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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酥】《寂寞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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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6 21: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 1 章 关于《寂寞港湾》


写完这个故事,终于知道写故事真累。

小酥的一个朋友看完以后,叫小酥接下去写。他总觉得这个故事不完整。象是
写到一半“喀”就停了。

小酥说那你写吧。小酥写完了。

这个故事小酥写的主要是耿剑。一个平凡的人,因为年少寂寞,所以爱上寂寞。
年少的时候喜欢很多东西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爱上以后才知道爱错。

寂寞也有很多种。有的人象飞鸟,他只能的寂寞到底;有的人象鱼,他游到港
湾后就不再寂寞了。

关于秦深,只是让大家看到一点点影子。他和耿剑的故事,是空白。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大家应该都想象得到。

他们的性格,生活理念,以及生活的压力和侧重点都不同。

他们的矛盾是显而易见的。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

毕竟不是拍电影,小酥可以留大段空白在自己的文章里。

最后声明,小酥是小酥,不是小五,也不是任何人。你要问小酥为什么异想天
开要写“小说”,只能偷偷告诉你:有很多香艳的好处。

第 2 章 前言 - 12


前言

这个故事有两个部分。一个叫做寂寞,另一个叫做港湾。

1

我以为我已经阿深忘记了。

自从阿深走以后,我时常怀疑我以前是否曾爱过他。这种怀疑后来成了一种心
病。于是有一天我把他的照片都烧了,包括我们仅有的几张合照。在被淡蓝色火苗
慢慢吞噬,连同照片上的以前的自己,阿深从我的记忆中被抹去了。

现在我甚至想不起来我和阿深是不是曾经相爱过,但是有一个事实不能否认,
那就是我认识阿深这个人。除此以外我对他了解不多。而并不是小五所猜测的那样
我们曾经有过的那样轰轰烈烈。

可是小五说,人可以忘记那些不快乐的日子,却不能忘记那些快乐的时光。所
以他总是要时不时的提起阿深,或者把他留下来的那幅画拿出来看看,那是我唯一
留下的他的东西。我总是无动于衷。我不知道这是做给小五看,还是给自己看。

我的名字叫耿剑,男,26岁。半年前毕业后就职于某电脑公司。小五比我小一
岁, 读完了MBA现在一家银行做事。我们在长岛合租了一套房子,每天我开车上班
要20分钟,小五坐进城的火车大概要一个小时。

是在半年前认识的小五,小五是个可爱的男孩子,他让我很放心。我并不是指
感情上,因为我坚信他很喜欢我,虽然不知道理由。他有时可爱的过头,常会自做
主张做一些事,但和他在一起,我生活的很平静,因此我很快乐。我好象也记得和
阿深以前零零星星有过一些快乐的感觉,因为整块记忆的缺失,现在都没有办法肯
定。

阿深离去那阵子我知道我将要经历一个很大的痛。好比一个人生了一个大瘤子,
如果是直面惨淡的就开刀,长痛不如短痛,或者慢慢吃药用保守疗法把它消下去。
后来的日子里这个痛好象一直没有来,以至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总觉得头悬利刃。
后来慢慢就遗忘了。 就象现在说起这些, 好象想的是别人的回忆,也许可以叫作
“为了忘却的纪念”。

可能是现在有了小五吧,我想。

有时睡梦里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漂浮在翻腾的海浪里,很惊恐不安,刚
醒过来的时候我能记起来很多以前的事,清楚的让人害怕,浑身燥热,然后喝了一
杯水,去揽着沉睡的小五我会感到很有安全,再度睡去。而醒来后那些记忆又仿佛
沉入深海,不复存在。

我很相信一个人的适应能力和调节能力,如果快乐和悲伤到了一定的程度,或
许是可以转换的。而人的命运,也许否极泰来。每当想到这里,我就不禁要闪过一
个念头,既然现在的我可以称为幸福,那么以前和阿深就真的是一种痛苦?想到这
里我就不再想下去了,我有一些害怕,但我不知道我怕什么。

这时小五在厨房里大叫,

“耿剑同志,请问你能不能把电视关上来帮我打下手?”


2

在庞大的芝加哥国际机场的侯机厅里,耿剑艰难地找到了他的航班号。这是一
家从没有听说过的叫做“SKYLINE” 的航空公司。CHECK IN的台子前只有他和一对
老年夫妇。 机场的数字钟显示着现在的当地时间是2:30。再过半小时飞机将把他
带到一个他同样没听说过的地方。

耿剑不知道他自己在想什么。事实上他也没有在想什么。在突然的消息带着一
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来临时,他的思维被抑制在一个麻痹的水平。他甚至还在
想他昨晚编的那个C++的程序还有一些BUG没有检查出来。这门课是他这个学期最难
的一门。 如果能顺利通过, 暑假再选两门4LEVER的课, 耿剑就完成了COMPUTER
SCIENCE的MASTER的学分要求,换言之,他就要毕业了,苦日子熬出头了。

