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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蝎子】【文集之】芝麻日记(商业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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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4 13:04: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peta 于 2014-6-19 07:20 编辑



1999年9月1日 天晴得很混蛋
一见钟情是什么?
就是爱上了对方,从看到的第一眼起。
爱上了对方的意思是什么?
就是被俘虏了,失去了自由,是生是死,是走是留,全看对方的喜好。
所以我讨厌一见钟情,讨厌爱,更讨厌失去自由。
可今天在补习班看见他的时候。
我就知道我完了。
所以我讨厌他。
——摘自《芝麻日记》

重考补习班是个奇怪的地方。
明明知道来这里的都是只追求成绩的人,但还是要学普通学校组织什么篮球比赛,尤其是这种面临重考的紧张时刻,校长居然让大家“放松放松心情准备考试”。
最过分的是,他居然还要大家自己掏腰包去另一区的篮球馆。不知道学生们交那些补习费都塞到了校长的哪个腰包里。
虽然来的学生只有小猫两三只,但杨志麻还是来了,不只是因为死党猪头会代表他们A班参战,最主要的是因为棋会代表B班站在场上。
来补习班快一年了,喜欢棋快一年了,却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正面都没打过。志麻知道自己很没用,但他还是不敢学着那些新新女生奉行的原则,去主动跟棋接触。
其实他也不是个胆小的人,但他真的不太敢让自己和棋太过接近。昨天晚上BBS上还有人在哭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却被对方骂恶心变态。如果跟棋走的太近,志麻想,他早晚有一天也会控制不住,让自己也步入那不堪的境地。
“猪头!盖他!盖他!”身边的小兰一下跳起来,使劲摇着手里那个“卡拉卡拉”不断发出刺耳噪音的可乐瓶子,“盖他火锅!呜呼!!!”她又跳又叫,“老公!盖得帅!我爱死你了!”
志麻无奈的看着身边又跳又叫的小兰。他实在不明白,猪头的脑子虽然就像他的外号一样秀逗,但一米九几的运动员身材加上前联赛MVP的光环,怎么会对这样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挖心掏肺矢志不渝。
不过,他也很尊重猪头的选择。或许这就像猪头一直不理解他怎么会因为看花花公子而呕吐一样。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对男人两腿中间东西有兴趣,而是对女人胸前挂的那两砣肥肉有感觉,他想他也会明白猪头现在的心情。
“老婆!我也爱你!”猪头扒着篮框兴奋的向小兰挥着手,而棋则站在篮下,懊恼的看着地上那个桔色的皮球。
这样的棋很美,志麻满足的叹了口气。棋皱眉懊悔的样子是那么完美,他脖颈会歪到最完美的四十五度,本来不厚的嘴唇会抿到一起,然后会轻轻咬大拇指的指甲,而刘海微微挡到眼睛。然后他会使劲甩一下头,弯下腰,做出一个极为性感姿势。
棋的两只手臂撑在膝盖上,屁股会自然的往后翘起,即使在宽大的运动短裤里,仍然能看出里面瘦削又挺翘的形状。
志麻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好辛苦,不但要压抑上面那两个孔不要流出东西,还要提防下面那个东西不要太硬被旁边那个三八看出端倪来。
“靠!叫什么叫啦!盖火锅了不起啊!”B班的菜头冲着小兰大叫,“还要不要比了!”
棋没说话,只是狠狠的瞪了场边两下,拍了拍手:“兄弟们!沉住气。”
棋的眼神很利,小兰立刻安静下来,也给志麻消了火。虽然知道这讨厌的眼神的是送给小兰这个三八的,他也宁愿当这是棋送给他的。
这眼神可以提醒他,做梦这种事情,点到即可,不要太长。

有个联赛MVP在场上,棋他们想输的不太难看难度都很大,所以猪头他们队最后还是不出意料大比分的赢了。终场哨音响起来的时候,猪头脱下上衣冲到场边,兴奋的对小兰叫:“老婆,我赢了,我赢了哎,等下我们去哪里庆功?”
“庆什么功啊!”小兰探身使劲用手里的可乐瓶敲了一下猪头的脑袋,“你那么兴奋干吗?!在这里赢有什么好兴奋的?”
“三八!你什么意思!”菜头站在猪头身后,抬头对小兰大吼,“球打的好了不起啊!有本事咱们出去打一架,看谁能笑到最后。”
“好啊!打就打!”小兰一下把志麻拉起来,“二对二,老公,我撑你!给他们好看!”
“喂,我可没说要加入。”女人爱惹事的动物,尤其是小兰这么嚣张爱找事的女人。志麻不情不愿的撇嘴,“要打你自己下去打。”
跟棋打架,那就是要有肢体接触,他恐怕自己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喂,芝麻,那可是你死党,他有难你不上啊!”小兰转过来,叉着腰叫。下面菜头也在叫:“是啊!瞧不起人啊!打啊,来啊!谁怕谁啊!”
志麻无奈的看着猪头那个猪头也跟着小兰一起和菜头呛声。这么无聊的架,他要打来干吗?
“菜头,别叫了。”棋拍了下菜头的肩膀,“输了就是输了,咱们就是技不如人。”他说完向猪头伸出手,“我叫李思棋,大家都叫我棋。你球打的很棒哎。”
猪头见棋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小兰,见她没再叫嚣,也伸出手说:“我叫朱茂庆,你叫我猪头好了。你打的也很不错啊,业余打球能打成这样很强了哎。”
“业余?”棋的眼光闪了闪,笑起来说,“你以前是打篮球的?”
“对啊!”小兰趴在栏杆上笑,“我家猪头以前拿过联赛MVP呢!”
“哇嘞!这么厉害!”棋夸张的大叫,“MVP可以保送大学吧,干吗要来上补习班?”
“退役了啊,没办法。”猪头摇了摇头说,“倒霉呗!毕业之前把腿摔断,上不了场,保送也没了。”
“呃,不好意思。”棋有点尴尬,“不过你要赢我们还是蛮轻松的嘛。下次有机会教我几手。”他把手里的球扔给猪头,“对了,你们等下要去哪里?”
“去吃饭,你们呢?”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刚才还一副跟棋和菜头那边誓不两立的小兰趴在栏杆上对棋笑着说。
“没想好,要不一起吧,你朋友有没有问题?”棋也抬起头对着小兰笑,志麻哼了一声,轻轻的偏过头。
“呃……”气氛似乎比刚才更尴尬了点,棋摸了摸鼻子,“那要不就算了,明天补习班……”
“安啦,你别管芝麻,他成天阴阳怪气的。”小兰拉了拉志麻的袖子,低声说,“喂,你怎么这么不爽?”
“哼,你刚才不是还要跟他们打架嘛。”志麻冷哼着说,“怎么,不打啦。”
“人家态度好么,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喂,去啦,一起去吃饭。”小兰探出栏杆,更显得她那E罩杯的胸脯呼之欲出的大,“你们是不是也要换衣服,等下哪里见?”
“我们有车。”棋的眼睛在小兰的胸脯上扫了一下,笑得愈发灿烂,拉了拉在旁边看得快流口水的菜头,“刚才出汗很臭哎,后面有洗澡间要不要一起去?”他看猪头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抬头对小兰说,“那我们等下在门口见好了,喂,猪头,你要不要拿衣服。”
“要啊,你们先去洗澡吧。我等下自己过去。”猪头扒着栏杆跳上看台,一边翻着包一边低声对志麻说,“芝麻,你干吗答应他们啦?听说李思棋是只超级大色狼,他们班的女生都被他泡遍了,我才不想带小兰跟他吃饭嘞。”
“喂!猪头,你当老娘是什么?吃顿饭就会跟人家跑掉啊。”小兰在猪头身后敲着猪头的脑袋,“我是为你好哎,马上要考试了,我打听过,那个B班的李思棋猜考题猜的狂准,你这只猪头这么笨,老娘可不想上了大二还跟补习班的混在一起。”
“安啦,有芝麻帮我嘛,对吧,芝麻,你那么聪明,不输那只色狼么。”猪头拍了拍志麻的肩膀,“要不是考试前我们两个一起光荣负伤,大学还不是想上哪个就上哪个。”
“是啦是啦,你们打架打到一个断腿一个进急诊还光荣负伤嘞。”小兰也不想想她才是挑起当年那场架的罪魁祸首,大言不惭的说,“芝麻聪明又嘛不是你聪明,我们两个帮了你一年你模拟考的分数加起来还不是连100分都不到。乖,去洗澡,等下一起去吃饭。”
“好啦好啦,你是我老婆还是我妈啊。”猪头无奈的拨开小兰揉着自己脑袋的手,“芝麻,等下靠你了啊。”
“哼。”志麻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懒得理他们两个。这种嚣张善变胸大无脑的女人,也只有猪头才会这么紧张。

“喂,猪头这么大块,只能坐前面啦。”菜头站在他那辆拉风的Celica前面,抓着头看着眼前的六个人,一辆车,还是跑车,要塞进去七个人,难度实在是高了点。
“我开车,你们四个男生都嘛挤后面好了,猪头和小兰坐前面。”无可奈何下只能这么决定。原本只能坐两个人的Dog seat歪七扭八的挤下了三个人,剩下志麻一个最瘦,自然只能躺在他们三个的大腿上。
象沙丁鱼罐头一样,他想和棋没有接触都难。更何况棋坐的位置,正好在窗边,志麻的脸正对着他的脸,近得可以闻见彼此的呼吸。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就像在做梦一样。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味道他的呼吸还有他起伏着的强壮胸膛。志麻觉得自己血压不断的升,不断的聚集,然后分开,一半流向两眼之间,一半流向两腿之间。
“你流鼻血了。”棋突然灿烂的笑起来,对志麻说,“是不是太热了?”
“啊?是,最近天气还真干,哈,哈哈。”志麻连忙伸手到脸上去擦。没想到棋却按住他的手,自己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轻轻的按到他的鼻间,“真要注意啊,这么流血,我会心痛。”
“什,什么?”不,不会吧?棋在说什么?他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志麻呆呆的看着棋轻轻为自己擦去鼻血,又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皱起眉头说:“我很可怕么?你不要用这种惊诧的眼神看我。”说完又慢慢靠前,凑到志麻的耳边说,“芝麻,你喜欢我吧。”
“你,你说什么……”志麻被这种状况完全搞呆了,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让棋第一天认识他就识破了自己喜欢他的秘密。
“你不要装傻了。”棋的手从他的胸前,慢慢的滑到他的腹部,探进他的衣服里,轻轻抚摸着他平坦的腹部。棋的手很妙,不知不觉间就解开了他的裤带,探进他的内裤之间,捏住他那硬得都快开始跳舞的小弟弟。
“这里已经这么硬了,你还在害羞什么?”棋张嘴,咬住志麻的耳垂,用两排牙齿轻轻的磨着,“不喜欢我么?”
“喜,喜欢……不是……别……”志麻已经混乱得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了。棋的手缓缓的,却很用力的一上一下的搓着他那里,“不是什么?别什么?不是很兴奋吗?让我别继续吗?”
棋坏笑着,手突然停下来,唇却覆上了志麻的颈,用力吸着。
“啊!啊!”志麻实在招架不住棋的攻势,往上弓着腰,“别,别停,别停下来。”
全身没力,到处都好痒,只能拼命的抓着他的肩膀,紧紧贴在他怀里,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用棋的衣服来缓解那种奇怪感觉。
“棋,棋。”象离水的鱼一样,志麻只能张大嘴喘气,发出单音节的字,两腿不知道是夹起来好还是张开好,就这么在他的腿上扭动着。
“喜欢我么?喜欢我这么做么?”棋的声音在耳边飘忽的传过来,舌头尖轻轻舔着志麻敏感的耳廓。
“喜,喜欢,太喜欢了。”棋的手指在志麻的唇上左右摩挲着,志麻低下头,毫不犹豫的舔着他的手指。
“啊……”棋的喉咙深处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握着他要害的手更快的搓动着。
“呜,呜,呜!”志麻随着棋的手越来越快的喘息着。棋,别这么快,不要这么快,他没有那么好的忍耐力。
“啊!棋……”一道白光闪过志麻的眼前。
志麻“蹭”的一下坐起来,看着周围黑暗又熟悉的摆设,还有空气中那股肆意弥漫的青草味。
志麻掀开被子,找到气味的来源,随即沉沉的放下手,无力的垂着头。
今天在车上,棋其实在他面前谈笑风生,其实根本没注意到坐在他身上神情尴尬的自己。象刚才那样的好事,象刚才那样的温柔,怎么可能不是梦。
在暗无一人的房间里,慢慢的,志麻抬起双手捂住脸。没有眼泪,不是哭泣,他只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想让自己不要那么失落。

2000年6月5日 夜空里看不见星星
为什么神要送给人春梦这种东西?难道祂不知道,在那短暂虚无的快乐之后,带给人们的,只是更多的,更多的来自现实的失落。
我和棋的距离曾经那么近,近得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上我皮肤那温暖的感觉。但我知道,无论他在哪里,我都只能远远的看着他,无论我怎么努力,只要我还是一个男人,都抓不到他衣角的一点。
我不喜欢这样的折磨,但却不能不承受它。
我既舍不得离开他,却更不敢去把这份感情放在他面前去赌。
因为我不知道,我赢的机会有没有大于1%。
——摘自《芝麻日记》

从那顿饭之后,棋慢慢的走进了志麻,猪头还有小兰的生活。虽然猪头开始不太爽棋那完全动物本能的生殖器作风。但既然棋好歹明白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从来没表现出过对小兰的兴趣。再加上棋这个人个性虽然有点鸭霸,却也不失为一个好人。于是猪头也慢慢的接受了他们三个人之间又多了一个棋的存在。
“芝麻,你很讨厌棋啊。”小兰盘腿坐在正在做习题的志麻旁边,一边扇扇子看着正在逼猪头背卷子的棋,“其实那个人也不象外面传的那么糟嘛。”她托着腮,看着棋,“而且他的样子不但帅,还蛮耐看啊,而且挺内秀的。不象有的人,第一眼看上去很帅,看久了就发现是绣花枕头一个。”
“三八,当初猪头要不是因为你叫着要跟那个小太妹谈判,还搞出那么多事,他哪个大学进不了啊?”志麻头也不抬说,“你好意思说绣花枕头这四个字么?”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又没说猪头不好。真是的,成天叫人家三八,也不知道我哪点惹到你了。”小兰摆了摆手,从她第一天和猪头交往开始,志麻这家伙就没看她顺眼过,“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猪头,不然干吗整天看我不顺眼。”小兰三八兮兮的推了推志麻,“喂,干吗不说话,我不是说中你的心事了吧。”
“三八,你的嘴就没合上的时候吗?你不用考试,我还要复习嘞。”志麻皱着眉头离小兰坐的远了点,“我就是嘛不爽你成天找事,猪头帮你打架就算了,还要把我拉进去。”他抬起头,看着小兰说,“三八,我警告你,这次考试前别搞三搞四,猪头今年再考不上就要帮他老爸看店了。”
“好啦好啦,那,我发誓!”小兰挺起胸脯,举起三只指头认真的说,“我陆晓兰在朱茂庆和杨志麻入学考试结束前,保证不和任何人呛声,保证谁欺负我都不吭声,绝对夹着尾巴做人!可以了吧!”小兰突然垮下腰,从下面一边给志麻扇扇子一边仰视着志麻的脸,“芝麻大人,这下满意了没?”
“三八,你不欺负人别人就该偷笑了。”志麻低下头偷偷的笑。其实,有时候小兰这个三八也有她可爱的一面。
“好了好了,你笑了!”小兰双手举拳,快乐的欢呼,那边猪头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看见小兰高兴的样子,也冲着小兰呵呵傻笑起来。
“笑什么笑啦!猪头,不许笑!背卷子!我告诉你,今天你背不下来这几张卷子晚上就别想碰我!”小兰故意对着猪头向前倾身,一边整理领子一边往自己紧崩崩的胸前扇风。
“老婆!你怎么不注意敌情啊!”猪头一边手忙脚乱的捂着棋的眼睛一边大声叫,“色狼棋,不许看!你要是敢看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靠!欺师灭祖的东西!老师的眼睛你也敢戳!”棋使劲扒开猪头的手,狠狠的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快背啦!今天你要是背不会这张卷子我晚上就去你家照顾你老婆!”
猪头郁闷的看着手上的卷子:“背就背嘛!色狼棋,我警告你!小兰可是……”
“小兰是你老婆,是朋友妻,我这个生殖器不能碰,碰了你就把我从山上扔下来,然后再大卸八块,一半扔到动物园喂狮子,一半扔到水族馆喂鲨鱼。嗨!嗨!我知道了。”棋无可奈何的耸肩,“放心吧,为了我能死的好看点我也不会碰你老婆的。”
“嘻嘻!猪头,这种幼稚又无聊的威胁也就你能想的出来。”小兰扇着扇子,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正在背卷子的两个人。
夏天的微风吹过,每个人的脸颊都是红扑扑的。那时候,坐在一起复习的这四个人,都以为那是因为这六月闷热的天气,才会让其他三个人的脸颊变得如此通红。


