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AKKO
作者: 小乐
刚进大学时的热情用水是浇不灭的,尤其是当你考上了一所全国都挺有名气的学校的时候。记得当时连续好几天早上六点多就爬起来和宿舍里的人一起到操场踢球跑步,北京灰蒙蒙的天在那个时候被火红的旭日点燃,凉飕飕的秋风中感觉好象自己的胸中也有一把火在烧着。
师兄师姐都会面带笑容望着我们,虽然那笑容背后可能隐藏着些“瞧把这帮小屁孩子们乐的”的含义。据说新生的脸上都放射着光,五十米以外就可以判断出来他是不是新生。我想我那时就是这样。
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从五湖四海来的,各种口音混杂在一处,这和高中是有很大区别的。我们那个城市好象没有什么认老乡的传统,可是其他地方的人就不同了,总是在学校里面组织什么同乡会,隔壁的老黄经常踉踉跄跄地走上楼来,满口的酒气在走道里横冲直撞,大家一看就知道山东的老乡们又聚会了。
虽然我们那个城市没有什么同乡会,不过我们的那个中学很著名,考到最高学府的人不少,那天原来五班的夏哲腾过来告诉我,说在这两间大学的原来我们高中的同学要来一次聚会,地点是在那片著名的荷塘边上。
那天吃过晚饭之后约上了几个四班的人一起骑车过去,那是我第一次去这间和我们一直水火不容的学校。天已经很暗了,虽然是秋天,但那几天有些反常,天气热了起来,傍晚时分依然能感受到白天未散尽的热气。我只穿了件长袖T恤,踏着新买的自行车在这间学校笔直的大路上前行。不时地四处打探,好象要从周围的景物中找出我们两所学校的异同出来,我当时的模样一定很可笑。
那个时候的空气好象都要比现在清新,弥漫着秋天的凉爽,也有那几天独有的热腾腾的感觉,周围的景致散发出那样夏末秋初的傍晚所独有的味道,有些象爆米花刚爆出锅时荡迭到周遭的热闷气味。那种有意境的场景下,我这样一个浑身发散着新鲜的、五十米外就可以感受到新生气味的人。踏着单车闯进来,正是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的绝妙时机。
说是意想不到,实际上在小说和电影里面这样的场景要是不发生些事情,那才是意想不到。悲剧的女主角在黄叶遍地的小道上撑着伞碰到了悲剧的男主角,轰轰烈烈的爱情种子在互相望去的一眼中象锥子一样扎进两个主角的心窝,并且在背景音乐的陪衬下滋生发芽,几个蒙太奇过后,一只不安分的手已经放在了悲剧女主角的腰际。
拉回来说,虽然我们的相遇没有那么意想不到,也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但是就是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他看到了我,然后我心里面的小鼓就咚咚地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脚踏自行车的速率也不由自主地和他走路的频率一致起来。这一切都象是装修工工具箱里面,那唯一一对相同尺寸的螺钉和螺冒,在适当的时候,装修工便会将它们取出,“叭”地一声紧紧套上,大小正合适。
他后来一直坚持说那个时候他没有注意到我,他还一直坚持说自己那时候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倾向,我笑笑不说话,我知道他那时是注意我的,他们老生在五十米外就可以注意到我这样的新生脸上放出的光来,更何况当时我们只有一两米近?
他不是我们学校的,他甚至都不是我们省的。我们的一个91级的师兄和他是同寝室的,他们刚刚下了课,一起过来的。
那次的聚会实在是无聊,大家互相介绍自己,来了那么多人,一个个介绍下来,我的肚子在旁边咕咕乱哼哼,只好望望那著名的荷塘,想让欣赏美景的精神食粮能稍稍抑制饥饿的物质感觉。这个时候他说了句话,传到我的耳朵里面时就好象阎王对幽魂说:“你还有二十年阳寿,回去吧”一样美妙,我几乎想跑过去狠命亲他一口!
