抬头休息的时候,看到他也在屋子里。


      39 曾经吵架么? 
      陈默:经常。
      秦瑞:不可能安静度过三天。


      40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陈默:什么都能吵。有时候觉得我俩超级不对,火堆撞上火堆。
      秦瑞:多了,他故意找事,我故意找事,反正都习惯了,不吵就不是我俩的生活。



      41 之后如何和好?
      陈默:…………你是希望我说“做一次”吧?
      蘑菇>_<:你又误会妈妈……
      秦瑞:反正不是做一次。
      蘑菇燃起熊熊的火焰:那,那是做几次???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陈默:没想过,但如果真的有那东西,希望还能遇见他。
      秦瑞:不相信转世。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陈默:几年前,被朱萧撞破我俩是那什么的那次,朱萧以为是我强上他,冲过来抽我,用的劲特狠,我没还手,然后他就疯了,扑到我身上,硬是挨了两下,还骂我脑子塞了。

      秦瑞:恩,你知道,他心脏不好,有一阵,他工作忙得黑天白夜,成日成日的加班,累过头了,状况很不好,我陪他去医院定检,医生说不休息就等发病。那天我逼他上床睡觉,然后自己在厅里帮他打报告,我俩学的是一个专业。关上电脑都半夜了,我就窝在沙发上睡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也挤到沙发上来,抱着我一快儿睡。当时我听着他的心跳。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陈默:滚蛋,表现那个干吗。
      秦瑞:……对他,用不着表现。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陈默:他敢!
      秦瑞:以为他和杜菁菁结婚的时候。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陈默:……
      秦瑞:……
      蘑菇:……妈妈也觉得这问题很难为人……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陈默:没有。
      秦瑞:没有。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陈默:老子从来不自卑。
      秦瑞:??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自卑?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陈默:一半一半吧。
      秦瑞:朱萧知道,原之靖知道,宁远安还被瞒着,阿南……我估计他看出来了。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陈默:到我死掉。
      秦瑞:到一个人陪着另一个人死掉的那天,终止。




      51 請問您是攻方,還是受方?
      陈默:(流气地冷笑一声,掏出香烟,叼在嘴里。)
      秦瑞:听不懂。

      52 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陈默:劳动是第一生产力。
      秦瑞:因为我先动感情。

      53 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陈默:(又流气地笑了一下,点燃香烟。)
      秦瑞:不回答。


      54 初次H的地点?
      陈默:床上。
      蘑菇:呃……儿子,具体一点……
      陈默奇怪地看蘑菇一眼,蘑菇一哆嗦,战战兢兢期待地看着秦瑞。
      秦瑞:钢丝床上。
      蘑菇>_<:那什么,我补充说明一下,439寝室,陈默的床……


      55 当时的感觉?
      陈默:爽。
      秦瑞:痛。

      56 当时对方的样子?
      陈默:说不上来,就觉得我会死在他手上。
      秦瑞:刺眼。

      57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陈默:忘了。
      秦瑞:谁记得那么早的事情,总之不是好话。
      蘑菇:有奖竞猜吧……………………

      58 每星期H的次数?
      陈默:(冷笑)为什么以周为单位?
      秦瑞:你确定是问每周??
       
      59 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陈默:不在乎,有感觉就上。
      秦瑞:干吗那么刻板算清楚。

      60 那么,是怎样的H呢? 
      陈默:在星空下,天地为被,肆无忌惮,像明天就要死掉那般痛快淋漓的做一次。
      秦瑞:他趴着墙,让我上。

      61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陈默:耳朵。
      秦瑞:腰。

      62 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陈默:腰,还有一个很微妙的地方,眉梢。
      秦瑞:耳朵,还有一处他自己不会承认,……(些微尴尬),那儿……


      63 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陈默:让人心痛。
      秦瑞:野蛮,但是……他妈的就是招惹人。



      64 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陈默:巨他妈爱。
      秦瑞:没他那么喜欢。

      65 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陈默:床,桌子,地板,浴缸。
      秦瑞:除了厨房。


      66 您想尝试的H地点?
      陈默:车,明年一定要买车。
      秦瑞:游泳池里。

      67 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陈默:后。
      秦瑞:一般都是后,我俩很动物,感觉来了耐不住还花时间去冲澡。

      68 H时有什么约定么?
      陈默:没特别约定过,但常常捂住他的眼睛。
      秦瑞:没,但他说过不准胡乱咬,尤其是他脸。我从不搭理,一直咬。

      69 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么?
      陈默:他敢!!
      秦瑞:有的话,就不会再在一起了。

      70 對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體」這種想法,您是持贊同態度,還是反對呢?
      陈默:赞同。
      秦瑞:反对。