平生第一次坐这么小的一架小客机。耿剑进到机舱里,才发现这个航班连个驾
驶员,一个服务员,一个乘警,还有那对年老的夫妇连同自己,一共才七个人。飞
机摇摇晃晃的起飞了,爬高进入平流层,还是左右摇荡。那个老太太在前排拿卫生
袋开始呕吐起来。 比起把耿剑从中国带到美国来的波音747,这架飞机小的象个苍
蝇,小小的只有十几个座位的机舱隔音太差,嗡嗡的发动机响声就象亿万只苍蝇在
同时扇动翅膀。

再过三天,也就是星期五,就是这门课的期末考。那个挺着大肚子的老头据说
是最喜欢关中国学生的。而且耿剑在做的最后一个PROJECT要占总分的20%,期中占
20%, 期末占60%。期中耿剑考的不好,才74分,为了拿到B,为了拿到文凭,为了
找到工作,耿剑把自己关在家里已经三天了。自从把所有的脑力和体力全部投入到
他的学业中以后,很久以来他觉得自己如同一架机器,一架没有情绪的机器,如同
他的那台破旧的486一样,为了连到学校的SERVER上进行编程,MODEM整日地工作使
任何电话都难以接通。

耿剑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真空罐头中, 直到昨天凌晨,一个电话把他的MODEM
打断强行插入,一声尖利的电话铃声象一把利刃把罐头戳开了一个口子。犹豫了一
下,他拿起听筒。

“MAY I SPEAK TO MR。JIAN GENG?”伴随着很强的噪音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
方传来。

“YES,SPEAKING。”

“THIS IS POLICE DEPT。 OF B COUNTY OF C STATE。DO YOU KNOW A PERSON
WHOSE NAME IS SHEN,QIN?”一个老头的声音慢慢的一字一句,恐怕对方听不懂。

“YES,I KNOW HIM。”

“HE DIED AND WE FOUND IN HIS RECORD YOUR NAME IS APP-EARING ON HIS
EMERGENCY LIST。。。。。。”

在遥远的C洲一个名字叫秦深的中国人被发现躺在一个名叫 “LITTLE STONE
FALL”的小镇旁的树林里。从他身上的证件知道,他的生命结束在他的25岁的生日
前一天。初步肯定是自杀身亡。


3

小五真“贤惠”,每天我们差不多时间下班到家,(有时我还比他早些)。我
总是拿了信件后在客厅或是看电视或是看中文报纸,他跳进家门一边喊累一边却就
换衣服往厨房里冲。 我宣称我不善厨艺,并屡次发誓我宁愿买takeout回家吃也不
下厨,但屡次在小五的色香味的菜端上桌后改变阶级立场。我停止了发呆,拖着拖
鞋走进热火朝天的天堂。小五只穿了薄薄的一件旧汗衫一条运动裤,汗衫的肩膀上
脱了线破了一个洞,一个裤腿卷着露出他细细的脚踝,然而他的修长的腿壮硕而有
力。

我踱到小五身后没有说话,低下头在他肩膀的破洞上轻轻咬了一口。小五没有
挣开我觉得他反而把他的脖子凑过来。于是我又轻轻的顺着肩胛骨直吻到下巴。

“好了,别献殷勤了。把你的手段留到床上去。毛主席教导我们:吃饭才是同
志们的第一需要。耿剑同志,现在我命令你,把菜端到客厅去。”

我懒洋洋的问,“请问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这话没?”

小五把一锅汤倒进汤碗里,回过头对我灿烂的一笑。

我每天的幸福可能就是看他做完饭满脸油烟的一笑。我最爱看小五笑。有时候
浅浅的嘴角一动,象是偷笑,有时候哈哈哈神经质的大笑,有时候懒洋洋的皮笑肉
不笑象是敷衍你。他又浓又直的眉毛,总让我想起记忆里模糊的另一个影子,但是
他清澈明亮的眼睛,怎么笑起来永远都是那么纯真。我照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小
五白(小五说我本来就是乡下人),稍长的国字脸,眼睛也不大,虽说也自恋(小
五语录),终究不明白为什么小五会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而小五的口头禅却是,“得了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的时候又象开玩笑,
又象个怨妇,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

小五这几天是有点神经, 昨天他下班回来从CHINATOWN带回来一个小香炉,放
在他书架上,还点了几枝香。弄的一屋子沉闷的香气。我问他是不是要遁入空门了,
他眨巴眨巴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说,你不知道啊,过两天就是清明了,纪念一下故
人。

有时候我觉得我很了解小五,他也耍性子,也偶尔吃些小醋,但是很懂得生活
的真谛就是简单,他的可爱也是因为他的简单。

有时候我也很想知道我在小五眼里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你长的象一个人?”