“芝麻,我不想去上哎。”猪头盘着腿郁闷的看着录取通知书。他图一时好玩,把自己的第一志愿填成和志麻、棋一样的学校。那所学校要的分不低,所以对于连上大学都没把握的他,第一志愿的意义就只是志愿表上那一行字而已。结果没想到棋猜题真的猜的那么准,让他轻轻松松的考上了第一志愿,这下可好,他要离开本城,离开小兰,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去。
“你不是说真的吧。”志麻使劲敲了一下猪头的脑袋,“你真的是猪头啊!考上了大学都嘛不要去上。”
“可是小兰在这里上学啊!我要是去上学就得离开她。”猪头捧着脑袋大叫,“早知道我能考好,我就把志愿全部填成她那所。”
“你有没有追求啊!你呆在这里干吗?帮你爸看店啊!那个三八以后还会甩你才怪。”志麻抱着胸看着猪头,“隔的又不是很远,你周末都嘛可以回来看她,鬼叫什么叫!”
“那不行啊!我在她身边她都有那么多人追,我要走了哪还保的住她。”猪头咬牙切齿的揉搓着录取通知书,“不行不行,我不去上了。”
“你有点自信好不好!那个成天惹事的三八能到哪再去找你这样的,不分是非黑白乱挺马子的猪头?更何况那个猪头还有一个可以随便拖下水一起撑场面的死党——我!”志麻没好气的说,“况且她有点良心都不会离开你啦,如果不是那个三八,你到现在还在联赛里打球,我现在该读大二了!”志麻轻轻踢了踢猪头曾经断掉的那条腿,“如果她真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你们早点分手不是更好,省得以后你娶她进门了更麻烦。”
“小兰挺好的,你别成天三八三八的叫她。”猪头挠挠头,没心没肺的笑,“芝麻,连你也觉得小兰会嫁给我吗?”
这个猪头,还真容易转移注意力。志麻哼了一声没回答,双手扶头,伸长双腿仰头感觉着八月温暖到有些热辣辣的阳光。
“喂!你们两个录取了没?”志麻睁开眼,看到棋的脸突然近距离的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差点滑到地上。
“哈哈!芝麻你还真是好吓!”棋坐到志麻旁边,“我考上第一志愿了,你们呢?”
“我们都是啊,以后咱们还是同学。”志麻站起来,在阳光下活动活动筋骨。
还是不习惯坐在棋的身边,还是会心跳加快,血液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往那两点集中。
或许是他的影子挡住了阳光,棋本来笑极为灿烂的眼变得有些黯淡起来:“我说吧,有我在,保证猪头能考上大学!”
他说完也站起来,在志麻身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啊啊!!终于放松了!”他对着太阳看着自己的双手,“跟你们说哦!我这双手以后一定会很值钱!趁你们还能看见的时候赶快看啊!”
“是啦是啦,一流外科医生的手嘛,我还真希望以后都看不见。”志麻晃了晃腰,坐到猪头身边,仰头看着棋的挺拔的背影,“说起来我一直都没问,你这么会猜题,怎么也会来补习班?”
“嗯?”棋转过头,看见志麻挨着猪头坐在椅子边上,笑起来,“跟你们两个一样,生病了,只好重考。”
“哇靠,我们三个还真象嘞。”猪头挥着手笑起来,“色狼棋,我和芝麻就是兄弟,既然咱们这么有缘,我们兄弟就加你一个进来,怎么样?”
和他做了兄弟,就可以将自己那份情藏起来,然后变成兄弟情了么?志麻看了棋一眼,咬了咬嘴唇说:“好啊!”
“不好!”几乎是同时,棋也说出来。志麻猛的抬起头,看着神情尴尬的棋。
为什么不要?当兄弟,不是他们之间最至高的友情吗?从此两肋插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说五湖四海皆兄弟?为什么不要,为什么这么直白的拒绝?
猪头显然也愣了,他从来也没想过棋会拒绝他这个提议:“喂!色狼棋,你干吗?我们两个不配当你兄弟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棋使劲摇着手,笑起来,“兄弟这种东西嘛放心里就好,你看说出来还要撮土为香天地为证,你当演古装片啊。你要是当我是兄弟,是朋友,就嘛放心里,咱们心照不宣那才是当兄弟的最高境界。”
“芝麻,是这样吗?”棋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又理直气壮,猪头听完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怀疑的转头看了看志麻,见他没说话,只好自己抱胸,闷头努力消化棋刚才的话。
强词夺理!全部都是强词夺理!志麻呆呆的看着棋,为什么不当兄弟?是不愿意和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是……还是……他连想都不敢想下去,只能这么一直愣着,看着站在阳光下滴着汗的棋。
“哎呀我不懂了!”猪头最后还是消化不了棋的话,抱着脑袋叫起来,“反正只要是死党就好了。既然是死党,你们两个又那么聪明,就赶快来帮我想想,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我又去上大学,然后又不离开小兰啊!”

2000年8月10日 一直不肯下雨的阴天
他那天不愿意做兄弟,是为了什么呢?真的是因为喜欢我吗?
杨志麻,别骗自己,别给自己太多的希望。
有了希望,就会有失望接踵而来,神总是那么幽默的开着世人玩笑。
可是不能不想,停不下来去希望,止不住的去渴望。
棋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我……
——摘自《芝麻日记》

“芝麻……”比利姐那拖着长声的娘娘腔从话筒那头传过来,志麻警觉的捂住听筒,探头向客厅望了望。还好,爸妈都在看电视,没人注意他这里的状况。
“比利姐,找我干吗?我不是说有事没事都别往我家打电话吗?让我爸妈接到怎么办?”志麻小声叫着。
志麻一直认为比利姐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那天在顶楼没有碰到比利,或许他早就以为自己是个变态而从楼顶上跳了下去。说到他认清楚其实喜欢男人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还是比利姐所赐。
“哎呦……你还这么小心啊。”比利姐妖媚的笑着说,“人家在你这个时候早就出柜了哪……呵呵……”
“比利姐,我哪有你的魄力啊!”志麻一边小声的说,一边侦察着客厅的敌情,“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哎呦,没事就不能找你啦!你还当不当人家是姐姐啊!”比利姐三八兮兮的凶了志麻一会才说,“其实啦,是我这里要开派对,我的芝麻好妹妹要走了,我也该给你送送行嘛。”
“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妹妹,我又不是个娘娘腔!”志麻咬牙切齿的说。他和猪头这对打架二人组拜小兰所赐,就算不是在道上威震四方,起码也是没人敢欺负。他杨志麻在圈里就算不是man的类型,但也绝不是个能当“妹妹”的娘娘腔,偏偏比利姐每次见到他,都要妹妹、妹妹的叫个不停。
“哎呦,芝麻妹妹你就不要犟了,你比利姐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比利姐还没等志麻开始发飙,立刻接下去说,“那,我过十五分钟去你家接你,衣服要穿的性感一点哦!”说完就挂了电话。
性感什么性感!志麻挠了挠头,比利姐的恶趣味他还不知道?不是让他大跳钢管舞,就是让别人在他面前大跳钢管舞,总之不弄到他欲火焚身绝不罢休,还美其名曰:这就是青春。妈的!
“爸!我今天晚上去猪头家睡!”志麻一边叫一边打开衣橱挑衣服。现在除了棋,他不想跟任何人发生什么关系。就算是没有希望的感情,就算是他单恋,他还是不想有那种“出轨”的感觉。

“哎呦!你怎么穿的这么保守啊。”比利姐来的时候,看着穿着高领长袖单衣和牛仔裤运动鞋的志麻,不禁大皱眉头,“穿这么多不怕热死啊?今天主角可是你哎!”
“风格,这叫风格!”志麻开车门钻了进去,“你不是说还有别人吗?别人穿性感就好了。”
“喂,你可是我比利姐认的干妹妹呐!我开的派对你不当主角谁当主角啊!”比利姐噘着嘴,看着志麻老大的不高兴的上下打量着,“嗯……算了!”他的嘴一咂,“等热起来,你就把上衣长裤什么的都脱掉也不错!嗯,不错不错,你要是连内裤都穿那种纯情牌的,那就是最勾引人的性感打扮了!”
“我热死也会不脱的。”志麻咬牙切齿的说,“今天又找了谁来跳舞啊,我事先声明,我死也不会跳给你看的。”
“安啦安啦!今天你管看就好,保证是个帅哥就对了!”比利姐扭大音乐,随着麦当娜的音乐一边哼着歌一边扭起身体来。

带上比利姐给的面具,走进喧嚣的音乐中。只穿着内裤的蒙面超人,还有全身上下只露着屁股的蝙蝠侠,面前是一个肉欲横流的同性恋世界。志麻吞了口唾沫,好热,太热了!8月的夜为什么还是那么热?!
“你汗都滴下来了!”比利姐在他的身后戏谑的说,“要不要脱衣服,反正这里没人知道你是谁。”
不要不要不要!热死也不要脱。志麻随手拿过一杯水,猛的灌了下去,却立刻呛出来,瞪着手里的杯子发呆。
不止是因为那里面装的是酒,还是因为那是一个阴茎形状的杯子。志麻眼睛都快瞪出来,手里这个“阴茎”造型那么逼真,最主要它还那么大那么硬。
很渴,很想喝水,可是用这东西喝——不管喝什么都好,他肯定都会更渴——更饥渴,志麻看着手里的东西,简直欲哭无泪。
神啊!他才十九岁,正是青春冲动期,这世界上的诱惑为什么这么多!
“我的芝麻好妹妹,受不了了吧。姐姐就是看你平常都是那副一本正经的嘴脸,才特地来搭救你。”就像那条缠在善恶树上的蛇,比利姐诱惑的在志麻的耳边响起,“怎么样,想不想比利姐找人来帮你发泄发泄你青春的热血。”
“我·不·是·妹·妹!”志麻咬着牙慢慢松开手里那个“阴茎”,“我也不需要发泄什么青春的热血!尤其不需要别人来帮我发泄!比利姐,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
“哎!别生气嘛,玩玩嘛。好了,你先坐过来。” 别看比利姐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小女人打扮,手上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才会有的蛮力,拖着志麻就把他按在面对小舞台的椅子上。
欲哭无泪,他果然还是逃不过看钢管舞的戏码。志麻苦着脸想,算了,就当告别吧,反正他也快离开比利姐的魔掌了,撑完这段他就立刻开溜,坚决不再理会比利姐的说辞。
“哎……大家都安静安静!”比利姐仪态万千的走上小舞台,轻轻拍了拍手说,“今天我比利开舞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祝贺我干妹妹考上了大学。”
又是妹妹!他到底哪点象女人!恭喜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志麻只能绷着头上的青筋点头致谢。忍住忍住忍住!反正没人知道他是谁,妹妹就妹妹好了。
比利姐骄傲的四周看看,手抬起来虚压了几下继续说:“谢谢大家,另外的目的,就是他要离开我,去外地生活四年。想当初我认识他的时候,还是那么一个青涩无知的小孩,我看见他站在顶楼,因为不肯认同自己同性恋的身份想要自杀。”
比利姐越说越动情,居然还从怀里拿出手帕,轻轻的在眼眶周围擦着眼泪。旁边的人见到比利姐哭,也渐渐的有人轻轻的抽泣起来。
杨志麻你要忍住忍住再忍住,千万别冲上去揍那个敢把自己的秘密到处乱抖的三八!志麻使劲捏住椅子把,浑身直发抖。不是他不感性,不是他不为曾经那段日子心酸,实在是因为眼前这个三八一边装模作样的擦眼泪,一边暗地里还冲他吐舌头做鬼脸,摆明了“我就是在整你”的可恶态度。
“所以,我希望在他临走之前,给他一个最好的回忆。”比利姐抬手轻轻拍了拍手,一个带帽子披披风的蒙面佐罗站了上来。比利姐转过身,走到佐罗身边,轻轻搭上他的肩,凑在他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调说:“英雄,我们把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了。请你务必要把我妹妹……”比利姐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志麻说,“在本城的最后一发留在这里,不过,他后天才会走。所以,这可是一个……”比利姐故意发出一声娇吟,听得志麻头皮都麻起来,“极为艰难的任务哦!我妹妹可是很热情,而且难搞定的人。”
佐罗的嘴角勾起来,这样的笑,象极了棋。志麻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佐罗,看不见他的发型看不到他额头的弧度看不清他的眼睛。只有一个和棋很像的嘴和下巴,还有和他差不多的身形。

棋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我……

自己写在日记里的话不断的在志麻脑子里跑来跑去。身体越来越热,该死的他为什么要穿这样厚的上衣这样紧的仔裤。志麻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两腿中间,已经在“佐罗”的面前开始慢慢变形。
音乐响起来,佐罗猛的把披风摘掉,露出里面那件短的不能再短,贴身得不能再贴身的黑色热裤,还有热裤上挂的剑。除此以外,他的身体上就只有一双黑色靴子,还有蒙在脸上的面具和黑色宽檐矮帽。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给他涂过橄榄油的身上镀了一层闪亮的金色。不象猪头身上那种过于发达的四肢和胸肌,也不象自己身上只有那种几乎看不出形状的纤细肌肉。他的身体是恰到好处的,很强壮,又不过于强壮,能清楚的看到每一块肌肉,尤其是那形状分明的六块肌肉,还有贴在最下面,包裹在热裤里那明显的圆柱型突起。
不是很长,但尺寸绝对不比猪头那个号称“赛黑”的小弟弟小,志麻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迅速缩水,而下面开始迅速涨大。这个人是特意把小弟弟竖起来,就是要展示给他看的。志麻觉得自己全身的血迅速的向那熟悉的两个地方涌过去。不要看了,再看下去他不是上面会喷出来,就是下面会喷出来。而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两边一起对着喷,到那个时候,他杨志麻就真的要去找个顶楼往下跳了。
不过眼神这种东西是从来不听话的,志麻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看着眼前那个人。不象自己那么细却也没有一丝赘肉的腰,下面就和他幻想一样的,瘦削又挺翘的臀,还有修长笔直的腿和恰到好处弧形完美的膝盖。
如果这是棋的身体……志麻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他好美,真的太完美了。
下面越来越硬,他真的不想如比利姐所说的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留下他在本城的最后一发。
阴茎好痛,志麻紧紧的捏住椅把,忍住不要去碰自己的裤子。
神啊,如果早知道会看到这个人,他死也不会来参加这个派对。这让他后天要怎么面对棋,还有之后跟他在火车共渡的那四个钟头,以及未来那痛苦的四年大学生活。
可惜神是用来叫的,不是用来行使神迹的,也或者眼前这个才叫神迹。志麻眼睁睁的看着“佐罗”握着钢管开始跳起舞来。他的乐感很好,腰也不出意料的有力,本该很柔媚的甩腰摆臀的动作却做的这么干净,这么阳刚,就像那根钢管是个臣服他身下的男人
他侧过头,绕过钢管,从另一侧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微微有些雾气的钢管,从志麻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佐罗”面罩后眯起来望向他的眼睛。
他明明是在舔钢管,志麻却觉得他的舌头舔在自己的身上——确切的说是牛仔裤里面涨得直跳的那段身体——从上到下,还要在上面打几个圆圈。
渴死了,渴的要命,志麻伸出舌头轻轻舔着自己的嘴唇。再不喝水,恐怕他就该喝自己的鼻血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志麻只觉得“佐罗”的阴茎似乎也变大了,刚才只是平稳贴在小腹上的圆柱体,现在好像突破到了热裤边缘,随时有破“裤”而出的危险。
再不喝点什么,他就会控制不住,干脆扑过去抱住那个“佐罗”的小弟弟解渴算了。志麻的手在旁边摸索,突然感觉到有人往他手里放了一个冰凉的玻璃柱状体。
水,应该是水,志麻毫不犹豫的把这东西往嘴里倒去。果然是水,清凉的沁入他的五脏六腑。
志麻松了口气,定睛却发现自己手上拿的,现在正在自己唇上源源不断输送“清泉”给他的,就是刚才那个玻璃“阴茎”。
我的苍天啊!志麻快哭出来了,这种时候,自己这种动作,不是给了“佐罗”最明显的挑逗了么?
志麻飞快放下“阴茎”,却看见“佐罗”停下了围绕着钢管的舞蹈,站在他面前抽出剑向他伸过来。
也许是真的剑呢,志麻紧紧盯着那根在灯光下闪着金属银光的西洋剑,看着他拿着它慢慢的划过自己的胸膛,停在自己已经变形的两腿中间。
金属的重量轻轻的压在上面,然后来回的勾画着那里的形状。志麻抬起头,对上“佐罗”威严的眼睛。
如果那就是棋的眼睛,如果那就是棋的威严,那他可以毫不在乎的跪下来,亲吻这个人那呼之欲出的柱状体,献上自己的一切。
志麻微微的张开嘴,下意识的舔着自己唇,感觉着那根冰冷的金属离开两腿之间,慢慢探入他的衣服。
是真的剑,不是道具,他可以感觉到剑尖挑起衣服,微微划过皮肤那种寒毛直竖的森冷,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开膛破腹的恐惧感。
越是害怕,他的下面就涨的越痛。志麻看着“佐罗”的热裤,这个人也在兴奋,他已经能看清楚上面的伞状体,甚至可以看到在灯光下伞状体的头部反射着的那一丝湿润的光芒。
被剑尖掀开衣服,顿时让他本来已经热得浑身流汗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凉爽。
“很热吧,不如把衣服脱下来。”蛇的声音轻轻在志麻耳边诱惑着他。
志麻的手不受控制的开始脱下自己身上那层已经快湿透的单衣。而蛇总算还有点良心,伸手帮志麻固定住他脸上面具,没有让他在把上身赤裸的暴露在人前的时候,也把自己的真面目展现在人面前。
剑尖轻轻的划着他的胸膛,越划范围越小,最后终于停留在他的乳晕边,轻轻挑拨着他乳头上细小的凹陷。志麻“呜”的一声,猛的向后仰着头,两手握紧椅子,手臂上本不明显的肌肉也一条条的显现出来。
太刺激了,从没这么刺激过,志麻咬住嘴唇,狠狠顶着背后坚硬的椅背,努力的克制着自己。
蛇说:“可怜的孩子,别坚持了,想什么都发泄出来吧,这里没人知道你是谁。”
志麻使劲摇着头,如果这就是棋,他又何必坚持的如此辛苦。
可是不是,他不是棋,不是他想献上的那个人。
剑尖持续的在他的两乳之间流连着,又下到肚脐周围绕圈,志麻全身大汗淋漓,明明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明明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柄剑的距离,他却已经累得就像已经和这个人大战了几百个回合。
然而剑尖还是不放过他,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划上他的仔裤,然后插入拉链上的那个小孔。这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用西洋剑用的这么好,志麻只觉得自己克制自己的力量,随着这个被他一点点拉开的拉链慢慢的的消失在空气里,最后随着完全暴露出来的棉内裤烟消云散。
蛇郁闷的在他耳边嘟囔:“我的天那,不是吧你,还真穿纯情牌啊!那,送佛送到西,姐姐再帮你最后一把好了。”
蛇飞快的伸出手,帮志麻解开拉链上面那颗纽扣,拍了拍志麻的肩膀,抬头对“佐罗”说:“呐,小子,后面就交给你了,不过有一点你别忘了,不许强迫他,更不许伤害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他看到“佐罗”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笑起来摸着脸颊说:“哎呦,你们两个玩的还真是high,弄的我们这些旁观的人都受不了了。喂,你们这些家伙,最后的好戏就别旁观了,该去哪找乐到哪找乐罢。”说完率先拉着内裤蒙面超人三步两步的跑上楼去。

