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夏
炎热的夏日，喧闹的蝉鸣，小小的房间角落放着一个块坏掉的电风扇，“吱吱呀呀”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卖命工作着——尽管微弱的冷风不能降低闷热房间的温度。
地板上两具赤裸的躯体交缠着，仿佛这令人烦躁不安的热浪并不存在。
热切到窒息的深吻，相互探索的手指，男人之间的性爱，只有摩擦也能高潮。一次次重复简单的动作，一次次在对方手里射精。就算没有插入也能满足，随时随地都可以做爱，当然用其他的方式也可以……反正只有两个月，反正这两个月的生活只要有性就足够了。
喘息着，秦至宇夸张地舔着男人脸上的汗。
“好热，别闹了。”男人不耐烦地挥手赶他走。
“热？刚才你怎么不觉得热？”他用手支撑着脸，歪着头看着男人。
凝视是接吻的邀请，接吻时做爱的导火索……很快他就跨坐在男人身上，体内嵌着熟悉的大小和热度，并且主动地摇摆着腰。
“哪，买个空调吧？”
男人啃咬着他的乳首，口齿不清地回答：“没有那个必要吧？反正只住两个月……”
“唔……说得也是……”
随着男人的激烈动作，秦至宇再次达到高潮，虚脱地瘫在对方怀里。
两个月……两个月的肉体关系……
因为都是男人，因为只有两个月，因为他们之间只有性，所以他们只是暂时的性伴侣。所以他们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而且两个月后，他们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相识是因为他们的女朋友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约会所以他们也成了朋友。和同学、室友、哥们不同的朋友——刚认识两人都把对方当作不会深交的朋友。
当然不可能有爱情……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正常的男人，看见漂亮女人就会忍不住行注目礼的正常男人。
会发展成这样的关系只能归咎于酒精、气氛、性冲动还有一时的鬼迷心窍吧？
那个初夏的雨夜，酒吧的偶遇。两个对女朋友都有满腹牢骚的男人喝酒到深夜。
淋着大雨湿漉漉地回到秦至宇在校外租的房间。
刚开始和平常一样，聊天、说笑、洗澡、继续喝啤酒……是谁先说“我们来接吻”的？
好像是自己……又像是对方……或者两人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
男人的嘴唇并不如想象的恶心。
玩笑变成真实，亲吻带来的欲望让两人都措手不及。
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记得是谁这样说过……所以他们只是忠实于自己最原始的欲望冲动。
反复的接吻、爱抚、借由对方的手指射精……可是还不够、还想要更多……不知道是因为疯狂才需要性爱，还是因为性爱而疯狂。总之当秦至宇被男人侵入的时候，除了轻微不适他没有别的反感。
前列腺是男性的敏感点之一……被对方性器摩擦、从未体验过的快感席卷而来的时候秦至宇才体验到。
变换角度的接吻、急切的爱抚……男人的律动和自己规则的收缩……追逐永无止境的高潮，尖叫声几乎超越轰隆隆的雷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多少有点尴尬。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能抱怨谁。目光接触，相视一笑——不过是酒后乱性，对方刚好是同性朋友而已。
虽然已经发生，但是还是忘记比较好。
然而疯狂又满足的性爱想忘也忘不了……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不小心四目相对就会迅速转开头。可是如果只有两个人就忍不住想亲吻、碰触对方。
女朋友血拼的时候躲在商场的卫生间为对方口交，吃饭的时候在桌布掩盖下用脚挑逗彼此再先后离席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起解决……到最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女朋友见面的时间还要多，甚至被怀疑有外遇。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都是男人，迟早要和女人结婚……怎么可能和男人纠缠下去？这道理他们都明白，却无法干净利落地断绝一切关系。
转折的契机是男人接到美国某大学的研究生入学通知书。全额奖学金和光明的前途，男人不可能放弃这样的好机会，秦至宇也知道他们终于要彻底结束了。
最后的暑假……秦至宇的就职在9月初，他的女朋友已经开始工作，并且要去外地工作出差两个月。而男人，在接到通知的当天就和女朋友和平分手了。
约定这个夏天就是最后的性爱飨宴，两个月后各奔东西，大概一辈子不会再见，生活也回复平静正常。
廉价的破旧公寓，疯狂地做爱，秦至宇不知一次怀疑自己会因为纵欲过度而英年早逝，可是只要碰触到对方的肌肤，甚至是闻到他的体味就把一切担心抛到脑后，做爱直到身体麻痹。
就这样死了也好……吧？
原本还在考虑两个月是不是太长，然而7月一过就感觉光阴似箭。明明才刚到8月，怎么眨眼就是月底了呢？
秦至宇看着买方便面送的日历，30日那天用黑色的笔划了一个圈再涂黑，仿佛一个什么都会吸进去连光也不放过的黑洞……如果时间也能被吸进去那就太好了……这样想着，男人突然从背后搂着他的腰，手从宽松的裤腰滑进去，性器被一把抓住……马上就有感觉了。