半年前的一个晚上, 在城里那家臭名昭著的酒吧里, 我攥着一杯De-war
Scotch,靠在昏暗的吧台边,这是我在开始工作前放荡的一个月里的最后几个买醉
的夜晚,我注意到有人跑过来一本正经的问我这个问题,他的眼睛和我的眼睛不超
过10厘米。

“象谁?”微醉的我把眼光一撇抗议他太近的距离,漫不经心的问。

“竹也内丰”

“竹也内丰是谁?”


4

刺眼的阳光从眩窗外照进来。耿剑眯着眼向外看着,在飞机下面的云层下可以
隐隐看到一些山峦河流公路。往上看是乌兰的天,没有一丝杂色,使金色的太阳光
格外眩目。

记忆是贴过标签的画面。一些画面代表了一段时间的感受。耿剑觉得自己很久
没有看到这样强烈的阳光了。这样的阳光让他想起他的大学时代。在远离家乡南方
的上海,应该不是那种典型的阳光充足的气候。在耿剑的记忆里,整个大学时期,
却都被贴上了这样一个标签:在光线格外充足的艳阳天,他怅怅的孤独的影子。如
果能把这个画面画下来,应该很有一些现实恐怖主义的美,或者后现代主义的情调。

机上仅有的那位徐娘半老的空姐看到耿剑眯着眼,走过来轻声问是不是要把窗
屉合上。他转过头,甚至笑了一笑,轻轻摇摇头。耿剑觉得自己很奇怪,到这个时
候还能举止若常。他想他应该是痛哭才对。

阳光带着耿剑又回到那个寂寞的年纪。

如果有一个关于大学生活的调查问卷,那么这一张是耿剑的:

我的大学——我的大学是一个青涩的梦,有着过多的阳光,和过多的寂寞。

爱的体验?没有

爱的痕迹?没有

爱的憧憬?没有

有什么?有不爱的痛苦。

象一个阳光少年的标本,耿剑过了大学的头一二年。他刻苦学习,热情待人,
修长的身影在自修教室和篮球场之间穿梭,耿剑以为可以这样度过整个大学生活。
第三年,课业闲下来的同学忙起了自己的事情,他们有的走出校门,有的走进爱情,
有的走到烟盒和啤酒瓶里,当他们偶尔抬头看看耿剑,发现忧愁锁上了他的眉头。

以前一同打篮球如今沉浸在初恋爱情里的李贝丰,义不容辞的说要给耿剑在他
女友的经管系里也找一个,让哥们在精神上共同富裕。

忧郁和寂寞就象瘟疫一样占领了耿剑。有一晚当大家轰的一声结束在隔壁宿舍
的四国大战回来准备睡觉时,他们看到耿剑拿着一瓶啤酒靠在阳台上,红色的烟头
一隐一现。

想到这里,耿剑又笑了一笑,好象在笑自己的少年不识愁。

那时侯,耿剑觉得整个世界只有他在可耻的孤独着。他于是开始逃课,只是为
了一个人在宿舍里发呆。他一个人去看电影,一个人去图书馆看小说。耿剑认为他
除了孤独以外再没有任何欲望,他一个人在深夜里睁着眼睛听着其他五个人均匀呼
吸。有一次他甚至看到了李贝丰在他人都熟睡以后打手枪。那晚月光迷离,照在靠
窗下铺的李贝丰的床上,耿剑在他对面的上铺上面斜趴着,看着他的被子一动一动,
觉得很好玩,最后李贝丰扭动了一下身子翻过身再也不动,耿剑再度回到空洞的内
心,发现自己连打手枪的欲望都没有,于是更加觉得可耻。

当寂寞到头了,就一定会有什么要出现了。或者是个东西,或者是个人,或者
是个习惯。 他/它能把寂寞统统赶走,总有一天快乐如同阳光融化积雪一样会突然
来临。耿剑知道打手枪不能,香烟和酒都不能。他寂寞的等,等他的寂寞被带走。

又一个光线充足的下午,耿剑睡完午觉,懒懒的走到阳台四下漫无目的的张望,
一切如同昨天一样。他从裤兜里抽出一根烟点上,把火柴从两楼阳台上往下仍,然
后无聊的看同样正在孤独的的一个男生对着对面楼墙一个人打网球。


5

那个说我长的象竹也内丰的人就是小五。

我是从来没有对小五说过我喜欢他。但是他说过很多次他喜欢我。差不多隔个
一段时间他就会说,

“我喜欢你, 因为你长的很象竹也内丰。 ”他每次都是装出很无奈的样子。
“我没法不喜欢你,你真的很象他。”

我不知道那个叫竹也内丰的日本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子。有时我很希望无意间看
到那人的照片看是不是和我长的有点象。心里却暗暗希望着他长的一点不象,或许
这样我可以知道小五真正喜欢我的理由。可是小五总说,在美国哪里去找日本明星
的照片,以前在上海他是有一大堆的。所以也许小五喜欢我就是因为我象那个鬼子
吧。

我也笑着说过小五象林志颖。小五最听不得人家说他象林志颖。别看一脸孩子
气,却是吃得苦中苦。他和我一样,都是读理科出来的。半路上为了“钱途”转了
MBA, 而我是转了电脑。一起谈起以前,我们竟然还在新泽西同一家饭馆做过一段
WAITER,只是时间上他先我后。我是假期打工挣生活费(学费免掉),而小五则除
了假期平时周末还要打一天。问他为什么要那么辛苦,他抿着嘴唇轻轻凑到我耳边
说,“听说你很势利的,所以多攒钱多买嫁妆好嫁给你呀。”

“看来我没有挑错人啊,真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小五跳起来就往我身上扑。“那咱们现在进卧室看看到底谁嫁谁!”