虽然被挑逗的浑身瘫软,志麻还是能知道屋子里的人已经一散而光。他睁开眼睛,气喘吁吁的对“佐罗”说:“呐,人都走了,游戏也结束了。你就饶了我吧,就当我已经把最后一发留这里好了。”他使劲撑着椅子,无奈两条腿实在没力气,更何况他的两腿中间那玩意还硬挺挺的撑着他的棉内裤。
“佐罗”站在台上,一句不发,只是低头紧紧的盯着志麻的两腿中间。他的眼光不再威严,却是热辣辣的,刺激得志麻那里不断的抖动着,几乎要从内裤旁边跳出来。
“喂,别,别看了,我可没打算和你做。”志麻能感觉到“佐罗”身上那显而易见的危险气息,拼命抓着椅子要站起来,“那个三八……不对,比利姐不是说了,你不能强迫我,我不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佐罗”走到了他的面前突然跪了下来。
然后,他拉住志麻的裤子,连内裤一起狠狠的扒了下来。
不……不会吧,不可能!志麻睁大了眼睛,看着佐罗摘下帽子扔到一边。虽然他的上半张脸,包括头发都被一块黑色头巾罩住,但他还是认的出来。这是棋,绝对是棋,是他梦了一年,每天都会在心上刻上几遍的棋。就算他没露出发型,可看的到额头的轮廓,清楚的看的到眼睛,他怎么会认不出他的样子?
志麻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然后他看着棋低下头,将他的阴茎含进嘴里。
那种温暖的感觉,那种终于轻松的感觉,志麻已经来不及知道棋的口技到底好不好,他只知道自己下面很不争气的,在棋舔了两下以后就猛烈的爆发出来,一波又一波的喷进棋的嘴里。
早知道今天会和棋这样的相对,他昨天就不要跟猪头去吃火锅,过去的一个月,不,过去的一年就该茹素吃斋,起码那个味道尝起来会好点。志麻一边眼冒金星一边胡思乱想,现在棋会不会觉得自己的精液味道太臭然后以后一想起他就恶心?
不要啊,千万别啊!志麻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棋会出现在这个同性恋派对,更没想到自己蒙着面,棋也未必知道他到底谁。只是在心里拼命的懊悔,为什么他要在过去的日子里乱七八糟的吃东西,从来不考虑自己喷出来的东西味道。
而棋似乎还不准备放过他,志麻只觉得自己的唇被一路吻上来的棋的唇覆住,嘴里立刻弥漫起他自己的味道,好像不咸,也不臭,志麻在心里长长的吐了口气,只是有股淡淡的青草汁的涩味,看来不会因为这个被讨厌了。
但是没有他去想更多的时间,棋的舌灵巧的随便逗弄了他的舌头几下,随即就紧紧的被吸入棋的嘴里。就像为了让他补上刚才没有感觉到的一课一样,志麻觉得自己的舌被棋的舌和嘴唇毫不留情的蹂躏着,被撮圆捏扁,拉长伸直,一直到他几乎喘不上气。
棋一边吻,一边慢慢站起来,手紧紧的握着志麻的腰,不知不觉中,志麻的腿已经紧紧的盘住了棋的腰,两条手臂也紧紧的缠在棋的臂膀上,然后被他转过身,压到了那个小舞台上面。
棋的唇突然离开了他,而立即取而代之的,则是掉在他唇上的白色液体,还有那个他早就渴望很久的圆柱体。
面具下的棋,嘴角微微上翘着,居高临下的,等他领受他的恩赐。
志麻慢慢的伸出舌头,卷下唇上的液体。
是棋的味道,有一点点咸,象是咬破了飞鱼子以后那种,淡淡充斥在口腔中的,海的味道。
想要更多,想尝更多,志麻微微撑起身体,舔上棋那淡淡环绕着青筋,形状完美的阴茎。
棋的喉咙里,深深的发出了一声叹息,不等他开始品尝,就已经在他的唇上来回摩擦。
他想取悦棋,可以取悦棋,志麻张开嘴,含住棋已经完全张开的伞。
含进,再吐出,再含得更多,棋的叹息越来越深,两手覆在志麻的头上,轻轻的摸着他的脸颊,然后突然用力夹住,开始前后摇摆,越进越深,从舌尖,到上颚,再探入他的喉咙。
要窒息了,快窒息了,志麻的手指紧紧的抓住地板,却不想阻止棋的动作。
志麻从未想过自己喜欢棋已经喜欢到了这个程度,就算现在窒息而死,他想他也是快乐的。
终于棋离开了他,然后低头,用他灵巧的舌头,抚慰着他饱受折磨的口腔。
棋一直在吻着他,让志麻的脑子一直处在断线的状态,一直到他感觉到一股软软湿滑的东西随着棋的手指慢慢打开了自己的后门。志麻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次,他们要来真的了。
似乎感觉到了志麻的颤抖和紧张,棋终于放开了志麻的唇,却不间断的舔着他的耳廓,含住他的耳垂,又在他的颈部轻轻的又咬又啃。
就像梦一样,就像梦里的棋一直对他所做的一样,志麻感觉到棋另外一只手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唇,便张开嘴,含住棋修长的手指。
他的手指带着点咸味,是刚才的前戏出的汗么?志麻又开始觉得有点恍惚,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做春梦,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个晚上,比利姐把他叫出去,然后在这个派对上,棋穿着几乎没有几块布的佐罗服装出现,在他面前展现着他完美得不象话的身材。然后棋不但用一根西洋剑把他玩的欲仙欲死,还替他口交,现在,两个人还即将进行到最后一步。
不知道,搞不清楚,志麻在棋的爱抚下慢慢的放开着紧绷在自己身上的肌肉,慢慢的接受着棋的手指,从一根,两根,到三根。
就算是短暂空虚的欢乐,如果真的可以这么欢乐,那么失落就失落吧,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志麻在棋的手下完全的放松下来,然后感觉着一个火热带着薄薄塑胶感觉的硬物轻轻的顶住自己的两股中间。
棋的唇又回到了他的唇间,志麻感觉着他的双手有力的扒开自己的两股,然后感觉到那个硬梆梆的东西缓缓的,一寸寸的挤进了他从未有人碰触过的处女地。
自己的两腿被大大的分开在头的两侧,棋的舌勾舔着他的脚踝,小腿,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志麻从来不知道他的小腿后部也是敏感的地方。他仰着头,感受着棋轻轻的啃咬着他线条纤细的小腿,感觉着他的直肠在棋的攻击下慢慢柔软,慢慢扩张,然后退出,然后再慢慢进入的更深一些。
很温柔,棋好温柔,志麻觉得自己有种想哭的感觉。比利姐那个三八,真的没看错他,在棋温柔的推进里,在这种完全被宠爱的感觉中,志麻觉得自己就像个女人,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一滴,又一滴,最后连成一线,最后不能控制。
在他的怀中流泪,在他的唇间研磨,在他的怀中感受着最原始的律动,然后觉得幸福无比,觉得被眼前这个人完全的宠爱着,这些是不是应该女人才会有的感觉?志麻也不清楚,但只要这是棋带给他的幸福,那就好了,这就够了。
志麻紧紧的环住棋的颈项,感觉到他的粗壮的脉搏从最开始缓慢的温柔发展到后来狂野的抽插,用力的,一下又一下的,赶走他脑中所有的思绪,忘记身在何处,只知道自己的世界就剩下那一个支点,完全被棋支配着。
好幸福,很幸福,很想告诉棋他现在的心情,很想告诉他自己这么久,这么久以来的爱恋。棋终于放开志麻的唇,两手撑着地面,在他的身边越来越重的喘息着。
也许是做了太久的关系吧,棋的体重越来越沉,压的志麻本来就不自然的折起来的腰越来越痛。但是越痛,就越能感觉到棋在他体内越压越深,越涨越大。
快到了吧,那个他们说的终点,那个所谓的极限。
志麻艰难的移动的双手,摸上棋的头,猛的拉下他的头罩,看着眼前那张熟悉到让他微微心痛的脸:“棋,棋!我爱你。”


2000年8月11日 老天爷终于开始下雨了
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的脸可以在一瞬间,从那么温柔,变成那么可怕。
棋的眼神好可怕,是因为被我看到他的真面目么?
他不是同志么?还是他不想任何人知道他是同性恋?
他走的那么快,那么绝情,头也不回,根本不等我掀开我的面具。
他知道是我么?还是以为那是另一个人?
是我做错了么?
等到下次和他见面,我是应该当做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还是应该再接再厉,告诉棋他曾经那么温柔对待过的人,就是我呢?
——摘自《芝麻日记》

早上七点的火车,志麻六点五十分到的火车站,无精打采的佝偻着身子拖着旅行箱往前蹭。
那天棋软的很快,快到他不知道到底戴着套子的棋是射了,还是没性趣了。棋走的更快,快到让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春梦,而且该死的是,他这次的春梦,还是以乱七八糟的结局结束。志麻挺了挺腰,腰骨上又传来的那阵让他头皮发紧的痛。
只能象个小老头一样的佝偻的身子走路,志麻郁闷的嘟囔,真倒霉,连个送他的人都没有。家里那两个大的临时接到出差通知,等他身心俱疲的爬进家门,却发现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这样也好,不然他也没法跟爹妈解释自己的腰为什么会突然直不起来,自己的屁股为什么会突然痛的象长了痔疮。
已经一天过去了,腰很痛,屁股更痛,再加上他找不到止痛药,一直痛的睡不了觉,搞的头也很痛。但身上无时不刻的痛也提醒着他,那一晚,不是春梦,不是他的臆想,棋曾经真的在比利姐家那个小舞台的地板上,紧紧的抱住他,温柔的进入过他,然后还那么绝情的离开过他。
“喂,芝麻,你还磨磨蹭蹭的干吗啦!”猪头在进站口那里底气十足的叫,“快开车了!你还不赶快过来!”
又不是他不想快,志麻努力的拉着箱子往前走,可是身上真的很痛,脚步就是迈不开。
“哎!”猪头急死了,干脆从验票阿姨面前跳过剪票机,冲到志麻面前帮他拎起箱子说,“芝麻,你没吃饭啊,这么轻的箱子都嘛用拖的,还拖的这么慢。快走啦,火车不等人。”说完拉着志麻的胳膊就往剪票口走。
“朱爸好,朱妈好。”志麻被猪头拉着往前走,突然看到猪头的父母,还有他们身边那对看起来很有教养的一对夫妇,“来送火车啊。”
“是啊。”朱妈向志麻身后看了看,“芝麻,你爸妈又出差了?怪不得来的这么晚,早知道我们就该打电话叫你起床。”朱妈推了推志麻身边的猪头,“猪头,快把芝麻的东西拿上去。”
“知道了啦。”猪头提着箱子走上火车,突然转过头对志麻说,“对了,那是色……”他看见棋的父亲严厉的眼睛,吐了吐舌头继续说,“棋的爸妈啦,你跟他们说两句好了,我先把行李拿上去。”
棋的父母么?那就是说,棋也来了?志麻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能机械的开口:“李伯父好,李伯母好,我叫杨志麻,是棋的补习班同学。”
“好好,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棋的爸妈看起来就是那种典型的严父慈母,李伯母走过来说,“小棋那孩子,从小没一个人出去生活过,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要怎么照顾自己。以后你们还要多多照顾我们家小棋。”
“哦,有芝麻在,李妈妈你放心啦。”朱妈笑起来说,“这孩子从小就独立,很会照顾人。我家猪头都要拜托他照顾嘞。”
棋不懂怎么照顾自己么?志麻的脑子里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拿着剑,骄傲的俯视着自己的棋。那天晚上,棋象个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君主,和平常的他那动物本能的生殖器作风完全不同。
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喂,芝麻,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不好?”小兰坐在猪头的身边,看着靠在窗边脸色苍白的志麻,“胃疼?还是吃坏东西了?猪头,去给芝麻拿胃药啦。”
“不用了……”志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阻止住要去拿胃药的猪头,“三八,我不是胃疼。”
志麻捏紧拳头,真的很痛苦,坐直了屁股会痛,趴在这里腰会痛。靠,为什么比利姐只告诉他做爱的美妙,却不告诉他美妙的代价会是如此的痛苦。
“那你到底是怎么啦。”小兰托着腮盯着志麻,突然笑起来说,“志麻,你不是也跟女孩一样,每个月……都会有痛苦的那几天吧。”
“靠!死三八!”志麻趴在小桌上气得青筋直爆,“你不闭嘴会死啊!我哪里痛关你什么事!”
“喂!杨志麻!我是关心你哎!”小兰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药,“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说:“喂!要不你吃我的药好了,很有效哎,我每次难受吃它就过去了。”
“死三八!你什么意思?”志麻使劲捶了一下桌子,“谁知道你里面装了什么?我才不要吃你这种女人才吃的药!”
“喂!杨志麻你别狗咬吕洞宾!”小兰也怒了,“蹭”的一下站起来。
“好了!都别说了!”突然棋的声音怒气冲冲的响起来,吓了小兰一跳。志麻咬住嘴唇,趴在桌子上看着突然站起来的棋。
从上车开始,棋除了和他点头致意以外,根本没理过他,一直在专心看自己手里的书。
“吃个药还能吵成这样,你们烦不烦啊!”棋抄过桌上的水杯,径直走了。
小兰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改不了她多话的性格:“喂,芝麻,棋被你传染了啊!他今天一直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跟平时都不一样。”
志麻没理她,默默的佝偻在窗边。
棋虽然是个凭本能的生殖器,但很少会发脾气。志麻咬咬嘴唇,棋的心情果然一直不好。
棋很快就回来了,硬生生的往桌子上放了一杯水,然后拿起小兰的药。
“呐,这就是普通止痛药,芝麻,你放心了吧。”棋看着药瓶说。
“看见了吧!杨志麻。”小兰趾高气扬的晃着腿,“还说你不是狗咬吕洞宾!”
“陆晓兰!你少说句话会死是不是!”棋怒气冲冲的瞪了小兰一样,立刻让她闭起嘴,抓着猪头的胳膊,眼眶里立刻浮现出一层雾气。
“喂,吃药吧。”棋拿起水杯和药片递给志麻,“小兰,你去坐猪头腿上,我坐你们那边,让芝麻躺一会。”
“哦……”小兰乖乖的拉着猪头站起来,看着棋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来,继续看书。
他这,算是关心吗?志麻吃下手里的药,躺在椅子上。
火车晃来晃去,他的头躺在椅子上,也晃来晃去,棋的眼在小桌上方若隐若现。没有看他,只是专注在他手里的书上。棋的眼神很认真,志麻想,他用那柄西洋剑挑开他裤子拉链的时候,也是这么认真的,只不过那时候他的眼里还带着不可救药的情欲。
真怀疑小兰给他的不知道是止痛药还是安眠药,一直看着棋的眼睛,身上好像也没那么痛了,志麻觉得自己的眼睛慢慢开始打架,然后模模糊糊的,似乎棋会偶尔抬眼看下他。
好像有些担心,有些懊悔,是他又开始做梦了么?恍惚中,志麻慢慢的阖上眼睛,陷入这两天来第一个深沉的睡眠。

“喂!起来了!”
志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看到棋的脸:“嗯?这么快就到了?”
“是你睡的太沉了。”棋直起身子,转过身去拿志麻的书包。
“是哦。”志麻偷偷看了一眼棋,揉着眼睛说,“我有没有……打胡噜?”
其实是想问他有没有说梦话,志麻有点脸红,刚才做梦,好像他又梦见棋了。
“没有。喂,车上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你了。”棋背起书包转过身,向志麻伸出手,“赶快走吧。”
“哦……”志麻拉住棋的手,一下坐起来。
“啊!痛痛痛!”志麻刚坐起来,就觉得本来已经没有那么痛的腰突然僵硬起来,“你等等,我的腰……很痛!”
是他看错了么?棋不耐烦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愧疚,让志麻愣在椅子上。
难道棋真的知道,他就是那个被他温柔抱住的人?
“喂,你能不能走?不会是睡觉睡的吧。”棋抿了抿嘴,弯腰把志麻扶起来,“火车的椅子会好睡才有鬼,你忍忍吧。”
“嗯,那个。”志麻推开棋,扶住身边的椅背:“我还好,自己能走,你先下去等我吧。”
这么亲密的和棋接触,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志麻觉得这简直就是在不断提醒自己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么威严的棋,那么性感的棋,那么温柔的棋,那么可怕的棋,转头就走的棋。志麻使劲摇摇头,不管是哪种的棋,都是属于那个疯狂的晚上,不是属于这个车厢里。
棋站在志麻身后,犹豫了一下,又四周望望。他见火车里的确没别人了,便走上前,突然抱起走的摇摇晃晃的志麻说:“你逞个什么强啊,车厢里都没人了,照你的速度走哦,搞不好真的要跟着车坐回去了。”
在棋的怀里,在棋温暖的怀里,志麻自然而然的环住棋的颈项。被棋抱起来的感觉很好,有种飞扬的晕眩感。
那天晚上,棋吻着他,抱住缠在他身上的自己,转身,然后弯腰,将他放在地板上,紧紧的压住他。
很深刻,很刻骨铭心的感觉,志麻咬了咬嘴唇,终于说:“棋……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走掉?”

