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酥】《花样年华——王家卫的三板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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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一样的年华

最近看了纽约电影节上王家卫的新片《花样年华》。和王家卫的同类型的片子作了
一些比较，很能发现他的一些拍片技巧和风格上的某些一贯之处。

从《重庆森林》的第二个故事到《春光乍泄》到《花样年华》，王家卫的叙述爱情
故事的方法没有很大的变化。故事本身无特别曲折的情节，无非是想爱又不能爱，
爱了又如何。这没有关系，因为所有的爱情影片基本上也跳不出这个框子。关键是
怎样来处理的问题。这里就大有文章。王家卫拍片一贯风格是边写边改边拍，拍到
最后和原先的计划往往是大相径庭，这也说明好东西是要改出来的。在看《花样年
华》之前我从媒体已经对剧情有所了解，大概知道这是一个发生在，六十年代香
港，两对房客夫妇之间婚外恋的故事。

故事一开始没有什么特别让人惊奇的地方，摄影很漂亮，小场景的烘托也不错，重
现得比较真。男女主角出场，非常生活化。张曼玉极其频繁地换旗袍，而梁朝伟始
终梳着油头西装革履。两人在上下楼梯的时候来了一次慢镜头，镜头对准张曼玉的
下半身，衬出其姣好的身材和旗袍的细致花纹，一段怀旧的缠绵带着伤感的音乐
里，很有感染力，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春光》开头的大瀑布镜头。

而这样的蒙太奇在《花》中反复出现了多次。平心而论这个片子如果没有这样的点
缀将是有一些沉闷而拖沓的。王家卫显然很懂得怎样把握片子的基调和节奏。接下
来就是故事发展，两人发现各自配偶不贞，而开始了一个极其有趣的实验。等到实
验结束，实验的结果是两人培养出了一种让人无法表达的一种感情。这种极其微妙
的感情展示是王家卫在这部片子里最出彩的地方。

反观上面提到的三个片子，王家卫的成功之处在于：一，很好地运用了画面技巧。
色调和镜头的移动，人物在画面上的构成。在片子以后的问答中王家卫也承认自己
在镜头的运用上很用了一些工夫，和以前的快速移动，画面跳动较多相比，这部片
子画面很稳，这和故事是相符的。也很好地调动了美术效果，张叔平的美指是王家
卫的固定班底。从服装、造型、场景的设计都是无可挑剔。

第二是用了很好的音乐。王家卫好象特别喜欢用西乐来配，《重》和《春》两片中
音乐元素起的作用都是很重要的。此片也是如此。不过个人觉得《春光》的音乐用
得更多一些，也更好一些。

第三就是讲故事的方法。上面讲过怎样来处理爱情故事有很大的文章可以做。《重
庆森林》讲一个女孩子怎样去暗恋一个男人。《春光乍泄》讲一个男人怎样从去爱
一个男人到怎样先去爱自己。这个故事讲两个人怎样去实验相爱的过程。题材的挑
选反映了王家卫在爱情的复杂性的思考上的提高。不过王家卫这次还是有两个重
复。一个是女人是趁男人不在偷偷跑到男人的房间里，这个情节在《重庆森林》中
已经出现过。以至于有观众问王家卫为什么他片子里的女人总是喜欢跑男人屋子
里，王家卫开玩笑说，这样不好吗？惹得观众也笑。其实这情节并不是他首创，在
张爱玲的《红玫瑰和白玫瑰》里就有红玫瑰偷偷跑到振保房间的情节。还有一个老
关子就是最后总是让男人去找一个奇怪的方法去RELEASE。在《重庆》中梁对啤
酒瓶说话，拿着一张不知所云的机票，《春光》中梁录下一段呜咽让小张带到天涯
海角，这次让梁跑到吴哥窟，对着墙上的一个洞说出心里的秘密。这样安排固然也
不错，但是多了总是有些雷同感。希望他下部片子不要再有类似的发生。

其实就如上所说，王家卫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其他香港导演也都能做到这一点。就
我来说，看片子的时候，能够欣赏赏心悦目的画面，音乐，演员的表演，服装，当
然就不错了，但一部片子要真正打动我，非得要出戏点。而王家卫这部片子的最成
功的地方，使得他所有的其他方面的缺点都不能掩盖他的才华。有朋友问我《花样
年华》到底怎样，我说王家卫几招都没出意料，他整部电影就 play 了这么一个
trick， 而这个trick他play得非常成功，这也就是这部戏成功的地方。

12/0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