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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毁】 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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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4 13:34: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01

魏来开着他新买来的白色本田CRV一脸惬意的沿街匀速行驶,旁边一辆摩托车超了过去、一辆自行车超了过去,一个急行的路人超了过去,路旁正在巡逻的两个警察终于察觉到了这辆本田车的反常,一起回头去看,那一瞬间魏来就想起了星爷不灭的经典电影《唐伯虎点秋香》,秋香也是随着一堆火星人一起回头才出现了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艺术效果,现在陆齐同他身边霜打茄子一般的中年老男人一起回望,整个人鲜嫩的跟小葱一样,连目光里都是小葱那种甜辣辣的味道,魏来不吃葱,陆齐也不吃,但魏来从上学时候就小葱小葱的这么叫他。


陆齐看到是魏来先怔了一下,随后微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又换车子了,上一个才开了半年,中年警察问陆齐是你朋友啊,陆齐点点头介绍,“师傅,他是我高中同学。”陆齐的师傅朝着魏来点了点头,魏来笑着喊师傅好,中年警察老刘被逗乐了,陆齐气的直瞪眼,“那是我师傅,你喊什么。”


魏来还是一脸赖皮的笑,“你师傅不就是我师傅,”说完还笑着望老刘,“师傅您说是吧?!”


老刘无奈的笑着点头,“你要乐意就叫吧。”


陆齐和老刘是一起出来巡街的,被魏来这么一搅和已经有很多路人看着,陆齐脸上挂不住,板了板脸色说没看我巡街呢么,魏来一脸的恍然大悟好像刚知道自己打扰了别人似的,“哎呦对不起警察同志,那我先走了,下班记得给我打电话,”说完又笑着看老刘,“师傅我走了,咱回见啊!”


老刘笑着挥挥手,和陆齐一起目送魏来的本田超过了一个路人、超过了一辆自行车、超过了一辆摩托车,最终消失在了拐角处。


老刘边走边念叨,“车不错,人也不错。”说完又侧头看陆齐,“那是你高中同学?”


陆齐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老刘接着念叨,“瞧着条件不错啊,小伙子长得也好,就是有点黑,不跟你这么干干净净的,对了他是做什么的,家里怎么样,有女朋友吗?”


陆齐笑得无可奈何,说行了师傅,我知道师母手里有一堆美女照片没处散发,可你也不能见一个逮一个啊,老刘说那他到底有女朋友没有啊,陆齐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没有吧。”老刘说那就成了,我这次可不是给别人介绍,我女儿还没着落呢,我看着你这个同学不错,陆齐反应过来,说师傅你也太偏心了,你给我介绍那么多对象,怎么里面没有你女儿,老刘叹了口气,“师傅知道你人好,可我不能再让我女儿嫁个警察成天跟着担惊受怕的,何况你在分局心也不安定,不还巴望着想往刑警队调呢么。”


陆齐低头笑笑,“刑警队哪那么好进的,没一撇的事儿,对了你也别打我朋友主意了,花心着呢。”


晚上下班陆齐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魏来打电话,电话那头魏来说我在你家跟阿姨告状呢,没你这么对青梅竹马的,陆齐说狗屁,我认识你那年都十六了,青梅个屁、竹马个屁,魏来又嚷嚷,“警察同志怎么骂人啊!”


陆齐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魏来朝着手机笑笑,塞进围裙兜里继续切菜,陆齐妈妈朝厨房探头,“魏来,刚才是陆齐电话?”魏来说可不是么阿姨,又挂我电话,陆齐妈妈说你有没有告诉他下班回来小心点别遇见坏人了,魏来无语,陆齐妈妈说挂你电话那事等他回来我说他,魏来笑,“没事,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他回来我亲自收拾他,您别护短就成。”


陆齐妈妈知道魏来不能真怎么样,就笑了起来,“对了魏来,找女朋友没呢,次次问陆齐他都嫌我操闲心,我不是想你要是没找呢阿姨帮你物色物色,你看看你工作又好人又本分,现在女孩子都不下厨房了难得你还能做一手好菜。”


魏来笑着说阿姨你这不是损我呢么,我这做饭的本事纯是饿出来的,我妈要是有您这手艺,我也不带往厨房迈一步的,对了阿姨,您没先给陆齐先物色一个啊,陆齐妈妈一听魏来提这事就念叨开了,“你说我让他找女朋友又不是让他找妖怪,至于我一提他就翻脸么,跟我说什么他还小,都二十六了还小什么小,再说我也没让他找一个就结婚啊,他以前不是没交过女朋友么,先处一个锻炼锻炼也行啊。”


魏来笑,“阿姨,你怎么就知道当初陆齐就没背着您早恋啊?”


  陆齐妈妈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跟特务接头似的,“他上学时候交过女朋友?”


魏来被逗乐了,“阿姨,我跟您说,陆齐我还真敢打包票,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就没处过女朋友,不过那时候跟他递情书的女生还真不少,都嫉妒死我和坛子几个了。”


陆齐说你怎么知道我没交过女朋友?!


魏来和陆齐妈妈吓了一跳,魏来喊你怎么走路没声音,陆齐妈妈在旁边帮腔,“你怎么开门也没声音。”陆齐说门压根就没锁,说完瞧着菜板上的娃娃菜和锅里正翻滚着的精排笑了,“娃娃菜炖排骨啊?”


魏来说不止,还有西红柿炒蛋呢,你说你就不能喜欢吃点有技术难度的菜,搞得我这一身手艺根本无处发挥,你看咱妈喜欢吃烧芸豆,多有品位。陆齐妈妈被逗笑了,陆齐一边解警服扣子一边往自己屋里跑,“我换了衣服帮忙。”


陆齐妈妈站在原地望着自己儿子的背影笑着,魏来看了,心里有点感伤,赶紧扶了陆齐妈妈出去,“阿姨您去歇着吧。”陆齐妈妈回身给了魏来脑袋一下子,“臭小子,我才四十出头,你拿我当老太太!”


魏来点头认错,“不老不老,四十九岁半。”


陆齐站在魏来身边,一边慢慢悠悠的搅着鸡蛋一边盯着小锅里香喷喷的排骨眼睛发直,魏来切好西红柿抢过陆齐手里的鸡蛋碗,快速的搅起鸡蛋来,筷子碰着碗沿发出当当当当的节奏,陆齐看着笑了,魏来侧头看见陆齐弯弯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骂了句吃货。


陆齐不搭理魏来,去客厅拿来了他妈妈择好的芸豆洗,魏来掀开另一个锅盖看水开了没有准备焯芸豆,顺口问你真有过女朋友?陆齐说是啊怎么啦,魏来说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陆齐说上大学那会儿,你忙着满世界疯魔,能知道什么,魏来说我那时候不是少不更事么,你看我现在,烟都戒了,对了你后来怎么又分手了,陆齐斜眼瞥魏来,“这事跟你有关系么?”


魏来说我不是你青梅竹马么,陆齐习惯性的接下句,“青梅个屁,竹马个屁。”


魏来朝厨房外面喊,“阿姨阿姨,小葱又骂人啦!”


陆齐抬脚就踹。


吃了饭陆齐送魏来下楼,魏来站在车边说走啊出去溜达一圈,陆齐摇摇头说不去了,今天巡街累死了,你是不知道腰上挎着那八大件多沉,魏来说什么八大件八小件的,嫁妆啊,陆齐没怒,掰着手指头细数,“伸缩警棍、强光手电、催泪喷射器、防割手套、警用制式刀具、手铐、对讲机、手枪,正好八大件。”


魏来朝着陆齐笑,陆齐问你笑什么,魏来说配新装备了显摆呢吧,不然拳头早上来了,话音刚落陆齐的拳头就上来了,魏来轻巧抓住陆齐的手腕借着力道把胳膊往后一扳,死死把人反敛住按在了车身上,本田车自动警报系统瞬时响了起来,陆齐回头愤怒的冲死死压着他的未来喊放开!


魏来松开陆齐后退了两步笑着表示无辜,陆齐脸涨得通红,想想要是因为打不过就发火也实在没品,只得低声嘀咕了一句,“你就不该从警校退学。”


魏来说我当初只是答应和你一起考警校,可没答应一定要读完,再说我更喜欢现在的工作,陆齐诧异的望着魏来,烦人的警报声终于停了下来,陆齐低声说我还以为你当初和我想的一样,魏来说什么样,也当警察替你爸和我爸报仇?别傻了,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路。


陆齐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当初你为什么不这么跟我说?”


魏来认真的看着陆齐,“我说了你会改变你的想法吗?”


陆齐摇摇头,“不会。”


魏来笑了笑,那意思我就知道,陆齐还想说什么,魏来摆摆手,“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还提它干嘛,咱现在不都挺好的么。”


陆齐点点头,“也是。”


魏来拉开车门,说没事就回去吧,上秋了夜里凉,陆齐拉住魏来胳膊,“我有个事想告诉你。”魏来望着陆齐,心微微颤了一下,抱着点小奢望问什么事?陆齐说坛子出事了,刑事拘留,留案底了,事情跟未来想的完全不一样,而且由他想的最好一下子变成了他想不到的最坏,魏来把车门狠狠一关上前拽住陆齐胳膊, “你是干什么吃的?!”


陆齐急着解释,“他犯事不是在我这区,我压根不知道,今天东区的过来办事闲聊了几句才说起来,案底都留了现在已经没招了,人过两天就能放出来,我托人好好照顾他了,他也是我兄弟,事先知道我不可能不管。”


魏来松开陆齐,低低说了声对不起,陆齐说你别一提到坛子就激动自责,他现在这样跟你没关系,就算当初你不拦着让他去了机场,小白照样会走,现在他自己天天滋事打架破罐子破摔,不就想让你看了难受,他根本不明白到头来耽误的不是你是他自己。


魏来并不是太钻牛角尖的性格,知道坛子的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也就不再计较,笑眯眯的看着陆齐说警察同志讲起道理来还挺像模像样的,就是这身手真不怎么样,陆齐说你找事儿是吧,魏来压根不搭理问干嘛还不找女朋友,陆齐说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得了,魏来说你不会也和坛子小白一样吧,陆齐骂滚蛋!


魏来有一瞬间表情很复杂,下一秒却又恢复了笑容,“我得走了,你快上楼吧,你妈担心你一直趴窗户看着呢,大冷天再冻感冒了。”


陆齐点点头,说我看着你走,魏来上了车,按下车窗看陆齐,“今儿几号?”


“九月一,怎么啦?”


“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陆齐重复了一遍,想了想摇头,魏来说咱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啊,陆齐掏钥匙要刮魏来的新车,魏来拽住陆齐的手说别别别,就当我错了,陆齐收回钥匙说本来就是你错了,魏来看着陆齐笑,陆齐被看得不自在,问又怎么了,魏来说到今天,我认识你正好十年了,仔细想想咱这十年也经历了不少事,还挺不容易的,陆齐说不也就这么过来了,魏来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陆齐目送着白色的本田消失在夜色里,紧了紧衣服念叨,“都十年了。”陆齐妈妈在楼上喊,“陆齐,魏来都走了,你快上来吧。”


陆齐仰头朝自己妈妈笑笑,“好!”



02


十字路口的信号灯刚刚变成了黄色,魏来便踩住刹车停了下来,后面紧跟着的汽车司机气得狠狠按了下喇叭,陆齐看着信号灯由黄变红,问魏来刚才黄灯能冲过去,你干嘛停下来,魏来说没看我车里坐着警察叔叔呢么,得起到先锋带头作用,宁等三分不抢一秒,社会主义生活好,陆齐懒得看魏来,心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来自己说的高兴,拿胳膊撞撞身边的陆齐,“我早就想问了,出任务时打着警笛猛闯红灯特爽吧?!”陆齐不搭茬,魏来用胳膊撞撞撞的没完没了,陆齐突然笑了,问你真想知道,魏来一脸诚恳的点头,“大象放屁,好响好响。”


后面的车子猛按起喇叭来,魏来发现早已经变了绿灯赶紧启动车子,后车司机不依不饶的追上来准备骂人,结果见着一身警服悠悠然靠在椅背上的陆齐,屁都没放一个一踩油门跑了,魏来啧啧嘴,“你看看你们在人们群众心中是什么形象。”


陆齐不以为然,“哪没有好人,哪没有坏人,还记得二区队那个海哥么,天天像个流氓似的,毕业时候大伙在留言册上留言,他写的是我他妈一定要做个好警察,队长看见了气得追着他跑了好几百米,直嚷嚷好警察就好警察,什么叫他妈好警察!”


魏来也想起了他在警校那几个月的时光,不禁笑起来,陆齐说你别笑,海哥分去东区一个派出所才一年多,锦旗都接仨了,表扬信无数,那片的大爷大娘小孩子别提多喜欢他了,魏来觉得这事实在想象不来,念叨了一句真是不可貌相啊不可貌相,陆齐坐在一边乐,魏来说你别乐,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出任务开着警车猛闯红灯到底什么感觉,特帅特爽还是特紧张?


陆齐说想知道你别退学啊,魏来说你这不是抬杠么,陆齐不答这句,指指车窗外,“前面那十字路口右转就到拘留所了。”


谭至坐在宽大的方桌另一边看着魏来和陆齐,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魏来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点什么来,对陆齐那贫劲在现在的谭至面前竟然一点也使不出来,最后是陆齐先开了口,说我已经托人照顾你了,有什么需要就说,他们不会难为你,谭至问有我这样的朋友你是不是觉得特丢人,还是你早就不把我当朋友了,陆齐还没答话魏来先抢着开了口,“是不是你也不把我当朋友了?”


谭至和魏来对视了有十几秒,最终败下阵来,叫了句,“大卫(呆魏)。”


陆齐想不到坛子来这招,一个没忍住扑哧乐了,魏来骂你大爷的,骂完自己也笑了。


坛子说魏来其实这些年我真挺恨你的,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可你害得我没能追回小白,你知道我多不甘心么,魏来不开口,陆齐问你真觉得你能追回小白吗,坛子不言语了,魏来说算了吧,过去的就过去了,坛子看向魏来,“这些天在里面我第一次静下心想了想,是我自己太对不住他,你不拦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魏来说其实我也对不住你,那时候我就想让你们分开各自冷静一下,只是我没想到小白真的一去不回,坛子无奈的笑笑,“算了不说这些事了,过两天我就放出来了,你们可得来接我。”


魏来点点头,问有什么打算,还去夜店看场子么,坛子摇摇头说不去了,不是正经营生,我想租台出租车开,听说收入挺不错的,魏来说那这两天我先帮你打听着,坛子说谢了,魏来愣了愣,说你以前从来不跟我道谢,陆齐在一边插嘴,“魏公公。”


魏来没反应过来,问什么魏公公,坛子接话,“公公就是太监呗,太贱。”


陆齐等在魏来的车边,见魏来出来就迎了上去,“坛子把我支出来跟你单独说了什么?”


魏来开车门拉着陆齐胳膊把人塞进副驾驶的位置,自己靠着车门看陆齐,陆齐问怎么了,魏来说你怎么这么傻啊,把你支出来不就是不想让你听吗,说完关好车门,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车子发动了开出拘留所的院子陆齐才接着问,“你们是不是又聊小白的事儿了,他当初到底为什么自杀?”


魏来说过去就过去了,还提他干嘛,那条道就是那么好走的么,陆齐没头没脑的回了句没种就别爱男人,魏来侧头看陆齐,陆齐推魏来脑袋,“呆魏看路,我可不想跟你同归于尽。”


魏来说我就是突然发现你穿警服的样子真挺好看的。


陆齐纠正,“那叫帅气。”


“漂亮。”


“是英挺。”


“妖娆。”


“滚蛋”


“制服诱惑。”


“诱惑个屁!”


“我就是那个屁。”


陆齐说不过,直接上拳头捶魏来胳膊,魏来也不躲,看起来还挺享受的,一个劲儿说再锤锤背锤锤腿,直到陆齐掏出了手铐魏来才算闭嘴,过了挺长时间嘀咕一句,“原来你喜欢□□。”


陆齐没听清,问你说什么,魏来直摇头,陆齐问坛子最后到底跟你说什么了,魏来说能说什么啊,无非那点事儿呗,陆齐问什么那点事儿,魏来说明朝那点事儿。


其实后来坛子单独问魏来的是你还喜欢着陆齐呐?


魏来说是啊,还喜欢着呐。


晚上睡不着觉,魏来就想起了小白,看看时间小白那边也该起床了,魏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厅里准备给小白打个电话痛述自己单恋之悲惨,不巧魏来妈妈起夜,看见厅里有个黑影吓得直喊魏来名字,魏来赶紧打开了灯说就是我,魏来妈妈骂半夜不睡觉吓死人啊,魏来说我想打个电话,魏来妈妈说打电话就打电话,搞那么神秘干什么,魏来说打长途,魏来妈妈想想,说那你快点打,长途费贵到不讲理的,魏来咬咬牙,“其实是国际长途。”


“你给我回屋睡觉!”魏妈妈夜半狮子吼,魏来乖乖撤退了。


陆齐睡得正香突然被手机来电震醒了,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里面传来魏来的声音,“你睡了吗?”


“睡了。”


“那你继续睡吧。”


陆齐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音,一脸迷茫。


03

陆齐端着饭盒一面吃饭一面和自己师傅数落着魏来的不好,试图把老刘想招魏来为驸马的念头扼杀在幼儿园里,老刘总觉得陆齐说的有点离谱,一定要陆齐牵线亲自近距离接触一下魏来,陆齐正犹豫着答应不答应的时候小马扒着门框喊陆齐接电话,陆齐一听有机会脱身放下饭盒就跑了,老刘指着陆齐背影喊臭小子,你就是嫉妒!


陆齐跑回办公室接了电话,陆齐妈妈问忙吗,陆齐说还成,你干嘛不打我手机啊,陆齐妈妈说打了关机,陆齐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没有电自动关机了,陆齐妈妈说我还担心你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不让开机,要不咱不干了吧,陆齐知道和母亲再怎么讨论这个话题也达不成共识,干脆转移话题,“妈,你急着打电话什么事?”陆齐妈妈说你下午务必请假回来一趟,陆齐一听语气不对问怎么了,陆齐妈妈说你回来再说。陆齐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急忙请了假坐出租车赶回家,一进门就看见姐姐在沙发上坐着,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陆齐姐姐叫陆舒,是陆齐大伯的女儿,大伯大伯母很多年前就先后因病过世了,陆舒是在陆齐家长大的,可能因为经历的事太多,陆舒很懂事也很内向,但她喜欢弟弟陆齐,小时候有点零用钱通通都攒着给陆齐买东西,见到陆齐的时候也是话最多笑最多的时候,几年前陆齐的姐姐出嫁了,经人介绍嫁给了一个条件不错的小老板,每次过年过节回来陆舒都说自己过的不错,以陆舒委屈死自己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要不是逼急了,她根本不可能哭着跑回来,陆齐一见陆舒的模样就急了,赶紧过去问姐你怎么了,陆舒一见到弟弟,眼泪又涌了出来,陆齐妈妈喊端着水从厨房出来递给陆舒,又把陆齐往厨房里推。


陆齐进了厨房急着问我姐怎么了,陆齐妈妈眼眶也发红,赵德全不是个东西,在外面一直有女人,你姐知道了就跟他急,刚开始他还不承认,后来竟然跟你姐说拿钱养着你姐,他再买房子和别的女人过,你姐多说了几句他就下死手打,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姐头一阵怀了孩子,也打没了。


陆齐怒火中烧,转身就走,陆齐妈妈拉住陆齐问你干嘛,陆齐喊我干嘛?我去打死赵德全那王八羔子!


陆齐妈妈说你打他有什么用,你得为往后想想,陆齐喊什么往后,你还想让我姐往后跟着那畜生啊!陆齐妈妈往外望望,果然陆舒在擦眼泪,陆齐妈妈说你小点声,让你姐听见了惹他难过,陆齐还往外挣扎,“妈你别拦着,他姓赵的就是欺负我陆家无人,敢欺负我姐,我不能饶他!”


陆齐妈妈用力往回拽陆齐,“你打他有什么用,打了理都被他占去了,你给魏来打个电话,那孩子心思多有计较,你看看他怎么说。”


陆齐听妈妈这么说稍冷静下来了些,叹了口气说你先出去看看我姐吧,我给魏来打电话。


魏来刚下飞机就接到了陆齐的电话,陆齐问你在哪呢,魏来说刚到上海,有家涉外公司请我做同声传译,怎么啦,陆齐说你知道我姐吧,魏来问哪个,陆齐急了,说什么哪个,就那一个,陆舒,魏来哦了一声,说不就是大眼睛特文静那个吗,知道知道,想当年她嫁给别人我偷偷伤心了多少个日夜啊,陆齐没心情和魏来贫,闷闷的说我姐出事了,魏来眉头一皱,问怎么了?


陆齐把事情又和魏来说了一遍,魏来听了也气得够呛,想了想还是说你先别急着找姓赵的算账,先带你姐去验伤取证,然后再陪她去趟妇联,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法律援助,最好再雇个人二十四小时跟着那王八蛋,把他出轨的证据全照下来,将来你姐要是不想过了,上了法庭有这些也好说话。陆齐也冷静了下来,知道魏来说的在理,说我先照你说的办,魏来说你千万别去找那王八蛋免得打草惊蛇,陆齐恨恨的说我真想揍死他,魏来怕陆齐惹事对工作上影响不好,嘴上却说为了你姐你先忍忍,三天后我就能回去,到时候咱再说,陆齐嗯了声算是答应,魏来又安慰了几句挂了电话。


陆齐出了厨房陆舒已经不在客厅了,陆齐妈妈说她现在身体不好,我让她先去睡一觉养养精神,你给魏来打完电话了?陆齐点点头,复读机似的又把话跟母亲讲了一遍,陆齐妈妈听完很认同,说我就知道魏来这孩子心思细有计较,咱就按他说的办吧,陆齐点点头,给魏来打完电话,他心里也安定多了。


三天后魏来一回来傍晚就直奔西城分局接陆齐,陆齐请了两天假今儿也是第一天上班,两人见面,都是满眼血丝没什么精神,陆齐精神不好自然是为了陆舒的事,他反而不明白魏来怎么也这副样子,陆齐问你怎么了这是,魏来没答话,陆齐推了魏来一下魏来才从神游中回神,说你幸好推了我一下,不然差点睡过去,陆齐说把车停路边换我开,魏来没反对,乖乖照做了。


陆齐问魏来这是怎么了,魏来说忙的呗,前一阵子悠哉过头了,这阵子接了几个同声传译的活,那几本英文杂志的专栏也到时间交稿了,还有翻译的那本书,明明说好下月译完的,结果现在又天天打电话软磨硬泡让我抓紧,说改编的电影正热,要借机赶紧出版书,说着魏来想到了陆舒,念叨倒把正事忘了,你姐那事怎么样了。


陆齐本来是要找魏来商量的,可是看着魏来的憔悴模样实在不忍心再让他分心,只淡淡的说就按你说的那么办呢,没什么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陆齐说到这儿想起来陆舒验伤后作为证据照的那些惨不忍睹的照片,手紧紧攥着方向盘颤抖着,魏来精神很差并没注意,只是说要有不知道怎么办的地方跟我说,咱俩商量着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强,关心则乱。


魏来也不知道陆齐答应没答应,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陆齐把车开到魏来家楼下,看着魏来熟睡的模样有点不忍心叫醒,便侧头看着魏来,陆齐觉得能认识魏来真好,一次两次,每次有事,都是魏来陪着他一起扛过来,陆齐握住了魏来的手,好像那样就能得到力量,不知何时,他也睡了过去,后来是魏来妈妈买菜回来看见俩人睡在车里敲窗户把两人叫醒了,两个人恹恹的跟在魏来妈妈身后上楼,听魏来妈妈念叨着在车里睡觉究竟是一件多危险的事。


在魏来家吃完饭,陆齐想自己坐车回家,魏来坚持要送,陆齐知道魏来最近太辛苦死活不肯,魏来妈妈说要不就住一晚吧,陆齐想想与其折腾魏来不如住下,魏来见陆齐答应很高兴,连自己牙刷都要借给陆齐用,陆齐举着魏来妈妈找来的新牙刷朝魏来得瑟,魏来手一伸就抢走了,两个人追着屋里屋外的打闹,魏来妈妈摇摇头继续看电视,都多大了,凑一起还跟孩子似的。


两个人打闹着洗漱完也才七点多,陆齐在知道陆舒的事儿后第一次心情好些,没事做就躺在魏来床上看他坐在电脑前工作,魏来带着防辐射眼镜一面思索着一面噼噼啪啪敲打着键盘,突然间回头看向正望着他的陆齐,“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陆齐搂着枕头反驳你怎么知道我一直看着你,你背后长眼睛了?魏来笑嘻嘻的说我就是知道,怎么,被我的知性魅力吸引了?陆齐骂衣冠禽兽。


没过一会儿陆齐就睡着了,魏来听着陆齐安稳的呼吸声,觉得更加的疲倦,想了想摘了眼镜也准备睡觉,站在床边捞起陆齐肩膀把人往里放了放,陆齐迷茫的张开眼睛看着魏来,魏来看着陆齐的模样脑子瞬间空白,有种想亲上去的强烈冲动,陆齐在魏来化身禽兽前先挣开了魏来的手,一翻身冲着墙继续呼呼大睡,魏来无奈的笑笑,关灯上床,没一会儿陆齐又转回身,蜷缩着身子往魏来怀里挤了挤,魏来借着窗帘透出的一丝微光看看睡得正香的陆齐,把人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很快也睡过去了,那晚上两个人都睡了一个难得的安稳觉,又甜又香。


04

早上陆齐是被自己的手机闹铃震醒的,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看见魏来从电脑边走过来,陆齐脑子还处在半休眠状态,魏来捏着他鼻子晃了半天也没反抗,魏来觉得有趣,捏够了鼻子又开始掐脸蛋,陆齐不乐意的抬手一划拉,跟哄苍蝇似的,魏来说谁让你把手机放枕头下面的,怕辐射小啊,本来就傻,辐射的更傻了,陆齐声音懒懒的说我关机了,说完竟然还想继续闭眼睛,魏来费了不少力气拽着肩膀把人捞了起来摆成坐姿,陆齐耷拉着脑袋闭着眼不动弹,魏来说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亲你了,说着还真做足了样子撅着嘴往前靠,靠到差一点的时候魏来停住了,按理说朋友间互相亲亲闹闹也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但问题是魏来自己心里有鬼,他心虚了,就在魏来骑虎难下的时候,陆齐一探头,反亲了魏来一下子,魏来石化在原处,看着陆齐嘀咕着亲了不用起了倒回床上。


魏来出了屋子,求自己老娘去叫陆齐起床,魏来妈妈忙着摆碗筷懒得搭理自己儿子,回了句你自己叫去。魏来说我不是叫不起来么,他都快迟到了,魏来妈妈说你都叫不起来我就能叫起来啦,魏来说能能能,你是长辈,他不敢跟你耍赖,魏来妈妈只得去叫,回身看见魏来一愣,“你脸怎么那么红,最近太忙是不是病了?”


魏来摇头,“没有没有,我是让小葱气的。”


魏来妈妈抬手拍魏来后背,“别小葱小葱的叫,多难听,”说完自己扒着门框喊,“小葱起床了!”


魏来笑得头差点钻进地里,魏来妈妈狠狠拍自己儿子,“都是你拐的我!”


魏来说的没错,陆齐听见是魏来妈妈叫,果然乖乖爬了起来,半闭着眼睛抓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魏来瞧着陆齐睡不醒的模样怪可怜的,同情心一泛滥重新扎回屋子里帮陆齐套衣服去了,魏来的动作绝对不温柔,陆齐总算是彻底醒了过来,看着魏来恶狠狠的帮自己穿衣服那模样呵呵笑。


吃过了早饭陆齐要帮着收拾碗筷,魏来把陆齐手里的东西抢下来把人往屋里拉扯,“别装好人了再不走迟到了,快进屋把警服外套穿上去。”陆齐看看表也确实没时间了,只能抱歉的朝魏来妈妈笑笑,魏来妈妈说行了你快上班吧,我闲着也没事儿做,收拾收拾正好打发时间。


陆齐拿过挂着的警服直接从头顶套上,然后把第一颗扣子系好,魏来在一边看得无语,最后只说了一句警服号挺大啊,陆齐说我们都懒得解扣子,全这么套的,魏来说有空把这个也借给我穿穿,陆齐问真想穿,魏来说假的,我没事穿他干什么。


现在经济条件好了,私家车越来越多,路况也越来越差,魏来忿忿的按着喇叭,大声抱怨没事儿坐公交多好都买什么车,给政府添麻烦不是,陆齐斜眼看魏来,魏来说我不一样,我是有神圣使命的,我要保护警察同志上下班的安全。


这时候一辆警车开着警笛硬是从车流里挤出了一条路冲杀出去,魏来念叨这又出什么事儿了,陆齐说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一般打警笛猛冲的都是没正事的,真出事儿的时候都是慢慢悠悠的开,红灯停绿灯行特遵守交通规则,不然去了协助这协助那的烦着呢,魏来听了皱皱眉头,说警察同志你们怎么能这样啊,辜负广大人民群众的信任,陆齐说还不是成天鸡毛蒜皮的小事郁闷的,要真出大事,豁命的不也是我们,这点别人不清楚你心里会没数么。


魏来说我有什么数,我没数,我就庆幸自己没做警察,不然说不定早跟我爸一样光荣了,陆齐看着魏来神色复杂,“你当初到底为什么退学,别蒙我,你蒙不了我,我一看你每次看我警服时的眼神就知道你多想干这行。”


魏来说你单位到了,说完车门一开把人推下去开车走了,陆齐一脸怅然进了西城分局办公楼,接待处赵德全正在和小王打口水战,赵德全嚷嚷我老婆丢了我来报案怎么啦,小王说你到户口所在地派出所报案去,跑这儿添什么乱,赵德全说我就在这儿报案怎么啦,小王气得脸铁青,“我跟你说一百遍了我们这儿不直接管!”


赵德全一侧头正好看见了陆齐,随即指着陆齐嚷嚷,“我老婆是他姐,我不来这儿报案我去哪报案,”说着赵德全还走过去拉扯陆齐,“你说,你姐哪去了,一个女人几天几夜不回家连个话都不留,像什么样,你说你姐到底去哪野了,不守妇道!”


陆齐什么都没说,直接一拳招呼赵德全脸上了,赵德全被打得七荤八素全无招架之力,接连又挨了好几下子,小王一看事态不对赶紧招呼人来拉架,赵德全一脱离了陆齐的揪扯立刻跌跌撞撞便往外跑,陆齐红了眼还要往外追,被大伙硬拦了下来。


王局看着立在办公室里的陆齐重重叹了口气,他做梦也没想过陆齐会给他惹事,陆齐打小就知分寸,老陆走了以后更是比谁都懂事理,可就这么个他百分百放心的后辈,竟然公然在公安分局接待室里打人,而且人都跑了他还不顾劝阻追出去,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整个分局都会产生极坏的影响,更不用说陆齐本人的前途,王局见陆齐一直不开口心里也就明白了他根本不想解释,可老朋友的独子、自己看好的后辈总不能真看着不管,王局说我知道你不是会乱来的人,有什么苦衷,说说。


陆齐本以为会挨顿骂,突然听王局这么说,便诧异的看着老局长,王局说你知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陆齐说局长对不起,今儿是我错了。


王局点点头,“哪错了。”


“我该脱了警服再揍他个王八羔子!”


幸好王局身体健康心宽体胖,稍微换个神经衰弱一点的,估计也就倒下了,王局饶是一副好身板,眼前也是一黑,反应过来大巴掌狠狠一拍办公桌,桌子上的圆珠笔弹起来好几厘米,陆齐想如果立在这儿的是魏来,他肯定一翘拇指说您老好掌法,然后看着王局昏倒在他的大贫嘴下,陆齐想到魏来心里平静了些,对着脸色黑到油光锃亮的王局解释了一句,“他该打。”


“什么叫该打?!”王局一听不乐意了,“这是法治社会,你是警察,什么情况你也不能打人啊!”


陆齐不言语,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局,王局自己有点心虚了,“那个,当然嘛,对于证据确凿又死不认罪的犯罪嫌疑人,稍微警示一下也是无伤大雅的,你也知道我们都有指标,而且总不能看着坏人逍遥法外吧,”说到这儿王局自己念叨,“怎么扯远了,说正事,那个人他犯罪了吗?”


陆齐想想关系到自己姐姐的名声,干脆不言语了。


王局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回头真有事我也好替你开脱,你说你跟我犯什么倔,这点你就不如魏来,那混小子什么都吃就不带吃亏的,不是他的理也能辨三分,陆齐说反正他该揍,我也就只能说这么多。


正在王局和陆齐僵持不下的当口,陆齐的师傅老刘急急的推门冲了进来,“王局出事了!”


王局正火着,吼你他妈才出事了!


老刘说你别跟我这儿鸡蛋里挑骨头撒邪火了,外面真出事了,陆齐打那个人跑去电视台了,说咱们不受理案件态度恶劣更有警察打人什么的,现下小王他们几个在底下拦着呢,您说咱是怎么办?



王局一听疾步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看情况,果然小王几个拦在门口不让采访的人进,采访的人也不纠缠直接就地采访起旁边的围观者,王局说老刘你看穿红衣服那女的是不是姚凌,老刘一听也过去趴窗户看,“您别说还真是,我天天晚上看她主持的《民生民声》,她现在威望高着呐,漂漂亮亮一个姑娘家还真是谁都敢披露曝光。”


王局侧头看老刘,“包括公安分局?”


老刘点头,“包括公安分局。”


王局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请进来啊,据不见人更被动,老刘一听赶紧下去传圣旨,王局看陆齐,“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去去去里屋躲着去,说什么也千万别出来。”


陆齐这次没说什么,乖乖的进了里屋。


采访的人很快就上来了,姚凌首当其冲,后面的摄像师一直举着摄像机,很显然全程录像,王局热情的上前握手,“姚凌同志你好你好,我是西区分局的负责人,我姓王,你们叫我王局老王都行,我非常喜欢看你主持的节目,刚才不了解情况让你们多在外面等了会儿,别见怪。”


姚凌得体的笑笑,但却没有一丝妥协的意思,“王局长你好,刚才有一位受了伤的市民到省台去投诉,说一定要揭露你们无作为、态度恶劣、随意打人等不文明行为,不知道整个事件您了解吗,我们刚才在外面采访了一些围观群众,确实有目击者称有一名中年男子受了伤从分区正门逃出来,并且不久后还有一名年轻警察气势汹汹的追了出来。”


王局纵然见过不少大阵仗,对着摄像机也不免有点头皮冒汗,“那个,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目前正在调查中,我不否认我们的警员有过激行为,但是该同志一向严于律己口碑良好,我觉得事情还是应该深入调查一下,我保证会实事求是的对媒体公开调查结果,所以希望你们现在就不要对当事人进行采访了,还有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他会暂离本职岗位,等结果出来后再做进一步处理,就这样吧。”


等采访的人都走了陆齐才慢腾腾的从里间走出来,“王局,真要停我的职?”


王局背着手看陆齐,“你还没明白自己惹了多大麻烦?现在都惊动省台了,晚上姚凌的节目一播出去,马上就会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到时候市局省厅一层层都得找我来问话,你要是现在说个像样点的理由出来,也许还能救你一命,不然你这辈子都甭想再穿这件警服了!”


陆齐想了想,问我把理由说出来,是不是他们会播出去?王局说废话,不把理由播出去谁会觉得你情有可原,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打人,你倒是说啊!


陆齐想电视一旦播出,陆舒恐怕下半辈子都难再抬头做人了,犹豫了片刻,陆齐抬起头坚定的直视着王局,“我打人没有理由。”


王局急得跳脚,“你疯啦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陆齐说了句对不起,竟然推门就跑了,留下王局一个人气得不行。


陆齐一口气跑出分局大门,竟然被伺机埋伏的姚凌逮了个正着,摄像机一下子就对准了陆齐,姚凌说陆齐同志,请你解释一下今早发生的恶性事件,陆齐什么都没说,推搡开围着自己的人,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假。


陆齐妈妈看见儿子这个时间回家不明所以,又瞧着陆齐脸色难看,问是不是病了,陆齐不想让母亲担心,只能说头有点疼请了假,陆齐妈妈摸摸陆齐的额头,见没发烧放了点心,说你回来的正好,我也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以前你姐没出嫁的时候,你们的屋子是有隔断的,可现在早就拆掉了,你姐姐跟着我肯定睡不惯,我让她睡你屋子了,但是你又要工作,天天睡沙发也不是办法,所以我想要不你先去魏来家借住一段日子吧,其实我也攒了些钱,就等你大了要结婚了买房子用的,你休息的时候要是没什么事儿,也去逛逛房子吧,实在不行就买了你先住着,你大伯大伯母死的早,留下你姐姐我们还没照顾好,不能再委屈她一点了。


陆齐被妈妈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心思,紧紧握住妈妈的手,“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让我姐受一点委屈了!”


陆齐简单的收拾了些行李,又推门瞧了眼还睡着的姐姐便走了,出了门给魏来打手机,没想到竟然是关机,陆齐想了想拨通了魏来家里的座机,魏来妈妈接的电话,见陆齐找魏来,就问有急事么,魏来忙着呢,手机都关了,说不是正事一律不接,陆齐想了想,说没什么事,就是单位今儿太清闲了,您不用跟他说了,我挂了。


挂掉电话,陆齐拎着行李望着来往的人流有些茫然,如果没有魏来帮衬,自己会怎么样呢?


陆齐像是跟自己较劲一般,决定暂时不再联系任何人,他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不多的行李里还有那身他心爱的警服,陆齐摸了摸,眼泪掉在了警服上,陆齐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毕业册子上写的那段话——不管别人怎样,我要做个好警察,一辈子。


05

坛子半夜砸响了魏来家的门,他不看电视,在开出租车的时候却意外听到了乘客谈论这件事,魏来刚把工作都做完准备踏踏实实睡个好觉,结果砸门声吓了他一跳,魏来透过门镜看见是坛子立即开了门,说祖宗你轻点不行么我妈都睡了,那么大岁数了你把她吓出个好歹来你说我是弄死你弄死你还是弄死你,坛子看了眼手表说快看电视,说着鞋都不脱直接冲进屋子里打开电视,电视被调到重播《民生民声》的频道,陆齐的报道已经进行一半了,魏来僵在原处看着电视,没想到和陆齐刚分开他就出了事,魏来想起来是自己把陆齐推下车的,自己就那么不管不顾的扬长而去,魏来看着屏幕里陆齐被摄像机直对着不住的提问,陆齐的眼神那么无辜又那么无奈,魏来觉得心都要碎了,慌慌张张的跑到电话边拨打陆齐的手机,话筒里传来甜美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魏来觉得他必须找到陆齐,必须亲眼见到他亲手摸到他,坛子说你别慌,你看你手哆嗦的,魏来把电话递给坛子,“你给他家打电话,他在就让他接,他不在你就说陆齐跟我在一起呢让他妈放心。”坛子也担心陆齐,顾不得时间太晚,立即拨通了电话,陆齐妈妈忙着照顾陆舒根本没看到电视,见是坛子问自己先说了陆齐在魏来那儿,魏来在一边听了个清楚,瞬间通体冰凉,陆齐在这种时候不见了。


老人家觉浅,两个人在客厅这么一折腾魏来妈妈也就醒了,推门出来见是坛子,担心的问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坛子想说被魏来推了一下子,魏来妈妈说什么事儿啊还至于瞒着我,魏来走过去搂着自己妈妈肩膀陪她回卧室,“妈你就别操心了,快睡觉吧。”


魏来妈妈说我可不操心,我也操不来那个心,我睡觉了,你记着出了什么事别毛躁,再难的事只要静下心来理出个头绪就能解决,魏来说现在的情况不是你说的那种情况,您快睡吧,我跟坛子还有事商量,魏来妈妈问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儿吧,魏来说不是,您放心吧,魏来妈妈点点头,不危险就好,那我就不多问了。


魏来和坛子打了一夜的电话,几乎和陆齐有联系的那些朋友他们都问了,其中有不少也看了那节目,打电话给陆齐都是关机,沈冬和孟凡跃高中时候和魏来、陆齐最要好,一听说这事连夜就赶到了魏来家,四个人看着天渐渐亮起来却毫无办法,每个人眼里都充斥着血丝。


魏来瞧着大家这样也不忍心,强自振作了一下说你们先睡一觉养养精神吧,等到了上班的时间我去西城分局问问,也许他是借住在同事家里了,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是咱们紧张过度了,魏来说这些的时候紧紧攥着自己的双手,他希望被他说中了,陆齐完好无损,陆齐只是心情不好去同事家窜个门。


孟凡跃说这个时候谁有心思睡觉,说完头一歪靠着沙发就睡着了,沈冰说岳不群年岁大了,别搭理他,说完自己也瞌睡连连,魏来说得了都睡吧,现在什么也干不了,熬着也白熬,还不如养足精神,万一,我是说万一分局那边也不知道小葱去哪了,我们还得接着找人呢。


坛子对魏来说你也睡会儿吧,等会儿我去分局,你最近一直不分黑白的赶工作,身体已经很疲劳了,这个时候你要是倒了,还有谁能找到陆齐,魏来说一会儿还是我去吧,我跟王叔熟好打听事,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没事儿。


坛子说还没事儿呢,要是没事你就贫你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蓝天六必治了,其实我早看透了,你要是不贫了的时候,就是你心里压了你觉得天大的事儿了,头两年我不懂好坏,故意给你添堵,那会儿你不跟我贫了,我心里又解气又难过,其实一直欠你句话,今儿索性就说了吧,魏来,哥们以前对不住你,别记着了,咱下辈子还做兄弟。


魏来重重的点了下头,伸出手举到坛子面前,坛子有点不好意思的一笑,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坛子说你放心吧,陆齐不会有事的。


陆齐早起下楼买了些碗面,路过报摊又要了份晨报,果然警察打人这件事儿在这个城市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卖报的大爷也在和几个等车的人讨论着这件事,大爷说现在真是没有王法了,那帮王八蛋除了欺负老百姓还会干什么,陆齐想说你知道每年牺牲的警察有多少人么,你知道你们合家团圆的时候谁在坚守岗位么,可是陆齐不敢说,甚至不敢抬头,拿了报纸便匆匆走掉了。


陆齐回了小旅店一进房间便迫不及待的翻开报纸看,报纸引用了一些《民生民声》里的话,姚凌是个厉害茬子,说的话句句见血,陆齐看不下去,把报纸丢在一边,重新趴回床上睡大觉,心里有太多事的人都很难睡着,陆齐也睡不着,他想家里和魏来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不见了,他们会来找自己么,他们找得到自己么。


魏来一进门就被坛子三个围住了,魏来没讲话只是摇了摇头,几个人神情也低落了下来,魏来说看来小葱是自己躲起来了,他为了袒护他姐背下了这么大的事,他扛不住躲起来了,坛子说那咱赶紧找去啊,有天大的事儿哥几个陪着他一起扛,孟凡跃说你动动脑子行不行,这城市有近千万的人口,他要有心躲怎么可能让你找到?


孟凡跃说的在理,坛子和沈冰不言语了,三个人都看向魏来,魏来像是犹豫着什么,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找不到就把他逼出来,我现在就去他家。”


孟凡跃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拉住魏来胳膊,“你想让他姐对媒体说出实情?”


魏来点点头,“我们早就开始搜集证据了,他姐的验伤报告、那个男人出轨的照片,只要把这些拿出来,舆论马上就会倒向对小葱有利的一面,那样一切误会都澄清了,他也可以继续做他的警察。”


“你真的想清楚了?”孟凡跃看着魏来,“陆齐之所以不讲出来,就是不想他姐后半辈子被人戳着脊梁骨做人,如果他姐在媒体面前曝光,陆齐一定会很伤心,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会因为他姐恨你一辈子。”


魏来突然笑了,很释然的笑,“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做警察,他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件想做的事儿,如果失去了他就完了,我不能看着他走到那一步,如果必须有个人做恶人才能解决这件事,那我来当这个恶人,哪怕他恨我一辈子我认了,反正对我来说,也许离他越近越痛苦。”


06

陆齐紧紧捏着报纸,表情像是受了巨大惊吓的孩子一般,他不敢相信的翻来覆去看着那些汉字,陆舒竟然说了,陆舒对着媒体把什么都说了,陆齐觉得委屈觉得愤怒,更多的却是担忧,他怕陆舒受不了别人的流言蜚语,受到更深的伤害。


陆齐终于拎着简单的行李走出了那家小旅馆,头发乱糟糟的、嘴边满是胡茬、衣服也褶褶巴巴,陆齐很爱干净,总是特别在意个人形象,但是眼下他已经没有了顾及这一切的心情,他只想快点回家,回去看看陆舒,看看妈妈,一路匆忙的赶回家,家里的门并没有锁,陆齐推门进屋,正见着魏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陆齐的出现似乎并不出乎魏来的意料,他只是很平静的说,“进屋去看看你姐吧。”


陆齐点点头,脱掉鞋子便跑向了卧室,陆舒正靠着床头和陆齐的妈妈说着什么,见到陆齐两人一起瞪大了眼睛,陆齐被看得不舒服,低声说了句妈、姐,我回来了。


陆齐妈妈对陆齐向来是无事也要担心三分,这次却一反常态,点点头说回来就好,陆舒看着弟弟微笑,陆齐心里不好受,走过去蹲在床边握住了陆舒的手,“姐,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陆舒只是笑笑没有言语,在她眼里陆齐永远是漂亮懂事的弟弟,陆齐看着这样的陆舒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不敢相信似的看看卧室门口的方向,又看向陆舒,“魏来让你这么做的?”


陆舒和陆齐妈妈都没有讲话,门口却传来了魏来的声音,“是我让小舒姐这么做的,我联系的市台,我请来的记者,我知道我确实对不住小舒姐。”


陆齐突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还有巨大的失望,他站起来回身看着魏来,“我以为你明白我,我以为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我姐难过,怎么偏偏就是你,魏来这么多年我是不是个傻子,我竟然以为你比谁都明白我!”


魏来看着邋遢得不像样子的陆齐那么受伤的看着自己,顿时心里难过起来,魏来说我明白你,我比谁都明白你,陆齐吼明白个屁,话音没落人就冲了过去,魏来脸颊重重挨了一拳,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陆齐气愤的喘着粗气,抬手指向了门口,“出去,别再让我看见你。”


魏来不去管疼着的腮帮,很平和的望着陆齐,语气有一种男人特有的温柔,“陆齐,说别再让你见到我,你是认真的么?”


陆齐红着眼瞪着魏来,却不说话,魏来说不管你以后见不见我,我只对你说一句话,我这辈子至少对得起你。


陆齐看着魏来走出大门,整个人便松垮了,耷拉着脑袋转身,看到母亲和姐姐正一起望着他,陆齐突然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面对她们,陆齐妈妈说你说魏来不明白你,你明白他么,那孩子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你消失不见我和你姐姐乱成一团的时候,是他照顾我们娘俩,就算你担心你姐姐,这么对魏来,他也太屈了。


陆齐站着不动,表情都没变过,也不知道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陆舒说你过来坐在我身边,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这次陆齐有了反应,点点头走过去坐在床边,陆舒抓住陆齐的手腕看着他,“你以为魏来不说,我就不会那么做了么?”


陆齐难过的叫了声姐。


陆舒还是很温柔的微笑着,“你听姐说完,姐早就想好那么做了,这事魏来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求妇联的人帮忙了,别责怪魏来,这事儿本来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为了你才牵扯进来的,魏来这些天几乎没合眼,他做这些全是为了你。


陆齐摇头,“姐,什么样的理由,我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陆舒说我以前是很懦弱,可是这次不是,这次我知道我必须要维护我的弟弟,我有了一个必须坚强的理由,经过这次的事情,我好像反而看得开了,姐没做错什么,姐不需要害怕别人说些什么,我觉得我们都该感谢魏来,你不该那么对他。


陆齐犹豫了一下,猛的站起来向外冲去,陆舒望着弟弟的背影笑了,但愿来得及,陆齐还没失去他最在乎的朋友。


魏来坐在车里大口的吸着烟,看着陆齐疯了一般的奔出楼门,陆齐看见魏来猛的站住了,他想他一定要出来追魏来,却没想过魏来还在这里根本没走,魏来推门下车,把烟头丢在地上碾灭了,陆齐慢慢走到魏来面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魏来说还没消气啊,打我可以,别打车。


陆齐被气笑了,骂了句德性吧,魏来也笑,掏了根烟点着,陆齐抢过魏来嘴上叼着的香烟,“你不是说你戒烟了么。”魏来说心烦的时候,偶尔也抽抽,陆齐拉不下脸道歉,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了,低头看着地说我得去你家借住一段时间,我姐住着我屋,我没地儿住了。


魏来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您能下榻茅舍实在是蓬荜生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陆齐想笑还憋着,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打小就不着调,魏来说对对对,打小咱俩就认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陆齐说青梅个屁,竹马个屁!


旁边物业保洁大妈抬头看着俩人,“我不管你俩屁不屁,谁往地上扔的烟头?!”


07

魏来本着文明、热情、专业的服务理念帮助陆齐收拾好了行李并把人一起打包回家,谁料想一开门就看见自己家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分布着,一副遭了贼的模样,陆齐一抬手示意魏来别往里进,“冷静,解决这个我专业。”


魏来说专业什么专业,扯着陆齐进了屋就喊,“妈,你又找什么呐!”


魏来妈妈拖着一只拉杆箱从屋子里走出来,和拎着行李的陆齐大眼瞪小眼,魏来说我这刚找回来一个,怎么你又要离家出走,魏来妈妈抓起脚上拖鞋就丢过去,魏来顺手抓了陆齐来挡,拖鞋从两人头顶滑翔而过,出了大门才体现出其自由落体的本质现象,魏来对陆齐说我妈更年期了你得谅解,陆齐和魏来妈妈一起朝魏来翻白眼。


魏来和陆齐换了鞋进屋,魏来说陆齐家里有点事,他在咱家借住一段日子,魏来妈妈一脸可惜的表情,“我刚接了你二舅电话,她女儿下星期结婚,请我回老家呢,你说我走了谁给陆齐做饭吃啊?”


魏来说哎呦妈你可得了,要装你也找个跟我不熟的装,您那手艺也就我从小吃出了抗体,小葱同志可受不了,非被毒死不可,袭警罪名可不小,您还是赶紧探亲去吧,避避风头咱再回来,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


陆齐说阿姨您身体真好,魏来妈妈说是啊,要换别人早气中风了,陆齐抿嘴笑,魏来说妈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是变着法逗您开心呢,你没发现你不吃延更丹年轻十岁也不是梦么,魏来妈妈说你今儿什么毛病,跟打了鸡血似的,魏来说小葱来了我高兴。


最后屋子是陆齐帮着魏来一起整理好的,魏来妈妈自己抱着拉杆箱在床上摆弄要带走的东西,用魏来的话说她不祸害已经是帮了大忙,陆齐说我妈要像你妈这么开明就好了,什么都不管让你自己放手去做,和你说话都跟朋友似的,魏来说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人管着顾着嘘寒问暖的,还不知足,陆齐说有时候我觉得我妈勒得我透不过气来,魏来问因为你工作的事儿啊,陆齐点点头,最主要矛盾就是这个,魏来说知道我为什么不读警校了吗,陆齐摇头,紧紧盯着魏来,生怕错过这个他一直想知道的答案,魏来笑得有点无奈,“当初高考的时候我妈差点跪下来求我别当警察,她说就剩我了,我真不能再出事了,你知道我妈向来不苛求我,所以她说了我根本不忍心反驳,我当时跟她说我只陪你考,如果考上了我也不念,你真是没看着我妈那时候,”魏来说着掏出了根烟点着,陆齐没阻止,魏来深深吸了口烟才接着说,“其实我妈没你妈那么坚强,看着粗神经,心里细着呢,你家好歹还有你姐,我妈就我这么一个,我也怕我当了警察有个万一,没人能给她养老,陆齐,我一直念叨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其实我想当警察,我看着那身警服都想疯了,所以别轻易就放弃,你的梦想里也连着我的呢。”


陆齐挺难过的念叨,“事情都闹成这样了,只怕我这身警服也穿不住了。”


魏来说不一定,现在社会舆论都转向了袒护你,尤其你姐的那些事情一曝光,很多人都说那王八蛋该打,冷处理你无非是想平民愤,现在既然舆论转向了你,估计随便处理一下也就完了,丢饭碗的面不大,你别忘了,咱王叔可不会看着你不管。


公安局的会议室里,各部门领导都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很多人都说陆齐同志打人这件事是可以理解的,不应该给予处罚,局长看着西城分局局长,“老王,陆齐是你手下的,你怎么说?”王局哼了一声,“我怎么说?事情刚闹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嚷着说要开除警籍以儆效尤,现在一个个又都转了风向,我这岁数大了脑子慢,跟不上各位想法,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东城分局局长说你看看你来来劲了,我们当时不是也不完全了解情况嘛,现在事情搞清楚了,自然态度就变了,王分局长白了东城分局局长一眼不吱声,局长也不能眼看着两人这么僵持,转了方向看向刑侦支队陈队长,“涛子,你来说说。”


陈涛三十出头,却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稳干练,他想了一下,说不处理他不合适,毕竟是打人了,可是事出有因也不是不可原谅,我的意见就是不开除他,但要下放到派出所去锻炼锻炼,这样对着媒体也好交待,人确实犯事了,我们也处理了,犯的事确实情有可原,我们也酌情从轻处罚了。


局长满意的点点头,“我觉得涛子意见不错,你们觉得呢?”


局长点了头,谁还没事摇摇头,局长说老王这样吧,他还留在城西,下到哪个派出所你安排,老王说行,其实这个结果他已经满意了,过一段时间事情平息了,他照样可以把陆齐调回分局,局长说要没别的事就散会吧,市局可没晚饭给你们蹭,一屋子的人三三两两的说笑着出去了,陈涛走在最后,又被局长叫了回来,陈涛问什么事啊,局长说少根我装傻,我知道你看上陆齐了,先让他去基层锻炼,再提上来为己所用,你今天那话看着跟自己没关系似的,其实都是你占便宜了。


陈涛哈哈笑起来,“局长我就说全局你最英明,骗过谁也骗不过您,我是想把陆齐调过来,可是人要是不在基层锻炼一下,来了刑侦队也很难做好工作,你看杨海,在基层干熟练了再调上来,跟直接分过来的就是不一样,一是知道怎么跟当地民警配合沟通,二是没那自以为是的臭毛病,我现在用他最顺手。”


局长说行了行了,我就问了一句,你噼里啪啦说那么多,陈涛说我不是怕你到时候不批么,局长说我看着陆齐可没你们那个霸气,陈涛说霸气是没有,但是他绝对有血性,而且最重要的,他有刑侦队现在缺少的韧劲,一个团队需要各种各样的元素,有手枪也得有手铐。


局长点点头,“涛子,我当初敢大胆启用你,就绝对信得过你,放手去做吧,这些年你也没让我失望。”


陈涛点点头,“谢谢师傅。”


局长说不怕别人背后说你跟我攀关系说我任人唯亲啊,陈涛不以为然,“谁爱说谁说去,干刑警的死都不怕,怕他个长舌头?!”


魏来做好了饭,陆齐帮忙往外端,魏来妈妈拖着拉杆箱走到餐桌边做好,魏来说妈你能先放过那箱子么,这么拖来拖去地板都磨坏了,魏来妈妈来回打量着魏来,魏来说您这又是怎么了,魏来妈妈说我就是突然发现,你在陆齐面前特别爱装人,魏来说什么叫装人,我本来就是人,我要不是人,您成什么了,魏来妈妈说别废话,吃了饭去火车站给我买票,魏来说做飞机多好啊,魏来妈妈摇头,“我不做那东西,我要坐火车。”


魏来说飞机很安全,你就放心吧,魏来妈妈不乐意了,我就想坐火车怎么了,魏来想想让老娘自己坐飞机也确实有点不放心,于是不吱声了,陆齐在一边圆场,“现在动车组也很快,坐那个很舒服。”魏来妈妈听了满意的点点头,魏来问什么时候走,魏来妈妈说后天。


陆齐说这么快?魏来说这么慢?


魏来妈妈看魏来,“我怎么总有种你着急把我撵走的感觉。”


08

魏来和陆齐买了站台票亲自把魏来妈妈送上了火车,陆齐妈妈买的是卧铺票,环境很好,临分别的时候魏来和陆齐俩人还一人一句的嘱咐着各种细节,魏来妈妈不爱听,说我充其量就是一中年妇女,你们俩这夫唱妇随的念叨嘛呀,陆齐张了半天嘴愣没吐出一个字,魏来瞧陆齐憋的够呛心里坏笑,笑够了朝自己老娘比大拇指, “妈,您就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魏来老娘一抱拳,“好说好说。”


陆齐特爱看魏来娘俩耍贫嘴,现在俩人又逗起来了,陆齐就在一旁笑着看热闹,魏来说怎么着白让你捡笑话啊,妈你看,这儿媳不孝,你快命我休了他,魏来妈妈说行了别不着调了,你们再不下车可就被火车拉我老家去了,魏来陆齐和魏来妈妈告了别,俩人目送着火车开走才离开火车站。


回去的路上陆齐看出不是回家的路,问魏来这是去哪,魏来说去西城分局啊,不然还能去哪,陆齐有点急,说你没事儿去那儿干嘛,魏来说什么叫没事,你现在小命可还悬着呢,陆齐觉得给分局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没脸回去,拉着魏来胳膊说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别去了,魏来说小葱同志你真没有良心,王叔肯定没少为你这事转圜操心,你好意思看都不看看他么,陆齐被魏来说动了,想了想问王局现在会不会不想见我,魏来说不会,他恨不得立即见到你亲手扒了你的皮。


魏来的车子一开进分局的院子陆齐的心就开始忐忑起来,如果不是有魏来陪着,他可能永远也没有勇气再走进这个地方了,然而事情跟陆齐想象的并不一样,车子一进院子就先被小王看见了,接着一招呼大伙,大家都跑出来看陆齐,陆齐突然被大家围着有点不知所措,小马说陆齐你真行啊也不早回来看看,亏兄弟们还惦记着,小王说是啊,天大的事我们一起扛,不怕那狗东西,老刘推开小王和小马挤到陆齐跟前,陆齐叫了声师傅,老刘点点头,问你的事怎么处理有信了么,陆齐摇摇头,老刘说我估计是没大事,王局从市局开会回来心情一直不错,陆齐点点头,说谢谢师傅,老刘朝着魏来站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那个朋友真够意思。”


陆齐像自己被夸了似的不大好意思的笑笑,说哪啊,说完回头去看魏来,发现魏来已经被挤在了人堆外,正望着他微笑,陆齐突然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种想哭的感觉,原来魏来就这么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撑着他陪着他,陆齐想起了那天晚上魏来跟他说到今天我正好认识你十年了,陆齐想起了他们在老师办公室一起被告知自己父亲因公殉职时,魏来搂着他哭也不忘说没事有我呢,魏来魏来,陆齐说不上为什么想哭。


两人去王局办公室的路上,魏来问你刚才怎么了,在人堆里看着我的眼神那么奇怪,陆齐说是么我忘了,魏来说别装,老年痴呆也没有忘这么快的,再说你就缺心眼,你不老年痴呆,陆齐给了魏来一手肘,魏来轻松挡住,笑得特无赖,王局趴着窗户喊魏来你小子在分局里耍什么流氓,赶紧滚上来!


魏来做了个挥手绢的动作一抛媚眼,“客官,我就来~~~”


西城分局的很多个办公室里,同时传出了喝水被呛到要死不活的声音。


王局坐在办公桌后头上冒火,魏来没事儿人似的在一边立着,陆齐看看两边,想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王局瞧着魏来这模样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自己把怒气在体内游走三十六周天散掉了,冷言冷语的问你还我这儿干什么,魏来这回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谄笑着冲向王局,“我的亲叔叔啊,我来跟你打听点事。”


王局恶狠狠的一瞪眼,“不知道!”


魏来说我可还没问呢,王局说你问不问我也不知道,魏来说都这么长时间了,小葱同志的事怎么处理已经定下来了吧,王局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不能告诉你,魏来指陆齐,“跟他有关系,您告诉他。”王局气陆齐当初不说实话搞得自己很被动,连想替他申辩都说不出理由,这次事情虽然平息了,王局却准备冷陆齐一阵,等下个星期再通知他处理结果,王局瞥了陆齐一眼,说这事还没最后定性呢,你们回家等通知吧,魏来说我看您这气色就知道陆齐准没大事,王局冷笑,“别以为自己多长了点心眼就料事如神了,这事儿情节严重,我看难办。”


魏来扫了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陆齐,心里埋怨自己没事儿带他去什么分局,本来想从王叔那儿打探点消息,结果消息没打探到,反倒是害得陆齐越发不安了,陆齐像看透了魏来想法似的,朝他笑笑说你别多想,我回去一趟心情好多了,魏来想起来陆齐刚才看他那眼神了,说你那时候到底为什么用那么缠绵悱恻真挚动人欲语还羞的眼神看着我,陆齐说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跟你妈到底是谁教谁的成语乱用,魏来说我们俩都是自学成才,偶尔共同切磋,别打岔,刚才干嘛那么看我,你师父跟你说什么了?


陆齐说能说什么啊,说他有个女儿年方三八一朵花,等你把她娶回家。


魏来没料到有这么个差头,问真的假的,陆齐说这事骗你干什么,师父都跟我提了很多次了,想安排你和他女儿相亲,魏来心里燃起了些小希望,问你干嘛一直都不跟我说,陆齐说就你那德性,将来师父的女儿嫁给你了肯定悲惨,到时候我就连师父都没了,魏来说小葱同志有一点你不能误会我,其实我对爱情是很认真很负责的,陆齐点点头,“是啊,对你那前十九任女友都很认真负责。”


魏来自己念叨,“谁还没年轻过。”


俩人回了家魏来电话就响了,陆齐妈妈打来的,说叫姚凌那个女主持人找上门了,说是要亲自跟陆齐道歉,魏来说你把我们现在的地址告诉她,让她上这儿道歉来,敢欺负小葱,折腾不死她,陆齐妈妈说一个女同志,这么对人家不好吧,魏来说阿姨你想想她怎么说陆齐来着,只是让她折腾一趟算便宜她了,陆齐把耳朵贴在话机听筒上想听清楚自己妈妈在和魏来说什么,魏来搂着陆齐脖子把人往外一带不让他听,挂了电话陆齐问到底怎么回事,魏来讲了一遍,说咱现在就装大爷等着那女的来道歉,陆齐说我觉得不太好,魏来说她诽谤你那时候她可没觉得不太好,陆齐点点头,突然愤怒的盯着魏来,“我的事我妈干嘛给你打电话商量!”


09

姚凌到的时候,陆齐已经被魏来塞进了卧室里,魏来故意等了一阵子才去开门,边开门还边嚷嚷这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啊,不知道扰民啊,想当公安队伍里的败类人民的公敌啊,魏来喊着门一开,俩人便都愣住了,魏来愣住是因为发现门外只有姚凌一个人,而没有他想象的跟拍队伍,姚凌愣住则是因为认出了魏来,姚凌问你怎么会在这儿,魏来说这是我家,我当然在这儿了,你是谁啊,整的像跟谁都挺熟似的,找陆齐是吧,被你冤枉后一病不起久病床前吊着口气呢,要干什么赶紧干,没准这一秒还有口气下一秒就没了,你说你一个女同志,将来他冤屈而死那魂是找你还是不找你。


魏来说着往屋里走,也不管门外的姚凌,姚凌说魏来你不认识我了?!


魏来猛的停住脚步回头看,俩人对视了十几秒,魏来突然有感而发,“我操!”


陆齐趴着门缝瞧热闹,魏来可有年头没骂过人了,这一声倒是让他想起了俩人的高中时代,当然这一声也足以证明这女人的非同一般,客厅里魏来说姚小芳我可真没看出来啊,几年不见成这样了,整容了吧,姚凌毫不介意的笑笑,对着魏来比手指头,“第一,我没整容,第二,别再叫我以前那名。”


魏来点点头,“你终于意识到这名字有多难听了。”


姚凌显然被打击了,有点怨恨的看着魏来,问当初你该不会真因为我名难听就踹了我吧,魏来突然觉得自己背后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汗刷一下子就下来,魏来回头朝着门的方向直解释,“那时候我就是幼稚、无知、不懂事、年少轻狂,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


“现在知道了?”姚凌的问话终于让魏来的头固定了下来不再一秒钟一往后转,魏来说知道了,说完瞪姚凌,“我说你来是问这事儿来的么,自己干嘛来的不知道啊,少转移话题,我告诉你比窦娥还怨的那位还在屋里躺着呢,你自己犯下这种天理难容的滔天大罪不一死以报苍生就算了,竟然还只想着个人问题,你粗俗不粗俗,下流不下流?!


姚凌皱着眉头看魏来,“我怎么觉得你那么紧张呢?”


魏来回头朝着门的方向直摇头,“没紧张没紧张,我真没紧张。”


姚凌说瞅你这架势,女朋友在那屋呢吧,说着突然越过魏来跑过去推开了屋门,陆齐站在门前看着姚凌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姚凌同志,你好。”


姚凌一见陆齐觉得心虚马上就蔫了,表情无辜眼神诚恳的望着陆齐,“陆同志,真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那天的报道是我们太莽撞了,没了解清楚事情的真像就报道出来,害得你不轻,真的真的对不起。”


说实在话陆齐心里本来是有气的,可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对着他道歉,陆齐的那些气就烟消云散了,陆齐说我打人本来就违规,这也不能完全说你错了,姚凌说其实我现在也挺惨的,很多报纸杂志都说我为了出名不择手段之类的,《民生民声》收视率也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台长天天抓我去做检讨,魏来靠在门边插嘴说你再惨有陆齐惨么,他可能连警察都当不了了,陆齐听魏来这么说脸色一僵,魏来瞧见了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姚凌突然深深鞠了一躬,“陆同志,真的对不起!”


陆齐说你别这样,没那么严重,我说了不全怨你,姚凌说其实我也干了一点点好事儿,魏来说呦我怎么没看出来啊,快出说来给我们听听你干过什么好事,姚凌说我刚听说那个叫赵德全的因为名声臭破产掉了,这后续报道我们也跟进了,也算做对点事儿吧?


魏来点点头,“对,太对了,那王八蛋现在成穷光蛋了,本来小葱他姐能得的钱现在全没了,可不是做对了么。”


姚凌意外又内疚的看向陆齐,陆齐总觉得魏来把人家欺负的快掉眼泪了,姚凌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对不起,陆齐笑笑,说这事儿你别内疚,我们还不想要那王八蛋的臭钱。


后来姚凌是一直道着歉出门的,门一关死魏来觉得自己小半条命都没了,陆齐笑着说真没想到你第八任女友现在成了这么有名的主持人了,魏来惊讶的看着陆齐,“你怎么知道她?!”陆齐说我就随便一说,不会真是第八任吧,魏来说连人我都没认出来,我哪记得第几个,我那时候就是幼稚、无知、不懂事、年少轻狂,陆齐摸摸魏来额头,“你没事儿吧,今儿怎么跟中邪似的。”


魏来看着陆齐说是啊,中邪了。


晚上俩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本来不爱看的民生类节目,因为主持人是旧识就多出看一看的兴趣,姚凌在播节目的时候多了几分端庄,字正腔圆的报道着节目,节目观众参与环节,话题是陆齐到底该不该被警察队伍出名,魏来说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名人了,陆齐拿胳膊撞魏来,“你这么出次名试试。”魏来说紧张么,陆齐问紧张什么,魏来说别装了,我就不信你不关心投票结果,姚小芳那女人真是,居然不问问我们就敢这么干。


陆齐一副漠然的样子,说现在他们怎么说我都觉得无所谓了,从小长大头一次觉得心这么累,魏来说你不关心干点活去,去给我洗个苹果吃,陆齐不动弹,说要吃你自己洗去,魏来说你都不做饭,洗个苹果怎么了,快去快去,陆齐说我洗碗了你怎么不说,魏来说就当我求你,快去快去,陆齐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厨房里陆齐握着手机,输入了自己刚刚记下的号码,后来想想觉得给电视台打电话帮自己讲好话太白痴了,摇摇头把手机揣回兜里洗苹果,洗到一半,陆齐想到了什么,丢下苹果趴着厨房门往厅里看,客厅里魏来果然举着电话侃侃而谈,“我就觉得那个警察没什么,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难道毫不在乎亲情的冷血警察就是好警察了吗,我就觉得这个警察很接近我们,有亲和力,我觉得他不应该被开除,你告诉那些警察局长什么的,要是把这个好同志开除了,我就去市政府门口静坐,去北京□□上访。”


陆齐走回厨房里,靠着墙站着,表情看不懂是想笑还是想哭。


那期节目,是《民生民声》开播以来唯一一次话题讨论得到的意见完全统一,几天后陆齐就被通知了去边街派出所上班,边街派出所在一条小商业街边,向来是大家口中的肥缺,魏来知道后挺得意的念叨,“王叔对你还是很好么。”


陆齐说东子几个知道我复职了说要聚聚庆祝一下,魏来说好啊,反正咱们很久没聚了,我看也别出去了,正好我妈不在家,就在这儿聚吧,陆齐说还有件事儿,等我休息的时候陪我去看看房子,现在房价越来越高,我想先买套房子,魏来愣了一下,问结婚用?


陆齐笑了,说你给我介绍对象啊,魏来摇摇头,打死我也不给你介绍。


10

谭至开着出租车往魏来家的方向猛踩油门,说好了在那儿聚聚,难得的是孟凡跃和沈冰仗义的甩了自己老婆也要来个男人的聚会,谭至正乐呵着,就瞧见不远处有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打车,十月末的天气,这人就穿了件衬衫,整个人在夜风里抖啊抖的瞧着怪可怜的,谭至心一软,一脚踩住了油门,男生见打到了车赶紧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师傅麻烦你了,去一品蜜地。”


谭至问哪儿,男生说一品蜜地,小区名,在中华路那儿,谭至摇摇头,你说那儿地儿我可不认识,我往那边开,快到了你指路,男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行,车子开了一站地魏来的夺命连环CALL就到了,在电话里直嚷嚷你在哪呢啊咱们可都等你呢,谭至说别等我了,我晚去一会儿,魏来说怎么着,赚钱不要命啊,谭至说那你看看,等哥们再干一票的,请你们吃好的。


挂上电话谭至继续悠哉悠哉的开车,男学生说师傅你开夜班啊,谭至还不习惯别人这么称呼他,缓了一下问你跟我说话呐,男学生说是啊,出租车司机一般不都叫师傅呢,谭至怕人家以为自己不专业,马上点头,对对对是是是,男学生说我觉得这开夜班没开白班好,谭至说我都自己开,男学生说我觉得出租车等红绿灯的时候按时收费挺好,现在越来越堵,你们就靠着上下班那点挣钱,哪堵的起啊,谭至来了兴致,问那计价器还能按时收费?男学生说是啊你不知道吗,谭至怕被个学生瞧不起,赶忙说知道知道,我能不知道么。


男生笑了笑,指着前面路口说左拐,先去趟中华派出所,我去取点东西,谭至依言开过去,说看不出来你是警察啊,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呢,男生笑了笑说哪啊早毕业了,我是去找个朋友,俩人说话的功夫车已经拐进了派出所,男生说你等我一下就下了车,谭至在车里有点着急的看看手表,生怕魏来几个一口好的都不给他留,正念叨着的功夫,派出所里突然冲出来几个警察把车门都围住了,一个中年警察冲着谭至大呵,“手扶到头上,出来!”


陆齐仰头看看墙上的挂表,问谭至怎么还没到,魏来说甭操心,他说他再拉个活就过来,我估计最多半个小时也就来了,沈冰说喝酒喝酒,管他干嘛,挣钱比哥几个都重要,陆齐有点担心,说现在抢劫出租车司机的案件有上升趋势,孟凡跃说你这就多虑了,就他那样瞧着就像刚抢完出租车司机的,那抢匪再心狠手辣也不能拿同行下手吧。


谭至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哀痛的说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我真是出租车司机,一个片警正在把出租车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盯着谭至的那个呵斥你少给我装,蹲的姿势挺专业啊,一看就不是好人,赶紧老实交代,别等我不客气!