“去美国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我明天要回家去收拾了。”
虽然点头说知道了，但秦至宇还是有不真实的感觉——难道几天后，这个正在帮自己自慰的男人就要永远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吗？
脖子被啃咬似地亲吻，仿佛在控诉他的不专心。肿胀的性器被紧紧箍住根部。
“放……放手……”
另一只手探入他的后庭，他收缩着抗拒。很快短裤被拉掉，男人把他推倒在地上，没有任何润滑就把勃起的阴茎插入。
“好痛……”
痛，但是这种强奸似的猛烈插入才让他有真实感——拥抱他的男人、侵犯他的男人、他喜欢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
狠狠地咬了男人的手指，尝到血腥味也不松口。男人没有抽出手指，仿佛被疼痛刺激反而更用力的挺进。
“啊…………啊…………”
随着他的动作扭动，希望这一刻静止……
终于要结束了……明天男人就要离开，然后两人之间就什么联系也没有了。就算再见面也要装做陌生人……
难堪的沉默在蒸笼般的房间里弥漫，比第一次做爱后还要尴尬。唯一的电风扇也在昨天正式光荣退休，房间寂静地就像墓地。
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变得温热的冰啤酒，秦至宇看着窗外，就算只穿短裤一动不动汗还是从毛孔里渗出，好难受的感觉。
“来做吧！”男人按熄香烟，邪笑着望着他。
用衣服缠上男人的眼睛，秦至宇跨坐在男人身上，用领带把男人的双手捆在桌脚。一切准备妥当，他用剪刀剪开男人的T-Shirt。冰冷的金属碰到肌肤就会引起男人的轻微颤动，还起了鸡皮疙瘩。
男人虽然看不见，却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放心地任他爱抚。
两个月以来两人用尽一切所能想象的方法追求快感，现在男人也在等待他的新花样。
从鼻尖开始亲吻，到喉结、到乳首，再到胯下。秦至宇突然离开了，在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刮胡刀。
刀锋一接触到敏感部位男人就大叫起来：“秦至宇，你在做什么？”
“不要动啊，要是不小心受伤的人可是你。”
听到他的警告，害怕受伤的男人果然停止了挣扎，却没有停止破口大骂。
秦至宇并不介意，专注地剔掉性器周围的毛。
他还是有一点私心吧？这样做至少在毛长起来之前男人不会和别人做爱——女人或男人。
就算不在他身边，还是可以多独占他一点时间。
用毛巾擦拭后，秦至宇含住男人已经半勃起的性器，细心用舌尖爱抚，然后含了一口冰冻啤酒再重复刚才的动作。
男人显然满意这样的服务，很快忘记刚才的不适哼哼起来——直到秦至宇涂满了润滑剂的手指探进他的后庭。
“秦、至、宇，你今天疯了吗？”
疯？也许是吧！
一直以来固定的模式，今天要把它全部打破！
被束缚双手的男人无法挣脱，挣扎着最后还是被秦至宇抬高他的双腿进入。
“会痛吗？……我也这么痛过啊！……快乐吗？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感受吧？偶尔尝试一下叶不错不是吗？你看不见，但是自己身体的反应也知道吧？你勃起了……因为舒服对吧？……啊……我也很舒服啊……你好热……也好紧……”
“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多废话？”男人恨恨地吐出这句话。秦至宇呵呵地笑着吻住他的唇。
被遮住双眼的男人只能听见他的笑声，永远也看不见他的眼泪。
小心地解开男人的双手，光着身子的男人刚站起来就给了他重重的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好像流血了……口腔里有铁锈的味道。
暴怒的男人盯着他，仿佛要杀了他。
他走过来，以为还会挨打秦至宇闭紧双眼。
没想到男人只是抓着他的头发将他压倒。
嘴唇重叠在一起，反复吸吮，舔噬。
用手和脚缠绕男人……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期待男人给自己另一种眩晕的快感。
就算不愿意，太阳还是会升起。
就算不愿意，清晨还是会到来。
就算不愿意，男人还是会离开。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分离的时刻，秦至宇只好闭着眼睛装睡。即使男人故意弄出很响的声音也没有张开眼睛。
男人重重地关上门离开了。秦至宇这才睁开眼睛，强忍的眼泪滑下来——身体仿佛被硬生生切去一半，到了最后他干脆放声大哭，哭声甚至盖过窗外的蝉鸣。
两天后，女朋友从外地回来。
一周后，秦至宇开始正式上班。
半个月后，他搬离这个廉价公寓，和女朋友同居。
一年半后，和女朋友结婚。
又过了半年，儿子出生了。
妻子怀孕的期间，秦至宇在大腿根部纹了一个“煜”字。
夏煜，男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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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2 21:3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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