其实他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跟我们几个95级的建议,说咱们现在就走吧,去旁边的小馆吃点东西。
我已经提过很多次了,我那个时候还是个五十米以外看到就知道是新生的有为青年,或者说,是天真青年。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当你莫名其妙喜欢上一个人时,他说的话基本上都可以灌成CD来听的。
其实天真没有什么不好,就算现在见过我的人都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你真是天真啊……”在那个据说是他们学校最实惠的餐馆里面,我都不记得当时更为天真的我究竟说了什么,记得的是桌上的大堆酒瓶,还有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己的呼机号、房间号都留给了他了。
当他第一次到我宿舍来的时候,正好是宿舍卫生检查刚结束那一天,大一的宿舍,垃圾和灰尘还来不及堆积,再脏也脏不到哪里去,我的CD和磁带整整齐齐地放在下铺我的床边,不象毕业时在宿舍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闭眼一抓都能抓到我的一两张打卡带或者CD。
他开始都没有什么话,随嘴说来这里找同学,顺便看看我,我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你知道,那些日子总是有很多老乡啊同学啊来我们宿舍,大家都有一套应付的办法,哎呀,刚来学校呀,习惯吗?还好啦,课程怎么样?和高中差不了多少,挺闷的,学校都转过了吗?澡票够不够用啊……这是你的床吗?是啊。哦,你喜欢……恩?你听Nirvana?哦……还有Radiohead?喔,还有……
几分钟前闲聊的时候就象两节快没电的电池吃力地带着随身听向前哼哼唧唧,费劲而无趣,现在突然换上了两节新买的劲量电池,磁带跟着充足的电量愉快地向前小步快奔,对音乐共同的喜好和话题让我们两个都上了瘾,一直聊到我请他去快餐食堂吃饭。
当我现在做在办公室里无所事是地敲击着键盘,让这些回忆慢慢占据整个屏幕的时候,我还能闻到那天中午吃的鱼香肉丝的味道。
请他去吃饭是一个美丽的错误,虽然我自己心甘情愿把这个错误扩大化,于是这就很名正言顺地给了他一个理由下次一定要回请我一顿。就好象我自己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费尽心机地抛出了一个肥硕而巨大的诱饵,然后这个诱饵在空中“呼”地一声划道回归线,绕了一个圈子之后我自己的嘴巴凑了上去,结结实实地被勾住。
回请我的时候,他带我去了离他们学校不远的五道口,那个地方是我第一次去,尽管以后的四年我又去了无数次。那边散布着许多韩国餐馆,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喜欢上韩国菜的。那种辣味的小菜我很喜欢,吃光了我自己的,又去夹他碗里的,他笑着让我夹,笑得很宽容的样子。
后来他带我去了一个酒吧,不是大家后来都去的那种酒吧,就是一般的吧。昏暗的灯光下我们捡了位置做下来,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我到北京后第一次进酒吧。我们都知道有时候你的意识会突然和你过不去,接二连三地攻击你的大脑,我那时脑海就应接不暇地窜出好多个关于“第一次”的念头:怎么我来北京以后这么多的第一次都是和他在一起?第一次去华大,第一次请人在学校吃饭,第一次和人到五道口,第一次被人请吃饭,第一次进北京的酒吧……这种东西如果写在情书上会有很强烈的烘托气氛的效果,而且“第一次”无论指的是什么,都会有种潜在的承诺的味道在里面。不过我当时只觉得隐约有些恐怖,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好象有些莫名的兆头在脑子周围旋转,也不知道是吉是凶。
在酒吧里他让我以后叫他AKKO,当时我不仅天真,而且浅薄,不知道那是个有典故的名字,大发了一通牢骚,大意是现在的人居然都想着起洋名,我才不会起呢。这是一种很肤浅的贬低他人抬高自己的手段,不过应该原谅我,我那时是个大一的新生,五十米外都能感觉到的那种。他大五了,当然看得穿这样的把戏,可他居然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就这样,有来有往,剧幕完全拉开,人物地点时间一个不缺,我们沿着剧情开始发展下去。
大一的各门课都是象烂石头一样的基础课,有人生理论,有革命史,大家都觉得这些课程都是学校领导大脑出问题的产物,但是我觉得这却是领导高明之所在,他们正是要用这些垃圾石头课来削削我们这些新生的锐气。这和新兵入伍先要接受三个月枯燥而艰巨的军训的道理是一样的。于是半个学期之后,五十米外都能感觉到的新生们就只能在五米之内感觉到了。
我和他基本上每个星期见两次,几乎都成了习惯,一起吃饭,有时候去看看电影,有时候就一起去逛图书城或者五道口的打卡带市场。那段时间我床边的打卡带数量猛增,不得不将一些CD磁带塞到了床底下。
我们的生活好象一个平淡的剧本,唯一的驱动是每星期见两次的习惯。我的各种“第一次”都毫无例外地跟着那平淡的剧本而附注实现。这种平淡很适合我这样的懒人,因为我从来不需要去理会今后,只要按部就班地跟着这每星期见两次的习惯走,就可以平稳地体会这种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爱情的滋味。
有一次我们约着一起去我们学校的图书馆看Trainspotting,他让我在南门等了好久,他从的士里面满头大汗地钻出来,我生气,问他:“死去哪里了?”