谭至抬头愤怒的瞪着站在派出所门口的学生模样的那个乘客,片警喊眼睛看地,瞪什么瞪!


陆齐下去买啤酒,才过了没两分钟魏来就坐不住了,说他怎么还不回来呢,这片都是老楼也没保安什么的,别是遇见坏人了吧,孟凡跃说他是警察你担心个屁啊,魏来怒,“警察也是人,警察也可能遇见坏人!”沈冰说你这模样快赶上他妈了,他一个大男人至于盯那么紧么,魏来说哎呀我烟没了,我得下楼买包烟去,孟凡跃和沈冰相视了然一笑,都当忘记魏来已经戒了烟的事,魏来在门口穿鞋的时候孟凡跃跟了出来,说怎么着对咱陆警官还痴心不悔呐,魏来诧异的看孟凡跃, “你怎么知道?”


孟凡跃笑笑,何止我知道,说着指指在那儿自斟自饮沈冰,“连咱沈工都知道。”


魏来说谭至这个大嘴巴,孟凡跃说你别冤枉人,坛子可没说,我们俩自己看出来的,回头一交流意见,发现那叫一个统一,魏来说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连你俩都看出来了,陆齐就看不出来呢,孟凡跃说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想让他明白啊还是不想让他明白啊,听哥们一句,这可不是什么好走的道儿,魏来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都不知道我是希望他明白,还是希望他不明白,走一步算一步吧,他要是没那心,我肯定不往偏里带他。”


孟凡跃拍拍魏来肩膀,什么都没再说。


魏来出了胡同正赶上陆齐提着两袋子啤酒回来,陆齐笑着问你怎么也下来了,魏来说沈冰和孟凡跃那俩王八蛋呗,非说我把你自己打发下来不够意思,逼我下来帮把手,陆齐笑着把俩袋子都移交到了魏来手上,“前半程我拎了,后半程你拎。”


魏来说凭什么啊,你空着两只手也没事儿干,陆齐说那我接过来一袋你空出一只手就有事干啦,魏来说是啊,我可以用空出来这只手牵你空出来那只手嘛,陆齐说你信不信我给你空出来那只手带银镯子,魏来仰天感叹,“调戏警察就这点不好啊。”


陆齐笑着接过了一只袋子,魏来伸出空着的手在陆齐眼前晃悠,“要不要牵手?要不要牵手?”


沈冰趴着阳台,说魏来这个臭流氓,孟凡跃点点头,“嗯!”


片警不好意思的和谭至握握手,“谭至同志真对不起,我们已经和你所在的公司核实过了,这是一场误会,你也知道那位同志突然跑进来喊抓坏人,我们以为他有真凭实据呢。”


谭至摇摇头,“算了算了,反正我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现在真改好了。”


片警说那资料我们调出来了,不就因为打架刑事拘留么,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次的事儿我们还是该向你道歉,说着又脸色严肃的转向了那个乘客,“冯徵同志,我们感谢你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找我们寻求帮助,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要更注重证据,这次是这位师傅不追究,不然我们会依法追究你的责任。”冯徵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耷拉着脑袋,“我天天打车,是不是出租车司机聊十句我就能听出来,谁想到他是新手了,开车的手法不像也就算了,还不认路,打电话又说再干一票,你说我心里能不害怕么。”


警察瞧着冯徵那可怜巴巴的样都气笑了,“得了得了以后自己多留心吧,人不大心眼可倒不少,谁也害不着你,冯徵说你们不是看我身份证了么,我今年都二十五了!”警察说二十五怎么了,我明年都四十了,说你不大有错么,得了赶紧回家吧,长得小是福,别不知足了,冯徵说就因为瞅着小女朋友我都找不着,我哪福了我,门口的俩警察笑着摇摇头,谭至说走吧,还等警察同志给你解决婚姻问题啊。


冯徵看着谭至有点懵,“去哪啊,你不会打我吧。”谭至说瞧你那小样,打你我都嫌丢脸,上来吧我送你回家,就穿那么点还走到路口去打车啊,冻死你,不就一品蜜地么,你指路,我给你送过去。


冯徵看着谭至一下子就笑了,师傅谢谢你啦,谭至瞅着那张娃娃脸怎么看怎么招人爱看,那点气也就散了,车上谭至说你叫风筝啊,冯徵说不是风筝是冯徵,谭至说嗨不就是个称呼么,在我这儿都一样,反正咱以后也没机会见了,你这小祖宗见一面就够我怕一辈子的了,冯徵说我还有事想和你商量呢,你看我包车怎么样,每天你负责接送我,我一次性给你钱,省得打车我还总怕遇见坏人,谭至犹豫着,按理说天天有进账是好事儿,可是摊上这么位祖宗真是难说好坏,冯徵看谭至犹豫,赶紧说你让我包车划算,我上班晚下班也晚,正好错开上下班高峰期,那时段你照样赚钱,谭至这会儿觉得是真划算了,点点头说那行,就这么定了,冯徵高高兴兴的说了声谢谢师傅,谭至说别师傅师傅的,我叫谭至,你爱怎么称呼都成,冯徵想了想,叫了声哥,谭至起初一愣,随即笑了,哥挺好,我爱听。


车子到了地方,冯徵欢欢喜喜的说了声哥再见下车跑了,谭至刚想说慢点跑,就看见冯徵啪叽一下趴在了地上,谭至悲痛的捂住眼睛,这是个什么物件。


11

谭至赶到魏来家的时候,沈冰和孟凡跃已经不知道被自己老婆电话追杀了多少遍,两个人冲坛子抱怨,坛子幸灾乐祸,“你们看看结婚有什么好,哪像咱兄弟这么自在,”说着看向魏来和陆齐,“你们说是吧?”魏来当然得意的点头,顺便还搂过陆齐的肩膀表示两人是统一战线的,魏来可以对灯发誓他做这个动作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但是他分明看见了坛子、沈冰、孟凡跃三人额头上都写着“流氓”两个大字。


坛子喝了酒不能开车,晚上就睡在了魏来家的沙发上,孟凡跃和沈冰却得赶回去跟自己老婆报道,三个人睡下的时候也将近十二点了,坛子抱着被子窝在沙发上默默寻思,魏来妈妈明明不在家,为啥他俩还睡在一个屋?


都说酒喝到微酣才是最好的状态,心情愉悦思维清晰,高兴又不伤身,魏来觉得他就是到了微酣这个点上,所以他特别高兴,特别特别高兴,所以他睡不着觉,陆齐也高兴,但是陆齐在家的时候睡觉就早,不像魏来一直爱好熬夜,魏来躺在床上和陆齐天南海北的说上学时候的那些个事儿,陆齐就嗯嗯的应着,一副睡恹恹的模样,魏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扳过陆齐脑袋撩起他额前的碎发借着月光发愣,陆齐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掀开魏来的手抚平了头发,陆齐额头那个指甲大的伤疤便掩藏在头发下看不见了,魏来又要伸手,陆齐抓住魏来的手腕按在一边,“还没完了。”


魏来任由陆齐攥着手腕,眼神盯着陆齐伤疤的位置不动,陆齐说你别告诉我过了这么些年你终于想起来内疚了,魏来说那天你十八岁生日,陆齐说是啊,本来还指望你送我大礼,结果就送了这么块疤,魏来说你当时干嘛替我挡,陆齐说你当我愿意啊,反应过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冲过去了么,陆齐说着说着来劲了,扳着手指头跟魏来算旧账,“你说说你当初到底干过多少对不起我的事儿,就说这疤,我一辈子就一次十八岁生日,本来约了大伙陪我一起过生日,你倒好,胳膊一挥全带走打架去了,我也是贱的,还巴巴的跟着你去替你那个不知道第多少任女朋友出头,我现在想想都替自己屈,那么粗个棒子抡过来我也敢拿脑袋去挡。”


魏来说我那时候不是不懂事么,你再说我可该悔的抱头痛哭了,我可真哭了,陆齐说你哭啊你哭啊,你今儿挤不出眼泪来咱俩没完,魏来说我可真哭了,我要哭了我可要哭了,陆齐很突然的搂住了魏来肩膀用力拍了拍,魏来懵了,不明白这是唱的哪出戏,陆齐说我知道你这些年为这个心里一直不好受,其实我没觉得你多对不住我,要是咱俩调过来,你肯定也那么干,魏来,别跟自个过不去了,以前我不说是怕我自作多情,万一的万一你没把这事放心里,我说了我不在乎那多丢脸,刚才听你说那几句我就知道了,没有万一的万一,你是真把那事当个事放心里了,魏来,别把它当事儿。


魏来看着陆齐,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陆齐有时候就跟生了七窍玲珑心似的,看着话不多,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你对他的好他也不千恩万谢的,却一点一点都记心里边,用得着的时候,刀山火海他也敢陪你走一遭,五雷轰顶他也肯替你挡下来,魏来抬手一下一下捋着陆齐的头发,寻思着自己的心,陆齐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陆齐抓住魏来骚扰他头发的那只手,问愣什么神呢,魏来反握住陆齐的手,“陆齐,我……”


“我操!”客厅突然传来坛子一声暴吼,饶是精神强大如魏来、职业彪悍如陆齐,两人也不免双双一抖,抖完了气氛没了魏来就怒了,爬起来下了床气势汹汹的往客厅冲,“坛子你大爷的,半夜不睡觉宣传什么淫秽思想,你怕国庆前进不去是不是!”


坛子看着滚滚而来的魏来,再看看正趴门口瞧热闹的陆齐,一翻身又睡下了,魏来用力推搡坛子,“王八蛋你今天不把你为什么大半夜瞎吼说明白了咱都别睡觉!”


坛子哎呀一声一翻身坐了起来,“你这人好奇心怎么这么强呢,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儿有一个人跟我说包车,结果他没告诉我到底几点等他,也没留下个联系方式给我。”


魏来说那还不简单,逗你玩呢呗,拿你当星期天过呢,坛子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自己就是个星期天”,说完了坛子又瞪魏来,“我都说完了你还在这儿立着干什么呢,大半夜的不睡觉往客厅跑什么,神经病啊?”


魏来说我刀呢赶紧给我递过来,我这小暴脾气忍不了了,坛子和陆齐没一个搭茬的,全睡觉去了,魏来一时间觉得很受伤很内伤很忧伤。


第二天一早坛子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七点钟准时开到一品蜜地小区门口,远远看见了冯徵在小区门口绿化带边蹲着,坛子把车停在指定停车位探头喊了两声风筝,也不知道这人是真听不见还是装听不见,反正就是没反应,坛子没办法,下了车走过去推了冯徵一下,结果冯徵就顺着坛子的力道倒灌木丛后面去了,坛子正震惊的功夫,冯徵自己爬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蹲着蹲着就睡着了。”


坛子怒,“有大早上在这儿蹲着睡觉的吗!”


冯徵委屈,“我回家才想起来忘记告诉你几点来接我了,我怕你白等,就跑这儿蹲着等你来了。”


坛子说真不容易,你回家还能想起来,冯徵说好吧其实是我今早起床想起来的,坛子突然也觉得自己很内伤很忧伤很受伤,冯徵说对不起,坛子说算了,你这样的活着也不容易,我们不歧视你,说正经的,我到底应该什么时候来接你,冯徵说我十点上班,你九点半来就来得及,那个时间过了早高峰了,坛子看了看手表,七点刚过三分,这还有两个半小时,他是等着还是不等着。


冯徵这时候倒是很机灵,说哥你还没吃早饭吧,要不上去跟我一起吃点饭,坛子说那多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就在这儿等着吧,你回去吃,冯徵说没事上来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吃不香,坛子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冯徵上去就拉坛子胳膊,“走吧走吧。”


陆齐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许久未穿的警服又穿回了自己身上,魏来走过来在后面看着,说果然咱们小葱还是穿着警服最帅,陆齐说我要是小葱你就是呆魏,魏来说别以为穿着警服我就不敢打你,我还就热爱袭警,陆齐说中国压根就没有袭警这条罪名,魏来问真的,陆齐点点头,魏来看起来很遗憾的样子,陆齐说不过有妨碍公务这条罪,这个可就厉害了,魏来说得得得警察同志,时间不早了,咱能起驾了么,陆齐说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第一天去派所就车接车送的不好看,魏来说我这车我这人哪个不好看了,走吧,别一天东想西想的就想不到正地方。


车子一路开到派出所门口,陆齐下车前魏来问不来个吻别啊,陆齐说你要吻我的鞋底么,魏来摇摇头说算了,我原谅你的无知和无耻,陆齐笑笑下车,魏来在后面喊,“陆齐,加油!”陆齐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骂了句白痴,魏来挥挥手走了,陆齐深吸了口气进了边街派出所,拐角处魏来看着陆齐进了派出所不禁笑笑,关上车窗真的离开了。


12

陆齐对着哭个不停的女学生有些手足无措,柔声劝解说不就是个手机么,丢了再买一个,你看看你哭的眼睛都肿了,多不好看,女学生抽泣着说你说的轻松,又不是你丢的,我这个月在这儿丢仨手机了,我爸妈就那么点工资,说着说着女学生干脆嚎啕起来,陆齐是真乱了阵脚,恰好周所长和另一个民警吃饭回来,陆齐救星似的赶紧喊周所长,周所长看看哭着的女学生看看陆齐问怎么了,陆齐说包被人划了,钱包手机都丢了,周所长说那就做记录吧,哭管什么用。


女学生说做记录有什么用,前两次我不都报案了,周所长说这是商业街,那么多小偷,人员流动性又大,前两次我不就跟你说过基本上是找不回来了么,说着看看陆齐,“既然她又报案了,给她做记录,”说完又瞧女学生,“行了别哭了,好好个小姑娘,哭成这样你爸妈看见不心疼啊。”


女学生忍了忍眼泪,周所长见没什么大事就走了,陆齐问知道划你包的人什么样吗,女学生点点头,“一共四个人,我买手套的时候他们就挤过来了,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女的是孕妇,肯定是装的,四个人俩人一对,看起来都不像本地人。”


陆齐觉得线索明确有抓捕的可能性,接着问身高多少知道吗,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什么发型,女学生想了想,说两个女的一个一米六左右一个一米六五左右,两个男的都不是特别高,孕妇好像穿了件白衣服,另一个女人穿的是一身牛仔,两个男人一个穿黑衣服,另一个实在想不起来了,陆齐点点头,一一记录好又打印了一份请女学生签字,女学生轻车熟路的签好字,已经不哭了,陆齐说等有线索我们会通知你的,女学生说算了吧你们根本不可能有线索,陆齐失笑,“你要这么觉得干嘛还报案?”


女学生看了一眼陆齐,说我也是贱的,还总觉得警察能干点正事,陆齐看着女孩子远去的背影,想想她说过的话,心里不太是滋味,周所长叫小陆啊你来一下,陆齐赶紧过去问怎么了,周所长说以后遇见难缠的你就直接打发给小宋,我看你刚才满头大汗的都没了主意了,这小派出所就是什么样的人和事都能遇见,以后习惯了就好了,陆齐笑笑,说没事,其实也挺平常的,周所长说你这是年轻气盛,陆齐抿嘴一乐也不认同也不反驳,接着说要事没事儿我出去巡巡街,小宋喊你不累啊,这秋老虎晒死人,躲还来不及呢,陆齐说又不是小姑娘怕什么晒啊,我就溜达一圈,不然不安心。


快下班的时候陆齐手机响了,铃声是魏来死皮赖脸帮他改的个性铃声,一听音乐就知道是魏来打来的,小宋说是你女朋友吧,铃声都从外文歌变成为你写诗了,陆齐摆摆手表示不是,接通了电话往派出所门口走,走到门口陆齐直接把电话挂了,看着魏来笑着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魏来说你什么毛病啊,接电话还非得出来接,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吓的,又没成功,陆齐说屋里面都是同事在那儿聊私人电话不好,魏来白了陆齐一眼那意思就你讲究,翻完白眼魏来问下班没呢,你头几天不念叨要添衣服么,我今儿翻翻箱子底发现我也没衣服了,一块去商场逛逛吧,反正这旁边就是商业街。


陆齐一听很高兴,转身跑回派出所里收拾东西去了,小宋问干嘛接个电话回来这么高兴,陆齐笑着摇摇头,又问到点了你怎么还不走啊,小宋说今儿不是咱周所长值夜班么,我怕他老人家寂寞多陪他一会儿,周所长说你赶紧滚蛋,不然我把你踢出去,小宋赶紧讨饶,说我这不是等我女朋友呢么,她下班往这边来还得一会儿,陆齐说那我先走了,没准一会儿在商场能遇见呢,小宋问你也带女朋友压马路去?陆齐说我还没女朋友呢,和我同学一起看看秋装,小宋说别骗人了你长这么帅能没对象,要真没有我可帮你找了,我女朋友还有不少闺蜜待字闺中无从发配呢,陆齐一听这话头赶紧说我有对象了,说完立即撤人,小宋跟周所长嘀咕,“我就说他这样的不可能没对象么。”


周所长说我看着他还真不像有女朋友的样,你看看刚才一个小姑娘随便掉两滴眼泪,他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魏来陆齐两个人先吃了饭才开始扫荡行动,魏来属于特不爱逛街的那种人,一般遇见中意的东西立即就买下来,一分钟也不拖拉,买完就走人,陆齐则恰巧相反,一定要把每家店都逛遍了试遍了,最后再犹豫是不是要买自己最中意的,为了这个魏来一直骂陆齐像大妈,并且吃饭时候就先约法三章,看好就买,不许逛起来没完没了,陆齐虽不乐意还是点头答应,毕竟跟魏来一起走还有便车坐,而且这商场他一天逛好几遍,想买的基本也记下来了。


进了商场陆齐直接拉着魏来腕子往一家店里走,魏来低头看着被拉着的手腕表情狰狞,内心默默忍笑忍到抽筋,就在魏来犹豫着要不要反握住陆齐手的时候,陆齐把魏来一丢自己冲杀进店,魏来跟在后面进去,随便瞧了瞧店里的衣服,陆齐朝着魏来招手,叫过人指着面前的衣服问怎么样,魏来打量了一下,一件挺英伦风格的外套,很好看,陆齐在挑衣服上确实挺有眼光,魏来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接受,陆齐说那咱们试试吧,魏来问你穿还是我穿,陆齐说要是好看就一人买一件,又不是没货,魏来听了用力摇头,这世界上还有比两个人穿一样的衣服出门更丢脸的事儿么,没有,一定没有,就算他喜欢陆齐也不行,就算穿起来很像情侣装也不行。


陆齐说你这人太小心眼了,魏来额头冒青筋,“这跟小心眼有一分钱关系么。”陆齐说怎么没有,你穿过的衣服你就巴望全世界人民都不许穿,魏来说你这么讲我太不仁道了,我爱和平爱家乡爱祖国爱人民的,我怎么会有那么龌龊的想法呢,陆齐说你试吧我不买这件了,魏来确实很喜欢这件衣服,见陆齐割爱又有点过意不去,说那多不好啊,陆齐摇摇头说没事儿,反正我穿什么衣服都能看,不像你还得拿特定的衣服衬托,魏来说陆小葱你跟谁学这么不善良的,陆齐挑出来180 的塞给魏来,自己看别的衣服去了,魏来试了一下,自我感觉不是一般的帅,站在镜子前面自我陶醉了一会儿陆齐果然过来了,看了看点点头说挺帅的,陆齐说是啊,就是惊动了党有点不好意思,几个店员听见了都捂嘴乐,陆齐在一边解释,“出来时候忘给他吃药了。”


魏来去收款台交钱,没一会儿陆齐也过去了,魏来问买什么了,陆齐说也是那家店的,另外一件外套,魏来说也不让我把把关,陆齐说我可不信任你那眼光,上次也不知道谁买了件鸡屎绿的T恤,魏来说那不是店里灯光颜色不好我当成军绿了么,陆齐说别装了,你明明还光天化日的穿着到处走了,魏来怒了,“陆小葱,我高中时候干的事儿你至于没事就拿出来晒晒太阳么,怕长毛啊!”


陆齐点点头,“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就好。”


回了店里取衣服,魏来一看陆齐那件就吐血了,其实两件衣服从裁制颜色到风格款式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细节处稍有不同,看起来实在是无比的情侣装,出了那家店魏来说咱俩要一起穿成这样出门别人还不得误会,陆齐问误会什么,魏来说没什么,陆齐反应过来了,一脸坏笑挽上魏来胳膊,掐着嗓子说亲爱的你好坏啊,周围听见的人俱是一脸震惊着面瘫的看向魏来和陆齐,魏来气得咬牙切齿,小葱啊小葱,你可真是心里没鬼不心虚,你还让不让心里有鬼的活了。


两个人互瞪着往商场门口走,一不留神魏来就把别人给撞到了,回神一看是个孕妇可把两人吓坏了,孕妇赶紧摇头说没事就要走,魏来望着孕妇急匆匆的背影说孕妇还跑这么快,太狠辣了,陆齐定睛去看,一米六五,白色上衣,旁边有一黑衣男人陪同,不远处有穿一身牛仔的女人,陆齐喊快帮我抓住她,话还没喊完自己一个箭步就冲了。


13

陆齐押着黑衣服男人,魏来拽了白衣服孕妇,四个人一起往边街派出所走,白衣服孕妇刚被魏来按住的时候捂着肚子就嚎叫,陆齐有一瞬间懵了,手一松穿牛仔的女人便跑了,黑衣服的男人也想跑,被回了神的陆齐迅速制住,魏来跟陆齐向来不是一个脾气,见女孕妇哭嚎二话没说,直接把人家上衣撩开了,孕妇看着自己肚子上绑着的圆抱枕瞬时没声了,魏来扫了一眼又把衣服给拽回去了,“孩子他爸是屁垫吧?”


有一瞬间,陆齐很同情这个女人。


进了派出所,周所长一看四个人这造型问陆齐怎么回事,黑衣男人抢着要说话,周所长摆摆手让他安静,陆齐说在商场遇见的,穿着打扮跟今天白天报案那个小姑娘说的一模一样,我先把他俩逮回来了,我这就给那女学生打电话让她来指认,黑衣服男人说周所长我冤枉,我就在街上走就被抓了,警察也不能乱抓人吧,陆齐对待黑衣服男人态度强硬,“乱没乱抓一会儿受害人来了就清楚了,用不着你废话!”


周所长看看表,说都这么晚了,人家小姑娘也不可能这个时间来吧,陆齐说也是,那就明天再叫她来认人吧,周所长点点头,说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吧,这个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我今天值班,陆齐问用帮忙吗,周所长说帮什么忙啊,你当我第一天当警察,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陆齐和魏来离开了派出所。


一回到家魏来就趴沙发上不动弹了,陆齐不知道魏来又演的哪出戏,干脆假装看不见进屋换衣服,魏来喊陆小葱我为了帮你抓坏人腰都扭伤了你有没有良心,陆齐光着膀子探出头看魏来,一脸的怀疑,魏来说看什么看,你不是假装看不见我么,陆齐一听缩回头继续换衣服去了,魏来气得拿沙发上的垫子往自己屋门口丢,“你有本事继续光着出来耍流氓啊!”


陆齐穿着宽松的大T恤出来,头发有点乱,眼神里满是怀疑,“你真扭到腰了?”


魏来说废话,有自毁形象玩的么,陆齐说问题你这人根本没形象,说着手已经撩了魏来的衣服看他腰的地方,魏来扭头说你家扭腰了能看出来怎么着,陆齐一只手按上魏来的后腰,“是这儿么?”


魏来根本没扭伤,陆齐随便按了个地方他就立即点头说是是是,陆齐站在沙发边帮魏来揉腰,魏来脑子轰的一下差点炸了,他本来就是想没事找事逗逗陆齐,现在这情况可不在他的预料之内,陆齐揉了一会儿魏来自己抵挡不住良心的谴责了,抱着被踹死的决心说其实我腰没扭,陆齐笑笑说我知道,魏来看着陆齐差点瞪飞了眼珠子,陆齐说没扭伤按按不是也舒服么,魏来说你该不会背着我干什么亏心事了吧,陆齐停手,抬脚踹了魏来屁股一脚走了,魏来喊你真没干亏心事?!


刚刚被魏来撇出去的抱枕飞了回来,正中魏来面部。


魏来抱着抱枕委屈,陆齐又走回来了,踹踹魏来让他让出点地方在魏来旁边坐了下来,魏来说你来坦白来啦,不会是把我家房子卖了吧,陆齐说我就是觉得你对我挺好的,我想对你也好点,魏来坐起来,伸手按着陆齐脑袋让陆齐看着他,“我看看咱家小葱什么时候变这么有良心了。”


陆齐扒拉开魏来,说我说的是真的,魏来跟大爷似的拿后背靠着陆齐念叨,“我还是那句话,换成我有事你也会这么帮我,咱俩都这么多年了,还见什么外。”


陆齐说我看好一处房子,虽然是二手的但价格地段什么都不错,我想买下来搬过去住,魏来听了点点头,说你总是得买个房子给自己安个窝,要是好地段二手房也没什么,反正买新的还贷款不划算,陆齐说买完房子得简单收拾收拾不能立即搬过去,魏来说我的床永远对你开放,你想什么时候住什么时候住,你想住多久住多久,陆齐把魏来推起来,抱怨说怎么我要搬走了就没看你有一点舍不得,魏来说有什么舍不得的,不就我家楼下张大爷家么,是我听说他要搬去乡下住让他问问你买不买房子的,陆齐斜眼看魏来,魏来相当诚恳的点点头,陆齐一起身走了,魏来横倒在了沙发上。


魏来爬起来,趴着沙发背喊,“小葱,咱可说好了,我的床永远对你开放,你的床也得永远对我开放!”


屋子里传来陆齐的喊声,“你给我滚蛋!”


魏来揉揉头发,“粗暴的我也喜欢!”


坛子开车把风筝送到了小区门口,一侧头就看见人又睡着了,坛子轻轻推推风筝,“嗨,醒醒,到站了。”风筝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坛子说到你家了,风筝哦了一声,一侧头又睡过去了,坛子头顶冒火,不带这样的,他开的是出租车又不是大车店,怎么还睡起来没完了。


坛子抓起风筝的肩膀晃荡,“你给我起来,你到家了。”风筝不满的哼哼哈哈了两声,身子往下一缩,睡的比刚才还香,坛子心里默默流泪,仰天长叹了句你大爷的算你狠,油门一踩往小区里面开去,到小区门口报了门牌,保安一脸的崇拜,说我第一次看见包车管送到家门口的,坛子擦一把伤心泪,点点走走了。


到了家楼下风筝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坛子本着救人救到死、送人送到站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把风筝扛了起来,风筝跟半扇猪肉似的在坛子肩膀上晃悠着,因为头朝下不舒坦,一张小包子脸完全皱了起来,坛子摸出了钥匙挨个试验着,打开了楼门进电梯直接按了三层,在电梯里坛子回顾过去展望未来,一个小灵感觉悟了风筝上次请他回家吃早饭绝对是有预谋的,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白白成了送人上门的苦哈哈。


坛子不是第一次来风筝家,但是那并不表示坛子对风筝家很熟悉,例如现在他扛着个死猪还摸不着电灯开关,这种郁闷之情以他的文学水平实在很难用文字抒发,坛子怒了,坛子很久之前就怒了,所以一怒又一怒之下,坛子咣当一声就把人扔在了地上,很奇妙的,客厅灯一下子亮了,三秒钟之后,坛子蹲下来用力摇晃风筝肩膀,“你是变态吗,在客厅里装声控灯!”


风筝捂着脑袋被坛子晃来晃去,眼神涣散,坛子觉得不对劲赶紧停了手,拍拍风筝脸蛋问没事儿吧你,风筝打了个哈欠,瞅瞅四周说你把我送上来的啊,那多不好意思啊,坛子扭头流泪,你还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风筝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不好意思的说我昨晚没睡好,坛子随口问睡了几个小时啊困成这样,风筝伸出俩手指头,大拇指和食指,“就睡了八个小时。”


坛子瞪眼睛,“八个小时,还就睡了?!”


风筝说是啊,我一般都睡十个小时,放假时候睡十四个小时,坛子看着风筝很认真的说,“睡太多会变傻的。”风筝更认真的看着坛子,“不会啊,你看看我睡这么多,不还是很聪明。”


14

早上陆齐赶个大早到了派出所,周所长见陆齐来了扔在他桌子上二百块钱,说拿去买烟抽吧,陆齐闹不清怎么回事儿,赶紧把钱给周所长往回送,周所长接回钱往陆齐警服兜里揣,“让你拿着就有让你拿着的道理。”陆齐向后躲着不肯要,说总得有个理由吧,哪有一大早就发钱的,周所长说这是辛苦钱,大家都有的,陆齐还是不太明白,站在原处迷茫的看着周所长,周所长说咱这干片警的工作辛苦赚的又少,底下有懂事的就给咱们上上贡,陆齐没想到这钱的来头是这个,想说不要又怕显得自己假清高,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发现派所里没有昨晚抓的人,陆齐问我昨晚抓那两个人呢。


小宋搭茬说放了呗,不然你兜里那二百块钱哪来的,陆齐错愕的看着周所长,眼神里透着不可置信的情绪,周所长被看的不自在,拍拍陆齐肩膀说你太年轻又刚分到所里,不明白这些个规矩,以后日子久了就习惯了,陆齐说那就为了二百块钱把他们放了,小宋说小陆你别死心眼了,旁边那是商业街,人来人往你知道有多少小偷混在里面么,就算你去捉也根本捉不过来,还不如跟他们和平相处,他们懂事,该上贡的时候也少不了你的好处,真到有要追回的东西的时候找他们一说马上就能拿回来,这不挺好么。


“挺好?”陆齐看着小宋问,小宋点点头,“是啊,挺好。”


周所长看出来陆齐情绪上有抵触,朝小宋挥挥手示意他别乱搭茬,转回身自己做陆齐的思想工作,“我知道你心气高,觉得这事儿接受不了,可是哪都这样,我还是那句话,习惯就好了。”


陆齐问真要追回的东西是什么?亲戚朋友的东西?国家政府的东西?官员大款的东西?那普通人的东西就不是东西?


周所长笑笑,说也没有谁在这儿丢点东西就倾家荡产了的,有时候人得学会妥协,你不能适应这个环境,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周所长这话语气不硬,可是陆齐不是傻子,话里话外什么意思陆齐听得懂,陆齐想了想,把钱掏出来很郑重的放回了周所长手里,“所长,规矩我懂,你们的事儿我不干涉,但是如果被我撞见了,我还是会抓。”


周所长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小宋特不理解的看陆齐,“小陆你这是何苦?”陆齐说我得对得起我自己身上这身警服,陆齐没有斥责别人的意思,可是谁听了陆齐这话心里都不舒坦,小宋说行行行,你是正牌警校毕业的你是分局下来的,你清高,我们都龌龊行了吧,周所长呵斥小宋,“你怎么说话呢!”说完了周所长又看向陆齐,陆齐低头说所长你放心,我不会干举报你们那种事儿的,你们一直都对我挺不错的,再说你也说了,这事儿很平常,估计我往上举报也没人管,周所长点点头,末了又叹了一句,“陆齐啊你这年轻人哪都好,就是心气太高。”


魏来发完邮件一出屋子见陆齐躺在沙发上吓了一跳,陆齐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看了看魏来,魏来觉得不对头,走过去蹲在沙发前面摸陆齐的额头,“病了?也不热啊!”陆齐说没事儿就头疼,躺会儿就好了,魏来起身去帮陆齐接了杯热水,回来把杯子递给陆齐,说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开门进屋的也没个动静。


陆齐坐起来喝水,说我看你正工作呢就没打扰你,再说你自己带着耳机还放那么大声的音乐,我就是用锤子把门砸开了你该听不见也听不见,魏来说是不是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陆齐问你怎么知道,魏来说我还不知道你,每次心里有事了就说头疼,陆齐听了没言语,魏来蹲在陆齐跟前说跟我说说吧,我也好帮你出出主意,陆齐说好像全天下的事儿你都有主意似的,魏来说那倒不是,但你就是说一说心里不也好受些么,陆齐想了想,摇摇头说没事儿。


魏来说要是没事儿咱就干点正事,陆齐问什么正事,魏来说先去楼下找张大爷商量房子的事儿,晚上再回你家看看咱妈,陆齐说我本来觉得我挺自立来着,结果一和你在一起都把我养残废了,魏来瞧着陆齐低落样心里不好受,抬手胡乱揉了揉陆齐头发,陆齐说你干嘛呢把我当狗使了,魏来说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想找人说了随时告诉我,陆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魏来,魏来听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魏来对这身警服比陆齐更向往更敬重,可他也明白人不可能空有理想不理现实,陆齐说我不去管他们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我不会让自己也变成那样,魏来看着陆齐笑了,“小葱啊,你这是自讨苦吃,可是你是对的,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做。”


陆齐说我是不是有点傻,魏来点点头,“大傻子!”陆齐抬脚踹魏来,魏来没躲挨了一脚,陆齐根本就没用力,魏来却跟狗熊似的在地板上抱团滚了两圈,边滚还边喊谋杀亲夫,陆齐被气笑了,说你从小就无赖,现在简直无赖est了,魏来说你说什么,我不懂英语,陆齐过去拉起魏来,脸上溢着笑说我夸奖你呢,魏来点点头说我听出来了,陆齐被魏来这么一闹腾心情好多了,说走吧办正事去,难得请半天假别都白搭了,魏来点点头回屋换衣服,进了屋没一会儿又出来了,陆齐看魏来站在门口动也不动的瞧着他问你又干嘛,魏来说大傻子,说完一闪身没踪影了,陆齐的拖鞋紧随其后也消失在了门口,魏来在屋里骂你个变态,丢拖鞋还带拐弯的,陆齐站门外喊我乐意,魏来低头看着地上的拖鞋乐了,陆齐啊陆齐,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难得。


陆齐开始上班踩点,陆齐开始下班就往家跑,陆齐中午的时候偶尔也会跑回来吃饭,魏来看着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明镜似的陆齐被孤立了,陆齐关于那件事再没说过什么,他热衷上了学做饭,喜欢跟魏来一起抢电脑打游戏,有时候也看小说看热门电影,反正跟工作无关的事情陆齐好像都喜欢起来,魏来接了个同声传译的工作过几天要去上海,怎么瞧陆齐怎么不放心,干脆背着陆齐一通电话把自己老妈召唤了回来,魏来妈妈一下飞机就念叨自己儿子不孝,回家探个亲都不得安生,魏来前脚安抚好了自己老娘,后脚就接陆齐下班去了,小宋走到门口看见魏来和陆齐,说小陆跟咱就是不一样,天天有辆本田车接送,能看得上小恩小惠么,陆齐抿着嘴没说什么,魏来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走了,路上陆齐说以后别接送我了,我自己走,魏来说这人啊,平时怎么都没事儿,要膈应你的时候鸡蛋里都能挑出鸡蛋黄来,陆齐说那叫鸡蛋里挑骨头,魏来说骨头是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我和鸡蛋黄一样,是应该出现的东西,陆齐看着魏来乐,魏来说我明天的飞机,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孝敬父母等我回来,陆齐点点头答应,魏来不相信的看陆齐,“你怎么不拿拳头打我?你怎么不拿脚踹我?”


陆齐说我对你一向很温和,魏来用力摇头,“不可能,你绝对是干对不起我的事儿了或者有求于我。”陆齐说没有,魏来问真没有,陆齐说真没有,魏来说你确定没有,陆齐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有。”魏来安心的顺了口气,说这就对了,陆齐说你不是去上海么,我看上了条LEE的牛仔裤,这边没有那款,你帮我带一条回来,魏来嘀咕这长得都够招蜂引蝶的了,还穿呢,陆齐问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魏来说其实我这次去时间挺紧的,没闲工夫逛街,陆齐说那就算了,魏来听了很高兴的哼小曲,陆齐朝魏来翻白眼。


15

陆齐站起来理了理警服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正撞上小宋进来,两人一照面陆齐先侧身让了条路出来,小宋是当兵转业的性子直,看了陆齐一眼自己也让到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陆警官,您请。”陆齐看着小宋阴阳怪气的模样没说什么,抿抿嘴唇抬腿出去了,小宋看了一眼陆齐的背影哼着小曲进屋,周所长说小宋啊你别太过了,毕竟都在一个屋檐下,小宋不满的切了一声,算作对周所长的回答,周所长透过窗玻璃看着陆齐远去的背影,直到人消失了才收回视线。


陆齐如往常一样一个人巡着街,目光扫过一处小商铺时不由屏住了呼吸,正是丢手机的女学生之前描述过的一伙人,他们又两两一对采取包围战术把一个买东西的中年妇女围在了当中,陆齐快步走过去拍拍孕妇的肩膀,孕妇回身瞧见陆齐便笑了起来,“小弟,真巧啊。”


这个时候另外三个人要走,被陆齐一瞪眼拦了下来,黑衣服男人说小弟你这是干什么,陆齐训斥谁是你们小弟,都站好了,之前被围着的中年妇女不明状况的在一边瞧热闹,陆齐看向她,“大姐,检查检查自己有没有丢东西。”


中年妇女一听猛然醒悟,低头一看手中的布兜子已经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不过好在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丢,陆齐看向假孕妇,那女人说我们就过去买东西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中年妇女本来想吱声,看看对方四个人怕寻仇,只说算了算了又没丢东西,陆齐松开假孕妇,看着四个人说你们小心点,如果下次人赃并获一定拘留你们,黑衣服男人看着陆齐冷笑,“别说我们没偷东西,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偷了被拘留了能怎么着,出来了照样接着偷。”


陆齐盯着黑衣男人,声音不大却透着股正气,“你偷一次我就抓一次,只要你犯法,上午出来的下午我就把你送回去,我不能把你怎么着,但国法能。”


四个人最终走掉了,零星几个发现异常凑过来瞧热闹的人也跟着散了,陆齐理了理警服往派出所走,走到拐角却意外看见了那伙人中的另一个男人,陆齐本不打算和那个人说什么,眼神平视大步往前走,两人交错的刹那,男人说出出入入注意安全,陆齐。


陆齐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已经快步远去的男人,捏紧了拳头。


晚上下班陆齐坐着公交车直接回了魏来家,走到楼下陆齐想起来出出入入注意安全那句话,不由得回身左右张望,老式小区不像现在的新房产,园区环境、安保之类的基本没有,陆齐发现没人跟着自己不由叹了口气,也说不清是因为无奈还是因为安心,回了家里魏来妈妈正在厨房里施法,施法是魏来的说法,魏来妈妈一般称之为做饭,陆齐妈妈做饭手艺好把他嘴巴都养刁了,所以魏来妈妈鼓捣出来的东西陆齐其实不太乐于挑战,陆齐一面脱警服一面说阿姨我来帮忙吧,魏来妈妈端着菜走出来,“不用,我已经做完了。”


陆齐说麻烦阿姨了,魏来妈妈说不麻烦,能有个人吃我做的菜我高兴还来不及,陆齐拿了碗筷盛好饭和魏来妈妈一起坐在餐桌边吃饭,魏来妈妈问我做饭是不是特难吃,陆齐大口吃着菜说没有的事儿,虽然没有魏来做的好吃,但是也不难吃,魏来就那张嘴巴不安分,您自己的儿子您还能不知道,魏来妈妈笑着看陆齐, “魏来要是能像你这么乖巧听话就好了。”陆齐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说我妈还天天巴望我能像魏来那样呢,魏来妈妈说这怎么儿子也是看着别人家的好,陆齐笑着夹菜,忽然觉得其实魏来妈妈做的饭也挺好吃的。


晚上陆齐闲着没事儿打了一会儿游戏,没了魏来跟他抢电脑,好像玩什么都没意思,点开QQ看了又看,奥特曼的头像依然暗灰色的没有一点生气,犹豫了一下,陆齐抓过一旁的手机仰躺在床上给魏来打电话,话机里传来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陆齐挂掉了电话,心里居然觉得有点失落。


姚凌在电话里问魏来衣服帮我买了吗就给我打电话,魏来说姚小芳你别太过分,我就不帮你带衣服了怎么着,我们小葱是被谁害的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姚凌一听这事儿没脾气了,说我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啊,我还以为陆齐的事早就告一段落了呢,魏来说你少装天真,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不积极热情主动的帮忙想办法就算了,居然还先要求回报,你这是什么品德,你对得起国家对你的栽培人民对你的信任么,姚凌说您境界高还不成么,可你见天追着我问我也没办法啊,要不我去把他们曝光了?魏来说我呸,你不想混了别拉扯上我们小葱,姚凌突然感慨起来,念叨这真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么多年你女朋友也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可这小葱还在嘴边挂着呢,魏来嘿嘿乐,“何止挂嘴边,还放心里呢。”


姚凌在电话另一边发出疑似鄙视的声音,魏来怒了,吼姚小芳你打什么岔,我让你想主意呢,这衣服不能白帮你带,姚凌说你再叫我姚小芳我就挂电话,你那么聪明的脑子都想不出办法来,我能有什么办法,魏来说这方面的事儿我接触的少,你肯定比我了解,姚凌说凭什么我就了解啊,魏来说我电话没电了,你尽快想个办法出来,我挂电话了。


挂掉姚凌电话,魏来才看见陆齐也打过电话,本想直接打回去,想想还是给陆齐省点话费,电话直接打回了魏来家里,魏来妈妈离客厅近先接了电话,魏来也不能不给自己老娘问个安,只好陪着老太太聊了几句,几句过后魏来刚想提找陆齐这话茬,魏来妈妈那边一句省点电话费吧啪叽挂掉了电话,魏来举着电话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表情很委屈,老娘你棒打鸳鸯为哪般。


委屈够了魏来看着陆齐的电话号码研究,研究到那数字看着都不像数字的时候,魏来干脆关机充电,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他就晾陆小葱一天,让他明白没有自己在身边那绝对是寂寞沙洲冷杀手也冷的,魏来摇摇脑袋觉得自己文学造诣太高了,得意的洗漱睡觉。


陆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的事儿令他气闷,可是思来想去又找不到惩治那些人的办法,如果魏来在就好了,魏来那么多的主意,一定有办法,就算没有,说出来心里也舒坦点,就在陆齐想着魏来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玻璃破碎的声音让陆齐又彻底醒了过来,爬起来循声跑到客厅,客厅的玻璃碎掉了一大块,冷风肆无忌惮的从张牙舞爪的玻璃边沿吹入屋里,一块大石头突兀的留在地板上,在窗外月光和灯光的映照下说不出的扎眼,陆齐转身跑到门口踩上鞋子冲了出去,楼下一片混沌的黑暗,好像每个角落都有人监视着你,又好像没有一点活气,陆齐跑了几步四处查看,并没有找到丢石头的人,深秋的冷风一下子便吹透了陆齐的棉质T 恤,陆齐突然站定一动不动,脸色青白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魏来家客厅的灯亮了起来,柔和的暖光多多少少驱散了一些阴暗,魏来妈妈趴着窗户叫人,“陆齐,你先上来吧,别冻病了。”陆齐应了一声转身上楼,回了屋里魏来妈妈正蹲在地上研究那块大石头,陆齐叫了声阿姨,魏来妈妈说造孽呦,这怎么回事儿这是,陆齐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阿姨,对不起,这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明天我就搬出去,窗户我一早就找人来修。”


魏来妈妈抬头看陆齐,“你这孩子怎么说傻话,你明天能搬去哪儿,再说你搬走了不是被那砸窗户的坏人看笑话吗,你阿姨家还不差几块玻璃钱,他要爱砸就让他砸。”


陆齐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重重的叫了声阿姨,魏来妈妈说咱这情况是不是该报警啊,陆齐点点头,走到电话边却又犹豫了,公安内部都是联网的,今晚的事儿如果报警明天一早派出所那边就都知道了,这种时候陆齐并不想让别人看笑话,陆齐问咱不报警行吗,魏来妈妈说怎么不行,报不报你决定,陆齐点了点头,扶着魏来妈妈回屋了。


安置好魏来妈妈,陆齐又找来挂历什么的把碎掉的玻璃暂时堵住了,忙了大半夜陆齐再躺回床上,真的是睡意全消,拿着手机反复按着一个号码却不接通,他要怎么跟魏来说自己给他的家他的妈妈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最后陆齐还是拨通了号码,电话另一端魏来却已经关机,陆齐想着魏来,一直想到东方发白亮了天。


16

一清早吃完饭陆齐穿了便服准备出门,魏来妈妈瞧着奇怪,问你今儿怎么不穿警服啊,陆齐笑笑说刚才跟所里请了半天假,我这就买玻璃去,再顺路找个人回来给装上,魏来妈妈说那个着什么急啊,不是先堵上了么,你去上你的班,白天我去市场买一样,陆齐看看布满裂纹的玻璃和上面糊着的挂历纸,心跟被玻璃碎边扎着似的难受,魏来妈妈知道陆齐心里过意不去,改了口笑着说算了还是你去吧,跟我亲儿子似的,我使唤使唤怎么啦,陆齐听魏来妈妈这么说,赶紧点点头,魏来妈妈说行了快去吧,陆齐转身准备开门,手往门上一搭又停了下来,家里就留魏来妈妈一个人成么?


魏来妈妈说快去吧,站那儿愣什么神呢,还担心这光天化日的有人来寻晦气啊,我跟你说这老楼啊什么都不好,就是这邻里关系好,谁敢大白天来找事儿试试,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陆齐一个没忍住笑了,心说魏来跟他妈真是亲娘俩,出了楼门魏来妈妈又趴窗户喊陆齐,“陆齐,忘问你了,魏来是今儿回来么?”
陆齐说是啊,今晚六点的飞机,到咱这儿八点左右,我去接他,魏来妈妈说你接他干嘛,让他自己打车回来,你明天还上班呢,跟他耗什么,陆齐笑了笑没答话,朝魏来妈妈挥挥手走了。


小宋扳着大黑胳膊把人往墙上用力一推,“你说什么,替我们清理门户?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我们内部的事儿用得着你管么!”大黑没料到拍马屁拍错了地方,吓得赶紧说宋哥我错了你看我也是一片好心,小宋手上又用了一分力,大黑胳膊被扭的生疼不由哎呦了一声,小宋拿闲着那只手指着大黑点了点,“我告诉你,我们再不和我们都是穿一身衣服的,好了坏了我们自己的事儿,我犯得着跟你个混子穿一条裤子么,再好歹陆齐是警察,今儿你敢砸他家玻璃,明儿是不是就换我家的了?”大黑赶紧摇头,“不敢不敢,宋哥你说哪去了,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干对不起你的事。”


小宋松开大黑,帮他拍了拍衣服在墙上蹭下来的脏东西,“大黑,你最好搞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以后再有这事儿,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大黑点头哈腰的应承着送走了小宋,一个人又立在巷子里掏了根烟点上抽着,没一会儿同伙的三个人来了,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大黑重重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说以后他们的滥事咱少他妈的参和。


小宋气不顺的回了派出所,进屋看见陆齐已经来了不免嘴上无德,“哎呦陆爷,您老来的挺早啊,我瞧着该吃晚饭了吧?”陆齐本不想搭理小宋,可小宋一直看着他不动,陆齐只好回了句上午我请过假了,周所长喊小宋啊过来帮我个忙,小宋知道周所长那意思别闹的太僵,切了一声走了,陆齐在屋子里呆不下去,起身出了门,小宋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骂什么东西吧,以为自己多清高,要没我帮他擦屁股指不定落个什么下场,周所长听出话头来问怎么回事,小宋把大黑砸了陆齐家玻璃的事儿跟周所长学了一遍,周所长听了看着小宋笑,“其实你这人还不错。”小宋骂狗屁的不错,我们的事儿能让那帮混子瞧笑话么,现在因为咱这位陆爷,让别人瞧了多少笑话!


周所长叹了口气,说对陆齐能让就让让吧,小宋说凭什么啊,就凭他警校毕业凭他呆过分局啊,那能怎么着,现在不还是跟咱一样小民警一个,我让他个屁我让,我现在已经够给他面子了,把自己搞那么光荣神圣了不起啊,不跟这帮混子搞熟了不跟摊主出去吃吃喝喝拉好关系,真有事谁能帮他查,自己干什么吃的到现在闹不明白,毛病的他。


周所长看看窗外没什么人才接着说,“小宋,你说这身警服是什么?”小宋笑着看周所长,“所长你没事吧,不会跟我讨论什么人生理想工作使命之类的大道理吧?”周所长摇摇头,“那倒没有,咱这水平也不是说那个的材料,就是小陆来了之后我有点感慨,这警服吧,穿我身上是份养家糊口的工作,穿你身上是当兵十年国家给你的安置,可穿小陆身上,跟咱都不一样,他爸是老刑警,当年牺牲在了一线,这身警服对他来说,太高也太沉重了。”


小宋没想到陆齐还有这么一层身世,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周所长说我这么在背后讲究别人的事是不是不太好啊,小宋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大不了我以后不为难他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他,我当他是空气还不行么,周所长呵呵笑,“我就说你这人其实心挺好。”小宋说我心好什么心好,我就看着他天真,等着他摔个狠的,周所长知道小宋是面子薄也不揭发,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魏来一出机场打开手机电话就接了进来,接通电话,姚凌的声音立即跳了出来,“那几件衣服帮我买回来了吧?”魏来一脸的理解不了,“带了都带了,至于跟催命似的么,你别跟我说你一直在不停打电话直到我刚才开机。”姚凌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着玩呗,魏来吐血,念叨着我真是服了你了上了出租车,姚凌听到话筒里传来关车门的声音问你上车了,魏来说是啊怎么着,姚凌说那你直接把衣服先给我送过来吧,魏来说凭什么,我托你的事儿你办好了么,姚凌说你把衣服拿来我立即想办法,魏来不答应,说你想不出办法永远别想见到衣服,出租车驶出机场,魏来低头讲着电话,陆齐正趴在方向盘上听着手机里对方正在通话的提示音无奈,两辆车子瞬间错了过去。


等魏来终于骂着女人真麻烦挂掉电话,才发现手机里刚才提示进了的十几条信息都是陆齐发的,魏来点开信息一看就坐不住了,陆齐人还在机场呢,魏来刚要回电话陆齐的电话先进来了,接了电话魏来立即解释我刚才我讲电话来着才看见信息,陆齐说我知道,打你电话一直占线,魏来问你在哪呢,机场?陆齐说是啊,你在哪儿?魏来问出租车司机,“师傅,咱到哪了?”


司机说马上下高速进市区了,魏来说咱开回去成么,司机说开回去也得给钱,魏来点头,“那是那是,违法乱纪不是我风格,好歹我也是人民警察的家属啊,不能给家里那位摸黑不是。”陆齐在电话另一边听了个真切,说你别瞎贫,也别往回来了耽误时间,你在高速下道口旁边等我,我马上过去,魏来觉得这提议很好,满口答应了下来。


魏来下了出租车没过多长时间陆齐就到了,魏来没让陆齐在机场接到自己有点心虚,把行李扔在后面自己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一句话没敢多说,陆齐启动了车子问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少,魏来摇摇头说你误会我了,我一向沉默是金,陆齐不答话,魏来在内心默默谴责姚凌耽误了自己和陆齐喜相逢,想到姚凌这女人魏来想起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赶紧掏出手机发信息说我不过去了,姚凌收到信息一见到手的衣服飞了那还得了,电话跟催命似的马上就过来了,魏来按下拒绝接听,陆齐看在眼里,问干嘛不接电话,魏来呵呵的笑,“无聊的人,无聊的人。”


陆齐侧头看魏来的手机,魏来举到陆齐面前说又不是没见过,正这时候姚凌的电话又来了,陆齐转回头认真开车,提醒说姚凌来电话了,魏来说我看见了,内心怨恨着姚凌这大电灯泡接起了电话,姚凌问凭什么说过来又不过来了,你知道我想这几件衣服想的都睡不着觉了么,魏来说我今天有事,我明天过去还不成么,姐姐啊就当我求你了,挂了!


挂掉电话陆齐问你今天还有什么事啊,魏来说不是跟你一起回家见咱妈,咱阖家欢乐么,陆齐说我要不来接你呢,准备和谁阖家欢乐去?魏来解释,“我去见姚小芳是正事。”陆齐笑起来,“你怎么瞧着这么紧张呢?”魏来说我紧张吗,我不紧张,我很不紧张。陆齐说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昨晚有人把你家玻璃砸了,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我想赶紧把楼下房子收拾好搬下去,魏来想这是好事啊,现在自己家里时时有自己老妈走来走去太耀眼了,但楼下就不一样了,自己死皮赖脸跟着陆齐搬下去,那是多美好的二人世界,陆齐不明白魏来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又加了一句我确实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魏来憧憬着二人世界没太把陆齐的心事往心里去,很热情的回答明天我就帮你收拾房子,陆齐怔了一下,点点头说好。


回了家魏来妈妈已经睡下了,魏来钻进浴室洗澡,陆齐坐在客厅里看着新装上的玻璃发呆,过了一会儿魏来叫陆齐,让他帮忙把行李箱里的睡衣拿出来,陆齐进屋帮魏来拿睡衣,打开箱子先看见了几个购物袋子,陆齐第一反应是魏来抽时间帮自己买了裤子,可再一看袋子都是女装品牌,另一边魏来在浴室里也反应过来自己行李箱里有什么了,赶紧叫了声陆齐,陆齐应了一声把睡衣拿过去递给魏来,魏来穿好回屋,陆齐正闭着眼睛在床上仰面躺着,行李箱静静立在墙角,气氛很是压抑。


魏来心虚的走到床边弯腰拍拍陆齐的脸,“陆小葱。”陆齐睁开眼静静的看着魏来,魏来说你把床全占了我睡哪儿,陆齐突然间一起身抓住魏来把人反压在床上,“魏来,是不是你就觉着上杆子的不是买卖?”


魏来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糊里糊涂,不明所以的问你说什么,陆齐突然泄气的叹了口气,松开魏来起身,“没什么,我就是这几天心气不顺,你睡吧,我洗澡去。”


17

魏来几乎一夜未眠,听着身边陆齐沉沉的呼吸声心全乱了,就好像一个一直期待能中大奖的人,当他发现自己的奖票全中时,反而就不敢相信是真的了,另一方面魏来也害怕,怕自己会错了意,世上的事,比得不到更可怕的大概就是自认为自己会得到,身边陆齐睡的正香,魏来慢慢握住了陆齐暖暖的手掌,小葱,我该拿你怎么办?陆齐也许是手被握住扰了睡意,喉咙里发出两声不满的哼哼翻了个身又睡实了,魏来突然有把人踹下床的冲动,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失眠,姓陆的见着枕头比见谁都亲。


天渐渐亮起来的时候魏来终于抵不住困倦睡着了,再醒过来已是日上三竿,别说陆齐,就是自己亲娘都不知道跑哪去了,魏来坐起来看着墙角的行李箱还立在那里,想想昨晚的事儿总觉得必须跟谁讲讲,不然他非活活憋屈死不可,魏来把损友们在脑子里过了两遍,最终目标锁定在了坛子身上,拨通手机过了很久才接通,坛子低声问有事吗?魏来说你做贼呐捏个嗓子说话,坛子问到底有事没有,我忙着呢,魏来说我得找你聊聊,现在马上,不然我就憋死了,坛子犹豫了一下,说我现在不方便过去,魏来一听就忧伤了,念叨我俩这么多年革命情谊到最后我都没有那点人民币重要,坛子看看捧着大碗吃面条的风筝说我没干活我一个朋友病了我照顾他呢,魏来说要不我过去跟你说说,坛子说不好吧,这又不是我家,风筝把脸从大碗里拔出来,“你朋友要来吗,没关系来吧来吧。”


魏来把风筝这句话听了个清楚,追着坛子要地址,坛子头疼的报了地址,挂掉电话心说怎么一个个都像雾像雨又像风的,干什么都是,先是床上这位风筝爷一大早就打电话喊救救我,接着这位魏爷不论天涯海角也要立即找到他谈话,坛子真想翻开黄历看看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曾经横行道上小有名气的谭哥怎么就成了呼来吓去的小弟,风筝又一次把脸从大碗里拔了出来,“哥,你想什么呢?”


坛子说我能想什么,说着抬手摸了摸风筝的额头,见没有退烧皱了皱眉头,风筝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要躺下,坛子眼疾手快把人揪住,扯了两张纸巾胡乱帮风筝擦嘴巴,风筝说你这人真不温柔,坛子问我不温柔是吧,问完直接把纸巾塞风筝嘴里了,风筝愣了一下子,接着把纸巾全咬进嘴里去了,坛子扒着风筝嘴巴往外抠,“你个傻子你给吐出来!”


坛子站在厨房里一边刷碗一边在内心里默默哭泣,他发现蝙蝠侠、咸蛋超人什么的都是扯淡,卧室里那傻子才是最强大不可战胜的,狠辣啊,太狠辣了,悲戚够了化身超级保姆的坛子重新回了卧室,风筝已经睡觉了,坛子把手塞自己衣服里暖了暖才拿了体温计给风筝塞好,坛子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风筝红扑扑的笑脸想不明白,就这么个不让人放心的娃,他爸妈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到异乡来的呢。


没多少时间坛子的电话又响了,魏来让坛子给他开门,坛子给魏来开了门把人让进来,魏来说在厅里说吧,说完我就走,坛子说得了别装了,您还是进屋里吧,我怕那傻子一个不留神又自己滚地下去了,他还夹着体温计呢,碎了扎着他可不是闹着玩的,魏来换了鞋跟着坛子进了卧室,看了看睡得一脸纯真无邪的风筝打趣坛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纯善的朋友?”


坛子说怎么了,我也是一大好青年,说着拿了个简易凳子递给魏来,“坐吧,有什么事儿快说。”魏来侧头看看睡着的风筝有点顾虑,坛子说没事儿,他醒着也听不明白,智商上限太低,魏来看看风筝,觉得挺无害的一个孩子,不再顾虑什么,如数把自己和陆齐的那些事儿讲了一遍,末了魏来问坛子,“你说小葱最后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吃醋了。”


“真的?”魏来盯着坛子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坛子说那话不是我说的,两人回头看风筝,风筝睡眼惺忪一脸的无辜,坛子说去去去知道什么,睡你的觉,风筝哦了一声,把被蒙脑袋上了,坛子接着问那姚凌到底想出办法来没有,我觉得这可比你跟陆齐的事更急,魏来说姚小芳那意思是她中午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去找陆齐吃个饭什么的,那些人看见陆齐认识她,至少能起个震慑作用,不敢太出格难为他。


“治标不治本。”


坛子和魏来一起回头看风筝,风筝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然后在坛子瞪眼睛的时候又把被子蒙自己脑袋上了,坛子过去拽被子,风筝死活不撒手,坛子说我看体温计,你躲什么躲,风筝把被子松开了,爬起来跪在床上四处乱翻,“体温计呢?”


坛子黑线,按住风筝不让动,自己在床上翻找了一阵子,魏来看不下去,说是不是还在你朋友身上呢,坛子恍然大悟开始在风筝身上摸索,风筝扭动着大笑,碰哪都说是痒痒肉,突然风筝又不笑了,很淡定的看着坛子,坛子问怎么了,风筝说我找到体温计了,坛子问哪呢,风筝说屁股底下,刚被我坐碎了,魏来瞧着,觉得坛子活的比自己艰辛。


收拾好了风筝爷的卧榻,坛子重新坐定,两人刚要开口,风筝说治标不治本,坛子气得抓了枕头丢风筝,丢完看着魏来语重心长开口,“这个治标不治本呐。”魏来和风筝一起翻白眼,坛子瞪风筝,“你翻什么白眼,你知道怎么回事么你,乱打岔。”


风筝自己钻回被子里了,坛子重新看向魏来,“我觉得还是得想个办法,总这么下去就算那些人不敢为难陆齐,估计相处也还是不舒服,陆齐本来遇事就爱自己憋着,这么时间长了还不憋出病来。”魏来说道理我明白,可是能有什么办法?


“外调。”


坛子要找随手的东西扔风筝,想了一下停住了,看着魏来说对啊,可以外调啊,就算调不回分局调去全是住宅区的派出所不也成么,那些地方都清净,邻里打仗算大事了,没这么些个破事,魏来说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找王叔去,这个人情他肯定卖,说到这儿魏来看看风筝又看坛子,小声问你不说他傻子来着么,坛子神色复杂的回视魏来,“其实我也没搞明白这是个什么物件。”


两人回头再看风筝,风筝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嘴角挂着点口水,很有一头栽到床下的趋势,坛子过去把人捞回床里,风筝揉揉眼睛又醒了,坛子拍拍风筝脸蛋,“我说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风筝表情很害羞,“哪有人夸自己聪明的。”


18

陆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姚凌很诧异,小宋看着坐在陆齐对面的姚凌很诧异,周所长看着坐在陆齐对面的姚凌很诧异,所有人看着坐在陆齐对面的姚凌都很诧异,姚凌在无数诧异的目光中坦然的朝陆齐笑笑,“没跟你说一声就过来了,不介意吧?”


陆齐礼貌性的笑笑,问有什么事么,姚凌觉得陆齐对她有点排斥,之前自己错误报道冤枉了陆齐的时候陆齐也没有过的那种排斥,姚凌没太纠结这个,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就这么对老朋友?”


陆齐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跟姚凌是老朋友,可是又不好当众反驳一个女孩子,只能笑笑了事,姚凌说你到午休时间了吧,走吧我请你吃饭,陆齐一头雾水不明白姚凌唱的到底是哪折子戏,姚凌见陆齐犹豫拉了陆齐胳膊就往外拖,“快走啊,请你吃饭还摆架子,是不是男人?”


陆齐莫名其妙的被姚凌拖出了派出所,剩下一屋子的人云里雾里,小宋说那女的不是姚凌么,其他人点点头表示赞同,周所长靠在椅子背上回忆,“我要没记错的话,以前曝光小陆的就是她,俩人怎么倒成了好朋友了?”


小宋倒是想明白了,说这男人女人的事那哪说得清,说完哎呦一嗓子,吓了大伙一跳,周所长骂你抽什么风,小宋说姚凌不会把咱也曝光了吧,周所长摇摇头,“那还不至于,小陆不是不懂事的,再说审核部门也未必肯让播。”小宋说咱陆爷真是神人,早晚本田接送中午主播陪饭,这大仙塞在咱这小庙里算怎么回事儿,周所长说我看也是,把小陆放这儿是屈了,昨儿我就往上打报告了,小宋问什么报告,周所长瞪眼睛,“能什么报告,表现优秀申请调回分局呗,好好个人再扔这儿就扔废了。”小宋笑笑,“周所你也太那个了,这些事上面能听你的,要听你不早把自己也调上面去了?”


陆齐和姚凌面对面坐在火锅店里,姚凌忙着往锅里添菜,见陆齐不动挥挥筷子,“吃啊,发什么愣呢,你别跟我说你不吃火锅,这可换不了地方了。”陆齐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姚凌说没有啊,陆齐越发不明白起来,姚凌一瞧话不说开了陆齐根本吃不下去饭,干脆把筷子一放,“我跟你说开了吧,我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工作上的事儿魏来跟我说了,他托我来看看你,这样那些人对你也就不敢太过分了,本来魏来不让我把这些告诉你,可是瞧着你心事重重这样我不说明白了你也不能安心跟我吃饭。”陆齐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又问了一句魏来拜托你的?姚凌说是啊,求人还跟个爷似的,幸好我要挟他给我从上海带了几件衣服回来,不然我可是赔大了。


陆齐笑笑,拿起筷子夹菜,姚凌瞧在眼里揶揄陆齐,“怎么着,现在知道饿了?”陆齐低头笑笑不说什么,姚凌问你之前干嘛对我爱理不理的,是不是怕我对魏来余情未了托你做中间人,陆齐听了立即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那么想,姚凌说我也挺有毛病的,按理说当初他说甩就甩我该恨他,可这意外相逢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对了,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陆齐本来刚放轻松的心又有些沉了,慢慢摇了摇头,“没有吧。”


姚凌点点头,又接着问,“那他心里现在有没有人?”


陆齐抬头看姚凌,姚凌也正望着他,陆齐想了想点头,“有的。”


姚凌说我瞧着也是,就是不知道哪号人物,以后遇见了一定好好瞻仰一下,说着说着姚凌又看陆齐,“你知道魏来心里那位什么样么?”陆齐说我也想知道,姚凌看陆齐说的认真笑了起来,顺手帮陆齐夹了些菜,“真没想到像你这么本分的男人本质都很八卦。”陆齐解释说只是好奇,姚凌问你就不想知道当初魏来为什么甩了我?陆齐好奇的看着姚凌,姚凌得逞的大笑,“我就说吧,你本质是八卦的,你还不承认。”


陆齐不好意思的低头吃菜,姚凌清清嗓子学魏来的腔调,“姚小芳,咱俩分了吧,你名太难听了。”


西城分局局长办公室内,王局举着饭盒瞪着魏来,“我说你能不能让我安心把饭吃完?”魏来说能能能,当然能,您吃您的,王局不搭理魏来继续和烧茄子搏斗,魏来在一边感叹,“王叔您命就是好啊,这会儿还有烧茄子吃,哪像陆叔叔,死不瞑目啊。”


王局长差一点点,就被茄子噎死了,咳嗽了几下缓过气来,王局把饭盒重重往桌子上一撂,“魏来,你成心找不痛快是不是!”魏来赶紧狗腿的把大茶缸子给王局递过去,“王叔你冤枉我了,我明明是来探望你的。”王局长问就这么不阴不阳的探望?魏来说可是你也得把陆齐的事往心里去去吧,您想想那地方适合他么,我再不来估计咱小葱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王局摇摇头,“不可能,老周也是在我手底下多少年的,我不信他能跟个后辈过不去。”魏来说问题是那环境根本不适合陆齐,王局问陆齐让你来找我的,魏来说我巴不得他说,问题是他憋着不说,他什么性格你不知道么,该厉害的时候瞎温柔,该顺溜的时候又死倔,王局说老周倒是也给我递申请了,说陆齐表现不错,想往分局推荐,魏来说这不就对了么,顺水推舟把人就调回来了,王局看魏来,“你是干什么的?我用得着你帮我安排工作么?”

魏来说您定您定,我有事先走了,我就压根不相信您是那种忘恩负义不念旧情的人,王团挥挥手说滚滚滚,以后有事没事都少来找我,魏来满口答应着出了门,王局长端起大茶缸子喝水,魏来又回来了,脑袋往门里一探,“王叔,忘告诉你了,昨晚做梦,陆叔叔让我给你带好!”


可怜王局长,险些成了本市第一个淹死在茶缸里的公安干部。


魏来刚出了分局大门陆齐的电话就来了,魏来接通电话问有事么,陆齐问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魏来听陆齐这口气像是不计较昨晚那事儿了,马上来了精神说能啊我欢迎你二十四小时全方位多角度骚扰,陆齐在电话那边笑了,魏来只是听着陆齐笑,都觉得心软了起来,声音透着一种不自知的温柔,问怎么想起来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了,陆齐说就是突然想给你打电话,魏来问为什么突然想给我打电话,陆齐说没事,挂了。


魏来一路欢欣抖擞的回了家,欢欣抖擞的坐在了沙发上,欢欣抖擞的等着时钟走到陆齐下班回家的时间,魏来妈妈看看自己欢欣抖擞的儿子问你是不是在哪沾上虱子了,瞅着那么变态呢,魏来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把自己老娘的文学水平提升到如此高度的。


下了班陆齐进屋的时候饭菜已经都做好了,魏来心情大好做了一桌子陆齐爱吃的菜,陆齐看着魏来只是抿嘴一乐便错开目光进屋换衣服去了,魏来总觉得陆齐那个眼神像是不好意思,一路飘飘然的跟着往屋里去,魏来他亲娘毫不犹豫的拎住了自己儿子衣服领子,“往哪去,赶紧盛饭。”魏来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老娘,魏来妈妈说不许逃避劳动,魏来吸吸鼻子,乖乖做好家庭煮夫的最后一项工作去了。


陆齐换好衣服出来,魏来妈妈一见陆齐笑容马上就灿烂了,“陆齐啊上班累了吧,快洗手吃饭,今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陆齐笑着说谢谢阿姨,说完进卫生间洗手去了,魏来看见也钻了进去,陆齐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魏来问干嘛,魏来说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陆齐想了想,问我没会错意吧,魏来说我也没会错意吧,陆齐抬头盯着魏来眼睛看,“我们都没会错意吧?”


魏来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拉起陆齐的手握住,试探的问是这个意思么,陆齐忍着笑看向一边,“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那一瞬间,魏来就觉得有一万公斤烟花同时在他头顶点燃了似的,美得不分东南西北,处处都开着花,陆齐想抽回自己的手,魏来死攥着不放,俩人拉拉扯扯幼稚的跟刚从幼儿园毕业似的,魏来妈妈在外面喊快吃饭啊都挤卫生间里干嘛呢,俩人一听赶紧都往门外走,魏来撞在了门上,陆齐撞在了魏来身上。


晚上吃完饭陆齐陪着魏来妈妈看电视,魏来一会儿从屋里出来一趟,不是上厕所就是喝水,其实就是使眼色让陆齐进屋,魏来妈妈停下手里织着的毛衣看魏来,“我说你瞎折腾什么呐?”魏来说没事,说完顺便就过来拉陆齐,“陪我进屋玩实况足球去。”陆齐不好当着魏来妈妈面跟魏来太拉扯,只能站起来跟着魏来进了屋,俩人屋门一关魏来就把陆齐拽住了,“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动了坏心眼的?”


陆齐问什么坏心眼,明明脸色泛红偏偏表情纯良,魏来心里也有点小郁闷,明明朝夕相处的人,好不容易说开了,自己倒突然不好意思起来,陆齐见魏来看着自己愣神就想把人挣开,魏来恶劣劲上来了,痞笑着说你要不说我就不撒手,陆齐说你爱撒手不撒手,你拽一晚上也是你累,魏来顺势把陆齐往墙边一推,“你要是不说我可干别的了。”


魏来慢慢试探着往前靠,两个人近到魏来都能感觉到陆齐呼扇的长睫毛时,陆齐突然问,“这次不是拿我练习吧?”


魏来看着陆齐纯黑的眸子亲不下去了,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接吻,大一那年魏来亲过陆齐一次,在周末两个人一起回学校的路上,寒冬腊月街上早早就没了人,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魏来突然就拉住了陆齐,魏来说咱俩亲嘴吧,陆齐以为魏来开玩笑,笑着不搭理,魏来把陆齐往墙边拖,“咱俩亲嘴吧。”陆齐也是像现在这样靠着墙边,就用纯黑的眸子望着魏来,魏来说明天我要约个女的,到时候不会亲多丢人,陆齐问你以前处那么多女朋友就没亲过,魏来说总得有第一次才有第二次,被人发现我没亲过多丢人,陆齐有点愤怒的抬手推魏来,魏来倔劲上来,按着陆齐的手就亲了上去,再后来陆齐并没反抗,直到魏来放开了他才不轻不重的说了句,“魏来,你可真是个东西。”


魏来现在想起来陆齐那句你可真是个东西心疼的不得了,魏来说我知道以前我对不住你的事儿多,说完准备放开陆齐,毫无预警的,陆齐却突然扳住魏来的脑袋亲了上去,魏来激动的回搂住陆齐,正动情的时候,陆齐的手机响了起来,陆齐要松开魏来,却被魏来死搂着不放,电话响个没完没了,魏来终于无奈的放开了陆齐由着他去接电话,陆齐瞧着魏来笑,魏来诅咒谁打的电话生儿子没屁眼!


陆齐拿起电话看看,说是你家的号,俩人开门,正看见魏来妈妈举着话筒,魏来气愤的喊妈你干嘛呢,魏来妈妈说我想给你陆阿姨打电话唠唠嗑,可他家怎么没人啊,陆齐探出头笑着说阿姨你打错了打的我手机,魏来妈妈说是吗,那我重新打,魏来郁闷的关了屋门,正看见陆齐笑的一脸诡异,魏来问你想什么坏事呢,陆齐说刚才你说谁打的电话生儿子没屁眼。


19

城市繁华的夜车水马龙,街灯商铺霓虹给了这城市另一种味道,也炫目也荒芜。魏来蹲在路边一口一口吸着烟,不由得想起他和陆齐很多年前,那时候街上没有这么多的车也没有这么多的宠物狗,一切都简简单单的,那时候他们奋力蹬着单车比谁更快,快乐得理所当然。


停在面前的出租车撞散了魏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思绪,坛子拉下车窗伸头叫魏来,“蹲这儿装什么不法分子呢,上车!”