玩笑归玩笑,上床归上床,平时我们两个就象两列并排走的火车,保持着距离,
距离等于安全。至少我这么想。有时小五的车子开着开着会挨近来,觉得他心里在
冒着火花,有时又会开远些,好象有些失望,顾影自怜。却总是没有碰着撞起来。
我觉得很好。但是这一阵,我觉得小五离我好近。我又有些怕,却不知道怕什么。

“你这个冷若冰霜!你干吗起个名叫剑,真是刀剑无情!”我歪在沙发上看电
视,他在看一本不知道什么人写的狗屁英文小说,支我去给他倒可乐被拒绝以后,
他开始炮轰司令部。

一会儿他洗了澡并逼着我也去洗澡。我不耐烦的说,“我昨天刚洗过,明天又
不要上班,难道你今晚要图谋不轨?”

虽说每天都是双宿双飞,为了上班彼此偃旗息鼓。到了周五我们一般就窝在家
里,一等过了十点小五就开始假装哈欠连天。

周五的晚上是情欲之夜。

“剑哥哥,小五弟弟困了,你抱我到你床上歇息吧。”他窝在沙发上伸出热情
的双手。

“林小五同志,请你对党内老同志放尊重一些。”我理也不理他,径直去冲澡。


6

在寂寞中一个习惯慢慢地养成了。每个星期二和星期五下午三点后,耿剑懒懒
的准时走到阳台,他则在三点十五分准时漫不经心的开始往对面楼墙上打网球,历
时一个小时。

以后在校园里,耿剑也会有时看到他。他瘦长却不文弱,穿的衣服总是一尘不
染,不停更新没人见过的款式,他骑着进口德国赛车在图书馆门口匆匆掠过,他在
食堂和同学边吃边用上海话交谈。

他是美丽的,又是孤独的。他的孤独别人或许看不出。

耿剑不直到这算是一个好习惯还是坏习惯。他总有一种藏在暗处偷看的感觉。
在那些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时空,耿剑觉察得出,他的眼睛里深深的都是孤独,满的
要溢出来。只有那时耿剑觉得自己和他仿佛融为一体。在其他时间,他们是两条不
在一个空间的轨迹。

有一次,耿剑从校后门买烟回来路上,看到他亲昵的挽着一个长发披肩身材高
挑,美丽异常的女生,一脸的幸福的微笑。他们和他面对面走过去,耿剑似乎看到
他朝自己瞥了一眼。看到耿剑又惊又呆,他得意的微微一笑。回到宿舍,耿剑怀疑
自己刚才是幻觉。

那年的夏天好热。李贝丰在宿舍买了一个大风扇,为了躲避自修教室的闷热,
他常和女友在宿舍里厮混着。经管系的女孩子叫阿娇,团脸,身材还可以,有些适
度的自以为是。开朗健谈。耿剑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尽量不去当电灯泡。可是阿
娇又是那么爱热闹,所以很多时候是三个人吹牛。耿剑的孤独在最外面的表皮被阿
娇去了一层。谈论的话题从天文到地理,从黑格尔到爱因斯坦。永恒的主题则是经
管系的女生。多次耿剑试图引到经管系的男生,阿娇总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他们系
没一个好男人。

“好象你们系有个男的特别引人注目,那个姓秦的小子。”李贝丰插了一句。

“哦。你是说秦深?”阿娇象是突然找到一个可以发挥的新话题。

“他是一个。。摁,怎么说呢?你知道吗?他的名字很讨女孩子喜欢的,他有
个姐姐名字也是很好听, 叫秦真, 真正的真。”阿娇眉目流转,向我看一眼说,
“情深——秦深,可惜他情不深,我们系好几个美女,还有外文系几个,都没有追
上他。那个你们男生叫她校花的外文的梅茜,他们都是附中毕业的,一度走的很近
后来梅茜不是泪撒10号楼的结局?怎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读理科的,天聋地
哑。但是,据说秦深也没有怎么欺骗女生。你们知道伐?他们家背景挺复杂的。。。”