2000年8月25日 另一个城市的天空也是一样的淡蓝
棋逃了,又一次的逃开了我的身边。
我已经很多天,很多很多天没再见过他了。
很想见他,非常想见他,不想见不到他。
他知道是我,一直都知道是我。我没有刻意隐藏过我的声音,他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是我。
他知道是我,他还是那么温柔的抱住我,那么热情的吻我,那么激烈的和我做爱。
他是喜欢我的吧,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逃。
我要找到他,我要告诉他我的心情,要让他留在我身边。
我决定赌了,我知道这次,我的机会一定会大于1%。
不想放弃他,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
——摘自《芝麻日记》

志麻和猪头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租了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简陋,家具电器倒是一应俱全。
猪头不想住寝室,因为小兰放弃了一年的学分,转过来和猪头一起读书。
所以志麻觉得虽然小兰是个三八,害得他和猪头要去上补习班。但现在看到小兰为了猪头,放弃了一年的学业,跟着猪头来到这里从大一读起,也就接受了小兰和他们一起的住的提议。
注册那天,志麻早早就到了注册处,注册完了,就坐在注册处的附近,看着来来往往来注册的学生。
猪头虽然不知道志麻到底想干吗,但是还是很仗义的陪他在注册处门口看学生。可惜好景不长,他很快就被篮球部的人认出来,然后被劫到学校篮球部签字卖身,剩下小兰一直在志麻身边陪着他。
虽然志麻和小兰不对路,但一起拌嘴,时间还是挺容易打发的。
于是两个人就一直从早上看学生看到晚上,一直到注册快结束的时候,才看到棋的身影出现。
棋注册完出来,就像根本见不到志麻和小兰一样,低头快步走着就要离开。小兰奔过去,拽住棋的胳膊,“这些天你去哪了?出了车站就不见踪影,也不去寝室报道,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担心死了。”
棋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小兰:“我……不太想住寝室。”
“哎呀!不住寝室你早讲嘛,我们也不住。”小兰笑起来说,“我们三个已经租到房子了,棋,我们那里还有一间空房,过来和我们住啦。”
“我……”棋看着小兰身后一直沉默的志麻,“我也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住,我已经租到房子了。”
“啊?”小兰三八兮兮的叫起来,“一个人住很可怕呐!万一出点事怎么办?过来和我们住啦,人多也比较热闹啊。”
“我不太喜欢热闹。”棋挣开小兰的手说,“一个人住比较容易静心学习。”
“对哦,你医学系的。”小兰噘起嘴说,“医学系了不起嘛!不要跟我们这些学财经外贸电子的混啦。”
“当,当然不是啦!”棋突然叫起来,伸手亲昵的捏着小兰的鼻子,“拜托,我怎么敢不跟你混,小兰姐,以后我还要你介绍你们系的美女给我认识嘞。是因为对门就是系里学长啦,我以后有功课也比较容易问嘛。”
棋的笑来的很突然,很灿烂:“况且啦,我要是跟你这种,啊,身材正,脸蛋赞的女生成天住在一起。我怕我会活不长哎。”棋贼笑着说,“到时候我不是看着你和猪头搞三搞四郁闷死,就是嘛被猪头从山上丢下来然后死无全尸。喂,哪种死法我都很惨哎。”
“喂!棋你很欠揍哦!这种无耻的话都说的出来!看我叫猪头怎么修理你!”小兰笑的花枝乱颤,站的却很直,胸脯挺的尤其高,“看你没事就好啦,你不知道我们这几天有多担心你。对了,”小兰从随身小包里拿出纸笔,低头一边写一边说,“那我把地址电话写给你,有事没事都来玩啦。”
恢复了他生殖器作风的棋,是真正的棋吗?志麻双手插在口袋里,紧紧的看着棋,那那个温柔的,如同君主的棋呢?为什么会有那个棋?为什么一个人,会有这么截然不同的两面?
棋抬起头,正好对上一直盯着他的志麻的眼睛。就像被针扎到一样,棋立刻低下头,看着正在写地址的小兰。
棋不敢看他,他在棋的心里肯定还占着一席之地,志麻捏了捏拳头走过去对正在给小兰写地址的棋说:“棋,等下我有点事跟你说。”
棋的笔顿了顿,接着头也不抬的继续写着:“嗯?什么事?现在说啦,我等下还要去学长家吃火锅。”
“我要单独跟你说。”志麻看了眼小兰,咬了咬嘴唇,拉住棋的手臂,“棋,你跟我过来。”
“喂喂喂,我还没写完!”棋一边被志麻拖着走,一边对不明所以的小兰大叫,“喂,小兰!晚上我给你电话再把地址给你。还有,你们系联谊一定要找我啊!”

“芝麻,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非要单独跟我说,学长说今天要带几个超正的马子来吃火锅嘞。”被志麻拖到空无一人的体育馆里的棋,背对着志麻,百般无聊的摸着鞍马箱:“喂,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就走了,你别耽误我泡马子。”
棋随便敲了敲鞍马,毫无耐心的转过身来说:“喂,不说话我……”
棋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志麻,看着他仰头吻住自己。
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那天的人是棋,绝对就是这个棋。志麻紧紧的贴在棋的身上,两手用全力将棋固定在他和鞍马之间。
能感觉到他的下面开始有变化,能感觉到他忍不住的想吻回来,志麻伸出舌头,舔着棋的牙,感觉他慢慢的开启了牙关。
然后他的舌头伸进去,然后棋的牙突然用力咬下来,痛得志麻痛呼一声,捂住嘴蹲下来。
棋迅速转过身,深深吸了口气,突然使劲踹了下鞍马:“杨志麻!你叫我过来就是干这个吗?靠!你变态啊!”
“是!我是变态!那你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是吗?!”志麻站起来,从背后抱住棋,“棋!那天晚上的人是我,被你压在舞台上的那个人就是我!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别告诉我你只是玩玩,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那时候我做爱的那个你根本不是在玩玩。”他搂着棋的腰,越搂越紧,“你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逃?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承认?为什么你明明喜欢男人却装出喜欢女人的样子?为什么脱下了面具,那个温柔威严的你就变成了玩世不恭的色狼?”
不懂的事情太多,想问他的事太多,志麻拼了命的搂紧棋,不想让他再逃离自己的身边。
“棋,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能跟我说么?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么?我喜欢了你很久,爱你很久了。”志麻的头埋在棋的背上,闷闷的说,“棋,别逃了,不管你在逃什么,都别逃了,如果你觉得一个人不够坚强,我就跟你面对,棋……”
“我逃什么了!”棋突然使劲拉开志麻的手,“是,我知道那天那个人是你,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那天我就是去玩玩的,就是想在离开之前玩点刺激的东西,有人告诉我在那里绝对不会被戳穿身份,我才会去扮那个佐罗。”棋转过身,使劲推着志麻的肩膀大吼,“我还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扯下那层面具?为什么要破坏游戏规则?什么我们是一样的人?你做梦吧!什么我装出喜欢女人的样子,我就是喜欢女人!那天我就是想去试试跟男人玩有什么意思!告诉你,现在我觉得男人没劲透了,无聊死了!你满意了吗!杨志麻!你这个死变态同性恋,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告诉你,你以后不许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上你!我看到你就恶心,就讨厌!滚!”
棋使劲一推,把志麻推倒在地上,看着志麻一脸的不可思议和伤心欲绝的盯着他看,渐渐的又开始全身颤抖起来,捧着头大叫:“杨志麻,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你盯着我干吗?你还不信吗?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喜欢男人,绝对不可能!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你知道不知道!我看到男人的裸体就难受,看见男人下面那一条就恶心!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的胸脯,喜欢女人屁股,我看见女人就会硬起来,我喜欢女人,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喜欢女人……”
“棋!”志麻看着棋在他眼前越抖越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嘶哑,终于在他捧着脑袋倒在地上的时候冲上去抱住了他,“棋!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棋!棋!醒醒!你醒醒!”


2000年8月26日 不知道会往哪边转的多云
到底棋出了什么事?从他倒在体育馆里以后,就一直没醒过来。
医生说他精神受到严重刺激,也许还会再睡一两天。
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吗?是我逼得他变成这样的吗?
棋在恨我吧,恨我撕掉他的面具,恨我破坏了那个游戏规则。
神将面具赐给每个人,我却任性的撕掉他的,然后又任性的在他眼前撕掉我的。
我又一次做错了,如果我没撕下他的面具,我也许会拥有一个完整的美丽回忆;如果我没撕下我的面具,我们也许还可以做很久的朋友。
我一直认为我不是个胆小鬼,我是个有勇气面对一切的男人。但是我从来没想到,这次我的勇气,让我在这场赌局里,输的彻彻底底。
——摘自《芝麻日记》

猪头找到志麻的时候,他正躲在体育馆外面抽烟,完全没有发现猪头砸过来的篮球。
“猪头!你杀人啊!”志麻跳起来,掸着身上被篮球砸掉的烟头。
“我还真想杀你嘞!”猪头拣起篮球,坐在面对墙壁的花坛边说,“你干吗啊,开学第一个星期就玩失踪!你和棋两个怎么搞的啦,轮着玩失踪。”
“不爽去上呗。”志麻重新贴着墙坐下来,“找我干吗?不会因为我一个星期没去上课开除我吧。”
“不会是不会啦。”猪头一上一下的抛着手里的球说,“我来是要告诉你,棋出院了,昨天我跟他一起上的高数。”
“哦。”志麻点了点头,掏出根烟叼住,含糊不清的说,“还有其他事么?”
“还有……嗯……”猪头接住篮球,在手里转了一个圈才说,“我听那天我们系跟你一起送棋去医院的女生说……”
“说什么?”志麻点着打火机,侧过头点着了嘴上叼的烟。
猪头脸色为难,踌躇了半天:“说……说……”
“靠!说什么说!猪头,你想说说不想说算了!”志麻狠狠的抽了口烟没好气的说。
“她说你喜欢棋啦!还说你绝对是个同性恋,不然干吗那么紧张棋。哈哈!”猪头一扫刚才踌躇的神色,开心的笑起来:“哇嘞,她说的还真绘声绘色嘞,跟真的一样!靠,她不去读文学写小说真是浪费了!”
志麻拿着烟,愣了会神才说:“那……你怎么说。”
“当然是挺你啦!拜托,咱们三兄弟的感情怎么是女人能明白的。”猪头往墙上一下一下的扔着篮球,“当然啦,小兰除外,她是我猪头的马子,当然能明白。”
“哦。”志麻拿着烟,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真的不信她说的?”
“靠,紧张紧张就喜欢啊!那我还喜欢你嘞!”猪头大笑着说,“那次你被人捅了一刀,我还不是拖着条断腿背你进的医院。你那次出那么多血,我还当你快挂了,还威胁医生嘞,好像拍黑道片一样。”
“猪头,如果我说我真的喜欢棋呢?”志麻抬起头,看着猪头。
“哇嘞,那我就真的喜欢你。”猪头站起来,拍了拍志麻的肩膀,“喂,我是不知道你和棋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不过既然他已经平安无事的醒过来了,你就不要自责了。”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志麻抓住猪头的手腕,认真的说,“猪头,我真的喜欢棋。”
“靠,你别开玩笑了,我虽然笨,也不至于被这种低级招数整到。”猪头挠了挠头,发现志麻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腕。
猪头挠头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低头看着志麻,愣愣的说:“真……真的?”
“嗯。”志麻点点头。

2000年9月7日 我希望能一直看见太阳
告诉猪头我的性向,是我对勇气的赌注。
如果猪头能接受我,我就再接再厉,继续去争取棋。
如果猪头也认为我有病,我就把我的勇气收起来,当一个胆小鬼。
我既然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哪条路是错的,那就让猪头去决定好了。
猪头离开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他一时消化不了吧,猪头的大脑有时候迟钝的不可思议。
我不想就这么认输,真的不想。
——摘自《芝麻日记》

“芝麻!”猪头一大早就使劲敲着志麻的房门,“芝麻!起来!起床了!”
“干吗啦……”志麻爬在床上,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猪头!叫什么叫,火灾啊……”说完伸了个懒腰,猛的倒回床上拉好被子继续睡。
“是啦!火灾啊!起来啦!快点快点!”猪头使劲掀开志麻的被子,然后又打开他的衣柜开始挑衣服。
志麻习惯裸睡,被猪头掀开被子,立刻清醒过来,抱着被子捂住重点大叫:“猪头!这可是我房间!你脑子有没有问题啊!一大早就跑我房间骚扰我。”志麻刚说完,就被猪头扔过来的几件衣服砸中。
“叫什么叫!你不穿衣服睡觉还有理啊!再说你那里我又不是没见过!宝贝什么啊宝贝!”猪头转身走出志麻的房间,一边走一边叫,“快点穿!我在客厅等你!”
“我爱怎样睡关你鸟事!”志麻一边嘟囔着一边穿上猪头砸过来的衣服。
不知道猪头在犯什么神经病,志麻一边往裤子里塞衣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去,“呐,我穿好了,猪头,你一大早到底要干吗啊?”
猪头正在客厅转来转去,转头看到志麻光脚站在地上,身上那件本来很有型的长袖T恤被他乱七八糟的塞在裤子里,牛仔裤上的腰带耷拉下来,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猪头皱起眉头,站起来把志麻往厕所拖:“快,去洗脸刷牙,快点快点。”
鬼忙鬼忙的,不知道猪头到底在卖什么药。志麻在半梦半醒中被猪头盯着刷牙洗脸,听着他在自己身边鬼叫:“喂,你不刮胡子啊!给你梳子啦!喂!多梳几下你会死啊!衣服,衣服拉出来!”
猪头不耐烦的等志麻洗漱完毕,又一阵风的拉着志麻在玄关穿袜子穿鞋,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打量志麻,点了点头满意的笑说:“嗯!差不多了!”说完又冲里屋大叫,“小兰!我跟芝麻出去办点事!”说完拉着志麻就跑了出去。

“喂!猪头!你今天犯神经病啊!把我拉到这里干吗?”志麻手里捧着一大束猪头在路上塞给他的玫瑰,神情尴尬的站在一栋居民楼下,“这花拿来干吗的?!”
“你猪啊!花当然拿来送的!不然你吃哦!”猪头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居民楼,又抓了抓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低头看,又抬头看看楼牌,“对,就是这里,靠!这里的楼长的都一模一样,存心不让人找到!”说完拉着志麻冲上二楼,找到2014室。
“呼!这家伙不要给我翘家,不然我要他好看!”猪头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疯狂的按电铃。
“谁啊!按什么按!少按一下会死哦!等等啦!”
棋的声音响起来,志麻的脸也同时垮下来。
“靠,猪头,整人不是这么整的,我走了。”志麻一下把玫瑰摔在地上,转头就走。
“喂!你什么意思!”猪头拣起玫瑰,又抓住志麻的胳膊,“这花很贵哎!”
“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干吗带我来这里?看我出丑你很开心啊!”志麻转过身,使劲抓着猪头的领子说。
“喂!放开我!很难受哎!”猪头躬着身叫,“我几时要你出丑啦!难道帮兄弟把……”他顿了顿,也不知道是管棋叫什么好,“把兄弟有错吗?还不是你自己说的喜欢他!”
听到猪头的话,志麻一下愣住松开手:“猪头,你不介意我是同志?”
“我干吗要介意啊!”猪头郁闷的说,“虽然我不太了啦……不过,我们是兄弟哎!有人会因为兄弟是同志就不当兄弟的么?”
猪头把手里的花塞给志麻,咧嘴笑着说:“再说当初追小兰的时候还不是你帮我,我这次怎么样都要帮回你嘛。不过……不知道那个色狼棋到底喜欢不喜欢男人哎……”猪头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又笑起来说,“哎呀,管那么多干吗!反正不说就肯定没机会,芝麻,这还是你教我的哦。”
猪头不等志麻说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啦,虽然我不太明白,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色狼棋那只生殖器。不过只要是兄弟你喜欢,我都挺你!好了,喂,我还要回去陪小兰逛街,反正我后面也帮不上忙了,你自己搞定了哦。”
乱挺兄弟的猪头,真是乱来。志麻捧着玫瑰花,尴尬的站在楼道里。这世界上,或许只有猪头这个笨蛋,才会认为把马子和把兄弟都是差不多的事情。
“喂!谁啊!一大早就在外面鬼叫!”棋的声音响起来。