魏来皱着眉头看坛子的车子,“我找你出来喝酒,你开车?”


坛子说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成天无所事事,我这是刚接我的衣食父母去了,一会儿送他回家把车停他家楼下,随后你说去哪喝就去哪喝,你说喝多少就喝多少,俩人正讲着话后车窗的玻璃便也拉了下来,风筝把小脸往外一探朝着魏来招手,“嗨,魏魏。”


魏来满脸警惕的看着风筝,“你千万别跟我说魏魏是在叫我。”


“是啊。”风筝很高兴的点点头,魏来说不行,把称呼换掉,风筝想了想,叫了声老魏,魏来说我哪老了,再换一个,风筝说小魏,魏来反驳,“我比你大!”


“大卫(呆魏)。”


魏来平静的看向坛子,“你大爷的!”


坛子说我不是聊着聊着脱口了么,得了快上车,大冷天的你往那儿一立我们俩都跟着吹冷风,风筝脸蛋冻得通红,点点头说是啊是啊,快上来咱喝酒去,坛子回身瞪风筝,“有你什么事儿?”


魏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子启动,风筝扒着坛子椅背说小话,“一起吧,带我一个吧。”坛子说一起个屁,不带你,风筝靠回座位里嘀咕,“你们不就是想说陆齐的事儿么,我都知道。”魏来侧头看坛子,那意思你给我一个解释,坛子冲着魏来谄笑,“我就一不小心说漏了,再说你那天说的时候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了不是。”


魏来回头盯着风筝看,风筝的脸突然凑了过来,“带我一个吧。”


魏来说你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风筝左右瞅瞅,“哪奇怪了?”魏来问你就不觉得我和陆齐的事儿奇怪,就是两个男的,风筝一听说那有什么奇怪的,不就喜欢同性么,我们老爷子还是呢,坛子回头猛看风筝,“那你是怎么出来的?”风筝用很鄙视的目光看坛子,“既然你开车就看路好吗?”


坛子觉得被风筝鄙视,是他人生最大的败笔。


风筝不搭理坛子,接着跟魏来聊天,“老爷子是我读美院时候教影视色彩的教授,人厉害着呢,我有一次背后管他叫老头结果被听见了,他就罚我每次上他课都在黑板边上立着,他说我什么时候想出让他满意的称呼他就放过我,后来我就管他叫老爷子了。”


坛子不时插嘴,“他喜欢你叫他老爷子?”


风筝说可能不是很喜欢,因为那学期的课他给了我不及格。


魏来不太关心风筝及格不及格的问题,问那你怎么知道他是的,他公开了?风筝问想知道吗,魏来警惕的看着风筝,“有什么条件,说吧。”风筝趴在椅背上满是期盼的看魏来,“带我一起喝酒吧。”坛子说就不带你,风筝说那你们就出去喝酒,我看看大庭广众的你们俩聊的下去这些事么,坛子问带你一个就能了,风筝说废话,去我家喝呗。


魏来和坛子终于还是坐在了风筝家的客厅里,三个男人很随便的把买来的下酒菜摆在了茶几上,电视里演着重复播放了几百遍的球赛,仨人仗着有地热席地而坐,一时倒是有点其乐融融的味道,酒过三巡拉开话头,坛子冲魏来说有什么郁闷的就直说,是不是在小葱那儿感情受挫了?


魏来掏了烟出来点上,风筝爬起来颠颠的捧来了烟灰缸,魏来深吸了口烟,说我们俩好上了。坛子说我知道别郁闷,来日方长,魏来踹坛子,“我是说我们俩好上了。”坛子一动不动看魏来,魏来点了点头,坛子说那不好事儿么,你还郁闷什么,魏来说我就觉得他对我不那什么,俩人间突然这么快那什么,我就觉得那什么。


坛子说你这是什么跟什么,风筝说你怎么这么笨,魏魏的意思就是说他觉得陆齐不喜欢他,结果陆齐是喜欢他的,俩人一下子就好上了,就好像你终于下定决心要贷款买车了,结果突然中了一辆车,又好像你觉得你的婚礼是盛大且漫长的,结果一晃就结完了,那种感觉很微妙,想高兴又不安,觉得满足又空落落的,说着风筝讨夸奖的看向魏来,“我说的对吧?”


魏来点点头,坛子问风筝你到底是用哪种信号接收到这些异次元电波的。


魏来说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坛子很认真的分析了一下,说也许小葱早就对你有感情了,只不过他那个人跟木头疙瘩似的还总自以为感情丰富表达明确,没准你最后一问他得说是他积极主动追了你,风筝在一边发出不满的声音,坛子瞪风筝,“别以为懵对几回就真当自己长脑子了,他俩的事儿我是这么多年看过来的,比你了解。”


魏来说我主要愁的不是这个,我以前总盼着他能喜欢我,但真没觉得他会喜欢我,现在突然在一起,结果什么都没考虑好,他妈怎么办我妈怎么办,我不要脸了我豁出去了,他成么,坛子说这可真不像你,这往常都是你一转眼珠子帮大伙排忧解难普度众生,听你抱怨几句还真难得,魏来说就是突然间觉得压力特别大,坛子问那你会放开小葱么,魏来瞪眼睛,“胡扯,我好不容易拉怀里来了,我疯了我才往外推,喝酒喝酒,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还不信有什么能难倒我的。”


风筝拍拍魏来,“兄台,爱过方知情重,你是真爱了,来,喝酒喝酒。”


魏来说我怎么有点想我家小葱,说完就准备站起来,坛子一看赶紧拉住魏来,“干嘛干嘛,没断奶的孩子啊,一会儿不见妈都不成。”魏来说这酒我请你们喝了,我得回去了,这要刚表明态度我就夜不归宿,陆齐那性子肯定得多想,坛子很男人的挥挥手,“走走走,就看不起你这样的。”


坛子送了魏来下楼,一回屋才发现风筝还一个人抱着酒瓶子喝呢,坛子赶紧走过去抢过酒瓶子,“我的祖宗哎,你这是喝了多少了。”风筝朝着坛子嘿嘿笑,“就这点酒想喝倒我,也太难了。”坛子看风筝果然没有醉相,不由得感叹,“傻子也是有长处的。”风筝说我聪明,我不傻,坛子认真打量了打量眼前的人,笑着撸了一下风筝的脑袋,“傻点吧,傻点快乐。”


风筝满足的笑着点点头,“我看也是。”坛子倒满了酒和风筝接着喝,喝了一会儿坛子又感叹,“他们俩也忒快了点吧?”


风筝说不快,都说水到渠成,那渠他俩都挖了十年了,早通了,时机一到当然铺天盖地。


魏来下了出租车,刚拐进胡同就觉得有个人影在楼门口来回晃动,魏来叫了声小葱,人影停住了,很快又朝魏来跑过来,魏来攥着陆齐冻得冰凉的手问干嘛在这儿站着,我要是不回来你还准备站一晚上怎么着,陆齐说我晚饭吃多了遛食呢,两个人往家走,一路魏来帮陆齐搓手,陆齐问你是不是喝酒了,你不是说有事么,魏来说喝酒也是事儿,坛子新认识个朋友特经典,下次介绍你们认识,陆齐说今天分局的调令到了,让我三天内回去报到,魏来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心里一高兴攥着陆齐的手紧了些,陆齐侧头看魏来,“如果你觉得后悔了就跟我说。”


魏来说要是你觉得后悔了千万别告诉我,我可不放手,陆齐听了低头忍笑,魏来其实也不好意思,可一见陆齐更不好意思自己反而好意思起来,把脸凑到陆齐耳边吹气,“陆小葱,你老实交代,你到底什么时候对我动了邪念的。”陆齐稍微用了些力气推开魏来,“这在楼道里呢,有人看见怎么说。”魏来把整个人死猪似的往陆齐身上一压,“我喝多了呗。”


陆齐推搡不开魏来只好把人架进家门,魏来妈妈看见说这是怎么了,陆齐说没怎么,又喝多了,常事,魏来想解释自己没经常喝多,刚要开口被陆齐暗暗拧了一下子只疼得哎呦一声,陆齐把人往屋里拖,魏来妈妈说我还当他不这样呢,陆齐呵呵笑也不替魏来解释,回了屋关门魏来反把陆齐按床上了,“跟谁学的这么坏?”


陆齐看着魏来笑,“跟你呗。”魏来翻身也躺在床上,拉过陆齐的手继续帮他搓暖,陆齐说早缓过来了,魏来不听继续那么搓来搓去的,陆齐侧头看魏来, “是不是我在楼下等你你觉得内疚了?”魏来说现在多冷的天,傻乎乎的一个人站在楼下乱溜达什么,陆齐说我有点不放心,早上时候你不是说觉得你那车刹车不太好使么,魏来说早送去修去了,你猜怎么着,刹车管露了,陆齐说多危险,魏来笑,“不是发现的及时没什么事儿么,以后不放心就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傻等。”


陆齐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问那样你不不烦么,魏来说能接您一个电话小的荣幸之极,陆齐忍不住笑,魏来也笑,两个人的手就一直牵着,魏来偶尔会侧头偷瞄一眼陆齐,陆齐也一样,有时候不小心对视上,两个人的目光就立即别开,接着又望回来看着对方笑,他们突然发现,只要握着对方的手,再细微再幼稚的事儿,做起来也会觉得幸福美好。



20

魏来陪着陆齐回派出所收拾东西,走到大门口魏来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陆齐停了脚步看魏来,魏来跟回自己家似的没丝毫客气,“停下干什么,进去啊。”陆齐不吱声,站在原处直盯着魏来看,魏来被看笑了,说我逗你玩呢,谁愿意跟着你,自己进去吧,说完又指指不远处那棵大树,“我去那边等你总行了吧。”陆齐这才笑着点点头,“我马上就出来。”


魏来答了句行就往大树那边溜达,陆齐转身进了派出所,这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大家都在,周所长看见陆齐先笑了,“小陆啊,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分局了吧?”魏来知道是周所长推荐了他,很感激的点点头,“周所,谢谢你,我一直都给你添麻烦。”周所长笑着走过去拍了陆齐后背一下子,“说什么混话,在一个屋檐下就是一拨的。”


陆齐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大家也不是真讨厌陆齐这个人,只不过观念不同做法不同而已,现在陆齐要走了,大家一起围上去,有的和陆齐说话有的帮着收拾东西,陆齐突然觉得有点舍不得,原来再不适应不习惯的地方,呆久了也还是会有感情的,陆齐笑着和大家说话,手里忙着把自己的东西装进带来的两个袋子里,这时候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的小宋恰好回来,一进屋就瞧见屋子里这场面,陆齐抬头看着小宋先笑了笑,小宋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和陆齐拎着的袋子很快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小宋走到陆齐面前嘿嘿一笑,“怎么着陆警官,高升啦,恭喜恭喜啊!”几个同事推搡小宋,小宋抢过陆齐手里的袋子,“我送你出去。”陆齐释然的笑了,小宋摸摸鼻子一脸的别扭,“乐什么,我是替周所走这趟,他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周所长抬脚踹小宋,“你滚远点,按新说法我还算青年呢!”大伙听了哈哈笑,陆齐看看表说正忙的时候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这就走了,改天再请大家吃饭。


大家想跟着往外送送,周所长说又不是以后没机会见了,一个个瞎肉麻什么,小宋代送其他人留下。陆齐和小宋一出门剩下的人就开始抨击周所长冷血无情,周所长哈哈一笑,“我还铁手追命呢我,就小宋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你们都跟着他还能好意思跟小陆讲和么,一群二百五。”众人听周所这么一分析纷纷抱拳,“周所英明啊!”周所长举着水杯点点头,“你们说的这是实情。”


小宋和陆齐一路走到大门口也没讲过一句话,倒不是俩人记仇,主要是性格问题,陆齐在外人面前本来话就不多,小宋又直来直去惯了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软话,直到最后走到了大门口陆齐才挤出一句我走了你回去吧,小宋也挺干脆,点点头说再见,陆齐笑着接过小宋手里的袋子,挥挥手走了几步又听见小宋在后面叫了他一声,陆齐回身,小宋说我们是不怎么样,可也没你想的那么孬!陆齐很诚恳的看着小宋,“有些做法我不认同,但我从来没觉得你们孬。”小宋问真的,陆齐重重的点点头,小宋也笑了,“兄弟,我信。”


陆齐说那我就走了,小宋低头揉揉鼻子,“那个,以后得空就回来看看,要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就说一声,大伙绝对不含糊。”陆齐怔了一下,接着大步走回小宋面前,一伸手把人搂住用力拍了拍,小宋回搂着陆齐更用力的拍了拍,两个人大笑起来,魏来远远的看见了,扯着脖子就喊,“陆小葱,咱妈喊你回家吃饭!”


吃过晚饭陆齐主动帮着魏来刷碗,魏来默默的对着一堆锅碗瓢盆洗刷刷,看都不看陆齐一眼,陆齐笑着把脸探到魏来面前,魏来扭头望天,陆齐说你这醋吃的也太远了,没见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的,魏来扭头冲陆齐抱怨,“你怎么从来不对我投怀送抱。”陆齐看着魏来笑,魏来本来也不是真吃醋,就是闲着没事儿招人玩,现在见好就收,笑嘻嘻的说一会儿回屋你也对我投怀送抱一次我就原谅你,陆齐说洗完碗陪我下楼走走吧,魏来看看窗外,“大冷天的出去走什么。”


陆齐笑,“走走吧。”魏来说我今天好像有点吃多了,陆齐赶紧接茬,“正好出去走走消化消化。”


临出门魏来随便抓了件外套穿上,正是他和陆齐一同买的那件“情侣装”,陆齐一瞧立即把自己那件也翻了出来往身上套,魏来看出陆齐的意图就要脱自己这件,陆齐一下子扑过去拽着不让,“一起穿,我早就想试一次效果了。”魏来用力晃脑袋,“不穿,丢人。”陆齐说就一次,大晚上的没人看,魏来嘀咕你脑子里到底都想的什么,俩人穿一样的衣服 一起走多傻,陆齐说我觉得也是,魏来怒了,“那你还让我穿?!”陆齐说我就爱看你丢人。

俩人在门口换鞋,魏来妈妈看见问大晚上的干什么去,魏来说吃多了出去走走,魏来妈妈头一次看见俩人一起穿这款外套,打量了一会儿问你们俩衣服是一样的啊,陆齐说不一样,你看我这里是扣子,他这里是拉链,魏来妈妈点点头,“哦,哦,没看出来。”

俩个人下了楼也没什么好地方去,老式小区没有什么业主会所、露天广场、人工湖之类的,可怜俩大男人只能在小胡同里溜达溜达,至多也就是个走到楼群外的马路上观测一下夜间交通情况,寒冬腊月的晚上不诗情也不画意,冷风吹在脸上刀割一般难受,魏来猜想陆齐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心事,如果陆齐想“散步”,那他陪着他“散步”就对了。陆齐看起来倒不是十分失落的样子,呼了几口气让魏来看,“你瞧,都冒白烟了。”魏来说那叫哈气,还白烟,你怎么不变成 PHOTOSHOP把自己羽化了,陆齐说我一共就说了七个字,你干嘛跟机关枪似的回我这么一堆,魏来笑着帮陆齐紧紧围巾,握住了他的手,陆齐被魏来牵着,两个人在黑压压的小路上慢慢走着,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偶尔会有塑料袋破纸片飞过,陆齐不知道怎么着,就觉得魏来的手暖暖的,自己的心也暖暖的。

“魏来。”

“嗯。”

“魏来。”

“嗯。”

“魏来魏来魏来。”

魏来终于停下脚步侧头去看陆齐,陆齐紧紧搂住魏来的腰,整个人都紧紧贴着魏来,“魏来,魏来,魏来。”

魏来一下一下顺着陆齐的背,声音平和笃定,“小葱,你有心事。”

陆齐没有抬头看魏来,低着头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魏来抬手拍拍陆齐脸蛋让他看自己,“你这谢谢和对不起都是从哪个星球来的,办入境许可了么。”陆齐本来很认真的,被魏来这么一说那点严肃的气氛就随着北风刮没影了,陆齐有点郁闷,难得他这么正式的说这两句来着,魏来问你到底谢我什么,陆齐说调回分局那事儿,我听师父说你没少往分局去,我知道你肯定跟王局求情去了,魏来说那对不起什么,陆齐有点内疚的看着魏来,“先说好,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魏来一脸嘲笑,“陆小葱,你见过我跟你生气么?”


“你有一阵子总跟我生气。”陆齐毫不犹豫的戳破魏来的话。


魏来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上学时候那点鸡毛蒜皮你还记着呢?”陆齐说动不动你就找不痛快,一辈子我都记得。魏来赶紧又把人搂紧了,“我主动投怀送抱补偿你,”说着还帮陆齐顺背,“快忘掉快忘掉。”陆齐被逗乐了,却没看见魏来没乐,魏来一下一下顺着陆齐的背,心里默默的想,我那时是发现喜欢你不知道怎么办,当初做的傻事是不是一件一件都伤着你了,陆小葱,我拿什么补偿你?


陆齐见魏来一直没动静,挣开魏来的怀抱看他,“你怎么不出声了。”魏来说我不忙着揩油呢么,陆齐用拳头捶了魏来胳膊一下子,魏来吃痛,捂着被打的地方嚷嚷就冲你这暴力劲儿就该一天跟我说八遍对不起,陆齐说我好像还没跟你说对不起那事儿呢,魏来问到底什么事儿,陆齐朝着魏来笑得难得乖巧,“师傅非逼着我找你跟他女儿见一面,我推不掉……”


魏来瞪眼睛,“陆小葱,你是不是欠收拾了。”陆齐为难,“说太多次了实在推不掉。”魏来见不得陆齐为难的模样,把人一搂说算了算了,我就去见一次,说完又看陆齐,“陆小葱,你这心也太大了吧,就不怕我跟人跑了。”陆齐说你跑呗,跑了我再追回来,魏来问你还会追人?陆齐说我不是把你追到手了么,魏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齐,“你到底哪来的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陆齐不明所以,问怎么了,魏来说没事儿,是你追的我。陆齐想说什么,结果先打了个喷嚏,魏来说冻着了吧,我也冷得够呛,事儿不是说完了么,说完咱回去吧,陆齐说我是陪你下来遛食的,魏来说是是是,我感谢你。俩人瑟缩着往回走,没一会儿就瞧见天上开始飘雪花,陆齐突然兴奋起来,一把抓住魏来,“你快看,下雪了。”


魏来说我也不瞎,都下这么大了能看不见么,陆齐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俗气,魏来说我本来就俗气,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陆齐不搭理魏来了,自己仰头看着雪花自顾自的乐呵,魏来胳膊撞撞陆齐,陆齐挡开,魏来又撞撞,陆齐瞪眼睛,“干嘛?”


魏来拽过陆齐快速在陆齐的嘴巴上吻了一下,“不俗气的人,初雪快乐。”



21

陆齐趴在床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直皱眉头,魏来洗完澡进屋看见陆齐这造型,一步冲过去抱起了笔记本,“陆小葱,你有没有文化?这么放不散热本子该烧坏了!”陆齐说反正也不是我的,一句话气的魏来扑过去打陆齐屁股,陆齐滚到床里面躲避,魏来手里还抱着个笔记本行凶不方便,干脆放弃了武力解决,坐在床边擦头边嘴里念叨,“你也就能冲我厉害。”


陆齐趴回床边仰头看魏来,“魏来,你懂装修么?”魏来说虽然我博学多才学富五车艳压群芳,但装修还真不懂,这一阵子上网查了查,结果越看头越大。陆齐说我也是,看着都觉得乱,要不找装修公司全包算了。魏来问你认识做这个的么,找不认识的多花钱是小,就怕骗你不懂,用廉价的材料搞出个豆腐渣污染工程。陆齐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有谁是做装修这方面的,最后只能无辜的朝着魏来摇摇头,魏来说咱俩朋友圈子都重合一堆去了,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要不回头问问坛子吧,他圈子广,什么人都有,说完魏来突然福至心灵重重一拍陆齐,“小葱,我想起来了,魏来有个朋友美院毕业读摄影的,他同学肯定不少做家装设计的。” 陆齐听完倒是有点犹豫,“隔着这么多层关系,人家能愿意帮忙么?”魏来说应该没问题吧,那物件我也见过两次,瞧着跟坛子挺亲的,甭管怎么说先问问吧,一张嘴一闭嘴的事儿也不费什么劲,要是不成咱再商量。


陆齐拿胳膊肘撞撞魏来,“有你这么不厚道的么,想求人还背后管人家叫物件。”魏来说你是没见着,改天非让你见识见识不可,他绝对已经超越了人这个名词的定义范围,陆齐说那我那还真想见见。


坛子端着一锅看起来色香味俱不全的面条摆在客厅的茶几上,茶几后面风筝正围着棉被可怜巴巴的坐在沙发上看坛子,坛子很恼怒,“你是纸糊的,动不动就生病,凭什么每次都得我伺候你!”风筝无辜的抿着嘴不出声,坛子瞧着这表情内心就开始自我谴责了,人家背井离乡孤身一人的又生了病,自己怎么能这么对人家呢,看风筝表情还没变,坛子赶紧补充,“我就随便一说,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我这人不会说话。”风筝听了,表情依然不变,还有越发委屈之势,坛子俯身看风筝,“你这是怎么了,说句话啊。”风筝非常非常委屈的说,“你没放胡椒粉。”


“我靠!”坛子忍不住抒发内心情感,抒发完又觉得不应该在人家小孩子面前骂人,一扭身乖乖拿胡椒粉去了,风筝见坛子走了赶紧拿出夹在腋下的体温计塞到锅底,以便让温度赶紧升上去,风筝预计的没错,可惜他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果,坛子找不到胡椒粉在哪突然从厨房里出来询问,风筝一见坛子出来太过紧张,把体温计直接塞面条锅里了,结果体温计在锅里瞬间来了个小爆炸,水银珠子在面条汤里游来游去,坛子走过来,居高临下的怒视着风筝,风筝看看面条锅很高兴的看坛子,“你看,原来体温计还会爆炸,多好玩。”


坛子给了风筝脑袋一巴掌,“好玩个屁,那东西有毒,你说,你干嘛装病。”


风筝指向窗外,“今天天气真好啊!”


坛子不吱声,转身往门口走,风筝说我错了,坛子当听不见弯腰穿鞋,风筝说我就是太寂寞了,除了同事我就只认识你,放假时候我也想不一个人呆着,坛子心软了,站起来转身看风筝,风筝表情越发的可怜巴巴,“对不起,我知道耽误你干活了,你还得交份钱呢,我以后不装病了。”


坛子把鞋子又脱了,走回风筝面前指着他,“你,今天伺候我,好歹我也是在道上混过的,不能让你个小椟子玩了。”坛子欢快的把围在身上的小被子一掀就跳起来了,里面穿着带大维尼熊图案的米色睡衣,显得特别欢快,“好啊,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坛子想了想,说爷我还没吃饭呢,去,做饭去,风筝把头点的跟啄木鸟似的,大眼睛闪亮亮的,“你想吃什么?”


“满汉全席!”


“不会做。”


“随便炒两个小菜。”


“也不会。”


“面条!”


“好嘞,客官您等着!”


风筝笑容可掬的端起茶几上还混着体温计残骸的小锅就往厨房跑,坛子一把揪住风筝衣服领子,“你给我换个锅煮,水银有毒,你这锅以后能不能用了我还得找人打听呢。”


“行。”风筝愉快的答应,坛子瞧着风筝进了厨房自己没什么事做,转身进屋找电脑玩去了,平如里坛子也不玩什么游戏,电脑一开反而更不知道能干点什么,随便翻翻文件夹准备找个电影看看,好不容易打开一个文件夹里全是电影,再一点播放坛子就傻眼了,一开始就是两个赤 身 裸体的男人抱在一起亲吻,坛子和小白以前是做的,看一眼就明白了这是G V,坛子念叨着不学好关掉再开一个,播放的变成了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缠绵在一起的日本A V,坛子又立即关掉了,再随便点开一个,两个女人意 乱 情迷的互相抚 摸着,坛子第一反应想真不挑食,第二反应就是一声怒吼,“风筝,你这个小 淫 棍!”


风筝举着筷子啪嗒啪嗒跑进屋里,瞪着大眼睛问怎么了,坛子吼小 淫棍,风筝一瞧电脑开着明白过来了,嘿嘿一笑,唰一下子连着睡裤内裤一起拽了下去,然后挺挺下身问坛子你是找它么,坛子被突然其来的场面搞得张口结舌,风筝麻利的拽回裤子跑了,边跑边喊哥你害羞了,坛子过了很久才恢复过来,捂着脸满面悲哀之色,想他堂堂一个老资历流氓,居然被个傻子耍了流氓。


22

老刘连局长办公室的门都没敲就直冲了进去,“王局,完了,完了。”王局举着一小盆仙人球正兴致勃勃的研究,老刘进来之后一点要搭理他的想法都没有,老刘只得走到王局面前再说一遍,“王局,出事啦。”王局长指指仙人球,“这是什么?”


“仙人球啊。”


王局突然把仙人球狠狠往桌子上一撂,“你下次再说我出事我不好,我就拿仙人球扎死你!”


老刘讪笑,“您看这不是习惯了么。”王局问什么大事啊我就不好了我就出事了,老刘想起来了,赶紧说那个姚凌又来了,王局一听立即正襟危坐,“赶紧请进来,她这次又干嘛?”老刘说我也闹不清楚,一个人来的,进门就把陆齐叫走了,王局问那陆齐跟她走了吗,老刘说没走,陆齐跟她讲上班时间不能随便离岗,姚凌不听,非让陆齐请一会儿假,王局说这算什么事儿,老刘拽王局,“你快去看看不就完了。”


王局甩开袖子,“这公事私事还没闹明白呢我去什么我去,要是谁来了我都得亲自出去见见咱分局还有威严了么,你去弄明白怎么回事再来报告,再来时候少说我完了!”


“是。”老刘还比划着敬了个礼才出去,出去没一分钟又回来了,“晚了,俩人走了。”


王局有点想不明白,问姚凌还找陆齐能有什么事儿,老刘摇摇头,“那年轻人的事儿咱哪懂,”说完老刘又笑了,“王局,你看他俩年纪差不多,咱陆齐品行样貌又都不差,能不能?”


王局听完也笑了,“这倒不错,欢喜姻缘呐,要是他们俩真成了,这其中曲折也跟本小说似的。”


陆齐坐在车后座默不作声,姚凌回身问茶馆还是咖啡店,陆齐不知道姚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心思挑地方,只回了句随便,姚凌笑笑没介意,选了一家比较近的茶馆,两个人进去坐定,姚凌很客气的让陆齐选茶,陆齐看着那些熟悉的茶名和不熟悉的价位心里越发不舒坦起来,把茶牌重新推还给姚凌,姚凌笑笑也不看,直接要了一壶碧螺春。


陆齐问你这个时候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儿,姚凌说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喜欢我这个人,陆齐心里确实因为姚凌是魏来的前女友有点别扭,但再夸大也达不到不喜欢的程度,最多算是潜意识里有防备,陆齐听姚凌这么说怕伤了姚凌面子,立刻摇头说没有,我没不喜欢你,姚凌很快活的笑起来,没有电视里那么端庄,像个开朗的小女孩,“陆齐,我越来越发现你这人特别善良,还有点单纯。”


陆齐突然被这么评价不知怎么回答,问了句是吗?姚凌点点头,“就是。”陆齐不知这话是夸是贬,只得转回话题问你找我出来是有什么急事儿么,姚凌依旧笑,“事儿倒是不急,但是大事。”陆齐越来越不明白,等着姚凌自己往下说,这时候茶已经送了上来,姚凌示意有私人话题要讲不需要服务,等茶艺师走了姚凌才开口,“魏来有女朋友了吗?”


陆齐不自觉的盯着姚凌愣神,姚凌说有没有倒是回个话啊,我是外星人啊你看起来没完,陆齐想了想说有他有对象了,姚凌倒是也没想到,愣了一下问是你说他心里有的那个吗,陆齐点点头,“就是那个。”姚凌念叨什么人啊下手这么快,念叨完又看陆齐,“陆齐,你认识那人吧,你也认识我吧,你对比对比,觉得魏来现在的女朋友和我比哪个更好?”


陆齐几乎毫不犹豫的回答,“你更好。”姚凌脸上恢复了些笑意,陆齐又说,“但是我觉得感情不是靠各种客观条件作为选择标准的。”姚凌听完笑几乎是僵在了脸上,随后又化开了,“想不到你说话还挺深的。”陆齐说我就是随便一说,说错了你也别介意,姚凌摇摇头,“没有,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就像我身边追求我的人个个都比魏来强,可这么多年了我竟然还是惦记他,人啊,有时候都是犯贱。”


陆齐看着姚凌有点不忍心,想张嘴劝劝一是觉得没立场二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姚凌性格豁达,感叹完自己就恢复了,笑容满面的望着陆齐说我想收买你,陆齐不明所以的瞪着姚凌看,姚凌说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魏来最好的朋友,我要搞定他收买你不是很正常么。


魏来把陆齐要装修房子的事跟坛子讲了,坛子说最好是大家一起见面吃个饭什么的当面聊聊,陆齐觉得在理,于是陆齐下班后和魏来一起出现在了本市一家出了名味美价廉的火锅店门口,风筝下班晚坛子又负责去接,所以在门口领号排队的任务只能交给魏来和陆齐。俩人一边等空桌一边等人,陆齐站在一边精神不错,魏来则坐在服务台旁边的椅子上闷不吭声,陆齐知道魏来讨厌排队仅次于和别人撞衫,瞧着魏来浑身不舒坦模样自己反而嘴角慢慢往上翘,魏来其实一直拿眼睛瞄着陆齐,终于逮到他嘲笑自己哪能轻易放过,毫不客气抬脚就在陆齐裤子上留了个大脚印,陆齐本来笑着,一见裤子脏了笑就没了,不动声色的盯着魏来看,看得罪魁祸首自己心虚起来,左右瞧瞧没人注意,赶紧弯腰给陆齐拍裤子上的脏印。


通常人们越是落魄不想被熟人看见就越能遇到熟人,魏来虽然自认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艳压群芳,可他没能有幸逃出这宿命的怪圈,帮陆齐拍干净了裤子一抬头,正看见坛子和风筝在参观他,魏来挺直腰板站起来,“看什么看,没见过谈情说爱啊?”坛子说刚才这类型的真没见过,很创意很个性。


陆齐这时候正和风筝对笑,坛子拽过风筝正式给陆齐介绍,“这是我朋友,冯徵,”说着又拉过陆齐,“这是我多少年的哥们,陆齐。”魏来站在一边嗤之以鼻,“你当你介绍相亲呢?”坛子瞪魏来,魏来视而不见,风筝亲热的冲魏来打招呼,“魏魏!~”

陆齐以一种看起来很像是忍笑的表情看向魏来,魏来怒了,用力瞪风筝,“滚蛋,再乱叫把你打成坛子那样。”周围人在听见风筝喊魏魏的时候都看向了他,这让魏来越发的觉得很丢脸,陆齐就爱看魏来吃瘪,站在一旁笑眯眯,风筝又把注意力转移倒了陆齐那里,对着陆齐叫,“天才。”陆齐有点懵,问你叫我,风筝一脸笃定的点头, 陆齐说我不是天才。

“白痴。”

陆齐默默黑线,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嘴上解释我也不是白痴。

“小聪(小葱)。”

陆齐听不明白怎么就扯出小葱来了,坛子一个巴掌拍在风筝脑袋上,“你别讲这么冷的笑话,那三句联系在一起有意思么。”

魏来和陆齐对视一眼,都很敬佩坛子竟然能理解风筝到底在说什么。


落座点菜,一叠叠的青菜肉品很快就端了上来,火锅店里热气腾腾,气氛特别的好,风筝要去厕所转了两圈没找到地方把坛子拽走直路,魏来借机会赶紧把肉都往陆齐碗里夹,陆齐看着又好气又好笑,突然想起白天的事儿来了,正色说白天姚凌来找过我了,魏来没想到,停下筷子问她没事儿找你干什么,陆齐简单的把事儿跟魏来说了一遍,魏来听完反而笑得高兴,“陆小葱,你瞧见没有,我是有无数小姑娘惦记的,你快把我抓紧了,再给我找什么相亲的事儿回来你试试。”


陆齐笑笑不答话,埋头吃菜,魏来拿筷子抢陆齐的碟子里的菜,“别吃了,你偷着笑什么呢。”陆齐说我就是笑姚凌那么优秀的人,要真跟你可惜了。魏来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好歹我也是,“打住,”陆齐示意魏来安静,“不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艳压群芳么,天天念叨烦不烦?”


魏来说你现在就闲烦了怎么着,陆齐只笑不讲话,魏来存心逗陆齐,拽着陆齐胳膊说你快给我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七来,不然不给你饭吃,饿死你个白眼狼,陆齐说想听是吧,魏来点点头,陆齐笑,“姚凌配给你真糟蹋了”,魏来气的要没收陆齐餐具,正忙活着就听陆齐说,“所以还是咱俩好好过吧。”


魏来看陆齐,店里太热把陆齐的脸颊蒸的泛着红,陆齐笑着说还是咱俩好好过吧。魏来也笑了,陆小葱啊陆小葱,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楼主| 发表于 2010-3-6 14:44:31 | 显示全部楼层
23

过了很久坛子和风筝才回来,魏来见到俩人挥挥手示意锅都开了走快一点,风筝一路小跑回到桌边,指指魏来问陆齐,“我坐他旁边行吗?”如果换一个人这么问陆齐都会犹豫一下想想原因,但风筝这个人本身就有一种令人无法设防的感觉,会不由自主的信任这个人,陆齐笑着点点头站起来换到另外一边,魏来怒视风筝,这时候坛子也走到了,往陆齐身边一坐问怎么回事?


陆齐笑着看风筝,“他说要坐魏来旁边。”坛子说凭什么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着猛瞪风筝,风筝对魏来和坛子的两道杀人视线视而不见,美滋滋的挑着锅里的金针磨吃,魏来说你别给我装听不见,你挤在我旁边干嘛,风筝不慌不忙吃完金针磨才抬头看魏来,“你不是要问装修房子的事儿么,坐对面隔着锅讲话累。”


坛子翻白眼,“懒的你!”


风筝当听不见,魏来说其实要装修的是陆齐买的房子,风筝脸对着盘子头也不抬,“他的不就是你的。”魏来竟然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咽得不知道回什么,倒是陆齐忍不住乐了,乐完又斜眼看坛子,坛子无辜的摊手,“这次真不是我,顶多我算二分之一,”说着指指风筝,“我和魏来聊他自己听去的,再说他是傻子,没事儿。”


风筝继续无视坛子,问陆齐准备冬天装吗,陆齐有点犹豫,问是不是冬天装修不好,风筝说冬天装修无非就是担心瓷砖粘不住、木材易变形、油漆刷不好么,其实只要把室温控制住完全没问题的,而且冬天是淡季,包出去的话装修公司也有时间有精力好好做。三个人一起盯着风筝看,风筝问怎么了,魏来说你怎么还懂这些,风筝无辜,“这不是常识吗?”


坛子怒,“这算哪门子常识!”风筝一脸受教了的点点头,“哦,不是常识啊。”


魏来说吃菜吃菜,别跟他沟通,说着抢了风筝刚夹起来的金针磨往陆齐盘子里放,风筝小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着急装房子,魏来筷子停半空了,侧头看风筝,风筝诚恳的看着魏来,“我想吃金针磨。”坛子和陆齐眼看着魏来夹着金针磨在陆齐盘子上空盘旋一圈最后夹给了风筝。


风筝朝魏来勾勾手指,魏来很合作的把头靠过去,风筝笑嘻嘻,“你们还没做吧?”


魏来问这也能看出来,风筝说我就随便问问,怎么看你也不像嘴边放着肉不吃的,魏来说我不想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儿,以他的个性,我提了的事他不愿意也会答应,我不想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儿,风筝点点头,“原来你害羞。”


魏来差点把筷子捏断了,“你大爷的你能不能听懂人话。”风筝说要想把人按倒有俩方法最有效,一个装失恋一个装醉,魏来说我不是按不倒,风筝说装失恋你已经没机会了,魏来说我是不想让做他不想做的事儿,风筝说要不你装醉吧,魏来重重一拍桌子,“换座!”


吃完饭坛子拉走了风筝,魏来载着陆齐回家,一直到进门魏来脸色都有点泛青,魏来妈妈瞧见趁魏来进屋换衣服拉住陆齐问你们俩吵架啦,陆齐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就是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饭那人贫了点,魏来咽到了,魏来妈妈表情有点惊讶,“哎呦,能把魏来咽着,真难得。”


陆齐听了笑得幸灾乐祸,“是啊。”


陆齐回屋,魏来问跟我妈说什么呢,陆齐说没什么,说完又舒了口气,“风筝答应找朋友帮忙太好了,这次全包出去也放心也省心。”魏来听到房子的事突然笑得很狗腿,“小葱,陆小葱,魏陆小葱。”陆齐警惕的看着魏来,“你有什么阴谋?”魏来说等房子装好了带我一起下去住吧,陆齐摇头,“你休想。”


魏来说你有没有良心,陆齐说让你吃了,魏来盯着陆齐看,试图引发陆齐的内疚心理,很显然陆齐不吃这套,换好了衣服才坐回魏来身边塞给魏来五百块钱,“魏来,你去把这个给阿姨。”魏来一见陆齐拿钱脸色变了,缩回手不拿,“陆小葱,你要这样可没意思了。”


陆齐说我总不能白吃白住连点表示都没有,前几天回家我妈还嘱咐我了,魏来说我去你家借住你跟你妈会要我的钱么,陆齐点头,“要。”魏来知道陆齐胡说八道,气得抬脚轻轻踢陆齐,“一边蹲着去。”陆齐说你要不收我去给阿姨,魏来说你去去去,我就不信你给的出去,陆齐瞪魏来一眼,那意思你等着,瞪完拿着钱就出去了,魏来妈妈在客厅里织毛衣,看见陆齐问怎么了,陆齐把钱递给魏来妈妈,“阿姨,这个你收着,买点吃的什么的。”


魏来妈妈看看陆齐,陆齐把钱递过去,魏来妈妈接了过去,点点头说行,陆齐朝魏来妈妈笑笑进屋了,魏来大爷似的横在床上看陆齐,“怎么样,我妈不要吧?”


陆齐得意,“阿姨要了。”


“什么?!”魏来一下子爬了起来,“我妈要了?”


陆齐点点头,“是啊,要了,你当谁都跟你那么别扭。”


魏来说这跟别扭没关系,说着就往屋外走,陆齐想拽没拽住,魏来出了屋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妈,小葱那钱我推了半天了,你怎么收了。”魏来妈妈说我干嘛不收,魏来不乐意,“咱家又不差那一个人的饭。”魏来妈妈点点头,“是不差。”魏来说那你非要他那钱干嘛,魏来妈妈把毛衣放在一边看魏来,“谁说我要了,我先帮他收着,陆齐刚买了房子又要装修,那钱花的跟流水似的,你当陆齐家是开银行的,现在家里家外就他妈一个人撑着,能不算着点么,这钱搁你们手里没准就花哪儿了,还不如存在我这儿,等都装完了也得两三个月,到时候拿着这钱,咱再添点,给陆齐新房子把全套家具买了。”


魏来听得一愣一愣,闹半天他妈算的最清,魏来一见自己妈不是要陆齐钱就乐了,搂着老娘肩膀念叨,“你这对小葱也太好了点吧,那一整套家具少说也上万,哪是添点啊,你对他那么好我可嫉妒了。”魏来妈妈说算了吧,你看你一见我拿陆齐钱急的,魏来嘿嘿笑,“妈,你对小葱真好。”


魏来妈妈拍拍魏来搂着自己肩膀那只手,“说到底啊,你和小葱都不容易,小小就没了爸。”


“妈!”魏来想打断自己妈妈,魏来妈妈说没事儿,都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是说啊,你和陆齐其实也都不易,有能帮的地方就互相多帮一把吧,陆齐那孩子从小心思就细,想的多也不爱说话,我有时候看着也挺心疼的。


魏来点点头,搂着自己妈妈的手臂紧了紧,“妈,谢谢你。”


魏来妈妈给了魏来一下子,“傻小子,哪有帮着朋友跟自己妈说谢谢的。”


魏来回屋,陆齐正在打游戏,陆齐听见门声回头看魏来,“你先去洗澡还是我先去?”魏来说陆小葱你不学好偷听人讲话,陆齐说我没有,魏来说没有个屁,你眼睛还红着呢,陆齐听了抿嘴笑,魏来说把手机关机,陆齐不明白怎么来了这么一句,茫然的看着魏来,魏来说快关机,陆齐拿过手机关掉了,魏来说这回总没人来电话了吧,说完拽过陆齐,“陆小葱,让我亲亲你。”


陆齐脸有点泛红,却主动吻了上去,魏来并不动只由着陆齐亲吻,陆齐温柔的吸允着魏来的嘴唇,用舌头轻轻的舔舐着,见魏来不动有点迷惑的抬眼看他,魏来看着陆齐的目光是别人见不到的温柔,魏来紧紧搂住陆齐,终于主动吻了回去,两个人的亲吻都不激烈,像两只受伤的小兽依偎着为对方疗伤。


24

24

陆齐妈妈和陆舒并排站在厨房门口围观一个人忙的不亦乐乎的陆齐,陆舒的笑还算自然,相比之下陆齐妈妈的笑则复杂了很多,笑容里纠结着不忍心打击儿子热情又害怕厨房被做掉的矛盾感。陆齐知道自己妈妈在想什么,头也不回的说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厨艺好着呢,边说边切起了豆腐,又利索又稳当手法的确很娴熟。陆齐妈妈说你那豆腐块切的太小了,说着要往厨房里走,陆齐看见立即出声阻止,“咱们不是说好了今天你俩不准进厨房么,别犯规。”


陆齐妈妈赶紧退出去,抱怨还不是你把豆腐块切小了我一急,陆齐说就是特意切成丁的,这做法是魏来发明的,外脆里嫩特别好吃,不过做法不外传。陆齐妈妈听了嗤之以鼻,“不就过油么,谁不知道。”陆齐听了得意,“你说那方法又费油又不健康,魏来这方法绝对是独创!”陆齐妈妈差点朝自己儿子翻白眼,“有你这样帮别人跟自己亲娘显摆的么。”


提到魏来一旁笑着的陆舒才想起来问,“今天魏来怎么没过来?”

陆齐说魏来今天没时间,他跟我师傅女儿相亲去了,一想到魏来的去向跟惨状陆齐就忍不住笑,陆齐妈妈说昨天我还跟你姐念叨你俩怎么没一个着急找女朋友的,结果今儿魏来就相亲去了,陆齐每每听见魏来相亲这四个字就乐,陆齐妈妈见了恨铁不成钢的瞪自己儿子,“又不是你去相亲,傻笑什么,哪天你也能去相相亲。”陆齐敛了敛笑,半认真的说我看不结婚也挺好,你还是别惦记了,我独身主义。陆齐妈妈不太当真,随口回了句胡说八道,哪有一辈子不结婚的。


陆舒温和开口诱导陆齐,“你不是一直喜欢孩子么,结婚生个自己的多好。”陆齐说孩子是看着别人家的好玩,自己养多麻烦,陆齐妈妈又要开口,陆齐说豆腐要下锅了你们不许偷看,说着把老妈和姐姐推离了厨房,俩人一离开陆齐立即长长的吐了口气,女人啊絮叨起来真麻烦!


陆齐做了三菜一汤,饭菜刚上桌门铃就响了,陆齐妈妈说这是谁啊这么会赶时间,陆齐跑去开门,魏来抱着一大束玫玫瑰花站在门口,见门开了也不客气跟回自己家似的进门换鞋,顺手把一大捧玫瑰花塞进了陆齐怀里,“送你了,反正那小姑娘看不上我也不肯要。”

陆齐知道魏来胡说八道可陆齐妈妈不知道,在她心里陆齐是最好的,除了陆齐魏来就是全中国最好未婚男性,魏来说小姑娘不要他的花陆齐妈妈听了很是不平,豪迈的一挥筷子,“陆齐,这花那女的不要你要,魏来这么好的孩子还不便宜她呢!”魏来继续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跑过去坐在了陆齐妈妈旁边,“阿姨,我就知道这世界上除了我妈数你对我最好。”陆齐妈妈说那当然,说完朝还抱着花站在门口的陆齐喊,“愣着干什么,赶紧找个瓶子什么的把花插好,再顺便给魏来盛碗饭过来。”


陆齐哦了一声不动,陆齐妈妈说你看看你这孩子,倒是快点啊,从小就干什么都慢半拍,魏来说是啊,虽然你比花瓶好看,可也不能总立在那儿吧,陆齐不看魏来,走到自己妈身边小声商量,“一会儿我把花抱走行么?”陆齐妈妈不在意,“喜欢拿就拿,魏来送你的又不是送我的,快盛饭去。”陆齐应了放下花去厨房,魏来说帮忙也跟了进去,陆齐问怎么想起来买花了?魏来说那小姑娘不要扔了可惜,陆齐盯着魏来看,魏来招架不住陆齐的眼神,摸摸脑袋笑的竟然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突然想到我还没送过你花。”


陆齐见魏来这样笑了,“我又不是小姑娘,要花干什么,再说我也没送过你这些。”魏来说我这次可是当着你妈面送你花,下次你也得当着我妈面送我,陆齐听了很爽快的点点头,“行。”不久之后陆齐的诺言果然实现了,陆齐当着魏来妈妈的面把一盆开了花的仙人球递给魏来,“你不说你天天对着电脑辐射大么,这个给你。”


两个人从厨房出来,陆齐妈妈说你们俩怎么就那么好,盛碗饭都得一起去,一般亲哥俩也没见这么亲近的,魏来说我和小、那个陆齐哪是一般亲兄弟比得了的,说着厚颜无耻的朝陆齐笑,“你说是吧?”陆齐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瞪着魏来问你洗手了么,魏来说忘了,说完起身去洗手,陆齐把菜往自己妈面前推推, “妈你尝尝,看我做的好吃还是魏来做的好吃。”


“魏来的。”


陆齐很受伤,“你还没吃呢。”陆齐妈妈说看就看出来了,再说一个男孩子做那么好的饭菜干嘛,以后娶媳妇让媳妇做,陆齐见老生常谈结婚的事儿不出声,魏来正好走回来,笑呵呵的说你媳妇不给你做我给你做,陆齐看着魏来笑,魏来夹了块豆腐尝尝,狗腿的朝陆齐妈妈笑,“阿姨您眼神真准,果然没我做的好吃,要我说咱陆齐就是享福的命,肯定找一个手艺特别好的,还用他下什么厨房呢。”


陆齐妈妈听了很受用的点点头,陆舒只是在一旁笑很少说什么,这时候魏来的手机响了,陆齐嚼着饭说一天到晚还挺忙的,陆齐妈妈看见说饭咽下去再讲话,陆齐朝陆舒眨眨眼睛表示无奈。魏来仿佛没听清似的问自己妈妈,“你说谁在我们家呢?”


魏来妈妈说姚凌啊,主持《民生民声》那个,哎呦这姑娘比电视里还漂亮呢,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魏来喊谁说她是我女朋友了,有女朋友我今儿还相什么亲,魏来妈妈惊喜,“儿子你今天相亲去啦,谁介绍的,姑娘怎么样,成了吗?”魏来说哎呀你甭管了,马上把姚凌赶出我魏家大门,魏来妈妈说那可不行,我还想跟他好好聊聊呢,你自己不上心我这当妈的得上心,魏来没来得及再说话那边电话就很干脆的挂断了,魏来欲哭无泪,“这都哪跟哪啊。”


陆齐看着魏来笑的阳光灿烂,“魏来,桃花运挺旺啊。”魏来一听冷汗就下来了,朝着陆齐嘿嘿傻笑,“都是乱桃花,瞎旺。”陆齐妈妈说你酸什么,要真嫉妒自己赶紧找去,陆齐一脸愤懑,“我什么时候酸了,我没嫉妒!”魏来站起来说这饭是吃不完了,家里能搭台唱戏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去,说着又看陆齐,“你回来了就多待会儿,晚上也别坐公交车走,等我过来接你。”


陆齐说你管好你自己得了,赶快走吧晚一点再联系,魏来点点头,跟陆齐妈妈和陆舒道了别就匆匆忙忙的走了,陆齐埋头吃饭,忍受着来自自己老娘眼睛里发射出的超强射线,陆齐妈妈见陆齐死不抬头干脆对着他头顶开训,“别以为你不抬头我就不说你,你看看人家魏来,你再看看你,再这么磨蹭下去魏来孩子都满地跑了怕你还没找到对象呢。”


陆齐说不可能,陆齐妈妈说别自己在那儿瞎乐观了,等过两天我帮你打听打听有没有好姑娘,你赶快给我相亲去,陆齐说我不去,陆齐妈妈把筷子一撂啪的一声,“你去不去?”陆齐从小家教严,现在大了心底到底还是怕他妈,陆舒在一旁解围,“陆齐是害羞了。”陆齐妈妈听了这才脸色缓和过来,念叨找对象有什么可害羞的。


25


魏来急三火四的冲回家,一进屋就看见姚凌正和他老娘亲聊的热火朝天,魏来换了鞋跑进屋把姚凌拽到一边,“姚小芳,你干嘛这是,准备在我家搭台子唱大戏啊?”姚凌一脸不解的问我来看看阿姨怎么了,魏来说你是什么身份呐你就莫名其妙的来看我妈,姚凌挺胸抬头一脸光荣,“我是你前女友,这身份多光明多正大,对了你今天去相亲啦,我怎么记得陆齐跟我说你有女朋友了?”魏来点点头,“对啊有啊,我再找个备胎不行么?”


姚凌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魏来,你看我给你当备胎怎么样?”


魏来看着姚凌一脸思索,姚凌说别思索了,我就是对你余情未了怎么着吧,反正你和你女朋友也没结婚,再说这年头结了婚也可以离,不离也可以婚外恋,人生那么多种可能性,你干嘛不尝试,不尝试你怎么知道它就不是你想要的,最起码你可以先试着跟我相处相处,魏来说你是不是失忆了,咱俩可相处过了,姚凌说那是姚小芳不是姚凌,魏来无奈的笑笑,“得了妹妹,你甭威逼利诱糖衣炮弹了,这么些年你说我什么样的没找过,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一般的狂野的热情的冷淡的彪悍的,什么样的我没见识过了,到头来还不是只喜欢那一个,从以前到现在就没变过。”


姚凌一脸受不了,“哎呦呦,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也不怕憋死,闹半天我和那些前仆后继的姐妹们都是你和那正主的试金石,魏来,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还真第一次听说你是痴情种子。”


魏来说什么叫种子,我还生根我还发芽我还开小花呢我,其实我就是以前不懂事不懂什么叫喜欢,等有一天明白过来的时候,我就庆幸,庆幸还好没太晚,错了的能补救,错过的能追回。姚凌说有你这样的么,一脸吃蜜蜂屎的表情刺激谁呢,明知道我喜欢你还在说这些,你以为这样我就知难而退啦,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了,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是什么样个人。


魏来说人什么样就不劳你操心了,说着拽着姚凌胳膊往外拖,“我说你也挺忙的,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边说边冲正坐在沙发上往这边张望的老娘挥手, “妈,把沙发上那个小包递过来,快点,姚主播忙要走了。”魏来妈妈不明所以的把姚凌的包递了过来,魏来接过包往姚凌胳膊上一挂拽着人往门口走,“你也实在是太忙,我都不好意思多留你一会儿。”魏来妈妈见插不上话,跟姚凌说了句常来玩就坐回沙发上织毛衣去了,姚凌被拉到门外,站门口不动了直盯着魏来看,魏来说走吧,反正你也自己开车我就不送你了,姚凌叹了口气,脸色终于透出了一丝委屈,“魏来,你别看我平时没心没肺唧唧喳喳的就真觉得我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我跑来跟你说这些用了很大勇气,可你的态度让我很受伤。”魏来最怕跟女人这么郑重其事的谈感情问题,见姚凌这样只要双手合十作揖,“我错了还不成么,我就知道我不该长这么一张耽误众生的帅脸。”


姚凌没笑,眼神有点哀伤,“魏来,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谈一次,哪怕一次。”魏来知道搪塞不过去也不笑了,挺诚恳的看着姚凌,“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绕了无数的圈子,试了很多种可能,结果答案依然唯一,姚凌,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人漂亮条件也好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实打实的说咱俩现在站一起是我配不上你,你能高看我一眼我感激,只不过感情这东西不是单纯用好坏优劣就能区分选择的,这次真对不起。”


姚凌问这次你怎么不说因为我名难听了,魏来说这次挺好听的,真的,姚凌说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也绕了无数的圈子试了很多种可能,我的答案也依然唯一,魏来说你那是算错了,解题思路不对,姚凌笑了,“那我回去再算一遍,要是还是这个结果我就没办法了,提前帮我跟你女朋友道个歉,你们俩的事儿多半我还是要搅合。”


魏来有点无奈,“姚凌,感情不是儿戏。”


姚凌微笑,“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有意思。”


魏来看着姚凌消失在楼梯口表情有点无奈,一回身正对上自己老娘的脸,魏来吓得连退好几步拍自己胸口压惊,“妈你干嘛呢?”


魏来妈妈说我看着姚凌这姑娘不错,又好看嘴巴又讨人喜欢,我瞧着她也是真喜欢你,魏来说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魏来妈妈说交待吧,你那个小女朋友准备什么时候领回来给我看,魏来一脸苦相,“我那是骗姚凌呢,怎么连你也信,我天天在家窝着哪来的女朋友。”魏来妈妈一脸的困惑,“没女朋友你干嘛拒绝姚凌?”


魏来说那样的天天抛头露面是非多,能安生过日子么,魏来妈妈听了赞同的点点头,“你说这话倒是在理,那你今天相亲那个呢?”魏来说我自己心里有数,您就别管了,我现在做饭,咱吃完饭晚上我去接小葱,您要是实在爱好催人结婚,等他回来你催他吧。


陆齐抱着花站在单元门门口等魏来,虽然穿了厚厚的棉服仍然瑟瑟发抖,冰天雪地里,只有陆齐怀里那一大捧玫瑰分外火红好看,魏来远远见了人猛一脚油门冲过去,漂亮的一个甩尾车子正好停在陆齐身边,魏来为自己美国动作大片般行云流水的车技扬扬得意,陆齐想的显然不是这么回事,陆齐想那可是刚换的防滑轮胎,也花了不少银子。魏来打开车门喊冻死你个傻子,还不快上来,陆齐听了也没脾气,笑呵呵的迅速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魏来瞧见陆齐冻得通红的脸颊,把空调暖风调大了些才发动车子,陆齐伸手在暖风处取暖,美滋滋很受用的样子,魏来看了又好气又好笑,“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大冷的天也不怕把脑袋冻裂纹了。”


陆齐很不满的扫了眼魏来说还是算了吧,你一去了我妈又该拿你当榜样教育我了,明明自己不怎么样还总跑去我家装人,魏来更加不满,“陆小葱你把话给我讲明白了,什么叫我不怎么样,我怎么就不怎么样了,告诉你我可是一日之内连续拒绝俩美女追求一心回到你身边的绝世痴情好男人。”


陆齐朝着魏来嘿嘿笑,魏来问你笑什么,陆齐说那是因为我太帅了,你看我抱着一大束玫瑰随便往哪一站不是风流倜傥,魏来说得了吧,你这样充其量算个招人爱看的卖花姑娘。


陆齐想起来自己师父那关不好过,不无担心的问今天我师父的女儿瞧上你了?魏来说这不是废话么,我这资质随便往哪一坐不是迷倒一片一片的小姑娘,你今天是没看见你师父他女儿见着我那场面,一副相见恨晚巴不得立刻跟我领证的造型,你知道我怎么回应她的吗,我只伸出食指摇了三摇,“NONONO,我不跟你谈恋爱,你名太难听了。”


陆齐被魏来逗得想笑又不得不板着面孔,“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我听明白了好怎么回事好跟师父解释。”魏来说你早想什么来着,当初你就不该答应,现在把我推浑水里了又想往外捞我,陆小葱,我能不能采访一下,你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思想历程,陆齐有点委屈,“师父说的次数太多我实在拒绝不了了,再说我还以为你能气得我师父和他女儿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魏来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可是你师父,我敢当着他面瞎胡闹么。


陆齐听了抿着嘴不出声,自己一个人想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魏来看看陆齐纠结的模样笑了,“得了别瞎操心了,你当我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呐,你师父他女儿根本就没看上我,当时我一说结婚以后得跟我妈住她脸就黑了三分,再后来听说我没有稳定职业脸又黑了三分,再再后来听说我贷款买车,脸又又黑了三分,到最后人家根本不拿正眼瞧我了。”陆齐说你这车哪贷款了,而且你也能买得起房子,工作虽然不稳定可收入可观,魏来说又犯傻,这些能跟她说么,说了我不被绑走当女婿了,还轮得到你,陆齐说你被绑走了我就再找个更好的去,魏来问真的,陆齐说假的。


魏来点点头,“我就知道你迷恋我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了。”陆齐直接当什么都没听见,一心一意来回用暖风吹手,魏来自己没话找话,“你怎么不问我姚凌上我们家干什么去了?”陆齐说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算了,回家我陪阿姨聊聊天,什么都知道了,魏来痛心疾首,“小葱,你跟坛子学坏了。”陆齐说不是,我都跟你学的。


26


陆齐深情凝望了一上午的电脑屏幕,刚出门准备溜达溜达舒展筋骨就撞见了杨海,杨海先认出陆齐,重重一拍他肩膀,“三区队的!”陆齐一见是杨海乐了,“海哥,你怎么在这儿?”杨海说过来办点事儿,顺便看看你,怎么样不错吧?陆齐说就那样呗,内部网络检查,一天到晚也没个事儿,杨海哈哈笑,“没事儿就是好事儿。”陆齐想想这话在理,附和着点点头,“那倒是。”


杨海看了看手表说快到中午休息了,等会我请你吃饭,陆齐摇头,“你来了我是主你是客,当然我请你,以后我要是去你们片区再让你请,头一阵子我还跟魏来念叨,说你在你们那片人缘特好,魏来直说人不可貌相。”杨海说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我都调刑侦支队小一年了,陆齐惊喜,“你都调去刑侦队了?”


杨海看出来陆齐喜欢干刑警,但仍不动声色的说刑侦队有什么好的,一天到晚忙的要死媳都没时间找,陆齐羡慕的说干了刑警才觉得这身警服没白穿,杨海打岔,“对了魏来忙什么呢,自打退学我就没见过他,这么多年你们俩还有联系呐,我记得上学那时候你们就形影不离的。”陆齐听了笑,“他现在自由职业,后来读的英语,给人家做同声传译、翻译书稿或者写点专栏什么的,比咱们生活小康。”杨海说真没看出来,当年多好一流氓坯子,竟然坠落到文化人的行列里去了,陆齐说一般我都管他叫衣冠禽兽。


杨海说这一念叨我还真挺想他,你有电话没有,打电话叫出来一起吃个饭,陆齐难得遇见老同学高兴,立即掏出手机给魏来打电话,魏来按掉了电话,杨海看见问怎么不接你电话,陆齐说一般他都给我打回来,我接电话不要钱,杨海一脸惊奇,“真没看出来魏来还挺讲究。”陆齐说他都奔小康了,不剥削他剥削谁,杨海点头表示认同,这时候电话也打回来了,陆齐问魏来干什么呢,魏来说我能干嘛,抱着我的笔记本一边干活一边监工呗,陆齐问干到哪了,魏来不满,“昨晚不是跟你说了么今天瓦匠,这到底是你装修还是我装修。”陆齐好脾气的呵呵笑,杨海在一旁比划吃饭的动作,陆齐想起来了,说差点把正事忘了,海哥正好来我们分局办事,中午你过来一起吃顿饭吧。


魏来说我今天真过不去,你跟他说改天吧,我这边有点重要的事处理,陆齐问有那么重要么,魏来侧头看看几乎把耳朵贴在自己手机上的风筝,无比悲痛的点头,“我一点不虚构,真的很重要。”陆齐有点扫兴,但也知道魏来的事情重要,俩人又讲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杨海在一边也听了个大概,陆齐抱歉的笑笑,“他说有重要的事来不了,等过几天我亲自押着他请你吃饭。”


杨海爽快的点头,“这事儿可说定了,不请我天天上你们家门口蹲着去。”


魏来侧头盯着风筝看,风筝耳朵依然执着的贴着魏来手机背面,魏来收回手机推开风筝脑袋,“听不见打完啦,你跑这来干嘛?”风筝说我不是责任心特别强来看看装的怎么样了么,魏来瞪眼睛,“你说实话,不然马上扫地出门。”风筝指窗外,“今天天气真好啊!”


魏来说你这转的也太硬了,别装傻,你干嘛来了,风筝往魏来旁边挤着一坐,笑起来左腮有个小酒窝,“我今天休息。”魏来说回答我问的问题,风筝说我回答了,我休息没地方呆我不就上你这儿来了么,魏来怒,“谁说你没地方呆就可以上我这儿来了,坛子从哪儿捡你这么个物件回来,我可伺候不了小爷你,你还是找坛子去吧。”风筝摇头,“哥得交份钱,我不能总让他耽误活。”魏来指自己电脑,“你没看我也干活呢吗,我就不用养家糊口啦,这装房子花钱跟流水似的,根本就是拿钱往墙上贴。”风筝一脸我很了解的表情拍拍魏来肩膀,“娶媳妇都是要下血本的,我理解。”魏来一晃肩膀甩开风筝的爪子,“去去去,谁用你这智商的理解。”


风筝问你俩做了没,魏来吓得立即抬头去看瓦匠,瓦匠在远处专心干活并没注意到这边,魏来小声呵斥风筝,“你怎么突然就问,讲话小点声能死啊,一点廉耻心都没有。”风筝拄着下巴自己念念有词,“有廉耻心的没肉吃。”魏来本来守着陆齐能看不能吃就全是虚火,现在风筝拿到台面上一说魏来更是虚火上窜, “你有完没完,我们俩的事儿你瞎什么操心!”风筝无辜的问你怎么愤怒了,谁招你了我帮你骂他去,魏来说你从窗户出去把窗扇带上,风筝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不会做吧?”


魏来斜眼看风筝,风筝瞪大眼睛看魏来,魏来压低了声音说你才不会做,风筝说我会做,魏来问真会做,风筝说真会做,魏来说那我考考你,你说应该怎么做,风筝朝魏来勾勾手指,魏来脑袋很合作的凑了过去,风筝手舞足蹈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堆,魏来将信将疑,问真的,风筝信誓旦旦,“绝对是真的,我以我的智商担保。”魏来说那还是假的,风筝急了,“真的是真的。”魏来说你甭装,回头我问问坛子,他要说不是那么回事儿我把你扒光了挂阳台上,风筝说我骗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碟片塞给魏来,“不信你自己看,这就是俩男人那个的,你看跟我说的一样不一样。”魏来抢过碟盒塞进自己衣服里,突然间盯着风筝猛看,“你天天随身携带这东西干什么?”


风筝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啊。”


魏来不想跟风筝探讨他的思维习惯,接着问你这碟是从哪买的,风筝说俩男人的不好买,我都是从网上下载自己刻录的,魏来问哪个网站能下载到,风筝说这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我还混个屁呀,魏来抬手作势要打风筝,风筝捂着胸口喊我不会从了你的,瓦工听到这句囧望两人,魏来狠瞪风筝,风筝呈曲项向天歌之势。


魏来无限烦躁,朝着风筝挥手,“没事儿就走吧,别在这闹眼睛。”风筝说你始乱终弃,我还没告诉你润滑剂在哪个网站能网购,魏来问润滑剂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润滑剂,风筝重重点头,一副没有我你怎么办的架势,魏来说你以为少了你就不行啦,我问坛子去,风筝歪头看魏来,魏来吼你看我干嘛,风筝说原来哥是 GAY,魏来内心很自责又怀着点侥幸,试探着问谁跟你说的,风筝不负众望的指向魏来,“你!”


27

一大早陈涛到了刑侦队就招招手把杨海叫进了办公室,杨海笑嘻嘻的进屋自己拽了把椅子在陈涛对面坐下,“头,叫我什么事儿?”陈涛问安排你什么工作了自己不知道?杨海一脸茫然,“最近也没什么我负责的案子啊。”陈涛点点头,“对,没有。”说着抬手就打,杨海双手架住陈涛的攻击哈哈笑,“头手下留情,不就陆齐那事儿么,那天我去分局探了探口风,好像他挺乐意干刑警的。”


陈涛问好像?杨海点点头,“是啊好像。”陈涛说什么叫好像,杨海嬉皮笑脸,“咱们不是最讲求真凭实据么,陆齐不签字画押说他乐意,那最多就算个好像。”陈涛朝杨海勾勾手指,杨海探过头去,陈涛问你觉得调陆齐来刑警队行吗,毕竟他爸是牺牲在这个岗位上的,杨海也敛了敛笑意,“你怕他有心理阴影什么的?”陈涛说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有顾虑,杨海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有时间我安排你们见一面,就说你是我哥们,一起吃个饭出去玩玩先观察观察再定。陈涛觉得杨海说的可行便点点头答应,杨海问还有别的事儿没有,陈涛说没了,杨海哦了一声重新换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陈涛瞪杨海,“还不出去?”


杨海说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咱聊会儿,陈涛说你闲我就闲了,马上滚蛋!


杨海一本正经的起身立正敬礼,“是!”


展言正好进来送文件,把俩人前情后事也看了个差不多,文件往陈涛办公桌上一放看杨海,“真是贱死的。”杨海追着展言要打,展言轻松一闪跑了,杨海紧随其后追了出去,只留下平日里貌似很铁汉形象的陈涛陈队长望着还在呼扇的门扇郁闷到底什么时候有人能想起来出入关门。


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陆齐拍拍手上的面粉准备去接电话,陆齐妈妈和陆舒对视一眼一个拽住陆齐一个赶忙过去接电话,陆齐妈妈接了电话很快说打错了挂断,陆齐觉得气氛很奇怪,望望自己妈妈又望望陆舒,两个人表情多少有些不自在,陆齐没说什么继续包饺子,陆齐妈妈和陆舒见陆齐不追问松了口气,这时候陆齐却突然开口,“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齐妈妈说没事,管好你自己得了,房子装的怎么样了?陆齐知道自己妈妈转移话题,闷不吭声的包饺子不讲话,陆舒说去煮饺子便端着盖帘去了厨房,陆齐妈妈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姐高兴都来不及,你看看你那样是给谁找难受呢,陆齐说你能不能别有事瞒着我,我是咱们家男人有事我扛,陆齐妈妈听了笑,“自己都管不明白还男人呢,别嫌我唠叨,你跟魏来比差远了。”陆齐说就因为你们管得严我才没他担事儿,陆齐妈妈笑,“得了得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成个大树的,抱怨什么,去,上厨房帮你姐去。”


陆齐一直觉得家里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回了魏来家心里也不安定,魏来去了外地帮人做同声传译还没回来,陆齐本想等到八点魏来准时给他打电话,可自己一个人呆着干什么都干不下去,干脆自己先给魏来打了电话,魏来按掉电话反打了回来,头一句就问陆小葱你怎么这么想我,陆齐说谁想你了,心却在听到魏来声音的瞬间轻松了不少,魏来说不想我干嘛不等着我给你打电话,陆齐也不狡辩,不管魏来看得见看不见就点点头,“嗯,想你了。”魏来听陆齐这么说心软了一下,连声音都不自知的温和下来,“小葱,今儿休息都干嘛了?”陆齐说我回家了,包的饺子还拎回来了不少速冻上了,我妈说三鲜馅的你也爱吃,魏来听了挺得意,“你看,我就知道咱妈心疼我。”陆齐听了抿嘴乐,乐了一下又皱眉头,“魏来,我觉得我家里有事儿。”魏来问什么事儿,陆齐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那个感觉,今天我妈和我姐好像都不想让我接家里电话,魏来问会不会是你想多了,陆齐声音发闷,“肯定不是。”


魏来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一会儿挂了电话你先上网查查你家的通话记录,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号码之类的,等我回去了单独去你家一趟,看看阿姨愿不愿意跟我聊聊,也许是你想多了,先别自己在那儿疑神疑鬼的,陆齐觉得魏来说的在理,心里有了主意也就不那么不安了,魏来问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准备听哪个,陆齐说好消息,魏来很开心,“小葱同志,我现在正是通知你,我的工作提前完成明晚就可以回去了。”陆齐听了也很开心,“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魏来同志,你准备听哪个?”魏来说那就坏消息吧,陆齐说明晚我值夜班。


挂了电话陆齐依言上网查了查家里的座机通话详单,仔细看了两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想想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正准备关电脑睡觉,又觉得不太困,随便在魏来的电脑里翻了翻准备找个电影看看,翻来翻去也只看到一个名字都没有的电影,陆齐并没多想点开来看,谁成想屏幕上突然蹦出两个大男人□□相对吻得火热,陆齐一下子满脸通红,心虚的瞅瞅关着的房门,继续满脸通红的看。


坛子屹立在风筝家门口看着被淹没在废纸堆里的风筝努力保持着不让自己倒掉,风筝继续机械的重复着抽纸巾擦鼻子擦眼泪丢掉的动作,嘴巴里还发出受了莫大委屈一般的哭嚎,坛子不往屋里进,自己在那儿琢磨这物件又是闹的哪出,风筝见坛子不搭理自己,冲着坛子又扩大了一倍音量,坛子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不得不换鞋进到厅里,风筝调小了些音量继续坐在废纸堆里哼哼,坛子走过去蹲到风筝面前仔细瞧,“这位爷,您挤出一滴眼泪来行么,就一滴我也觉得我这趟跑的值了。”   


风筝说我失恋了,坛子一脸同情的点点头,“恭喜你。”风筝说我真失恋了,坛子说得了吧,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风筝脖子一梗,“暗恋!”坛子扒拉扒拉废纸坐在风筝身边,“哪位小姐这么不幸,说来听听。”风筝说燕姐,坛子说怎么还比你大,风筝点点头,“三十一了,今天给大家发喜帖说要结婚了。”坛子扳过风筝脑袋猛看,“我怎么没想到你原来是缺母爱。”风筝委屈,“我认识的女的里就她一个单身的,”说完自己表情又悲戚起来,“她也不单身了,我失恋了。”


坛子啪的给了风筝脑袋一下子,“你给我正常点。”


“哦。”风筝点点头,被打之后明显乖巧了,坛子看着一地的纸巾心疼,这浪费了国家多少木材,风筝见坛子不吱声探过头去看,坛子吼看什么看,把这地上打扫干净,再给我煮碗面条,加俩蛋不要葱姜蒜,风筝很没脾气的从地上爬起来找扫帚去了,坛子见没什么事自己轻车熟路的进屋打开电脑玩游戏,风筝收拾好了自己弄出的残局趴门框往屋里看,“哥你干屁呢?”


“干你呢。”


风筝很受伤,跑走煮面条去了。


坛子一边端着碗吃面条一边看风筝的珍藏版GV,风筝坐在床边手拄着腮帮巴巴的看坛子,坛子瞅都不瞅风筝一眼问你看我干什么,风筝问你吃饭看这个不反胃么,你看那个多像面条汤的颜色,坛子吃不下去了,咣当把面条碗往电脑桌上一放,风筝扬脖子,“我失恋了!”


