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爱不多1
秦朗很不安。
有人盯着你。他脑子一个声音在大喊。
他左右看看,什么人都没看到。到处是人头攒动,说话声,广播声,孩子的哭声,电话铃声,他被一个无比吵杂的环境包围,任何人处在他的环境中,都很难一下子找出跟踪者,一个巨大的超市,上万的人流,是任何特工不想遇到的噩梦。
看着熙熙攘攘,既来挤去的人流,他有点迟疑。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有着敏锐的直觉的特工,他的直觉以前救过很多次的命,不过现在,似乎总出现错误反应。
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采取一些必要的防护措施。
辨别跟踪者的第一条:向前走,走到人少的地方,突然停下来,向后看。
现在,他正处在超市二层,满眼都是堆积如山的衣服和鞋帽,只有电器卖场那边冷清一些。希望跟踪他的是个新手,新手总容易犯些小错误,比如跟的太紧,或者,为了防止被目标认出来,换了衣服,却忘了换鞋子,他还希望,跟踪的人最好只有一个,这样,事情就好解决多了。不过,这个想法,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如果对方找过来,不管是谁,怒气冲冲的以前东家也好,凶狠的黑帮也好,或者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势力也好,都打算要他的命。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情郁闷,不过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他都躲了四年,能躲开这么长的时间,连他自己都吃惊。
他已经走到摆满电视的卖场,大大的液晶电视是色彩绚烂的鲜花和鱼,几乎不能充当镜子,他回头看一下,没有人有异常。他摸出电话,按下按键,他需要先打个电话给家里,确认妻子罗雪菲和女儿天天的安全,正当电话接通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段新闻,楞住了。
新闻其实很常见:本国的领导人在机场迎接贵宾,两人拥抱。很普通的镜头,可是镜头一转,秦朗居然看到一个绝对想不到的人,陈中原。他以前东家的头头。秦朗的脑袋突然陷入了混乱,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秦朗首先想到的第一个问题,陈中原这种身份的人,出现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太不安全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直到妻子的声音突然想起,才把他从混乱中拽出来。
“秦朗,秦朗?”
“听我说,带着天天,立刻离开家,按照我们原先商定的计划进行?”
电话那边立刻安静了,罗雪菲几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什么事?”
“可能有人跟踪我。”
“……我这就离开家。”罗雪菲说。
她的声音泄露出不安,秦朗心不在焉地想:也许他不用那么大动干戈,会吓着她和孩子。这一年来,他们行踪隐藏的很好,追杀他们的人还在南美洲那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他挂了电话,再一次扫过电视画面,新闻已经转到一个环保话题上去了,刚才陈中原的镜头不到半秒钟,显然记者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他已经把这个国家最秘密的一个人摄入镜头,并且很可能将他置入险地。
他不知道陈中原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迎接外宾的场合,不过,他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这些都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他现在的问题是:得弄清楚是不是有人跟踪他,并且想杀掉他。
他继续向前走,走到卖场的尽头,突然转过身。
在距离三十米的地方,有个穿粉红裙子的小女孩看着他。
一个小女孩。
他长长松了口气。
不是跟踪者。他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他糟糕的直觉……
他刚要转身,那个小女孩迈着蹒跚的步子,踉踉跄跄走过来。矮矮的个子,胖胖的小腿,一个步子没走好,一下子摔在地面上,瘪瘪嘴,马上要哭出来。他跑过去,抱起来,小女孩好像受了无限大的委屈,大声哭起来。
“别哭,别哭……”他轻轻拍她的背,小小的、胖乎乎的孩子,跟天天的一样可爱。他使出浑身解数,把养育天天过程的中积累的经验都用上,还是不管用。
“我要妈妈……妈妈……妈妈……”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朗满头大汗,这个孩子跟母亲走散了,可周围一个像是在寻找孩子的女性也没有。小女孩扑腾着小手小脚,继续哭喊着。
“乖,不哭,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孩子哭声小了一点,秦朗摸了把汗,走到买零食的货架,也没管付没付钱,拿了一个红草莓样子的棒棒糖,撕开包装,放到小女孩的嘴里。小女孩慢慢停下来哭声,抽泣着吮吸棒棒糖。
秦朗找到超市的值班经理,把孩子交给他,这个时候,超市中开始播放广播:“孙兰兰小朋友,你妈妈在超市门口等你……”
一会儿,一个年轻女子跑过来,一把紧紧抱着孩子,好一顿亲。嘴里还说:“吓死妈妈了,吓死妈妈了,兰兰,你怎么一会就没影了。”
秦朗无声无息地走了。
刚走到超市门口,一个气喘吁吁地超市员工追过来:“先生,你刚才是不是把一个小女孩送到服务台了,我们经理想对你表示感谢,准备了一些礼物,想送给你。”
秦朗对别人的感谢不感兴趣,何况,隐藏身份的最重要一环:越少人注意你越好。不过那个超市员工解释说:礼物都是些日常用品,油和牛奶什么,就在一楼,拿了就可以走。秦朗想想也无所谓,就随他去了。
他们拐进一个安全通道,走了二十米的走廊,秦朗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徐不疾,就在他身后。
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走向他。
杀气腾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