几次从阿娇那里得到的信息,耿剑拼凑出这样一个故事——

秦深,其祖父辈是上海一个大资本家,做航运和纺织。其父是大老婆生的儿子,
临解放前老太爷和小老婆从重庆逃往香港,把大老婆和子女文抒文重遗留在上海。
文重师范毕业在一所高中教书,文革中娶一平民女子,生一女一男,即为秦深姐弟。
文革后政府陆续归还没收的产业,他们一家连同姑母文抒就一家搬回淮海西路的一
幢旧式洋房。不久,秦深祖母和母亲相继病逝,秦深只得六岁。半年后香港来信,
信里老太爷透露出想让大儿子去香港继承产业,其小老婆的两个儿子都是败家子。
父亲去了三年站稳脚跟后续弦不久把秦深和秦真带过去。半年后十岁的秦深以死相
要坚决回上海,原因不得而知。十二岁的秦真则愿意留在香港。姑母文抒就象他的
亲生母亲一样带他到现在,父亲只是经常出差回来看看他。

“秦真在美国读书,他们六月份就放假了,前几天回上海玩还到学校看秦深,
我们都看到了。他姐姐好漂亮,气质也那么好。梅茜和她比大概只能有七十分,难
怪呢,有这样一个家庭,这样一个姐,秦深他眼光太高了罢!”阿娇说,“他们说
秦深毕了业也要去美国读书的,他们家有的是钱。”

耿剑明白了他看到的是秦真。


7

我只穿了一条短裤上了床。小五还拿着那本狗屁英文书歪在那里看,我挨着他
躺下,把他的书拿过来,是〈百年孤独〉,轻轻的扔到一边。

“睡觉了,关灯。”我说。

小五并不去关灯,侧过来,看着我的眼睛,轻轻说,“你想不想阿深?”

我一楞,随即说,“不想。”

“我想。”小五把头枕在两手上,仰着脸说。

“你想个屁。你又没见过他。”

“我见过。”

“不可能。”

“前天阿茹给我看你们三个的合照。”小五又侧过来,“他真好看。”

除了我,小五不轻易说人家好看的。

“阿茹?哦,她怎么说?”

“她没说什么。要我来问你。”

“哦,那么,你去问她吧。”我有点来气。

阿茹是个温柔又干练的女孩。她比我早一年来美国。我刚来的时候她在我隔壁
实验室做实验。整天穿着白色的实验服,拿着针管给白老鼠打乱七八糟的实验产品。
我叫她“师姐”因为我不想和女生有任何不必要的麻烦。这个隔壁师姐对我疼爱有
加,最初的时候我有些害怕。有一次闲聊中她偶尔叹气,谈起她在国内的死不肯出
来的男朋友,眼里有些幽幽的泪光,从那以后我和她开始做起了真正的朋友。我到
她实验室里窜门,总是异常甜蜜的叫:“HI,SWEETIE!”

她从老鼠笼前抬起头,一甩她美丽的长发,“HI,MY HANDSOME~”

相视大笑。搞的那些实验室的老美一楞一楞的,心想这年头老中也这么开放了。

也是因为她的劝导, 我毅然放弃了生物学博士的学习, 投入到新一代BILL
GATES们的队伍中。 我们两个一起打工,一起读COMPUTER。在陌生的异乡,我们象
姐弟般相依为命的感觉。现在她住在城里一个小小的公寓,还是一个人。和小五在
同一家银行上班,不止怎的,我总有些担心。

阿茹是我以前那些零碎记忆的坐标。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忠实的看到了一切。
如今能复原那些破碎记忆的,只有她了。

小五撅起嘴,“哼!你不说算了。阿茹和我好,她会告诉我的。”一边拾起那
本书,赌气的继续往下看。

我把被子一蒙,转过身睡觉。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感觉到小五在脱我的短裤。
睁开眼房间里已是漆黑,只有小五的眼睛在闪着灼热的光。一时间情欲乍涌,两个
人赤裸着抱紧在一起,翻滚在欲望的波涛中。

在到达高潮的一刻,小五咬住我的肩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呻吟,不同于往日
的他。这让我更加兴奋,我在决堤的边缘大声嘶叫,“啊——啊——”


8

突然耿剑扬眉出鞘。他的桌上开始堆满托福和GRE。

他整个暑假不回家,没命的背单词,做各种各样的英文模拟考试。

他变的沉默,但是嘴角常带着微笑,眼里充满了一种希望。他不再消磨时光,
而一越成为“托派”掌门。

全宿舍的男生都用一种敬佩和欣喜的眼光看着他。

小朱说,“这把锈剑要重出江湖了!”