坛子不搭理风筝,继续欣赏“大片”,风筝往床上一倒来回翻滚,“我失恋了我寂寞,不管男女,谁来安慰我吧,哦哦哦,就今天,请跟我 做 吧。”


坛子看着满床翻滚一脸便秘表情的风筝内心默默流泪,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28

一大早下了夜班,陆齐哈欠连天的往分局大院外走,其实分局里也有休息室可以睡觉,可陆齐就是觉得休息室那张行军床没有魏来屋子里的高床软枕舒服,迷迷糊糊煎熬了一晚上也没睡实在,好不容易熬到交接班时间带着俩黑眼圈立即闪人,出了分局陆齐往魏来常停车的地方瞧了瞧,看见那里空荡荡的有点沮丧,魏来昨晚的飞机回来,陆齐以为魏来早上一定会来接他的,从兜里掏出手机给魏来打了个电话,语音提示对方没有开机,陆齐想也知道魏来出差太累还在补觉,只能很不情愿的往车站挪动脚步,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感叹自己都让魏来给养懒了。


好在陆齐坐车的时间已经错开了上班早高峰,虽然没有座位也还算车上不挤路上不堵,半个小时的路程到家,陆齐一开门就看见魏来妈妈在客厅里收拾背包,陆齐换了鞋进屋询问魏来妈妈收拾背包干什么,魏来妈妈笑得高兴,“居委会不是组织了个迎新年乡村大棚采摘活动么,我也报名了,今儿就去,中午到晚上回来。”


陆齐想起来是在布告栏里看见过这么个事儿,笑着说那您注意安全,魏来妈妈说有什么不安全的,对了魏来呢,不是说今天回来么你知道几点到么,陆齐惊讶,“他没在屋里睡觉?”魏来妈妈被陆齐问的有点懵,“没有啊,一直没回来,怎么着这点他该到家了?”陆齐心忽然悬了一下子,脸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他哪能这点就到家,我心急把时间都忘了,这才早晨,我估计怎么着他也得中午才能回来。”魏来妈妈听了点点头,“我说也是,你刚才那一问吓我一跳,还以为他早该回来了呢。”陆齐赔笑,“魏来也总说我颠三倒四的,阿姨你先收拾着,我进屋换身衣服。”魏来妈妈点点头,“行了快去吧。”


陆齐进屋关了门就开始四处翻找手机,摸了半天想起来早上打完电话塞上衣里怀兜里了,扯开衣服掏出手机立即打电话,这次电话很快接通了,魏来习惯性的挂掉电话给陆齐打回来,电话铃音还来不及响陆齐就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魏来得意的声音,“陆小葱,你就那么想我。”陆齐扑嗵扑嗵的心跳渐渐平和了下来,很平常的问你在哪呢,魏来一听问这个声音就郁闷起来,“刚下飞机出租车上呢,说什么飞机故障检修,延误了大半夜,天都蒙蒙亮了才上去飞机,我就应该投诉他。”陆齐抱怨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魏来说我妈要不也以为我今儿回来,你昨晚不是值夜班么,我在机场无聊倒是想给你打电话了,后来一想你本来就睡不习惯那儿的床,我再给你闹腾醒,你这一夜都好过不了,后来自己玩玩游戏时间也就过去了,陆齐这才算是彻底安心了,魏来问怎么着你想我了,陆齐不管魏来看得见看不见很爽快的点点头,“嗯,想了。”


魏来一听心都软了一块,调转心思一想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陆小葱,别一天到晚总瞎想,你是不是以为我出什么事了才着急给我打电话?”陆齐说祸害活千年,你能出个事就怪了,魏来说是啊,以后找不着我的时候就这么想,陆齐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接着又问,“魏来,我是不是挺不担事的?”魏来说没事才不担事,这样挺好。陆齐说我怎么觉着不好,魏来说又胡思乱想了不是,你要实在没事干下楼给我买豆浆油条去,我不爱吃飞机餐还饿着呢,陆齐很痛快的答应,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陆齐一脸轻松的攥着零钱出了屋子,魏来妈妈一看很是奇怪,“你不是进屋换衣服去了吗,怎么还穿着这身?”陆齐低头看看,咧嘴一笑,“忘记换了。”魏来妈妈更奇怪了,“那你刚才进屋那么长时间干嘛来着?”陆齐说我给魏来打了个电话,他下飞机了一会儿就能到家,魏来妈妈念叨谁爱看他,自己拎着背包往门口走,陆齐接过背包说我陪您下去,魏来妈妈要推脱,陆齐笑着说没事儿,要不我也是下楼帮魏来买豆浆油条去,魏来妈妈听了很是不平,“他又欺负你。”陆齐笑眯眯的,“没有的事。”


陆齐陪着魏来妈妈去了居委会门口的集合点,大伙见了打趣问又把你二儿子领出来啦,魏来妈妈听了很得意,“那是,陆齐可比魏来招人疼多了。”陆齐见了生人不太爱讲话,朝着这些邻里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便帮着魏来妈妈把背包安置到客车上去了,魏来妈妈嘱咐陆齐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楼下装修那房子也勤下去看看别让工人偷懒,陆齐一一应着,直到魏来妈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要交代的了才离开。


等陆齐走到胡同口买好早点魏来也刚好到了,两个人一起回家,一进屋魏来丢下行李箱便用身子把陆齐抵在门上了,陆齐一手拎着豆浆一手拎着油条,身子挣扎了几下没摆脱出来便不动了,两个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魏来说话吐出的气都打在了陆齐耳朵上,“小葱,别胡思乱想,我就在你身边。”陆齐听了嘴角便微微扬起了些微弧度,眼睛笑得弯弯的很是好看,魏来问想我没有,陆齐毫不犹豫的回说想了,魏来也笑了,侧过头靠上去吻陆齐的嘴唇,吸 允啃 噬、唇 舌纠缠,魏来吻的越来越激烈,陆齐缓不过气,用力拿胳膊架开魏来自己靠在门上倒气,魏来看着陆齐有些泛红的脸得意起来,“怎么样,我比你厉害吧?”


陆齐绕开魏来进了厨房拿锅子热豆浆,魏来不死心的在后面跟着追问,“怎么样,我是不是比你厉害?”陆齐打着了火回身看魏来,“是啊,那么多女的换着班的陪你练,能不厉害么。”魏来最怕陆齐提他年少时候干的荒唐事,见陆齐说这个底气很是不足的反驳你后来不也交女朋友了么,陆齐说我交女朋友也没亲过她,魏来打岔,“我早就想问你了,陆小葱同学,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动了非分之想的?”陆齐不搭茬,回身看锅里的豆浆热了没有,魏来从后面搂住陆齐,“不老实交代立即就地正法。”


陆齐不吱声,魏来也不出声了,厨房里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最后还是陆齐憋着笑开了口,“你下 面硬了。”魏来一见陆齐笑皮糙肉厚的劲儿上来了,干脆把怀里的人又紧了紧一挺下身,“我精力旺盛一大男人,搂着你硬了有什么奇怪,还不是要不着你憋屈的。”陆齐听魏来这么一说回不出话来,魏来松开人说了声去洗澡走掉了,陆齐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豆浆愣神,好半天才想起来关火。


魏来修长矫健的身体 裸露在水雾中,花洒被开到最大,温热的水浇注在身上,汇成一条条水流暧昧的沿着魏来年轻的躯体蜿蜒而下,魏来微微闭着眼睛幻想着陆齐就赤 身 裸体的站在他身旁帮他手 淫,自己伸出了右手来回套 弄着已然挺 立的分 身,魏来的动作并不十分激烈,他不想太快结束这场以陆齐为性 幻想对象的情事,后背传来了些微的凉气,魏来扭回头看,陆齐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浴室,怕被水沾湿衣服靠着门边站着,门关的不太严,冷风一丝丝的流了进来,魏来只有一瞬的尴尬,随即用力关紧浴室门扯过陆齐搂住,陆齐的衣服很快便被花洒全淋透了,魏来用自己昂 扬的下身磨 蹭着陆齐分身的位置,渐渐感知布料下陆齐越来越硬的性 器,魏来越发兴 奋起来,一面啃 咬吸允陆齐的耳垂脖颈,一面用手解开陆齐的裤带,陆齐有些紧张的紧搂着魏来的脊背,魏来双手用力一扯,把陆齐的外裤内裤一起扯了下去,陆齐的分身暴露在了外面,被魏来的性 器厮 磨挑 逗着,魏来看出陆齐的紧张,声音低哑的说了句放松,陆齐脸上身上被热水蒸得白里泛着些微红,有些消瘦的身体赤裸 裸的呈现在魏来面前,魏来握住陆齐的手带到自己分 身处,让他握紧了自己的利器,带动着来回□□了几下,陆齐很配合的继续帮着魏来套弄,魏来又握住了陆齐的性 器,很有技巧的揉 捏慰 抚,陆齐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情事不由得身子发软,下巴垫在魏来肩头微阖着眼睛,呼吸渐渐的粗重了起来,两个人配合着伺 弄着彼此的兴奋,□□一时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陆齐在魏来越发迅猛的挑 弄下僵直身体先射了出来,魏来握住陆齐的手带着他一起□□自己的下体,几下猛烈刺激后,魏来也一挺身子,精液射到陆齐身上不少,白色腥膻的稠液很快被水流冲洗不见,魏来搂着陆齐,扳正他的头同自己接吻,陆齐向后躲了一点空出嘴巴说话,“魏来。”


魏来的声音低哑性感、语调里满是温柔,“怎么了?”陆齐想说什么却又摇摇头,魏来笑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小葱,我喜欢你。”陆齐听了眼睛又笑得弯弯的,略长的睫毛沾着浴室里的水汽上下呼扇,魏来说亲亲我,陆齐便闭了眼把嘴巴凑上去,两个人时而温柔时而激烈的亲吻着,一室旖旎。


古语说饱暖思淫 欲,魏来和陆齐却是淫欲过后才想起来温饱问题,魏来跑出去拿了两身衣服两人穿好,接着魏来负责收拾浴室的残局,陆齐重新热好了豆浆油条,吃饭时候陆齐目光总避着魏来,魏来发现了觉得有趣,一个劲儿盯着陆齐看,陆齐气愤了把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放瞪魏来,魏来说这多好,以后要经常这么含情脉脉的望着我,陆齐哭笑不得,不搭理魏来只管祭奠五脏庙。


两个人头晚上都没睡好觉,刚才又在浴室折腾了一场更是困倦,索性碗筷也不收拾吃完饭一起趴床上补觉去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俩人才悠悠转醒,倒不是他们默契到了同睡同醒的地步,只不过是门外按门铃的人太过执着,大有一副无人应门决不罢休的架势,魏来郁郁的爬起来去开了门,开门一看来人立即又把门重新关死了,风筝在外面连砸带挠,魏来心疼自己家门和自己在邻里间的声望,不得不重新开门放了风筝进来,陆齐这时候也起来了,见了风筝笑着打招呼,风筝要到陆齐身边去被魏来一把拽住后脖领子制止了,“你又干嘛来了?”


风筝说我跟哥的事你得帮忙,魏来说凭什么我得帮忙,风筝说你一次次旁敲侧击、明指暗点的,不就是希望我能给哥幸福么,魏来很真诚的看着风筝,“英雄,你真的想多了。”风筝说你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我跟你说之前我假装失恋把哥叫我家去了,我躺在床上说不论男女只想有个人安慰,陆齐好奇的问然后呢,风筝一脸悲痛,“然后他把我拽过去把我裤子扒了。”


魏来内心默默感叹,想不到坛子在大是大非关键时刻这么纯爷们,陆齐接着问然后呢,风筝更加悲痛,“然后他打了我一顿屁板子,我屁股现在还肿着呢!”风筝一边说一边就要脱裤子,魏来及时抓住了风筝罪恶的爪子,“不用脱,我们相信你。”风筝疑惑的望着魏来,“你说我这么性感,哥怎么会不动心呢,难道他痿了不行了?”陆齐囧了,魏来也囧了,风筝还自己在那儿继续思考,“外面贴那些老军医治阳 痿的广告能行吗,要不我带哥去看看?”


魏来说我看你还是先把你自己脑袋拎去医院看看吧,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小处男还想诱惑人,风筝听了表情犹如受了巨大的侮辱,“你才处男,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处男,他的第一次不是给了自己的左手就是右手。”魏来说哦,那你的第一次给哪只手了,风筝毫不犹豫的右臂一伸,“右手!”



29

吃完晚饭陆齐很自觉的收拾了碗筷拿去厨房洗,魏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风筝蹲在魏来身边看魏来,陆齐刷完碗从厨房里探头问吃不吃苹果,风筝立刻点头,“吃!”魏来不满的把风筝推到沙发角落里窝着,“没问你!”陆齐有点无奈的看魏来,“我问的是他不是你。”


魏来朝着陆齐瞪眼睛,陆齐咧嘴一笑缩回头洗苹果去了,风筝爬起来拱到魏来身边坐好,魏来又推风筝,“晚饭都蹭完了你还坐在这儿干什么。”风筝说你得想办法让哥从了我,是你一心撮合我们俩的,到关键时刻你怎么能不管了,魏来气得恨不得掐风筝脖子,“谁撮合你们俩了,你被爱妄想症吧你。”陆齐拿着三个苹果走到沙发上坐下,把最大的苹果递给风筝,风筝美滋滋的伸手,还没接到就被魏来中途拦截抢断了,魏来拿过苹果张大嘴巴咬了一口,边嚼边欣赏风筝很受伤的表情,陆齐把另外一个比较大的塞给了风筝,风筝委委屈屈的坐在一边啃苹果吃,陆齐本想问风筝想和坛子在一起是不是认真的,后来想想也这事不该自己多嘴,什么都没问心不在焉的坐着走神。


魏来念叨我怎么觉得少点什么,风筝立刻接茬,“你少了一条成全我和哥的妙计。”魏来骂滚蛋,看看表哎哟一声,“我妈怎么都七点多了还没回来。”陆齐说吃完晚饭再往回走差不多得这个时间才能回来,要不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魏来不放心自己老娘,点点头拿起座机打电话,电话响了挺长时间魏来妈妈才接电话,魏来问到哪了,魏来妈妈说我没给你打电话吗,我们临时决定今晚在这个村子住下来了,大家都想重温一下小时候睡的火炕,魏来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话筒里声音有些嘈杂,魏来妈妈说我打麻将呢明天回家说吧,说完也不等魏来讲话就挂了电话。


陆齐等在一边问阿姨到哪了,魏来看看陆齐又看看旁边的风筝,把风筝拽起来就往门外推,“几点了快回家,我家清场了。”风筝死抱着沙发上的靠垫怒视魏来,大有一副你不给我出主意我就不走的架势,一分钟后风筝抱着沙发靠垫站在了魏来家单元门外,魏来在锁着的单元门里朝外喊,“风筝,咱永别了。”风筝仰头朝魏来家阳台窗户吼,“魏来你个臭流氓,你还我妹妹贞洁!”


陆齐笑得把脑袋缩了回去,旁边很多人家却把脑袋伸了出来看热闹,风筝像斗胜的公鸡趾高气昂的走掉了,魏来气得咬牙切齿差点冲出去揍人,后来想想家里还有美味可口的小葱等着自己吃才放了风筝一马,哼着小曲上楼了,陆齐见魏来不气不恼还心情挺不错的有点纳闷,魏来进屋关门落锁,拉着陆齐就往卧室走,“太晚了睡觉吧。”


陆齐看看表莫名其妙,“这还没到八点呢。”


“你不是一贯睡的早么。”魏来继续往卧室拉扯陆齐,陆齐站着不动,“那也没有这么早,再说睡到下午三点才起来,现在睡不着。”魏来说反正你也没事,早点上床,陆齐有点明白过来魏来什么意思了,问阿姨什么时候回来,魏来嘿嘿一笑摆出一副流氓模样调侃陆齐,“今晚这屋里就只有我们俩,你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救得了你。”陆齐十分鄙视的看着魏来,“白痴!”


骂归骂,魏来还是很成功的把陆齐拐到了床上,两个人侧躺在床上接吻,魏来的手不安分的从陆齐睡衣边缘探进去,一路抚摸着瘦削光滑的后背,陆齐也有样学样的伸手搂住魏来,魏来见陆齐不阻止,手慢慢滑向前面覆到了胸前的红豆上,指肚来回的刮 弄 挑 逗 敏 感的突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如电流般流向陆齐的四肢百骸,陆齐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两只手用力搂紧魏来后背,魏来翻身压住陆齐,低头含住他的耳垂,湿热的舌尖滑动在敏 感处不停撩 拨着,陆齐不自觉的低哼了一声,魏来满意的松口,低头咬陆齐的锁骨,两个人已然勃 起的性器抵在一起,磨蹭间得到了些微舒缓却又想要的更多,魏来用自己的下 身慢慢磨蹭着陆齐相同的部位,两个人微阖着眼感知着越来越浓重的情欲,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魏来吓了一跳,说我明明都关机了,陆齐说是我分局的小号,一把推开魏来接起了电话,魏来捂着棉被坐在床上恨得牙痒痒,这么多搞几次他非吓得阳 痿不可。


陆齐电话只讲了几句便挂掉了,屋子里透着些窗外映射进来的月光,月色很好陆齐很容易就能看清魏来透着黑气的脸,陆齐说局里有任务我马上得走,魏来不吱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陆齐,目光从上一直慢慢看到下,陆齐觉得魏来的眼光像一只手一般,所过之处皆被撩 拨,有些软下去的分身又有抬头之势,陆齐飞快的冲回床上,“快点!”


魏来靠在床头看陆齐飞速的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陆齐被魏来看得不自在回头瞪他,屋子里的灯已经打开了,柔和的灯光衬得陆齐的眼神也不像他想表达的那么恶狠狠,魏来说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像被始乱终弃的可怜人,陆齐低头系裤带,“你一只手我一只手,谁占谁便宜了。”魏来一下子坐起来,“陆小葱你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这种流氓话。”陆齐衣服扣子都来不及扣就往门口走,“我是说实话,你才耍流氓。”魏来喊等等,陆齐停在卧室门口回身看魏来,魏来光溜溜的下了床帮陆齐一个一个扣衣服扣子,“出什么事了大晚上的急着叫你们去。”陆齐说我也不知道,电话里不能说,魏来不无担心的嘱咐遇着危险别往前冲,陆齐听了笑,“要真是危险的事刑警早上了,想冲也轮不到我们,放心吧。”


魏来不太放心,可也没多说什么,笑着最后帮陆齐理了理衣领,陆齐温和的说那我走了,魏来点点头,陆齐走了一步又转回身,突然伸手拉扯了一下魏来耷拉着的分身,魏来浑身一激灵,反应过来陆齐干了什么时元凶已经跑出去了,魏来听着重重的关门声,无比郁闷的低头看着自己兄弟寻思,陆小葱这厮到底是腼腆还是流氓?


陆齐突然被分局叫走魏来不放心,想想反正也睡不着,干脆打开电脑一边工作一边等人回来,一直等到天都打亮了门口才有了动静,魏来跑出去看,魏来妈妈背着背包进了屋,“儿子,起这么早,我跟你说你也应该去睡睡火炕,真舒坦。”魏来没什么精神的应了一声回屋,魏来妈妈里外瞅瞅,问陆齐昨晚没回来?魏来说大晚上的又给叫走了,你回来路上没听说外面出什么事吧,魏来妈妈说没有,魏来稍稍放心了些。


过了中午陆齐才哈欠连天的回了家,一进屋就回到屋里往床上一躺,累的衣服都懒得脱,魏来看着心疼,坐在床边帮陆齐揉后背,陆齐把右手伸给魏来,“帮我揉揉手,酸死了。”魏来拉过陆齐的右手帮他揉搓解乏,不解的问什么事这么累手,陆齐说抄机密资料就抄了整整四页打印纸,后半夜又出去按片排查做记录,手都快累废了,魏来说你们怎么都不用脑子,那打印机是摆设啊,陆齐朝魏来翻白眼,“就你聪明,如果资料外泄了看笔迹不就可以查出是谁泄露的么。”魏来难得嘴上服软,“还是你们聪明我笨,你们排查什么?” 陆齐斜眼看魏来,“不该知道的少问。”


魏来说给你猖狂的,陆齐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头枕着魏来的腿很快就睡了过去,魏来继续帮陆齐揉着手指,眼神落在陆齐安静的睡颜上,表情立刻变得柔和飨足,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负,“陆齐,”魏来不自觉的低声呼唤出心底的名字,陆齐睡得很沉,嘴角挂着淡淡的一点弧度。


30

魏来仰头看着火锅店的招牌有些无语,陆齐在一边笑得又讨好又忐忑,生怕魏来以不能次次都吃火锅为由把他拖走,魏来看陆齐这模样心里一软也就不计较吃什么了,平心而论不就是个火锅么,只要陆齐喜欢,别说是火锅,就算是火山他也得啃下一块角来,陆齐自己心虚,凑到魏来身边提议,“要不然下次咱们换吃豆捞?” 魏来目光平和的看着陆齐不讲话,陆齐问怎么了,魏来说你别装傻,豆捞就是整容了的火锅。


杨海和陈涛停好了车子走到门口同魏来、陆齐汇合,杨海哈哈笑着说临时有点事耽误了,陆齐魏来说是自己到的早了,杨海哈哈笑,“管他早晚,聚齐了就行,”说着又把陈涛往前拉了一步,“这是我哥们陈涛,顺手被我牵来了不介意吧?”陈涛笑着和魏来、陆齐点点头,陆齐回以一笑,魏来向来喜欢交朋友,对陈涛第一印象不错,挺高兴的说人多热闹,四个人聊着进了火锅店坐好,几个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陆齐突然问陈涛,“你是陈队吧?”


魏来问怎么你们认识,陆齐摇摇头说不认识听说过,陈涛本来目的就是来听听陆齐的个人意愿,既然被认出来了当即很爽快的点点头,“对,我就是那个杀千刀的陈涛。”杨海听陈涛这么介绍在一边大笑,陆齐听了也笑,陈涛说我就知道你也听说过,陆齐不好意思的收收笑意,“其实说你的还不算多,市局局长倒真是让夜班出租车司机骂惨了,一下子关了那么多不规范营业场所,全嚷嚷收入锐减晚上都没人打车了。”杨海插话说局长是涛子师傅,陆齐听了不说话了,低头吃自己盘子里被魏来搭出来的美食小山,陈涛见陆齐这样忍不住笑起来,“说吧没事,你当他不知道自己天天被一户口本一户口本的问候。”


魏来听几个人说话大概猜出来了陈涛是干什么的,倒了杯酒敬陈涛,“我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来是陈队长。”陈涛拿起杯子和魏来一撞把啤酒全干了,喝完酒杯一放才同魏来讲话,“你要叫涛子我就是新认个哥们,你要叫陈队长那咱俩可没意思了。”魏来说我们这小老百姓哪敢高攀,说着拿胳膊撞陆齐, “对吧?”


陆齐不明所以的看魏来,“我也是警察。”魏来瞪陆齐,陆齐还是闹不明白,魏来心里骂陆齐缺心眼,没事干跟刑警队长混那么熟干什么,以后万一瞧顺眼了逮刑警队去,那还有安稳日子过么,陈涛闹不明白魏来为什么突然非和他划清界限,想想以为是魏来对警察印象不好也没太往心里去,杨海在一边不乐意了,在桌子底下踹魏来,“你小子又闹什么幺蛾子,今天见面你正好跟兄弟说说,当初干嘛从警院退学?”


陈涛没想到,有点出乎意料的问怎么魏来以前也是读警校的?杨海说何止,这小子厉害着呢,惹了祸队长带头护着,教过的老师都说他是好苗子,天生干咱这块的料,魏来说你怎么喝点酒就开始胡说八道,杨海急了,把自己杯子里的可乐举起来给魏来看看,“我开车根本没喝酒,刚才那话要是胡说八道我是你养的,毕业那天队长还说最可惜就是没能看到你毕业。”杨海说着指陆齐,“陆齐,你说,我撒谎没有?”


魏来心里不是滋味,陆齐看得出来,笑着和稀泥说反正都毕业了,咱不聊这个了,陈涛还是很有兴趣,问魏来你为什么退学,魏来笑着说我这人一看就是文雅型知识分子的气质,就不趟人民警察这清水了,陈涛听了知道魏来不想说笑笑不问了,魏来让他们先吃着,自己说去厕所离了桌,魏来一走杨海就把刚才的话题捡起来了, “陆齐,你跟他这么亲你肯定知道,魏来当初干嘛退学?”


陆齐问我爸的事你知道吧,杨海点点头,“后来进了刑侦队才知道的,刚去涛子就带我去看了案宗,八年了到现在都没能结案,涛子说每个进刑警队的新人都一定要看,要记着刑警队还欠着老百姓一个交待,欠着两位老刑警一个交待。”


饭桌上仨人都不怎么笑了,气氛有些沉重,陆齐说魏来他爸就是魏庆伟,当初是他妈求着不让他再念警校了,魏来之前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们俩别往心里去,看见你们可能他心里不好受,陈涛有点感慨的说这真是没想到,原来魏来还有这么段渊源,杨海插嘴说我就觉得他不干咱这个可惜了,陆齐听完笑了笑,“人各有志,他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平平安安的就是福。”陈涛问你也喜欢安稳,陆齐不太明白的看陈涛,陈涛说我也不绕弯子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来刑警队么,我准备调你过来,当然前提是尊重你个人意见,你不乐意我们不会强求,陆齐激动的差点立即点头,脑子里闪过魏来终究还是犹豫了,陆齐想了想,问我考虑考虑行吗,陈涛笑,“当然行,怎么着也得年后调,这样吧,过完春节你给我答复。”


陆齐很感激的点点头,杨海问魏来怎么还不回来,陆齐说我去看看,起身走了几步却又走了回来,“你们谁有烟给我一根。”陈涛掏出烟问红河行吗,陆齐点头,接过一根道了谢走了,杨海看着陆齐走远了才问陈涛你怎么看,陈涛说这个人少了点霸气,杨海问不中意,陈涛斜视杨海,“谁告诉你霸气是优点了,你们是办案子的还是当山大王的,陆齐有你们谁都没有的一个优点,他不张扬心性温和,这样的人能看到想到很多别人忽略的地方,我现在仍然觉得调他过来是正确的。”


杨海问你猜他最后会答应调过来么,陈涛看着沸腾的火锅略微想了一下才接着说,“我能看出来他想调过来,但是他有顾虑。”


魏来站在传菜的过道边看着窗外面发呆,陆齐走过去站在魏来身边把烟递到他眼前,魏来看见笑了,接过烟说真是知我者莫若陆小葱是也,陆齐微微一笑并没说什么,并肩同魏来一起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城市发呆,魏来叼着烟侧头看陆齐,陆齐感受到魏来的视线看回去,魏来说你千万别跟我说你要了烟忘记要火,陆齐咧嘴一笑,“真忘了。”魏来无语,陆齐拦住一个服务员要了打火机递给魏来,魏来说你给我点,陆齐听了很配合的举过打火机帮魏来点烟,一点猩红亮起,魏来重重的吸了一口,陆齐问心情好点了么,魏来点点头,陆齐拿过魏来嘴上的香烟熟稔的猛吸了两口,吐出一片朦胧,魏来问什么时候学会的,陆齐说你不知道的时候,魏来说你学烟不会因为我吧,陆齐说你戒烟不会因为我吧,两个人都笑了,一人两口的吸完了烟,魏来说回去吧,陆齐点点头。


饭吃到后半场四个人都没再提有关警察警校之类的任何事情,气氛渐渐好了起来,魏来和陈涛心里都很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只不过魏来顾忌着陈涛的身份不愿意太和他亲近,吃了饭四个人走出饭店,刚要道别突然有个人从饭店里追出来拉住了陆齐,“小舅子,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真是你。”


陆齐看着眼前的人几乎咬牙切齿说出他的名字,“赵德全。”


31

赵德全舔着脸嘿嘿笑,“小舅子,咱可好些日子不见了,看你现在这样子混得不错啊,当初是姐夫糊涂了,都是一家人,你再怎么不对我也不应该去电视台告你,你原谅姐夫。”陆齐一甩袖子把赵德全带了一个趔趄,“谁是你小舅子,你是谁姐夫,我告诉你,你最好离我们远点,少冒出来找不痛快!”赵德全依旧笑呵呵,恬不知耻的又拉陆齐袖子被陆齐甩开了,赵德全也不介意,一脸受了委屈的表情看得人厌恶,“小舅子啊,你姐也太绝情了,我天天打电话她也不接,去家里找也不开门,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说他怎么能这么对我。”陆齐一听火就上来了,一把揪住赵德全衣襟,“你说什么!你去骚扰我姐?”


赵德全两手推陆齐想挣脱他,嘴上说这怎么叫骚扰,我好的时候你姐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我不行了她就想踹了我,天底下哪有这么没道理的事,你们陆家也太不讲究了,陆齐气得用力揪着赵德全两手发颤,魏来怕陆齐动手一下子把陆齐拽到了自己身后,自己一只手抓住赵德全前衣襟把人拽到面前,“赵德全,我可不是警察,你再敢骚扰小舒姐一次试试,我废了你!”


魏来讲话带着一股子狠劲,怎么看都不像只说一说的意思,赵德全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不死心,指着魏来说我认得你,你是陆齐哥们,你动了我我照样能咬上陆齐。魏来一瞪眼,“你敢这么干试试!”赵德全也豁出去了,“去你妈的,老子什么都没有了,我怕你个屁,反正我也好不了了,死我也拉个垫背的。”


魏来举拳要揍,手腕却被另一只手稳稳攥住了,魏来瞪陈涛,陈涛低声说别闹事,魏来一急反倒笑了,“你这刑警队长管的还真宽。”赵德全一见来劲了,把脸往魏来面前凑,“你打你打,打了让这位同志抓你!”陆齐打人的事当初是上了市局会议讨论的,陈涛当然知道眼前这位赵德全是哪路大仙,看着赵德全撒泼耍赖陈涛也没什么厌恶表情,挤开头上冒火的魏来,笑着帮赵德全拍拍前衣襟,讲话口气也很客气,“这位同志,你看误会一场,要我说就算了吧,最近市面也不怎么太平,能少出门就少出门,我们刚接了好几个案子都是有人不明不白就挨了顿揍还一点证据没留下抓不着人,你说这多亏。”


赵德全变了脸色,“你你你什么意思你。”陈涛依旧笑笑,“你不是陆齐姐夫么,都是自己人,好心提醒一句,”说着重重的拍了拍赵德全肩膀,“出入多注意安全。”


陆齐开着车子往自己家的路拐弯,魏来见了在一边扳方向盘,“错了,是在这儿拐么!”陆齐说我先回家一趟看看,魏来知道陆齐担心陆舒和他妈妈,把手表举到陆齐眼前,“你看看几点了,你们家本来睡觉就早得异乎常人,你在她们都睡着的时候回去看不是添乱么。”陆齐看看表确实已经九点多了,嘴上说你们家才乎常人,手上却已经把车开回了回魏来家的路,魏来说等明天你照常上班,下班了我接你回你家,陆齐担忧的说那明天白天赵德全要是去找事怎么办,魏来说他那德性的,陈涛那声出入注意安全至少能镇他一个月,陆齐想起来赵德全最后那吃屎表情一下子笑了,魏来问自己发什么神经病呢,陆齐说我觉得陈涛这人挺有意思,魏来不认同,“有什么意思有意思,跟你说离他远点,不然以后给你抓刑侦队去有你哭的。”


陆齐一听不出声了,魏来问怎么了,你不会还真想调过去吧,陆齐说想,魏来说你想也白想,陆齐看了眼魏来,低声说他已经找我谈了,问我愿不愿意调过去,魏来激动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陆齐,“你怎么回答他的?”陆齐目视前方开车,嘴上说我答应他了。


魏来觉得用五雷轰顶形容他的感受都不为过,魏来喊停车,陆齐当听不见,魏来喊你给停车!陆齐面无表情的慢慢把车停到了路边,没事人一般侧头看魏来,“停了。”魏来吼你干嘛不先跟我商量,陆齐表情波澜不惊,“我的事为什么非要先跟你商量?”魏来激动的攥住陆齐肩膀,“你的事?从咱俩在一起开始我的事就不单是我的事,你的事也不单是你的事!”陆齐被魏来的嗓门震的耳朵发麻,却依然面无表情语调平常,“我不觉得我工作上的事牵扯到我们在一起的事。”


魏来打开车窗对着外面顺了顺气,一月晚上刺骨的冷风把魏来吹的冷静了些,魏来做了个深呼吸才重新面对陆齐,“我不想跟你吵架。”陆齐说我们这不叫吵架,是你一个人对着我乱吼,魏来张了半天嘴才说,“跟你吼这事我道歉,我们现在先讨论更重要的问题行吗?”陆齐说我觉得没必要跟你讨论。


魏来把头转向另一边不看陆齐,嘴上说我不同意,陆齐侧头看魏来,“凭什么?”魏来不吱声,陆齐又问,“你凭什么不同意?”魏来转回头有点歇斯底里的吼凭我他妈不想再参加你的追悼会,陆齐看着魏来眼神有点悲哀,“魏来,那是意外,你只不过是自己心里有阴影,你从刚才开始就大吼大叫的不正常。”魏来点点头, “对,我承认我失控我不正常,那你呢,你就以为你没事?为什么每次联系不到我你就惴惴不安以为我出事,你就正常吗,你觉得你进了刑警队你受得了吗,你别忘了那案子到现在还在刑警队压着,你爸和我爸说难听了那叫不得好死。”


“魏来!”陆齐愤怒的喝断魏来,情绪终于有了起伏,魏来看着陆齐开始发红的眼睛心就软了,抬手把陆齐脑袋按在自己肩上,“小葱,陆小葱,这么些年咱俩谁过的都不容易,我就盼着能和你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我就这么点念想。”陆齐握住魏来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魏来一下下顺着陆齐的背,“咱不当刑警行吗?”陆齐摇摇头,“不行。”


陆齐感觉到魏来在自己那句不行出口时人一下子僵住了,陆齐坐正了身子看魏来,魏来眼神沉不见底,只说了句开车便把头看向窗外,陆齐嗯了一声启动车子,两人一路无话。


回家时魏来妈妈已经睡下了,两个人各自收拾洗漱无视对方,熄了灯上了床,陆齐想讲和主动拿腿碰了碰魏来,魏来闹别扭把腿一躲不理他,陆齐又伸出手碰碰魏来,魏来缩缩胳膊继续装死,陆齐无奈只得开口小声叫魏来,魏来听见立即翻身背对着陆齐,陆齐脾气上来了,当刑警又不是错凭什么他低三下四的,想到怒处抬脚奋力一踹,魏来便打横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砸到了地板上,陆齐也没想到自己脚力非凡,看着魏来被踹了下去当即一愣,接着便把脸埋在枕头里哈哈笑,魏来很是愤怒的爬起来,本想报复又觉得搭理了陆齐自己就输了,忿忿的走到衣柜边打开柜门抱了一床被子到客厅里睡沙发,陆齐看在眼里,心又沉了下去,也不再主动和魏来示好,只把棉被往头顶一拉睡大觉。


早晨陆齐出了门魏来妈妈用扫帚尾巴捅沙发上的魏来,“人走了别装睡了。”魏来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谁装睡了。”魏来妈妈问你们俩怎么了,魏来说没事,谁还不闹个小别扭,你甭管,过两天我们俩自个就好了,魏来妈妈说谁想管了,我就是跟你说别欺负陆齐,魏来愤怒的一翻身坐起来,“这次是他欺负我!”魏来妈妈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唱着爱我别走接着扫地去了,魏来郁闷的把棉被往旁边一扔爬起来洗漱。


32


陆齐妈妈洗好了扑克牌招呼还在厨房忙活的魏来,“魏来,牌都摆好了,快过来吧。”魏来嘴里应了一声,忙着把已经凉掉的汤小火热上,陆齐妈妈一偏头看见说那个着什么急,陆齐不是说有事指不定几点能过来吗,魏来说先热着,这砂锅煮东西就是越煮越香,大冷天的进屋先喝碗热汤暖暖胃,陆齐妈妈说陆齐什么时候有你这么细心知道照顾人就好了,魏来控制好火苗洗洗手进屋,笑着说陆齐那是享福的命,被照顾还来不及呢,照顾别人干什么,陆舒听了笑着说魏来从小就会说话。


仨人坐在客厅围着茶几玩牌,魏来说没有彩头不好玩,提议谁输了就在脸上贴纸条,这倡议直接导致了陆齐一进家门就看见自己妈妈和自己姐姐每个人脸上贴着两张白色的小纸条傻笑,魏来听见声音回头,脸上挂着个白门帘连鼻子眼睛嘴都不好找,陆齐见了想笑,想起来俩人还在冷战硬是板着脸没露一点好脸色,陆齐是看见楼下停着魏来的车才知道魏来也来了,魏来为他和他家里做的这些陆齐感激也感动,只是如果这次妥协了,恐怕这辈子就真的再没机会进刑警队了。


陆舒侧眼看魏来,见魏来没有要去拿汤的动作自己才站起来去了厨房盛汤,陆齐脱了大衣洗完手出来正迎上一碗热气腾腾的乌鸡汤,陆舒把碗递给陆齐,“快趁热喝了。”陆齐像孩子似的笑的得意,“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陆舒不说话,朝魏来那边扬了扬下巴,陆齐知道是魏来做的,一时间手里也暖心里也暖,魏来不知道在跟陆齐妈妈说什么,逗得她笑弯了眼睛挤了一堆鱼尾纹。


陆舒陪着陆齐去饭厅吃饭,陆齐说你去玩牌吧看着我多没意思,陆舒听了温和的笑笑,问你跟魏来吵架了?陆齐想说没有,没张嘴先看见了陆舒肯定的眼神,陆齐想反正俩人见面也不说话肯定是瞒不住,点了点头算承认又赶紧说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不用操心。


陆舒点了点头,拄着下巴看自己弟弟,陆齐笑着问怎么了,陆舒说交个女朋友吧,陆齐有点心虚挤着笑问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陆舒想说什么,终究摇了摇头,“没什么。”陆齐也没敢再继续深究陆舒欲言又止的是什么,转了话题说我昨天遇见赵德全了,陆舒很平静的点点头,“我知道,今天魏来讲了。”陆齐闷声说你们不该瞒着我,陆舒看陆齐这模样忍不住抬手摸摸陆齐脑袋,“妈和姐要是解决不了了自然会找你,我们能应付。”陆齐笑着躲开陆舒的手,“姐,我都多大了,还跟摸小孩似的。”陆舒说多大也是我弟弟,陆齐认真的说我真长大了,有什么事我扛,陆舒笑,“哪就那么严重了,平常过日子能有什么事,又不是黑社会哪来扛不扛的。”陆齐听陆舒这么说却还是一脸认真,“我今天想过了,下次赵德全再骚扰你们就报警,等有时间我过去跟旁边派所打个招呼托他们照顾一下。”


陆舒说今天白天魏来已经去派出所知会过了,民警说赵德全要是真来骚扰给他们打电话立即派人过来,他还把咱们家电话也换了,现在这个能录音,只要赵德全打电话骚扰我们都能录下来当证据,陆齐想想魏来再看看自己,突然觉得很郁闷很挫败。


陆齐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跟自己妈妈聊了几句就同魏来一起出了门,陆齐妈妈也看出来了俩人闹别扭互不讲话,本来想说自己儿子几句见到陆舒在一边摇头便作罢,下了楼魏来上车等着陆齐,结果陆齐看都不看魏来一眼一个人往外面走,那架势分明是要坐公交车,魏来坐在车里看着陆齐倔强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心里骂冻不死你个小王八蛋,话是这么说,车却慢慢的跟在陆齐后面,一会大灯静光灯互换一会按按喇叭,总想引起陆齐的注意,魏来就这么一路跟着陆齐到车站,然后目送陆齐坐公交车走掉了,魏来一辈子也没遇见几回这么憋气的时候,差点一口鲜血喷在挡风玻璃上。


公交车走走停停总没有私家车快,魏来到了家楼下不放心陆齐又拉不下脸明着等人,干脆把车一转停在了拐角看不见的地方,自己站在楼角探着个脑袋等人,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魏来化身冰雕的时候陆齐总算走了回来,缩着脖子一路快行,一看就是冻得够呛。陆齐走到楼门口瞧见魏来平时停车的位置空着愣了一下,想了想站在楼门口等起人来,寒冬晚上天干冷干冷的,陆齐袖着手跺着脚尽可能让自己能暖和一些,魏来躲在墙角看着陆齐,心软的一塌糊涂。


魏来本想等陆齐冷得受不了上楼后才出来,陆齐图好看只穿了件大衣连羽绒服都没穿,魏来认定陆齐没他挺的时间长,谁知道魏来冻得牙关都发抖了陆齐却还执着的等在那里,魏来算是明白了陆齐的倔劲,觉得丢脸也只能从楼角走出来,起先陆齐看楼角出来个人也没太在意,等发现这人是魏来才明白过来魏来其实一直躲在那边,魏来走近了才看见陆齐脸色煞白嘴唇冻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魏来又后悔又心疼,拽着陆齐就往楼栋里走,进了家门魏来立即把人塞进浴室里紧张的说快洗个热水澡,陆齐问干嘛,化冻肉啊?魏来说我知道我错了,先洗澡,魏来妈妈走过来看俩人冻这凋零样很是纳闷,“你们车里开的冷风呀?”魏来说哎呀妈你就别捣乱了,再不洗个热水澡他该生病了,魏来妈妈很不理解的摇摇头走了,陆齐说你不也一直躲墙角冻着么,一起洗吧,魏来应了进去,两个人别别扭扭的洗完热水澡立刻一起钻进被窝里窝着,陆齐拿胳膊撞撞魏来,魏来侧头看陆齐,陆齐朝着魏来露出了傻兮兮的笑容,魏来所有的坚持都泄气了,抓了陆齐的手握着,“陆小葱,你说我拿你怎么办好?”


陆齐见到魏来眼里的心疼和无奈心软了,低声说刑警队那边其实我还没答应,陈涛说我年后给他答复就行,魏来怀着希望问你决定不去了,陆齐说不知道,让我好好想想,我知道你不同意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想自己决定人生的方向,魏来攥着陆齐的手紧了紧,“小葱,我不是为你好,我就是自私,我见不得你有一点危险,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平平安安小打小闹的过日子。”


陆齐搂着魏来紧紧和他贴在一块,低低的声音在魏来耳边转悠,“魏来,我喜欢你。”魏来亲亲陆齐额头,“我都知道。”



33

坛子很是不满的看着挤在自己家里的两个男人,魏来和风筝自从进屋便往沙发上一坐看都不看坛子,一个望天一个看地,一个神色忧郁一个满面凄苦,坛子肝火上冲,走到俩人面前反复扫视,“你们俩什么毛病,大晚上一起往我家来什么。”魏来说我们是在楼下不巧遇见的,风筝中肯的点头,魏来说早知道他来我绝不来,风筝中肯的点头,魏来说我就是心里有事想跟你聊聊,风筝中肯的点头,魏来一抬手把风筝推一边去了,“你点什么头,跟你有什么关系。”风筝爬起来重新坐好, “我点头是因为你说的都是我想说的。”


坛子看戏似的瞅俩人,“既然来了讲讲吧,什么事把你们愁苦成这样。”魏来说小葱非要调去当刑警,风筝说我欲 求不满,魏来和坛子一起震惊的看着风筝,风筝瞧瞧坛子又瞧瞧魏来,义正严词的说虽然你们一直觉得我既吸引人又大胆开放,但其实我排斥3P。


魏来、坛子一起躲出去一米远一脸嫌弃的看风筝,风筝很是感慨,“男人的嫉妒心有时候比女人还强。”坛子觉得无视风筝是最好的解决之道,看向魏来问小葱要当刑警怎么了,魏来说什么叫怎么了,当刑警多危险你知道么,坛子说那他不是一直想干的就是刑警这块么,他那心思多少年了我都知道你会不知道,魏来说我知道不等于我看着他做那么危险的工作不管吧,坛子望天不理睬魏来,魏来说你这样是怎么个意思,坛子看风筝,“二呆,你来!”风筝不满的瞪坛子,坛子说快给他讲讲道理,讲明白我就不那么叫你了,风筝对说服魏来很有自信,听坛子这么说果然不再计较称呼转了全部注意力到魏来脸上,魏来说你看什么看,二呆!


风筝趴在沙发背上伸出三根手指头,“第一,陆齐是个有独立思想的大男人,你在旁边对他指手画脚管这管那的会让他很不舒服,而且搞不好会伤害他的自尊心。”坛子和魏来一起看风筝,风筝问我说完了还看我干什么,坛子指着风筝那三根手指头,“第二第三呢?”


风筝鄙视,“谁说伸三根手指头就得说三条的,我就是觉得举三根比较美感。”


魏来说我今天来是说正经事,你少东拉西扯乱打岔,风筝说我今天是来不正经的,我当然东拉西扯乱打岔,坛子不耐烦的朝风筝挥挥手,“自己蹲墙角跟破拖鞋不正经去,”接着又换了一脸正直看魏来,“风筝刚才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凭什么阻止他做喜欢的工作。”魏来问那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负责,坛子一听用力摇头,“少扯,那责任谁负得起。”魏来说那不得了,风筝说你走人行横道还能七十码呢,你买个房子还能自己塌呢,你写个没人回复的破小说还能盗链呢,这年头干什么没风险,你要这么说把陆齐锁箱子里算了,魏来喊跟你有什么关系,风筝回喊你打扰我不正经了!


魏来还想回嘴电话先响了,见是陆齐打来的,魏来一边和风筝互瞪一边接了电话,陆齐问你在哪,魏来看看坛子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回说我在外面办点事一会就回去,风筝听出来是陆齐来精神了,掐着嗓子装女人声音,“魏魏,小魏魏,快来呀!”魏来黑线,陆齐听着像是风筝的声音,问是风筝么他怎么了,魏来说没事,毒蘑菇吃多疯了,陆齐哦了一声,魏来问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陆齐说小白回来了,魏来看了眼坛子,问他在哪,陆齐说沙发上。


魏来挂了电话急三火四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走回来了,拽了风筝一起走,“你不能留在这,跟我一起走。”风筝抱着门框不撒手,“你放开,我要留下不正经,我豁出去了我!”魏来非要拽风筝,坛子看风筝被扯得都快散架子了自己身上都跟着难受,拽开俩人说得了得了,魏来又要拽风筝,“他不能留下。”坛子说你这又是干什么,他乐意留下就留下呗,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心里有数,风筝喊哥快救我啊,坛子抬手给风筝脑瓜一下子,“一边呆着去,他都不拽你了,非招他!”


魏来说他回来了,坛子听了一怔,问什么时候怎么不告诉我,魏来说我也是刚知道,可能才回来,也可能刚联系我们,坛子问那他人呢,魏来说在我家,小葱刚才来电话告诉我的,我现在回家看看,你要不要一起过去?坛子想了想苦笑说算了吧,他要想见我肯定找我了,我和他是得再见一面,毕竟当初什么都没说清楚他就走了,可是说见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都先调节一下心情再见能好点,魏来拍拍坛子,“越来越有样子了。”坛子问什么样,魏来说傻样,坛子捶了魏来一拳,魏来捂着伤走了。


关了门坛子站在门口胡思乱想,风筝放大的一张脸突然凑过去吓了坛子一跳,坛子吼你干嘛,风筝问他是谁,坛子说你管得着么,说完又觉得对风筝太凶了,囫囵解释了一句,“他是小白。”


“小新的那只流 氓狗?”


“不是。”


“小白,撅尾巴。”


“说了不是。”


“是你情人?”


“还算是吧。”


“哦。”风筝点点头,突然没有一滴眼泪的哭喊着我失恋啦抬腿跑了,坛子看着敞开的自家大门听着走廊里瘆人的回音,开始认真思考风筝是不是真吃了毒蘑菇,没过几秒钟那声音又由远及近,风筝一路“哭”跑回来把拖鞋一甩换自己鞋子,换完了抬头看坛子,坛子看着风筝居然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风筝趁机冲上去重重亲了坛子嘴巴一口仰天大笑着跑了,坛子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什么物件这是。”


魏来一路飞车差点直接把本田开进家门,好在紧急时刻把握住了自己没干下伤天害理的事,下了车自己跑回家,陆齐一听上楼的声音就知道是魏来,走过去打开门,刚好魏来跑进来,魏来气喘吁吁往屋子里看,小白抱着茶杯笑眯眯朝魏来招手,“嗨呆魏,好久不见。”


魏来一边缓气一边笑,“你可真有良心,总算知道回来了?”小白四下打量了打量房子,最后看陆齐,“魏来,这么多年你们家总算多了样有品位的东西了。”陆齐听了很高兴的点头附和,魏来换了鞋进屋,拉过陆齐说傻了吧唧瞎点什么头,有没有集体荣誉感,陆齐嘀咕你本来就没品位,魏来递给陆齐一个回头收拾你的眼神,转回身冲白然伸开双臂,“来,给哥哥个不纯洁的拥抱。”小白往前一步抱住魏来不撒手,“魏来,我在那边都想死你们几个了。”


魏来说你千万别告诉我刚才你也这么抱小葱了,小白说抱了,我还上下其手了,魏来说这是我要听到的最坏消息吧,小白说不是,更坏的消息是我要借宿在你家,我家都移民了我没地方呆,魏来说这算是最坏消息了吧,小白说还不是,你妈临出门前说让我和陆齐睡你那屋,你睡沙发。


魏来说我妈真不见外,陆齐和白然一□□头。


晚上睡觉白然很识趣的自己抱了被子去睡沙发,陆齐和魏来挤在一个被窝里,难得陆齐睡不着和魏来聊天,魏来问你东拉西扯是不是想问我什么,陆齐笑,魏来说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齐问你和风筝在一起的时候坛子也在吗,魏来说在,陆齐不言语了,魏来拿胳膊撞撞陆齐,“瞎操什么心呢,儿孙自有儿孙福。”陆齐被逗笑了,抬脚踹魏来,“以前也是你嘴巴最缺德。”魏来说他们仨的事有他们自己管,你别跟着乱操心了,陆齐点点头,魏来伸胳膊搂过陆齐,“小葱,你瞧见没有,能从头到尾一直一心一意喜欢一个人多不容易,没什么擦肩而过还是相见恨晚的,就正好的时间遇见正好的人,这多好。”陆齐笑着问说谁呢,魏来说你说呢,陆齐反搂过魏来,“其实是挺好。”


魏来见气氛不错搂在陆齐腰上的手开始有组织有计划的缓慢下滑,正做贼心虚的当口房间门被敲了两下白然进来了,魏来小声喊你干嘛,白然说我时差混乱了实在睡不着,要不咱仨聊天吧,魏来说聊什么聊,明天陆齐还得起早上班,陆齐说我明天休息,小白笑的很得意的钻进了被窝里,魏来瞅着自家头号迟钝种子痛心疾首,陆小葱个完蛋玩意从小就没有集体荣誉感分不清里外!


34

年关将近,市面上一片红火,店铺商铺宣传攻势一轮连着一轮,街上人流熙攘拥杂,也不知道这么多人都一下子从哪冒出来的,风筝空着双手冲杀在前,坛子拎着大包大袋的紧跟在后,好不容易挤出商场,两个人一起做仰天长叹状,叹完了风筝豪迈的抬手指向另一家商场,“哥,拿下它!”


坛子继承了传统中国男人的大部分良好品德,其中就包括讨厌逛商场。刚刚陪风筝冲杀了一上午已经算是极限,一听说还要继续逛立即摇头,风筝苦着脸说我也不爱逛,可是大过年的总不能空着手回家,坛子忽略了自己手上大包小包的战利品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也是,要不咱再逛逛,风筝摇头,“不逛了,大不了空手回家探亲。”坛子急了,抬了胳膊推风筝,“这来都来了,哪有半途而废的,走。”


风筝愉快的说好咧,说完气势万千的奔赴下一个商场了,坛子跟在后面小跑,怎么想怎么不对味,难道他让个傻子转进去了?风筝见坛子走得慢回身拽着他胳膊拉着往前走,坛子看着周围晃晃悠悠的人头觉得脑袋疼,警告说下次换个人陪你逛这个,别找我。风筝说我人缘太差了我没朋友,坛子明知道风筝胡扯听了却也没反驳,风筝说出来走走多好,省得你一个人呆着心里忐忑。


坛子伸手拽住风筝,风筝一脸傻样询问性的看坛子,坛子问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心情忐忑了,风筝抬脚,“我鸡眼都看出来了。”坛子气不得笑不得,推了风筝一下子,“少贫,快买完快走。”风筝哦了一声,拉着坛子进了男式毛衫专柜,坛子看风筝挑那些价格不菲的羊绒衫暗暗心疼,心里念叨这得多少银子,还不如直接把钱贴自己身上,风筝举了一件羊驼色的羊绒衫给坛子看,“哥,这个好看吗?”坛子一开始就相中这件了,可惜款式有点太休闲,老辈人穿反倒有点不伦不类,风筝见坛子不说话回身跟营业员说这件帮我开票,坛子说我还没发表意见呢,营业员来回看着俩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风筝说没事开吧,他说话不算数,营业员笑容很隐忍,坛子肝火很盛。


买好了东西俩人坐在公共座椅上休息,坛子问你哪天回家,风筝说今晚,坛子没想到这么快,又问了一遍今晚?风筝说是啊马上就要过年了当然着急回家,坛子点点头,“也是。”风筝问你会想我吧,坛子打岔,“你老家哪的,一直没听你说过。”风筝也不执着坛子想不想他的问题,回说我家住大学城,坛子问城边子那个大学城?风筝纯真的点头,坛子一巴掌招呼在风筝脑袋上,“那你买个屁年货,搞得像跋山涉水几千里似的!”


风筝委屈,“大学城离市区那么远我也难得回去一次,回去多买东西有什么不对。”坛子觉得在理就没动静了,风筝说我买水去,你等我一下,坛子还没喊不用了风筝就跑没影了,坛子自己坐在那儿守着一堆东西发呆,这正赚钱的日子不去打工他这是跟风筝干什么呢。


风筝一溜小跑刚转弯就撞了个人,那人比风筝高一些,眉眼好看但一打眼就知道是生人勿近那种,那人听见风筝道歉也不讲话也不让开,就只盯着他看,风筝不明所以,咧嘴一笑绕过去跑掉了,白然看着风筝一路横冲直撞的背影,又看拐角另一边坐在休息凳上的坛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齐出了厕所见白然愣神问怎么了,白然指指拐角处,“坛子。”陆齐也没想到这么巧,问咱们过去吗,白然笑着说都遇见了还躲开干什么,本来也想找大家聚一聚的,陆齐想从白然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


坛子看见停在自己面前的两只脚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白然看着坛子笑,“还认识我吗?”有一瞬间坛子喉咙紧的很难发出声音,看到想了无数年的人就站在眼前,眼底总有什么想要涌出来,白然情绪也有些激动,压抑住微微的颤音问你不会真的不认识我了吧,坛子终于控制好情绪恢复了常态,咧嘴一笑,“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长这么帅的。” 白然侧头笑,坛子也笑,陆齐想还好风筝没在。


风筝抱着两瓶饮料回来,见到陆齐便扑了过去,“小葱葱。”包括坛子和小白在内周围很多人因为这个称呼都看向了陆齐,陆齐被风筝一脸陶醉的抱着面红耳赤,恨不得借把扫帚骑着飞走,一秒钟之后陆齐发现比丢脸更难缠的局面在等待着他,坛子、小白、风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狗血八点档新欢旧爱三角恋?陆齐自己偷着纠结一会要是打起来了,他是帮着小白打坛子好还是帮着风筝打坛子好,正胡思乱想的功夫电话进来了,魏来嚷嚷你们俩还没逛完呐,我在停车场都快发芽了,陆齐说逛是逛完了,我和小白遇见俩熟人,魏来问谁啊还挺巧的,陆齐点头,“是啊可巧了,坛子和风筝。”


电话另一边魏来激动了,“快把在哪告诉我,具体地点几层楼旁边有什么店都说清楚。”陆齐压低声音说你别着急,也许没什么事,魏来说我是去看热闹,你当我干嘛,陆齐一脸佩服,“你真是送葬的不怕殡大。”


风筝被陆齐甩开后又改成一脸惊讶的看白然,白然对风筝无知的眼神实在应付不来,先开口问怎么了,风筝说你不是刚刚被我撞到的那个?白然点点头,“我和陆齐坛子都是老同学,刚回来碰巧遇见了。”风筝恍然大悟的指着白然,“你就是撅尾巴!”


白然眼神跟刀片似的侧眼上下刮谭至,坛子说这真跟我没关系,他思维一直异于常人,风筝点点头,好像受了很大夸奖,白然看风筝这样费了很大力气忍笑,本来满心的疑虑警惕也散了个七七八八,坛子细数数有五年没见过白然了,盯着人看着看着就忘记眨眼睛,白然问你找褶子呐看那么仔细,坛子说有点变样了,以前脸圆一点,白然说那时候我奔二,现在奔三,风筝站在一边来回看俩人,陆齐低声问看什么呢,风筝说哥那种货色当初到底是怎么追到撅尾巴的,这话声音稍大了点,恰巧传进了两个当事人耳朵里,白然越来越觉得风筝这人有意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坛子,“你男朋友?”


坛子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是说不出个不是,虽然两个人确实没有进一步的关系,可坛子怕当着白然的面断然拒绝说不是会伤了风筝,没想到风筝倒是很坦然,笑眯眯的说我虽然尝试了一些手段但目前为止还没把他搞到手,白然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坛子觉得脸丢大了,轻车熟路抬手给了风筝脑袋一下子,魏来刚找到几个人就看见了这么不人道的一幕,快步挤到陆齐身边问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坛子看魏来,“你别告诉我你碰巧路过不是来看热闹的。”魏来说我碰巧路过不是来看热闹的。


陆齐怎么看坛子三个怎么觉得不自在,不动声色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魏来悄悄拽陆齐胳膊,那意思让他别跟着瞎操心,坛子犹豫了一下问白然反正都遇见了要不一起去吃个饭,几个人都等着白然回答,白然笑着说今天就算了,过完年把岳老他们都找着一起聚聚,坛子点头答应,本想说送白然,可一转念魏来也有车根本不需要就没开口,两个人很平常的道了别,临走小白笑着看风筝,“我们聚会你也来吧。”风筝很不客气的愉快点头,“好啊。”


白然笑笑转身走了,坛子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人彻底消失在人流中,风筝说刚才我跟他对比了一下自身优势,坛子侧头看风筝,等着他说出个一二三来,风筝说暂时没找到,坛子翻白眼,风筝说你果然嫌弃我了,坛子拎了一旁大包小包说走吧,风筝问去哪,坛子瞪眼睛,“你说去哪,送你回家,大学城那么远你自己怎么回去!”


风筝听了笑得那叫一个趋炎附势,颠颠的跟在坛子身边,坛子嘀咕你也有比小白好的地方,风筝没听清问什么,坛子恶狠狠的回了句没事,风筝被斥了也不恼,摇头晃脑的自己唱歌,上了车坛子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一天就那么开心?”风筝说你侮 辱我,我明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忧郁性感的气息,坛子恨自己就不应该搭理风筝,风筝见了坛子那表情又感叹,“你果然遇见旧爱就把我踹一边了。”坛子问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时候,风筝摇头,“没有。”


两人一路基本再没说什么话,到了地方风筝问师傅多少钱,坛子赌气说一万,风筝忧郁,“我没那么多钱,拿自己抵债卖身给你吧。”坛子摇头,“你这型号我可养不起。”风筝自己拎了大包小包的下车,站在车边看坛子,坛子说进去吧站这儿干嘛,风筝说我看着你走,坛子笑,“行了别煽情了,你不是总怕遇见坏人么,我看着你进去。”


风筝哦了一声,拎起东西晃晃悠悠的看着坛子倒着走,坛子问你又折腾什么,风筝说我真的是认真的,可是你要是真喜欢小白,我也会诚心诚意祝福你。坛子没料到风筝会突然说这个,一时心里感慨讲不出什么只重重点了点头,风筝咧嘴一笑转身就跑,跑没两步左脚绊右脚上人就砸在了地面上,手里的购物袋飞了满天落了一地,坛子站在后面抓狂,边抓狂还得边一路小跑过去扶人。


35


魏来妈妈要收衣服,魏来说我来我来全部主动收好了,魏来妈妈要熨衣服,魏来把熨衣架支好熨斗通电在一边备着,魏来妈妈要喝水,魏来冷水热水饮料一样备了一杯,魏来妈妈说我这腰怎么这么酸啊魏来立即帮着按,魏来妈妈侧头看帮自己按腰的儿子,“我瞧着你这次求我的事可不小。”魏来说让您安享晚年是我这做儿子应尽的义务,您多心了,您太多心了,魏来妈妈说那你没事啊,魏来摇头,“没事。”魏来妈妈哦了一声安心享受自己儿子尽孝,魏来说妈咱俩商量个事行么,魏来妈妈说我作孽啊生你这么个祸害,魏来在一边赔笑,“您说的是。”


魏来妈妈懒得计较,说得了什么事说吧,魏来搂过老娘打商量,“你看春节咱们不去我叔家过了行吗,反正那么一大家子也不差咱们两个。”魏来妈妈看魏来,“那三十晚上别人都合家团聚就我和你蹲家里大眼瞪小眼?再说你叔怎么得罪你了,你爸走这么多年了他们也没说远了咱们,三十晚上你不过去,你要成仙啊?”魏来说我这不是还没说完,我寻思小白不是回来了么,他家都移民了他也不爱去亲戚家,再加上坛子也是个有家不能回的,我就想干脆把小葱他姐他妈都接过来,凑上小葱、小白、坛子,咱一起过年。


魏来妈妈听了想了想,觉得魏来说的也不是不行,反正魏来叔叔也不是挑理的人正月里去窜个门就行,怎么说大过年的也得给魏来朋友个落脚的地儿,魏来见自己老妈表情就知道有戏,赶紧接着说您这也算做好事了,我先替小白坛子谢谢您,魏来妈妈说坛子怎么还没跟家里服个软,这孩子也真够拧的,多大的仇至于这么多年不回去见爹妈,魏来说别人的事你也甭多操心了,指不定他回家他爸妈还不认他呢,魏来妈妈说咱们倒是怎么都成,你问没问陆齐家,万一不愿意呢,魏来说小葱昨天回家问了,他妈妈说你不嫌麻烦就行,反正这两年坛子也是跟着他家过三十,魏来妈妈说这还学会先斩后奏了,估计陆齐他妈起先也是不答应,禁不住你们俩劝说游说才点了头,魏来抱拳,“母上英明。”魏来妈妈说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这陆齐他妈也够不容易的,陆齐他爷爷一共就这么俩儿子,还一前一后都去了,他妈一个人拉扯着陆齐和他姐,够难的,魏来听了心里心疼陆齐不好受,赶紧大声说您歇会吧当自己是范仲淹呐还忧国忧民的,他们家自己都没觉着什么过你先忧郁上了。魏来妈妈看魏来,魏来说我错了,魏来妈妈一手拧着魏来耳朵一手扇他下巴,“兔崽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我还范仲淹,我还忧郁,我还忧国忧民,我还优生优育呢我……”


晚上陆齐下班回家,着急问一起过年的事行不行借着进屋换衣服就把魏来也拽屋里去了,魏来掐着嗓子说真讨厌你个臭流氓,陆齐面无表情的看魏来,语言却饱含真情,“我想一拳打死你。”魏来咳嗽两声恢复恢复嗓子,笑着说想打你就打,打完左边我把右边贴上去,小白推开条门缝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臭不要脸,魏来把门拉开拽了小白进屋,“再偷看打断你的狗眼。”


小白压根不信那威胁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走了,陆齐问魏来阿姨答应了吗,魏来说我妈本来是咬住青山不松口,奈何我口若悬河有理有据感人肺腑发人深思,陆齐换好衣服也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走了,留下魏来自己在屋里喊我还没说完呢。


晚上睡觉小白很自觉的自己抱了行头去客厅找沙发,魏来妈妈一看不乐意了,喊了魏来问怎么又让小白睡客厅,魏来怕自己妈妈起疑心早想好理由了,理直气壮的说先来后到,我第一个小葱第二个,他第三个当然只能轮到沙发,魏来妈妈说没听说这么对客人的,小白抱着被在一边笑眯眯,“阿姨,魏来是不拿我当外人,您也别拿我当外人吧。”魏来妈妈笑,“这孩子,我什么时候拿你当外人了,我是看不得混小子欺负人。”说着魏来妈妈还给了魏来一下子,魏来一脸冤屈,陆齐趴着门框探脑袋说要不今晚我睡沙发吧,魏来挥手,“一边去别捣乱。”


魏来妈妈说今天我还就做主了,魏来睡沙发,白然进屋睡床,魏来不满的说凭什么,魏来妈妈说少废话,凭我是你妈,小白说这不好吧,边说边把抱着的被子往魏来怀里塞,魏来瞪小白,小白当看不见魏来表情,被子推给魏来就进屋了,魏来这时候才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陆小葱还在床上,陆小葱要跟别的男人同床共枕了,魏来妈妈又拽着魏来重申了几遍不许让白然睡沙发,魏来点头答应把自己老娘送回屋睡觉,屋门一关魏来就杀回自己屋去了,陆齐和白然正脱衣服准备睡觉,魏来一瞧这场面左右眼皮换班跳,陆齐以为魏来要抢位置,赶紧把衣服都脱完钻被窝里拽着被角傻笑,白然在一边踹魏来,“哎哎哎,淌口水了。”


魏来怎么瞅白然怎么觉得不安全,一想自己老娘的警告又不太敢赶小白出去睡沙发,白然美滋滋的钻进被窝里享受的缩了缩脖子,看得站一边的魏来虚火上窜两眼发红,陆齐在一边瞧着瞧着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白然搂过陆齐拍拍,“小葱,咱俩睡觉。”


陆齐困了,于是很高兴的点头响应号召,魏来很窝火,奈何陆齐不争气。白然看魏来的憋屈样笑嘻嘻,左右翻了翻身说这床睡着怎么这么不舒坦呢,魏来一听喜笑颜开,差点给白然作揖,“外面沙发舒服,外面发沙发特别舒服。”白然说我看也是,说着起身穿了拖鞋往门口走,“小魏子,给朕暖床去。”


魏来作势两袖一甩,“喳!”


打发走了白然,魏来往陆齐身边一趟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陆齐嫌被窝里的热气都被闹腾没了,攥了被角用脖子夹着睡,魏来业务熟练的捏陆齐鼻子,陆齐改了用嘴喘气,魏来又用一只手捏陆齐的嘴巴,陆齐抬脚就踹,魏来挣扎了好几下,总算保持住了平衡没掉到地上去,陆齐闭着眼睛抿嘴笑,魏来小声说笑什么笑,再往上踹点咱俩就没幸福了,陆齐拍拍魏来脸蛋,“没关系,你不行了我也不会嫌弃你。”魏来郁闷的点点头,“那还真谢谢你了。”陆齐说不客气,说完转身背对着魏来想睡觉,魏来把人捞怀里搂着,“小葱,明儿大年三十了。”陆齐嗯了一声,魏来说咱俩这是第一次一起守岁吧,陆齐又嗯了一声,魏来说你就不能说句话,陆齐转身无奈的看魏来,“我明天还半天班呢。”


魏来说那快睡吧,省得明晚困,陆齐嗯了声闭上了眼睛,魏来问明天你想吃什么菜,陆齐睁开眼睛瞪魏来,魏来说行了行了我不说了,陆齐嗯都没有了重新闭上眼睛,魏来问你说明天我是上午接阿姨和小舒姐还是下去?陆齐闭着眼睛不搭理,魏来接着念叨,“坛子说他买烟花鞭炮,你说买几挂鞭好,买三千响的还是五千响的?陆齐问你有完没完,魏来说我也纳闷,不就跟你一起过个年么,有什么可兴奋的,跟小时候去春游头一晚似的,怎么想怎么睡不着觉。陆齐听魏来这么说目光就柔和下来了,伸出胳膊搂在魏来腰上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拍,“宝宝乖,叔叔拍你睡觉。”


魏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张嘴要损陆齐,陆齐明明闭着眼却跟看见了似的嘘了一声,魏来乖乖闭嘴,陆齐说睡觉,手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的拍着魏来,魏来说不清为什么就觉得很舒坦很安心,闻着陆齐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道,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陆齐的手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很快也偎着魏来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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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带着陆齐小王一起分析国内外经济形式、宇宙间物种起源、哪个明星整容、谁家宠物下崽等一系列可以用来磨牙的话题消磨时间,王分局长立在门口敲敲门, “三位很闲?”老刘小王顺手就一人拽了本不知道什么东西低头研究,一副我没看见分局长我很忙的架势,陆齐左右看看实在没找到第三样能装样子的东西,只好站起来朝着分局长同志讪笑,王局长指指陆齐,“来我办公室。”


陆齐料定大年三十局长也不可能是找晦气的,笑呵呵的就跟着上了楼,一进办公室魏来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喝茶水,陆齐惊讶,问你怎么在这儿,魏来说咱王叔一声令下,刀山火海我也得马上过来,王局长似笑非笑的看着魏来贫,魏来自觉的站起来,“王叔,您坐,什么事说吧,我站成泰山顶上一青松听您教导。”王涛说你明年少跟我贫几次我就阿弥托福了,说着坐回办公桌后打开抽屉掏出两个厚厚的红包扔在桌子上,“一人一个,拿着。”


魏来、陆齐对视一眼一起摇头,王涛问怎么还嫌少啊,陆齐说我们都工作了,魏来也难得正经,“王叔,这么多年您没少照顾我们,现在我和小葱也算稳当了,哪能还这样。”王涛说谁说这是给你们的,这是给我嫂子们的,你们俩帮我带过去,魏来说里外里不是一样么,陆齐在一边点头,王涛又把红包往前推了推,“叫你们拿就拿着。”魏来陆齐继续摇头后退,王涛微微叹了口气,“拿着吧,你们拿着我心里宽敞些。”陆齐还要推辞,魏来拿胳膊撞了他一下制止了,自己笑容满面的拿了桌子上的两个红包,“谢谢王叔,王叔过年好。”王局长说真难得你还想的起来拜年。魏来把其中一个红包塞给陆齐,“快给王叔拜年。”陆齐很不满的看魏来, “我一早来就拜过了。”


中午魏来直接捎带了陆齐回家,坛子早把陆齐妈妈和陆舒接去了,三个女人在厨房里忙活准备,坛子还能帮把手,小白干脆只能站一边观望,魏来一进门就换了衣服奔赴厨房发起解放妇女运动,陆齐平时给魏来打下手也习惯,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厨房里一下子被几个人塞的连转身都难,魏来妈妈说都进来干什么,魏来扶着自己亲妈双肩往外推,“妈,这种俗气的地方不适合你,冰箱里有什么吃的先找出来给大家垫垫肚子,要不然等到下午吃饭都饿晕过去了。”魏来妈妈回身抽魏来, “大过年的管管嘴。”陆齐几个在一边捡笑话,魏来说笑什么笑,再笑都留下义务劳动,坛子白然一听嚷嚷着要打麻将把魏来妈妈陆齐妈妈外加陆舒拉走了,陆齐美滋滋的跟在后面被魏来抓住后衣领扯了回来,“你往哪去?”