我既然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哪条路是错的,那就让猪头去决定好了。

猪头已经为他决定了,志麻闭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说:“棋,是我,芝麻。”
门对面拧门锁的声音突然停下来,就像棋在屋子里突然消失了一样,久久的,门的那一边都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
这样捧着花在楼道里站着,很尴尬,非常尴尬,尤其是经过那天,经过那么绝情的棋。
“棋,我……”很艰难的,志麻还是开了口,“我听说你出院了,身体还好么?”
过了很久,那边才传出声音:“还好。”
志麻舔舔嘴唇,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只能继续尴尬的沉默。
“谢谢你没把我昏倒的事情告诉我爸妈。”棋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没,没什么。”志麻的手捏紧玫瑰,玫瑰上的刺穿过包装纸,扎在他的手上,“对……对不起。”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棋咬着嘴唇,拳头轻轻的砸上门。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志麻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血从手中渗出,慢慢的滑过包装纸,终于掉在了地上,“我……那天太冲动了……对不起。”
门那边一直沉默着,志麻看着自己的脚尖,还有从玫瑰上滴落的血滴。
勇气,勇气!鼓起勇气来!猪头已经为他选择了路,他不能临阵脱逃。
“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志麻更紧的握住手上的玫瑰,看着自己的血慢慢的在透明的包装纸上连成线,“棋,我不是逼你,但是我想告诉你,我那天说的话,每一句都不会收回。我喜欢你,从第一天在补习班见到你我就喜欢你。虽然我讨厌喜欢人,讨厌被爱情套住,讨厌失去自由,甚至一度讨厌你。但是我最后还是不能骗自己,不能不喜欢你,不想看不到你。那天晚上,我发现那个要留住我最后一发的人居然是你,我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高兴得想跟你分享我的感觉,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现在知道,我很蠢,我没想过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想法。棋,对不起,我总是这么冲动,那天在体育馆也是。以后,我会尽量想想你,尽量不让自己这么冲动。”志麻咬住嘴唇,猛的抬起头,紧紧的看着眼前的大门,热烈的似乎要烧穿它:“可是,棋,你也不要这么冲动好么?为什么要那么绝对的否认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这么伤害你自己?在那个面具后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自己不知道么?为什么……”
“够了!”志麻的话还没说完,棋就大喊一声。
头疼,疼死了,该死的头为什么要这么疼,疼得他浑身就像被电打过一样。棋浑身颤抖着,手抵着额头拉开门,用力拉着志麻的衣服领子,将他拉进自己的屋子甩上门。
“你说过什么就是什么,我说过的就是屁么?”棋抓着志麻的领子,对他大吼着,“我说过不会喜欢你,我说过我讨厌男人,我说过我就是喜欢女人。为什么你还是要问?为什么我那样伤害你也不走?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你总是在逼我?为什么你要喜欢我?为什么你不放弃?”棋看着志麻的眼睛,突然松手,退后几步,颓然坐在沙发上,两手紧紧的抓住头发,喃喃的说:“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为什么在我每次想放弃的时候把我拉回来,逼我面对现实里的这个你?芝麻,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喜欢你,我不能喜欢男人,我不能回去,我好不容易让他们都相信我,让他们相信我已经恢复健康了,我不能再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相信什么?棋,你深呼吸,深呼吸。我没逼你,我不逼你,你别吓唬我!”志麻见到棋的声音越来越小,吓得脸色发白,想到那天抽搐着躺在地上,几乎没有呼吸的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果然是没有吸取教训,一而再,再而三的错了么?

棋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身边焦急的志麻,看来这次情况还好,他没有昏迷太久。阳光一丝丝的从厚重的窗帘后透过来,照在志麻手上淋漓的鲜血上。
头很痛,看到他流血,心也很痛,棋伸手,拉住志麻的领子,突然吻住他的嘴。
如果最后都是要放弃,那就让他放纵最后一回。

志麻做梦也没想到棋会吻住自己。没错,他是很渴望棋会因为他的话而感动然后转变心意,但他实在没想到,在棋那么激烈的否定了一切之后,却突然在这个将明媚阳光挡在窗帘之外的昏暗客厅里,深深的吻住了自己。
很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很想知道棋的秘密,但棋的吻,棋的温暖来的汹汹涌涌,冲进他的身体,让他的脑子就像过了太多电的保险丝一样,“啪”的一声断了线。
棋的手轻轻的探进他的衣服里面,覆上了他的腹部,握住了他的腰,抓着他,把他拖到自己的腿上。
棋的手心很热,一点点的滑过他皮肤,最后帮他脱下上衣。
棋的唇很温暖,从他的唇,吻到他的脸,他的额头,他的眼。
棋的呼吸很烫,微微吹着他的发他的脸他耳朵上的茸毛。
志麻浑身微微的颤抖着,感觉着棋一点点的在他身上移动着自己的手,移动着自己的唇。
那么被珍惜的感觉,让志麻浑身都在颤抖。
真没用,太没用了,很想象个男人一样和棋撕扯,和他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翻滚,发泄身上不知道从那里出来才好的热气。但不可以,没力气,只能任他摆布。志麻紧紧的扒着棋的脖子,象条钉在砧板上的鱼一样,在棋的唇,棋的手下,动也动不了,只能张大嘴,拼命的吸气,让自己不要在棋这样的温柔下窒息而死。
棋一直在志麻的身上流连,从上到下,一寸寸,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皮肤,就像他这辈子再也不能碰到他一样。
“棋……棋!”志麻无意识的叫,感觉着棋的舌在他的身上,挑逗着他所有的感觉,然后慢慢的来到他最渴望棋碰触的地方。
棋的唇包裹着他,棋的温暖,从一点伸展到四肢百骸,让他舒服得不能不哼出声音。
那天晚上的棋是霸道的温柔,今天的棋是珍惜的温柔。
那么缓慢,那么珍视,掠夺他的所有感知,陷入到一个只有棋的世界里。
“棋……”志麻努力的向上弓着腰,想感受更多棋的温暖。
棋舌头的柔软,棋上颚的粗糙,同时施与他两种截然不同的快感。
棋的舌动的越来越快,吸取他精力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不,不要,棋。”志麻觉得自己紧张得连脚趾都在隐隐抽筋,和脚掌呈着奇怪的角度僵硬着,“不要,不要那么快,我要受不了了……”
这次,棋终于放过了志麻,放开了他的阴茎,离开他的身体,站在他面前。
从下面看棋从凌乱衣服中露出的胸脯,看他若隐若现的腰,志麻拼命的从沙发上撑起身体,可是腿一软,滑到地上。
嘴好干,志麻跪坐在地上,不自觉的舔着嘴唇,看着棋的裤裆那里已经开始有些湿润。
棋很兴奋,那么热烈的俯视着他,吸引着他去崇拜他的身体。
志麻抓着棋的睡裤,猛的往下拉,然后努力的稳住自己的颤抖,抱着棋的腿,从他的膝盖吻上去,一直到他的两腿中间。
棋站的很稳,志麻抬眼看去,看到棋仰着头,下颌和颈部的肌肉紧绷着。
棋在享受他的服务,志麻更加卖力的舔弄着棋的阴茎,象舔着一个即将融化的雪糕,从顶端一直到最下面柔软的海绵体,一丝一点,一寸都不放过,画着他伞状头部的边缘。
志麻不知道是自己没经验,还是棋在故意延长时间,他们两个人,在这间昏暗的客厅中,彼此亲吻身体,彼此品尝对方的兴奋,却就是不走到最后一步。
“你确定这样就可以了么?”第二次,也许是第三次喷出自己“青春的热血”之后,志麻终于忍不住扒在棋的肩上,吻着他身上的汗珠,喘着气说。
棋的体力真好,志麻想,棋虽然满身是汗,呼吸却是平稳的,坐在沙发上,象一尊古希腊风格的雕像。
“你……确定么?”棋终于开口了,和平常不同的,很低沉的,很沙哑的声音,慢慢的在客厅里飘来荡去,“你……上次的……还好么?”
他是为上次的事情而愧疚么?志麻紧紧的搂住棋的肩膀,从他身后吻着他的颈,他的下颌,他的耳廓。
“已经好了,棋,我想要你,我喜欢你,我想要你给我你的全部。”志麻喃喃的说。
告白是幸福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的告白,幸福的让他浑身发抖。棋决定了吧,不会逃了吧,终于被他感动了吧。
猪头说的对,如果不说,那一切都没有可能。
棋默默的低下头,握住志麻的手,翻过来,看着上面被玫瑰扎出来的伤口,然后举起来,放在自己面前轻轻的吻着。
“对不起,对不起。”棋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从志麻的伤口随着血液钻进他的心。
“为什么要对不起?”志麻靠在棋的背上,闭着眼,“我不在乎。”
棋的背很宽厚,棋的气味很舒服,只要棋可以让他这样靠着,志麻想,他不在乎曾经为这一刻付出多少,被伤害多深。
“对不起……芝麻……对不起……”棋转过身,吻着志麻,抱起他走进里间,将他压在自己的床上。
为什么?棋有如此多的懊悔?

棋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我……

志麻紧紧的抓着床单,感觉着棋的嘴唇从自己的背部一直滑到腰部,又翻过他的臀部,到了那个让他羞耻得满面通红的地方。
这次,他们终于可以做完了吧。

“对不起,芝麻,对不起……”棋紧紧的抓住志麻的腰,为什么志麻这么天真?为什么在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之后,他都不肯退缩?为什么他要喜欢上自己?为什么要喜欢上这个胆小又无一是处的自己?

“棋子,很刺激哎!我们明天还来这样做。”
很遥远很遥远的,传来一个声音,飘在棋的耳边。
头痛,很痛,撕裂了一样的痛。棋咬住志麻的肩膀,这么的痛,这么的恐惧,他不要再来一次。

“芝麻,我们做完这次,就结束吧。”棋的耐心象是突然用完了一样,将自己的阴茎抵在志麻还未准备好的入口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么?”
这么样的用力,志麻很痛,棋也很痛,但不是么?这种恋情就是这么的痛,痛得不得不放弃,痛得不能再承受。
棋坚定的,不管志麻有多么痛苦,推进着自己的凶器:“芝麻,你放弃吧,我们都放弃吧。”
 楼主| 发表于 2009-8-4 13:08:27 | 显示全部楼层

【纪念蝎子】【文集之】芝麻日记

2000年9月8日 起风了,好冷
我们第二次的接触,又没有做完。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温柔的棋会突然变成那么残酷的凶手。
是因为他的过去,因为他痛苦的秘密么?
棋的过去,棋的痛苦,只要他不说,我就不能明白。
可是有一点我明白,我不能接受他的提议。
不能接受,不想接受。
我象个别扭的女生,那么慌张的冲出棋的房间。
不是忍受不了那种被撕裂一样的痛,而是我不想和他做完。
这次和他做完,我就真的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摘自《芝麻日记》


志麻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之间鸡毛蒜皮的吵架非要把男人扯进来?然后几个男人会再把女人之间的骂架从口头上升为男人之间的战争。
所以系上的学姐为了小兰带着一群大一女生成天和医学系男生联谊的事情把小兰叫去街角那个KTV——ECHO的时候,他就非常的不爽。
因为不管小兰在家里装得有多象个受害者,他都知道这个成天惹事又嚣张的三八也只是装装而已,谁知道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可是猪头就是个猪头,也不想想小兰身为他的马子还带着一票女生去跟棋联谊就站出来,第一个挺定了小兰。而就象往常一样,他这个死党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站在猪头身边,跟他一起面对这种无聊的场面。
志麻看着小兰和学姐在ECHO的包厢里已经吵得离中间的小桌越来越近,而周围的男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就等面前的女生一动手掀桌子就动手。
“志麻,早知道对方人不少,我就叫棋过来了。”猪头低声跟志麻说,“都是你啦,追不到又不是以后没朋友做,干吗不让我通知他。”
“猪头,闭嘴!”这个笨蛋要把他是同志的事情宣扬的天下皆知么?志麻没好气的说:“你是真白痴还是假蠢啊,你没看出来学姐就是嘛不爽那个死三八和棋走的那么近吗?你叫棋出来,想气死学姐啊?这里可是她的地盘哎。我早叫你别挺那个死三八了,谁知道这个学姐什么背景?”
“喂!我马子我不挺谁挺啊?”猪头小声的叫,“我不挺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志麻使劲捏了捏拳头,要不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不适合窝里斗,他就一拳揍向猪头这个白痴。小兰到今天会嚣张的这么无法无天,一半也要拜猪头这个白痴所赐。
“算了算了,不挺都挺了。喂,猪头,情况一不对你就先带着三八跑,我殿后。”志麻慢慢的往角落的衣架靠过去,“咱们只要把那个三八带上街就安全了。”
“喂,你开玩笑吧,落跑哎,那多没面子。”猪头轻蔑的看着对方没吃饱饭的样子说:“就算没有棋,我们两个打一打搞不好还能赢嘞。”
“你猪啊!这里是KTV哎,你当在学校啊。学姐敢到这里来谈判,肯定跟这里老板有路啦。”志麻咬牙切齿的说,“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啊!就算咱们赢了,对方捅到学校怎么办!我还想好好把大学读完哎!”
“哎呀,好啦好啦,都听你的。”猪头看了看对方说,“喂,你一个人可以吗?你带着小兰跑吧。”
“猪头你这个白痴!外面有埋伏怎么办?我挡挡这几个吃不饱饭的家伙还可以啦!”志麻看着学姐抬起腿踹翻桌子,大叫一声,“猪头!带着三八快走!”说完抄起衣架冲着六个男生里最壮的一个就打过去。

志麻估计的没错,学姐看小兰平常那么嚣张,还以为她认识多少人。为了把她撂倒,不但把谈判的地方安排在她哥开的KTV里,连包房外面也安排了人。猪头刚打开包厢的门就被外面埋伏的人揍了一拳。好在猪头除了打球以外,还有一个打架的长处,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小兰就往门口冲。
而一个人留在包厢里的志麻就没那么好运了,虽然手上拿着一根挂衣架,可这又不是拍片,他一个人哪对付的了六个人,更何况外面还有伏兵。
志麻死死顶住门,乱挥着手里的衣架,让面前的几个人不能近他的身。真累,他为什么要打这种无聊的架,志麻一边喘息着一边想,如今之计,只能是等猪头把三八带到街上以后回来救他。
不过志麻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撑不撑的到那个时候。他一个对六个,这让那些男生在站在沙发上叫嚣的学姐面前一点面子也没有,有的人急躁起来,随手抄起了砸碎的酒瓶。
看着面前几个因为打架,high到有些不成样子的人围上来,志麻心里就开始愤怒的骂街,靠!为什么每次遇到这种危急时刻,无辜的他都是被捅的那个。

棋赶到ECHO的时候,正好看到猪头带着小兰冲出来。
棋见到没有志麻,就冲上去,抓着猪头问:“喂,猪头!怎么就你们两个?芝麻呢?”
“芝麻在里面殿后。”猪头回头看了看,只看见刚才追他的人在大厅安抚那些被吓到的客人,根本看不到志麻的影子,“糟了!他还在那个包厢里面!”
“你猪啊!让芝麻一个人殿后?”棋怒吼起来,转头对小兰说,“小兰,你站在这里别给我乱动,猪头,跟我进去救芝麻。”说完拉着猪头,趁人不注意,一路冲过ECHO的大厅,往那间包厢狂奔而去。
棋和猪头赶到包厢的时候,正好透过包厢外面的玻璃看见志麻手里的那个挂衣架掉在地上,然后一个有些神经质的男生举着酒瓶就向门冲过来。
“喂!有话好说!”棋想也没想,一下挥拳打破包厢上的玻璃,吓得屋子里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棋拧开门,和猪头走进来,看到包厢里所有的人都愣愣的看着自己被玻璃扎得鲜血淋漓的手。他摸了摸头,呵呵笑起来,指着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说:“啊,这个,不好意思啊。学姐,我着急嘛。”他抬手拍了拍猪头的肩膀说,“这两个是我兄弟啦,外面那个总是跟你呛声的女生呢?就是他的马子啦,我们几个以前就是朋友啦。学姐,不管小兰怎么不尊重长辈,你也教训够了嘛,你就给我个面子,把这事算了好不好?”
学姐站在沙发上抱着胸,上下打量了一下嬉皮笑脸的棋,又看着棋手上的血滴滴答答的流在地上,很快在地上积了小小的一滩。她哼了一声,翘腿坐下说:“好啊,看在你的面子上,让那个三八进来给我倒杯酒认个错,这件事就算了。”
“喂,猪头,快去啦,把小兰叫进来。”棋拉了拉还撑着不肯出去找小兰的猪头,低声说,“这个学姐她惹不起的,你别乱挺马子。”
“喂!是他们先挑起来的哎!又不是我们想打架。”猪头一听就叫起来,“小兰干吗要跟她道歉!”
“不认错也行啊!反正从她一入学我就不爽她。”学姐无所谓的耸耸肩,“棋,我是不介意啦,反正以后都可以教训那个不听话的学妹。”
“喂!三八!你说什么?”猪头一听就火起来,“你敢动我马子试试看!我饶不了你!”
“你叫我什么?!”学姐的眉头一竖,看着猪头说:“你懂不懂规矩!你还得管我叫学姐嘞!”
“学姐了不起啊!怕你啊!不就是打架吗?有本事冲我来啊!”猪头大声叫,“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好了!猪头!别说了!”棋转过身,看着坐在门后,一直在低头喘气的志麻,低声对猪头说,“一进校门就跟学姐结仇,你们两个还想不想读完大学了。就算你不想,你成天把芝麻拉下水,想没想过他是不是想读完?”
棋的话一下噎住了猪头。他挠着头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不然我道歉好了。我要是让小兰过来认错,她会恨死我的。”
“喂!猪头!你还真是猪头哎!”学姐挑着眉上下打量着猪头说,“那个三八怎么那么走运,找到你这么笨的凯子。告诉你!我今天就是让她给我认错道歉!谁替也不行!”
猪头还在犹豫,而棋看着一直没有抬起头的志麻,突然怒气上心头,大声说:“好了!我去!”说完就走出了包厢的门。