终于,终于。。。如果没有终于,什么都是一场梦。

终于在毕业前拿到美国大学全奖录取通知时,耿剑突然想哭。

他想抱着他哭——一个做了一年的梦,他生活在隔壁10号楼,那个男生,他叫
秦深。

一个用深情才能读懂的名字。

一个10号楼名单中可以轻而易举找到的名字。

一个李贝丰女友口中偶尔谈论到的话题。

一个耿剑埋在心底的最美丽的专用名词。

然而,他们还素不相识。

如果能回到从前——那是一首歌的名字——耿剑现在想,他会不会去告诉他,
在那个校园里了无人影漫长酷热的暑假,他独自在宿舍里,只穿一条内裤背着单词,
他是如何的想他,是如何的无可救药的一种思念。在那些燥热的夜里,他想着他的
脸他的眉他的眼,一次一次的打手枪,然后去厕所用冰冷的自来水洗去满身的汗水
和暂时满足后的失落。

飞机下落的压力差让耿剑耳朵有些疼。那一对老夫妇倒是活跃起来,指着地面
的山川河流说这说那。可能他们的耳朵已经变老,不再对压力敏锐。

满脸疲惫的耿剑见到了来接他的弗罗森探长。一头白发的弗罗森探长神情忧郁
而严肃。他把他接到一个小小的镇上的客栈。放了行李——小小的一个旅行包后,
探长又他带到警署。

“POOR KID!”他说着。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吗?”老头直截了当的问。

耿剑摇摇头,“我不清楚。我们又半年没有联系了。在中国我们是同学而已。”

问了一些基本问题后,耿剑签署了一大堆表格。他并没有看懂那些表格是什么,
他的脑子里一团糨糊。 签完后耿剑并告诉老头,他已经和MR。QIN远在HONGKONG的
父亲联系上,他家人明天抵达加洲后会转往此地。

老头吸了一口烟,点点头说,“THAT’S GOTTA BE BETTER。”

“POOR KID”他摇摇头,又说了一句。“我先带你去旅馆休息,明天我带你去
看他,如果你想的话。但是我们要申请一下。我来做这件事。”

“好吧。”耿剑点点头。在车上,耿剑问探长要了一支烟抽。


9

后半夜我睡的很不塌实。仿佛做了很多梦,却又象一个也没有做。醒来后唯一
的残留感觉,好象自己坐在一艘小船上摇摆不定。可能不是船,而更象许久前坐过
的那架小小的飞机。

象是上个世纪的感觉。

早上醒来后我突然想抽烟。小五还在熟睡着。他的呼吸平稳而细长。我悄悄嗽
洗后,带上家门到附近一个小TOWN去。

阴阴的天象是要下雨,我不想开车,慢慢走。到小TOWN要走一刻钟。空气中潮
潮的,让人想起上海的梅雨季节。买了烟再慢慢往回走。我觉得自己是好象有心事,
又不知道应该想什么。

阿深。——这几天总是有他的影子在我周围跳跃。我不应该想他。他已经走了,
他也从来没有属于过我。

回到家,小五不在。桌上有煎面包和两个荷包蛋。小五留言:

剑:我去城里找阿茹玩。晚上和阿茹一起回来吃饭。把冰箱里的猪排拿出来解
冻。等我回来再做饭。——小五。

神神秘秘的小五。这几天中了邪了,烧香拜佛的。

怀念故人?莫非他指阿深?

小五一直对阿深有着神秘的好奇感,他不说我也知道。但是他不敢多问,因为
他以为阿深对我是个禁忌。莫非这些天阿茹和他说了什么?

那也没什么。——其实我真的是忘了很多事,或者,要我想是一件异常痛苦的
事。

我对小五说,时间就象泥沙,把记忆一层层盖住了,最后就会消失。

小五却说,记忆是一个一个无数的格子。一个个新的记忆塞进新的格子,而那
些老的格子,有一天它们还会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还如同昨日一般清晰。

阿茹和小五嘻嘻哈哈的回到家。他们钻进厨房大干特干,香味一阵阵飘来。

我时时去厨房探望他们,“你们姐妹两可真能干!”

小五踢了我一屁股,“狗嘴!你今晚睡客厅,我和阿茹姐睡!”

“你问问人家阿茹肯不肯?”我笑着说。阿茹忙说,“我肯,我肯!”

“开饭了!开饭了!六菜一汤,超过国宴标准。阿茹姐的手艺!”小五叫道。

我忙整理客厅里堆满报纸的四方桌。

小五开了一瓶红酒,小五拿了四个酒杯,给阿茹先倒酒,再倒了满满一杯,我
要去接,他打了一下我的手,说“这杯不是给你的。”放在一边,然后给我和他自
己各倒一杯。他又在玩什么把戏。

“干杯!”阿茹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或许看惯了以前一起读书的她,简朴又
大方,今天的她看起来美丽又高贵。

“为昨日的王老五们,今日的钻石王老五们干杯!”阿茹笑道。

“为美丽的“银行之花”阿茹姐干杯!”小五叫。

干了两杯后,谈笑间,大家都有些醉了。阿茹瞥见书桌上的香炉和两根残香,
问,“这是干吗呢?”

“小五搞的鬼。”我说。阿茹看看小五,“干吗呀?”