陆齐无辜的说我去打麻将,魏来说你再出去都够打六冲了,别想,洗菜去,陆齐很合作的应了洗菜,魏来在一边切卤好的猪爪,俩人中午都没吃饭,陆齐闻着香味眼睛就盯在菜板上不动了,魏来扯了块肉筋塞陆齐嘴里,“吃猪爪挠挠钱。”陆齐听了点头,“挠钱过完年接着装房子。”魏来又扯了一块塞给陆齐,陆齐摇头,“吃多了腻。”魏来往陆齐嘴里塞,“再吃一块,垫肚子。”陆齐张嘴吃了,魏来问我对你好吧,陆齐点头,魏来问那没什么表示,陆齐看看厨房外没人朝魏来勾勾手指头,魏来把脸贴过去,陆齐把嘴边的油全蹭魏来脸上了。


准备好了食材俩人出去看热闹,小白从摸牌到出牌姿势都极为专业,随便打什么牌都能帮助别人胡牌,魏来看不下去把小白哄下去自己上阵,没一会儿陆齐妈妈就眉开眼笑了,近了饭点陆齐妈妈和陆舒去厨房炒菜,魏来妈妈忙着摆桌子,魏来几个负责下楼放鞭,坛子指着门口堆满烟花炮竹的箱子问放几挂,魏来说一百挂,坛子切了声自己做主抱了四挂5000响的大地红下楼。到了饭点家家都先放鞭炮,不过像魏来几个这么独特的少有,四个人每人一挂大地红铺成四条长线,一人手里拿了一截香准备就绪,魏来说我喊一二三就一起点,另外三个人一边点头一边互相挤眉弄眼,魏来数到一就自己点着跑了,剩下想算计魏来的三个一边躲魏来的鞭炮一边点自己的,四挂鞭先后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点点火花绽开消失,声音清脆闹腾,几个人躲在远处捂着耳朵看,白然看的特别入神,坛子和陆齐互相瞅着傻笑,魏来拉过陆齐在震耳的鞭炮里扯着嗓子喊,“陆小葱,新年好!”陆齐也喊回去,“魏来,新年好。”坛子喊你们俩傻不傻,魏来喊你管得着么,有本事你也喊,坛子朝白然喊,“小白,新年好。”小白愣了一下笑了,“新年好。”白然的声音应该很轻,坛子什么都没听见,只看清了一个微笑一个口型。
 楼主| 发表于 2010-3-6 16:03:45 | 显示全部楼层
37

晚上一大家子人一起围着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魏来坛子不爱看,倒是白然和小葱看得津津有味,几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忙着发短信给亲朋好友拜年,魏来妈妈让魏来去给二叔家打电话问候,魏来说这年头能发信息谁打电话,魏来妈妈说那是你们小辈,有给长辈发个信息了事的吗,魏来怕自己老娘念叨,赶紧领旨打电话去了,坛子接话头说好像咱们这辈还真是都发短信拜年了,小白说你别总以为你代表了广大群众。这是俩人再见面后小白第一次很调侃的和坛子讲话,坛子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清个什么感觉,脸上倒是没表现出来,依旧笑的无赖,“那是广大群众渴求被我代表,”说着还看陆齐,“小葱你说是不是,厚道的还知道一个一个发信息,不厚道的干脆就一条群发,拜年都速食化了。”


陆齐说速冻化,坛子想骂滚,话没出口想起来陆齐老娘就在自己身边坐着呢,硬是把个滚字咽了回去,魏来回来看见坛子表情问你怎么跟刚吞了个苍蝇似的,坛子说差不多,我们正讨论咱们这辈没人打电话拜年了,魏来说这可没准,鸟大了什么林子没有,总有那天赋异禀的,魏来说完就想到了风筝,陆齐显然也想到了,和魏来对着乐,坛子也想到了,举着手机嘀咕那傻子怎么也不说给我发个短信拜年。


白然笑着问是那天在商场遇见的那个人吗,坛子点点头,“你管他叫傻子就行,”说完觉得太亲密了,又补充了一句,“他本名叫冯徵,我们都管他叫风筝。”魏来突然想起来问风筝回家过年去了?坛子说你这反射弧也太遥远了点吧,魏来做出一副很感慨的样子,“他居然真是人生出来的。”魏来妈妈虽然在看电视,几个人聊天倒也都听见了,见自己儿子这么说别人抬手抽他,“怎么说话呢。”魏来立刻说我错了,魏来妈妈罢手继续看电视,白然说魏来我看你怎么觉得很遗憾似的,魏来点头,“相当遗憾。”陆齐问坛子,“风筝父母做什么的?”坛子说他爸妈都是A大的教授,魏来和陆齐听完一起沉默了,过了半分钟魏来才开口,“生物系吧?”


魏来妈妈又要抽人,魏来一转身躲陆齐妈妈旁边去了,抱着胳膊喊阿姨救我,陆齐妈妈被逗的直乐,魏来妈妈也打不下去了,轰魏来去把盖帘面盆什么都拿过来包饺子,一直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陆舒听了先起身去拿,魏来赶紧过去帮忙,陆齐见了也要起来,被魏来一把按住,“看你的吧,春晚忠实观众就剩你和小白俩人了,我不好意思跟中央抢人。”陆齐听了心安理得的继续看电视,魏来跑了两步进了厨房,陆舒把面盆递给魏来,“你先把这个拿出去,我剁馅。”魏来说哪能让我亲姐姐操劳,等一分钟我马上回来,陆舒笑也不说什么,拿过菜板洗,魏来把盖帘面盆拿出来,又跑回厨房帮着剁馅。


魏来进去接了陆舒手上的活,陆舒也没多说什么让给了魏来自己站一边看,魏来问赵德全最近还闹腾么,陆舒说不了,头一阵子打电话我告诉他装了录音,每次录完都送派出所去了,他听完就不怎么打电话了,偶尔有打一声就挂的,一查都是IC卡电话,魏来点点头,当当当的剁肉馅,“小舒姐,有什么难处不能跟陆齐说不想跟陆齐说就来找我,你在我心里面跟亲姐一样。”陆舒微笑着点点头,“魏来,谢谢你。”魏来难得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咧嘴一笑,“说谢咱可远了。”陆舒说刚开始我想不明白,后来又觉得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像你待我弟那样了,路难走,姐还是祝你们幸福。


魏来一惊,停了手看陆舒,却只看见一抹背影,小舒姐,魏来自言自语般念叨了一句,心里居然有点难以压抑的激动,没一会儿就换了陆齐在厨房外面探头,“阿姨让我问你,你在里面绣花呐,准备好的东西剁一剁还花那么多时间。”魏来突然就觉得看见陆齐心里有种很说不好的感觉,又喜悦又柔软又不安又暖洋洋的,魏来想这可能就是幸福,陆齐问你怎么不说话,看着我眼睛只冒七色光,魏来说我这么富于浪漫精神的人是怎么看上你这朽木墩子的,陆齐进厨房踢魏来,魏来拉过陆齐, “咱们的事小舒姐知道了。”


陆齐一点也不惊讶,“我早就觉得她知道了,只不过她不说我也不能主动问,”说完陆齐眼底多了层担忧,“我姐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小舒姐说路难走,她还是祝我们幸福。”


陆齐惊讶的看着魏来,魏来用自己额头抵着陆齐的,“小葱,咱俩一定好好的。”陆齐点点头,两个人的额头磨来磨去,陆齐后撤躲开拍拍自己头发,“大年三十你毁我发型。”魏来问陆齐你说你妈会不会也像你姐那样?俩人望着天花板想想陆齐妈妈那严师严母造型,一起叹气。


白然敲敲门框说阿姨让我问你们俩绣完花没有,魏来说我给你绣了一个龙凤呈祥尿不湿,白然当没听见转身走了,魏来端了馅和陆齐一起出去,一堆人围在一起包饺子。到了十二点外面烟花一朵叠着一朵,各种鞭炮声混在一起听觉效果就像上了战场,坛子着急说咱们还没放烟花呢,陆舒和陆齐往外端饺子,魏来妈妈说吃完饺子再去,坛子应了,先拿了一挂大地红让魏来放了好吃饺子,魏来懒得下楼,用拖布杆绑了点着捻子往窗外一伸,新年的热闹喜气便噼里啪啦红红火火的炸开了一片金光,几个人刚坐定坛子的手机就响了,坛子本来总觉得心里悬着个事,看是风筝来的电话那事便落回心里去了,接了电话恶声恶气,“喂!”


“哥,你想我没有?”电话另一边传来风筝欢快的声音,坛子想说没有,又觉得大过年的欺负傻子不道德,终于还是放软了语气,“有一点。”


“多大一点?”风筝似乎更雀跃了,坛子问你干什么呢那么高兴,风筝说吃饺子,我吃到硬币了,坛子说能被你吃到,是不是个个饺子里都包了,风筝不服气的说没有,就三个我吃到俩了,坛子说这证明老话都是有一定道理的,风筝问哪句,坛子说傻人有傻福。风筝呵呵笑,很是无忧无虑,坛子有点恼火,这傻子说了句喜欢就跑回家了,害自己每天晚上睡不好觉东想西想,到头自己纠结得要命他还活得挺滋润,这还有天理么,风筝问你怎么不说话了,坛子说等你给我拜年,风筝一听说我差点把正事忘了,哥过年好,坛子听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嘴里却很是随便的说了句那你也过年好,风筝说一点都不真诚,坛子觉得是有点过分了,不顾一桌子人的围观硬着头皮好好说了一遍祝你新年快乐,风筝在另一边说一点都不热情洋溢,坛子看着忍笑的陆齐和魏来怒了,忿忿的问你有完没完,风筝说你完了,把电话给魏来,我给他拜年,坛子说你跟他很熟么,风筝问你吃醋啦,坛子话都不回直接把电话递给魏来,“有人找。”


魏来接了电话和风筝互相拜了年又贫了几句,魏来自觉俩人思想不在一个波段上无法沟通,很快把电话又转给了陆齐,陆齐和风筝显然相处很好,笑着聊了几句,风筝说把电话转给撅尾巴,我要拜年,陆齐看着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电话递了过去,白然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接了电话喂了一声等着风筝说什么,风筝说小白白过年好,小白说你也过年好,把第二个白字去掉吧,风筝满口答应,好的小白白,小白黑线,这人还真是名不虚传,风筝说等我回市区了找你一起玩,小白笑着说好啊,我很高兴认识你,风筝说是啊我也是。


38

大年初一晚上魏来送陆齐妈妈和陆舒回家,陆齐凑热闹的非要跟着一起去,魏来怕家里除了自己妈就只剩坛子和小白尴尬,一个劲儿冲陆齐使眼色,奈何陆齐脑子常常不转弯,拧劲儿上来了穿上鞋就往门外走,魏来怕陆齐一个人生闷气赶紧把鞋一踩跟着跑了出去,魏来妈妈瞧见冲陆齐妈妈和陆舒笑,“这平时两人瞧着还都挺立事的,往一堆一凑就这样了,像长不大似的。”陆齐妈妈也笑,“陆齐一直在你这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魏来妈妈赶紧制止,“你可打住吧,说那么多回你说的不累我听着都累,陆齐比魏来可听话多了,我当二儿子看的。”


魏来跟在陆齐后面喊人,“小葱?陆小葱?”陆齐停下回身,一张大大的笑脸就摆在了魏来面前,“呵呵。”魏来帮陆齐把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傻不傻你。”陆齐凑上去问你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魏来侧头望天,“没有。”陆齐推魏来,“认真说,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魏来转回头看陆齐,“想知道?” 陆齐说你肯定以为我生气了,魏来打开副驾驶车门拽着陆齐把人塞进去,“你也就有本事诳我。”陆齐说我要是不假装生气你肯定不让我跟着,魏来懒得解释,车门一关回楼门口恭迎陆齐亲娘去了,陆齐妈妈和陆舒正好出来,冰天雪地的地滑,魏来赶紧掺着陆齐妈妈走,陆齐妈妈很受用,嘴巴还说,“你别总拿我当老太太。”


魏来点头哈腰应着是是是把人掺上了后座,陆舒本跟在后面,魏来趁陆齐妈妈刚坐进车里没注意,拱手朝陆舒拜了拜表示谢谢,陆舒被魏来逗得抿嘴笑,陆齐看在眼里,也偷着抿嘴笑。


睡得晚起得早折腾了一整天,魏来妈妈觉得乏了一送走陆齐妈妈便回屋补觉,坛子和小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坛子举着遥控翻来覆去的播台,十个台里倒有六个是在重播春节联欢晚会,坛子不爱看,播台播的越发勤快,到最后白然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抢过遥控自己播,播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爱看的,坛子说要不咱俩也出去溜达一圈吧,好不容易投入祖国怀抱,总得出去见见活人。


白然觉得是该出去走走,点点说了句准奏。俩人很快穿好了外衣出门,到楼下坛子指指自己的出租车问坐这个不嫌弃吧,白然说徒步走走吧,外面比车里空气新鲜,坛子点点头,并肩和白然往小区外走。


“怎么会去开出租车?”


“啊?”白然突然开口,正自己想事的坛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然问什么,撸撸脖子咧嘴一笑,“总得有个营生养活自己这张嘴不是。”


白然想问的太多了,怎么会不回家过年,怎么会只能做出租车司机,这么些年是怎么过的,我们两个你又是怎么想的,问题太多卡在嘴边就乱得不知该问哪个了,白然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里想理个头绪出来,坛子见白然不说话自己找话说,“我没读大学,跟家里也闹僵了,头一阵还在局子里留了案底,闹腾够了到最后也就只能混个出租车开开,不过好在收入不错。”


白然听着他根本意想不到的这些事情,思维越发混乱,最后只拽住了一条信息,惊讶的看坛子,“你说你和家里闹僵了?”坛子说因为别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初你拿死逼我我都不肯说,你走了我更不会说,是别的事。


“哦。”白然应了一句,不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坛子问这几年你过的还挺好吧,白然说还行,没见谁亏待我,坛子听了点点头,“那就好。”白然侧头看坛子,有点变了,不像当初自以为天下无敌其实浑身冒傻气,现在眼神里有东西了,连讲话都学会了转弯弯留话头,坛子知道白然在看他,看久了不自在了也不吭声硬挺着,白然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我以前是不是特任性?”坛子笑,“哪啊,没有。”


“说实话。”


坛子说娇生惯养出来的都有点那毛病,你算好的了,再说我也强不到哪去,你跟我比强多了,我就是一混蛋,说到这坛子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声音低了很多,“其实要死也是我该死。”


白然低头一笑,有笑容却没太多笑意,“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忘了吧。”


坛子不吱声,有些事情说忘了转身就能忘了,有些事情,就是答应忘了也是不可能忘了的,白然大概也明白,并不追着坛子给答复,又换了话题问这些年又找人了吗?坛子有点激动,却还是克制住了情绪,“没找。”


“干嘛不找?”


“你走的时候咱俩也不算完吧,”坛子第一次主动看白然,“那时候我想去机场追你,让魏来给拦住了,他说都冷静冷静也好,谁知道你一走这么些年,我说不准你什么时候回来,可我知道你会回来,走的时候没说清的,我就想怎么也得等你回来说清楚了,是和是分总该有个交待,不然我找了,你回来了,那对后来的人不公平,以前我不是人,可后来我明白了,人不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得替别人想想,那叫责任。”


白然哈哈笑起来,伸手拍坛子肩膀,“几年没见你还真是出息了。”坛子看白然发懵,“你以前不这么笑,你说瞅着像二百五。”白然敛了敛笑,“谁还不变了。”坛子点点头,“也是。”一阵冷风吹过,白然冻得连打了两个喷嚏,打完了自己念叨一想二骂三嘀咕,谁骂我谁掉下水道里,坛子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小白,一下子觉得亲切起来,“你这个可是没变,不过话说回来,你在资本主义国家享受过度了,这么点冷都受不了了,记着以前过冬你可是连羽绒服都不穿。”


白然说我看你穿的也不少,没当初美丽冻人那劲头了,坛子说谁冷谁知道,连魏来都不风骚了,我才不傻呢,现在想想就陆齐最有心眼,从小到大一到冬天就把自己捂成球,比咱几个迎风流鼻涕强多了,白然说你少把我跟你往一堆分,我有那么傻么,坛子回说算了吧,你这是跟风筝不熟,不然傻这个字在你心里一定会被赋予更深层次的含义,白然想起风筝不禁失笑,“他好像挺有意思的。”


坛子摇头,“呆久了你就知道那是灾难了,我第一次见他就让他送派出所去了,打那以后简直流年不利恶鬼缠身,反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什么装醉酒装失恋都是小意思,一天睡十个小时还算是睡眠不足的时候,张嘴就给人起外号,思想从来就不跟正常人在一个波段上,他整个就是脑袋上插一烟筒直接从里面往外冒傻气,身体产生的缺心眼能量够给全国人民供暖的。”


坛子发了一堆牢骚闭上嘴才觉得不好,当着白然的面啰嗦风筝,这算哪门子事,白然笑着问怎么不说了,看你一说这些身上都快发光了,估计也是憋屈够呛,坛子干笑不答话。白然说风筝挺不错的,坛子嗯了一声,白然问开心吧,坛子问什么,白然说和风筝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说一句话得想半天开心吧,坛子说不是这么比的,白然笑,“我也就是随便一比,对了,过几天我就走了,抽空聚聚吧,把风筝也叫上,我挺想认识认识他。”


坛子彻底懵了,“你这么快就要走了?”白然一脸理所当然,“是啊,不然呢,我就是回来感受一下过年气氛,感受完了当然走了。”


坛子问你不会是因为风筝才走的吧,白然说你能不能少自恋一回,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也就那么回事了,谁还是以前的谁呢。坛子听了这句话就觉得这许多年长在心口的血痂终于被揭掉了,也许揭的有点狠,心疼,等再好了伤疤,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忘了疼了。


白然朝着坛子张开了双臂,“魏来陆齐都抱了,就你欠我一个。”坛子伸开手臂还没来得及抱人,白然先扑了过去,双臂紧紧搂着坛子晃悠,满足的说这回齐了,该非礼的都非礼到了,坛子气结,白然又紧了紧手臂,“再借我抱会,走了就抱不到了。”


坛子听了心里百转千回,回搂住白然,也把人抱得紧紧的,白然把脸埋在坛子蓬松的羽绒服里,几滴眼泪悄无声息的融进了坛子的外套,坛子,你忘记了问我能不能留下,能不能不走,如果必须选择,我宁愿把这段故事结束在还是两个人的时候,如若变成三个人的故事,左拉右扯精疲力竭到最后也还是有人要离开,也许走的不是我,却总有一人会受伤两人会难过,与其得到的与失去的都无法安宁,我情愿带着过去离开,那是最懵懂最甜涩最不怕疼的时光,那是不会退色也再寻不见的善良日子。


有没有一段回忆

贴在心里被珍惜

昨夜忽然不经意被勾起

那时我们太年轻

还不懂了解自己

纵然那时天空特别的晴朗和干净

爱情有没有来过这里

只留下我自己

你在世界哪一个角落

听不见我想念你

爱情有没有来过这里

记忆可以证明

那时的心情其实我们都已动了心

爱情是不是来过这里

幸福留下痕迹

那时我们不懂得珍惜

匆匆离去回不去

爱情是不是来过这里

让我们想起

那些心情和爱情只能在回忆里


39

东湖公园东边的一块围墙因为年久失修好多年前就塌了半边,魏来、陆齐、坛子、白然、沈冰、孟凡跃聚在一起围观,沈冰说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修好,孟凡跃点头,“是啊是啊。”说着几个人左顾右盼,瞧瞧地处偏僻确实没什么路人经过,魏来、陆齐接连跳墙而入,白然跃跃欲试的准备跟进,被坛子、沈冰、孟凡跃奋力拖住,魏来从墙里面伸个脑袋出来,“我们可不爱看你重播倒挂墙头,自己正门买票去。”


白然正立在墙边犹豫着爬还是不爬风筝一路蹒跚的跑来了,见了几个人也不打招呼先蹲在地上喘大气,魏来在墙里面喊二呆你迟到了,风筝要张嘴被坛子捂住了, “闭嘴,迟到的人没资格说话。”风筝张牙舞爪,坛子就是不撒手,直到风筝点头答应好好爬墙不废话才松了手,白然站在墙边朝风筝招手,“你先爬。”


风筝冲着白然笑,又指自己嘴巴表示不能说话,白然问凭什么不让你说你就不说,风筝想想也是,深吸一口气开口,“东湖公园前年就免费开放了你们爬墙干什么?”


墙里的墙外的都愣了互相看,沈冰问孟凡跃你知道么,孟凡跃说我多少年没来过了,俩人又看白然,白然摇头,“你们别看我,这事国际新闻台不报。”沈冰问风筝真免费了?风筝信誓旦旦的点头,孟凡跃说走喽走正门去,谁爬墙谁傻子,白然几个志得意满的往正门走,留下魏来和陆齐从墙里往外巴望,里面地势低不好往回爬,魏来趴着墙头喊你们不能抛弃兄弟!陆齐踹了魏来一脚,“咱俩从里面绕到正门。”


魏来和陆齐走的地方荒凉没人,借机会魏来拉过陆齐一脸满足,陆齐说真傻,魏来问刑警队的事考虑好了么,陆齐答我再想想,魏来说你这明显是在敷衍我,陆齐呵呵笑,魏来说算了,难得今天高兴,咱不说这事,陆齐点点头,感叹多少年没打过雪仗了,魏来说这不是来了么,一会儿咱俩一起收拾坛子替小白报仇,陆齐问当初他俩到底怎么回事儿,魏来说过去就过去了,问它干什么,小时候觉得天大的事现在看看也就屁那么大,可要是错过了,未必就再走的回去。陆齐在一边不吱声,魏来问是不是觉得我讲话特别有深度,陆齐说狗屁,魏来扳陆齐脑袋,“再骂人亲嘴伺候。”


到了正门坛子几个已经在等了,一堆大男人浩浩荡荡的往人工湖方向走,坛子快步走在最前面很是得意,“谭哥我当年带兄弟出去砍人就是这阵仗。”说完一回头,后面的几个人早已四散,只留他一个人冷风中暗自凋零,风筝和小白走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风筝感叹,“有你做对手我突然感觉到有些个压力。”白然忍不住笑,问你怎么就能平常待我,风筝说不平常啊,我不是说我有些个压力么,白然依旧笑,不再多说什么。


二月初正是湖水冻的最结实的时候,很多孩子趁着放假都跑来滑冰车玩,饶是人多魏来这一帮还是乍眼,孟凡跃感叹想不到我们都已成熟到如此地步,几个人心里都有些感慨,只有风筝想也没想就冲着人工湖跑了,坛子这边刚喊出个慢点,那边人已经大头朝下扎进了雪堆里,几个人怕风筝扭伤了脖子赶紧跑过去把人捞出来,风筝瞅着围着自己的几个人很是愤怒,“说,你们谁推的我!”白然说你自己掉下去的,我们离你还挺远,坛子拽走白然,“甭跟他解释。”


头晚刚下了场半大的雪,湖面白花花一片被太阳光照着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几个人想起高中时候很是兴奋,孟凡跃弯腰拢了把雪揉成团指魏来,“打他,一起打他!”魏来喊谁敢打我试试,沈冰、孟凡跃念及魏来余威犹在没敢上手,只见陆齐抱着大雪团就冲了过去,“打他打他!”风筝嗷嗷嗷的紧随其后,一手一个撇的欢畅,坛子正准备趁魏来不备也扔个雪块一血前耻,结果自己的没扔出去脑袋先被砸了个雪花朵朵开,雪沫顺着领子灌进衣服里冷的人发颤,坛子循着轨迹寻去,白然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干的表情,坛子把雪块丢向白然,不巧把不长眼跑过的沈冰砸了个正着,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登时乱作一团。


魏来作孽太深,打到最后就变成了六对一,饶是如此还非装样子,拽了陆齐往自己身后藏,“你们这群色情狂,休想碰我家小葱一根头发!”魏家后院起火,陆齐在魏来身后嚷嚷要把他扒光了扔雪地里示众,魏来眼睛一瞪喊谁敢扒,大伙毫不客气的全扑了过去,最后风筝骑在魏来身上仰天大笑,“哈哈哈美人,等风筝爷我好好疼你。”坛子几个按着魏来手脚喊废什么话赶紧扒,旁边一堆不明真相小学生跑过来围观,陆齐坏心眼脱了手套把手往魏来衣服里伸,魏来喊你们教坏孩子,几个人一想带坏了下一代确实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头聚在一堆一商量,把魏来用雪活埋了。

等化身北极熊的魏来从雪堆里刨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大踏步离开了,魏来在后面边追边喊,“你们这帮王八蛋,出门全掉下水道里!”六个人听了一起回头,齐刷刷的冲魏来比中指,魏来喉咙一甜,差点喷出口鲜血。等人都转头走了魏来看着自己曾经的玩伴又不免微笑,年纪越大明白的获取的便会越多,只不过曾经很多细微简单的快乐也随之失去,有时候哪怕一次相聚一场嬉戏,也变得弥足珍贵。


40

闹够了去吃饭,陆齐提议吃火锅被所有人否决,最后大家去了以前常去的一家烤肉店,店面不大,老板娘看看几个人说以前来过吧瞧着怎么这么面熟,魏来指着风筝答以前像他这么高的时候我们常来,后来念大学散开了就没来过,老板娘一听是熟客很高兴,招呼几个人坐下张罗着要加菜,魏来说加盘拌鱿鱼吧,老板娘说那可真是美的你,就一盘花菜。魏来听了一翘大拇指,“您跟当年一样抠门。”老板娘点头,“果然是熟客。”


炭炉一上来几个人就跟春天的冰雕似的开始稀里哗啦开化,其他人还好只是衣服边角有点湿,可怜魏来是真的顺着袖口往下滴水,陆齐坐在一边帮魏来拧袖子上的水,魏来怕陆齐冻手避开他自己拧,其他几个人坐在一边一起咳嗽,魏来说怎么着嫉妒啊,沈冰说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呢,浑身起鸡皮疙瘩,魏来回那是你贱病犯了,去你老婆医院让她给你打一针敌敌畏马上药到病除。正斗嘴的功夫菜上齐了,风筝一马当先夹了很多肉上去烤,烤好之后大家一人一块都夹走了,只剩风筝一个人望着空了的篦子发呆,白然举着一块肉问风筝想吃么,风筝高频率的点头,白然笑笑,把肉塞自己嘴里了,魏来拍拍白然,“不愧我亲哥哥,这么快就领悟到跟二呆相处的真谛了。”


风筝愤怒的一拍桌子,“服务员,上酒!”


每人几杯酒下腹气氛就上来了,孟凡跃本就好酒,来了兴致也不怕回家跪键盘跪暖气片跪搓衣板了,拽着沈冰捉对厮杀,沈冰招架不住就撺掇他给魏来陆齐敬酒,魏来本来想把陆齐那份也替喝了,不料陆齐自己很是豪迈,“我今天状态好,我跟他喝。”魏来倒想看看陆齐怎么个状态好,举了酒瓶子在旁边负责给他倒酒。坛子想和白然喝酒,寻思半天又找不出理由,白然看在眼里端着酒杯碰了一下坛子面前满着的杯子把酒喝光了,坛子侧头看白然,白然说面子真大,我都喝光了你还不喝,坛子一句话说不出,一仰头把杯里的酒全喝了,白然拿酒瓶给俩人重新倒满酒,“你这人真不怎么样,没事时候贫一百句也是你,有事时候一句有用的也说不出,到头来除了糟蹋自己给别人添堵就没别的能耐。”坛子低头听着,等白然说完低落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白然没料到坛子不反驳,想了想说你知道我讲话刻薄,别往心里去,坛子说对不起,白然正准备喝酒,酒停在嘴边没动作了,坛子说我早就该跟你说,对不起,白然笑了,“以前不懂事,都是满身的倒刺,也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我也没觉得我好到哪去。”坛子说如果当初咱俩能懂事点,白然打断坛子,“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说这个可没意思了,喝酒。”坛子笑的有点无奈,和白然碰了杯子,“小白,我祝你以后都好。”都好,白然心里重复了一遍这祝福,确实坛子式的实在,白然释怀的笑了,“坛子,祝我幸福,也祝你幸福。”我们各自幸福。坛子浑浑噩噩的点点头,和小白对饮。


风筝离两人远,也听不清那些对话,下巴搁在桌子上隔着酒杯看着坛子和白然喝酒,看了一会儿风筝举着手机发短信,“老爷子,我失恋了。”信息回的很快,就俩字一个标点,恭喜!风筝对着屏幕傻笑,笑完了坐直身子大口吃肉大杯喝酒,自认为很是悲壮,旁人看了只想这物件果然吃货。


几个人都喝了酒又没开车,出了饭店便各自打车散了,陆齐喝的有点多坐在出租车里一直枕着魏来肩膀唱歌,白然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唱的是什么,直感叹陆齐跑调越来越严重了,魏来说不跑调你也没听过,这歌搞不好比你我岁数都大,白然回身问你听过,魏来表情变的有点复杂,点了点头回了句听过,白然问什么歌,回头我下载一个感受一下陆齐的品味,魏来说老歌有什么好听的,出租车司机搭茬说你们没听过也不稀奇,《便衣警察》火的时候你们才几岁,白然问这歌叫《便衣警察》,出租车司机说我说的是电视剧,歌叫少年壮志不言愁,说着说着出租车司机还来感情了,跟着陆齐一起唱,“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时刻显身手显身手,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英勇岁月,何惧风流。”魏来说师傅你唱错了,最后一句是峥嵘岁月何惧风流,司机一听说小兄弟看不出来深藏不露啊,魏来说以前我爸单位大合唱比赛,他天天在家练这个,白然惊讶的看魏来,魏来搂着陆齐的手臂紧了紧。


魏来举着化学课本很是无聊的打哈欠,物理老师拿粉笔头丢魏来,“站起来,这节什么课。”魏来把包着化学书皮的物理书反过来展示给老师看,“这不是物理课么。”物理老师哭笑不得,指着魏来说你期中考要是考不好我再一起算账,这时候班主任急匆匆的推开门,冲物理老师点点头便看向教室后排,“魏来陆齐,快跟我去办公室。”


教学楼的走廊好似长不到尽头,魏来陆齐快速的倒换着脚步以便跟上差不多要小跑起来的班主任,一路急行进了办公室却看见王涛站在里面,他眼睛本就通红的,见了俩孩子硬是咬了咬牙才稳住情绪,一手拉了一个说快跟叔叔走,陆齐茫然的被拽着,魏来觉得不对劲,站着不肯走,“你先说怎么了。”王涛手上用劲,“快走,路上我告诉你。”魏来正执拗,王涛的BB机响了,看了号码连借电话也不说一句直冲到办公桌边抓了电话就打,一直到挂断电话王涛也没说过一句话,放下话筒他又背对着大家站了很久才回身,很严肃的叫了魏来陆齐过去,魏来拧着眉头看王涛,陆齐眼里慌乱的探求着什么,王涛说我本来想接你们去医院,可刚接了电话,电话里说,说,你们爸爸牺牲了。


魏来看着背过身拿袖子擦眼睛的王涛,又侧头去看身边的陆齐,可是身边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陆齐的影子,魏来惊恐的大叫起来,“陆齐!陆齐!陆齐!”


陆齐听到魏来叫声爬起来用力推他,“魏来,醒醒,魏来!”


魏来睁开眼睛时候思绪还很恍惚,看见陆齐什么也顾不得把人一把拽进怀里,陆齐扭着身子姿势不舒服却不敢动,摸着魏来被汗水浸湿的后背问是不是做恶梦了,魏来已经恢复了神志,摇摇头说没有,没做恶梦,什么梦都没做,陆齐不说什么,只和魏来互相搂着。


白然敲敲门进屋关门,陆齐打开了台灯,三人一时不适应光亮都眯着眼睛,魏来心情有点压抑不爱说话,白然往床边一坐看着魏来语重心长,“你叫床太大声了。”本来沉重的气氛因为白然这一句话变得微妙起来,魏来脸色变了数变,硬是吐不出一个字,陆齐又揪心又想笑,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白然不依不饶,看着魏来说我真想不到原来你是下面那个,魏来骂滚蛋,一开口说话人便放松了下来,陆齐在旁边配合的说下次我温柔点,魏来想朝陆齐瞪眼睛,目光看过去又舍不得了,很是珍惜的望着眼前人,白然说太肉麻了我出去吐了你们继续,魏来问我妈没醒吧,白然说我刚看了没醒,隔着两道门呢哪像我这么倒霉,魏来说谢谢你,白然点点头,笑容又暧昧起来,“你叫 床还挺性感的。”


魏来硬生生憋了口气吐不出,忿忿的告诉陆齐关灯睡觉,陆齐关了灯趴回被窝里,魏来拽过陆齐亲他,这么一折腾陆齐酒早醒了,错开些距离问刚才梦到什么了,魏来说没什么,拉过陆齐接着亲,陆齐很配合的回亲着魏来,依然有些生涩却温柔固执,像不知所措的小兽努力帮着自己的伴侣舔伤口,魏来感受着这样的陆齐心尖都软了,翻身压住陆齐脱他的衣服,陆齐也反手往上拽魏来的睡衣,两人很快把彼此剥了个干干净净,魏来抚摸着陆齐光溜的脊背,一路从锁骨吻到小腹,再想往下被陆齐扶住了脑袋,魏来说我想亲亲那里,黑暗里陆齐红了脸不撒手,魏来握住陆齐的手拉开,低头含住了陆齐的分身,敏感的部位被从未有过的温润包裹着挑逗着,陆齐忍不住绷紧身体抿着嘴不发出任何声音,魏来动情的帮陆齐做着口交,感受着陆齐的器官越来越激昂难以自已,高潮时陆齐拉开魏来,向上弓着身子接受快感的洗礼,魏来听着陆齐畅享的呼吸声自己的呼吸也越发沉重起来,用昂扬的□□从背后抵住陆齐,“我想做到底。”陆齐情欲还未退却,低哑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魏来伸手就着陆齐的精液上下□□,腻滑的挑逗让陆齐很快又起了反应,魏来把粘着精液的手又探向了陆齐的后穴,陆齐主动向魏来靠了靠,魏来含着陆齐的耳垂感受着身边的人微微一颤,手指温柔的开拓着陆齐的后面。陆齐努力配合着魏来,虽然艰涩,却终于可以结为一体,爱也是,做爱也是,总会苦尽甘来。


高潮过后,魏来仍然腻着陆齐不撒手,陆齐回搂着魏来,两人相依取暖,魏来说去刑侦队吧,陆齐诧异的睁开眼睛望着魏来,月光映在黑色的瞳孔里一片清澈,魏来说去吧,你不是一直想去,陆齐往魏来怀里靠了靠,不知道该说什么,魏来吻了吻陆齐额头,“睡觉。”陆齐闭上眼睛,把头埋在魏来颈窝,“谢谢。”魏来紧了紧臂弯,“注意安全,别让我后悔。”


“行。”


“别口头答应,往心里去。”


“嗯。”


“陆小葱,我爱你。”


陆齐抬头看魏来,魏来把陆齐脑袋按回去,“看什么看,睡觉。”


41

坛子当当当的敲响风筝家的大门,风筝正蹲在地上摆弄照片,对震耳的拍门声听而不闻,坛子敲了一会儿以为家里没人掏出手机给风筝打电话,被冷落的手机在沙发上发出嘈杂混乱的音乐声,风筝看都不看一眼继续鼓捣手里那点事,坛子觉得不对劲趴在门上听了听,继而气愤的大力拍门,“风筝,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风筝一听是坛子赶紧爬起来屁颠屁颠的打开门,不等坛子说话先摆出一张大笑脸,“哥。”坛子本来还有点不满,可看见风筝这模样心气就顺了,进屋撸了风筝脑袋一把,“干嘛不给我开门。”风筝说我忙呢,坛子往屋里一看,四处都是乱丢的东西,吃完的碗面堆的高度可以申报吉尼斯纪录,就算拨打110说家里遭了强盗警察看完也不带怀疑的,风筝蹲地上把形形色色的照片整理起来,坛子问你就忙这个,风筝说不是,忙失恋呢。坛子状况外,以为风筝又暗恋哪个女同事失败了,听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风筝蹲在地上捏着照片看了一眼坛子,“原来单恋失恋也挺难过的。”坛子明白过来风筝是以为自己和小白复合了,心里不由叹气,走过去拿手指点点风筝脑袋,“起来换衣服,跟我去个地方。”


风筝抬头疑惑的看着坛子,“去哪?”


“去了不就知道了,快点。”


风筝不情愿的应了声站起来跑屋里换衣服去了,坛子抬起手腕看看表,见时间有富余也没再催,风筝换好了衣服俩人下楼,坛子启动了车子往机场的方向开。车子出了市区风筝越发搞不清状况,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们到底去哪,坛子答机场,小白说想让你去送送他,风筝听完哦了一声并没什么反应,坛子忍不住拿眼角扫风筝, “你知道他会走?”


“刚知道。”


“你为什么不惊讶?”


“惊讶。”


坛子特意侧头看了风筝一眼,风筝没什么表情看着前方的路,坛子说我真没看出来你惊讶,风筝回说惊讶又不是给人看的,自己知道就行了,坛子听完不再多说什么,心事重重的开车,快到机场时候才又重新开口,“人有时候看着越简单,其实越难懂。”


新年刚过正是客运高峰期,机场里人流不断,送别的、接机的、不舍的、团聚的,魏来陆齐陪着白然站在稍偏的角落里,瞧着众人百态颇有点局外看戏的味道,魏来拉过白然说怎么样咱们俩也去找个最显眼的地方演一出十八相送,白然看起来很是抱歉,“魏来大妹子对不住,山伯我心系的是那家财万贯的马文才。”魏来一听赶紧说我呸,你才大妹子,陆齐在一边只是笑,白然问你怎么什么都不说,陆齐犹豫了一下,回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白然点点头,“小葱,你比魏来有良心多了,等过一阵子我给你介绍个家财万贯的外国马文才。”陆齐听完笑着点头,“好啊。”魏来佯怒,“陆小葱你再敢答应一次试试。”陆齐看白然,“好啊。”


进了大厅风筝先看见了魏来几个人,活蹦乱跳的朝着白然招手,“小白白!”路过的人有不少听了顺着风筝招手的方向去看,白然觉得丢脸,假装不认识风筝也回头去看,魏来站在白然后面热情的朝风筝招手,“小二呆!”


白然看风筝身后的坛子,坛子也正看白然,两人目光交错都愣了一下,白然先露出了笑容,坛子也跟着笑了,许是心事太重笑得不怎么自然。几个人站在一起,分别时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齐站一边看得着急,魏来拉陆齐袖子冲他摇摇头,白然说你们干嘛光看不说话,瞻仰仪容啊,坛子、魏来、陆齐听了赶紧一起拍了白然三下,“大吉大利。”白然略微仰了仰头,笑着嘀咕封建迷信。风筝站在一边看白然,白然朝风筝勾勾手,“过来,给哥哥猥亵一下。”风筝欣然跑到白然面前和他抱在一起,白然说我也会想你的,风筝在白然耳边问不能留下来吗,白然摇摇头,在风筝耳边回了句谢谢你,风筝想问为什么,白然已经放了手。


播音员甜美的声音一遍遍播报着白然的航班已经开始安检,白然接过行李倒退几步笑着朝几个人挥挥手,“回见。”坛子不觉往前一步,“小白,保重。”白然点点头,“你也是。”几个人看着白然顺利通过安检,本以为他会再回头看看,可白然却直接走到转弯处彻底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魏来说这人越来越不讲究了,赶紧抓回来凌迟,坛子说这不才是白然么,魏来陆齐不禁苦笑,是啊这才是白然。


白然转过弯角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通知马上要上飞机回去了,白然妈妈问不是要一直留在国内么怎么又回来了,白然低头微笑,“因为没人留我啊。”


白然离开后坛子第一个转身往机场大厅外面走,风筝小跑跟上,“哥,你为什么不问他能不能留下?”坛子停下脚步回身看依然排着长队的安检口,笑得很无奈,“他决定的事,从来都没得改。”风筝说也许这次不是呢,坛子说你才见过他几次,会比我了解他吗,说完把风筝推给了正走过来的魏来和陆齐,“你们俩先带着他一起走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坛子坐在机场外的楼梯凳上,单手支着下巴望天,天灰突突的阴霾,薄弱的阳光似有似无的纠结着,毫无温暖和温度,北风凌烈的奔袭而过,吹得一面面旗帜猎猎发声,飞机一架架起飞,从大变小由近到远,一飞冲天毫无眷恋感,坛子也说不清白然到底在哪个飞机里,也许下一架,也许早就飞走了,一直藏在某处的眼泪终于还是湿润了眼眶,坛子来不及抬手擦,几滴眼泪便落在腿上晕成了小圆,坛子看着腿上的泪痕心里发疼,小白,再见。风筝不声不响的坐到坛子身边,坛子看到了却并没说什么,风筝也不讲话,安静的坐在旁边陪坛子一起望着天空发呆,那是他们认识的所有日子里离得最近又离得最远的一个午后,冬天漫长的仿佛看不到春天在哪。


42


一大清早陆齐洗漱完毕回屋拉开窗帘,冬日里难得的好阳光毫不吝啬的铺了魏来满身满脸,魏来嫌阳光刺眼把被子拽过头顶继续蒙头睡觉,陆齐坐在床边拽被头, “魏来,起来吧。”魏来痛苦的眯着眼睛问几点了,陆齐看看手表,答快八点了,魏来悲愤的翻身脸朝下发出很是痛苦的声音,嘴里含糊不清的问你这早睡早起的坏毛病到底怎么落下的,陆齐抽出枕头砸魏来脑袋,砸完走人,魏来自己一脸无奈的爬了起来,陆齐趴门问你怎么不睡了,魏来伸懒腰,“我不勤奋赚钱之前看好那套家具拿什么买。”陆齐说谁用你买了,魏来笑,“你凭什么阻止我给咱们家买东西?”陆齐回头看魏来妈妈不在,进屋关门问什么时候成咱们家了,魏来瞪眼睛说本来就是咱们家,大不了你当户主,陆齐笑,“我知道你想帮忙,我手里钱还够。”


魏来很严肃的说陆小葱你过来,陆齐不知道魏来干什么还是很合作的走了过去,魏来发力把陆齐拽倒压在身下面低头看他,“陆小葱,谁要帮你了,咱们俩还用说帮不帮么,咱们俩还分你花钱我花钱么。”陆齐笑着点头,“用。”魏来把手伸进陆齐衣襟里坏心眼的摩挲陆齐柔韧的腰身,“你说,咱俩怎么分?”陆齐攥住魏来手腕,腿上用力翻身把魏来压在身下,“该怎么分就怎么分。”魏来侧身把陆齐晃悠下去两人并排躺着,魏来说家具钱我妈早说她拿了,家用电器我买,陆齐侧头看魏来想反驳,魏来说先别急着拒绝,陆齐说你拿钱我觉得是你跟我见外,我们俩用计较谁花谁的钱不花谁的钱么,魏来说不用,陆齐说那不就得了,魏来侧身抬手捏陆齐下巴,“陆小葱,你说说那是你的钱么,小舒姐还住在你妈那儿,你就那么好意思把她老底掏光?”


陆齐听了表情有些后知后觉的黯淡,魏来搂过陆齐,“小葱,我想从现在开始咱俩就一起攒钱,别管谁多谁少,能攒多少就攒多少,咱们先靠自己的能力来,等不够了再跟我妈伸手,拿了多少都记账,以后咱们一起还,我妈的家具钱你妈的房子钱,慢慢的咱们都还上。”陆齐点头,点完头又忧愁,“那得多少年。”魏来说多少年怎么了,反正你也跑不了。


魏来妈妈在外面敲门,“魏来,陆齐,在里面吗?”魏来爬起来开门,魏来妈妈往里望望,说干什么呢大白天还锁个门,魏来说我进屋顺手就把锁带上了没注意,跟小葱聊装修的事儿呢,魏来妈妈点点头,“我锻炼回来带的早餐,快出来吃。”魏来应了朝陆齐招招手让他出去吃饭,饭桌上魏来妈妈问魏来几点的飞机,魏来说我这次坐火车,就隔壁市才三个小时车程,要不是小葱非逼我坐火车我就开车过去了,魏来妈妈说还是火车稳妥,陆齐问明天什么时候回来,魏来说最快也得下午,新年第一个工作日没机会送你去新单位上班了,陆齐在桌子底下拿脚踹魏来,魏来妈妈问陆齐换工作了?陆齐斜眼看魏来,魏来一脸淡定的回说换了,从西城分局调东城分局去了,魏来妈妈听了嘀咕那不是一样的工作么,当领导的就会瞎折腾底下,魏来帮腔说可不是么。


风筝裹着被躺在床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坐在一边的坛子,坛子把每样药都仔细分好递给风筝,又把晾好的水也递给他,风筝坐起来通通吃下又躺好,坛子问你总看我干什么,风筝摇头,坛子说怨我,你要不是一直陪我在机场坐着也不能生病,风筝毫不客气的点头,坛子不轻不重的拍了风筝脑门一下子,风筝说你给我讲故事吧,坛子问讲什么,风筝说你和撅尾巴的故事。坛子苦笑,“有什么好讲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讲讲吧。”风筝盯着坛子看,坛子低头想了想,回说也不是我不想讲,就是不知道该从哪讲起,反正感情这事不就那样么,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跌跌撞撞的就一路过来了,只不过有的人能走到底,有的人走不到底,我想像两个男人这样的,能一直走到底的太少了,世界上能有几个魏来陆齐,看似弯弯绕绕浪费了那么些年,其实把荒唐的日子都绕开了,懂事了明白怎么维系两个人的关系了才在一起,歪打正着。风筝问那你和小白呢,为什么分开了,坛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不说这事成吗?”风筝说我想听,坛子不讲话,在风筝以为坛子不会说了的时候坛子却开口了,“那时候我们高三毕业,小白非逼着我跟我家里说我们的事,魏来陆齐都劝不住他,我心里明镜似的我爸妈肯定接受不了这个,我自己也从没打算告诉他们,小白不干,说如果我不说他就去说,不让进门就站外面里喊,他向来是说到做到,那时候我也害怕了,警告他不许去,他不听,我就揍了他一顿,小白被家里宠惯了骂都没挨过几句,第一次挨了揍人都说不出是个什么样了,我就记着他走的时候发疯似的指着我,他说谭至我一定让你后悔一辈子!当时我以为他是说气话,没想到走马路上他就把自己送车轮底下去了,魏来告诉我的时候我没敢去医院看他,就想等他出院了再说,可没想到出了院他就出国了,我知道了要去追魏来拦着不让,为这事我心里怨魏来没少给他添堵,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也不想好了,成天跑出去跟人混,后来我爸妈看不下去我这样管我骂我,借着气我就把我喜欢男的说了,我爸抬手就一大嘴巴,我眼睛黑了半天才又看清人,我说反正我就这样没救了,我爸说我再敢说一句就断绝关系,当时我摔门就走了,整五年再没回过家,本来考上的大学也没去念,租了破房子就靠给人看场子挣钱,头阵子跟人打架被逮起来落了个刑事拘留,在里面难得静下心想了想,我就想我这五年活的算怎么回事,后来出来了我就决定好好过活,再后来我就遇见了你,那天明明跟魏来他们约好了喝酒,可看你穿的怪单薄就停车了,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小白回来,小白离开,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风筝看着听着并不说话,坛子问我这一辈子是不是过的挺滥的,风筝说哪有二十多岁就说是一辈子的,坛子认真的看风筝,“你说实话,我是不是个窝囊废?”风筝朝着坛子笑,“哥,你是好人。”好人,坛子语气自嘲的重复了一遍,风筝伸手握住坛子的手,“哥,等哪天回家看看吧,你家里一定担心你。”坛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风筝说想哭就哭吧,坛子说早不想哭了,风筝说哭吧,坛子说我不想哭,风筝说别装了哭吧,坛子怒,“谁装了!”风筝哦了一声,坛子气顺了帮风筝掖被子,风筝叫了声哥,坛子问怎么了,风筝说男人哭吧不是罪,坛子攥着被子有想把人捂死的冲动。


陆齐关了灯躺在床上听广播,身边少了个人冷的恨不得多加一床被子,正想着用不用再拿床被子的时候魏来来电话了,陆齐放弃了加被子的打算缩在被窝里和魏来聊天,魏来问干什么呢,陆齐说听都市广播频道那个打电话唱歌节目呢,唱什么样的都有特搞笑,魏来说你唱歌那么独特怎么不积极参与一下,唱歌跑调是陆齐心中永远的痛,听最亲近的人这么说顿时觉得很受伤,二话不说立即挂了电话关机大吉,魏来把电话打回去一见陆齐关机有点哭笑不得。陆齐很是悲愤的自己抱着收音机听,昏昏欲睡的时候广播里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魏来跟主持人说我终于打进电话来了,陆齐一下子清醒过来举着收音机盯着研究里面传来的到底是不是魏来的声音,主持人笑着说那恭喜你成功打进了热线电话,魏来说谢谢谢谢,我刚才因为你们这节目把我们家那口子惹生气了,我想唱首歌给他赔礼道歉,主持人说这样啊,那先祝你们很快就会和好,请问你要唱什么歌呢,魏来说就唱不离不弃吧。陆齐搂着收音机,夜静静的,魏来的歌声慢慢从收音机里一直传到了陆齐心里,陆齐轻声和并不在身边的魏来合唱着一首歌,不弃不离,永远在一起,简单的话,还是那一句我爱你,不弃不离,一辈子在一起,从此我们相偎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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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言晃晃悠悠走到陆齐身边把不薄不厚的一摞资料往陆齐面前一扔,自己随意的搭着桌边坐下,“这个给你的,头让你尽快熟悉案情。”陆齐一听来了精神,急声问有案子了?展言满脸老前辈看不成器的小后辈的表情,“陆齐同志,你就不能盼咱们社会点好吗,什么思想觉悟。”陆齐拿起资料问那这是什么案子,展言指指第一页开头,“这不是写着呢,自己绑架自己那个。”陆齐不明白的看展言,“这案子不是结了吗?”展言点头,“是啊,结啦。”陆齐越发的不明白,展言拍拍陆齐肩膀,“一会儿有电视台来专访这个案子,头让我去说,可我一想这是露脸的事儿就推荐了你,怎么着也得让群众看到咱们刑警队是色艺双绝啊。”陆齐看展言不说话,展言问怎么了,陆齐说最后不都会后期处理让人看不出咱们长什么样么,展言嘿嘿笑,“原来你小子知道。”


陆齐不理展言低头看手里的案宗,展言站起来双手合十拜陆齐,“帮帮忙,你就拉兄弟一把吧。”陆齐很是不理解的皱眉看展言,展言有点不好意思,“我说了你可别笑,我是一看见那镜头就发懵,面对犯罪分子我都不带那么紧张的,克星,那是我展某人这辈子最大的克星。”


杨海恰好路过,一边重复着展某人仨字一边做呕吐状离开了,展言喊有本事你别跑,陆齐在一边咳嗽两声,展言想起来这边更重要赶紧摆回苦情脸凝望陆齐,陆齐说其实我去也不是不行,展言指陆齐,“凭借一个老刑警的职业素养告诉我,你肯定是要提条件。”陆齐听了呵呵笑,展言说行了,要是出任务我肯定带你,不就这点事儿么,陆齐说不许反悔,展言平伸出右手五个手指头乱动,“谁反悔谁王八。”


陆齐见展言答应便合了先前的卷宗拿过资料看,展言赖在一边不走,顺手拿过陆齐之前看的案宗翻看,“陆齐,你怎么又看这个?这二七大案八年了,上面内容都快背烂了,还能挖出什么新线索来。”陆齐拿过展言手里的案宗放回桌子上,“我就随便看看。”展言说你先看资料吧,下午可全靠你了,我不打扰你,我收拾杨海那臭嘴巴去。


趁着午休时间陆齐又温习了两遍案情才和展言一起去接待室,听说电视台的人到的早了一会,可他们坚持等午休结束再进行采访,展言说瞧见没有人家电视台的多厚道,陆齐回说那分什么事,当初采访我打人时候挺彪悍的,展言笑,“还记着呐。”陆齐说换你试试。俩人说着话进屋,陆齐刚和姚凌一照面扭头就往门外走,展言在后面推陆齐,“干什么,都到这儿了不带打退堂鼓的,进去进去。”陆齐左走右走想绕开展言出去,姚凌在后面喊陆齐我都看见你了,陆齐无奈的转身朝姚凌笑,姚凌笑得明显比陆齐欢快,“咱们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陆齐郁闷,姚凌回身冲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拍拍手,“抓紧时间开工。”陆齐说拍完我就回去了,姚凌说我有那么难缠么怕成这样,先干正事其他一会儿再说。


因为陆齐想尽快离开,拍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几乎就是一遍过,拍摄结束姚凌打着跟老朋友叙旧的旗号把陆齐叫走廊里单聊去了,陆齐不等姚凌讲话自己先开口,“你找我一百遍也没用,我不会告诉你魏来的事。”姚凌说不是他的事,是他女朋友的事,陆齐摇头,“我不知道。”姚凌说你这人看着和善,怎么倔起来这么倔,说出来又不会掉块肉,陆齐问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姚凌说知己知彼拿下魏来呀,陆齐表情认真,“我觉得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既然魏来已经有人了,你何必破坏别人感情。”姚凌笑,“是不是你潜台词就是我跟神经病似的。”陆齐摇头,“我没那么说。”姚凌说换成是你你甘心么,喜欢那么多年的人就在眼前,你会放过机会?陆齐不吱声,姚凌说你别误会,我就是说咱们俩换位思考一下,抛去男女问题,就比如说你喜欢魏来这么多年,陆齐,你会怎么做?


陆齐坦然的直视着姚凌,“我会守在他旁边,他不喜欢我我祝他找到喜欢的人,他喜欢我我就和他互相喜欢,就这么简单。”姚凌不相信的笑,“你也不过是说着容易。”陆齐不笑,“我是认真的。”姚凌说你摆那么认真的脸干嘛,搞得我都想信你了,陆齐说你好好想想吧,我真的觉得你这样没必要,姚凌看着陆齐突然露出很是怪异的笑,陆齐问你怎么了,姚凌说我发现你认真时候还挺帅的,要不咱们这样,你假装成我男朋友,我气气魏来,他一看自己兄弟和自己前女友在一起肯定心里不是滋味,到时候说不定就明白过来他还是对我有旧情的,陆齐看着姚凌实在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姚凌笑着捶了陆齐肩膀一下子,“还刑警呢,吓得都面瘫了,我知道你不会答应,逗你玩的。”


陆齐看姚凌走了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了口气,展言凑到陆齐旁边拿肩膀撞他,“你们俩有点意思啊。”陆齐问什么意思,展言暧昧的挤挤眼,“我知道当初就是她报导的你那事,这不打不相识的动人爱情故事可多了去了。”陆齐说我觉得你当刑警有点屈才了,当作家多好,展言认同的点头,“就是,多替咱们刑警写写纪实文学什么的。”陆齐说不是,玄幻小说。展言瞪眼睛,“你还想不想好了,抨击你副组长。”陆齐说副组长记得说话算话,下次出任务带我。


晚上下班魏来在刑警队隔壁街等陆齐,陆齐走过去左右看看没什么熟人迅速上了车,魏来说至于嘛天天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陆齐朝魏来笑,魏来一看这笑就没脾气了,发动车子问今天遇见姚小芳了?陆齐惊讶,“你怎么知道,她给你打电话了?”魏来说那倒是没有,听涛子说的,陆齐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魏来嘴巴里的涛子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陈涛陈队长,好奇的问你什么时候跟陈队混那么熟的,魏来说我把你整个人都交出去了,不打入敌人内部取得第一手资料成吗,关键字眼,杨海。陆齐说原来是利用海哥,魏来说什么叫利用,我这是重拾旧情的同时发展新的友情,陆齐说姚凌那旧情还等着你重拾呢,魏来笑得三分心虚七分讨好, “她今天都跟你说什么了?”陆齐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把事情大致跟魏来讲了一遍,魏来说这姚小芳还真是越来越异于常人了,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她精神世界这么强大,陆齐说她那么喜欢你也没见你说句好听的,魏来说我这叫长痛不如短痛,不喜欢还给她希望不是更混蛋么,陆齐想起了白天姚凌问的那个问题,盯着魏来寻思换成魏来会怎么回答,魏来说陆小葱你别拿眼神勾我大庭广众的我怕我把持不住自己,陆齐不理魏来胡言乱语,认真的问如果我们俩没在一起,你先喜欢了我你会怎么做?魏来说什么怎么做,当然是蹲守你身边寻找一切可乘之机,你不喜欢我我祝你找到喜欢的人,你喜欢我我撸胳膊挽袖子往上冲,不就这么简单个事儿么,陆齐听了很高兴的笑起来,魏来问怎么了,陆齐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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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来妈妈和陆齐凑在一堆围着一本毛衣花式大全研究,魏来妈妈指着上面一段文字给陆齐看,“陆齐啊,你给我念念这段,我这才多大怎么就花眼了。”陆齐问不是都说近视眼不会花吗,魏来妈妈听了很是愤怒,“全是胡说八道,我这不就花了。”魏来洗澡出来站在俩人身后擦头发,魏来妈妈说你不能站远点把光都挡了,说完笑眯眯看陆齐,“你接着念。”陆齐回身也笑眯眯的看魏来,很有小人得志的劲头,魏来走过去硬挤在俩人中间坐下,魏来妈妈拍了魏来后背两下子,“你捣什么乱。”魏来说我才是你亲儿子,说完又把陆齐往一边拱,“一边洗澡去。”陆齐看魏来妈妈,魏来妈妈说得了你赶紧洗澡去吧,我让魏来念,陆齐笑着答应起身走了,魏来举着毛衣大全给自己老娘深情朗诵,念着念着魏来就没动静了,魏来妈妈把脑袋伸魏来面前看他,魏来吓了一跳喊妈你干嘛!魏来妈妈看向浴室,“那门有那么好看么。”魏来说一个破门有什么好看的,魏来妈妈说那你还看!


陆齐听见身后门响赶紧回身查看,魏来一侧身进了浴室说放心吧是我,我妈没兴趣往里钻,陆齐见是魏来想拿毛巾遮住下身,还没动作又觉得太矫情,魏来瞧见陆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模样说你别自己跟那较劲了,我就问你个问题就出去,陆齐问什么问题,魏来说明天几号,陆齐说二月十四,魏来表情猥琐的很到位,“陆小葱,咱俩怎么过?”陆齐笑,“明天我上班。”魏来说你晚上也上班?陆齐摇头,魏来说那不就完了么,你想想咱们怎么庆祝一下,我回屋了,陆齐问你没给阿姨念毛衣大全?魏来嘿嘿笑,“我总走神她气的回屋了。”


展言陆齐搓着冻得冰凉的手进屋,正巧陈涛在和杨海谈事,陈涛问刚进门的展言查到什么没有,展言说今天就不应该出去,那些个商铺都忙着做小情人买卖,没一个好好搭理你的,本来要找郭寅就跟大海捞针似的,这还赶上个退大潮,你说说这好好的中国人,一个个过外国节过的那么积极主动干什么,杨海说就问你一句哪那么多废话,你这是没有女朋友,要有了小情人没准过的比谁都撒欢,展言说你有吗,一百步笑一百步,陈涛说得了都少说两句,竟嚷嚷上不得台面的话,展言朝着陈涛谄笑,“头儿,今天您准备怎么哄咱嫂子开心?”陈涛说王五还没审完,能再抓个以贩养吸的郭寅就算完了?他们的供货渠道在哪?他们后面还有多少人,不用查吗?展言说那我和杨海连夜审讯王五,你回家陪嫂子吧,杨海在陈涛身后冲展言做小动作,展言见杨海不让说便不张嘴了,陈涛也知道俩人这点猫腻,回身冲杨海说得了别比划了,今晚你们俩留下跟我一起审,展言一听抓过旁边的陆齐,“没他?”陈涛看着陆齐笑,“你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晚上佳人有约,都傻笑一天了。”陆齐说工作重要我也留下,陈涛说了句今天先不用出了门,展言侧着脑袋看陆齐,“陆齐,我代表队里所有光棍祝你情人节快乐。”陆齐被说的不好意思,回了自己位置上坐着,杨海拽过展言到陆齐旁边叮嘱俩人,“以后少跟队长提嫂子的事儿,俩人闹离婚呢。”展言问真的假的,杨海说这事有说假的么,嫌咱干刑警的太危险太忙说破天也不过了,你说结婚之前都想什么来着?展言说这回好,一堆光棍没打发出去还倒搭回来一个,说着又看陆齐,“你那位怎么样,瞧着像能跟你踏实过日子的人么?”陆齐笑,“要是他不像,再没有别人了。”展言指着陆齐给杨海看,“瞧见没有,典型被爱情冲昏头脑的。”


下了班陆齐照例跑到隔壁街同魏来接头,魏来问小葱同志今天组织的接头暗号是什么?陆齐侧目而视,魏来说我知道了,是小葱小葱我爱你,陆齐接下一句,“就像老鼠爱大米。”魏来发动车子,一路赞扬陆齐的文学造诣,陆齐问魏来去哪,魏来说不是让你定么,陆齐说那先吃饭吧,火锅怎么样,魏来问有第二个选择么,陆齐点头,俩人一起说豆捞,末了魏来感叹一句我就知道。


魏来和陆齐走了不少地方,结果正是饭点处处都排着长队,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排了一家,没半分钟后面就来了对小情侣,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搭话,“您看难得情人节,让我们先坐成吗?”魏来心说就你过节啊,我还过节呢,架不住陆齐好说话,让出了位置直接把魏来拖走了,魏来说凭什么咱让出来,陆齐指指饭店玻璃窗,“你看里面都是一对一对的,咱俩别去凑那热闹了。”魏来说咱俩也是一对啊,陆齐问那就非得让满大街的人都知道咱俩是一对,要不直接找姚凌在《民生民声》全省播报一下算了,魏来说打住,那么干了我的小FANS们集体自杀不是给政府添麻烦么,你说的对,咱低调做人高调做爱,陆齐问你说什么,魏来说就是一比方,走,回家,咱还不在外面吃了,陆齐问吃什么,魏来说面条,顺溜!


车窗外不时闪过一对对幸福的情侣,男孩女孩光明正大的牵着手走在一起,随处可见浪漫的玫瑰幸福的笑脸,商业街灯火闪烁流光溢彩,浓郁的爱情气氛渲染了整个城市,陆齐看着车窗外的场景,魏来说有时候我还挺羡慕的,要是哪天我们俩也能牵着手这么走在大街上多好,陆齐说太容易得到的就不记得珍惜了,魏来看陆齐,陆齐笑,“咱俩不是挺好的。”魏来说我突然想到个地方,饿吗,不饿先去那儿转一圈,陆齐说不饿,咱去哪,魏来说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陆齐撒欢的在塑胶跑道上跑了几十米,魏来跑过去拉过陆齐的手和他沿着操场走,“怎么样,还是母校亲切吧。”陆齐说都变样了,咱那会儿还是土跑道呢,现在都换塑胶了,魏来说教学楼可没换,还记得那花坛么,开学第一天我蹲那儿抽烟你把大抹布扔我脑袋上了,陆齐说那是不小心掉下去的,魏来说别解释了,穷人家的娃做不起绣球抹布也凑合,陆齐抬脚踢魏来,魏来说陆小葱你没良心,陆齐不回嘴,捡了地上的雪块丢魏来,丢完自己还笑得无辜,魏来看着陆齐突然感叹,“你说一转眼怎么就长这么大了。”陆齐说我还年轻,我永远十六岁,魏来说你十六岁不这样,陆齐问那什么样,魏来说我想想。俩人靠在篮球架边想对方十六岁时候到底什么样,魏来说是不是军训会演时候咱俩领队那样,陆齐顺着魏来的思绪仿佛就看见跑道又变成了过去的土跑道,天还是秋老虎的天两个人都晒得红里透黑,魏来陆齐一身迷彩并肩走在队列最前,魏来小声嘱咐你可千万别给我带双拐了,陆齐委屈的答应,后来陆齐虽然没双拐可汇演还是没能拿到好成绩,班里不少人还掉了眼泪,陆齐笑着说那时候真傻,魏来说可不是,我竟然用了三袋牛肉干跟越老换位置,陆齐问换什么位置,魏来说军训时候你上铺,那是我换的,陆齐笑着问现在想起来心疼牛肉干了,魏来说我想起来训练时候你把一整排的人都带双拐了,陆齐斜眼瞥魏来,“这事能不提么?”魏来说没办法,永生难忘,陆齐说那我也是板上钉钉的领队,不知道谁天天赖着教官求剩下的那个名额,那积极要求向上的嘴脸,啧啧。魏来扳陆齐脑袋让他看自己,“陆小葱,跟谁学的,还啧啧。”


陆齐一听来劲了,啧啧起来没完,魏来笑,“干嘛,索吻呐?”陆齐把脚抬起来,“我的鞋底需要你。”魏来说我还真想在这儿亲亲你,那可是我儿时的梦想,陆齐拉了魏来胳膊往门口走,“别在学校耍流氓,教坏下一代,还儿时,呸。”魏来不满抗议,“陆小葱,你可越来越不像话了,小时候多好,眼神甜辣辣的招人。”陆齐说你看我鄙视的眼神,魏来点头,“看见了,青葱变葱白了。”


回了家魏来妈妈早自己吃完了饭,一听说俩人没吃赶忙去厨房热饭去,陆齐和魏来回屋换衣服,魏来换好了衣服拽过陆齐,“外面不亲家里总能亲吧?”陆齐飞快的在魏来嘴巴上亲了一下,魏来拽着人不放,“这就完啦,你也太偷工减料了。”陆齐说我去帮阿姨热饭,魏来说你这是借口,不差那一会儿,陆齐笑,魏来凑过去亲陆齐,唇齿相依,舌尖互相挑逗着对方,魏来妈妈推门叫俩人吃饭,门一开三个人都懵了,陆齐魏来迅速分开,魏来妈妈震惊的看着俩人,“你们俩,你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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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魏来试探着叫了一句,底气不是很足,魏来妈妈回神一般看看魏来和陆齐,“那个什么,饭热好了,出来吃吧。”魏来和陆齐目送魏来妈妈转身离开,两人互相对视,陆齐问阿姨到底看见没有,魏来说可能没看见吗,陆齐试探着问能瞒过去吗,魏来反问,“要瞒过去吗?”


魏来妈妈出屋走了几步三魂七魄才算归位,一寻思事儿不对转身又走回了魏来屋门口,魏来和陆齐正相视无话,魏来妈妈敲敲半开着的房门,“魏来,你出来一下。”魏来看了陆齐一眼,应了声跟着自己妈去了客厅,魏来妈妈指指沙发,“坐下说。”魏来一看是要长谈的架势也只能认命,一句废话没有坐到沙发上等旁边的老娘开口,魏来妈妈不说话就只盯着魏来看,要换做平日魏来早贫了,现在却是咬紧牙关不张口,只等自己妈发话然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魏来妈妈看了好长时间才叹出口气,“你刚才和陆齐在屋里干什么呢?”魏来一脸坦荡,“你不是都看见了么。”

“你们俩为什么……”魏来妈妈思量半天也没把接吻俩字说出口,“为什么,那个。”


魏来也叹气,“妈,您别抱万一是误会那个幻想了,我就是亲小葱了,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俩就为这个亲嘴了,你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看见了我也不想硬编瞎话骗你,咱们家自来没骗家长那优良作风,我也不准备现在培养。”


魏来妈妈仔仔细细的看自己儿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儿子和陆齐会是这种关系,可现在知道了却突然想到了以前的许多蛛丝马迹,就像陆齐还没搬来时候有一次陆齐和魏来握着手在车里睡着了,就像小白借宿的时候自己怎么说到最后也是魏来和陆齐睡在一起,就像每次催他们找女朋友两个人都口头答应却偷着相视而笑,太多的线索一下子塞满了魏来妈妈的思绪,她只在心里感叹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魏来看着自己妈不说话心里没底,坐在一边嘀咕了一句你以前可说过你不歧视同性恋,再说我就只喜欢小葱一个,碰巧他没生成女的我也没生成女的,这有什么办法。魏来妈妈神色复杂的看魏来,“我说过我不歧视,但那不等于我能接受我儿子是。”


魏来怕刺激到自己老娘不敢深说,只嘟囔那我也是了。魏来妈妈摇头,“我不赞成。”


“妈!”魏来重重叫了一句。


魏来妈妈看着有些急躁的儿子,自己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伸手轻轻拉过儿子的手包在手心里,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魏来,“儿子,妈不歧视,真的,可是你想没想过这道不好走,就算妈答应了,陆齐他妈会答应吗,就算他妈也答应了,能怎么样呢,你们能保证一辈子不被人发现么,你们想过将来有一天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么,我年纪大了不怕人指点,你一个自由职业的少抛头露面也豁出去了,那陆齐呢,他干的可是警察,事情闹开了大不了我们搬得远远的离开这城市重新生活,陆齐行吗,那孩子打小就不容易,好不容易当了警察,你就忍心毁了他的路?这么多年咱也没能帮上陆齐他妈什么忙,就只让他过来借宿一阵子,你还能把他往这道上带,你说我该说你什么,能说你什么。”


魏来回头看看自己卧室,房门仍然半开着,魏来知道陆齐躲在旁边听着,“妈,我以前问过小葱一次,我说万一将来咱俩被人发现了你在警察队伍里混不下去了,你怎么办,恨我吗?妈你猜他怎么说,他说那是命,如果该着就认了。妈,他认了,我也认了,我们俩都认了,您别拦着我们成吗?”


魏来妈妈看魏来,“我要说不成呢?”


魏来不说话,魏来妈妈目光柔和的看着魏来,“当初我非让你从警校退学,怨妈吗?”魏来反握住自己妈妈的手,“妈,你说哪去了,本来我就答应了你只考不念的,后来是我说话不算数跑去念,退学也应该的。”魏来妈妈摇头,“我知道你想读完想当警察,我心里都清楚,是我自私了,你小时候我跟你爸就商量好了,一定尊重你,让你按照自己的意愿成长生活,可警校那次我干涉你了,后来我就跟自己说我再也不这样了再不难为你了,可魏来,你知道你现在多让我为难吗?”


魏来心里不是滋味,低声说了句妈对不起,魏来妈妈摇头,“互相喜欢不是错,就算我转不过来这观念,你也没必要为你心里不觉得是错的事道歉,其实应该妈说对不起,你们俩这事,我还是不赞成,而且我得告诉陆齐妈妈,她有知情权,我知道了就必须告诉她,可能我们俩也会一起想什么办法,让你们回到常规的生活方式上去。魏来,你得知道,爱不是人生的所有。”


“人生的所有不是为了爱才去打拼的么?”


魏来妈妈惊讶的看着魏来,魏来坦然回视,魏来妈妈先错开了目光,“我说不过你们年轻人,可我生活经验比你们足,再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这件事,从今儿起你就睡我屋吧。”


“男女授受不亲。”


“你吃我奶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魏来无语,问还有呢,魏来妈妈看魏来,“还有什么?”


“就我睡你屋,没别的了?”


“那你是想让我冰天雪地刚过完年就把你们逼得离家出走?”


魏来看着自己妈妈,知道这个女人给了自己儿子她所能给予的最大纵容和理解,魏来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半天也只说出一句谢谢妈,魏来妈妈摆摆手起身,“别谢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耽搁这么长时间饭菜都凉了,我再给你们热热去。”


“妈,”魏来又叫了一句,魏来妈妈看魏来,魏来神情恳切,“别难为小葱。”


“自己儿子闯祸,迁怒别人算什么。”


魏来妈妈一进厨房魏来立刻回了屋里,陆齐还在门边站着,看见魏来进来便朝他笑,魏来双手扶着陆齐脸颊端详,“这么感人的场面,你怎么连眼眶都不红。”陆齐抓开魏来的手,“注意点,一会儿又该让阿姨看见了,别再让她操心了。”魏来说行行行,是我错了,陆齐点头,“本来就你错,一会儿出去跪方便面,跪碎了打死你。”魏来说你也太狠了,陆齐不答话笑笑往外走,魏来一把拽住陆齐,“去哪?”


“帮阿姨热菜。”


“你还有胆过去?”


陆齐笑得温吞,眼神却清亮坚定,“总不能什么都压给你一个人,咱俩的事,咱俩一起面对。”魏来看着陆齐这模样心里发软,缓了缓情绪笑着说还没到你说那么严重的地步,陆齐笑笑还是往厨房去了,魏来不放心却也无可奈何,陆齐说的都对,两个人的事就该一起面对共同争取,只有互相支撑着才能走下去。


魏来妈妈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看是陆齐笑了笑,“饿坏了吧,一会儿就好了。”陆齐不太敢看魏来妈妈的眼睛,低头说我帮您,魏来妈妈说行啊,去电饭锅里盛两碗米饭放微波炉里热上,陆齐答应了拿碗照做,饭碗在微波炉里转圈,陆齐一动不动的盯着看,魏来妈妈拍拍陆齐后背,“别看那个,对眼睛不好。” 陆齐应了声看向了别处,魏来妈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陆齐点点头,“阿姨,对不起。”魏来妈妈笑,“傻孩子,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是阿姨对不起你,我怎么看都是魏来那兔崽子带歪了你的,他是我惯坏了,不象你从小就规矩听话。”陆齐一听着急的摇头,“不是,是我带歪了他的。”魏来妈妈说得了,事到如今你就甭替他打掩护了,陆齐有些激动,“真的是我,都是我的错。”魏来妈妈看着陆齐紧张激动的样子不由拍了拍他,“你这孩子啊。算了,到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阿姨没怪你什么,我就是觉着心疼,心疼你也心疼魏来,这么不好走的道,怎么偏偏就让你俩摊上了,没了爸也是你们,现在这事又落到你们身上,怎么什么难事都是你们,是不是我这当妈的上辈子造什么孽了。”魏来妈妈说着转身擦眼睛,陆齐上前一步绕过去试探着把魏来妈妈搂在了怀里,“阿姨,别这样,你人好,我和魏来也没觉得多难,真的。”魏来妈妈回搂着陆齐,“孩子,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拿你当二儿子看。”


陆齐用力点头,“我知道,我信。”


魏来站在厨房门外看着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毫无芥蒂的抱在一起,心里明明忧虑重重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他有信心,只要努力相爱努力生活,走过阴霾总会雨过天清。


46

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照在沉积的白雪上反射出明媚的光线,幽绿的松柏是素白世界里鲜有的一抹色彩,得了赦的孩子们在院子里聚成一堆比谁跳起来能碰到到更高的松枝,魏来没有打扰孩子们的好兴致,绕开孩子们把车停在了较远的地方,停好车子魏来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陆齐,“下车吧?”