“邮局的人太多,排队排了好久。”
“你去邮局做什么?”我问。
“寄申请材料。”
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和他一起走进图书馆,往四楼去。
我们之间从来不互相问家庭、学习、前途方面的事情,我们在一起好象只有话题,互相说说话,聊聊天,就算后来剧情发展迅速,和他一起在外面租了间房子,我也从来不去动他放在桌边那厚厚一堆的学校介绍、申请表格什么的。
平淡的剧本在初冬的时候一下子有了稍稍的进展,我们一起在外面租了间房住。
住进去没多久就有一场大雪,我一向懒,不愿意起来,他嘴里叨咕着这样的大雪天不出去太可惜,硬是把我推推攮攮弄起来,哄我穿衣洗漱,然后跟他一起去了颐和园。
那天我记得我穿的是鼓鼓囊囊的,象个塞得满满登登的粽子,打着哈欠跟着他后面。很多人在昆明湖里面滑冰,我只会滑旱冰,他更是从来没有滑过,我们就坐在长廊里面望着洁白的冰面上不时摔倒的人们。昆明湖很大,雪景有着独特的气势,而长廊里雕梁画栋的细致装饰又给这样大气的雪景添加了不少微妙的好处。整个天空和冻结的湖面都显现出白色的光芒,有些晃我的眼睛。
他突然用手给我指:“那个叫男杀,就住我原来宿舍的对面,他旁边的……靠,又换了一个,这个不认识,看样子好象是南方的,是不是上次他说的墙根?还是那个叫什么行者猴子什么的?”
“你知道他的事情还挺多的嘛。”我嘲笑他说。
“我收到OFFER了。”他答非所问,语速快地吓人。
“恭喜啊。”我接的也很快。
然后我们都不说话了。
那是世界闻名的东部一所大学,我们班的那帮TOEFL狂们做梦都想去。湖面上那个叫墙根还是行者的没头没脑地跌了一跤,把那个男杀也一起拽倒,姿势很可笑。我伏在AKKO的肩上猛然笑起来,打破我们的沉默。我也感到他的身子在颤抖,好象是在和我一起笑着湖面上的景象。
一片白色把昆明湖包围,我和AKKO大笑着,笑声荡漾着,一股股白气不断从我们的嘴中间向外冒。
肩并肩,白色的长廊。
自从去昆明湖之后,我和AKKO就从来没有讲过关于他出国的事情。
我们的那间小屋离圆明园很近,我们吃完晚饭之后经常钻一个小洞进园子,不要钱,他说这是他们班那个北京的孩子告诉他们的。
我已经从一个五十米以外就可以判断得出的新生变成了半个老生,他经常给我讲他们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怎么对付楼长,怎么对付班主任,怎么对付考试,怎么对付上课点名的老不死。这些基本上都是在圆明园那片小湖边他笑着一段一段告诉我的,夕阳照着他的脸和身子,我会边让我的眼神在他的脸上和身上划过,边听他讲那些经验故事,让他的声音在我耳边环绕,健康的肤色在我眼前蔓延。
夕阳不情愿地往山下落,光芒抓紧时机似的一丝一缕地往AKKO的身上照去。他的脸颊被照得明亮而细致,诱人的嘴唇上下翻动着,告诉我一个又一个关于他们在学校里的笑话。我跟着笑,然后伸出手去贪婪地拭拂他的皮肤。
北京的春风肆无忌惮地在眼前刮过,迷住我的眼睛,当我睁开的时候已经到了学期末,上个学期有两门挂了红灯,这学期要是再有一门不及格就要退学了,所以一头扎在学习上,每天晚上很晚回到我们的小屋,他有早睡的习惯,所以我回去的时候他基本上都已经睡了。
那天我回到家,他面朝着墙,又是已经睡下了,寂静的房间里飘摇着他沉重的呼吸声。他睡着了以后发出的声音既不是打鼾,又不是平常的呼吸,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声响。我笑着走上去,把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走到桌子旁边,把我的书包放到椅子上。桌子上他的几本书和笔记本横七竖八地摊在那里,我随手把它们整理到桌角边上,突然有个小本子似的东西从他的GRE单词书中掉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我弯腰下去拣。
是一张机票。
我捏着机票,站在昏暗的台灯旁,悄然无声的房间里继续流动着他那细微的打鼾声,每一声都好象和我的心跳同步。在那微弱的灯光映衬下,我手里捏的那张机票好象一个对剧情一无所知的观众,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站在房间中央,傻傻站了好几分钟的我。
我轻声地叹了一口气,很自然地打断那细微打鼾声中的房间的特有的寂静,又把那张机票塞了回去,没有去看日期时间。
他们也快毕业了,最后那几天我们在考试,他们在喝酒,最后的疯狂。
我从三教骑车回家,他不在,明天我还有考试,先睡了。朦朦胧胧中感到有人拍我,从梦里醒来,看到他醉醺醺地看着我,喷着酒气。我望望钟,已经两点半了。
“干什么,我明天有考试,别烦我。”
“……考试作作弊就过……过去了……”
“一边去,我要睡了!”我把被子扯回来,蒙在头上。
他在外面拉我,我理都不理。