“这是烧给阿深哥哥的。”小五扑闪着他美丽的大眼睛,委屈的说,“他走了,
你们又不关心他,我来关心一下嘛。”

我和阿茹都看了一看桌上满满的那个酒杯。

大家都沉默无语。

阿茹打破了沉默,她夹了一块肉给小五,低低的说,“阿剑,有时候我觉得你
对阿深也太冷漠了一些。”

小五也看着我。我低下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里面红色的液面倒影出我的
眼睛。我不语。三个人又是沉默。

“他走了,你是有责任的。”阿茹说。

我知道小五在看着我,阿茹也在看着我。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有些液体在积
聚,最后聚成一滴,落在红色的液体中。

“你们知道什么!”我突然抬起头,大声说。

“你们知道什么!”

“你们知道那些一个人的夜里,你为他担心受怕,他却浪迹天涯,几个月却了
无音训,

“你们知道有个人在半夜敲你的门,他只是想让你看他的一幅画,

“你们知道在苦苦的打工挣扎在生活边缘有个人却扔过来一张支票来嘲笑我的
自尊,

“你们知道你每次紧紧抱着那个人,却不得不告诉自己,你无法拥抱他的一整
颗心!!

“那些感觉你们知道吗?你们不会知道。。。你们永远不会知道。”

我伏在桌上抽泣。小五从来没看到我哭过,他过来抱住我,把我揽在他臂弯里。

“他是爱你的。”阿茹说。


10

小小的旅店里没有很多客人。耿剑坐在房间里发呆。十四寸的小彩色电视在诉
说着美利坚的红尘琐事。他想着去买包烟。走出客栈,隔壁有一家小杂货店。老板
娘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 穿着低胸的紧身T恤胳膊象一节肥藕,两个大奶子惊心
动魄的半露着。

“HI,DEAR!WHAT YOU WANT?”

“MARBOLO LIGHT。”

“CAN I SEE YOUR ID PLEASE?”

耿剑递上驾照, 她拿出一个硕大的计算器,一算,“OH MY DEAR!I CAN NOT
IMAGIN THAT YOU ARE 25 YEARS OLD。YOU LOOK LIKE A BABE。”我的上帝!耿剑
不知道该用可爱还是愚蠢来形容她。

在耿剑拿着烟要走的时候, 女人叫住了他。 “YOU KNOW WHAT?BABE,A FEW
DAYS AGO A CHINESE BOY CAME HERE ASK FOR CIGERETTE,HE IS ALSO LIKE YOU,
YOUNG AND HANDSOME。BUT HE IS FOUND DIED YESTERDAY。”

“OH,REALLY?”耿剑回头说,边还是拉门往外走。

在没有路灯没有城市喧嚣的乡村的黑夜里走着,耿剑逐渐感到心里有一丝很细
很深的痛。

第二天早上九点,探长准时来到旅馆。

“弗罗森先生,我改变了主意,我想立即乘中午的航班回纽约。”耿剑对前来
接他去停尸房的探长说。

“WHY?”老头的眼睛瞪的象灯泡一样,“WHAT HAPPENED?MY SON。”

“我有很多功课要赶,我后天要期末大考,我还有一个PROJECT没有完成。”

“BUT,MY SON。。。”

“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我不想让他的死影响到我太深。况且他的家人
已经联系上,他们会很快转来,解决他的问题。”

“YEAH,I GOT THE FAX FROM HONGKONG LAST NIGHT。THAT’S TURE。”老头
慢慢平静下来,恢复了美国人应有的冷漠,“I UNDERSTAND THAT。MY SON。”

临上飞机前,耿剑和探长握手告别,感谢他的接待,探长说“感谢你的协助。”

往飞机口走了几步,耿剑听到老头在后面叫他,他停下来,转过身。

“DON’T FORGET YOUR FRIEND。”老头似乎注意到耿剑异常沉重的步伐。

“I WON’T”这一刻耿剑相信他自己说的不再是任何托词。


11

小五把阿茹送回城,深夜再回家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梦里,我那些消失的记忆又好象回来了,阿深,我,还有阿茹,还有小五,好
象在一起过着快乐的生活。

昨晚小五说, “剑哥哥,不要难过。我去CHINATOWN给你们解过命理,你们是
天冲碰上地煞,迟早会克走一个的。”

如果我能象小五那样简单,我真会更幸福。小五说的对,欢乐是应该记住的,
而伤心的事,我和阿深的那些争吵,那些属于心灵深处不同的声音,那些我暗淡的
苦难的狗一般生活的岁月,那些阿深对我的质问长时间的不发一言,以及昨晚阿茹
第一次告诉我的那些阿深在我看不见的另一面,他冷漠的背后,高傲的背后,那些
深夜的独坐和哭泣。这些都将被忘记。都应该被忘记。

想起了我们开始无休止的争吵前最后一次的快乐时光。 那年我自从
THANKSGIVING以后一直没见到他,在XMAS大考以前我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他去了一次
ALASKA,去看渔夫们捕SALMON鱼。我很惊异他们读文的(他来美国后读的是社会学)
会有那么多时间满世界瞎逛。考完后我乘火车从新泽西赶到纽约去看阿深。他说他
要去看一个影展,让我等着他。我用他给我的钥匙打开门,他还没有回来。半夜我
洗了澡从浴室出来,阿深呵着手从外面推门进来。他穿着黑呢大衣,裹着围巾,看
到只穿着短裤的我,脸上漾出少有的微笑。他一边解大衣和围巾一边叫我别动。

他挪过画架,画笔飞快的挑色,好象看到达芬奇看到蒙娜丽莎一般。

一边问我“冷不冷?坚持半小时!”