“哦。”陆齐应了一声,表情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打开车门离开了车子,魏来下车锁好车和陆齐并肩往不远处的七号楼走,走到单元门门口陆齐停了脚步神色犹豫的看魏来,“咱俩不上去行吗?”魏来笑着看陆齐,“陆小葱,是谁豪气冲天的跟我妈说阿姨你别说我自己回去说?”陆齐低头,“我说的。”魏来拽过陆齐和自己并排站着,指着楼门口给陆齐看,“咱俩都走到这儿了,还打得了退堂鼓么。”


“要不,还是让阿姨说吧。”话说出来陆齐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魏来知道陆齐自小家里管教严,陆齐怕他妈怕的跟什么似的,看看陆齐紧张的脸都快没了血色,魏来也不忍心,笑着说你要是不想上去,那就让我妈出马吧,反正就算咱们去说了,回头她们俩也得二次沟通商讨怎么治咱俩,陆齐一听跟得了特赦一般马上有了几分精神,附和着说有道理有道理,说完自己先回身往楼门相反方向走,魏来看着哭笑不得,刚要跟上去陆齐却又转回了身子,“不行,我得自己说。”


“你不怕你妈了?”魏来倒不是揶揄,真的是好心提醒不想陆齐不好过。


“怕。”到了这个时候陆齐也没觉得有什么丢人,当场点头承认。


魏来失笑,“那还上什么上,走,回家。”


陆齐大步走回魏来身边拽着他往楼门里走,“我自己跟我妈说,我要是连当面跟她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她更不会同意让我们在一起了。”魏来被陆齐拖着走,心想就是当面承认了你妈她老人家也不会同意,何止你怕你妈,其实魏爷我也怕。陆齐侧头看魏来想给自己壮壮胆,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奥妙,魏来那一脸捐躯赴国难的凛然表情根本没比自己强多少,魏来问陆齐你干嘛用那么缠绵悱恻的眼神看我,陆齐说我不是缠绵,我是揪心,魏来说得了别揪心了,我就怕风萧萧兮易水寒,小葱一去不复还,陆齐一听表情变得有点固执,“我妈扣不住我。”魏来说可别闹那么僵,你妈要锁你你就给他锁,总不能跟坛子似的这么多年不回家,就算以后一段时间咱俩见不着面也没事,我就不信咱们的革命情谊禁不起狂风暴雨一般的考验,陆齐说你真紧张了,魏来问你妈能给我留条命吧?


陆舒站在后面拍拍陆齐,“你们俩站在这儿干嘛呢?”陆齐魏来吓得一起往后躲了两步紧张的看陆舒,陆舒不解的看俩人,魏来痛苦的说小舒姐不带这样的,人吓人吓死人。陆齐看见陆舒手里提着的菜伸手都接了过来,陆舒笑笑并没推让,魏来看见又要把陆齐手上的菜都接过来,陆齐分了一半给魏来仨人一起上楼,陆舒走在后面问陆齐魏来累不累,陆齐心疼自己姐姐忍不住念叨,“你怎么又去早市了,一下子买这么多拎回来多沉,要是没遇见我和魏来怎么办,菜就天天吃天天买不就完了。”


陆舒听了只笑也不说什么,魏来悄悄拿胳膊撞陆齐,“早市菜能便宜些。”陆齐想跟陆舒说不差这点钱,可想想自己那点工资和买房子装修花出去的钱,不由心里暗暗叹气,魏来把陆齐那点心思看在眼里,拿胳膊撞陆齐朝他做鬼脸,陆齐一看魏来的滑稽表情之前那点小忧愁便散了大半,魏来说柴米油盐酱醋茶,家家都这样,你忧郁点不是家家有的事吧,陆齐看着自己大门,“这么快就到了?”


进了家门魏来和陆齐坐在沙发上佯装看电视其实等时机,陆齐妈妈拿了苹果在一边削,好奇的看陆齐,“你今儿怎么不上班?”


“请假了。”


“请假?”陆齐妈妈一听更好奇了,“好好的没事请假干什么?”


“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陆齐妈妈一听乐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还用特意请假。”


陆齐站起来拉了妈妈往屋里拽,“屋里说。”陆齐妈妈很少见陆齐这样又好笑又好奇的任由陆齐拖着,魏来站起来想跟过去,陆齐坚决的朝他摇头,魏来想想觉得确实应该给他们母子单独交流的空间,朝陆齐鼓励的点点头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卧室门被关死,魏来的心便悬了上来,陆舒坐在刚才魏来妈妈的位置拿起茶几上的苹果继续削,眼皮都没抬一下,“是想跟婶坦白你们的事儿么?”


魏来本来是担忧的盯着卧室门,听陆舒问话才转回头和她解释,“我们俩被我妈发现了,她说必须通知阿姨,这事儿她有知情权,小葱跟我妈说这事他自己回来说,我妈答应了,这不今儿咱俩就来了。”陆舒一听惊讶的抬头看魏来,“你妈知道了?”魏来无奈的点点头,陆舒试探着问,“那你妈、怎么想?”魏来说我觉得我妈自己也挺矛盾的,她又觉得不对,又觉得我们没什么不对,嘴上说不赞同,可除了晚上抓我去她屋睡,其它什么都不管,连对小葱都是一如既往的好,也没找我谈和小葱分开什么的。陆舒手里的苹果皮断掉落在了地上,陆舒捡起来,“我婶恐怕没你妈那么好说话。”魏来刚要点头,便听见卧室里传来清晰的一声耳光,魏来心里一紧立即冲了过去,隔着门都这么大动静挨上的人得多疼。


猛推开门,陆齐正捂着脸站着,陆齐妈妈见是魏来脸色又难看了些,魏来不得已叫了声阿姨,陆齐妈妈压压火气冷冷的说你先走吧,我们有家事处理不便留客,魏来琢磨琢磨,这话是滴水不漏毫无人情,他们的是家事,自己是客是外人没人认他和陆齐的关系,陆齐忧虑的眼光在自己妈妈和魏来之间来回转换,魏来看陆齐,陆齐也看魏来,魏来瞧见陆齐肿着的腮帮子心疼的没法,可碍于陆齐妈妈愣是问都不能问一句,陆齐妈妈看俩人眼神又起了火,喊小舒你干嘛呐,还不帮我送送魏来,魏来看了陆齐妈妈一眼又看陆齐,陆齐略微点点头,魏来也点了点头,转身跟着陆舒走到了门口,出了门魏来求助的叫了声小舒姐,陆舒说你放心吧,我会照看好陆齐,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婶现在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等过几天她气消了我试着劝劝,魏来感激的点点头,说谢谢小舒姐,陆舒摇摇头,“别谢我,我也不是专门帮你,我就是觉得你能待我弟好。”


卧室里陆齐妈妈和陆齐依然僵持着谁都不动不开口,陆舒在门口看了一眼微微叹气走开了,这个时候一个在气头上一个犯了倔,怕是根本说不到一块去,陆齐见自己妈不说话转身往屋外走,陆齐妈妈喊你干什么去,从今天开始你搬回来住,不许见魏来!陆齐说见不见我这辈子就认他了,我就喜欢他一个,陆齐妈妈一听气的差点晕过去,抬了手又要追过去打人,陆齐转身把脸迎上去,陆齐妈妈犹豫了一下,一个嘴巴还是落了下来,陆齐左腮疼的发木,讲话声音不大却透着股坚定劲,“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喜欢魏来,我们也会在一起。”


陆齐妈妈又要抬手,陆舒见势不好赶紧冲过来搂住了陆齐妈妈,回身又冲陆齐喊,“你少说两句,别惹你妈生气。”陆齐也不想自己妈妈气伤了身体,把头扭向一边不吱声,正一片沉寂的时候陆齐的手机突然响了,陆齐妈妈问是不是魏来,陆齐说不是我们队长,说着走到一边接了电话,通话中陆齐也没怎么讲话,是了两声挂掉电话便急着要走,陆齐妈妈喊你给我站住,你刚才跟谁通话,你哪来的队长,陆齐不吱声走到门口穿鞋,陆齐妈妈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陆齐直起身表情固执的看着自己妈妈,“我调刑警队去了,怕你担心一直没敢说,干这个不招女孩子待见,我们队长结婚了都闹着离呢,我估摸这辈子也就魏来肯和我在一起了,您认不认,都是他了。”


看着大门关死,陆齐妈妈瞬时失力跌坐在了沙发里,陆舒担忧的坐在一边叫了声婶,陆齐妈妈侧头看陆舒,“小舒,这怎么跟做梦似的,明明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就这样了。”陆舒不说话,只是抬手搂住了陆齐妈妈的肩膀,陆齐妈妈说我打陆齐那两下是不是打重了,陆舒依然不开口,陆齐妈妈叹气,“你爸妈和陆齐爸都走得早,陆家就这么一个男孩,我本来想这孩子都挺好的,将来再结了婚生了孩子,我也算对得起陆家对得起他爸了,谁成想,这算什么事。”


“其实魏来帮咱们挺多的。”


“那我也不能为了报恩把自己儿子一辈子搭出去!”


“我觉得陆齐也是真喜欢魏来,谈不上什么报恩。”


“那也不行!我不在乎什么传宗接代,陆齐可以生女孩可以没孩子,可他不能跟个男的在一起,魏来这孩子什么样我心里是有数,我知道他好,可是我不能让他们一辈子被人戳着脊梁骨活着,我不能让他们遮遮掩掩胆战心惊的过一辈子,只要我这当妈的在一天,我就不能看着他们去吃那份苦遭那份罪。


陆舒知道陆齐妈妈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便不再讲话,其实她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陆舒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陆齐妈妈叹了口气,“要换别人我早打断他的狗腿,怎么就是魏来呢。”陆舒低声说,“只能是魏来吧。”陆齐妈妈惊讶的侧头看陆舒,陆舒低头不讲话,陆齐妈妈陷入了沉思。


47

魏来把两盘简单的家常菜摆在桌子上喊正看电视的老娘,“妈,过来吃饭。”魏来妈妈看看墙上挂着的表问不等陆齐了,问完想起来早上魏来陪陆齐回家那事估计人是回不来了,赶紧又念叨了句岁数大了脑子不好使,魏来端了饭放到桌子上自己先坐下,“吃饭吧,哪有说自己岁数大的。”魏来妈妈怕提陆齐自己儿子烦心,也不多问什么坐到桌边吃饭,一顿饭娘俩也没太多话,吃完饭魏来收拾桌子,魏来妈妈说我想了想,这事我还是尊重陆齐妈妈意见,她同意我就同意,她不同意我就不同意,魏来端着碗往厨房走,说您倒是省事,一句听小葱他妈的什么都不愁了,魏来妈妈跟到厨房门口,“和着你那意思是让坚决阻止你们在一起?”魏来拍自己嘴巴,“你看我这嘴,您就当什么都没听见。”魏来妈妈犹豫了一下,问陆齐妈打陆齐那两嘴巴狠吗,魏来说能不狠么,他妈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魏来妈妈摇摇头转身走了,边走边念叨打你们当妈的也疼,魏来听见回身看自己妈妈,只看见一抹背影,不知不觉间腰也有些弯了步伐也不那么轻快了,五十岁的人,确实不年轻了,魏来叫了声妈,魏来妈妈回身,“干嘛。”魏来笑,“没事,就是想叫叫。”魏来妈妈说这孩子。


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魏来跑过去开门,陆齐拿着钥匙站在门口朝魏来笑,魏来诧异,“阿姨放你回来了?”陆齐努力保持着笑容,“早上你走没多久我就也跟着走了,队里有急事队长找我回去。”魏来惊讶的问陆齐,“刑警队的事,阿姨知道了?”陆齐抿嘴点点头,魏来把人拉进屋里,“还没吃饭吧,边吃边说。”


陆齐吃饭,魏来坐在对面看着,“小葱,等吃完饭我送你回家吧。”陆齐也担心自己妈妈,听魏来这么说便点了点头,魏来说估计你回去你妈就不能再把你放我这儿来了,陆齐听了还是闷不吭声点头,魏来见陆齐这样笑了,“没事,等白天我去你们单位,一三五看海哥,二四六看涛子。”陆齐放下饭碗看魏来,眼神里映着些笑意,魏来挠挠头说其实不能天天去,陆齐笑了,“天天去我们还干不干活了,又不是专门接待你的。”魏来说要么这样,每天上下班我去接你,在你家小区大门口接头,那地方你妈就是拿远程望远镜也看不见,陆齐摇头,“那你得起的更早了。”魏来说没事,我困了白天再补觉,陆齐想想觉得可行,笑着点了点头。


魏来把手伸到陆齐面前,陆齐问干嘛,魏来说咱俩握握手,陆齐不知道魏来要干什么,还是合作的握住了魏来的手,魏来重重的和陆齐握握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魏来妈妈路过,瞥了一眼魏来,“毛主席语录都给你糟蹋了。”陆齐吓得赶紧抽回手,魏来痛苦的说妈你早不出来晚不出来,我刚握一下手你就出来,魏来妈妈说我是上厕所路过,你再有小动作我还上厕所路过。


风筝休息的日子坛子不用起早接人,难得可以好好窝在被窝里睡个懒觉,谁料八点一过坛子家的大门便敲得跟催命一般,风筝站在门外手脚并用的折腾老式铁门,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坛子围着被子哈欠连天走过去开门,门打开伸手抓进风筝又把门关死转身继续回屋睡觉,风筝跟进屋里一下子扑到坛子身上,坛子被压个半死内心吐血不止,风筝爬起来再重新扑到坛子身上,重复到第三次被坛子双手借力一带把风筝扔另一边地上去了,风筝也不站起来,坐在地上趴着床边看坛子, “哥,起来吧。”


坛子的睡意早被风筝三下两下闹没了,虎着脸问起来干什么,风筝说陪我去看老爷子的摄影展吧,我不去他肯定抓了我炼丹药。坛子不太懂摄影那些个东西,对影展也没多大兴趣,可想想是风筝老师办的还是决定陪他去,风筝看坛子爬起来穿衣服高兴的问你答应啦,坛子故意不吱声,穿好衣服就进卫生间洗漱去了,风筝趴在门口笑呵呵的看,坛子故意不看他,收拾妥当了到门口穿鞋,风筝也跟着换鞋,问哥你是不是害羞了,坛子扭过风筝脑袋让他看自己,“你告诉告诉我害羞俩字怎么写。”


俩人出门往楼下走,风筝问你没发现我很久很久很久都没给过你包车钱了么,坛子说你敢给我就踹你,风筝笑嘻嘻,“我没有钱,我用我的身体偿还你吧。”坛子抬手捏风筝嘴巴,“别胡说八道,这老楼家家门都不怎么隔音。”风筝无辜的点点头,坛子低头下楼,说话声音很低,“昨儿小白来电话了,他问我和你怎么样了,我说还那样,他骂我二百五。”风筝难得认真的讲话,“我不急,我等你收拾好心情。”坛子问你到底看上我这人什么了,我自己有时候都瞧不上我自己,风筝傻笑, “你是好人。”坛子哭笑不得,“这叫什么理由。”


俩人下了楼走到车跟前才发现坛子的出租车四个车胎全让人扎漏了,坛子看着软趴趴的车胎忍不住骂脏口,风筝蹲在地上看很是奇怪,“我刚才上去时候车胎还是好的,我特意看了眼车子才知道你在家。”坛子一时也想不出这是谁干的,只得拽起了风筝,“得,咱今天也当次上帝,打车去吧。”风筝哦了一声,两个人往外走,刚走两步前面拐角处便冒出四五个混混,二黑站在坛子身后喊他,“谭哥。”坛子回身看见二黑一个人站在他身后,表情似笑非笑的,坛子心里骂都他妈奔三的人了装什么古惑仔,风筝在一边表情崇拜的小声问,“谭哥,这些都是你的小弟吗,逼你回去继续当大哥的吗?”坛子说狗屁,他是跟我结梁子的,刚放出来就找茬来了,二黑说你嘀咕什么呢,见到兄弟了也不打个招呼,坛子看着二黑没什么表情,“以前看场子时候跟你有点小摩擦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现在我不干了,你也捅了我四个轮胎,咱两清了吧。”二黑哈哈笑,“谭哥,你这么怂可就让道上兄弟们笑话了。”风筝拽坛子,“谭哥,你是哪条道上的?”坛子说瞧见没有,这就是电影看太多神经病了的典型病例,咱俩吃亏啊,神经病打人不犯法。风筝抬胳膊指二黑,“你怎么那么不专业,寻仇不都晚上么,哪有流氓起大早的!”二黑看着风筝笑,“弟弟,你谁啊?”坛子拉过风筝,“他晚上还得替人看场子,估计要来找麻烦也只能是白天。”风筝感慨,“经济危机一爆发,连流氓都很不容易。”


二黑只看见坛子和风筝俩人嘀咕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被晾在一边很不耐烦的喊怎么着谭哥,咱是单挑还是一起上啊,兄弟都随你,风筝喊单挑,坛子拽风筝,风筝说没事,看我收拾他,散打、跆拳道、泰拳我全练过,坛子正想问真的假的,风筝已经举着拳头啊啊啊冲了过去,二黑看着风筝啊啊啊的冲向自己,握紧右手不偏不倚一拳正打在风筝左脸上,风筝发出的啊都变了音,整个人横着倒在了地上,坛子见风筝挨打明明很火大,可一看他倒地那造型还是忍不住扭头捂脸。


48


风筝倒在地上不好意思自己爬起来,坛子看在眼里要走过去扶人,二黑以为坛子是想对他有什么动作,警惕的盯紧坛子后退了两步,坛子把二黑当空气一般看都不看,走到风筝跟前把人捞起来,风筝难得脸皮薄不好意思的捂着腮帮朝坛子笑,坛子白了风筝一眼蹲下身子帮他拍弄脏的裤子,风筝见状往后躲,腿却被坛子捉住动不了,风筝腿上还往后用劲,坛子斥了声别动,风筝听了就真不动了由着坛子帮他拍裤子。


二黑站在一边瞧着新鲜,脸上笑得赖唧唧的,“哎呦谭哥,还学会带孩子啦?”坛子站起来继续帮风筝清理上衣,弄干净了又查看风筝挨打的脸,“没大事,就是有点肿了。”二黑说我能对个小朋友下死手么,坛子当听不见继续研究风筝肿着的腮帮子,“等一会儿回去拿热毛巾捂一捂能好点。”风筝说熟鸡蛋,坛子瞪风筝,风筝低声说热毛巾也行。


二黑见坛子不搭理自己,骂骂咧咧抬手去抓坛子肩膀,坛子感觉到猛一伸手拽住二黑手腕反手一提,把人略固定住抬脚照着腿弯就狠踹了一脚,二黑跪倒在地上,右手臂还反挽着被坛子抓手里,胳膊根疼的跟扯断了一般,嘴里忍不住哎呦一声,旁边几个混混一看赶紧冲过来想帮忙,坛子另一只手卡主二黑脖子把人扭向另外几个混混,“谁敢过来试试!”几个人本来就是被二黑叫来壮声势的,现在二黑都在坛子手底下,这几个人互相看看也没主意,二黑骂你他妈偷袭,你个孬货,风筝拿手掌拍二黑脑袋,“你才孬货!”拍完又一脸邪恶冲着二黑嘿嘿笑,“刚才你还敢打你风筝爷,看我不刮花你小脸蛋。”坛子冲风筝喊发什么人来疯,打110。二黑本来一脸大便表情的看风筝,一听坛子要报警骂我操,你打110也不怕道上的兄弟笑死,怂货!风筝在一边打电话报警,坛子拽二黑头发让他仰面看自己,“我今儿就跟你说清楚,我和你从来就不是一路的,以后更不是,这次你扎我的车打我的人咱就这么算了,我也不想找麻烦,以后你走你的道我过我的桥,咱没利害关系,谁也别找谁麻烦。”二黑问我再找呢,坛子说那我就报警,二黑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真他妈恶心,还报警,找你麻烦我嫌掉了自己脸!”坛子一听放开了二黑,二黑站起来又冲地上吐口水,“孬种,怂货,找警察,别他妈说我找过你!”


坛子说你再不走110车可来了,二黑都不拿正眼看坛子,冲自己带来的几个人挥挥手走了,风筝问坛子这就完啦,坛子说你还想怎么着,看我们拿西瓜刀互砍?风筝看起来很是失望,“跟电影里演的都不一样,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激烈,一点也不扣人心弦。”坛子说你一会等着跟警察解释紧张激烈扣人心弦的吧,反正是拿你手机报的警,风筝朝坛子嘿嘿笑,坛子问你干嘛笑得跟傻子似的,风筝晃晃手机说我假装打的,没真打,坛子说还学会阳奉阴违了,走吧上楼,先弄弄你的脸,风筝应了跟着坛子回家,开门时候坛子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怕我有案底警察来了连我一块为难?”


风筝摇头,“不是,我为了省两毛钱电话费。”坛子不说什么,撸了风筝脑袋一把。
 楼主| 发表于 2010-3-6 18:28:49 | 显示全部楼层
49

陈涛风风火火的进了办公室,抬手指了几个人,“杨海,展言,还有你们几个都跟我走,郭寅那小子总算冒头了。”陆齐在一边巴望着陈涛,期待陈队长能想起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陈涛没看陆齐,喊在窗根底下吸烟的金长林,“金哥,你带陆齐走一趟,再去技侦科叫个人一起。”陆齐听见陈涛让自己跟金长林一起出任务,也把目光落在了金长林身上,金长林熄了烟问什么案子,陈涛说有个婴儿被扔在民房楼后和小平房之间的夹缝里,消防队正在想办法把孩子弄出来,具体的你们跟西区分局联系。金长林平时话也不多,陈涛看他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一挥手领了杨海展言几个走,等人走空了陆齐才走过去问金长林,“金哥,带技侦的过去干嘛?”金长林看了眼陆齐,拍拍他胳膊,“你去技侦叫小景,我打电话跟西区分局联系一下,抓紧吧先别多想,也许孩子没事。”


杨海开车,陈涛为了布置任务坐在后面,展言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车行一半陈涛安排好分工问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展言问私人问题行吗,陈涛看展言,“我昨天离完了,行了吧?”展言痛苦的看陈涛,“头儿,我真不是想问这事儿,你自己爆出来了这仇可不能算我头上。”陈涛笑容满面的问展言,“小展同志,那你想问什么?”展言看陈涛不是好笑,摇摇头说算了,陈涛说什么叫算了,你今天不说出个四五六来以后次次你留守,展言说别呀,我问不就完了么,陈涛点点头,等着看展言能问出什么花来,展言问你知道陆齐什么星座么?此言一出引来一车嘘声,连开车的杨海都忍不住抬胳膊捶展言,展言挡开杨海煞有其事的看陈涛,“你别以为我开玩笑,陆齐是巨蟹座,那么母性的星座性格你让他去查死孩子,缺德不缺德。”陈涛愣了一下,问星座那玩意准吗,展言说我觉得挺准,陈涛还真顺着展言思路走了一下,不过走了没多远就又走了回来,看着展言已经懒得开口,回身唆使后面坐着的几个,“你们上。”


小马说你一个大男人成天研究星座变态不变态,小张附和问你龌龊不龌龊,小李接着问你有人格没人格,展言对着三张嘴无从辩解,杨海说一个干刑警的还搞上性格分析了,别说巨蟹座,你就是处女座遇见流氓也得上,陈涛说打住,你这话说的可不尊重处女座的同志了,对了咱们队有处女座么?大家互相问你是不是处女座,展言一个人默默望天流泪。


坛子拿熟鸡蛋帮风筝揉脸,风筝舒坦的眯着眼直哼哼,坛子看着来气手上用力,风筝嗯嗯啊啊乱叫,坛子惊得一把捂住风筝嘴巴瞪他,“别发奇怪声音!”风筝委屈的点点头,坛子松了手,坛子又嗯嗯啊啊的叫,坛子再次捂住风筝嘴巴瞪他,风筝不怕死的回瞪,两人正对峙的时候门铃响了,坛子最后瞪了风筝一眼起身去开门,风筝屁颠屁颠的跟在坛子身后,门一打开俩人都愣了,两个民警站在门外。


金长林和陆齐坐在警车里等小景,金长林一直不太爱说话,拿出根烟吸又递了一根给陆齐,陆齐摇摇头,客气说谢谢金哥,金长林说以前我管你爸叫哥,现在你又管我叫哥,这辈分乱的,陆齐一直以为队里除了陈涛和杨海别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金长林说涛子没在时候我就在了,当时的人升迁的升迁外调的外调,也就剩我自己了,你爸以前常能说起你,打你第一天来我就觉得像,后来你又盯着那案子卷宗不放,我心里也就有数了,陆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一下子和队里这位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老刑警亲近了很多,金长林说好好干,给你爸长脸,你爸在的时候常跟我们新人说,你是刑警,再难面对的案子也别把情绪都摆脸上,你脑袋上顶着警徽,老百姓盼着你的是严格执法为民除害,不是悲天悯人哭天抢地,陆齐把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重重点了点头。


金长林默默吸烟,心想陈涛真是个人物,脑筋都动到自己头上来了,让自己带着陆齐第一次碰这么糟心的案子,不过瞧着陆齐这样,思想上应该是通了,自己也算对得起陈涛一份苦心了,只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心里都不能一点疙瘩没有,何况陆齐,小景急急忙忙的一路跑上车,笑嘻嘻的看金长林,“金老,对不住就等了,开车吧。”


50

金长林发动车子,景励说还是金老厚道知道等等我,大部队先走了吧,金长林不吱声,陆齐回身说就我们三个,景励一听直奇怪,“算上我这个搞技侦的才仨人?” 陆齐点点头,“就我们三个,具体情况得跟西区分局的人碰了才知道。”景励听了明了的点点头,又问陆齐,“我要没记错你西区调过来的吧,这是回娘家了。”陆齐心里担心陈涛提过的那个婴儿安危,不太走心的嗯了一声算回应,小景本是个话唠,对着不爱说话的陆齐和更加不爱说话的金长林,内心无比想念和展言合作的日子,金长林和陆齐显然不理解小景的心情,俩个人都沉默着,车子开了一段小景不甘心的再次开口,“案子的事儿你们多少知道点吧?”金长林一脚刹车踩到底,小景因为惯性趴到了金长林的驾驶座椅背上,金长林侧头,“到了,一起问吧。”


车子停在了警戒线外,陆齐三人下车,现场场面有些杂乱,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挤在警戒线外议论纷纷,警戒线里有管辖区域的片警、消防队员以及西区分局的人,三个人亮了证件钻过警戒线,小刘眼尖看见陆齐招招手,老刘领着几个人走过来和金长林三人碰头,陆齐叫了声师父,老刘点点头,陆齐问孩子没事吧,老刘看旁边的片警,“小赵,你给刑侦队几位同志介绍一下情况。”


老刘虽然称呼小赵,但这人还是比陆齐和景励大不少,两个人着急知道案情,只是客气的点了一下头,片警也点了下头便开始介绍案情,“最开始是我们派出所先接到报案的,说是有个婴儿被人扔在了居民楼和小平房之间的缝隙里,我们一听就赶了过来,当时已经有人在试图救出孩子,可是这一片违建房多,这小平房一家一家围着居民楼边连成了片,之间就那么四五十厘米的距离,上下左右就没有能进的去的地方,我们当时做了两手准备,一面给消防打电话求助,一面征借了工具准备扒房,后来有人说一直没听见过孩子哭,是不是死的,我们觉得案情比较严重,就给分局打了电话。”老刘听到这里点点头,“分局接到上报觉得孩子有已经死亡的可能性,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被杀死后弃尸的,就又上报给了你们。”陆齐问孩子呢,现在救出来了么?老刘看了陆齐一眼,慢慢点点头,“后来消防的同志找了个最瘦小的脱光衣服吊着绳子勉强下去抱出了孩子,可惜都凉透了。”


陆齐一听婴儿已经死亡心里难受,四处张望想找到那个孩子,老刘看出来陆齐的想法,抬手指了下不远处的地上,地上铺了件警服上面又盖了一件,婴儿体积太小很难看出就在那件警服下面,陆齐心里难受转回身,看见警戒线外面议论纷纷的人们,又强自镇定下来,金长林扫了一眼陆齐,不着痕迹的握了他胳膊一下,小景一反平日话唠模样,严肃的说带我过去,我是刑侦队技侦科的。


老刘几个一听一起带着景励过去查看婴儿,金长林走在最后拉住陆齐,“你别过去了,谁都有个第一次。”陆齐固执的摇摇头,金长林不再说什么。小景蹲在孩子跟前,放好工具盒才用双手慢慢掀开了盖在婴儿身上的警服,婴儿赤裸着全身异常瘦小,闭着眼睛如安睡一般蜷缩着,只不过脸色和身上泛青,陆齐眼眶一热,仅仅捏着拳头,许多人都默默扭了头不忍心看,现场只有小景镇静的按照程序一步步检查着婴儿的尸体,小景检查的时间很快,在很多人看来却是异常漫长的一段时间,检查结束小景重新用警服盖好婴儿的尸体,拆掉手套站起来和金长林等人报告,“初步检查尸体背部有部分青紫,身体两侧有轻微刮伤,应该都是高处丢下所致,但没有内出血等迹象,应该不是直接死亡原因,”说到这儿小景顿了一下,“如果判断没错,孩子该是冻死的,至于死亡时间还要等回了科里再次验尸才能下定论。”


坛子和风筝客客气气的送走了民警,门一关死风筝就忿忿不平的嚷起来,“谁打电话举报你聚众斗殴的,眼睛长到坐垫上了!”坛子揪着风筝往屋里走,“喊什么,估计又是楼上哪位好心大妈,自打我租了这房子这么多年她们竟盯我一个人了,生怕我破坏谐为祸邻里。”风筝仰头喊活那么大岁数还分不清好坏人,坛子把风筝按沙发上坐好查看他腮帮,“我说得了啊,跟大爷大妈的较劲你好意思么,这怎么还肿着呢,一会儿出门怪难看的。”风筝问去哪,坛子揪风筝没肿的半边脸,“去傻子他老师的画展!”


风筝脸被扯得变了形,嘟囔不去了,天天去捧场不差这一天,我没脸出门了,坛子看着风筝笑,“小模小样的还挺爱面子。”风筝一脸我爱面子我光荣的点头,点完自己拿刚才的鸡蛋揉脸,坛子说打住,我家不差你个鸡蛋,我再给你煮一个去,风筝头点的如拨浪鼓一般,坛子叹气,“你可倒不客气。”


鸡蛋很快煮好了,稍微凉了些坛子又开始帮风筝揉脸,风筝看坛子一脸心不在焉问哥你想什么呢,坛子说我想咱俩这么呆着也没什么意思,风筝说那咱俩做点有意思的事,坛子皱着眉头看风筝,风筝很是期待的用力点头,“没错,就是那个有意思的事。”坛子犹豫了,他不是不喜欢风筝,也不是不想和他做,只不过心里多少对两个人的感情还有顾虑,风筝这样一个人,他说认真真的会认真到底么,还有他以前男人女人都没交往过,就这么带到这道上来了是不是对不住他。


快下班的时候陆齐给魏来打了电话,魏来按掉电话打回去问你不是提前下班了吧,陆齐低声说没有,我是要告诉你不用接我了,我手头有案子一时半会回不去,魏来一听不由担心,问危险么,陆齐说不危险,不是什么大案子,魏来察觉出来陆齐不对劲,以陆齐的性格接了案子应该斗志满满,怎么会这么低落,魏来问你没事吧,陆齐说没事,我去忙了,挂了吧,魏来哦了一声,又喊等一下,你今天总得下班吧,大概几点提前一点打电话,我去接你,陆齐说不用了,得出去调查不在队里,魏来想逗陆齐开心,故作轻松的说太可惜了我今天见不着你该潮热汗出易发怒、尿频尿急尿不净了,陆齐一听忍不住笑了,魏来在电话另一边听见略微放了点心,说那你忙吧不打扰你了,陆齐嗯了一声,又忍不住喊魏来,魏来说我没挂呢,怎么了,陆齐说没事。


挂掉电话回了大办公室,金长林招呼陆齐,“我和涛子联系上了,他跟我想的一样,应该是弃婴,这案子我们俩和西区一起查,涛子余不出多余的人手,而且在排查方面确实分局和片警比我们更熟悉当地情况。”陆齐听了点点头,金长林说别光点头,说说你的意见,陆齐说我觉得应该着重从外来打工人员方面排查,我刚才用电脑看了一下,出事地点附近有三家服装工厂,里面多是进城打工的青年男女,今儿在现场不是有人说凌晨三点左右听见过孩子哭声当时还以为是野猫,我们可以从两点到四点这个时间段不在的人员开始调查,我觉得这是一条线。


金长林只听着一言不发,陆齐心里没底问是不是哪分析的不对,金长林说挺好的,跟我想的差不多,走吧,现在就去西区分局跟负责的人碰一下,这案子能早结就早点结了,搁在心里糟心,陆齐说我以为老刑警见案子见多了心就硬了,金长林说能多硬,变石头,人心都是肉长的,只不过看的能淡点,陆齐跟着金长林往外走,回说小景跟我差不多年纪也能看那么淡,金长林听了摇头,“那是你跟他不熟,你现在再去技侦科看看,他也就工作时候能心无杂念,这会儿准指天骂娘呢。”


51

魏来放着沙发不坐蹲在电视前面看早间新闻,俩眼睛瞪着屏幕眨都不眨,生怕里面万一有陆齐个小身影什么的自己一不留神就错过去了,魏来妈妈蹲在自己儿子旁边盯着魏来看,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自己儿子就犬化了,播放农村科技成果的时候魏来才腾出精神看自己老娘,“妈,你没事吧?”魏来妈妈看自己儿子,“魏来,你没事吧?”魏来一听不满的说我能有什么事,魏来妈妈站起来捶捶腰,“我瞅着你可两天没上下班时间往外窜了。”魏来装傻,站起来帮自己妈揉腰,“我又不上班,那时间往外窜什么。”魏来妈妈一副了然,“怎么晚上也不见你偷偷摸摸打电话了。”


魏来一听拉着自己妈往沙发上坐,“不行,今儿这事咱俩得说明白,我什么时候偷偷摸摸打电话了,我都是光明正大的。”魏来妈妈觉得魏来和陆齐之间像有什么事,心里惦记着正找不到机会问,这次魏来一松口,魏来妈妈立刻顺着话头问,“是不是陆齐妈不让你们见面,还是你们吵架了?”魏来说我们像吵架了的样么,魏来妈妈点头,“像,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没事还竟盯着手机发呆,你要是真惦记就先认个错。”魏来一听就知道自己妈把事情想拧了,解释说我们俩没吵架,这时候我能跟小葱吵架么,当然什么时候我也不能跟他吵架。魏来妈妈听了不信,“那你怎么不去见他,一天天也不见打个电话。”魏来说我的妈哎,你这是要棒打我们的架势么,我怎么觉着你比我还上心,魏来妈妈还是觉得俩人不对劲,皱着眉说你别转移话题,魏来本来是怕自己妈跟着担心,可再绕下去只怕自己妈更担心,于是干脆坦白,“他这两天手里有案子,天天在外面东奔西跑的我接不着人,想打个电话吧,又怕耽误他工作,要么我干嘛天天窝家里看新闻,不就巴望能在哪个片段里看见咱家陆小葱。”


魏来妈妈一听问什么案子,危险不危险,魏来心说我比你都想知道,嘴上还得宽慰自己妈,“他一个刚去的新人能跟什么大案子,就是小案件跑跑腿,就是忙点累点,没什么危险。”魏来妈妈问刑事案件有小的吗,魏来说怎么没有,有的是,您就别操心了,等下午我去他们队里看看。魏来妈妈问就这么去找陆齐不好吧,魏来说谁说我去找他了,我明明是去看望他们队长的。


老刘推醒在行军床上补眠的陆齐,“别睡了,有新情况。”陆齐压根没太睡实,听老刘叫他一翻身爬起来问怎么回事?这两天陆齐为了破案一直加班加点排查分析几乎没怎么休息,金长林知道陆齐心里憋着口气想尽快破案也由着他,好不容易老刘劝了他睡一会,刚躺下没俩点又得把人叫起来,老刘看陆齐通红的眼睛心疼自己徒弟,陆齐站起来理理衣服问怎么回事,老刘见陆齐彻底清醒了就把情况讲给他,“刚才枫红制衣厂有人打我们留下的那个电话,说他们厂有一个叫李二兰的女工当天晚上并不在职工宿舍,我们调查的时候这女的可跟我们说的是她一直在宿舍里,另外举报的人还说李二兰和同厂一个叫周大富的装卸工来往过密,他打听得知那晚后半夜周大富也不在宿舍,直到天快亮才回来。”


陆齐觉得有戏,又不免担忧,“别又是偷跑出去上网什么的怕被辞退不敢说吧。”金长林说要抓一个就准还用你查什么,洗洗脸就走吧。车子得预热,小王一见要出去赶紧说我去开车,金长林点点头,陆齐也跑去卫生间洗脸,老刘看着屋子里仅剩的金长林欲言又止,金长林说有什么话就说吧,老刘说昨晚你要能劝劝陆齐,兴许他就跟我们一起回家休息了,饭得一口一口吃事得一件一件办,哪能为了个案子不要命。金长林看着老林笑,“到底是当师傅的护犊子,可你就没看出来这案子在陆齐心里是根刺,不早结案我怕他更受罪。”老林不满,“知道受罪你们还让他这么个新人碰这案子。”金长林苦笑,“这又不是我安排的,我们队长的意思,反正他是看好谁谁就有罪受了。”


陆齐洗了脸急匆匆回来找金长林和老刘,俩人看看陆齐,说走吧,陆齐应了走在前面,老刘跟金长林低声念叨,“多锤炼锤炼也成,我带出的徒弟,将来能不是个人物。”金长林听了笑,拍了拍老刘。


风筝把魏来家的门当京韵大鼓敲,魏来妈妈一听说肯定是风筝那孩子,我就爱听他敲门,魏来拉住老娘自己去开门,一步三回头的嘱咐你离他远点,我怕你们俩产生磁共振,大门一打开风筝就扑到了魏来身上,“呆魏,我只剩你了!”魏来觉得自己背后传来一道强力射线,回头朝着自己妈尴尬的笑笑,用力把风筝扯下来往自己屋里拖,进了屋魏来也不敢关门,揪着风筝小声问你脑袋又被什么挤了,风筝说我跟哥说要那个了,魏来压抑不住自己八卦之心问然后呢,风筝说然后我们睡觉了,魏来瞪眼睛看风筝,风筝说睡午觉,我躺在他身边他都不动心,他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魏来看风筝,风筝可怜巴巴的看魏来,魏来叹气,“他那个人是以前什么都不想,现在又想的太多,你找他好好谈一次吧,面对你他不可能一点顾虑都没有。”风筝问面对我有什么顾虑,魏来认真的看着风筝,“一般人想到天天面对你都会有顾虑!”风筝拿中指比魏来,魏来说得了收回去吧,一辈子你也当不成这个。


52

陆齐回了大办公室找水喝,展言冲进办公室从后面用力一拍陆齐后背,陆齐喝的那点水便全喷在了办公桌上,众人鄙视展言,展言一一鄙视回去,陆齐没闲暇看他们鄙视来鄙视去,一边咳嗽一边抓纸抽里的纸巾擦嘴,展言不好意思的帮陆齐一起擦,陆齐说你太藐视中国司法了,刑警队里公然搞谋杀,展言被说的抹不开面子,辩解说我这不是替你高兴么,听说你手里那案子破了。


陆齐点点头说差不多了,那女的不禁吓当场就撂了,后来找到那男的死不承认,金哥说是他俩没跑了带回来细审,我跟分局的同事就把人押回来了,说到这陆齐想起来那死了的婴儿心里难过,小声说了句也没什么可高兴的,展言这几天一直跟着陈涛盯贩毒案不知道陆齐手里到底是什么案子,很是奇怪的目送陆齐阴沉沉离开,陆齐出了门展言回身问大家,“破了案子该高兴啊,咱陆齐怎么了这是?”


大伙听了谁也不说话,一起冲展言做我鄙视你的手势。


陆齐推门进了监控室,第一次看见监控录像设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金长林在一边叮嘱,“审讯全程录像,问话的时候注意点。”陆齐点点头,杨海在一边插嘴, “没事我也在这儿,万一哪出问题我把设备关了。”管设备的林子一听警惕的盯着杨海看,杨海想起来这位才是正主只好冲他哈哈傻笑以图蒙混过去,林子不理杨海看陆齐,“这个中途不能关,上面要求必须全程录像。”


陆齐点头,“我知道。”说完又朝杨海感激的一笑,金长林拍拍陆齐说走吧,趁热打铁现在就审,别等那女的又反口,自己给自己多找麻烦。


魏来笑着把一大袋水果往陈涛桌子上一放,“最近挺忙吧,我代表广大人民群众慰问你来了。”陈涛扒拉扒拉塑料袋抬头看魏来,“你这是慰问我么,我怎么记得咱们队就只有陆齐爱吃这臭烘烘的榴莲。”魏来说你这不是冤枉我么,第一这袋子里还有其它水果,第二我压根不知道陆小葱爱吃榴莲,陈涛点点头,“对,袋子里还有怎么看怎么像老板附赠的一个苹果一个橘子,而且你跟陆齐认识才十年不可能知道他爱吃什么水果,我确实冤枉你了,你这专程跑来肯定是真心实意来看我的,不是下班接不着人探班来了。”魏来站在一边陪笑,直到最后一句表情变了,两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说打住,你最后说什么,陈涛站起来撑着桌子探身看魏来,“这位同志,请你不要质疑一个刑警队长的侦查能力。”魏来说我想起来了,上次一起吃饭你见过我车什么样,陈涛说我要是你就把车停在东边两条街外,就那条道没有我们的人下班路过,魏来看陈涛,“你天天上班都研究什么这是。”


陈涛说我那是顺便,业务能力就这么强没办法,魏来没再深入聊这件事,笑着说我能不能顺便看看陆齐,陈涛心说你不就干这个来的,表面上也不揭穿,点点头说当然,陆齐审犯人呢,怎么样带你去看看,魏来问我这身份可以旁听么,陈涛说美的你,监控室,魏来问这个不违反组织上什么规定吧,陈涛说不知道,工作条例在那屋墙上贴着从来没看过,你到底去不去,魏来说当然去。


俩人进了监控室,和林子杨海点点头便站在一边看着,审讯室里陆齐和金长林已经开始审讯周大富,魏来看着屏幕里的陆齐心情有点小澎湃,这平时吧也想,可一见到真人,那如隔三秋的感觉就出来了,尤其瞧着陆齐的黑眼圈,一想到他肯定没好好休息心疼的没法。


陆齐并不知道魏来正通过监控系统看着他,此时他正一心一意的审问着周大富,周大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问什么我都是一句不知道,陆齐看着周大富来气但表面上没什么表情,金长林反倒语气平和,“你不知道吧,你和李二兰的那些事她已经都交待了,刚才就在这个屋子里,我们先审的她,后审的你。”周大富一听先是一惊,而后又摇头,“你们不用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在厂房里睡着了,根本没去过你们说那地方。”陆齐拿起一份记录给周大富看, “这上面是李二兰交待的你们犯罪全过程,上面有她的签名,我劝你坦白交待,就算你不认,回头只要核对你和婴儿的DNA一样可以作为证据呈交法院检察院。”


周大富见事情瞒不过笑了,整个人往凳子上散漫的一窝,“不就扔个孩子么,这叫什么犯罪,你这位警察同志真爱开玩笑。”金长林这时候才拉下了脸,“谁告诉你这不是犯罪的,你这叫故意杀人你懂吗?”周大富见金长林和陆齐不像骗他才开始有些害怕,坐直了些问不至于吧,那孩子是我的娃,屁都不懂呢算什么谋杀。陆齐咬牙切齿瞪着周大富,金长林看见私底下碰了碰陆齐才跟周大富讲话,“我们没空和你开玩笑,现在请你把详细过程复述一遍,我们不是法官,最后怎么判也不归我们说的算,现在请你配合我们工作。”周大富先看了看严肃的金长林,再看陆齐愤怒的表情汗就下来了,急声解释说我也是实在没法养,孩子是在厕所生出来的,李二兰找我我也没办法,只好丢掉,这哪是谋杀。


陆齐愤恨的问周大富,“没法养你为什么不把孩子放在路边,刚生出来的孩子,连块布都不给包就赤裸裸的从那么高的地方丢到夹缝里,你还是不是人,你压根就没给过他活下去的权利,你甚至都没有给别人一个让这孩子活下去的机会,那么小的孩子,光着身子蜷缩着活活冻死,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周大富缩着脖子低声反驳,”不就个孩子,有什么好激动的。“


陆齐气的站起来要过去揪周大富,金长林伸手拽住陆齐胳膊,陆齐看金长林,金长林手上用力把陆齐往门口拽,“你跟我出来。”陆齐被金长林拽着往外走,走过周大富身边陆齐狠狠瞪着周大富,周大富吓得把整个身子都往反方向躲,金长林手上加重了力道,拉着陆齐走,走到门口陆齐又激动的回身喊,“不就是个孩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个孩子,你凭什么杀他!”金长林一用力把陆齐整个人拽出审讯室在外面关紧了门,陆齐气愤难平喘着粗气,金长林想批评陆齐也觉得时机不对,拍拍他说你别再回去了自己冷静一下,剩下的我自己来,陆齐确实也不想回去,默默点了点头,金长林看了陆齐一眼,没再说什么推门回去了,陆齐一个人靠墙蹲着,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走廊。


隔壁监控室的门打开了,魏来走出来站在咫尺之遥看着陆齐,陆齐听到声音抬头,看清是谁惊讶的叫了声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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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来走到陆齐面前蹲下单手拄着腮帮看他,陆齐怕魏来听了刚才说孩子的那些话多想,看魏来的目光有些忐忑,魏来说陆小葱,你看咱俩这样像什么,陆齐不明白,啊了一声询问,魏来说你看咱俩像不像面对面拉屎,陆齐一听用力推开魏来站了起来,魏来被陆齐一推坐在了地上,伸出手等着陆齐拽,陆齐见魏来摔了立即伸手把魏来拽起来,魏来笑,“还是我们家小葱对我好。”


陆齐听了想笑,觉得之前那口闷气被魏来这么一折腾散了不少,魏来看陆齐脸色渐缓才安了心,瞅着几天没见的陆齐恨不得把眼珠子粘他身上,陆齐问魏来你怎么来了,魏来说我来看看涛子,我这几天特别特别想念他,陆齐一听陈涛俩字又压抑了,“队长现在在哪呢,我得找他检讨去,等他知道了再找我估计更惨。” 魏来指指自己走出来的那扇门,“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


陆齐敲门进屋,叫了声队长,陈涛怕影响林子工作,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和陆齐一起出了门站在走廊里,魏来见俩人出来了也不避讳,公然站在一边围观,陆齐看了眼魏来又看陈涛,“队长,我错了。”陈涛点点头,“自己知道就好,好在有金哥在没让你闹出大乱子,明天交个检讨,深刻点。”陆齐说我一会儿就去写,陈涛看着陆齐copy国宝那俩大黑眼圈说没那么着急,一会儿没什么事回家吧,那案子也没剩什么了我让展言搭把手,陆齐低着头说谢谢队长,陈涛叹气,“下次别瞎拼命,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如果案子正查到关键地方你病倒了,哪多哪少?”陆齐听了点头,陈涛接着跟陆齐说话,眼神却往魏来那儿瞟,“得了快回家休息吧,我那儿还有点朋友送给我的榴莲,我们不爱吃,你要爱吃赶紧都拎走,熏的我头疼。”


魏来在一边装相,“什么人这么好还送你榴莲吃。”陈涛看着魏来笑,不急不缓的说了仨字,“有心人。”


魏来开车送陆齐回家,陆齐太累靠着椅背睡着了,魏来怕陆齐吹了冷风着凉,一直把车开到楼门口才叫醒陆齐,陆齐揉揉眼睛问到了,魏来说快上去吧,一会儿被你妈看见了惹她生气,陆齐说她现在看见我就生气,张嘴说不了两句话就开始数落我们俩的事,魏来听了苦笑,“她也是为你好,别气她,咱跟她打持久战。”陆齐说反正她一说我就不吭声,我觉得她现在看见我就有气,这段日子瘦了一大圈,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魏来心疼的看着陆齐,陆齐怕魏来多心,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魏来笑着推推陆齐,“行了快回家好好睡一觉,别东想西想的,我家小葱我会不知道。”

陆齐听了看着魏来有点感动,魏来说你再拿眼神勾搭我可出事了,陆齐一听这话之前那点气氛就不见了,忿忿瞪了魏来一眼又忍不住笑了,“魏来,谢谢你。”


“真俗,快走吧。”


陆齐点点头开门下车,魏来开口,“陆小葱,等哪天你不忙了咱出去偷情吧。”


陆齐回头看魏来,“行。”


魏来妈妈开了门让魏来进屋,嘴里数落怎么不带钥匙,魏来说我不是一想你爱听大鼓特意给你敲了一段么,魏来妈妈撇嘴,“还真没听出来,比风筝差远了。”魏来换了鞋进屋,得意洋洋的说我才不跟那二呆比,我是正经人。魏来妈妈斥魏来,“怎么说话呢。”魏来跟在自己妈身后,“妈,你怎么不问小葱怎么样了,你也太不关心你二儿子了。”魏来妈妈鄙视的看魏来,“你都得瑟成这样了,我还用问吗?”


魏来狗腿的给自己妈按肩膀,“妈,陆齐她妈最近有没有给你打电话商讨什么战略行动之类的,就这么只给陆齐精神施压不是她妈风格。”魏来妈妈说你觉得要真有我能告诉你吗,陆齐她妈也就是看我面子,不然早买凶杀你了,魏来说您这自我感觉是不是也太良好了点,我觉得小葱她妈其实一直都特喜欢我,魏来妈妈问你哪来的这种过度自信,魏来说打你那儿遗传来的。


陆齐进家门,陆舒正等在门口,陆齐问怎么了,陆舒有点担忧的看陆齐,“刚才二婶正好看见魏来的车停楼门口了。”陆齐心一沉,哦了一声进屋,陆齐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等陆齐,陆齐叫了声妈,陆齐妈妈本是很生气,可一看见自己儿子一脸疲惫的模样心先软了三分,陆齐站在原地等着挨训,陆齐妈过了很久才问, “你非得和魏来在一起吗?”


陆齐不说话,重重的点头,陆齐妈不再说什么,站起来走回自己屋狠狠把门摔上,摔门声震得陆齐心里难过,站在原地看着关死的房门不动地方,没一会儿陆齐妈妈又把门打开,“陆齐,你要魏来还是要我这个妈,你选一个!”


陆齐不吱声,转身回屋拿换洗衣服洗澡去了,陆齐妈妈瞧着来气,转身把门关死,陆舒站在客厅里望望两边不由叹气。陆齐洗好澡回屋睡觉,陆齐妈妈估摸着陆齐睡熟了才又出来,轻手轻脚的掏了钥匙锁门,陆舒恰巧看见惊讶的问二婶你想干嘛,陆齐妈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拿钥匙把门反锁上了,陆舒不好说什么,抿着嘴忧虑的看着陆齐妈,陆齐妈看出来陆舒的不赞成,说我也没别的办法,就是因为我态度不坚决,他们两个才会到现在还没断。陆舒也低声说话,“魏来人好。” 陆齐妈看陆舒,陆舒后面的话便讲不出了,陆齐妈妈叹气,“我就是知道魏来那孩子人好,才更不能看着他往歪路上走。”


陆舒知道一时劝不下陆齐妈,绕过陆齐和魏来的感情问题问那锁了他工作怎么办,陆齐妈妈说刑警队那工作我本来就不想让他干了,他这两天有案子不回家,咱娘俩谁睡个安稳觉了,就是宁可吃粥吃咸菜,也比让他干那么危险的工作强。陆舒见工作问题也劝不下陆齐妈开锁,想了想问那总不能不让他去厕所吧,他屋子里又没有卫生间,陆齐妈听完想了想,回说我这就去买个成人尿盆去,这次我铁了心了宁可锁他一辈子。


陆齐妈妈一出门陆舒就开始敲陆齐的房门想让他醒过来,陆齐睡的很沉过了一会才慢慢醒转醒,陆舒不知陆齐醒了继续敲门,陆齐赶紧问着怎么了下地开门,门拧了两下打不开陆齐心里就明白个大概了,陆舒说现在二婶不在,你能不能想办法出来,陆齐问钥匙呢,陆舒说二婶带走了,她不想让你见魏来也不想让你去刑警队上班,陆齐一听急了,赶紧说以前还有一副在客厅放杂物的抽屉里,时间太长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陆舒赶紧说我去找,一路小跑去翻钥匙,好在抽屉八百年也没人动一次,陆舒很快翻出了钥匙急着给陆齐开门,门开了姐弟俩一面对面反而有点傻眼,门开了,然后呢?


两个人懵了一会儿陆舒才有动作,急迫的把陆齐往屋里推,“快换衣服去魏来那儿,你妈回来就走不成了。”陆齐说那我走了你怎么办,我妈知道你把我放出来该生你气了,陆舒帮着陆齐套衣服,“她就是一时在气头上,二婶不是不讲理的人,等她过两天消气就好了。”陆齐怕陆舒受牵连,想说不走话到嘴边突然乐了,“姐,我怎么觉得跟逃婚私奔似的。”


魏来听着走廊里脚步声耳朵就竖了起来,心想这真是想人想魔怔了,听谁脚步声都像陆小葱,过了没一会儿脚步声就不见了,紧接着是敲门声,魏来喊妈你听见有人敲门没有,是不是我幻听了,魏来妈说幻听是精神病前兆,你没那境界赶紧开门去,魏来一听跑过去开门,陆齐站在门外冲魏来笑,“我避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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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来等陆齐睡实了才搬了把凳子坐在床边看,陆齐累坏了睡的很沉,魏来看着心疼忍不住抬手轻轻摸陆齐的头发,魏来妈妈趴门看了一眼,念叨还没吃饭怎么就睡了,魏来回身冲自己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魏来妈妈回了个要打人的手势转身走了,魏来看着陆齐想要是哪天陆齐妈妈也点头了一家人和睦的生活在一起多好,魏来正幻想的时候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迅速按了接听键抬眼看陆齐,见陆齐没有要醒的迹象才起身出了屋。


风筝举着电话喊魏魏你不能抛弃我,魏来虽然在客厅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谁啊,我跟你很熟么?”风筝喊你不能这个时候不管我了,我就在坛子家门口,我今儿一定要把他拿下!


坛子打开门把风筝拎屋里往墙角一扔,“你用喊的全楼都知道么。”魏来在电话里听了个清清楚楚,说了句我看好你呦挂了电话,风筝委屈的看手机,看完又委屈的看坛子,坛子说你以后再站在走廊里瞎喊我就把你杀完再杀、再杀完还杀,风筝说先奸后杀行么,坛子无语转身要走,风筝一看啪叽坐倒在地上抱住坛子大腿不撒手,坛子说你放开,风筝说不放,坛子问你放不放,风筝说你不跟我睡我就不放,坛子说没门,你给我放手,风筝一听胳膊又紧了紧脸都贴上了,“不跟我睡打死也不放!”


坛子没办法,拖着腿往屋里走,风筝死不撒手也被拖着义务擦地,擦了半个屋子坛子没毅力了,气喘吁吁的低头看风筝,“你这行为只能总结出俩字!”


“什么?”


“欠干!”


坛子本是脏话说惯了没深入研究,可风筝一听就浮想联翩了,坛子看着风筝淫 秽表情来气,掐着他脸蛋来回拧,“你把龌龊思想都给我收起来。”


风筝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哥,坛子一看风筝这表情应付不来了,语气也就软了下来,“你说你这是闹腾什么。”风筝见坛子软化了,更肆无忌惮的把脸往坛子腿上一贴来回蹭,“小坛子,风筝爷喜欢你。”坛子看着风筝这样心里突然跟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弯腰捞起人扛肩上往卧室走,边走边打风筝屁股,“风筝爷这可是你自找的,想反悔趁早说。”


“等一下等一下!”风筝一喊,坛子心里猛然钻进一股失落难过,原来以为自己很成功的保持着距离给风筝时间考虑,到头来才发现自己的心早已经没了距离,风筝被坛子跟面袋子似的扛着看不见坛子的表情变化,四肢依然在奋力的乱划拉,“润滑剂我明明放在裤兜里了怎么不见了。”坛子短时间内经历了一场山穷水尽柳暗花明的精神旅途没感到惊喜,反而又点小怒,手上一用力把风筝扔在床上,自己站在床边瞪他,风筝眼神纯真的仰视坛子,“哥,你看起来真饥渴。”


坛子在这一刻内心发了毒誓,他今天要不攻了风筝以后冯字倒着写。


魏来妈妈在自己屋里打电话,魏来偷偷的在客厅用分机偷听,电话里陆齐妈妈余怒未消,厉声说既然人在你那里现在就让他回来,魏来妈妈说孩子还睡着呢,累的不像个样子我是不忍心叫,要么你自己来叫吧,陆齐妈妈说我去就我去,魏来妈妈附和,“就是你来叫吧,带回家再锁起来,锁完再跑他也不能往我这儿跑了,数九寒天人就不见了,这当妈的还不得担心死心疼死,陆齐也没太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过,这得遭多少罪。”陆齐妈妈一听想起来陆齐上次打完赵德全消失不见的事心有余悸,语气也就缓了,“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把他跟魏来搁一堆。”魏来妈妈说魏来晚上跟着我睡,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家他们俩也不敢怎么样,陆齐妈妈还是不放心,一时间又想不出其它法子,隔了很久才犹犹豫豫的说又要麻烦你了,魏来妈妈说不麻烦,咱俩是统一战线的。


魏来站在客厅举着电话寻思自己妈这最后一句话的真实程度,魏来妈妈对着话筒说得了你挂了吧陆齐妈都挂了,魏来讨好的笑着进屋给自己妈揉肩膀,“妈,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偷听。”魏来妈得意,“我是你妈,你一抬腿我就知道你拉几个驴粪蛋。”魏来一听不满了,“你这太粗俗了,您一个中老年女知识分子怎么能这么讲话呢。”魏来妈妈问那我怎么讲话,魏来搂过自己妈,“妈,你就承认了吧,其实你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我党谍战精英吧。”


魏来妈妈一脸深情的拍拍魏来,“儿子,想太多也是病!”


坛子靠在床头享受事后一支烟,风筝蜷在被窝里拿手指戳坛子,“哥,搬我那儿住去吧。”


“嗯。”


“你不拒绝,我准备那些劝降的话都没地方用了。”


“风筝。”


“啊?”


“我不可能把过去都忘了,可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啊?”


“风筝。”


“啊?”


“我是真的挺喜欢你。”


“啊?”


坛子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回身掀开被子揍风筝光溜溜的屁股,“你好好听我说话!”风筝被打得啊啊乱叫,哭天抢地的喊我是怕你害羞!


55

展言一路风风火火的跑进大办公室,进了屋咣当把门推上气都不喘直接喊邪门了快去看,咱队长跟着一女的一起往里走呢,那女的笑起来可比咱前嫂子好看。陆齐刚奋斗完报告坐在凳子上伸胳膊锻炼筋骨,杨海哼着小曲浇被按满烟头的两盆仙人掌,小马拽杨海胳膊说你倒是把烟头弄干净再浇,小李举着报纸神游,小张饶有兴致的看杨海和小马打嘴仗,彻底被无视的展言怒吼以后有队长的感情故事我再也不给你们讲了,陈涛推门说他们不爱听你给我讲吧,展言回身看着陈涛谄笑,“队长,我说出来您也许不信,但这真是一个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误会。”陈涛看着展言笑得很是不友好,笑完又叫陆齐,“陆齐,你姐在外面呢。”


陆齐一听陆舒来了抬腿就往外面跑,出了屋看见陆舒就笑了,“姐,你怎么过来了。”陆舒本来是担心陆齐从家里跑出来心里难受,现在看着他心情不错自己心也就定下来,笑着说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陆齐问你怎么跟队长一起过来的,陆舒说我在门口跟收发室的大爷打听你,你们队长正好路过听见就把我带进来了,不然好像要登记等你去接,陆齐点点头,展言出来笑嘻嘻的看陆舒,“姐好。”陆舒觉得展言这人挺有意思,笑着点点头打招呼,展言冲着陆舒笑完又看陆齐,“你看看你怎么当弟弟的,咱姐来了你就把人搁走廊里站着,倒是让进屋啊。”


陆齐知道陆舒不爱往陌生人多的地方凑,把展言推回屋里用力关了门,陆舒看着俩人闹满脸的笑,陆齐瞧见了有点不好意思,说你才多大怎么那笑慈祥的跟我妈似的,话说完陆齐倒是笑不出来了,担心的问我妈没事吧,我跑了她没难为你吧?陆舒说二婶什么时候难为过我,就是这阵子瘦的厉害,消化也不好,想还是为你和魏来这事操太多心了,等稍缓一阵子就想办法回去哄哄她吧。


陆齐点头,“姐,谢谢你。”


“其实一直我也该跟你说声谢,跟魏来好好在一起,别跟姐似的。”


魏来妈妈站沙发前面和沙发上的小狗大眼瞪小眼,魏来心情不错吹着口哨干活,魏来妈妈瞪不过小狗无知无邪的眼神,换了目标朝屋里喊,“魏来,沙发上这是什么东西!”魏来听自己老娘召唤出了屋,轻手轻脚的抱起小狗收在怀里,“妈,这叫狗,学名叫犬,英文叫dog。”魏来妈妈怒,“我知道这是狗,我问你哪来的!”


“买的呗,还能是大风刮来的,一千块钱呢。”


“多少钱?”


“一千。”


“哎呦,”魏来妈妈感叹,“我当初生你才多钱。”


“这是纯种拉布拉多,警犬的料,”魏来说着举起小狗和它对视,“是吧小蒜。”


魏来妈妈很是理解不了,嘀咕着什么拉不拉的走了,走了两步又回身指狗,“你说它叫什么?”


“小蒜。”魏来得意,“怎么样好听吧?”


魏来妈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名,陆齐小葱那外号也是你给起的吧,仗着他脾气好,换成我早把你剁成老姜下锅了,还拉不拉的,这狗丑的,你给我抱抱行吗?


陆齐远远看见魏来的车小跑过去,开了门刚准备上车就看见了趴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狗,陆齐惊讶了一下欣喜的抱起来,“哪来的?”魏来等陆齐坐好了发动车子,看了眼陆齐怀里乱挣扎的小狗说大风刮来的,陆齐说还带刮拉布拉多的,这狗怎么好像怕我。魏来侧头看了一眼不安分的小蒜自己偷笑,陆齐问你笑什么,魏来说这小葱小蒜应该是好兄弟,你哥俩怎么还祸起萧墙了,陆齐不搭理魏来,举着小狗要亲,魏来瞥见抖抖身子掉了一堆鸡皮疙瘩。


车开一半小狗已经适应了陆齐,乖乖趴在陆齐腿上由着他顺毛,魏来见陆齐喜欢暗暗得意这狗崽子买对了,陆齐逗弄着小蒜问怎么想起来买狗了,魏来说老朽膝下无子寂寞啊。陆齐恍然大悟那天在审讯室里说孩子的话头魏来还是往心里去了,只不过魏来没介怀,还想方设法弄只小狗让他高兴,魏来问你怎么突然不吱声了,酝酿感动之泪呐,陆齐说谢谢。魏来被陆齐突如其来的一句道谢搞得不好意思了,解释说我可不是拿小蒜敷衍你,我真去问领养孩子的事了,不过规定太严苛,得三十岁以上,还得民政局审核,我一想咱俩是肯定通不过民政局审核那关了,再说领到咱这家庭对孩子有没有影响也是一说,后来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养条小狗好,这是警犬材料,你哥俩多像。


陆齐想举起小蒜咬魏来,小蒜懒的死抓着陆齐腿不想起来,陆齐一见也不强求松了手,魏来说你俩真是哥俩好,魏来拿拳头捶魏来肩膀,魏来哎呦一声夸赞少侠好拳法,不知师承哪位师太,陆齐说那也比不上你跪方便面的神功,魏来说别诬陷我可没跪过,陆齐想还嘴,突然不讲话了,缓了一下才又问,“魏来,你说咱俩这样算是幸福吗?”


魏来回说幸福这玩意又没定义又没公式,自己觉得是可能就是了吧。


坛子看着手机屏幕上输入的号码发呆,家里的电话多少年没打过了,现在看着竟然觉得陌生,可能电话那边的人也没从前亲近了吧,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是还气着还是压根就当没生过自己了,打不打这个电话,坛子有些犹豫。风筝见坛子自己坐在一边发呆,一脸奸笑从他后身猛扑上去,坛子瞬间被压成了折叠型还伴随着微弱的一声咔嚓,风筝趴在坛子后背上不敢动,“哥,你听没听见刚才哪响了一声?”坛子扭了腰疼的倒吸气,怕风筝乱动还得缓着性子讲话,“你慢慢从我身上下去,我腰扭了。”


风筝知道闯祸了尽量轻的从坛子后背顺下来,绕是动作轻坛子也疼的坛子额头沁了薄薄一层细汗,风筝蹲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直不起腰的坛子,“哥你没事吧?”坛子讲话憋屈的都快带了哭音了,“没事你试试。”风筝说咱去医院吧,坛子想损他,略微抬头看见风筝脸刷白难听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叹了口气说叫救护车吧我不敢动,风筝喊了声你挺住跑去找手机打120,打完电话回来又可怜巴巴的往坛子旁边一立,坛子稍适应了些疼痛侧头看风筝,风筝说你要是变成了折叠人怎么办?


陈涛头些日子亲自抓的毒案几个省市联合行动一举端掉了整个贩毒集团,大伙破了大案高兴,陆齐虽没参与却也觉得喜洋洋的,陈涛这次又立了功,众人撺掇他请吃饭,陆齐正跟着大伙起哄背后有人点他,陆齐回身发现竟然是魏来惊讶又高兴,问你怎么自己进来的,魏来说收发室那大爷都快跟我忘年交了,我说等人接他非说我不给他面子,陈涛看见魏来抬手打招呼,魏来点点头过去,“涛子,我和陆齐有个哥们住院了,我刚知道想过来接他一起去看看。”


陈涛点点头说去吧,正好我省一份是一份,陆齐不明所以问谁住院了,魏来说坛子,陆齐一听和陈涛招呼了一声拽着魏来就往外走,“他怎么伤着的,严重吗,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魏来说你别那么紧张,不是跟人打架,陆齐听魏来这么说稍放心了些,问那是什么病,魏来说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放哪个男人身上都挺无奈,陆齐小声问那儿的病,魏来逗他,“哪的病?”陆齐警告性的看魏来,魏来说其实坛子是腰间盘突出。


陆齐想了想,说他天天开出租车肯定是积劳成疾得了这病,魏来说别瞎下结论了,那是风筝的功劳跟出租车没关系,想不到他为了以后能压倒坛子竟下此毒手,果然万恶淫为首。


56

坛子趴在家里养腰,风筝本来内疚的想多请几天假照顾坛子,结果被坛子以他必须赚钱养家为由轰走了,魏来系着风筝新买的美羊羊围裙坐在床边择芸豆,一边择一边数落坛子重色轻友,就算自己看起来很闲其实自己也是一个有事业的男人,不能每天系着二呆的围裙照顾大呆云云。坛子听魏来发牢骚听得耳朵都快出了茧子,无奈天天卧床不起睡太多了睡不着,只好找机会岔开话头,“魏来,咱中午吃芸豆?”


魏来麻利的择芸豆,回说谁说吃芸豆了,你怎么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坛子无语的指魏来面前凳子上的铁盆,魏来看看盆里的芸豆,解释说陆齐同事前几天带了次山东包子,陆齐说香还想吃,我得空正好择完了带回去给他包,坛子说那这芸豆,魏来点头,“没错你们家的。”


坛子眼泪汪汪的看魏来,“英雄,那咱中午吃什么?”