棋真的有办法,不一会儿就把小兰劝进去,不情不愿的给学姐敬酒认错。学姐也没有为难他们四个,又教训了几句,很快就把他们放走了。
去医院的路上,志麻一直躲着棋远远的,一句话也不说。倒是猪头在急诊室里,趁着小兰在外面等他们的时候悄悄对棋说:“喂,色狼棋,你很强哎,居然能把小兰劝进去认错。”
“她又不笨,告诉她实话她也分的清楚轻重。”棋皱着眉头看着帮她缝针的医生,顿了顿说:“医生,我没有伤到神经吧。”
医生一边缝针一边冷哼了一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动动脑子?放心吧,没什么大事。”
棋长呼了一口气,放下心转头对猪头说:“喂,猪头,你一个男人怎么不知道管管自己的马子,成天让她惹祸。今天要不是学姐好说话,你们以后就死定了。”
“没办法啊,只要小兰一撒娇,我就没办法了嘛。”猪头挠挠脑袋,一边龇牙咧嘴的被护士往脸上的伤口上药一边说,“反正女人的事,能闹多大么。”
“闹不大?那你们两个怎么进的补习班?”棋看着自己已经包扎好的手,抬起来轻轻动了动说,“今天要不是我反应快,芝麻的脑袋就开花了。你跟着自己的马子胡闹,有没有想过一直挺你的芝麻有多无辜。”
猪头没说话,只是乖乖的让护士上药,过了好一阵才说:“色狼棋,你还蛮关心芝麻的,不生他的气了么?”
“生什么气?”棋侧过头,看着墙壁。墙壁那边,就是在隔壁上药的志麻:“我干吗要生他的气。”
“哎呀,就是那天嘛!”猪头看了看护士,有些着急的说,“那天是我逼他去的啦,喂,就算,就算做不成那个,又不是不能做兄弟,你干吗老躲着他啊?”
“我哪有躲?”棋转过头说,“那天你逼他来的?你知道什么?他都说什么了?”
“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着急啊!”猪头郁闷的抱胸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芝麻那个人,什么都嘛要放心里,问也问不出来。喂,你没欺负他吧。”
那天,算是欺负吧,棋低下头,没说话,留猪头一个人着急。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猪头说,更不知道要怎么跟志麻解释。
他的勇气,已经不够他再来一次,不够他再一次面对这世界的现实了。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小兰一直在生气不说话,回家就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而猪头也立刻跟进去,想哄她开心,只剩下志麻和棋两个在客厅。
志麻远远的坐在沙发的一角,一直没说话,棋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看着芝麻已经发紫的嘴角,犹豫了一阵才说:“芝麻……你……还好吧……那天……”
“我脸上的伤没事。”志麻打断棋的话,站起来,往饮水器走过去,“你要不要喝水。”
不想和棋谈那天的事情,志麻怕说了,他就忍不住再一次的犯错,然后再一次的失望。
“你的手……还好吧。”志麻一边倒水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在那里?”
“还好,没伤到神经,过两个星期就好了……”棋看着志麻拿到他面前的水杯,拿起来喝了一口说,“是系上的学长告诉我,那个学姐今天晚上要在ECHO出手教训学妹,所以我……”棋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是因为小兰才来的么?志麻觉得自己心里有点空荡荡的,不知道什么滋味。
但棋明明是喜欢男人的,不管他表现在人前的一面有多玩世不恭,志麻都忘不了那个晚上,那个阴暗的客厅里的棋。
志麻捏着水杯,皱着眉紧紧的盯着杯子里有些涟漪的水面说:“棋,你……是担心小兰么?”
棋低着头,沉默着,拿杯子的手慢慢捏紧,捏得指头都发白。
手很痛,头也开始痛起来,棋看着血迹慢慢的从自己手上缠的白纱布里渗出来。
“是……”棋闭起眼睛,声音有些压抑,缓慢的说,“学长说,ECHO是学姐的后台,我怕出什么事情,你知道……”
“啊!原来她存心就是要我死得难看啊!”棋的话还没说完,小兰一下打开门走出来,“那个欧巴桑!还告诉我是要谈判嘞!”
“喂!你觉得教训你和谈判有什么两样吗?拜托!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谈啊!”志麻转过头,看着小兰冷笑着说,“三八,你当这里是哪里啊!我们才过来上学两个月哎!你除了新生,还认识几个人?除了猪头这个白痴,谁会跟着你去打架!我问你,今天除了我们两个,你还叫的到谁啊!”
小兰被志麻说的哑口无言,却梗着脖子说:“谁说的!那不是还有棋!要不是你死活不让我打电话,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但我要道歉,还把棋的手伤了!棋的手很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
棋抬起头来,看到小兰看着自己的手。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有些闪亮,眼眶有些红,形状娇好的嘴唇微微的抖着。
棋的心一动,眉头皱了皱,低下头去,用完好的那只手慢慢的把自己受伤的手盖起来,不想让小兰再看他的手。而小兰的眼光也一下离开,转头看着志麻。
这一切都看在志麻的眼里,突然觉得有股火熊熊的在胸里烧起来。他指着棋对小兰说:“你不是要他去?这就是他去的结果,你看见了?况且你以为他去了会怎么样?撑你吗?你不照样还是要道歉认错!如果今天不是棋把手伤成这样,我差点被人打破头,你以为这件事会这么简单算了吗?”志麻重重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怒声说,“无聊死了!女人无聊死了!这都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猪头,以后你马子闯祸,你自己去管,都不要来找我!”

2000年11月5日 冬天真难过
棋把他最珍视的手伤了。
我不想找棋,不止是不想见到他,更不想他用那双手打架。
可是他还是来了,为什么呢?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就是去打架的么?
难道是为了小兰吗?听到她要被学姐教训,就急匆匆的赶过来?
不会的,不会吧,棋怎么会喜欢那个三八?更何况她是猪头的马子。
可是猪头说,只要是喜欢女人的男人,都会喜欢小兰,所有他才会成天那么紧张她。
如果棋真的决定努力去喜欢女人,那他会不会被小兰吸引呢?
神啊,祢为什么要创造出女人这种生物呢?
——摘自《芝麻日记》

从那天之后,志麻和棋走的似乎更远了,虽然猪头一直努力的想把两个人凑到一起,但一直是白费心机。志麻越来越多的躲在实验室里,每天的课余活动,不是对着计算机画电路图,就是对着一堆电线组装电路板,到后来,连学长都知道电子系来了个电路狂。
而棋不是在停尸间对着尸体做解剖,就是四处去联谊,到了寒假离校的时候,他俨然已经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寒假放假那天,猪头约好了棋和志麻,打算四个人一起回去。但没想到,最终两个人都没来火车站,各自选择了不同的车次,分头回去了。
接下去的一个寒假,棋都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最后连猪头都没有办法,只好放弃了让两个人重修旧好的努力。

返校之后的第一个星期三,就是情人节。志麻正在图书馆看书,突然有人躁动起来,小声叫着:“喂,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外面有人干架耶!走啦!看热闹去!”
情人节真是躁动的节日,志麻咬了咬嘴唇,不知道棋现在和哪个女生泡在一起。
志麻闭起眼,似乎看到那天在体育馆里抱着头痛苦的叫的棋:“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的胸脯,喜欢女人屁股,我看见女人就会硬起来,我喜欢女人,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喜欢女人……”
棋曾经在他耳边那么痛苦的说:“芝麻,你放弃吧,我们都放弃吧。”
他是铁了心了吧,要抛弃自己同志的身份。志麻想,他不明白棋的想法,不明白棋的痛苦,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拉大两个人的距离。在他那么努力的把自己的一切都摆在棋面前之后,他实在无法再象以前一样,作为一个朋友站在棋的身边,看着他四处掠夺女生的心。
“喂!那不是篮球部的吗?”突然有人小声叫,“确实高啊,听说他以前是联赛MVP哎。喂喂喂,那个被打的,不是医学系大一的那个人间败类吗?”
“对啊!是他哦!那活该他被打啦!学校里面哪个男生不想揍他啊。”有人咬牙切齿的说,“那个败类,才来一个学期,连学姐都敢泡哎。”
“对啊,最可恨的是他还敢甩嘞,靠,简直不把别的男生放眼里啊。”有人小声说,“喂,那是不是外贸那个系花啊?哇塞!果然超正点!我记得她是MVP的马子哎。啊!我明白了,那个败类把MVP的墙脚给撬啦,怪不得会打起来。靠,拜托,是美女那个败类都不放过啊!”
“喂!同学!这里是图书馆,不是菜市场,你们要看热闹出去看!”值班老师刚走过来,就被冲下楼的志麻撞了一个趄趔,“喂!同学,图书馆里不许追跑打闹!”
为什么猪头和棋会打起来?为什么还关小兰的事情?志麻隐隐有些心惊,难道,他一直怕的事情终于出现了么?
顾不得气急败坏的老师在后面的叫,志麻三步两步的冲到图书馆门口,扒开人群挤进去,正好看到小兰站在猪头身后大声叫:“猪头!你丢脸不丢脸,在学校里打人?”
“我丢脸?谁丢脸啊!”猪头指着已经被打到坐在地上,周围都是刚从图书馆借的书的棋大叫,“李思棋!你对谁下手我都管不着,但是小兰是我马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居然敢对她下手!亏我还一直当你是兄弟!”
猪头提起拳头,拉住棋的领子,提起拳头要打下去。突然他的手一痛,扭头一看,看到小兰抓着他的胳膊狠狠的咬着。
小兰看着猪头惊诧的眼睛,钻到棋的面前,面对着猪头叫:“你打!打啊!你有本事就连我一起打!”
“小兰!你……你为什么要帮那只色狼!你知道不知道他不是好人!”猪头放开抓着棋的手,气得头脑发胀,“你干吗要离开我!李思棋!你这个混蛋!你有那么多马子,为什么非要来抢小兰?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棋推开小兰,抹了抹自己嘴上被猪头打出来的血说,“我几时抢过你马子!我早就说过我再烂也不会碰小兰!你有病啊!”他一把推开猪头说,“走开啦!我还有课要上。”
“李思棋,你别走!”猪头一把抓着棋,走到小兰面前说,“小兰,你听见了?你就要为了这种王八蛋跟我分手吗?色狼棋,你现在就给我跟小兰说清楚,你不喜欢她,死也不会碰她一下!”
“猪头!够了你!干吗一直混蛋王八蛋的叫!我也有妈生的好不好!”棋扯着猪头的手大叫说,“你们两个要分手关我屁事!再说我干吗要保证!你要是跟小兰分手了我干吗不能追她!你脑子有问题啊!”
“你说什么?!”猪头气得眼睛都红了,猛的给棋脸上打了一拳,“我就知道你当初跟我们在一起是为了小兰,怪不得你老叫小兰带女生去跟你联谊,怪不得你不肯跟我们做兄弟,原来你根本就没拿我们当过兄弟!就是想抢走小兰!王八蛋!我揍死你这个败类!”
“喂!猪头!你少瞎想好不好!”棋猛的给了猪头腹部一脚,气喘吁吁的说,“我几时不拿你当兄弟!几时说要抢小兰!”棋侧头往地上吐了口血沫,转过头说,“好了好了!就当帮兄弟,我说就是了!麻烦死了!喂,小兰……”
“够了!我不想听!”小兰捂着耳朵突然叫起来,“朱茂庆!老娘告诉你!我就是想跟你分手,这跟我喜欢棋没关系!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就是后悔跟你在一起,就是讨厌你这只有身体没大脑,除了打球什么都不会,就知道用蛮力的猪头!”
“啪!”志麻冲上去,清脆的给了小兰一巴掌,气得浑身发抖,“陆晓兰!你这个三八别太过分!你也不想想猪头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惹那么多事,每次都是谁出来撑你的?如果没有你,猪头现在就是国手了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没有你!他用的着这么辛苦读书吗!”
“好了!芝麻!”猪头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大吼,“别说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对旁边的人大叫,“你们都看什么看!看的很爽是不是?都给我滚!滚啦!”说完大步走出了人群。
看到猪头走掉,棋也有些尴尬,拣起地上掉的书说:“喂,没事了吧,我走了。”他转过身,突然停下来说,“芝麻,你……帮我劝劝猪头吧。还有,小兰,我管你为什么跟猪头分手,反正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再也遇不上猪头这么好的男朋友了。”他说完,推开人群,也大步走了。
志麻看着站在原地捂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的小兰,有些于心不忍。他毕竟是个男人,做出当众打女人的事情,他也很后悔。志麻犹豫了一下,终于走过去说:“喂,三八,你的脸还好吧,刚才……”
“别碰我!”小兰突然一下打开志麻伸过来的手,“我怎么样要你管!我跟他们两个的事关你什么事!要你多手管闲事!你滚!滚啦!杨志麻!我以后也不想见到你!”
小兰说完也哭哭啼啼的跑了,剩下志麻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图书馆门口,望着棋离开的方向。