“不冷。你去ALASKA好玩吗?”

“摁,”

“你下次去哪儿?”

“没想好,可能去非洲,但是时间上要考虑一下。”

我和他都知道他的流浪永远只可能是一个人。我无法也无从和他分享这些。

我冻了半小时做他的模特,最后他把这幅画送给我做报酬。

画面上是大块大块的深蓝色和一些紫色背景,画面正中用只用赭色画了一双脚。
很大的脚板,很黑,看起来是我的脚。

“什么意思啊?”我笑着问阿深。

“这幅画叫做“希望””。阿深一字一顿的说。

那天我烧掉那些照片的时候,我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些希望,我把它留到现在。
小五有时从抽屉里拿出来看看,看半天又默默放回去。

小五在客厅里叫,“懒鬼,起床了!”

我醒了, 呆呆坐在床上, 脑子里都是阿深的影子。小五拿两盘CD进来,说,
“阿茹借我两张新CD,一张是竹也内丰,一张是齐豫。看看你跟人家长的多象啊。”
小五把CD塞给我,然后跑去厨房弄早餐。

竹也内丰——小五的最爱,竟然真是和我长的很象。我一直的怀疑陡然有了答
案。

长象我这样的人可以做明星大红大紫,是我没能预料的。日本人可以看看,日
本歌是不能听的。

我把齐豫的那张CD推进机器。〈骆驼*飞鸟*鱼〉

一个空灵的声音从一个遥远的地方轻轻唱起来:

“我是鱼,
你是飞鸟,
要不是你一次失速流离,
要不是我一次张望观注,
哪来这一埸不被看好的眷与恋。

听着听着,一字一句。

“你勇敢,
我宿命,
你是一只可以四处栖息的鸟。
我是一尾早已没了体温的鱼,
蓝的天蓝的海,但为了我和你。

听着听着,我忽然泪流满面。

“什么天地啊、四季啊、昼夜啊,
什么海天一色,地狱天堂,暮鼓晨钟。
Always Together Forever Apart。
什么天地啊、四季啊、昼夜啊,
什么海天一色,地狱天堂,暮鼓晨钟。
Always Together Forever Apart。

丝丝缕缕的歌声,把我记忆的泥沙一层层吹开。


“睡不著的夜,醒不来的早晨,
春天的花如何得知秋天的果。
今天的不堪如何原谅昨天的昏盲,
飞鸟如何去爱,
怎么会爱上水里的鱼。”

我仿佛看到阿深一个人在黑夜里流浪的身影,在荒凉的大峡谷,在渺无人烟的
南美丛林,在冰天雪地的ALASKA,在他那么勇敢的走着,孤独的飞着。

他知道有一盏灯一直在那里等着他。他一定知道。

但是那盏灯,终于在一个红尘夜里油尽而熄。

我失声痛哭。

小五跑进来,抱住我。

“小五,你要不要听我讲一个故事?”

“要。”

“这个故事就叫做——飞鸟和鱼。”


12

香港启德机场。

中国留学生耿剑从中国南方航空公司的飞机下来,在机场等了两小时后,转搭
国泰航空公司的班机。目的地是美国纽约JFK国际机场。

在广州告别了父母,耿剑带着沉重的行李,他将在美国找寻和实现自己的梦。

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依依不舍。耿剑是唯一当年就出国的学生。

宿舍里的哥们在离别时无不伤心的借酒发疯。耿剑却很平静。

只是有一些遗憾。

那个身影。

他不知道他将会出现在何方。

从此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再也看不见。多年后想起来,如同隔世一梦。

登上巨大的波音747,柔美的国泰空中小姐用英语和广东话问候着各位旅客。

耿剑的座位在中部,小姐对背着背包的他作了一个往里请的手势。

他经过狭窄的商务舱的过道的时候,背上的背包碰到了一位正在往行李架上放
东西的人。

“你碰我干什么?”标准的国语,那个人好象很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耿剑抬起头。

“那你以前看我打网球也不是故意的?”





文章回贴
回贴人: ami 时间: 2004-07-21 11:48:38
哇拷!这篇文章的结构妙不可言。小酥就是小酥!!!





--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支持原创,反对盗贴!

回贴人: 文轩 时间: 2004-09-08 17:10:49
我也喜欢小酥的作品,特别是赵小明谈恋爱。这一篇也很不错,给人以情感人的感觉。

回贴人: shuchong 时间: 2004-10-11 12:11:39
伤心,为秦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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