“你们家二呆吩咐我给你吃他买那些大补的东西。”魏来说完突然凑过去看坛子,坛子问你干嘛,魏来说你们家二呆真是极品,不但买了催奶的鲫鱼,居然还有大补的狗鞭,你说万一吃你个什么火焚身你这突出的腰又不行,啧啧。


坛子沉痛的说你先帮我把狗鞭藏起来,等腰好了我吃完找风筝算总账,魏来一手做掩面状一手挽起兰花指点坛子,“好个臭流氓!”坛子说你伺候我吃完中午饭然后去死行吗,魏来说死也吊死在你卧室门口,惊艳的你一辈子阳痿。


晚上时候陆齐一手抱了小蒜一手拎了排骨来探望坛子,坛子被魏来折磨了一整天一见到善良的陆齐跟见了亲人似的差点泪洒当场,陆齐放好排骨进屋找了个凳子坐下和坛子聊天,魏来抱过小蒜问你怎么还把你弟带出来了,哥俩真亲,陆齐已经在短暂的时光里和小蒜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指着魏来冲小蒜下命令说咬他,小蒜抬头对着魏来做磨牙切齿状,魏来出其不意对着小蒜突然汪了一声,小蒜吓的一抖从魏来怀里跳出来就钻床底下避难去了,陆齐和坛子看着魏来一起赞叹,“禽兽不如。”


魏来打发陆齐去洗手,自己浸了热毛巾给坛子擦手,陆齐再进屋的时候魏来已经端了一盘子包子进来,小蒜见有吃的嗅嗅鼻子也从床底下匍匐了出来,陆齐看见包子就笑了,问魏来你包的,坛子说他都折腾一下午了,用我们家的芸豆我们家的猪肉我们家的蒸锅我们家的水电煤气给你做包子吃,魏来把坛子当空气,拿了包子递给陆齐,“尝尝,按你说那做法做的,都切的丁没剁碎。”陆齐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皮薄馅大还透着山东包子直率的香,坛子一闻就自己伸手拿桌子上的包子开啃,陆齐嘴里塞着包子冲魏来笑,“好吃。”魏来一听很是满足,自己也拿了包子吃,小蒜急得在陆齐魏来脚边来回转圈,陆齐正准备捡点纯肉喂小蒜,风筝刚好回来自己拿钥匙开门,小蒜一听响声以为是来和他抢食的,哧溜冲到门口冲着刚进屋的风筝狂吠,无奈小蒜个头太小起不到震慑作用,风筝一看见小蒜俩眼睛就一闪一闪的发光,鞋都不换抓起小蒜按在自己脸上做摩擦运动,陆齐看着自家小蒜被当擦脸布用心疼,举着包子向风筝招手,风筝看看包子看看小蒜犹豫了一下,最终放开小蒜快速换鞋冲进卫生间洗手,一分钟后风筝已经举着包子盘腿坐在了坛子旁边,另一只手里还搂着小蒜,小蒜被风筝按着浑身发抖,风筝把吃一半的包子递到小蒜面前问你吃吗,魏来说我小舅子不吃狗剩,陆齐抬腿踹魏来,风筝咬着包子举起小蒜嘴里讲话含糊不清,“你们快看,它吓哭了。”


魏来陆齐探头去看,小蒜被举在半空果然眼泪汪汪泫然欲泣状,坛子想看动不了,风筝体贴的把小蒜一下子伸到了他面前,小蒜面对突如其来的大脸一个不适应,抬爪子对着坛子面部就是一招必杀,魏来陆齐看着坛子脸上的抓痕欲言无语,坛子想想正向他招手的疫苗欲哭无泪。


57

春困秋乏夏打盹,春日正午暖烘烘的阳光不着痕迹的诱人入睡,陆齐在打了第三个哈欠之后决定不辜负大好春光,把剩余的午休时间用来小睡一下。展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入定,嘴里念念有词,杨海看见倒下的陆齐同志正犹豫自己是不是也睡一觉,转头看见神神叨叨的展言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有毛病啊?”展言双眸微启,细细的眼缝射出两道鄙视之光,“中午不睡,就是犯罪。”杨海一点不在意展言要杀人的目光,回说那跟你坐那儿发神经病有什么关系,展言听了目光变得深邃而痛苦,“我睡不着在属羊。”


陆齐坐起来朝两人做安静的手势,两人怕犯了众位睡神的怒,也回了个安静的手势,正一片宁静祥和之中,大办公的门咣的被推到底直砸在墙上,杨海喊哪个不要就住了嘴,命字在看清局长真身后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局长没搭理杨海几个,若有似无的看了眼陆齐便直匆匆走到陈涛办公室门口又虐待了一遍他的门,陈涛惊讶的看门口的局长,局长表情很严肃,“立即跟我去省厅开会。”


局长带着陈涛走了,屋里剩下的几个早清醒了过来炯炯有神的互望,展言说要么队长惹祸被抓辫子了,要么出大案子了。小马问咱队长会惹祸吗?群众纷纷点头表示会。小马问咱队长惹祸会留下证据等着被抓辫子吗?群众纷纷摇头表示不会。


众人心一下子沉了,局长这么风风火火的拽陈涛去省厅开会,那得多大的案子。


公安厅长一个个审视着坐在会议室里的这些老部下和新同志,这种突发性紧急会议在他上任后从没有过,这些公安战线上的精英见了这阵仗想必心里也该有了几分底。锦田镇派过来的人见厅长不言语有些着急的想开口敦促,厅长并没看向他却了解他的一举一动,朝他伸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才开口讲话,“我叫大家来,是因为今天早上锦田刚发生了一起大案。几名歹徒持枪抢劫了锦田地处较偏的一家储蓄所,三死两伤,被劫金额十七万余元。”


厅长说到这里停下了,陈涛有些疑惑的看局长,这是大案没错,可是他有种感觉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厅长停在这里不像讲完了,反而更像在思索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局长显然知道内情,他并没回视自己的徒弟解答给他什么,只是仍然看着厅长,等着他继续把话说下去。厅长看了看锦田镇派来的人,再看看在坐的这些部下,终于重新开口,“技术人员从现场提取到一枚‘五四式’手枪弹射击弹壳和一枚7.62毫米手枪弹射击弹头,弹壳底部印有‘11.65’字样,弹头在弹体上有 4条右旋来复线痕迹,认定是‘五四式’手枪使用7.62毫米手枪弹射击弹头,我相信在坐的各位对这把枪和这把枪的持有人都很熟悉,‘2.7’大案犯罪团伙,老相识了,这里的很多人八年前也跟他们打过交道,至今悬而未决的头号公案,我们多少人心里的刺。”


陈涛心里暗暗有些吃惊,八年后这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竟然会再一次浮出水面,会议室里是安静的,却充斥着一种近乎有形的斗志和煞气,八年太久了,久得老百姓已经懒得追问这案子的后续,八年太难了,总有人时不时戳着脊梁骨骂欺负老百姓算什么有本事你们把“二七大案”破了!陈涛还能清楚的想起刚进刑警队时候当时的师傅现在的局长亲自带着他看案宗,告诉他每个进刑警队的新人都一定要看,要记着刑警队还欠着老百姓一个交待,欠着两位老刑警一个交待。


公安厅长看桌边警帽上的那枚国徽,“八年太久了,这次如果再破不了案,你们就一起准备跟我扒了警服谢罪吧。”


局长似乎终于等到了适合开口的机会,打破沉默说我亲自带队过去,厅长看了看局长没什么表示,转而侧头看陈涛,“你表个态吧。”陈涛答了声是利索的起立敬礼,“我请求加入专案组。”厅长看着还算年轻的陈涛提着的心稍微的放下了一点,这该是个比他们当初要优秀的年轻人,他说请求加入专案组而不说带队过去,严谨的思维和过人的洞察力正是一个优秀刑事警察所应具备的素质,厅长冲着陈涛点了点头,“专案组组长我确实选定了锦田那边的刑侦队长,毕竟他们的地方他们更熟悉环境便于开展工作,现在我任命你为‘4.3’专案专案组副组长,明天你就带几个人过去吧,带哪个人带多少人你自己把握,你们要做的就是不计一切代价侦破此案!”


陈涛郑重的举起右臂敬礼,一声是里透着一诺千金的味道,厅长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局长欣慰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重重拍了拍他扛下千斤重担的肩膀,陈涛低声说我想带陆齐,局长看着陈涛彻底陷入了沉默。


厅长说叫大家来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讨论,这次的案子是再立为公案全程对外宣布侦破进度还是扣紧不发消息等破案再说?有人低着头闷声说八年前的公案还不是教训么,要不是立为公案何至于至今抬不起头。局长问老百姓不知道,这案子悬着两条老刑警的命悬着你就能抬得起头了?有人反驳说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不受信任。陈涛回说这话根本就是推卸,你做的好的老百姓看着,你做的不好的老百姓也看着,信不信任他们自己心里有秤杆子,不是你想拨哪边就拨哪边的。那人问如果这次立了公案破不了怎么办,陈涛说十年八年、二十年三十年,花一辈子我也一定破了它!


厅长清清嗓子,阻止了几个人的争议,大家都不再说话等着厅长开口,厅长说你们身上穿的是警服,头上顶的是国徽,破不了案国家要你们干什么,衬托犯罪分子气焰嚣张无法无天?!在场的人听了不由得低头,厅长狠狠一拍桌子,吼把你们的脑袋都抬起来顶正了国徽,把你们脊梁骨都挺直了撑好警服,这次要是再破不了案失了民心,你们跟我一起引咎辞职,这次案子立公案,不做它议!


所有人齐刷刷起立,红着眼睛敬礼,一声是吼得惊天动地。


陈涛一进办公室所以人便都迎了上来,陈涛诧异的看看墙上的表,早过了下班的时间。杨海着急的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大案子,陈涛看了眼陆齐点点头,“二七大案的那伙人在锦田镇又犯案了,现在已经成立了专案组,我会挑几个人带过去。”杨海有些担心的看向陆齐,陆齐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说话却因为激动带着略微的颤音,“队长,带我过去吧。”


“你想好了?”


陆齐坚定的点点头,陈涛也点了下头算是同意,大伙一看纷纷请命,陈涛知道不能都带,又点了杨海展言等五个觉得适合的,定好时间第二天一早警队集合就走。


临下班陆齐打了电话知会魏来警队有事不用来接,本来是决定坐公交回家的,一想明早就要走节约时间,出门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出租车。车刚开进小区没多远陆齐就让司机停了车,付好钱下车快步走向正悠悠然遛狗的魏来,魏来牵着小蒜正准备去招惹前楼李大爷家的腊肠,结果两狗相遇小蒜先哆嗦起来,弓紧身子发出类似咕噜咕噜的声音,魏来大感丢脸,陆齐小跑过去搂住小蒜顺毛,一个劲儿说别咬别咬。本来还想嘲笑魏来的李大爷一听小蒜是要咬人吓得用力拽回自家的腊肠,魏来目送李大爷和腊肠远去才蹲下看陆齐正逗弄的小蒜,“我怎么觉得它是吓得哆嗦。”


陆齐抱着小蒜站起来说本来就是吓的,魏来反映过来看着陆齐笑得一脸奸邪,“陆小葱你学坏了。”两人并肩往家的方向走,陆齐问送我回自己家一趟行吗,魏来顺口问怎么了,陆齐说二七大案那伙人今早在锦田镇又犯案了,我加入了专案组,明天一早就走,临走我想看看我妈。魏来脚步一滞,他知道陆齐没法开口是在以这样一种方式通知他,滞住的脚步很快重新迈开,魏来点点头,“行,吃了饭就送你过去。”陆齐没想到魏来答的会这么痛快,感激的看向魏来,魏来努力笑着看陆齐, “小葱,你怎么去的可得怎么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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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陆齐家楼下魏来让陆齐自己回去,陆齐不想让魏来有被自己家拒之门外的感觉犹豫着不想下车,魏来一眼就看透了陆齐的那点心思,笑着说自己回去吧,我一上去准鸡飞狗跳的,你去陪阿姨多说说话,不用着急,我就在底下等着你,陆齐知道魏来说的在理,点点头答应一句话也说不出。等陆齐上了楼,魏来就趴在方向盘上抬头看一家家的窗户,小小的窗子透着寻常的灯光,万家灯火平常是福。


陆齐开门进屋,陆齐妈妈本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是陆齐明明惊讶却偏佯装平静的问了句回来了,陆齐点点头进屋坐在自己妈身边,见她好像又瘦了些心里不是滋味,陆齐妈妈问看我干什么,陆齐说你又瘦了,陆齐妈妈听了瞥了眼陆齐,口气不远不近的说那也是让你气的,陆齐低头,“妈,对不起。”陆齐妈听了心里难受,侧身认真的看陆齐,“儿子,答应妈,跟魏来分了吧,把工作也辞了,找个本分的女孩换份安稳的工作,就当孝顺妈了行吗?”陆齐不想惹自己妈生气,低着头不回答,正巧看见自己妈妈手指甲有些长了,笑着说我给你剪剪指甲吧,陆齐妈妈点头,“行。”


陆齐进屋找指甲刀发现陆舒没在屋里,坐回沙发上一边仔细的帮自己妈剪指甲一边问我姐呢?陆齐妈说和以前同学逛街去了还没回来,这阵子人好多了也乐意多出去走走了,我现在最操心的也就剩个你,陆齐勉强笑笑不回话,陆齐妈问怎么今儿突然想起来回来了,陆齐说最近忙今天一走这阵子可能都没时间回来了,陆齐妈手很细微的抖了一下,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陆齐陪着自己妈又聊了些以前的事,好像他们母子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缓和的相处过了,时间越来越晚,陆齐担心魏来自己一个人在楼下呆的太久,看看时间差不多起身要走,陆齐妈见陆齐要走也没多说什么,起身送陆齐到门口,临出门陆齐又回身多看自己妈一眼,“妈,我走了。”陆齐妈点点头,“陆齐,别给你爸丢脸,注意安全。”陆齐惊讶的望着自己妈妈,陆齐妈说那伙人又出现的事晚上新闻报了,你一进门我就猜到了。陆齐鼻子发酸抬手搂住自己妈,陆齐妈妈拍拍他后背,“去吧,你爸他可能也希望你能破了这案子,说不准都是命。”


陆齐躺在床上准备睡觉,魏来拽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看陆齐,陆齐问你看着我我怎么睡,魏来说该怎么睡就怎么睡,我不吱声就看看你,陆齐握住魏来的手看他,魏来回握着陆齐的手也看着他笑,“睡吧,养足精神明儿就走了。”陆齐回说睡不着,两个人的手还握在一起,魏来说那我就陪你说话,陆齐问说什么,魏来回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魏来,你说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十年八个月零三天之前一见钟情。”


陆齐看魏来不说话,魏来说你别否认,不然你干嘛一见面就冲我抛绣球,陆齐气的直笑,“不就是擦玻璃抹布掉你脑袋上了。”魏来说我还指望把你聊睡着了,你看你这么精神干什么,陆齐说那就你说我闭眼睛听,魏来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得了,陆齐嗯了一声算答应,魏来拉着陆齐的手给他讲故事,“从前吧有一座大山,山里住着一堆珍奇异兽,像什么猪啊狗啊蜗牛啊狐狸啊黄鼠狼啊小鸡崽啊。”陆齐问那是珍奇异兽吗,魏来说闭嘴听我讲,陆齐嗯了声不说话了,魏来接着讲,“那山里面还有两只没了爹的小狼崽子,其中高大威武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学富五车的那只狼崽子就喜欢上了又温和又倔强的那只狼崽子,可是那只小狼也是公的,山中第一帅小狼很难过,就去找小母猪小母蜗牛小母鸡崽小母狐狸什么的谈恋爱,可是怎么换帅小狼还是喜欢傻小狼,后来它就不搭理那些小母猪小母蜗牛小母鸡崽小母狐狸什么的了,天天就只围着傻小狼转悠,后来过了很久,傻小狼突然对帅小狼说我喜欢你,帅小狼心里那个高兴啊,却不跟傻小狼说其实是我先喜欢你的,傻小狼就一直犯傻,总觉得是自己带坏了帅小狼,帅小狼这时候就偷偷在心里笑傻小狼傻。”


魏来奇怪陆齐竟然真的一句话不回,再仔细一看陆齐呼吸匀称平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魏来自己低声嘀咕这故事有那么无聊么,魏来妈妈站后面压低声音说我求求你以后别自己编故事了,太难听了什么跟什么,魏来摆口型说我让你偷听了么,魏来妈妈摇头,“你那五车里装的都是烂白菜帮子吧,我求求你以后千万别讲了,我活大半辈子没听过这么囧的故事。”


“这么什么的?”


“囧!”魏来妈妈说着还摆出一张囧脸。


“你跟哪学的?”


“今晚你睡这屋吧。”


“什么?”魏来没反映过来。魏来妈妈说搭个边睡就行了,别把陆齐吵醒了,不是明天起早就得走么,魏来点点头,魏来妈妈表情突然变的有点认真,“魏来,你说这次能抓着他们吗?”魏来侧头看看睡着的陆齐又看自己妈,“妈,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让小葱去。”魏来妈妈看看自己儿子又看陆齐,“难为这孩子了。”


魏来妈妈走了魏来怕有亮光陆齐睡不踏实赶紧关灯上床,陆齐已经睡着了魏来怕吵醒陆齐,只轻轻的搭了个边,陆齐掀开被子把魏来拉进去,魏来转身冲向陆齐问我吵醒你了?陆齐被子掖严实,低声说你那故事讲那么难听能睡的着么,魏来说你装睡,陆齐不回话,魏来问你干什么装睡,陆齐还不出声,魏来转了转脑子,搂过陆齐问你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陆齐说放屁,魏来回说讲话真不文明。陆齐回搂着魏来,小声问做吗,魏来犹豫了一下,拍拍陆齐说算了,你明早就走不知道得辛苦多久,养足精神要紧。陆齐点点头,两个人一时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魏来小声问陆齐,“亲个嘴行吗?”陆齐说你问完还亲的下去么,魏来说怎么亲不下去,头靠过来点,陆齐依言把头向前靠了些,魏来探头去亲陆齐,两个人吻的温和缠绵,纠缠着浓浓的不舍。很久没做的两个人因为一个并不激烈的亲吻勾起了火,魏来尴尬的想往后挪挪和陆齐分开些距离,陆齐拉过魏来的手附在自己的□□处,魏来见陆齐也起了火哭笑不得的问现在怎么办,陆齐把手探进魏来的裤子里,回说速战速决。魏来嘀咕当警察家属太需要奉献精神了,动不动就速战速决,陆齐问你做不做,魏来笑,“不做白不做。”


两个人洗了澡重新钻回被窝里,折腾了一次都有些疲了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相拥而眠,魏来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陆齐突然开口,“魏来,这次我一定抓住他们,为了你爸我爸,更为了国法。”魏来搂紧了陆齐,回说我都知道,陆齐点点头安心入睡,温润的呼吸一点一点落在魏来脸上,魏来探头轻轻亲亲陆齐的嘴唇,黑暗里看着陆齐模糊的睡容舍不得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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坛子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觉得很熟悉,缓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前几天自己看来看去也没敢拨通号码,有些忐忑的接通了电话,电话另一边母亲的声音竟然也有些露怯,“是…谭至吗?”坛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听到自己妈的声音眼泪就掉了下来,没了家、弃了学、受过伤、蹲过班房、窘迫过、迷茫过,这些都没能让坛子流一滴眼泪,可现在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坛子的心还没来得及做反映泪已经不自知的落了下来,谭至妈妈见没人回答,又试探着问了一次,“是谭至吗,我是妈。”


“妈。”坛子忍着哭音尽量平静的叫了一声,电话另一端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时隔六年的一声呼喊让坛子妈情绪激动的难以平静开口,坛子听着话筒里偶尔传出的抽泣声,自己反而真正平静了下来,话筒里母亲的抽噎像更像一场申诉,让坛子开始明白自己的自私和不孝,原来为那个恣意妄为年岁埋单的并不止他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坛子母亲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坛子一向关键时候嘴笨不会讲话,想来想去也只又叫了一声妈。坛子妈这次应了一声,稳稳情绪说我跟你爸都想你了,有时间就回家看看吧。坛子赶忙答应,又问了问爸妈的身体情况,六年太长了,长到母子俩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又多到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一笑带过。电话讲了一个多钟头才挂断,到最后坛子爸也没肯拉下来接电话,坛子只听见父亲的声音隐约传来,“接什么电话,等他回来又不是不能说。”电话挂断前坛子问我带个人回去行吗,坛子妈说行,坛子说男的,坛子妈说男的就男的吧,那一瞬间仿佛一个沉重的枷锁落在了地上,电话两端的人都得到了解脱。


偏远的小村子边停着一辆普通的红色的出租车,四周拦起的警戒线无声的说明着这里发生了些什么,闹不清怎么回事的村民拖家带口的跑来瞧热闹。陈涛指派杨海和展言仔细检查出租车所有地方看能不能找出凶徒的蛛丝马迹,车子里弥散着腥腐难闻的气味,杨海看向打开的后备箱不觉皱紧了眉头,就在不久前他们从后备箱里抬出了被活活勒死的出租车司机徐某,和八年前的几起窜案一样,死者也被麻袋套住了上半身,双手反绑,脖子上系着绿色尼龙绳。展言和杨海的搜查工作毫无进展,两人有些无奈的向专案组长汇报了搜查结果,郑组长面对这伙狡猾的惯犯不由叹气,“看来除了能确定这是当时实施抢劫的车辆外没有任何收获。”


陈涛看向稍远的地方,陆齐正和金长林蹲在一起不知道研究什么,郑组长问陈涛会不会是他们俩发现了什么,陈涛觉得有戏,说了声走几个人都往陆齐和金长林的方向走去,金长林正要去找陈涛,见人过来了干脆招招手召唤他们快点,郑组长陈涛几个走近了问有什么发现,金长林指地上宽大的轮胎印给大家看,“这里曾停过货车。”


“那怎么了?”郑组长不明所以,陈涛倒有些反映过来,问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这里换车继续逃逸了?金长林看陆齐,“你把你的想法说说。”陆齐点点头站起来,看着地上的货车轮胎印解释,“前一阵子我看过二七窜案发生同时我们市的其它犯罪记录,每次都恰好有货车司机被劫杀,当时我就怀疑会不会是犯罪分子事前先抢劫了出租车和货车各一辆,用出租车实施抢劫后再中途换货车继续逃逸。”金长林见陆齐不说什么了接过话头,“陆齐把他的这个想法跟我说过,我觉得有可能,刚才就带着他在周围排查了一下,果然在这儿发现了货车停过的痕迹,可惜车一上了板油路印迹就没了。”陈涛听完看郑组长,郑组长赶紧给局里打电话申请立即封堵各个路口重点排查过往货车,展言在一边念叨要是能抓住就好了,陆齐听了摇头,“过这么久估计已经弃车了。”


风筝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外加果篮花篮艰难行进,坛子忍受不了冯长工的苦难造型说要不我帮你一把吧,风筝一听用力摇头,“第一印象很重要,你别捣乱。”坛子说我拎着也可以解释都是你买的,风筝看坛子的目光充满鄙视之情,“哥,你这个人太市侩了,我要表现的明明是我的吃苦耐劳精神。”坛子说什么精神,你就是神经,赶紧给我拎几个!风筝不同意,坛子过去抢,并要挟不松手就当众踢屁股,风筝难得知耻一次为了自己的屁股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果篮递给坛子,坛子接到手里哭笑不得,“你表现的那么不情愿还把最沉的给我。”


风筝一路昂首阔步的上楼,坛子跟在后面步子反而略显缓慢,毕竟六年没回过家了,情怯也不是不能理解,走到六楼风筝指着左边的门问是不是这屋,坛子点点头看着风筝按门铃,站在原地寻思自己回自己家还紧张呢怎么风筝就这么亢奋。坛子妈早知道儿子回来一直等着,听到门铃响很快就开了门,坛子爸虽放不下面子也假装路过门口,风筝看见坛子爸妈高兴的大喊,“爸,妈,我想死你们啦!”


一阵冷风刮过,坛子一家三口站在不同角度面瘫的看着风筝,风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无辜的问你们怎么了,坛子从极大的刺激中恢复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风筝进屋锁门,坛子妈缓过神笑得很后知后觉,“这孩子挺不认生的,咦人呢?”风筝在外面挠门,“哥你放我进去,我要进去!”坛子打开门把风筝拽进来,压低声音警告机灵点讨我爸妈喜欢点,风筝委屈的点点头,进屋来了个90°大鞠躬,“叔叔好,阿姨好。”


坛子爸本来还想装看不见,可又觉得风筝这孩子挺有意思,不免很和善的点了点头,坛子妈看着门口那一大堆补品果篮花篮的过意不去,赶忙嘱咐坛子洗水果给风筝吃,坛子对风筝讨人喜欢的本事倒是一点不怀疑,放心的留了他和自己爸单独相处自己跟妈妈去厨房洗水果。坛子妈看着自己儿子利索的洗好水果有些感慨,“以前懒得这些从来都不自己干。”坛子看自己妈,“妈,你变样了。”


“老了吧?”坛子妈看着儿子止不住的笑,坛子说不是,变的比以前还好看了,坛子妈笑又深了些,“竟胡说八道。”坛子说我觉得我爸也变了,以前我特怕他,还有点恨他,可现在总觉得他也没那么厉害,现在他要再因为我考不好揍我,估计我没怎么样他自己都得累个够呛。坛子妈说你长大了我们也就老了,坛子回说哪能呢,坛子妈不准备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换了话头问腰好了吗,我特意熬了骨头汤。坛子有些惊讶,问谁告诉你的,坛子妈说还能谁,魏来和陆齐呗,这些年要不是他们俩常来看看说说你的情况,我早急死了。


风筝瞪着无辜的眼睛饱含深情的注视着坛子爸,坛子爸起初还回以微笑或点头之类的,可风筝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执着的凝视着坛子爸看,坛子爸被一直看着很是不自在,拿出自己最亲切的态度问你看不看电视,风筝摇摇头继续对坛子爸行注目礼,坛子爸不知该怎么处理风筝,求救似的冲厨房喊,“谭至,你水果洗好了没有,快拿出来给你小朋友吃。”坛子想多给自己爸和风筝一点单独相处的机会,嘴里说快了却不出厨房,坛子爸被盯的没办法,终于开口问你总看着我干什么,风筝说我在分析你,分析之后才能想出怎么讨你喜欢,坛子爸实在解释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左右看看发现了棋盘问你会玩象棋吗,风筝点点头说会,坛子爸如释重负, “你陪我杀两盘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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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亢的国歌声让坛子瞬间从美梦中惊醒,而手机的主人风筝则睡了一脸口水毫无所动,坛子愤懑的恨不得把人捏死,伴着不愿做奴隶的歌声伸手揪着风筝耳朵把他脑袋推来拉去,“傻子,快把你的破闹钟关了!”风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坛子,“闹钟响了?”坛子欲哭无泪吼你耳朵塞驴毛了,我让你换掉死了都要爱你就用国歌,这一声起来吓得我差点再也起不来了!


风筝哈欠连天的关了闹钟搂住坛子蹭蹭,“没事,你起不来了还有我,我会温柔的。”坛子稍微用了些力气推风筝,“你少大早晨跟我耍流氓。”风筝哦了一声算答应,伸头把口水全蹭在了坛子脸上,坛子瞪风筝,“擦了!”风筝嘟囔着真小气抬手拿睡衣袖子擦,坛子说你脏不脏,风筝捂了脸来回翻滚,“是你弄脏了我。”坛子满头黑线看风筝折腾,果然没一会风筝自己喊头晕不动了,坛子抓过风筝的手握着,风筝问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坛子惊讶,“这都能看出来?”风筝鄙视的说你表现的太明显了,哪有无缘无故拉别人手的。坛子不跟风筝讨论拉手是不是有话说这种没营养的问题,直接切入正题说我爸妈想让我搬回去住,风筝看坛子,坛子不讲话,风筝笑了,“你对我如此迷恋不会答应搬回去的。”坛子突然觉得很悔恨,自己就应该答应爸妈离这傻子越远越好,风筝回握着坛子的手讲话语气难得的认真,“哥,你搬回去住吧。”坛子诧异的看风筝,不明白风筝动的是什么心思,很快风筝又变成了一张大笑脸,美滋滋的说到时候我租你家隔壁住。坛子看着风筝这样不由笑了,稍稍用力揉了他脑袋一把,“我想跟你住一起,大不了我天天回去看他们,不过出租车是不开了,我妈让我回家帮着照看家里的买卖,到时候又能帮他们忙又可以天天见面,这不也挺好的。”


风筝哦了一声,说要是你爸再欺负你就回来跟我说,我帮你报仇,坛子警惕的看着风筝,“我警告你别乱来,我爸怎么说也五十多岁的人了经不起你祸害。”风筝表情无辜,“我不干别的,就仰慕的望着他还不行么。”坛子听了哭笑不得,伸手搂过风筝笑,“闹半天你是替我报仇呐。”风筝邀功的点头,坛子说我爸妈好像都挺喜欢你,表现不错再接再厉。


魏来立在地中间和趴墙角的小蒜对峙着,小蒜窝在团成一堆的警服上大无畏的望着魏来,两只爪子死按着警服怕魏来偷袭,魏来也怕小蒜一激动咬坏警服不敢乱来,一人一狗互看了好几分钟还是魏来先服了软,蹲下身子问小蒜是不是想你哥了?小蒜警惕的看着魏来,看了一会儿觉得他没什么敌意便放松了身子低头嗅警服,嗅完了还满足的哼唧哼唧,魏来妒火中烧,指着小蒜骂你这个臭流氓。


魏来妈妈路过看见,摇摇头说连狗都欺负,小蒜好像听懂了一般汪了一声附和,魏来指着洗得干干净净刚熨好的警服给自己妈看,“你瞧他拿小葱警服做窝。”魏来妈妈仔细一看说还真是,魏来问怎么办,硬抢我怕小蒜打人毁物、失眠多梦、大发作小发作、了来老拉路林基七西儿语音发不出来,魏来妈妈感叹这广告可有年头没播了,你居然连词都记这么清,魏来听自己妈这么说暗暗得意自己的记忆力,不料魏来妈接着感叹,“果然变态。”魏来一口鲜血涌上喉咙,悲戚了很久才想起来罪魁祸首。


“妈,重点不是我变不变态,重点是怎么把小蒜和警服分开。”


魏来妈妈想了想,扭头对着门口喊,“风筝!”


小蒜一听风筝二字嗖的不知跑向何方避难去了,魏来由震惊转为敬佩,实心实意朝自己妈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魏来妈妈正乐呵着门铃真的响了,魏来说不会说二呆二呆就到吧,魏来妈妈说风筝敲门哪是这节奏,魏来纳闷着这个时间谁会来,自己走过去开门。门一打开魏来有点懵,陆舒神色不定的站在门口,见到魏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魏来妈妈这时候也走到门口看见了陆舒,扫了眼愣在原处的魏来笑着让陆舒屋里坐,陆舒摇摇头,模样透着着急偏又什么都不说,魏来妈妈见陆舒这样也不免暗暗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魏来自打开门见是神色不好的陆舒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现下陆舒的表现更是让魏来着急。魏来妈妈见魏来不开口,只好自己替他问,“小舒,你这么急过来,是不是陆齐有什么消息?”陆舒听了抿着嘴唇摇头,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知道给你们添麻烦,可是我只能找你们,真的没别的办法了。”魏来见陆舒吞吞吐吐心里越来越急,这个时候能让陆舒着急的能出什么意外的怕是只有一个陆齐,魏来越想越不敢开口问,魏来妈妈索性问到底,“小舒,别急,也别光摇头,有什么事慢慢说,摇头那意思是陆齐没事吧?”


陆舒点点头,“陆齐关机了联系不上,可应该没什么事。其实,是二婶病了,昨天的检查出了结果,大夫说是结肠癌。”魏来听不是陆齐有事心刚安定一些,听了陆舒下一句话却又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魏来妈妈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魏来看看陆舒又看看自己妈,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毕竟现在只有他一个男人,要是连他也六神无主,陆舒岂不是心里更没着落了。陆舒低声说现在我也没主意了,我就只想到来求你们,魏来妈妈拉过陆舒安慰说放心吧,现在癌症也不是治不好,再大的事还有我跟魏来呢,我们本来就算是一家人,不找我们找谁。


魏来想着陆齐一家就觉得心疼,赶紧抓了外套穿鞋说先去看看阿姨,魏来妈妈也要去,魏来本来是想阻止,担心她去了看着同辈人得了这样的病心里不好受,可转念想想陆齐妈妈估计是不愿见到自己,所以还是得自己妈出马,毕竟那么多年的朋友了陪陪她会好些,而且转院什么的总要有个人和她沟通,陆舒毕竟是小辈,万一陆齐妈不同意自己帮忙,怕是陆舒也劝不住她。陆舒感激的道谢,魏来说你这不是拿我当外人么,陆舒想笑没笑出来,魏来看着心里明白陆舒是太担心陆齐妈,自己也不再多说什么赶紧下楼开车,魏来妈妈锁好门拍拍陆舒和她一道下楼。陆舒听着魏来匆匆下楼的脚步声,看着不断用笑容安慰自己的魏来妈妈,忽然想到这不就是亲家么,亲如一家、相扶相帮,遇到魏来和魏来妈妈这样的人,还有什么阻止陆齐的理由,他们比谁都给得起陆齐幸福。


路上魏来给沈冰妻子打了电话,一口一个弟妹叫的亲切,想托关系尽快转院让陆齐妈再去她们医院复查一遍,毕竟二院在肿瘤治疗方面全国知名,专家水平医疗水平都要更强一些。沈冰妻子本就是个热心人,一听说是陆齐妈妈病了当即一口答应下来,说马上去看看能不能调剂一下挤张病床出来,等病床一空出来马上安排陆齐妈妈转院。魏来挂了电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听沈冰妻子的意思结肠癌在她们医院治愈率很高,等一下他先把片子给送过去托人看看,万一的万一就是误诊呢。


魏来妈妈毕竟年纪大想的更多些,见魏来那边有了信又问陆舒要真动手术手里钱还够吗,陆舒为难的摇摇头,负疚的看了眼魏来,硬着头皮说想先把陆齐之前买的房子卖掉,毕竟人命要紧。魏来听说要卖他和陆齐精心装修的房子心里难过,毕竟那房子才刚装完连住都没住过,家具器物都是陆齐闲暇时候一件一件去选的,就这么卖了可惜了陆齐那些心血。魏来在心底盘算了一下,说钱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和陆齐攒了些钱,应该能够用,魏来妈本想接茬说就你们俩,能攒出一万块钱都是多的,可一想魏来应该是有算计也没多嘴,陆舒忧虑的望着魏来没说什么,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到了医院魏来妈妈和陆舒进病房去看陆齐妈,魏来站在门口呆着并没往里走,陆齐妈人比以前瘦了些,看着精神头倒是还好,魏来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犹豫到底该不该给陆齐打电话,陆齐妈看见了喊魏来过去,魏来攥着手机有些拘谨的走到陆齐妈面前叫了声阿姨,陆齐妈说不许告诉陆齐。在场的三个人都诧异的看陆齐妈,这个时候她最想见的应该就是陆齐,陆齐妈说我当了大半辈子警察家属,我没拖过他爸后腿,也不能拖他的,我希望这案子陆齐能亲手破了,谁也不许告诉他我生病的事,不就是结肠癌么,治好了的那么多我就不信我撑不过去。魏来妈妈不由得握住了陆齐妈的手,陆舒眼眶有些发红,魏来看着病床上的陆齐妈心里突然多了些佩服,佩服她一如既往的坚强。


陆齐妈并没被三个人的情绪感染,声音有些严厉的叫了声魏来,魏来见陆齐妈叫赶紧应了一声,陆齐妈说我知道陆舒一定求了你帮忙,我现在就算说不用你管也不现实,但你记住这人情是我欠你的,不是我儿子欠你的。魏来用力点点头,“我知道。”


郑组长在白板上画出了几条主要线索,专案组的人看着基本已经断掉的线索都沉默不语,郑组长说都有什么想法说一说,现在需要的就是开阔思路从各种可能性入手。陈涛扫视了一圈专案组的人,见大家沉默没有想开口的意思,打破僵局说那我先说说吧,大家都知道遇害的货车司机和货车都是在我们横江市近郊找到的,而九年前的二七大案也是发生在横江市,所以我觉得罪犯是横江本地人或常住人口的可能性非常高。金长林点点头,说我同意涛子的意见,并且我觉得这五名犯罪分子反侦察能力非常强,他们应该十分清楚现在横江主要路面都铺设了摄像头并且银行预警机制成熟,所以他们才选择了更易下手的锦田镇。另外我们走访了被害出租车司机和货车司机的家属,可以确定他们失踪的时间分别为四月一日和四月二日,而四三大案正好发生在第三天,所以从时间和犯案手法这两点上,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这两名被害者是由这伙犯罪分子杀害的。


郑组长点点头,在白板上写下了男,175,50岁上下等信息,大家都知道这是从货车司机家属口中得知的唯一线索,也是目前唯一未断的线索。郑组长说根据涛子的说法,我们可以请当地民警积极配合,加大加强对横江市人口的排查力度,另外反侦查能力强也可以看做一个线索,可以建议对有犯罪记录的人过滤式排查,不过我们不能仅仅寄希望于一线民警,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找出这个人,郑组长说着在之前写下的信息前画上了重点号。


展言嘟囔一米七五的五十岁男人得有多少,总不能一个个抓出来问他当天干过什么吧,杨海说你要想不出别的招儿我们就这么干,蛮干也比不干强。金长林和陈涛看着这两个后辈相视苦笑,年轻人果然还是干劲有余细致不足,郑组长问没有别的建议了吗,陈涛说让陆齐说说吧,他看问题细,陆齐说我想到的你们肯定也想到了,这么大的劫案他们事前不可能不踩点,我们去储蓄所周围调查一下周围小店什么的也许会有进一步线索。连郑组长听到陆齐的分析也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没有太多办案经验的新人能把问题想到这一步不容易,展言撞撞陆齐胳膊低声说你也太不给你直属上司我留面子了,陆齐抿嘴不讲话,展言说好样的。


散了会已经深夜,第二天还要起大早去储蓄所附近调查,大家收拾收拾便都去睡觉了。陆齐犹豫着要不要给魏来打电话,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打一个让他跟自己家里代报个平安好点,拿出电话开机,号码还没按完魏来的电话就接了进来,陆齐按开电话说了声喂,魏来只听见这一个单音心里便感触起来,陆齐见没声音喂喂喂了好几声,魏来控制好情绪故作轻松的说怎么这么欢实,陆齐笑着说因为你打电话来了,魏来问白天干嘛关机,陆齐一听这个立即跟魏来抱怨,说也不知道媒体从哪弄到了他们的手机号,白天电话就没停过,搞得大家不得不都关机躲避骚扰,魏来说那好歹发信息告诉我一声,陆齐歉疚的问担心了吧,太忙了实在没时间,魏来说没事,工作重要。陆齐嗯了一声,突然问你今儿怎么不贫了?魏来心里一惊,圆场说还不是担心你担心的,陆齐问我家都好吧,魏来想起陆齐妈已经二次确诊的病情嗓子眼发苦,声音听起来却很轻松,“当然都好了,你妈那么厉害的人,一定比谁都好。”陆齐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嗯了一声说我想你了,魏来叫了声陆小葱,陆齐问怎么了,魏来笑笑说没事,我也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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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早春乍暖还寒时候,气温虽然还偏低但阳光已经很是明媚,午后时候阳光晒在身上甚至可以觉出一些暖意,此时正被阳光温暖着的魏来并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是一个人蹲在医院花坛边望着透蓝的天空发呆,身后的迎春花已经开得团团灿烂,地上也冒出了毛茸茸的嫩绿,明明一派好春光,可惜却无人有心情欣赏。不远处的姚凌一眼就看见了魏来,瞧着他忧郁的模样再想想陆齐家的事,自己也不由暗暗叹气,不过很快姚小芳便调整出了一张笑脸,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魏来面前站定,讲话时声音故意放大了些,“魏来,你这姿势这表情配在一起,活脱脱一个便秘患者。”


魏来抬头看人想要回嘴,可又觉得自己这仰视的姿势实在没有优势,当即站起来瞪姚凌,“姚小芳怎么哪哪都有你,谁便秘啦,你看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这样。”姚凌摇摇头,“不好意思没看出来,就瞧见你玩cosplay来着,你要真想cos思想者至少把衣服都脱了吧,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魏来回嘴说像我这种风流倜傥学富五车的二十八世纪复合型人才需要模仿那厮么,怎么看都是他模仿我!姚凌看着魏来只是笑不讲话,魏来再看了姚凌两眼反应过味了,“姚小芳,你怎么在这儿?”


“我去你家找你,你妈说的。”


魏来有些警惕的问你怎么又去我家,姚凌抬手摆出一个打住的手势,适时的阻止了魏来接下来可能说出来的二三十句毫无意义的废话,魏来果然不张嘴了等着看姚凌能说出什么,姚凌说我这次可不是为了你,上次去市局采访陆齐劝了我几句,回家后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不一直没出现在玉树临风学富五车的您老人家面前诉衷情么,我早就决定不再自甘堕落了。魏来虽然觉得姚凌想开了是好事,可是怎么听她最后那句话怎么不顺耳,本来想反驳回去为自己争争面子,可转念又一想只要她想开了说自己什么都成,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海阔天空。


偶尔有路过的人认出姚凌会指指点点,姚凌见了也不在意,还会坦然的回以微笑,魏来瞧着姚凌这样感慨说你吧,不追我时候什么都挺好的,姚凌听了笑,很随意的在花坛边坐下,拍拍手示意魏来也坐下,魏来见姚凌都坐了自己也不扭捏,很坦然的坐在了姚凌身边。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都没有讲话,姚凌是珍惜着两人间这种静静呆在一起的时光,魏来则是犹豫着该不该求姚凌帮忙。


“需要帮忙吗?”姚凌突然开口却正中魏来心思,魏来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比起不好意思过意不去什么的,陆齐妈的病比什么都重要,魏来没看姚凌,只是低声说我确实是想求你点事儿。魏来这种人表面上嘻嘻哈哈很好讲话,其实骨子里却是爱面子的大男人,姚凌料到他求自己这个前女友帮忙心里肯定别扭,所以也没再多加为难,只是说什么事尽管说,能帮上一定帮。魏来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姚凌没什么表示,尽量平常的等着魏来开口,她本以为魏来会借钱,不料魏来说的是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问问有没有想买二手车的。姚凌看着魏来笑了,她想如果自己一开始也和魏来当哥们是不是就好了,下一秒姚凌又觉得不是,她有种直觉,不管男女都好,能让魏来如此掏小酢跷的,也就只一个陆齐。


“十五万,”魏来看着地讲话,“我上网查过了,九成新的二手本田CRV能卖到十五万,但是我着急用钱,再便宜点也行,就是找个好点的人,别糟蹋了车子,我开的挺用心养护做的也勤,又只开了不到一年,挺划算的。”


“我知道了,明天把钱给你拿过来。”杨凌的爽快让魏来犹豫起来,认真的看着姚凌问是不是你要买,姚凌并不想骗魏来,坦然的点点头,“是我要买。”


“谢谢你,我不托你卖了。”魏来起身往医院住院部的方向走去,他也知道姚凌是好心帮忙,可是他不想欠姚凌太多人情,毕竟那车对姚凌来说真的没什么用,他违心拿了钱也不会好受,反正坛子朋友也不少,托他帮忙也是一样的。姚凌看着魏来越走越远的背影一口气呕在胸口,终于还是忍不住喊,“要是今天换成陆齐要买你的车你卖不卖,是不是你这辈子就只跟他一个人不见外,哪怕我是站在朋友立场上帮你一把你都不肯接受,我买你的车怎么啦,我占不着你的人我占着你的车还不行吗!”


姚凌这么不管不顾的一喊,路过的人约好了一般全都放慢了脚步窃窃私语瞧姚凌的热闹,魏来左右看看觉得不是事儿,回身跑到姚凌身边把她拽到一边,姚凌甩开魏来气他不识好人心,魏来看着姚凌心里有些内疚,只得放缓了语气劝说,“姚凌,我是真心实意的谢谢你愿意帮我,但是这车对你真没什么用,我不可能明知道怎么回事还把车卖给你,那和利用你有什么分别。”


姚凌想说我乐意,可终究笑了笑没说出口,魏来拍拍姚凌说得了快走吧,你今儿喊这点话明儿就全市中年妇女都知道了,姚凌听了笑,刚走两步想起来什么又转回身,“我差点把正事忘了,你能联系到陆齐对不起,4.3专案有进展没有,说是立了公案全程公开,可办案人员根本不接受我们采访。”魏来说姑奶奶你就别烦陆齐了,还嫌事儿不够乱,姚凌回说我知道她妈妈病了就不准备问了,也就随口一提,魏来,如果真困难,我是说真凑不齐钱的话,其实我们可以做一档节目筹集社会捐助,陆齐爸爸是烈士,他现在又是在办当年的案子,他妈这时候癌症住院需要钱治病,这题材很能打动人。魏来听着姚凌的话渐渐变了脸色,等姚凌一说完坚定的摇摇头,“不需要,钱我有办法凑齐。”


“可那是陆齐的事不是你的事,明明有其它解决渠道为什么你非扛下来?”


魏来听姚凌这么说很坦然的笑了,“陆齐的事,就是我的事。”姚凌看着魏来坦诚坚持的眼神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显得狭隘了,两个有那么多共同经历的人可能真的有着别人理解不了的情意,魏来挥了挥手要走,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姚凌,别再把陆齐的事往外报了,我也觉得他英雄觉得他了不起,可那不能成为放大他的痛苦让他难过的理由,他不是图名声的人,也从没觉得过自己了不起,别为难他了。”


病房里陆齐妈妈本来举着吊瓶站在窗边和隔壁床的老太太聊天,抬眼见魏来进来了当即脸色冷了些,没说什么回到病床上躺着,魏来知道陆齐妈不爱搭理自己也没多说话,把床头柜归拢了归拢,又看了看输液还剩多少,最后悄悄的从柜子里拿出笔记本坐在一边准备工作。陆齐妈妈看见,冷淡的说电脑辐射那么大拿得离我远点,怕我死的慢怎么着?魏来听了也不恼,好脾气的说那我去门口椅子那儿,有什么事你就叫我。陆齐妈妈不吱声,魏来没再说什么抱着笔记本出了屋子。


隔壁床的老太太看在眼里问那是你什么人,我看着挺细心个小伙子你干嘛爱答不理的,陆齐妈妈抿着嘴不说话,老太太说莫非是你的远房亲戚,想占你家产才在这假模假样的伺候你,这事我倒是也听说过,陆齐妈妈听了忍不住还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可是各方面都没得挑。”隔壁床闹不明白了,问那你干嘛对他冷言冷语的,陆齐妈听了不吱声,看着病房门口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
 楼主| 发表于 2010-3-6 18:35: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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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并不起眼黑色车子缓慢停在了锦田镇不久前发生过劫案的储蓄所门前,展言、陆齐、金长林三个人下车,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周围情况。因为地处比较偏僻,储蓄所周围连小商铺都没有,只是东边有两个卖东西的三轮车并排停着,隐约能看清一个是卖瓜子花生的、一个是卖水果的,再剩下就是储蓄所对面还有个修车摊,一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老头正靠着身后的大树一边听广播一边晒太阳,看起来很是悠闲一点没有受到之前劫案的影响。


金长林看看两边,叫了展言跟他去查问东边卖水果花生的两个摊子,留陆齐一个人去问修车的老大爷,展言听了分配二话没说跟着金长林走了,等走到陆齐听不见的距离才说我觉得那修车摊比这边有戏,金长林说我也觉得,展言一听奇怪了,说那你干嘛还让我们两个有经验的往这边溜达,话问完展言自己倒是明白过来了,金长林这是想找机会锻炼新人,金长林一瞧展言那表情就笑了,知道这精明小子心里反应过味儿来了,展言见金长林笑忍不住嘟囔,“我新人时候你可没这么关照过我。”


金长林说我这就是徇私,说完大步先走在了前面,展言好奇心又起来了,小跑两步追上去问徇的什么私,金长林听了只是笑得更深却不回答。


另外一边陆齐找到修车的老大爷,老头看陆齐不像要修车的样根本不搭理他,继续半眯了眼睛听广播,陆齐想想自己站着居高临下的问话实在不礼貌,毕竟对方是长辈,既然老头不肯站起来那只好他蹲下了。老头看见陆齐蹲下终于睁开了眼睛,语气还算客气的问有事?陆齐笑着点点头掏出工作证,“大爷,我是公安局的,想跟您了解点情况。”老头一见陆齐是警察终于不再懒洋洋的,坐正了身子困惑的看着陆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陆齐和气的问您贵姓,老头回说免贵姓周,你怎么称呼都成可别您您的了,我听着怪别扭。陆齐觉得老头人挺实在的,笑着点点头,说那我就管你叫周大爷吧,老头说成,这么叫听着舒坦,陆齐转回了正题问你一般都早晨几点出来?老头想了想,说我也没个整点,我可没干过坏事,自行车厂倒了后就一直规规矩矩在这儿给人修车。陆齐问储蓄所被劫的事儿你知道吗,当时有没有看到什么,老头一听松了口气,“这事啊,要说还真巧了,就那天我老伴头疼我没出来,后来听说那坏人拿着枪扫射,我就想我这要是出来了,没准就被杀人灭口了。”


陆齐听了没笑,虽说歹徒只是有目的开枪并非扫射,可是现在解释这些有什么用呢,仔细想想老头说的并没错,如果那天他在场,根据那些人从来不留活口的凶狠习惯,没准慌乱中也不忘冲着老头开几枪。老头见陆齐不讲话问还有别的事儿吗,陆齐想了想,问那你这阵子见没见过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老头听了几乎毫不犹豫的点头,说最近是有这么个人,骑了一辆蓝色摩托车。


这时候金长林和展言正好也走过来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也听去了一些,陆齐询问的看向金长林和展言,想知道他们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展言知道陆齐的意思摇摇头表示毫无发现,金长林并没有再回答陆齐的询问,而是蹲下 身子给老头递了根烟,“老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见过我同事问你的那个人?”


老头接了烟,等金长林帮他点了烟才接着说,“不瞒你说,他要是只路过一次我这臭记性还真记不住,可他最近一个月都常常在这边,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不过确实是一米七五左右五十岁上下,这个人很怪,每天下午就在马路对面呆着,有时候坐在摩托车上有时候站在摩托车边溜达。刚开始我以为他等人,可是他一呆就两三个小时也不见有人来找他,后来我闲着没事儿就研究这人到底是干嘛的,这么一来二去不就记住了么。”


金长林、展言、陆齐三个人几乎脑子里同时闪过踩点这个词,三人对视了一下更确定了这种推断,金长林问修车大爷能不能再把这个人的事描述的详细点,老头点点头继续回忆,“他一直是穿着一件深黄色的工作服,上面没有印字什么的,我以为他是个工人,长的比一般人能黑点,看着不像城里人那么精神,人很瘦,小眼睛,蒜头鼻,一字嘴。”展言听了赶紧拿本子都记下来好回去汇报,陆齐接着问那还记得住那辆摩托车什么样吗,车牌号记得住吗,金长林看了眼陆齐,眼神里有些赞许的意思,陆齐并没有注意到,专心致志的等着周大爷的回答,周大爷说那车子是蓝色的,大概有五成新,座套是黑色的,车牌子前后都是黄色的,还有那摩托车后面没有工具箱,货架上还有一根用旧了的内胎,估计是准备栓什么东西用的。


展言一看周大爷记得很详细,当即问那能不能记下来车牌号,周大爷说那有什么,本地的车,牌号是10459,天天看没个记不下来的。等周大爷一报出摩托车号,陆齐三人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次是真的有希望了,只要不是偷来的车,也许离真相大白的一天就不远了。周大爷看看三个脸色终于轻松下来的警官,问我知道的都说了,这回没我什么事了吧?


金长林觉得非常有必要再让周大爷出示一份详细的证言,笑着问你看能不能请你给我们写一个材料,把你刚才说的那些写一写?周大爷这次一听倒是有点犹豫了,虽然他挺喜欢这三个为人和气的警察,可是全家就指望他一个人赚钱养家,这养家糊口哪还能耽搁的,展言看周大爷犹豫微微蹙着眉头想是怎么回事,周大爷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我还得在这儿干活呢。”


金长林心里本来也猜出了大概是这么回事,听周大爷说了也没觉得意外,很随意的问你在这儿修车,一天能赚多少钱?周大爷第一次有些局促的笑笑,“我说了你们可别笑话,其实也就二三十块钱,可没这钱,家里吃饭就没着落了。”陆齐一听赶紧掏出20块钱递给周大爷,“对不起大爷,我们耽误了你一个多小时没干活,这钱算点补偿吧。”周大爷看着陆齐手里的钱有些犹豫,毕竟他觉得收这钱不合适,而且他也怕这是在怜悯他,当周大爷看到陆齐眼神的时候有些释然了,这年轻警官的眼神里并没有同情,而是一种诚意和坚持,展言帮腔说大爷你就收下吧,确实是我们耽误你工作了,应该的,金长林也劝了两句,周大爷这才道谢接过了钱收起来,接着又很痛快的帮他们写了一份证实材料。


金长林又撕下了一张纸,写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递给周大爷,“老大哥,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以后要是什么情况需要咨询,我们可能还得麻烦你。”


周大爷笑着摇摇头说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到处抓坏人也不容易,我都理解,你们是替咱老百姓办事的好人。陆齐很少被当面夸奖,听周大爷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金长林问周大爷,“如果再见到那个人的话你还能认得出来他吗?”


周大爷点点头说肯定认得。


“那要是放在十个人当中还认得出来吗?”展言补着又问了一句。


周大爷一听笑得很是自信,“警察同志,我敢跟你打包票,别说是十个人,就是一百个人我也照样认得出来!”


63

不知不觉间时间好像一下子过得缓慢起来,时针、分针、秒针个个步伐慵懒到近乎拖沓,魏来总会想这样的日子要是能快些过去就好了,可生活往往事与愿违,再怎么奢望,日子还是得一秒一秒的过,没有丝毫偷工减料的可能。卖掉车子后魏来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空了一块出来,再磊落再必要的理由,也不等于就能完全赶走情感上的失落,魏来卖了车子后没有坐公交车,而是自己一路走回了家里,这可能是这一阵子他最轻松的时刻,不需要赶工、不需要照顾病人、也不再需要为钱发愁,直到走到自己家楼门口魏来才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快步上楼。


小蒜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立即从陆齐的警服上爬起来冲到门口乱叫,魏来开门进屋,小蒜还无休止的叫唤以便寻找存在感,连尾巴都快节奏的晃来晃去朝着魏来示好。魏来低头看看小蒜,再瞄见远处地上的警服,心里就明白过来这狗东西今儿为嘛对他这么亲善了,敢情知道自己干了亏心事怕被关禁闭,魏来叹了口气蹲下看小蒜,小蒜殷勤的用自己身子蹭魏来,魏来抱起了小蒜举着它看,“你就那么想陆小葱,他那件警服都洗了五六遍了也不见他不回来,上面只剩洗衣粉味了。”


小蒜并不知道魏来讲什么,但怕被关禁闭还是很温顺的任由魏来举着,魏来妈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魏来怕自己妈看自己这样跟着操心,赶紧放下小蒜换了鞋进屋,魏来妈妈看着自己儿子偷偷心疼,这才多长时间人就瘦了整一圈。魏来看自己妈瞧着自己眼珠都不转那模样,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魏来妈妈听了回神,说你等一下转身进了屋,魏来走到沙发跟前重重的坐下,靠着沙发被闭了眼睛养神,魏来觉得压力太大了,总想找个人说一句其实我挺难的,可是他知道这话跟谁说了就是给谁添堵。


没一会儿魏来妈就从屋里出来了,看魏来在沙发上坐着自己也走过去坐下,魏来重新坐好了等着自己妈跟自己说什么,魏来妈把一张银行卡塞到了魏来手里,“这还有十万块钱,你拿去用吧。”魏来一见是银行卡就把手往回推,“妈,钱够了,你之前在医院垫付的那些我也马上就能还你。”魏来妈妈知道魏来要是推拒,那应该是他手里真有钱,不然陆齐妈住院那会儿让交押金,自己拿钱过去魏来低着头就接了。魏来妈妈问你哪来的钱,魏来觉得不说自己妈也不安心,就交底了,“刚把车卖了,卖了十五万八,比预计的还多点。”


魏来妈知道自己儿子喜欢车,这两年赚点钱差不多都搭车上面了,勤的时候半年就换过一辆。魏来看着自己妈的行为心里感动又有些愧疚,犹豫了一下还是拉过了自己妈的手握住,“妈,对不起,让你跟着我一起操心挨累。”魏来妈妈看着自己儿子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跟陆齐妈本来就是朋友,陆齐和他妈这一辈子也够不容易的,就算你们俩只是普通朋友,这忙咱能不帮吗?魏来清楚自己妈说这些虽是实情,可也有宽慰自己的意思,很感激的说了句谢谢妈,魏来妈妈听了摇摇头,抱怨说都是你非得让我跟陆齐妈学办什么内退,要不退下来的话我工资还能多点,再给别家代代帐,手里也不至于这么紧,魏来听了说你别瞎想了,我有能力养家了当然让你退下来享清福,魏来妈笑着拍拍魏来的手,“那妈也谢谢你。魏来,你这次好样的,当妈的看了心里都骄傲,是个男人的样。”


魏来听了自己妈这句话,那种硬撑的感觉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好像有了自信和力量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魏来妈感觉得到自己儿子心态变轻松了,心里也敞亮了些,起身要去给魏来做饭,魏来想了想,叫住了自己妈,“妈,其实我这阵子挺难的。”魏来妈听了点点头,“妈都知道,魏来,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总会好的。”


魏来大口吃着自己妈煮的面条,热气腾腾里透着一股子实打实的香,沈冰夫妻俩来的时候正赶上魏来吃光了碗底,要光是沈冰一个人还好些,魏来一瞧见沈冰妻子再想一下自己举着大碗这造型面子就有点挂不住了,赶紧放了碗擦擦嘴朝这次帮了大忙的嫂子笑,沈冰妻子倒是也没觉得什么,笑着推搡沈冰让他把钱拿出来,沈冰得了令赶紧掏出俩厚厚的信封放在就近的餐桌上,“魏来,这两万块钱你替陆齐收着。”魏来愣了一下立即摇头,“不要,谁的也不要,坛子、越老他们拿的也让我给送回去了。”沈冰看魏来这样有点来气,陆齐是大家的哥们,总不能有困难了全都袖手旁观就靠他一个人撑着,沈冰妻子看看沈冰看看魏来笑了,“魏来,这钱在医院不方便给,陆齐妈看见该多心了,我跟沈冰一商量就送你这儿来了,不是给你的是给陆齐的,这时候用钱的地方多,不说住院那些费用,以后化疗也得不少钱,就算有医保不也得以后报销么,手里多留点钱实用,就算真不要也轮不到你拒绝,等陆齐回来让他自己拿着钱来找我。”


沈冰妻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魏来也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能点点头说了句谢谢嫂子,沈冰妻子看看沈冰又看魏来,大方的笑着说谢什么,咱们这一拨都是独生子女了,哥们几个家里有事时候再不互相帮一把,那还像话么。魏来这次真的是很诚恳的点头,沈冰媳妇这人其实挺难得,女人该有的善良和女人少有的仗义都占全了,除了对沈冰苛政黑手了点,对其他人还真没的说。


金长林、展言、陆齐把查到的情况回去报告之后立即引起了郑组长和陈涛的高度重视,会议当场便被列为4.3专案的重大线索,郑组长算个急性子,生怕错过破案良机,会议一结束立即就给厅里打报告,要求借调一名上海的绘图专家过来,以便根据周大爷的描述画出人物张贴悬赏。陈涛笑郑组长这可真是拿了令箭哪的兵都敢调,郑组长倒是不以为然,回说万一摩托车的线索断了这边还有戏,这案子有一丝线索也不能放过,陈涛本意也是要调绘相专家过来,调侃郑组长一两句也就完了,点点头不再多接口。


另一边专案组的人也没闲下来,既然有了线索连饭都顾不上吃,一散会便开始调查摩托车车主的资料,好在有牌子的摩托车并不难查,展言很快就搜索到了全部资料,一有了大方向大家更是马不停蹄,立即开了警车赶奔车主所在辖区。车行驶的一路上陆齐心情都很紧张,生怕好好的一条线索又断掉了,进专案组这么些日子,大大小小的线索断了几十条,所以这次有了重大线索才更珍惜也更担忧。坐在旁边的金长林看得出陆齐在想些什么,其实同去的几个人谁心里不怕这最坏的状况,可这到底成不成并不是他们说的算的,说句不好听的,听天由命吧,大不了重头再查。专案组的人到了辖区派出所,在民警的安排下几乎毫不费力的便找到了车主小刘,金长林在看见小刘的第一眼就知道这线可能又断了,眼前这小伙子憨厚实在,当了多年刑警的金长林一眼就看得出这不是个能犯大恶的劫匪。经过例行查问,事实证明在国企工厂工作的小刘确实没有犯案可能,且不说他的摩托车已经丢失,就是在发生劫案当天他本人也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那天是星期二工作日,全车间几十号人都可以为小刘做证人。


回去的路上陆齐觉得有些沮丧,车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大家多半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陆齐习惯性的掏出手机发信息,其实他的手机已经转到了脱机模式,除了不能当手机用其它功能俱全,陆齐坐在颠簸的车子里慢慢的输入着短信内容:魏来,线索又断了,我有点沮丧,可是我一定会找出新的线索,你和家里都好吗,别担心我,我很好,等我破了案就回去,我想你了。金长林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陆齐,陆齐察觉到,把信息像以前一样存进草稿箱便收好了手机。金长林想让陆齐分分心,笑着问想谁呢女朋友?陆齐听了笑笑,回说我对象,金长林故意逗陆齐似的,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呐,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的没个长性,陆齐听了笑笑也不反驳,金长林说瞧着你那样还挺有信心的,陆齐依旧不说什么,笑容却忍不住漫开了。金长林觉得陆齐心情确实放松了下来,满意的说你看看现在这样多好,刚才板着个脸老气横秋的,不就是条线索么,断了大不了再重头找,还是说你觉得你找到的线索没成,觉得对不起大伙了,陆齐听了点点头又摇头,金长林说这什么意思,陆齐回说也不光是案子的事,这几天我总觉得心神不安的,担心会不会家里有什么事,金长林听了安慰说别多想了,你就是被案子逼太紧压力太大了。


64

一清早吃过早饭,金长林带着陆齐和展言准备再走一趟锦田交警支队,凭借金长林的经验,他推断如果能找到那辆丢失的摩托车,也许这条线索还有很大希望。三个人刚出了专案组的门,正碰上之前遇到的修车摊周大爷,周大爷挺喜欢金长林三个,远远看见就笑着打招呼,陆齐看见周大爷也不觉得意外,其实昨晚绘相专家就已经赶到了,今天肯定是要找周大爷描述犯罪嫌疑人的特征。三个人同周大爷打了招呼,陈涛正陪着周大爷,朝金长林点了点头,说刚才周大爷讲他想起来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犯罪嫌疑人接触过,你们注意着点,具体的晚上开会时候再一起说。金长林听了点点头表示知会了,又跟周大爷道了别就带着展言、陆齐走了。


三个人还在去往交警支队的路上那边倒先来电话了,言简意赅的说他们要找的摩托车已经找到,在二手车市场被当场扣下了,金长林听了当机立断掉转车头直接开往二手车市场,陆齐望着窗外思索着会不会有新的发现,情绪已经没有刚接手案子时候的那份忐忑,反而多了些坦然。


到了二手车市场,金长林把警车停在了方便上下的市场大门旁边,按规定这里是禁止停车的,三个人刚下车就听有人议论警察乱停车,陆齐本能的想解释这样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抓人后犯罪嫌疑人逃跑的机会,结果看看无动于衷的金长林和展言,陆齐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幼稚,闭紧了嘴巴什么都没说跟着两人进了市场。


交警支队的人在电话里说的那家万盛车行并不难找,从正门进去走了三十米左右就是,车行门口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蓝色摩托车,旁边还有两个交警守着,三个人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找对了地方,立即加快脚步走了过去。金长林和交警支队的同志先互相通通气了解了一下现场的基本情况,陆齐和展言则检查了一下摩托车,这车在外观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却和周师傅描述的几乎分毫不差,两个人对望一眼,不由眼底都燃起了些希望。车行老板一瞧见金长林三人的架势,知道是查案子的正主来了,赶紧拽着三个人喊冤。金长林打量了一下车行老板,个子不是很高的南方男人,长得很有福相,金长林不接老板的一口一个冤枉,指指门口的摩托车不冷不热的说谈谈情况吧,谈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老板也是个机灵人,见金长林这么讲当即收起满口的冤枉利索的点点头,一脸无辜的说我真不知道它是辆偷来的车,来卖车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也没瞧出他怎么着,不过当时我也留了个心眼,我让他留了份身份证复印件。早晨临走时候陈涛刚说过犯罪嫌疑人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有过接触,现在又逢此巧合,三个人一听都警觉起来,立即让老板马上把身份证复印件拿出来,老板也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快手快脚的打开手边放杂物的箱子把身份证复印件拿出来递给了金长林,“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要,事先都准备好了,这可真没我什么事,我不知道那是赃物。”陆齐和展言盯着金长林手里的身份证看,三个人都没有回老板的话,车行老板见状觉得这几个警察并没有追究自己责任的意思,很会看眼色的闭了嘴一边候着,金长林盯着手里的身份证看了一遍,抬眼问车行老板,“你能确定这不是假身份证吗?”车行老板拿出惯有的精明肯定的点头,“我保证这是真的,当时我核对过他的身份证原件,还偷偷对比了一下本人长相,这身份证绝对是真的。”金长林听了车行老板的话,又低头去看身份证,这个叫王家林的男人现年43岁,户口所在地并非锦田镇而是本市城乡结合部,和之前推测的犯罪嫌疑人居住地点完全吻合,陆齐看着黑白复印件上的健壮男人慢慢攥紧了拳头,这次终于抓到他的尾巴了。


魏来一清早被陆舒替换下来赶紧离开医院回家补觉,结果一进家门就看见自己妈和小蒜正一起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的看早间新闻,魏来锁好了门进屋站在一边看,新闻正在报一起交通事故,怎么联想也觉得跟远在锦田镇的陆齐没有任何关系。魏来妈大概是觉得魏来要走,开口说你等一会儿,陆齐查那个案子有消息了,说是确定了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样貌,绘了相正滚动播出,市民发现可以立即举报,提供重大线索的奖励十万块钱。魏来故作轻松的说手笔够大的,咱要是能遇见多好,再也不愁钱了,魏来妈说刚才播的时候我看见那人了,你说是不是就是他杀了你爸?魏来怕自己妈胡思乱想心里难过,坐到了自己妈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拍拍, “妈,别想太多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跑不了他。”魏来妈听了叹气,“你爸和陆齐他爸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陆齐和他妈都平平安安的。”魏来素来不信鬼神那一套,可这次听了自己妈这么说却不由低声附和,“是啊,我爸和陆叔叔肯定会保佑他们。”


因为怕打扰到陆齐妈休息,魏来已经习惯了把手机调成震动,姚凌的电话打了很久魏来才反应过来接了电话,电话另一边姚凌并没有调侃的意思,电话一通就问你想不想去锦田镇?魏来一听到锦田镇三个字几乎心里一震,这阵子他心里想的全都是这个地方,陆齐就在那里查案,陆齐在和那伙亡命徒做着敌暗我明的危险工作。姚凌见魏来不讲话,解释说我知道你父亲也是因为这个案子牺牲的,我想你可能会有兴趣亲自去那边看着整个案子破获,刚才我们台接到通知,说是4.3专案基本已经进入收网阶段,允许我们台跟踪采访留下影音资料。魏来有些激动的问那我怎么能跟你们一起混进去,姚凌说这事说难挺难说简单也简单,专案组那边的人又不认识我们根本不知道谁是记者谁不是记者,只要我们这边不说就没问题了,刚才我问过同去的同事,他们对你的情况都挺理解的,愿意帮你一把,再说此去龙潭虎穴危难重重,身边多个读过警校的当保镖何乐不为?魏来差一点点就道了谢当即赶奔电视台,可就是那么一点点时间,魏来想起了陆齐妈,电话里姚凌催促魏来回话,魏来在心里先用现实说服了自己,才开口回绝了姚凌,姚凌倒是没多说什么,念叨了句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挂断了电话,魏来对着手机叹了口气,陆齐妈现在已经开始术前化疗,紧接着就要动手术了,这个节骨眼没个男人怎么行。


陆舒坐在床边陪着陆齐妈聊天解闷,陆齐妈精神状态一直很好,好到有硬撑的成分掺杂在里面,陆舒看着已经开始掉头发的婶婶心里心疼,这个女人独自一人拉扯大了她和陆齐,坚强到邻居们背后说起她都要竖大拇指。陆齐妈瞧着陆舒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笑着拍拍她肩膀说别胡思乱想,我还没怎么着呢你看看你,其实你有时候就是太和善了,人太好就挨欺负,陆齐的性格也不像我,这要是我真下不了手术台,你说你们姐俩可怎么办。陆舒一听焦急的叫了声二婶,陆齐妈笑笑说我也就那么一说,再说我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信魏来能不管你们,那孩子心思多有担当,靠得着。陆舒没料到二婶会是这个态度,更加闹不明白这些日子她对魏来的百般刁难又算什么,陆齐妈说我就是个活一天算一天的人了,对他们俩还有什么放不开的,我就是怕魏来那孩子没长性,可这些日子试下来,觉得他对陆齐确实是死心塌地的,能见着他这份心,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舒听自己二婶这么说,心里一直为陆齐和魏来担忧的这块大石头也就落了地,陆齐妈看着陆舒说我瞧你倒是一直向着他们俩,陆舒说我比你接触魏来的机会多,其实何苦为难魏来,他们俩是死心塌地要在一起的,兜兜转转了那么些年,要不是真心也不可能在一块了。陆齐妈听了叹气,“其实你说这些道理我心里也明白,可闹不好这就是我能为陆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陆舒听了心里难过,看向陆齐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陆齐妈看陆舒不安的样自己笑了,“行了我说错话了,一把岁数了平白吓唬你们这些小辈做什么。”



65

陆齐和金长林、展言一走进会议室就看见了包括姚凌在内的几个电视台工作人员,姚凌站在所有人后面抬手朝陆齐打招呼,陆齐略微一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姚凌觉得陆齐对老熟人表现的不够热情,冲他瞪了瞪眼睛。本来就是每天晚上开总结会的时间,会议室里专案组的人差不多都在,郑组长看见陆齐和姚凌的小动作,笑着问怎么你们认识啊?陆齐听郑组长这么问只是点了点头,另一边姚凌截然相反的话多,“我们俩可算是不打不相识。”郑组长远在锦田镇并不了解当初姚凌在《民生民声》揭露陆齐的那出戏,只是看两个人相熟觉得工作上会好沟通一些,陈涛怕姚凌再多说什么陆齐身世之类的废话,立即接过了话头替专案组的组员介绍姚凌一行人,陆齐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一个人默默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坐好。


因为以后要整理成专题片,电视台的几个人获得了特批可以跟拍每次会议,姚凌的几个同事在一边忙活着架设摄像机打光之类的工作,郑组长看姚凌没什么事,突然想起来什么的似的招呼姚凌,“姚凌同志,刚才忘记跟你说了,你可得重点拍拍我们小陆,他爸爸当年就是为这个案子牺牲的。”郑组长是好心,但陆齐的脸色还是在听到郑组长的话后一下子变白了,专案组只有陈涛和金长林知道陆齐父亲的事儿,其它组员现在听郑组长一提都意外的看向了陆齐,陆齐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备受煎熬,他低着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自己的同事们。坐在陆齐身边的展言瞪着眼睛看着他,突然想通了为什么金长林总说教陆齐是徇私,为什么常会有级别不低的老警察到一组门口往里看一眼就走,为什么陆齐自从进了重案组就一直执着当年的2.7大案。郑组长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搞得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姚凌笑笑,姚凌早把陆齐的不舒服看在眼里,笑着跟郑组长说不是我不想采访,来之前我征求过陆齐家属意见了,他们家不同意,这我们也没办法了。


陆齐听了姚凌的话诧异的抬头看她,姚凌不认识自己妈妈和姐姐,那能跟姚凌说不许拿自己身世做文章的还有谁?一想到魏来,陆齐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既然魏来担心他,那他更不能让魏来担心。素来急脾气的郑组长这次自己也感觉出来可能是选错场合说话了,哈哈两声说那咱们开始开会吧,哪个小组先谈谈情况?陈涛照例起带头作用先发言,另一边外场编导把姚凌拽一边跟她嘀咕,“陆齐那个题材多好,你不去做他家里工作还拒绝郑组长的提议,以前那机灵劲都哪去了?”姚凌冷眼看看外场编导,说和着您干这行就为了收视率根本不管别人死活是吧,换成你是陆齐你愿意这些事报出来被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么。外场编导倒也不是全为收视率,听姚凌这么说气的直瞪眼睛,“你这说的叫什么话,陆齐的事儿是可以感动很多人的,往高了说那可以给很多人一次心灵的洗涤,再说了这对你朋友也没坏处啊,报出去了上面部门一重视什么嘉奖、奖励的能少了他?”姚凌拍拍编导脑袋说甭洗涤心灵了您先洗脑吧,陆齐要是在乎奖励名声什么的自己就要求你报了,干好本职工作得了少招人烦。外场编导自然知道当事人不同意再好的报道也不能往外报,可看着陆齐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好的年轻人这么感人的身世怎么就不能宣扬一下呢。姚凌站编导身边说其实之前我也想过要报道他,可是后来跟一个人聊了之后才发现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外场编导问我们不知道那谁知道,姚凌笑着说还能谁知道,跟他一样的人呗。


散了会陆齐第一个起身快步出了会议室,陈涛拽住要追出去的展言冲他摇了摇头,展言想想自己见了陆齐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只得重新坐回了椅子里。陈涛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以前不说是怕别人优待他,这节骨眼被说出来可能心里不太好受,自己待会儿也就没事了。展言听了陈涛的话点点头表示理解,金长林站起来说还是我去看看吧,陆齐心思重,有什么话又不说,眼下正是要紧时候不能让他心理上有负担。


陆齐一个人在锦田镇公安局办公大楼楼门口站立着,楼里的灯光照出他的影子落在了身前地上,孤零零的一抹黑灰。金长林找到陆齐慢慢走了过去和他并肩立着,陆齐侧头看见是金长林问了句有烟吗,金长林掏出烟拿了一根递给陆齐,又把打火机也递给了他,陆齐接过烟点着只抽了一口就呛的直咳嗽,缓了好半天才问出话来,“什么烟,太呛了。”金长林听了哈哈笑,“老烟枪了,软包的抽不惯。”陆齐听见没什么反映,过了一会儿才回了句我没事儿,金长林说我知道,我就是出来透透气。


陆齐不信金长林的说辞,站在一边看着手里的烟一明一暗的变幻着,金长林问知道你爸当年怎么牺牲的吗?陆齐抬头看金长林,金长林深吸了口烟,“细节你妈没跟你说过吧。”陆齐说以前我只知道是在烟行遇到那伙人中枪牺牲了,我问我妈再多的,她就说人都没了问那么多干吗,后来调来一组我查过案宗,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金长林说案宗里没写当时我也在场,局长是个好人,写不写我在场对案子没影响,对我却有影响。陆齐知道金长林既然起了话头自己就会说下去,所以并没有急着追问,金长林仿佛是回忆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那天天不好,一会儿阴一会晴的,我刚分到你爸手底下没多久,愣头小子一个。之前出了几起大案子,你爸和魏哥分析了一下觉得那伙人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烟行。家具市场、批发市场什么的他们陆续都抢过,再剩下也就那儿了,他们俩想去看看情况询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我也就跟着一起去了,当时正赶上我们在一个批发点门口和老板聊几句,没想到那伙人抢了里面一家上铺正开车逃逸,你爸和魏哥反映过来怎么回事当即就冲了上去,我看他们冲才慌慌忙忙的也跟着冲,那些人红了眼见有人拦开枪就射击,我们不知道会出事又没带枪,他们俩是拼了命想把车拦下拖延时间,可是还没近车身他和魏哥就先后倒下了,我心里害怕,倒地一滚躲到了一边直到车开走了才敢过去看他们,早有人偷偷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可惜车还没到医院人就没了。”


陆齐没看金长林,他听得出讲到最后金长林语调里故作的平静,即便他当时的做法并不算错,可那不等于他就能释怀两个同事牺牲在自己面前的心结,金长林叹了口气,重新拾起话题,“其实这么些年,我都不敢去看看你们娘俩和魏哥的家人,参加你爸追悼会的时候我就在心里跟自己发誓,2.7大案一日不破我一日不升职一日不离开刑警队,这么些年过去了,当年一组的人升迁的升迁、外调的外调,可我哪都没去,其实有时候我会想,要是当时我也冲了也死了,是不是比活着能好受点。”陆齐转身看着金长林,金长林说我们是警察,可我们也有家人有兄弟,陆齐,破案和保护自己一样重要,前者是对国家的责任,后者是为了至亲,其中权衡取舍,你能明白吗?