小兰晚饭的时候回来了一趟,默默的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住到朋友家去了。猪头一直在喝闷酒,看着小兰进来,看着她收拾,看着她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掉。志麻一直陪在猪头的身边,也什么话都不好说,只是陪着猪头喝闷酒。一直等猪头喝醉,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才拿着机车钥匙,骑车去了棋的家。
志麻在路上早已想好了,要怎么跟棋谈谈小兰,要棋劝劝小兰回到猪头的身边,但到了棋家的楼下,才惊觉自己做的这件事有多无聊。
棋今天在图书馆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他怎么都不会碰小兰。他也清楚明白的告诉了小兰,猪头是个多好的男朋友。志麻站在楼下犹豫不决的想,他来这里还要跟棋谈什么呢?要棋做什么呢?
志麻正在想,突然有车灯晃过来,他想也没想,就闪进阴影里。
真象个来偷情怕被人发现的情妇,志麻咬着大拇指,靠在身后的墙上,或许这才他来这里的真正的目的吧。他想见棋,想问问他被猪头打的伤怎么样了,想在棋那总是拉着窗帘,昏暗的客厅里,看着棋在他面前撕下他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
志麻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小兰那高八度的声音响起来:“喂,你走吧,我自己会回去。”
志麻吃了一惊,抬起头,看见小兰站在刚才开过来的那辆车前,对车里面开车的男生说:“你管这里什么地方!陪什么陪啦!老娘用不着你陪!再见!”说完甩上车门,转身噔噔噔的上了楼。
等车开走了,志麻才走出来,远远的跟着小兰,看着她脱下外面的大衣,露出一身凸显身材的毛衣皮裙和高筒皮靴,站到棋的门前按了门铃。
小兰这么晚,穿得这么性感来到棋的门前,志麻突然觉得火大,冲过去趁棋还没开门之前,拉着小兰就走到楼梯间。
“三八!你什么意思啊!白天才跟猪头分手,晚上就要到别人那里献身是不是?”志麻抓着小兰的手臂叫着,“你知道那是谁的家吗?那是棋哎!是猪头的兄弟!你这么做,想气死猪头吗?”
“杨志麻!我早就说我不要见到你了!我干什么你管的着吗?”小兰仰了仰头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是你死党的前·任·马子!不是你马子!你是我什么人?我哥还是我爸?我喜欢去谁那里献身,关你什么事!”
“只要这两个都是我朋友,我就管的着!”志麻怒气冲冲的说,“猪头喝醉了,你跟我回去照顾他!等他醒了,只要你好好跟猪头道歉,他才不会记恨你。”
“我不要!杨志麻!我跟猪头分手了!我已经搬出来了!我干吗要回去照顾他跟他道歉!”小兰使劲挣脱着志麻的钳制大声说,“他喝醉了你这个死党不照顾他,来这里干吗?谁告诉你我要来这里的?!”
“你管是谁告诉我你要过来的?如果猪头不是为你喝成那样,我才不愿意找你这个三八!”志麻捏着拳头,如果面前这个是个男人,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我告诉你,陆晓兰!你少忘恩负义!猪头那么爱你!他平时都怎么对你的,你不记得了吗?就算不说他怎么为了救你摔断腿,为你被迫退役,怎么一次一次给你收拾你闯的祸。光去年你被学姐教训,他明知道危险,还是出来挺你。猪头对你这么好,你居然现在跟他说要分手!”志麻拉着小兰往楼下拽,一边拽一边说,“三八!我告诉你,你现在给我回去跟猪头认错!跟猪头说你不想分手!快点跟我走!”
“我·不·要!杨志麻!你放手!”小兰抬脚一下踹在志麻的腰上,自己也站不稳,退了几步,撞在墙上。
志麻怒从心起,站起来拉着小兰的胳膊就想把她强行带回家,没想到小兰突然抽泣起来,低着头说:“芝麻,我知道你讨厌我,你觉得我忘恩负义,你觉得我三八,水性杨花!”
小兰抬起头来,透过一双泪眼看着志麻:“是,我是喜欢上棋了!我是要跟他表白了!是想献身给他!那又怎么样?杨志麻!那又怎么样!”她抬手抹去掉下的泪说:“我陆晓兰不是冷血动物,不是不知道猪头对我有多好,他为了我不得不退役,为了我不得不去考大学。”
小兰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又快又急,根本不给她抹去的时间:“你们都知道猪头有多爱我,可是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爱不爱他?我的感觉你们谁想过?是!当初他追我的时候,我喜欢过他,也爱过他,可是都这么久了!你想过没有,感情会变,爱情会没,我也有不爱他的一天!”小兰使劲的抹着眼泪,却越抹越多,眼泪象开闸的水库一样涌出来,“你们上补习班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不喜欢他了,我不想跟猪头在一起了。可是你们呢?你们人人都认为猪头为我失去了那么多东西,我跟他在一起就是天经地义。人人都认为我迟早会嫁给他,跟他一生一世。连我妈都支持他,帮我托人转学,让我放弃一年的学分,跟猪头来这里读书。而我呢?你们谁想过我想不想嫁她,愿意不愿意到这里来上学?我明明不喜欢他,却只能等着,等着猪头有一天不喜欢我,有一天离开我,有一天能放我自由。”
志麻被小兰说的愣住了。的确,他讨厌小兰,经常希望猪头能突然发现小兰这个三八不适合他,然后跟小兰分手,却从来没考虑过小兰喜欢不喜欢猪头,愿意不愿意和猪头在一起。
志麻愣愣的,不经大脑的话冲口而出:“既然……你已经忍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再忍下去?为什么你要做的这么突然,为什么你要跟猪头说你喜欢棋?”
“不是我做的突然,是你们从来不介意我的举动,从来都没想过我除了爱猪头,还会有其他感觉。”小兰咬着嘴唇说,“而且我喜欢棋,我就是喜欢棋。我受够了那种只能当他兄弟马子的日子,受够了在猪头身边看他,受够了在猪头怀里喜欢他的日子。我想跟他表白,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为什么全校的女生都有机会,唯独就是我不可以?唯独就是我不行?为什么因为我曾经是猪头的马子,我就不能跟棋在一起?”
小兰突然向前,抓着志麻的外套叫:“芝麻,我知道我不是好人,我知道我是个死三八,我知道我对不起猪头。你别逼我了,别逼我回到猪头身边。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忍不下去了,再忍下去,我迟早会崩溃,真的会崩溃掉。”
志麻看着靠在自己胸前泣不成声的小兰,缓缓的举起手,在没有灯光的楼道里,看着自己模糊的掌心。
这个情景,好熟悉。那天,棋捧着头,也是这么痛苦,也是这么努力的恳求着他。求他别逼他,求他放过他,求他不要再坚持。
他又做错了吗?又一次的做错了?他以为叫小兰回去,是对小兰和猪头最好的选择。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小兰真的回去了,猪头会不会也有一天,也会这么痛苦的面对他,让他不要再逼自己?
在楼道里,志麻缓缓的抱住小兰的肩:“三八,你好自私,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他?就算你不喜欢猪头,就算你要离开他,你为什么不能用些平静的方法?为什么要告诉他你喜欢别人?为什么要告诉他你喜欢棋?”
寂静的楼道里,回荡着小兰的哭泣声,志麻轻轻的抱着小兰的肩,却没发现身后楼梯间隔门玻璃外那个微微颤抖的影子。
“三八,你喜欢上谁不好,为什么会偏偏喜欢上棋?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我们的兄弟?你知道不知道他有多滥情?你知道不知道他有多少个马子?”志麻叹了一口气,不管他再怎么讨厌小兰,毕竟也有那么久的感情了,他不想看着小兰和他一样,跳进棋这个火坑。
“我知道,我知道棋是什么样的人,那又怎么样?”小兰推开志麻,抽泣着站在他面前,“你看看我,我陆晓兰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别的女生?有什么比别人差?况且棋不是对我没有感觉,那天在ECHO,学姐要教训我,他不是赶过来了吗?不是把他最珍视的手打伤了吗?”
果然是这样么?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么?志麻咬了咬嘴唇,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冲动,突然说:“不,不是这样的,三八,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棋是什么样的人,我告诉你……”
“够了!别说了!”突然棋的声音从志麻的背后响起来,“芝麻,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你了解我什么?你凭什么在小兰面前说我?”
棋怒气冲冲的,浑身上下都好像着了火,紧紧的盯着僵在原地的志麻。
他不明白,为什么志麻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想要把他的秘密告诉别人?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逼他面对他不愿意面对的一切?
棋紧紧的捏住拳头,不想让志麻看到自己头疼的样子。
可是他的头真的很痛,从他隔着玻璃看到志麻那么温柔的抱住了小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头就像撕裂一样的痛。
为什么志麻要抱住小兰,为什么他要那么温柔的抱住一个女人?为什么他让一个女人靠在他的胸前?
志麻不是喜欢他么?不是只喜欢他么?不是只喜欢男人么?
头太痛了,让他什么都思考不了,什么问题都想不出答案。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却用力推开志麻,走到小兰面前,突然抬手,重重的扇了她一个耳光,把她扇倒在地上。
耳光声响亮的楼梯间响起,志麻似乎被棋吓呆了,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棋从地上轻轻扶起被打得头晕眼花的小兰,头也不抬的说:“刚才这一巴掌,就算我这个当兄弟的为猪头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以后,小兰就是我马子,如果你们有什么不爽,就冲我来,别再找女人麻烦。”
棋说完,就抱起站不稳的小兰,也不管站在那里的志麻,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楼梯间。

2001年2月15日 那么冷的天为什么不下雪
他把小兰带走了,头也不回,看也没看我。
猪头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喝酒,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怎么安慰自己。
棋的背叛,小兰的背叛,对我们两个都是说不出口,安慰不了的伤。
猪头说要去找棋算帐。那我呢?我该去找棋吗?
就算我找到他,我该说什么呢?叫他离开小兰吗?还是叫他不要逃避自己同志的身份?
他真的不爱男人了吗?还是他真的爱小兰呢?这是不是他终于能够恢复正常,离开这个无望圈子的机会呢?
我说小兰自私,那一直想去逼棋面对自己同志身份的我不也是自私的吗?
神啊,如果爱情是祢赐给人们的礼物,那为什么还要同时教会给他们如何遗忘爱情?
而最过分的是,为什么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这份附加礼品?
——摘自《芝麻日记》


小兰正式成了棋的马子。猪头去找棋算了几次帐,志麻都没有跟去。
他怕看见棋,很怕看见那天晚上满身怒火推开他的棋。
棋真的喜欢小兰吧,那么在乎他在小兰心里的形象,那么怕他在小兰面前说出不好的话,不但带走了她,还让她登上自己唯一的,正式的女朋友的位子。
而猪头也终于发现不管他怎么努力,小兰都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了。
于是在这间偌大的学校里面,志麻和猪头,小兰和棋,就像两方陌生的人一样,慢慢的不再有任何交集。
和他们之间越来越冷的关系相反的,天却越来越暖。
很快的,就到了柳絮纷飞的四月。

JAVA编程刚下课,志麻就捂着口鼻冲进了图书馆里。
这世界,连室内都满是柳絮。志麻站在图书馆大厅,无可奈何的看着被人带进来,在图书馆地板上滚来滚去的柳絮。他只好隔着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二楼冲,一直冲到自习区。这才大大的喘了口气,向两边看了看。
这个图书馆离工程系上课的地方比较近,而二楼都是电子类图书,所以赶作业的时候,这里的座位总是很难占到。志麻虽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偏偏他最近的作业要做大量的图书查阅,只能到这里来看书。
志麻透过自己那双几乎被泪水糊住的眼睛,往那一排又一排的人头看着,一点不抱希望的想,等下最好不要让他拿到太重的书,不然还要爬去三楼,他会疯掉。而这么好死不死,就让他模模糊糊的看见人满为患的书桌旁边,居然有个人鸭霸的用书包占住了一个空位。
严重的过敏让志麻的心情本来就很不好,再看到这种鸭霸行为,顿时怒上心头,走过去就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说:“喂!同学,这里是公用自习区好不好,你占住两个座位很没公德心哎!”
“哦。”出乎志麻意料之外的,那个同学答应了一声,很快就拿走了椅子上的书包,继续低头看书。
还以为会理论一番,最起码也会告诉他这里有人。志麻有点不能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把自己的书包放在椅子上说:“呃,谢谢。”说完就走到图书架那里挑书。
一边不停的拿纸巾擦眼泪擤鼻涕,一边努力的找书,志麻在众多好奇的眼睛里面抱着一摞参考书郁闷的走回自己的位子。
所以他讨厌四月,尤其讨厌四月里面那些漫天飞舞的恶魔,志麻把书放在书桌前,坐下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努力的阅读。每年一到这个时候,他就会象个柔弱可怜的女生,成天以泪洗面。
一包纸巾很快就用完了,志麻翻了翻口袋和书包,真倒霉,这是他身边的最后一包了。志麻郁闷的看了看被自己用过的那一堆纸巾,忍住恶心拿起来一张。
没办法,他还得赶作业,不能阵亡在这里。
突然身边的隔板被人敲了敲,志麻抬头一看,刚才那个鸭霸从隔壁丢过来一大包纸巾过来。
的确是一大包,一百抽的那种,志麻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从里面抽出了几张擦擦眼泪,拿着它凑到鸭霸身边说,“恩人,谢谢啊,对了,你是几年级的?喂,大家都在赶作业,书很难找耶。你有没有那本《机械设计理论》?那个,有什么好料要不要换一下,我刚才找到了……”
志麻的话突然停下来,呆呆的看着鸭霸桌子上摊开的那本《人体解剖图谱》,还有旁边几本摊开的临床医学参考书。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到棋有些尴尬的面容。
“呃,不好意思。”志麻摸了摸鼻子,赶快坐正,一边收着桌子上的杂物一边说,“我,我不知道是你,这个位子是给三……嗯,小兰留的吧?不好意思。”
看到棋出现在这里,志麻不知道怎么有些慌张,收拾好东西,抱着书就站起来,几乎把椅子撞倒,引来不少周围同学的侧视。
志麻有些发窘,而因为过敏,眼泪又不能控制的不断冒出来。这样的自己,看起来就像个刚和情人吵架的女孩子。志麻咬了咬嘴唇,低着头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就突然想起来手里的纸巾,再走回到棋的身边,把纸巾丢给他说:“这个,谢谢你。”
志麻说完,回头就要走,突然被棋拉住。他转过头,看见棋站起来说:“我约的人没来,要走了,你坐吧。”
棋一边说一边七手八脚的把桌子上的笔和笔记本扔进书包,抱起书就离开了自习区。而志麻只能抱着书,泪眼模糊的看着棋离开的背影。
来二楼自习的,大部分都是工程系的学生。小兰和棋都不是工程系的,为什么会约在这里自习?还是棋约了工程系的女生一起复习?还是……
志麻不敢深想,继续坐下来读书。他才刚翻开书,还没看两行,突然被棋从背后拍了他一下说:“对了,这个给你。”
志麻抬起头看到棋从他身边探身,把一小瓶药和一瓶水放在桌子上。
“抗过敏的,你记得一天最多吃三粒。”棋的眼睛埋的很深,让志麻怎么看也看不到,只是低着头说,“这个挺管用的,你吃完再跟我拿。”说完把刚才那包纸巾丢在桌子上,转身就要离开。
“喂,等等。”志麻突然站起来,抓住棋的胳膊。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就这么僵在原地。
“同学,有什么事情到其他地方说好不好。”值班老师走过来,皱着眉头说,“你们说完再回来,不要在这里影响其他同学自习。”
志麻转头看了看旁边抬头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同学,又看了看一直没看他的棋,尴尬的说:“不,不好意思,老师,我们已经说完了,我现在就自习。”
志麻刚松开手,却突然被转过身来的棋紧紧的反握住,被他紧紧盯住。志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感觉着棋的手握的很紧,而且越握越紧,紧得他几乎想要叫救命。
老师推了推眼镜,怀疑的看着他们两个,上下打量着说:“同学,到底你们是要自习还是要出去说话?”
志麻也不知道到底要跟老师说什么。握住他的手的棋,想跟他说什么呢?他要跟棋说什么呢?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呃,那个,谢谢你的药。”志麻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低声说,“三八她……还好吧……不管猪头有多火大,他到现在还是很关心她。”
“我马子还好,用不着猪头操心。”棋突然送开芝麻的手说,“对了,那个药我让学长配的,外面买不到,你吃完记得再跟我拿。”说完,转身抱着书,离开了图书馆。
“同学,你要不要自习?不要的话,还有很多同学要用这里学习。”值班老师皱着眉头说,她还记得这个学生敢在图书馆无视尊长的事情。
“嗯?啊,老师对不起,我现在就坐下。”志麻向老师鞠了一躬,拉开椅子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药和水。
志麻犹豫了一会,终于拧开药瓶,倒出一粒药放到嘴里干涩的吞下去,任药片的苦涩在自己的嘴中慢慢的散开。

2001年4月6日 讨厌晴空里的柳絮
为什么棋要配药给我?为什么要到工程系这里来复习?他那空着的座位,到底是为谁留的?
我不想象个小女生一样的幻想,可我却止不住的去想。
在棋的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吗?我占着一席之位么?
在他那么用力的将小兰从猪头身边抢走后,他对我的关心,是什么样的关心呢?
在棋那颗总是封闭着,没人能走的进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在想我吗?
——摘自《芝麻日记》

棋给志麻的药确实非常管用,见效很快,吃下去很快就可以止住过敏反应,但维持的时间也不太长。志麻没有理会棋的忠告,拿那瓶药象糖豆一样的吃,很快就吃完了一瓶。
棋说,如果药吃完了,就去找他。
所以志麻就趁着没课的时候,拿着药瓶去到医学系的教学楼找棋。他对医学系的地形不太熟悉,终于在学长的指点下,知道棋在楼上走廊转角最后一间辅导室里自习。
志麻虽然不能忽略学长脸上那抹暧昧的笑容,但也不太能明白。他走上楼,好不容易才找到那间隐蔽的辅导室,推开了门。
一打开门,志麻就明白了学长的意思。
在空荡荡的辅导室里,小兰戴着一个大大的,罩住耳朵的耳机,跨坐在棋的身上,象一只八爪鱼一样扒着他。志麻看着棋身上的小兰仰着头,一头长发散在桌上,盖住了身后的CD机。而棋的一只手从后面伸进小兰的裙子,另一只手则在小兰的上衣里面掏摸。
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事,志麻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听到门被人打开,棋皱起眉头,不爽的歪头看过去,却看到愣愣的站在门口的志麻。他看到志麻,也象被雷劈中一样,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棋,干吗停下来啦,很刺激哎,你怎么了?”感觉到棋的手突然停下来,小兰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看着棋,紧接着又转头,看到门口的志麻。
“呃,芝麻,你怎么来了?”小兰看到志麻,立刻从棋的身上跳下来,摘下耳机,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却掩不去脸上娇艳绯红的颜色。
这两个人,恶心,很恶心,怎么会这么恶心?
志麻刚要开口,就突然觉得舌下发腥,胃里的东西不断的涌上来,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捂住嘴,拼命的往厕所跑。
“喂!芝麻!等等,厕所不是那个方向!”就像咒语突然解除了一样,棋猛的跳起来,推开身边的小兰,跑出去追上跑错方向的志麻,把他带到男生厕所。

听着在隔间里吐的一塌糊涂的志麻,棋觉得自己的胃也象被绞肉器绞动着一样,难受得让他脸色发白。他双手撑在洗手池边,呆呆的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终于忍不住问:“芝麻,你……还好吧?”
“没事……呕……”志麻跪在马桶旁边,边吐边说,“我的……呕……药吃完了……呕……”
听着志麻猛烈的呕吐声,棋终于忍不住担心,打开隔间的门,站在志麻身边,弯腰伸手,一下下的抚摸着他的背:“喂,芝麻,那个药你一天吃几颗啊!我给了你一瓶哎!我不是说一天不要吃过三颗吗?”
棋的手很大,很稳,很有力,一下下的抚摸在他的背上,确实会舒服很多。志麻随着棋的手慢慢的深呼吸,恶心的感觉终于好了些。他刚要抬头看棋,脑子里却突然闪过刚才的画面。
棋的手,伸进小兰的裙子,伸进一个女人的衣服里,放肆的摸着那两砣肥肉。
“呕……”志麻觉得自己的胃又在翻腾。他一只手抱着马桶,另一只手对后使劲打着棋的胳膊说,“你……呕……别来管我,让我……呕……吐完了就好了。”
只要想到想到刚才的画面,他就止不住的恶心,停不下来的往外吐秽物。人的胃真是奇怪,明明刚才他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却可以无穷无尽的往外吐出这么多。
“那怎么可以!你这么吐很不正常哎!”棋有些急躁起来,抓着志麻向后乱打的手着急的说,“我好歹是学医的,你让我帮你啦!”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也许是胃里实在没有存货可以让他吐了,志麻觉得自己恶心的感觉终于缓解了一些。他喘了口气,转身使劲把棋推出厕所隔间,“别用你那双脏手碰我!”
棋被志麻一下推得撞在墙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随即紧紧握成拳,慢慢的靠着厕所的墙滑下来。
他的手,刚刚那么放肆的摸过女人,这对志麻来说,是污秽的吧。
棋用力捏紧拳头,却止不住从手上传来的那种莫明难受的感觉。
他的手,很脏,很污秽,污秽得连他自己都不想看,不想碰触,觉得恶心。
他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出那么污秽的事情?
而最过分的是,他为什么还可以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是让自己恶心的?