“我……我就要走了……再过半个月就走,机票已经买好了……”
他的声音在被子外面回响着,传到被子里面的时候已经模糊成一片了,但是每一个字都塞进了我的耳朵,我不吭声。
“我要走了!!!”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早恭喜过你了!到了那边别忘了寄张明信片过来!”我在被子里面叫。
被子外面静了下来,我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我的手紧紧地拽住被子,我不能让他掀开被子的时候看到。
后来第二天的考试班上的平均分是88分,我61。
考完所有的试以后我就去人大门口买了回去的火车票,我不会在这里等着送他的。
回到家里,他留了张条,他跟他们的同学去一个老师家里。
我很痛痛快快地在小屋里面哭了一场,哭得昏天暗地死去活来,哭到最后大脑缺了氧,一个人倚在桌边喘粗气,然后很平静地去洗脸,用了三盆水;当他回来的时候我什么事都没有,笑着告诉他我买了三天后的车票,要回家了。他听了,第一个动作是把包从肩上取下,丢到床上,包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稳稳地落在床上。我的目光紧紧地跟着他的黑色肩包,从他的手中移到空中,从空中落到床上。我没有去看他的脸。
我后来就一直想,如果这是部电影,我会安排六架摄影机,同时开拍,一架对着我,一架对着他,都是特写脸部,一架摄影机拍摄他的手,近景,另外三架分远近中三景去追那个书包的运动路线。
我的脑海里面可以很清楚地浮现其中五架摄影机的画面:我的脸、他的手、那书包的远中近景,但是就是没有他的脸部特写,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脸在那个瞬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那天以后,我闲下来的时候就一直编织着那五架摄影机拍出的画面,快动作,慢动作,加滤镜的,加音乐的……
但永远都没有他的脸部表情。
当那只黑色的肩包稳稳地落在床上的时候,我知道我们平淡的剧本有了个结局,当初和他一起进那间五道口的酒吧时,脑子里的不祥的预感在最后有了完美的解释。
于是在后来我回忆的时候,当慢动作的书包落在床上之时,整个银幕淡出,无声的,黑漆漆的银幕上没有演员表,职员表,只有无边的黑暗,慢慢滚过整个银幕。
文章回贴
回贴人: 言傲月 时间: 2003-06-21 19:34:30
哇,很老的文吧
从那要来的版权呢?
我想看《风霁》~
回贴人: purepure 时间: 2003-06-21 19:56:34
我们能干的小摸摸~~要来了小乐的所有文~~
还有~~!!!枫霁<-小乐开填了哦~~等吧~~大家
回贴人: adamfang 时间: 2003-07-06 19:35:49
等待呀。
回贴人: yulian 时间: 2003-07-07 03:14:51
真的有枫霁吗?激动得发抖中!
回贴人: 清岭 时间: 2003-07-07 16:56:26
呵呵,高兴,真是不容易啊,还真到2003年他才开填呢…………
回贴人: smilelinnuo 时间: 2003-07-10 17:52:14
好想看枫霁啊!
但愿小乐大人能快快写:)
回贴人: harbinboy 时间: 2003-07-10 21:06:24
不是说有枫霁看吗?天天上来看,结果还是没有,好期待呀......
回贴人: mynameisyun 时间: 2003-07-10 23:38:57
什么时候才有新章啊,?!
回贴人: touch 时间: 2003-08-11 00:34:08
无奈的结局!
回贴人: 白果 时间: 2003-10-19 19:55:36
啊~~~~~我也好想看后面啊~~~~~请大人快点把枫霁上传啊~~~~~
回贴人: 茂子魔法师 时间: 2003-12-15 10:53:21
全文没有一个字写爱呀,痛呀,但是很好看,很有回味,感觉好像在这么冷的天,呆在暖气房喝了一杯浓浓香香的咖啡,爽呀!!!!
回贴人: piglet 时间: 2004-03-05 19:34:49
淡淡的,感觉却很真实,结局关于摄像机的印象很强烈,在眼前一格一格展开。
回贴人: tohyuk 时间: 2004-04-21 21:19:25
很平淡,没什么起浮,看完后没什么感觉。
回贴人: enen148 时间: 2004-05-29 23:40:33
看似平淡的文…隐藏着某些…..值得细细嚼味
很喜欢^________^
回贴人: lvrainbow 时间: 2005-01-04 20:09:50
为什么每个故事都这么悲伤呢?本来就已经很不幸了,为什么不让他们在故事里面有个完美的结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