陆齐点点头,郑重的向金长林敬了一个礼。


陆舒拍拍坐在走廊塑料椅上打盹的魏来,魏来立即清醒过来,看着陆舒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儿,陆舒笑着摇摇头,“没事,你快回家吧,今晚我在这儿。”魏来往病房里看看还是有些不放心,“明天就要进手术室了,我今晚还是留这儿吧。”陆舒说明天手术完才更需要有人看着,你今天赶快回家补补觉,你瘦成这样我弟回来看见心里该难受了。魏来听陆舒这么说忍不住苦笑,“还说我,他自己指不定瘦成什么样了呢。”陆舒拍拍魏来肩膀,“听姐话,今儿先回去吧。”魏来想想陆舒说的也在理,嗯了一声答应。


几辆警车在夜色里一路呼啸的往横江市疾驰,姚凌因为跟陆齐相熟挤在了警车里坐着,很有精神的跟专案组的几个人抱怨,“你说我们好不容易一路从横江赶到了锦田,连杯茶水都没放凉呢就又赶回来了,早知道还不如在横江等,好歹还能为台里节省点油钱。展言说你们电视台那么有钱还差这么点油钱,当初曝光我们陆齐那时候追的多欢快啊,姚凌说你挤兑谁呢,连陆齐都不追究了你记这么清楚干嘛,说着姚凌想叫陆齐替自己说话,结果一看陆齐靠着椅背睡着了便闭了嘴,陈涛说你们也都歇会吧,养养精神别出岔子。展言凑到陈涛跟前问你猜局长最后会定A方案还是B方案,陈涛回说最理想的当然是进行一段时间监视调查一举把所有犯罪分子全部抓获,展言听了连连点头,一直没讲话的金长林这时候开口,“你没听当地派出所报上来的那些情况吗,村子里一共七十来个人,进去条别村的老母鸡都能一眼认出来,你往哪潜伏在哪监视?”


展言悲痛的看向陈涛,“也就是说只可能是A计划强行突入抓人?”陈涛闭上眼睛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好,“我什么都没说。”展言又继续悲痛的看向金长林,“您说这任务会是谁执行呢?”金长林问你觉得是局长去好还是厅长去好,要不交警大队上?展言一脸明了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们上。”


陆齐的手机打断了展言接下来的苦情表演,姚凌看见说你们太精了到了半夜才开机,陆齐朝着姚凌笑笑低头看手机,见是魏来打来的立即接通了。魏来听见陆齐的一声喂心情越发忐忑起来,陆齐问你怎么不说话,魏来掩饰说刚才信号不太好,陆齐嗯了一声,车上人太多他也不知道能跟魏来说什么。魏来听着电话里并不安静,问我怎么听着有车声,陆齐说我在车里呢,回横江但还不能回家,陈涛睁眼看了陆齐一眼,陆齐知道说多了,赶紧说了一句这些以后再告诉你别多问了,魏来觉得陆齐回了横江自己心里能安定些,强打着精神小声唱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陆齐听了忍不住笑,回说你跑调了,魏来问是么,陆齐说是,然后又问我妈怎么样了,我每次打回家她都赌气不肯接我电话,上次走时候明明对我态度都好转了,魏来说这不正赶上更年期么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妈在家也是,一会儿跟小蒜好的跟什么似的,一会又相看两讨厌的,陆齐问你这是损我妈呢还是损你妈呢,魏来说我哪敢啊,对了你赶紧回来吧,你弟魏陆小蒜成天拽着你警服不撒手,我是没着了。陆齐想想小蒜那模样呵呵笑,回说很快我就能回去了,魏来听了又在电话那边唱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给你把花戴,陆齐一听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然后想着魏来无语的样子忍不住对着手机笑,展言闭着眼睛念叨,“谁啊,真肉麻。”


66

周所长带着小宋巡街,商业街附近拉脚的人多,人员流动量大又鱼龙混杂,一向很难治理,两个人照例走完固定路线决定再去力工们扎堆等活的地方看看,最近上面下了指示一定要严格排查辖区内不安定因素,如果在自己这片出了问题实在是不好交待。小宋年轻气盛,春节严打没多久又赶上锦田那边出了大案子,天天加班加点累的他跟点了火的炮仗一般,周所长知道一般人跟他搭班准得斗嘴,干脆排班把自己和小宋都排在了一起。


小宋对周所长倒是不敢夹枪带棒的讲话,只是动不动就叹那么一两口气,周所长说你就知足吧,陆齐在专案组可比你辛苦多了,小宋一听来了精神看周所长,“你说咱小陆在锦田那案子的专案组里?”周所长笑呵呵的,说我什么都没说过,小宋在一边装腔作势抱拳说前辈真不愧为老江湖,晚辈佩服。周所长回说甭跟我拍马屁,快走两步,穿着警服别没个样子。小宋听周所长这么说嘴里没应声,脚下步子却是快了些,边走边笑着说通缉那人要是被我遇上多好,得了十万奖金我请所里吃流水席,把陆齐也找来,我好好跟他显摆显摆,周所长看着小宋乐,“这人要是被你逮到那是应该的,谁给你十万块钱。”


小宋皱着眉盯着不远处看,周所长看小宋这样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只看见右边大树下窝着四五个力工一起打扑克等活计,小宋往周所长身边凑了凑低声说你看五十来岁那个像不像画像上通缉那个,周所长听小宋这么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宋说的那个人,其实周所长觉得不像,或者说只有一点像,那就是眼睛。小宋知道周所长在想什么,急着说那画像是根据证人口述画下来的,未必就能像到哪去,周所长听了点点头,“不管怎么样先过去看看。”


魏来和陆舒坐在陆齐妈病床边陪着她,魏来知道陆齐妈不爱搭理自己干脆不说话,陆舒因为二婶一会儿就要手术了心里太过紧张也不讲话,陆齐妈看看魏来看看陆舒,念叨要是排上第一台手术就好了,排到第二台干等着也闹心,陆舒抬头看自己二婶,魏来接话说我看第二台挺好的,嫂子托人请了主任亲自做,您就放心吧。陆齐妈听魏来跟自己说话,没像平时一样拿话呛他,只是点了点头,又问最近跟陆齐有联系么,魏来低着头说昨晚通过电话,他回横江了,听他说话的意思现在案子正是要紧时候,我就没说你手术的事。陆齐妈听了又点点头,“不许告诉他。”魏来嗯了一声,心里暗自想手术一定要成功,不然对陆齐太不公平了。


病房里三个人正各自陷入沉思,这时候风筝喊着魏魏便扑了进来,陆齐妈看着搂着魏来不撒手的风筝不觉皱眉头,好在坛子拎着花篮随后就进来了,赶紧把花篮递给陆舒自己上去把风筝从魏来身上扒下来,魏来闹不清风筝又搞哪出,只觉得风筝对他眨眼眨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坛子偷偷踢了风筝一脚,拽过风筝朝陆齐妈笑,“阿姨,我们来看看你,祝你手术成功早日康复。”坛子平日也没少去陆齐家,跟陆齐妈自然很熟,陆齐妈说你人来就成了还买什么东西,坛子听了嘿嘿笑,风筝从坛子身边一步一步往魏来身边靠,被魏来发现踹了一脚,风筝抱着魏来胳膊就把人往外面拖,魏来也想知道风筝到底搞什么,干脆被他拖出了病房,坛子瞅瞅俩人又看着陆齐妈乐,“阿姨,陆齐回不来我们哥几个也都在,沈冰和孟凡越一会儿就能到。”陆齐妈点点头直往门外瞅,坛子见了说风筝就那颠三倒四的样您别见怪,陆齐妈又点点头,沉默了会儿忍不住问,“他跟魏来什么关系?”


“啊?”坛子没反应过来陆齐妈什么意思,一旁的陆舒倒是瞧出来了,忍不住低头笑了。


魏来把风筝拎墙边站好,自己后退一步审他,“今早出门吃药没有?”风筝鄙视的看魏来,“白痴。”魏来瞪眼睛说你骂谁,风筝说我是为了帮你,魏来盯着风筝看了半天,风筝一直眼神真挚的回望魏来,到最后魏来自己扛不住了,嘱咐说今儿阿姨动手术你别乱来,风筝说我就是跟你亲密点让她替她儿子吃醋,我哪乱来了?魏来又看风筝,风筝得意的说你不用太感谢我,陆阿姨认了你,坛子就不会跟陆齐有发展可能性了,魏来说要不我先把你送手术室挖心开脑吧,跟一个要动手术的老太太玩心眼,缺不缺德。


沈冰妻子正好带着沈冰和孟凡越过来,看见俩人便拍了拍魏来肩膀,魏来回身看见赶紧笑着叫了声嫂子,沈冰妻子笑着说俩人跟这儿说什么呢,赶紧进屋看看吧,那台手术好像刚做完,时间差不多了。魏来听了赶紧快步回了病房,果然护工已经推着移动床进去了,陆齐妈现在身体不错自己下床到另一个床上躺好,女护工嗓门不小说我自己推的动嘛家属呢帮忙啊,魏来赶紧走过去说我是家属我帮你推,坛子在另一边也要帮把手,女护工又喊一个够了你别跟着了,说完了女护工回身看见了沈冰妻子,声音立即和善的跟刚才不像一个人,“护士长,您查房啊。”沈冰妻子冲她笑笑,看看陆齐妈说这是我阿姨,过来看看,女护工一听连扶床的力道都变温柔了,直说您放心吧,沈冰和孟凡越走过去看陆齐妈,陆齐妈笑着说麻烦你们了还特意来看我,俩人赶紧摇头说不麻烦,护工在一边提醒说手术室那边还等着呢,两人听了让开,魏来和护工一起往外推陆齐妈躺的移动床,很快就走到了专用电梯。


到了手术室那层魏来也只能跟着推到手术室门口,这时候手术室里已经出来了人帮着护工推床,陆齐妈握住了魏来的手,嘱咐说以后我可把陆齐托付给你了,魏来用力点点头,还来不及说声是就被拦在了手术室门外。坛子几个坐的是公共电梯,又过了一会儿才跑过来,魏来还站在手术室门口愣神,听见脚步声才回神看着赶过来的几个人,陆舒问二婶已经进手术室了?魏来听了点点头,“放心吧,阿姨会没事儿的。”


小宋看了看嫌疑人的身份证,又递给了身边的周所长,周所长认真打量着面前五十来岁的李茂,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慌乱,就算不是通缉犯也有其它问题,小宋和周所长对视了一眼,见周所长点头便又看向李茂,“我们需要你配合了解一些情况,跟我们走吧。”李茂听说要去派出所当即愣了一下,随后又很合作的点点头表示同意,周所长见他年纪大又是在商业街附近并没打算给他戴手铐,不料就这想事儿的功夫李茂突然掏出身上的匕首刺向离自己较近的周所长。小宋眼疾手快,发现李茂的意图立即冲上去试图制服他,可没料到李茂力气很大,第一下挣开小宋,紧接着朝着他身上捅了一刀就跑,小宋在部队时格斗比赛没少替连里拿锦旗,见匕首刺过来下意识抬胳膊就挡住了凶器,索性反应快只是胳膊受了伤,周所长看见李茂逃跑当即去追,又喊小宋赶快叫人。小宋此时也顾不上手臂的伤处,一边追着跑一边用对讲机呼叫联络中心,路人见到李茂持刀逃跑都吓得躲到一边,回过神又有几个男人立即帮着追捕,还有机灵的路人发现有一个警察胳膊上都是血立即拨打 110、120。


李茂到底是年纪大了,跑出几百米后便被小宋等人渐渐追上,反而之前的周所长倒被拉在了后面,小宋眼看和李茂越来越近猛然跳起奋力一扑,李茂和小宋都倒在了地上,小宋倒下时就已经注意到了李茂拿着匕首的右手,立即双手止住其右手,李茂见状用力拿膝盖撞击小宋身体,小宋死攥住李茂右手不撒,很快其他人也赶到了,七手八脚一起止住了李茂,周所长拿手铐拷了李茂又看已经被众人扶起来的小宋,“你怎么样?”


小宋见周所长问,一脸轻松的摇摇头,“小意思。”这时候110警车和救护车先后到了,周所长得带李茂回去突审,好在派出所的小李等人也赶到了,周所长安排小李陪着小宋去医院,自己押着李茂上了警车。警车和救护车先后呼啸离去,小宋上了救护车立即疼的抱着胳膊滚成一团,医护人员忙着帮小宋包扎做检查,小李在一边问你刚才不跟所长说没事吗,小宋疼的额头冒汗,喊没事个屁,刚才那么多人我不得装装样子么!


67

陈涛等人事先已经找过村长了解情况,从王家林平日里毫无正当职业又不缺钱花这点上来看,这个人绝对可以列为重点嫌疑人进行抓捕,金长林和陆齐、展言一同被安排在屋后潜伏,只等彻夜未归的王家林走进家门便立即进行抓捕。金长林和陆齐很少说话,反倒展言偶尔低声念叨两句这人干嘛去了,蹲坑蹲一宿了也不见踪影。陆齐没被安排在大门附近有点失望,他希望有机会还是能亲手抓到犯罪嫌疑人,可除非前面的人全都失手而王家林又慌不择路,否则他绝不可能跑到后院来,金长林其实心里也觉得遗憾,但他懂陈涛的意思,自己和陆齐毕竟同这案子有太多牵扯,抓捕当场哪怕有一点分心都可能发生危险,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杀人如麻的犯罪分子,而且,金长林看了看陆齐,其实他们还是私心的想保护好陆队的骨血。


王家林和弟弟王家田从市里回来,在岔路分了手便各回各家,王家田住王家林家旁边,两家是院子挨着院子,所以还要再往里走些才是家门。王家林先回了家,宿醉的他走到大门口并没有感觉出什么,守在前门附近的陈涛等人屏住呼等着郑组长下抓捕命令,郑组长看准王家林开门的瞬间果断的比手势下命令抓捕,陈涛等人迅速前冲,正这时候王家林已经打开家门钥匙却掉到了地上,他一侧身本想捡钥匙,却意外看见后面扑上来的人,王家林心里一惊,当即手一扶地借力就冲向了屋里,陈涛怕他去屋里取枪,立即开口喊快捉住他,后面的人蜂拥而上抓住王家林将其制服,陈涛仔细的搜了王家林,见他身上并没有任何武器才松了口气。郑组长叫人去找后院的陆齐三人跟着一起进行搜查,自己和陈涛商量谁留在这边谁押解王家林回去,王家林被抓后突然变的很老实,不反抗也不看任何人,陈涛瞄了他一眼,觉得不像是个好审的。


陆齐听着前院的叫喊声慢慢不见了,知道应该是已经制服了王家林,展言说这回咱仨可真是白蹲了大半宿,金长林看着展言那委屈样无奈笑笑,正这时候后院墙上突然爬上来一个男人,紧张的望着院子里的状况,金长林先看见了大喊什么人,王家田一见后院也有警察跳下墙拔腿就跑,陆齐见他逃跑知道一定有情况,立即冲过去翻墙追了出去,金长林冲展言喊去报信,自己也翻墙去追,展言留在原地喊凭什么我报信,边喊边往前院跑。


陆齐妈妈手术结束的比预想还要快,手术灯一灭几个人立即跑到门口守着,陆齐妈打了麻药并没有恢复意识,人一退出来魏来立即急着问手术怎么样,大夫看看魏来问你是患者什么人,魏来说我是他儿子,有什么你跟我说,大夫看了看魏来,见他神情不像说假,回说那你一会儿来办公室找我,我们细说。陆舒紧张的上前一步问我二婶她没事吧,大夫示意护工送陆齐妈回病房,看了看陆舒没讲话。坛子还要过去说什么,风筝拽着坛子摇摇头不让他添乱,大家一时都无话,魏来说走吧咱先回病房,我跟小舒姐去找大夫谈谈,其它的往后再说。


沈冰妻子带着魏来和陆舒去办公室找董大夫,董大夫见是刚刚的家属,站起来朝着两人点点头算打招呼,魏来着急的快走了一步,问手术到底怎么样?董大夫见魏来这样冒失微微皱眉头,可一想毕竟担心家人也就理解了,魏来刚才太过着急,现下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有点那个了,赶紧陪笑说大夫不好意思,您看我莽撞了,董大夫回说没什么,坐下吧咱们谈谈,陆舒想说不用了,魏来拉了陆舒坐下。董大夫看看两个人,也在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稍微缓和了一下才开口,“其实这次手术我不是主刀,是我们主任亲自做的,但他接下来还有手术,所以我先跟你们谈一下。”魏来点点头,有些着急的等着这个不紧不慢的董大夫,董大夫说你们得有心理准备,手术并不成功,魏来的心沉了下来,问具体情况是什么,董大夫说其实我们也很意外,开刀后我们才发现癌细胞已经向直肠、盆腔广泛转移,这个情况比较严重必须重新讨论治疗计划,所以我们只是取样做病检就关腹了。


陆舒听了董大夫介绍的情况,只是低头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襟一言不发,魏来看了眼陆舒心里叹气,可现在又不是安慰她的时候,只把注意力转回董大夫身上,问那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是什么,治愈成功率大么,董大夫看看陆舒像是担忧她接受不了,不料陆舒重新抬起了头,眼神却变的坚定起来,“大夫,请你告诉我们详细情况,在治疗上我们一定极力配合。”董大夫见家属的态度积极,自己的信心也充足起来,他继续给魏来和陆舒讲解陆齐妈妈的病情和初步治疗计划。


“从现在的情况看我们至少可以先给病人使用无毒抗癌药物,另外再配合放化疗,也能起到很好的作用,另外是否再做手术,我们还要再进行研究。其实未必手术就是最好的方案,有一些实体瘤类是手术根本无法切除干净,散在的癌细胞远远超于病变部位,如果一定要进行手术,就好像触发了一颗定时炸弹,使癌细胞四处扩散转移,反而使病人更加危险。”


陆舒和魏来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完全弄明白董大夫说的这些情况,反倒是一旁的沈冰妻子脸色越来越不好,魏来问那如果无法手术只保守治疗,有完全治愈的可能吗,董大夫听了点点头说有,魏来的心刚安稳些,董大夫推推眼镜,大喘气的说在医学上一切可能性都是有的,只不过几率大小而已。魏来压住自己的性子,问那你说几率有多大,董大夫又推推眼镜,“这个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有很多可能性掺杂在一起根本不好下定论,但是我必须通知你们,有可能很快也有可能很慢,你们要做好这两种心理准备。”陆舒委屈的问你说了半天不等于没说吗,董大夫有些同情陆舒,温和的说虽然做医生的这么讲话不对,但其实就是听天由命吧,陆舒听了眼泪含在眼眶里,却还是礼貌的朝董大夫点点头,“医生,谢谢你。”


沈冰妻子已经早一步出了办公室简单的和大家说了情况,这时候魏来妈妈也来了,见这么多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干脆全打发走了,大家也知道这个时候留下也帮不上忙还添乱,只得和魏来妈妈道了别离开。魏来和陆舒出了办公室,只看见自己妈妈在外面站着,陆舒叫了声阿姨眼泪就掉了下来,除了陆齐妈这世上她觉得最亲的长辈也就只有魏来妈了,魏来妈拉过陆舒拍拍说别难过,我都知道了,听大夫那意思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魏来听了也劝解陆舒,“小舒姐,你别这样,最后大夫不是说了么,只要病人和家属心态积极,就算奇迹也有可能发生,我们都得调整好心态积极面对阿姨的病,这样才能带动她的情绪。”陆舒听魏来这么说点点头,调整好了情绪和魏来母子一起回病房。


刚走到病房门口魏来的手机就响了,魏来掏出手机见是姚凌打来的本不想接,可转念想起她可能和陆齐在一起,当即走到病房外接听了电话,电话里姚凌的语气很焦急声音也很低,“魏来,你听我说,陆齐可能出事了,他追着计划要抓那个人的弟弟进了山里,刚才市局来了电话,说边街派出所抓到了画像上的嫌疑人突审,他证实陆齐去追的那个弟弟才是真正的主谋,他们都只是从犯,”陆舒站在山脚处的车边背着人偷偷的给魏来打电话,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山里传来一声枪响,空洞里仿佛带着回音,一大群鸟呼啦一下子飞了起来,在蓝天下迅速飞散直至不见。魏来在电话这边并没有听清那声枪响,焦急的追问姚凌现在情况怎么样他们在哪里,姚凌愣愣的说刚才山里枪响了,魏来也愣了一下,随后大声问你们到底在哪,姚凌犹豫了一下,回说有纪律不能告诉你,魏来急得喊你他妈现在给我打电话就不破坏纪律啦!走廊上的病人和家属都有些惶恐的看向一身戾气的魏来,陆舒和魏来妈也闻声走出了病房,电话另一端姚凌不再犹豫迅速报了地址,魏来说了声谢谢挂掉电话就跑。


魏来妈在后面焦急的喊你去哪,魏来想起来不能让他们担心,停下脚步转身说我有点事儿,陆舒焦急的问是不是陆齐出很么事儿了,魏来听了心里一疼,又严肃的说你放心吧,陆齐绝对不会有事儿。



68

陈涛看见魏来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可以,盯着魏来看了半天才严厉的问你是怎么找过来的,魏来指着陈涛身后的野山问是不是陆齐在里面,陈涛见魏来这么问脸色又难看了些,“到底谁告诉你的?”魏来听了陈涛的话已经确定了姚凌说的事情,二话不说绕过陈涛就准备上山,陈涛一用力把人拽回来,“不许过去,马上离开!”


魏来气急喘着粗气瞪陈涛,连句我看错你了都不想说,陆齐在山上面临危险,他却站在这里拦着要去救人的人,陈涛一字一顿的警告魏来,“犯罪嫌疑人身上可能有枪,你不许上去。”魏来喊那凭什么你让陆齐上去,陈涛也喊,“因为他是警察!”魏来听到陈太的话僵了一下,突然抬手就是一拳,陈涛没有防备,被急红了眼的魏来一拳打翻在地,魏来闪过陈涛奋力往里跑,陈涛捂着腮帮喊快拦住他。


姚凌站在警车边担忧的看着被拷在里面的魏来,此时他衣服也撕坏了头发也乱七八糟,连续掀翻了四五个警察后最终还是被制住拷在了警车里。魏来红着眼睛像一只困兽,眼睛不看姚凌,只盯着不远处连名字都没有的野山,偶尔魏来会愤怒的用力拽几下手铐,除了给自己手腕上留下几道淤痕再无其它作用。姚凌叹了口气,说你真是冤枉陈涛了,陆齐会追着王家田进山是意外情况,陈涛一知道了立即打申请调用特警,上面刚开始不同意他连脸都喊红了。郑组长带走了抓到的哥哥回去突审,陈队没办法只能在山下压阵,其余专案组的人全部都追上去找人了,特警也围了山正地毯式向上搜索,我知道你担心陆齐,可是你冲进去了能怎么样呢,没准还没找到陆齐先被专案组或者特警的人误伤了。


魏来不理姚凌,一个人望着暮色里已经化成一团黑色的野山哼哼歌,声音低哑苦涩的更像是在念歌词,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给你把花戴。姚凌看魏来这样有些害怕了,推推他问你没事吧,魏来不搭理姚凌,住了嘴又猛力拉扯被铐着的双手,姚凌怕魏来出事急着喊陈涛过来,陈涛走过来看看魏来这模样神情无奈,“魏来,你等一会陆齐下山了,就让他看你这德行?”


魏来问你把手铐解开行吗,陈涛看到魏来手腕上的淤痕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讲条件说我打开手铐可以,但你不许往山里冲,魏来听了点点头,说我不往里冲,我就站山根底下等他。陈涛说你保证,魏来说我保证,我知道轻重,陈涛摸摸自己被打肿的腮帮子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知道轻重,嘴巴里不满却还是替魏来解开了手铐,魏来得了自由便活动了活动自己双腕,看着陈涛说刚才对不住,陈涛拍拍魏来,回说得了,过来跟我一起守着去,陆齐福大命大的肯定没事,何况还有金哥跟着呢。


魏来和陈涛一起站在山脚处等着消息,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对讲器里终于有人报告说找到了陆齐他们,原来陆齐和金长林早已经抓到王家田,但可惜金长林腿中了枪无法行走,陆齐没办法带着两人同时下山,只好原地等待支援。魏来听到消息高兴的搂着陈涛又拍又笑,陈涛知道人安全了嫌疑犯抓到了心里也高兴,回捶了魏来一拳骂你看你刚才那王八蛋样,魏来听陈涛这么说笑容没了,望着天上渐渐明晰的星星说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我爸牺牲时候的情景,我害怕,我怕陆齐也出事。陈涛听魏来这么讲,本来还想调侃的话也收了回去,想起金长林腿部受伤难免有些担忧。两个人的沉默很快被不远处的点点亮光打破,特警队员用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着崎岖不平的道路,魏来和陈涛几乎同时起跑朝着光亮跑去,一名特警已经背着金长林去救护车,陆齐本想跟过去,可看见远远跑过来的那个人却有些发懵。


山里的天黑的快也黑的彻底,其实陆齐根本看不清魏来的脸,可他看着那模糊的身形和熟悉的跑步姿势就觉得一定是魏来,陆齐想魏来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可是却又忍不住朝着那个身影快步迎上去,还差几步的时候两个人终于看清了对方,陆齐激动的跑上去紧紧搂住魏来,“魏来,我抓到他了,我亲手抓到他了!”魏来紧紧搂着陆齐,感受着他的激动,陆齐喊了两声就没声了,换成了重重的呼吸声,魏来感觉到陆齐的呼吸里泛着咸涩的潮气,陆齐带着哭音低声说在山上他都认了,他开的枪,魏来,这次我终于替我爸和你爸报仇了,我们俩的爸总算在天上也能瞑目了。魏来抱着陆齐,仗着天黑远处看不清心疼的吻了吻陆齐的侧脸, “陆小葱,好样的。”


两个月后


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横江市刑侦队重案一组热闹的大办公室里,展言坐在最靠门口的位置上大开着门绘声绘色的给景励讲自己是如何如神勇无比的破获了 4.3大案,办公室里其他人早听过七八个版本已经懒得再听展言讲的第九个版本,干脆凑了一堆一起围观陈涛浇花。陈涛浇好窗台上的几盆花回身问我浇花有那么好看吗,有不怕死的问你这是不是破了大案感悟人生知道行善积德了,陈涛说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次备份报告哪个倒霉蛋替我写了,陆齐听了放下手里的报纸,笑着抬头说还是我帮你写吧,案情我都了解,后来那三个人也是我跟着去抓的,展言抽空回嘴说我也去了,要不我写吧,陈涛一听拿空了的烟盒扔展言,“歇着吧你,你写出来的那是武侠小说。”


局长站在门口用力拍着门板吼你们都干什么呢,今儿这么大的事能迟到么,快都滚车上去厅里开表彰大会!众人夸赞着局长宝刀未老、、中气十足先后往门外跑,陆齐笑笑也赶紧跟着出去了,桌子上陆齐正在看的报纸还摊开着,上面的铅字沐浴在阳光下,正是法院对4.3大案犯罪嫌疑人的审判结果:

王家田———以抢劫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以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 年、罚金1万元;以故意毁坏财物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以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走私枪支弹药罪余刑3年零3个月。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

王家林———以抢劫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以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罚金1万元;以故意毁坏财物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

李茂———以抢劫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以故意毁坏财物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

程松———以抢劫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以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

  闻绪———以抢劫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


省厅的大礼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陆齐和陈涛因为要授奖被安排坐在了最前排,陆齐刚坐下没多久就觉得身边多了个人,侧头去看,魏来正一脸笑容的看着他,陆齐惊讶的看魏来,随后又了然的笑了,“替魏叔叔领奖吧,要是你爸有我爸也该有。”魏来说你姐带相机来了,和咱俩妈一起坐后面了,我说咱俩这么帅的时刻一定要照下来留作纪念,陆齐听说自己妈也来了回身去找,陆齐妈朝自己儿子笑着挥挥手,头上依旧戴着帽子遮挡住化疗掉光了头发的脑袋。陆齐冲着自己妈笑笑回身,低着头说我妈的事儿我还没跟你道谢,魏来说你敢跟我见外试试,陆齐抬起头,眼神诚恳的说谢谢。魏来无可奈可,大庭广众的又不能怎么样,只好笑笑了事,陆齐接着说我真高兴我妈接受了你,至少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咱们俩能一起陪着她高高兴兴的过日子,魏来注视着陆齐,目光里透着温柔,“小葱,你比以前坚强了。”


陈涛坐在陆齐另一边咳嗽几声引起两人注意,“我说有什么话你们俩能不能回家说,我这儿听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魏来问你知道什么人最讨厌吗,陈涛问你想知道最近有个长途押解任务我会派谁去吗,魏来一听表情瞬间变得谄媚起来,“涛子,你今儿怎么看怎么帅。”陈涛说这回我鸡皮疙瘩可真掉下来了,金长林在一边问什么掉下来了,三个人闻声望去,金长林坐在轮椅里笑着看向三个人,金长林的妻子推着他,朝三个人笑着问好。三个人一看赶紧都站了起来,金长林说都坐下吧,这要是厅长局长他们看见了还不以为我篡权?三个人听了依言坐下,金长林跟陈涛说不许再一天一个人的轮班去看我,天天上我们家蹭饭烦不烦人,咱们俩共事了那么久,你说我是看不开的人么,何况这案子也了了,我也没什么遗憾。陆齐听了想张口说话,金长林笑着说你都冲着我对不起俩月了,今天高兴的日子就别说那些了,本来那天就是我不让你出任务带手机的,也是我不许你把王家田铐到树上背我下山的,跟你根本没关系,你别再自责了。金长林妻子听了笑着说是啊小陆,其实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我天天能看着他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也算另外一种好了,你别总跟自己过不去。陆齐怕再多说什么反而惹金长林夫妻难受,很痛快的朝着他们笑着点头。金长林妻子笑着说小陆真不错,有对象了吗没有嫂子给你介绍一个,魏来一听拿脚在底下悄悄踹陆齐,陆齐抬脚踩住魏来鞋子,笑着碾了几碾,“我有对象了,谢谢嫂子。”


表彰会很快就开始了,公安厅长一上来先郑重的给在场所有警察和家属敬了一个礼,年纪不小了的厅长看着台下的后辈们,突然生出一种知足感,他还有这么些优秀的后辈,公安机关还有这么些优秀的警官,台下的所有人一看厅长敬礼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年轻的警官抬起了手臂郑重回礼,公安厅长示意所有人礼毕坐下,才开口讲话,“同志们,我今天特别高兴,你们做的太好了!这个案子压了我们整整九年,压得我们抬不起头喘不过气,压得我从壮年到开始生白头发了,这么多年不止你们,我做梦都想破了它,现在这案子总算破了,我们也扬眉吐气可以对横江一千万市民有个交待了,作为公安厅长,我感谢你们!”公安厅长再一次郑重敬礼,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陆齐用力鼓掌,对身边的魏来说我突然觉得奖励都不重要了,我只是喜欢做个好警察,魏来说做个好警察不容易,陆齐说我知道,魏来听完笑了,“陆齐,好样的。”


六月的天气,即便傍晚也已经开始透着些热气,陆齐挤在公交车里接了魏来电话问什么事,魏来说你到哪了,刚才跟我一起回家多好,何必再折腾回单位一趟。陆齐说那是你想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的吗,不得等下班点,魏来说是是是我没有组织性纪律性,能说你到哪了吗,陆齐挤下公交车说我下车了怎么了,话刚问完就看见魏来在车站边骑着辆自行车朝他招手,车筐里小蒜闹腾的比魏来还欢。陆齐快走两步过去,问你这是干什么呢,魏来说能干什么,接你回家呗,上车。陆齐上下打量了一下魏来和崭新的自行车,怀疑的问这能行吗,魏来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带你,装什么装,快上车!陆齐虽然有些不信任,还是依言坐上了后座,无奈个子太高只好缩起了双腿,魏来见陆齐坐好了,一踩脚蹬子歪七扭八的往自己家院里骑,小蒜在前面吓得汪汪叫,陆齐在后面急得大声喊,“你到底会不会骑车。”魏来奋力的蹬着车子控制着乱跑的车把手,回吼骑着骑着不就又会了嘛,你喊什么!


魏来一路险象环生的载着陆齐和小蒜远去,路不宽、但却长,这时候正是晚春初夏的天气,说热不热说冷不冷,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子舒坦劲儿,很多地方花坛里的花已经开始悄然绽放,开了个夏意盎然,正是一切开始变得美好的季节,万物如他们的爱一般,闯破冷冬,绚然盛开。


魏来问陆齐,“你说我们是幸福的吗?”


陆齐笑着看向湛蓝透彻的天空,“应该是吧。”


其实所谓幸福,不过源自于人与人之间一次次的成全,祝福是于他人的成全,相爱是于彼此的成全,人生太长,不见得处处都会尽如人意,但人生可以达观,祝福自己珍爱的,珍惜自己拥有的,只要敢于面对波折、乐于面对生活,等将来某一天把那些细微处的成全与被成全仔细拼凑起来,那一定会是一份巨大而且弥足珍贵的幸福。





-----------------------------------------------------全文完----------------------------------------------------------------------



后记


我想我大概是老了,以前总喜欢那些红尘为伴轰轰烈烈的故事,时常执着于相见不如怀念的矫情,以为于相爱处生死永隔才是真正动人心魄的爱情,现在想想却觉得如繁华一梦,太多承转起合让我这俗人来写恐怕只能是糟蹋了。其实简简单单的去爱也没什么不好,也许太过平淡,可举手投足都透着真,但凡两个男人能这样细微平常的相处一世,那可能也算大幸了,我真的是老了,到头来才发觉简单平常的日子最美好。

这是我第一次写完一个原创故事,虽然文笔拙劣、剧情小白,可还是有人陪我一起萌到了最后,我感谢那些陪我一起走过这个故事的姑娘们,要是没有你们我可能又一次坑文了。这故事很简单,没什么内涵,只要一看一过解解闷就好了,故事不会是每个人都喜欢的故事,结局也不一定是每个人想要的结局,如果看完觉得失望的姑娘们,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至少在最后,我还是想按着自己喜欢的结局来写,也许有小小的遗憾和瑕疵,但那也是生活,鸡毛蒜皮、喜乐交织。

写这个故事的过程中我得到了很多,比如认识了一些有爱的姑娘,还和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意外重逢,其实人生很多时候就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未知,我感谢写这个故事过程中带给我的各种思考和偶遇,更感谢愿意花时间读完这个故事的姑娘们,鞠躬~
 楼主| 发表于 2010-3-6 23:07:50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一】小日子


陆齐气喘吁吁的跑进教室,一进门就看见孟凡跃和沈冰正在合力拆卸班级的窗玻璃扇,沈冰见到陆齐立即招手喊过来帮忙,陆齐一脸茫然的要过去,被魏来一嗓子叫住了,陆齐瞧魏来,魏来勾勾手指,“过来。”陆齐毫不犹豫的向魏来的方向走去了,留下孟凡跃和沈冰一脸便秘的表情。


陆齐和魏来是同桌,走到自己座位坐好,问魏来你叫我什么事儿,魏来说又起来晚了吧,跑的跟小毛驴似的,陆齐看着魏来不出声,用表情和眼神表达他对魏来刚刚的形容很不满意,魏来跟没看见陆齐的无声抗议一般,扬扬下巴示意陆齐看沈冰和孟凡跃,“折腾一早上了,据说拆完窗玻璃还要拆门。”


陆齐不明所以的看向忙得热火朝天的沈冰和孟凡跃,“他们拆窗户拆门干什么?”


魏来大爷的靠在椅背上摇摇头,“精神病的世界我哪懂。”


陆齐觉得魏来说的有道理,也不继续研究这俩人的行为,抱起书包翻出里面的早饭一一摆在桌子上,魏来看见有吃的来精神了,整个脑袋都凑了过去,“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牌子的牛奶,哎呀太巧了,这面包也是我最爱吃那家店的,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合呢?”陆齐点点头,“是挺巧合的,我把能换的牌子都换遍了,你还是这么说。”


魏来嬉皮笑脸的拿走了桌子上那份,陆齐果然又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份,边掏边念叨,“我妈总说我吃那么多也不长肉,其实都喂你肚子里去了。”魏来说你别没良心,中午我少请你下馆子了,吃不胖还不好,你要是徐美丽那身材,还有外校小姑娘跑来给你递情书么,陆齐听了脸发红,“我又没想收。”


魏来整张脸都凑到陆齐眼前,“真没想?”陆齐把魏来推开一点,摇摇头说真没想。


孟凡跃和沈冰已经把教室门整个卸了下来,接着又推回原处放好,不注意看很难看出来门是被推上的,俩人兴高采烈的坐回座位,魏来拿脚踹前面二位的凳子,“回头回头!”沈冰和孟凡跃回身看正大吃大喝的魏来,“怎么个事儿?”


魏来说你们俩昨晚没吃药吧,沈冰骂滚蛋,孟凡跃说是吃药时候没开灯,陆齐在一边插嘴问你们俩把窗户门都拆了干什么,俩人嘿嘿一笑,“没事干闲的,你看看别的班都组织个早自习什么的,就咱们班,一点团结精神都没有。”


魏来切了一声,说你们还真读个一高就把自己当高材生了,歇歇吧歇歇,沈冰不满,说哥这成绩拿一般学校也算个不错的,我就是不爱学,不然以我这智商,剑桥牛津得跪着求我去上学,孟凡跃说谁好好学了,陆齐在一边啃面包不吱声,魏来拿胳膊撞陆齐,“陆小葱,伤心了?”


陆齐看了魏来一眼,饱含鄙视的。


沈冰很不解的看向陆齐,“我觉得你学的最认真,怎么分还没呆魏高?”


陆齐又看了魏来一眼,饱含怨恨的。


正这时候,突然教室的门有了些响动,紧接着门板重重砸在了地上,发出难以形容的巨大响声,待众人回神,才发现门板上还趴着学年组长徐美丽徐老太太,此时大概受了太大惊吓,正面容惊恐一动不动的僵着不动,前排的几个人赶紧过去扶人,孟凡跃问徐美丽那表情叫什么,沈冰摇头,孟凡跃说花容失色,说完又补充一句,“老菊花!”


陆齐本来担忧的望着学年组长,听到孟凡跃这最后一句实在没忍住噗哧笑了,无巧不巧徐美丽正看向他们这边,见到陆齐的表情马上吼了一嗓子,“陆齐,是不是你干的?!”陆齐站起来,无辜的摇摇头,徐美丽又看向魏来,“魏来,肯定又是你!”魏来看都懒得看徐美丽,扭了身子对着窗外发呆,徐美丽认定了罪魁祸首是一直跟他不对盘的魏来,指着魏来说你跟我出来,魏来一脸无所谓的站起来往外走,沈冰和孟凡跃也要起来,魏来说别动,你们认了她也不信。


一直到上课时候魏来才被放回来,连带着班主任也挨了一顿训,好在班主任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第一次带学生特别有耐心,精神上常常是站在学生们这边的,和魏来一起进了教室班主任小愣了一下,问今天谁值日窗户擦这么干净,话音刚落恰好一阵强风刮过,吹了班主任个轻舞飞扬,班主任终于变了脸色看向全班, “玻璃都哪去了?”


孟凡跃喊在厕所放着呢,班主任笑了,问你怎么知道呢,孟凡跃也笑,“我卸的。”班主任点点头,“承认就好,放学时候交五千字检讨给我。”沈冰小声骂你缺心眼啊,孟凡跃说我就喜欢给她写检讨,你管得着么。


晚上放学很多人都围在扣分栏周围指指点点,魏来爱凑热闹,嚷嚷着让开让开一路拉着陆齐挤进去,大家知道七班的人不讲理也就不招惹,只有二班谭至和白然瞅着魏来哈哈笑,“七班的,又为非作歹!”魏来草草的挥了下手算是打招呼,眼睛却直接去看扣分栏,看着看着魏来骂了句我操,陆齐不爱听魏来骂人,稍稍皱了下眉头,随即又问怎么了,魏来指着扣分栏让陆齐看,“我们班扣十七分,二班居然扣了十八分,这分明是藐视我们,自从开学到现在就没人能超越我们。”


陆齐看了笑的挺高兴,“这回不排倒数第一,老班该高兴了。”魏来说屁,这是面子问题,我们可以被模仿,但绝对不能被超越!谭至搂着白然肩膀乐的得意,“魏来,我跟小白就是这星期的黑马,明天就周五了,你认命吧。”


魏来嘿嘿一笑,拽着陆齐走了,陆齐边走边回身跟谭至和白然笑着摆手道别,魏来用力拽拽陆齐,“你怎么这么没有集体荣誉感。”


第二天一早陆齐依然跟小驴似的挎着书包往学校飞跑,快到大门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了一声陆小葱,陆齐四下张望,魏来站在不远处的胡同口朝陆齐招手,陆齐笑呵呵的跑过去,近了才发现差不多全班男生都在胡同里窝着,陆齐看魏来,“你又要跟谁打架?”


魏来说我不打架,我们等过了准点再一起排队进去,一人扣二分,我看二班怎么跟我们斗,陆齐说幼稚,魏来抓过陆齐书包打开翻早饭,一边翻一边说这不是幼稚,这是集体荣誉感,陆齐说我爸妈知道我这么混肯定剥了我的皮,魏来大手一挥,“有事我扛着。”


过了八点魏来才叫了大伙站一竖排,站完了魏来挨个给排号,大手一挥让陆齐站第一个,陆齐不高兴的走到最前面站好,“你是怕我不被记过是吧?”魏来说我这是照顾你,我最喜欢的人得排一号,再说这排头也代表一个班的精神风貌,当然得把班花按在这儿,陆齐瞪魏来,魏来说瞪我干什么,这是群众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八点一刻,高一七班一字长蛇阵正式出现在了学校门口,徐美丽一瞧这阵仗血压当即飙升了好几个百分点,一声河东狮吼,“高一七班!!!”


七班在校门口立了一排,一脸期待的等着被扣分,当然他们付出的代价是站在楼下被更年期长达十年之久的学年组长教训了整整四十分钟,后来放进了教学楼,七班的也没见安分,继续摆着一字长蛇阵上了四楼往厕所走,到了厕所门口魏来示意所有人立定,然后发号施令,“一到十号进去上厕所,十一到二十号准备。”


二班风水不好教室正对着厕所,小白趴门瞧热闹,“魏来,你们班干嘛呢?”


魏来说没看见排号上厕所么,小白跟看神经病似的看魏来,“哪有上厕所还排号的。”魏来说怎么没有,这时候陆齐正走出来,魏来把陆齐拽过来炫耀,“看见没有,我们班一号。”


小白嘿嘿笑,“陆齐要是一号你几号啊?”魏来说废话,我当然高于他们,我是零号!小白噗哧就喷了,回身朝班里喊,“坛子快来看,魏来说他自己是零号!”坛子风风火火的跑到门口,问你是零号,魏来想不出哪不对劲,一梗脖子说老子是零号怎么了,坛子忍笑忍的扭曲了一张流氓脸,摇摇头说没事儿。


魏来小声问身边的陆齐,“一号有典故么?”陆齐附在魏来耳边解释,“我看港台电影,好像男同性恋里面像女的那个就叫零号。”魏来悲愤的看着陆齐,陆齐诚恳的点点头。


坛子和小白看着魏来吃瘪的表情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魏来作势要冲过去,俩人立即跑回屋里关门上锁,魏来喊你们俩等着瞧,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呐!陆齐站在后面看着张牙舞爪的魏来笑,魏来回头正看见陆齐笑得比共青团杂志封面上的人还好看,心就跟被什么戳了一下子似的,软软的痒痒的,魏来故意板板脸问你也嘲笑我是吧,陆齐点点头,“是啊。”


魏来冲回来搂了陆齐脖子掐他腰上的痒痒肉,陆齐一边笑一边躲,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留下两个少年不知愁的影子,徐美丽就在此时再次出现在楼梯口,指着魏来陆齐大吼,“不许在走廊打打闹闹,来我办公室!”


魏来和陆齐乖乖的跟在学年组长身后往走廊尽头走去,不知谁推了谁一下,谁又踢了谁一脚,两个人忍不住对笑起来,魏来小声问你刚才笑什么,陆齐说我笑你说的那句话,魏来问哪句,陆齐又笑了起来,笑容好看的如盛夏夜晚的栀子花,“你刚才说,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呐。”


----------------------------------------------小日子?完





【番外二】乱青春


开学之初学校都喜欢对新生搞搞摸底考试,嘴上说例行公事没大用,其实也是小小的确立了一下可被培养生源,魏来因为和陆齐家顺路,很不幸的这次考试没迟到,本来到了学校准备去厕所来根烟拖延点时间,无奈陆齐考试的教室就在魏来教室对面,陆齐几乎是连扯带拽的把魏来往考场里塞,魏来双手撑着门框对陆齐摆出一副神看世人的悲悯表情,“陆小葱,我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你不要再试图引导我向善了。”


这次考试是按中考成绩分考场的,陆齐抬头看看魏来考场门上贴着的三字,回头看看自己考场门上贴着的七字,再望向魏来时眼神无比哀怨纠结,魏来自己也觉得有点那个什么了,悻悻的说我进去还不行么,陆齐仿佛看见魏来学好就特别高兴,笑着点点头等着魏来进去,魏来认命的叹了口气,转身奔赴座位了,陆齐见魏来坐下便朝他挥挥手走了,魏来后桌拿脚踢魏来凳子,“哥们,进考场还用人十八相送?”


魏来头顶叮铃铃亮起了一排小灯泡,哥们,在这书呆子泛滥的一高新生三考场有人叫他哥们,魏来几乎是满怀惊喜的转回身去,在回眸刹那他就决定了要把这上道的哥们引为知己,魏来觉得自己表情够得上一笑百媚生了,可惜谭至审美不好,见到魏来狰狞的表情立即摊开双手摇摇,“哎哎哎,我没恶意,大庭广众别动手!”魏来怒,“谁要动手了,我像是没事找事的?”谭至一副兄弟了解你好多年的神情,“甭装良民了,七班魏来,自打军训就没安分过,新生谁不认识你。”魏来说哎呦喂,敢情我还挺出名,谭至双手抱拳一拜,“小的早想结交英雄,奈何无门无路,今日幸会于此,实乃天赐良缘。”魏来说我呸,谁跟你天赐良缘,谭至笑得赖痞,“英雄,给你指条明路,这是三考场,刚才门口那人坑你呢把你骗这儿来了,我指点了你你才不至于出糗,这不是天赐良缘么,到底几考场的告诉兄弟,我护送你过去。”


魏来回身撕拉一声把桌角的姓名条撕下来给谭至看,“瞧见没有?”谭至一看更雀跃了,一把拽住魏来胳膊,“快,你哪科是强项,咱强强联合。”魏来向来不屑于考试作弊,想了半天才明白谭至什么意思,谭至说你哪科强项还用思考这么久,魏来有点小失望,“你居然在乎成绩,俗,忒俗。”谭至说我不在乎成绩,我在乎我屁股开不开花,魏来爹妈向来放任他,一瞧见还有因为成绩挨打的乐了,很仗义的拍拍谭至,“等考英语时候答完了传纸条给你。”谭至说谢了,答理化时候我也传给你,魏来摆摆手,“不要,俗。”


英语在一高历来是考试的最后一科,等英语卷子最后一收,被烤了一天外焦里嫩的学生们算是彻底解脱了,谭至觉得之前几科答的不太好,有点担忧的问魏来英语发挥的好不好,魏来意气风发的指着教室一扫,“这屋里谁的英语成绩能高过我,我认他当亲哥哥。”谭至不看魏来,扭头往窗边最后一座看,魏来也沿着谭至目光望去,无非是个凤眼薄唇的男生,干干净净冷冷淡淡的,明明知道谭至和魏来在看他,却收拾好东西眼也不抬的走了,魏来说这厮真傲,谭至赞同的点头,魏来问你看他干什么,谭至说他刚从国外回来,魏来问说什么语的国家,谭至说英语,魏来搂过谭至往死勒他脖子,“我 操 你大爷,不早说!”


后来发了成绩榜魏来的英语分数果然没有白然高,谭至揪着魏来兑现诺言,魏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的跑去二班对着白然鞠躬叫哥,白然额头青筋突起恨了魏来足足一学期,再后来魏来谭至发现白然性格没那么孤傲还挺对胃口,谭至追问白然刚开始为什么那么zhuangbility,白然说我长得太招人怕别人欺负我,凡是听过原因的人都很无语问苍天,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说。


陆齐在考场外扒着门喊魏来,魏来见陆齐来找他一起回家立即把桌子上散落的铅笔、象皮之类东西用手一下子划拉进书包就跑了,谭至没能和魏来道别很是郁郁,学着白然的样子眼高于顶扭着出了考场。


放学正赶上下班高峰,公交车像塞满硬币的存钱罐,一个贴着一个挤得人都走了形,陆齐背着大书包总能撞到人,每当有人瞪陆齐,魏来一定要拽着陆齐一起瞪回去才行,陆齐瞪完人就低头笑,笑完又抱怨自己跟魏来学坏了,魏来咧嘴一笑陆齐便不再讲话,魏来寻思得起个话头,思量半天决定在公共场合讨论一个自己虽然深恶痛绝但陆齐和大多数非自愿听众能接受的话题,魏来问考的怎么样,陆齐说我觉得还行,就是不知道分出来怎么样,魏来说觉得行就一定行呗,陆齐有点失落的说算了吧,中考时候我也觉得考得不错,结果成绩一出来离一高分数线差了三分,魏来说三分算什么事,现在你不也在一高了么,陆齐看着魏来觉得蹊跷,按理说魏来的分数足够念一高了,分班时候怎么会把他也分进充满人情温暖的七班,魏来伸手在陆齐眼前晃晃,“想什么呐,你这人怎么这么好自己偷着想事儿。”陆齐把自己想的问了出来,魏来一听一副无奈,“我当时背着我爸妈把志愿改了没报一高,谁知道最后还是让他们俩给弄来了,一高一高,第一高级监狱。”


陆齐说怎么都爱这么干,我爸一个同事的儿子也是这样,分够了偷着把志愿改了,后来我爸跟他同事一起托了关系才搞定,魏来说奇了这世上还有跟我英雄所见略同的,以后知道是哪位一定引为知己,陆齐说应该也在咱们班,魏来说是啊,说完俩人互相凝视了十几秒,突然一起发问,“你爸干什么的?”


陆齐比魏来家近几站,要下车的时候陆齐说我明天不坐公交了你自己走吧,魏来问你飞去学校,那时正是哈利波特特红的时候,魏来下一句就问要不要我借给你扫把,周围听见的人偷偷弯了嘴角,陆齐窘的恶狠狠回了句骑单车便冲下了车,魏来扯着脖子喊,“挤点就挤点呗,自己骑多累,你怎么那么懒!”


第二天下午自习课魏来扯着孟凡跃、沈冰大谈特谈自己考试时候遇见一知己,俩人问那人哪班的,魏来摇头,再问叫什么名字,魏来还摇头,孟凡跃和沈冰把魏来深深的鄙视了一遍,陆齐专心的写着作业,对三个人的聊天内容充耳不闻,魏来无聊一下子抽走了陆齐的原子笔,陆齐怒视魏来,魏来问你爸回家唱没唱歌,陆齐说怎么不唱,不是什么大合唱比赛么,只要在家就练起来没完,魏来觉得自己和陆齐引起共鸣了,义愤填膺的说要唱也不选个流行点的,他们唱的那是什么破歌,我一直怀疑那歌跟我谁年纪更大,陆齐说我觉得挺好听的,好像叫《少年壮志不言愁》,魏来还要说什么,被下课的铃声打断了,陆齐抱怨的看魏来,“我本来想趁这节自习把语文作业写完的。”


魏来说写什么写,下节体活课一起打篮球去,陆齐摇头,“我跟沈冰定好玩羽毛球了。”魏来看沈冰,眼神里饱含着威逼利诱,沈冰视而不见,握着球拍拽着陆齐就跑,魏来又看孟凡跃,孟凡跃说我去借篮球,魏来觉得陆齐不玩也没什么意思,赌气的说借屁篮球,等上课了先去厕所来根烟,然后再借副羽毛球拍去,孟凡跃天真善良的问跟他们打双打,魏来说狗屁,去捣乱。


上课铃一响魏来和孟凡跃便躲进厕所里吞云吐雾,没一会儿厕所门开了,进来几个高二的男生,魏来本来没太在意,可几个人进来一发现魏来立即来了兴致,其中一个高个子走过去拔下魏来嘴里叼着的烟看看,“不错啊,毛没长全就抽中华。”另外几个人一听大笑起来,魏来冷眼看着并未做声,高个子见魏来不讲话,又走近一步点点魏来胸口,“高一七班魏来,安分着点,早看你不顺眼了。”


魏来瞄瞄距离正好,二话没说抡胳膊就是一拳,魏来爸爸老魏同志爱好很多,其中一个就是喜欢教儿子打拳,魏来拳头算是厉害的,高个子挨了一拳顿时七荤八素原地转圈圈,剩下的人见自己人挨打全冲了上去,魏来纵是拳头硬了一点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和孟凡跃一起挨了不少拳脚才冲出厕所,高二的几个人不依不饶一直追到操场上,魏来吼一嗓子七班的帮忙,七班男生见情况不对立即都聚了过来,追的几个人瞧见这架势居然朝着教学楼嚷嚷,“高二的都下来!”


不知哪来的规矩历来是一届压着一届,高二那些早就想给下届立立威,这次有了魏来这契机又赶上老师基本都去开员工会,高二各班那些不安分的居然真的都跑了下来参战,陆齐以前没打过架,眼看着身边的人打成一团居然有点不知所措,沈冰早扔了球拍和人打在一处,陆齐紧张的四处张望着寻找魏来,正看见有人举了刚换下来的坏玻璃往魏来背后砸去,那人大概也怕事儿大没敢用玻璃边刺,只是整个玻璃面砸在了魏来背后,玻璃碎了一地,陆齐看着玻璃稀里哗啦的落在地上,脑子里突然跟着了一把火似的,双手握着球拍冲进人堆奋力的左右横砍,有句老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陆齐此时充满了愣不要命的劲头,所到之处居然锐不可当,只是事后被评价为杀伤力一百、观赏性为零。


魏来见陆齐拼命,一兴奋就汇合了过去,不料魏来没估算准陆齐对武器的掌控程度,陆齐撒不住手一下子就抡了魏来脸上一条红印子,魏来疼的直咬牙,这时候老师们也闻讯而来,所有人能跑的跑,跑不了的也就乖乖等着被请走喝茶,其实这种群架大家都不太怕事后处分,天塌压大家,总不能个个都处理。魏来捂着红肿的腮帮子站在年组长办公室里,陆齐立在一边满是内疚的看魏来,徐老太太愤怒的一拍桌子,“魏来,又是你!”魏来腮帮子疼也没心思跟她贫,含糊不清的说是啊又是我,徐老太太对魏来深恶痛绝无心再教育,目光一转落在陆齐身上,“陆齐,你这样我可真是没想到。”


陆齐低头不讲话,心里默默想我自己也没想到,魏来见陆齐受责难往前跨一步勾引了年组长火热的视线,“我起的事儿跟他没关系。”徐老太太说我自己长眼睛了在楼上瞧得清清楚楚,用不着你打掩护,陆齐说这事儿其实也不赖魏来,徐老太太说赖我,平日对你们太纵容了,魏来陆齐低头偷偷对视,用眼神告诉对方她撒谎。


刑侦队重案一组因为接手了一起大案有些忙乱,王涛接起了响着的电话听了几句便冲着魏庆伟喊,“老魏,你电话!”魏庆伟正忙着讨论案情,抬头喊谁啊没看我正忙着吗,王涛说你儿子学年组长,好像你们家魏来又闯祸了,魏庆伟一听跃过凳子就跑去接电话,大伙看着平日里响当当的纯爷们对着电话点头哈腰无限喜感,魏庆伟挂了电话陆辉便叹气,“老魏啊你就是太惯着你儿子了,你看我家陆齐管的严自然乖。”魏庆伟不以为然,“要什么都管着以后还有个男人样么,哦对了陆队,刚才年组长说你儿子跟我儿子一堆立着呢,让我代为通知。”


陆辉在大家的笑声里神色如常的点点头,内心其实那个恨呐。


陆齐推着单车往学校外面走,在大门口遇见了等在那里的魏来,陆齐瞧见魏来指指自己的单车,“我今天也骑车子了不跟你一起走。”魏来问挨打了吧,一天都闷闷不乐的,陆齐不吱声推着车走,魏来快步跟上,“你是不是生我气了。”陆齐说没有,接着又没了声音,魏来说我知道是我连累你了,陆齐摇摇头,连声音都没了,魏来接着自说自话,“我爸回家都说你爸管你太严你肯定不好过。”陆齐停了车子盯着魏来只看不吱声,魏来说我不是笑话你,就是那什么,对不起。


陆齐看魏来那样忍不住笑了,“对不起仨字有那么难说么。”魏来也跟着笑,“还行,这不是就说了么。”陆齐问你以前从来不说对不起啊,魏来说怎么不说,可不知道怎么的对着你就说不出口了,觉得对不起全是空话,说了跟放屁似的,陆齐问腮帮还疼么,魏来动了动,疼也说不疼,陆齐说对不起,说的很是坦然,魏来笑了,“这回咱俩扯平了。”


陆齐也笑着点点头,魏来一屁股坐在陆齐车后座上,“你带我回去。”陆齐说我不会带人,魏来说谁没有个第一次,陆齐说我真不会带人,魏来说那算了我带你,陆齐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魏来按在了车后座上,魏来嘱咐一声坐稳了就开始蹬车子,单车一路歪歪扭扭险象环生,陆齐吓得紧紧搂着魏来腰喊你会不会带人,魏来喊我这不正学呢吗,一辆单车两个少年歪歪扭扭的朝着夕阳的方向不见了,路旁两排梧桐树叶子绿油油的和着风微笑,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拨这样的乱青春傻孩子。




----------------------------------------------乱青春?完




【番外三】是不是爱情来过


  下课铃声一响谭至立刻窜到白然旁边的座位坐下,白然明知道身边坐了个人却看都不看一眼,继续整理自己桌子上的课本笔记之类,谭至把胳膊架在桌子上拄着头看白然,白然冷眼看着谭至,“你有事?”谭至很是感动的点点头,“白然同学,你总算发现我的存在了,请问可不可以把你摸底考试的英语卷纸借给我一下。”白然听了不答话也不问干什么用,顺手从书桌里拿出了卷子放在谭至面前,谭至之前准备的一百八十几个理由全没用上,内心不禁默默赞许,上道,这人太上道了,白然看谭至占着的座位,“还有别的事吗?”谭至心领神会赶紧站起来,“没有,没了,”说着还来了个九十度鞠躬,“谢谢白然同学。”


有关系好的看热闹看得哈哈笑,勾肩搭背问坛子你又耍什么宝呢,坛子双手举着白然的卷子一脸崇拜,“这可是年级第一的试卷,我拿出去搭板拜拜求高分去。”听见的一起起哄嘘坛子,坛子也不理,举着卷子就往教室门外跑,边跑边得意的哈哈大笑,“魏来,这次你死定啦!”白然事不关己的收拾好东西,不经意学着坛子刚刚的造型拄着下巴看窗外的梧桐树,嘴角慢慢的就翘了起来,不就是上次七班魏来说谁成绩比他高认谁当哥,当我没听见。


没一会儿魏来就喊着我的亲哥哥呀跑进了二班教室,白然觉得很丢脸,瞪着魏来那意思你敢过来你就死定了,魏来也不知是反射弧太长还是一身是胆,总之根本没拿白然眼里那点要挟当回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跑到白然面前就是弯腰一揖,“亲哥哥,我的亲哥哥呀,你就收了小弟我吧。”魏来在七班,教室和二班隔的远,这一路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后面早跟了不少看热闹的挤在门口,白然觉得这次丢人丢大了,额头冒青筋恨不得用眼神把魏来千刀万剐,魏来说我知道你也很激动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你只要点个头就行,白然把头一扭不搭理魏来和坛子,大有宁死不屈之意,魏来和坛子相视一笑很是猥琐,魏来说哥你要是不认了我我只好每天每节下课都来,直到你认了我为止,白然看看门口越聚越多的热心观众,再看看魏来我绝对不说假的眼神,咬牙切齿的点了下头,大伙见了鼓掌吆喝起哄,白然瞪眼睛, “走吧?”


正好上课铃声响了,魏来一抱拳说了句谨听哥哥教诲转身撤了,门口陆齐很是同情的看白然,魏来出门搂了陆齐肩膀把人拖走,“上课了,还愣着。”坛子朝着白然嘿嘿一笑把刚刚借走的卷子双手奉上,“原物奉还,白然同学您收好。”白然一把扯过卷纸收起来,看都不看坛子一眼,坛子无趣讪讪的回座位去了,上了课白然自己趴在桌子上后悔,本来是想看魏来热闹,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人已经无耻到了非人地步,到最后丢脸的居然是自己,自作孽不可活,白然叹气。


同桌把一个纸条递到白然面前,“坛子给你的。”白然接了纸条下意识往坛子那边看,坛子一脸无耻笑容用两个手指头给白然敬礼,然后又指白然手里的纸条那意思让他看,白然打开纸条,里面字跟狗啃似的难看:白然同学,对不起。白然再看坛子,坛子努力让自己表情看起来诚恳一些,白然面无表情转回身不理。过了一会白然又收了一张纸条:白然同学,对不起+1。白然看了把纸条塞进书桌里干脆连头都不回了,到下课时候坛子纸条已经传到了白然同学对不起+23,上课的老师一离开教室,夹在白然和坛子中间的几只饱受折磨的信鸽立即群情激奋的围住坛子一顿好打,白然继续侧头望着窗外,忍笑忍得辛苦。


之后没多久坛子就堂而皇之的成了白然同桌,老师安排换座位时候白然表情很是不解,坛子兴致勃勃的问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换过来的吗,白然看看坛子,把头扭向另一边,坛子对着白然后脑勺说的津津有味,“我告诉你吧,我跟老师说你语文不好我英语不好咱俩换到一起可以在学习上互相帮助,你说这理由够光明够正大吧,可老班听了还犹犹豫豫的,后来我又说你内向不合群,要是我帮助你一下,你一定能从自闭的困境中走出来,老班一听这个,马上同意了。”白然转回身看坛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自闭了?”坛子拿手指头扒着俩眼睛给白然看,“两只都看见了。”


白然微笑,手指呈V字型向着坛子心灵的窗户毫不留情胜利一戳。


坛子把自己隐藏在英语书后面春眠不觉晓,白然拿原子笔在坛子胳膊上画王八,没一会儿胳膊太痒坛子就醒了过来,擦擦口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一排大大小小的王八无语,白然在一边笑得很得意,坛子说当初我鬼迷心窍才跟你换一桌,光这眼伤我就养了一冬,现在好不容易重见光明了,你又祸害我四肢,白然也把英语书立起来,下巴枕在课桌上侧头冲坛子乐,“我想吃糖葫芦。”


坛子拿手指窗外面早吐了新芽的梧桐树,“小白同学,你看,已经开春了,你语文不好就算了,可是你总该有常识吧,春天上哪找糖葫芦去。”


“没糖葫芦我就把你拉出去砍了。”


坛子冤屈,“你装皇帝也不能代表你语文好,你就真是皇帝春天也没有糖葫芦。”


白然看坛子,坛子说看我、再看我,你就是把我喝掉也没用,白然问一会儿逃课出去买糖葫芦,怎么样敢不敢?坛子欲哭无泪,“你懂不懂汉语,我说没有糖葫芦。”白然说你就是不敢,坛子说放屁我不敢,它是没有,白然说你就是不敢,坛子坚持是没有糖葫芦,白然说你就是不敢,坛子一拍桌子,“谁不敢谁出门掉下水道里!”


英语老师喊谭至你给我站起来,你以为你立本英语书在后面搞小动作我不知道吗,我不管你还来劲了,门口站着去!谭至瞪白然,白然抿着嘴巴笑得很是得意,英语老师说白然你笑什么笑,成绩好就可以扰乱课堂纪录妨碍其他同学学习吗,外面一堆站着去!谭至站在老师身后冲着白然无声哈哈哈大笑,白然当没看见推门出了教室,坛子紧随其后,俩人一出门就看见遥远的彼方魏来朝他们招手。


仨人聚到一堆,魏来说罚站都能遇见,这是什么,这就是缘分,坛子很是赞同的跟着点头,白然说孽缘,魏来在白然眼前捏捏拳头以示恐吓,白然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魏来假装要动手,“我这小暴脾气还收拾不了你了。”坛子更虚伪的在一边拦着,“给兄弟个面子,兄弟的人,一会儿领回家家法伺候。”白然说你俩凑一堆就是俩二百五,跟你们站一起真耻辱,魏来指白然,“小白,别以为你是从外星回来的我就不敢动你。”白然自己扒扒衣领表情很是销魂,“来吧~”


魏来你你你了半天,捂脸骂臭流氓假装跑掉,白然和坛子哈哈笑,魏来又跑了回来看着白然很是感慨,“小白同学,要不是坛子坚持不懈,我真误会你是人品很好的人了。”白然表情很得意,坛子说我早就想问了,刚开始你为什么那么zhuangbility,白然说我长得太招人,怕别人欺负我,坛子魏来无语问苍天,白然问坛子,“你到底敢不敢跟我出去买糖葫芦?”


坛子说我敢跟你出去,但是现在真的没有糖葫芦,白然说肯定有,魏来朝坛子勾勾手指,“来,哥们给你指条明路。”坛子依言把头凑过去,魏来说新开那个超市卖场外面有卖糖葫芦的,白然一听高兴的问真的,魏来说我骗你们干嘛,坛子问那超市在哪,魏来搂过坛子往窗外指,“你从后门出去往左走差不多一站地就能看见十五路车站,坐十五路到齐贤街下车再往西走半站地就能看见那个超市了。”坛子说你这是明路了,你这是把兄弟往死路上逼啊,明知道他要干什么非干成不可那么远的地方你还说出来,魏来一脸诚恳,“没错我是故意的。”白然在后面拽坛子,“走啊买糖葫芦去。”


白然拽着坛子跑到学校后门,坛子指着后门说你可想好了,爬出去了咱俩下节课下下节课可都得旷课,白然说下节课不是体育么没事,坛子问下下节呢,白然说走啊买糖葫芦去,坛子扭头默默流一捧英雄泪,擦完眼泪吭哧吭哧爬出去了,白然站在后门里面隔着栏杆问外面的坛子,“脚先踩哪一根,先左脚先右脚?”坛子奋力指挥,半个小时后白然终于爬到了半米高的地方,并且号称不可能再爬的更高,坛子说那我爬回去咱不去了,白然一听硬着头皮又往上爬,坛子看陆齐姿势实在太危险拽着人不让动,两人又僵持了十分钟坛子妥协了,让白然回去打掩护,自己去买糖葫芦,白然把胳膊伸出铁门朝着坛子挥手,“快去快回,要糖多不带籽的。”


中午魏来拽着陆齐跑去二班看热闹,白然面前摆了两盒盒饭,正举着筷子忙着交换里面的菜,魏来坐一边看着说还挺有良心知道把好菜都留给坛子,白然不吱声继续忙活,等把菜都换完端了好的那盒自己吃,魏来在一边看着感叹造孽啊,白然说你这人太不讲义气了,魏来说这是我不讲义气还是你不讲义气,坛子辛辛苦苦跑去给你买糖葫芦你还换他菜吃,白然问那要是陆齐跟你换菜你换不换,陆齐看魏来,魏来说换,当然换,白然又问那陆齐要吃糖葫芦你去不去买,魏来说陆小葱不可能提这种非分要求,陆齐说我要吃糖葫芦,白然坐在一边似笑非笑看魏来,魏来拽了陆齐往外走,“走吃饭去,离他远点,都把你带坏了。”


魏来陆齐离开没多久坛子就回来了,气喘吁吁举这个粘嗒嗒的塑料袋递到白然面前,“给,糖都化了,白折腾,能看不能吃了。”白然接过糖葫芦,让坛子赶快坐下吃饭,坛子说我缓缓气再吃,白然说再不吃来不及了,老班正四处抓你呢,坛子一脸快哭的表情,“不是让你打掩护么。”白然无辜,“第四节突然换课了,老班上的。”坛子问那你说我干嘛去了,白然说我告诉她打死也不说。坛子说完了完了,我这屁股又得开花,白然说在国外打孩子违法,坛子把脸凑过去,“你看清楚了,我这可是根正苗红中国劳动淫民的后代。”白然点头,“是够淫的。”


坛子不还嘴抓了饭盒狼吞虎咽的吃饭,白然在一边看着笑,坛子咽咽嘴里饭说我看你瞅我笑怎么直瘆的慌,白然问干嘛对我这么好,坛子说我讲义气呗,白然指指桌子上的糖葫芦,“那魏来让你去你也去?”坛子想想摇头,“他想得美。”白然问陆齐呢,坛子又想了想,说陆齐我也不乐意去,白然笑,坛子说高兴了吧,我对你最好,白然点头,扒了塑料袋吃糖葫芦,坛子看见拉白然手腕,“这个不能吃了,糖全掉了。”白然把头伸过去快速咬了一个山楂下来,嚼了几口笑了,“甜的。” 坛子很不相信的问真的,白然点头,坛子也咬了一个,刚咬一口就又吐了,苦着一张脸看白然,“你是不是没有舌头,酸死了都。”


白然又吃了一个,还是笑着说甜的。坛子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眼睛有点花了,好像明白了什么,好像又不太明白,就着白然的手又吃了一个,突然觉得也是甜的。白然说要是以后春天总能吃到糖葫芦就好了,坛子说怎么不能,以后每年春天我都买给你,白然问真的,坛子说真的,白然说讲话得算数,坛子举手保证,“当然算数。”白然听了举着糖葫芦吃得心满意足,坛子端着盒饭看着,窗外梧桐树已长了不少叶子,新绿的一片衬得白然手里的糖葫芦鲜红可口,有风吹进来,两人一起往窗外看,中午阳光正暖,也不知谁感叹了一句,“春天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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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4 23:27:08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这个,确实是哭了。
有眼泪有声音的那一种哭。绕不过少不更事的荒唐,得不到追悔莫及的原谅。那些存心善良的日子,那些不知道的疼痛,就在这时候一下一下提醒着,控制不住的委屈。
发表于 2010-8-3 00:24:23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想看风筝和坛子的后续哈~~~
发表于 2010-11-5 22:04:49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这篇文章,我特意去找那首歌,可惜,找不到,只找到MV,看着MV,想起故事情节,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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