      71 如果對方被暴徒強姦了,您會怎麽做?
      陈默:杀了暴徒,但是会掌握在让自己坐牢而不是被判死刑的分寸上。
      秦瑞:杀了暴徒,哪怕自己死也杀。

      72 您會在H前覺得不好意思嗎?或是之後?
      陈默:别他妈开玩笑了!
      秦瑞:刚开始的几次会,那时候太年轻。

      73 如果好朋友對您說「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請…」並要求H,您會?
      陈默:抽他。
      秦瑞:抓住他衣领,塞到冷水龙头下。

      74 您覺得自己很擅長H嗎?
      陈默:绝对!!!
      秦瑞:看和谁比…………


      75 那麽對方呢?
      陈默:看和谁比…………
      秦瑞:…………绝对。
      (蘑菇又神经质地哭了:儿子,你们好幸福~~~~~~~~)

      76 在H時您希望對方說的話是?
      陈默:我不会走。
      秦瑞:老子会痛。



      77 您比較喜歡H時對方的哪種表情?
      陈默:恩,眯起眼睛,挣扎着不认输。
      秦瑞:很嗜血地舔嘴角。

      78您覺得与戀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嗎?
      陈默:可以,但我没兴趣。
      秦瑞:没什么一定可以一定不可以的,各人想法而已,暂时我没这打算。


      79您對SM有興趣嗎?
      陈默:~~~嘿嘿。
      秦瑞: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sm。


      80 如果對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體了,您會?
      陈默:弄坏他。
      秦瑞:改为我上他。


      81 您對強姦怎麽看?
      陈默:………………我干过。对他。
      秦瑞:遭遇过,因为是他,忍了。

      82 H中比較痛苦的事情是?
      陈默:来电话。而且是他父母的那种。别人的电话我俩都不会接,可他父母的话,来电铃声是特殊的,他……嗯,一直对于不能回家陪在那俩老的身边觉得内疚,所以一有家里电话,怎么也要接的……有一次我都快崩不住了,他硬是推开我,…我操!!!

      秦瑞:就是,已经到那个点了,他套住我不让射,非逼我求他。

      83 在迄今爲止的H中,最令您覺得興奮、焦慮的場所是?
      陈默:去他们公司,把他拉到洗手间。
      秦瑞:大二那年,有一个周五晚上,停在校园餐厅口前的校车里。

      84 曾有過受方主動誘惑的事情嗎?
      陈默:有!我去年生日。
      秦瑞:我记得没有。
       
      85 那时攻方的表情? 
      陈默:那得问他,反正我当时的心情是一口一口吞下大象的蛇。
      秦瑞:我记得不曾发生那样的事。

      86 攻方有過強暴的行爲嗎?
      陈默:他妈的,老子说过有,怎样!
      秦瑞:有。

      87 當時受方的反應是? 
      陈默:反抗,但是强不过我。
      秦瑞:前一半时间反抗,后来是做出反抗的样子。

      88 對您來說,「作爲H對象」的理想像是?
      陈默:他。
      秦瑞:他。

      89 現在的對方符合您的理想嗎?
      陈默:是。
      秦瑞:算。

      90 在H中有使用過小道具嗎?
      陈默:有,不告诉你。
      秦瑞:不记得。


      91 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陈默:和男人的话,是他,大学一年级。
      秦瑞:大一,和他。

      92 那時的對象是現在的戀人嗎?
      陈默:……
      秦瑞:是。

      93 您最喜歡被吻到哪裏呢? 
      陈默:眉尖。
      秦瑞:额头。

      94 您最喜歡親吻對方哪裏呢? 
      陈默:嘴。
      秦瑞:嘴。

      95 H時最能取悅對方的事是?
      陈默:摸他的腰,画圆圈。
      秦瑞:还是耳朵吧……就那样耐心的亲。


      96 H時您會想些什麽呢?
      陈默:就算死在他手上,我也认了。
      秦瑞:不要再分开,不想再分开了。

      97 一晚H的次數是?
      陈默:时多时少,没数过。
      秦瑞:谁记那个= =

      98 H的時候,衣服是您自己脫,還是對方幫忙脫呢?
      陈默:互相撕。
      秦瑞:基本上用撕的。


      99 對您而言H是? 
      陈默:折磨他,有时也取悦他。
      秦瑞:只能和他做的事情。

      100 請對戀人說一句話
      陈默:不许离开我。
      秦瑞:一辈子也不见得长到哪里去,就这样过吧。还有,我们都是28岁的男人了,不要再在超市卖按摩减肥腰带的柜台前,十足流氓地嘲笑那些中年妇女,说什么“如果男人震三分钟都震出反应来了”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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