“李思棋,你仍然认为你喜欢同性么?你仍然对同性有性冲动么?你仍然认为异性恋会引起你的反感,甚至认为它是污秽的么?”
很遥远很遥远的,那个低沉的声音,突然飘在棋的耳边。
头疼,头好痛,为什么隔了这么久,即使想到这个声音,他都会怕得浑身发抖,仍然会止不住的恐惧。
他不想,他不能,他绝对不要,再回到那个人间地狱中。

“对不起……”棋低下头,紧紧顶在自己的小臂上,蜷在墙脚,正对着因为长时间的呕吐也头晕眼花,靠着隔间的墙壁蜷成一团的志麻,“芝麻,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该说什么,棋只能不停道歉,对志麻忏悔着自己的懦弱。
“为什么?你为什么道歉?”志麻忍住头晕眼花的感觉,狠狠的从身边的盒子里抽着卫生纸,“为什么要道歉!你为什么要对我道歉!别跟我道歉,别跟我说对不起!”
不是放弃了么?不是那么喜欢小兰了么?不是喜欢女人喜欢到连兄弟都不要了么?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棋总是要在给了他缥缈的希望后,再狠狠的将他甩出他的世界?
棋还是一直在道歉,什么其他的话都没有,一直在不停的道歉,听得志麻浑身都颤抖起来。
“别跟我道歉,我让你别跟我道歉!”志麻用力的用卫生纸擦掉嘴上的秽物,狠狠的将它摔进马桶冲掉,撑着墙壁站起来,“我不要你的道歉!你知道我要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
志麻扶着墙,看也不看棋,忍着头晕眼花,摇摇晃晃的往门口走去:“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却总是在逃避?棋,你这个胆小鬼!你明明知道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道歉!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总是要这么做?棋,我讨厌你,讨厌你!我再也,再也不想见到你!”
志麻恨恨的说完,打开门走出去,又狠狠的将门甩在身后,只留下棋一个人,蜷在在飘荡着刺鼻异味的厕所里,不断的向空气道着歉。

2001年4月19日 恶魔越来越多
为什么棋总是在道歉?为什么他总是在逃避?
我一直认为,是我的勇气在折磨着想要离开这个圈子的棋。可是为什么,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在想要放弃的我面前表现得如此动摇?
他难道不知道,这只能让那个本来就不坚定的我怀有更多不切实际的希望,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在他的决定下看清现实的残酷吗?
神啊!请祢告诉我,在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神啊!这是祢给我指的方向吗?剥夺我的勇气,让我努力的从棋身边逃开。
可是为什么,祢却不给我遗忘的能力呢?
——摘自《芝麻日记》

志麻还没打开家门,就闻到从门缝里透出来的酒气。
这个猪头,又在喝酒了。志麻抬手擦了擦一路上被柳絮刺激得流泪不止的眼睛。没有了棋的药,他的过敏症在越来越多的柳絮中越发的严重了。他推开门,走进家里,果然看到猪头靠坐在沙发前喝的满面通红,而地上歪七扭八的扔了一堆啤酒罐。
“喂,猪头,你不是答应我不喝了?”志麻把书包放好,无可奈何的卷起袖子,“我不是说过了,你成天为那个三八喝得七荤八素的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让她看笑话,嘲笑你不象个男人?!”他一边数落着猪头,一边拿着塑胶袋把地上的空啤酒罐都拣进去,又向猪头手里的伸出手。
他刚碰到猪头的手,突然听见猪头喃喃的说:“芝麻,你也觉得我不象个男人么?”
志麻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说:“你成天这么喝下去,有人会觉得你象个男人才怪。”
猪头抬起头,看着志麻呆滞的说,“芝麻,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
“我知道,你和小兰交往三年纪念日。”志麻握住猪头手里的啤酒罐,用力拉着说:“猪头,你少在我面前来这副情圣状。三周年怎么了?她不还是跑了!你这副样子,让三八看见了,还不是觉得你更不象个男人!”
“芝麻!”猪头突然把啤酒罐一摔,捂着脸闷声哭起来说,“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对她那么好,她却要喜欢那个王八蛋!”
“那个王八蛋有什么好?他对小兰一点也不好!”猪头压抑的哭声,沉闷的从他的指间传出来,“那个王八蛋,他知道小兰喜欢什么吗?他知道小兰穿几号鞋吗?什么小兰是他的女朋友,我昨天还看到那个王八蛋和我们系的学姐上街!他对小兰忠心过吗?为什么我告诉她真相,她却要骂我多事?骂我不象个男人?”
“芝麻,你告诉我,那个王八蛋有什么力量?我哪点比不上那个混蛋!为什么小兰会喜欢他?喜欢得不管那个人有多混蛋,有多不在乎她,她都要那么不知羞耻的献身给他,非要当他的马子?”
猪头的哭声,压抑的在客厅里飘散着,而他问的问题,志麻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棋那个人,总是那么懦弱,总是在逃避,总是一次又一次伤害他。为什么他还是放不开,为什么他一直逃不掉?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为那种虚无飘渺的希望摔得粉身碎骨?
如果他能回答,也许就不会象现在这样的痛苦了吧。
“我,我不知道,你不要来问我。”
似乎有人在敲门,但志麻已经没有心力去管了,他只能按着猪头不断抖动的肩,僵直的站在客厅里,喃喃的说,“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芝麻,你为什么不知道?”猪头抬起头来,看着志麻大叫,“你不是也喜欢他么?你不是喜欢他喜欢到根本不在乎他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么?芝麻,那个王八蛋有什么好?为什么我最爱的女人喜欢他,我最好的朋友也喜欢他?那个王八蛋,人面兽心,撬兄弟的老婆,我恨那个混蛋!我恨不得杀了他!为什么我不能杀了他?”
猪头突然一把抱住志麻的腰,痛苦的大吼着:“芝麻,你别喜欢他,别喜欢他好不好?我不管你是同性恋还是什么其他东西,喜欢的是阿猫还是阿狗,我都可以挺你,我都相信你。只要你别喜欢那个混蛋,别到那个王八蛋的身边去!芝麻,你答应我好不好!”
志麻无语,只能默默的摸着哭得象个小孩子的猪头。如果可以,他也很想答应猪头。可是晚了,早就晚了,猪头不知道,从他第一眼看到棋开始,他就掉进了那个叫“棋”的牢笼里,再也走不出来。
“芝麻,你为什么不说话?干吗不说话?”猪头抬起头,使劲摇着志麻的腰,大声叫道,“你答应我啊!答应我不喜欢那个王八蛋,以后都不理那个混蛋!”
很想答应,非常想答应,志麻咬着嘴唇,默默的看着痛苦大叫的猪头。可是他的嗓子就像被噎住一样,牙齿不受控制的紧紧咬在自己的嘴唇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果然,还是逃不出棋的牢笼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芝麻,你果然还是想和小兰一样,离开我,丢下我一个人,去找那个王八蛋是不是?”猪头突然站起来,一下把志麻扛在肩上,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大声叫着说,“我不要!我不准!我就不信,我差那个混蛋那么多,多到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抛弃我,都要去那个王八蛋身边!”
“靠!猪头!你喝到头壳坏掉了是不是!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志麻使劲挣扎着,挥倒了一路上能摸到的所有东西,却挣不过猪头的蛮力,“喂!你有病啊!我是你死党!不是你马子!快放我下来!”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不象个男人?为什么你们都觉得那个混蛋象个男人?我跟他到底有什么差?!”猪头双目赤红,狠狠的把志麻摔到他的床上吼着,“你们告诉我啊!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认定了那个混蛋!”
为什么他一直不知道猪头撒起酒疯来会恐怖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他一定要当那个三八的替身?志麻刚想从床上逃走,却被扑过来的猪头狠狠的压住。猪头的体重,压得他的脊椎都快断了,压得他恐惧得肠子都在打结。
“猪头!朱茂庆!你放开我!你他妈的当我是什么了!”
猪头压得这么紧,让他连挥拳打他的机会都没有,志麻拼命而又徒劳无功的挣扎着大叫:“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不是小兰那个三八!我是芝麻!杨志麻!跟你一起长大的死党!不是个女人!你放开我!放开我!”
“那又怎么样!你和女生有什么两样吗?你们一个两个不是都喜欢男人?”猪头带着浓重酒臭的嘴在志麻的脸上乱吻着,大声的吼着,“既然你们都喜欢男人,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也是个男人!那个混蛋有的,我一点也不缺!我要你们看看,我不输给那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你这么做,跟你嘴里的禽兽有什么两样!”志麻使劲摆着头,躲着猪头的嘴。“你甚至比禽兽还禽兽!滚!你给我滚啦!”
恶心,恶心死了,猪头嘴里的臭气恶心的志麻忍不住的反胃。原来他不止是看到裸女,看到男女之间的调情会呕吐,象猪头这样,就算对方是他的死党都好,当这个他不喜欢的男人,吐着酒气,毫不留情的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也会恶心的想吐。
志麻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男人,是个凭动物的本能生活的动物。只要对方是个男人,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他也可以勃起,也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场有性无爱的情事,而不是象那些女生一样,成天叫着要有爱才可以有性的无聊宣言。
他一直以为他可以,可是原来不可以,他原来不能接受。
比利姐说:“芝麻妹妹你就不要犟了,你比利姐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
是么?就是因为他杨志麻象个女人,从骨子里就象个女人,所以才会那么被棋吸引么?所以他才和那些女生一样,一直被棋吸引,关在那个无望的牢笼里,怎么也走出不来么?
如果是这样,他就要象个男人,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当一个男人,从棋的捆绑下走出来。
志麻咬了咬牙,死按下胃里翻腾的感觉,突然反抱住猪头,大叫着:“猪头!你说的没错,我们让他看看!什么叫男人,什么是男人!男人有的,我们一点也不缺!”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翻过身,把猪头压在身子底下,撕扯着他的衣服叫着说:“猪头!我们就让他看看,我们是男人,都是男人,一点,一点点也不输给他!”说完低下头,狠狠的往猪头的身上吻过去。


棋在志麻家门口,敲了几下门,却发现没人来开门。
志麻明明在家的,他刚刚在楼下的角落里,明明看见志麻捂着鼻子,那么痛苦的走上来。
是发现他站在门口,才不要开门么?棋使劲握住口袋里的药瓶,刚要离开,却突然听到屋子里面沉闷模糊的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隐隐的,还有志麻呼救的声音。
“喂!芝麻!猪头!开门!开门啊!到底怎么了!你们快开门!”棋用力的转着门把,一边大叫一边踢着紧紧锁上的大门。
没人来开门,没人理会他在外面的叫声。
里面出什么事情了,棋恐惧的想,一定出什么事了,志麻从来不是会大呼小叫的人。
如果志麻出什么事情,如果志麻出事了。棋觉得自己的冷汗一滴滴的,渐渐的在脸上连成线。
风带着柳絮从楼道里打开的窗户里吹进来,粘在棋汗湿的脸上,有些痒痒的,很难受的感觉。
棋不耐烦的擦去脸上的柳絮,却不小心看到窗外的景色。
志麻他们租的房子很高,从楼道的窗看出去,柳絮被春天方向诡异的风吹得象雪花般旋转在淡得看不出蓝色的天空里。一条灰暗的马路从柳絮里歪歪曲曲的,遥远的延伸出去,伸到他不能碰触到的天边。
那个四月,也是这样的风,吹着这样的柳絮,那个人就是在这样的柳絮里,象鸟一样投入了那条不归路。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再来一次!”头痛,象被人用手紧紧捏着一样的痛,痛得眼睛都有些花起来。棋抱着头,狠狠的踢着志麻家的门,“杨志麻!你出来!给我出来!你不要给我出事!我不准你给我有事!”说完退后几步,狠狠的撞上志麻家的门,然后再退后,再撞一次,一直到门终于“砰”的一声被撞开。

“芝麻!你在干什么?!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啦!”
棋跌跌撞撞的冲进一片狼藉的房间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副景象。
志麻赤裸着上身趴在猪头身上。就算头再痛,痛得他眼前一切东西开始象抽象画一样微微扭曲着,棋也能清楚的看到,志麻的牛仔裤半褪,还有里面模糊隐现着的白色内裤。而猪头的上身也赤裸着,两手紧紧抱紧了志麻的肩膀。而猪头闭着眼睛,他的唇,正紧紧的贴在志麻的颈上。
猪头的裤子也是半解的,两个人的腰部贴在一起,内裤也贴在一起。棋连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两腿之间的那个东西也是贴在一起的。
志麻转头看到棋的时候也呆了。
棋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这样一副惊讶又痛苦的神情?
为什么每次当他想要走出棋这个牢笼的时候,棋都会拉紧他手中那条线,将他拉回到他的身边?
他不要,他不想再回去,不想再到棋的身边,受他的折磨。
“我在干什么,我们在干什么,你看不到吗?”志麻崩溃一样对棋吼着,“你自己不会看吗?你不信吗?好,我给你看看,我就做给你看!”
要给他看看,他要给棋看看,他杨志麻是个男人,不是一个娘娘腔,不是一个只能迷恋他的娘娘腔。志麻使劲挣开猪头抓在自己身上的手,两手微微抖着就伸向自己的内裤,猪头的内裤。
“小兰……”猪头感觉到怀里的人挣开自己的手,睁开醉眼,迷迷糊糊的乱抓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小兰,别走,你别走!我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想离开我?!”
“你听见了?!”棋冲上前,给了抓着志麻的猪头一拳,又一把将志麻从猪头的身上拉下来,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他说,“芝麻,你听见猪头刚才说什么了没有,听见了没有!你不知道猪头不是同性恋吗?你看不出来他喝醉了吗?他拿你当女人,当那个女人的替身!芝麻,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喜欢我么?不是一直只想要我么?为什么你要和猪头上床?为什么你要给猪头当那个女人的替身?”
“就算我喜欢猪头那又怎么样!”志麻突然出拳,狠狠的打在了棋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床上,“你会在乎吗?你在乎过吗?你为什么要管我,你凭什么管我!你为什么要那么自私?你知道我喜欢你,你知道我一直想要的人只有你,可是你除了会逃避,还会什么?”
为什么要紧张他?为什么不随他去?棋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要在这里担心他?志麻捏紧拳头,狠狠的向棋的腹上打过去:“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为什么总是要给我希望?你今天紧张我,现在关心我。然后呢?然后呢?”
志麻抓着棋的衣领,突然全身失去力气,崩溃的倒在他怀里哭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推开我?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这个世界有多现实?你要什么时候再让我知道,你喜欢女人,你不能喜欢男人?你要什么时候再道歉,再让我放弃努力?”
“棋,我没力气了,真的没力气了。我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勇敢,不象我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志麻的眼泪,象火焰一样,在棋的胸前烫下一个个让他痛到浑身发的伤痕,“棋,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别给我希望,别再给我希望了。”
放过他吧……终于轮到志麻和他说这句话了吗?棋缓缓的抬起手,控制不住的想要抱住在自己怀里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的志麻。
如果他可以,如果他真的可以不在乎他,志麻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他们两个也许就可以不用这么痛苦,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吧。
可是怎么可能?他喜欢志麻,很喜欢他,那么喜欢他。从第一次在球场,看到他坐在场地边,看到他的眼神那么热烈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心动了。从他在菜头的跑车上,尴尬的坐在自己的腿上,尴尬的和自己面对面,尴尬的不知道往哪里放他的手,尴尬的不知道往哪里转他的脸开始,棋就迷上志麻了。
因为迷上他,才会把以前自己亲手斩断的线一一再连接起来;才会那么疯狂的收集一切关于他的信息;才会那么强烈的想要进入他的生活;才会在比利姐要为志麻开送别派对的时候,早已不敢再踏入那个圈子的他,却自告奋勇的去当比利姐送给志麻的礼物。
志麻说的没错,他那么懦弱,那么自私。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知道自己一辈子只能在阴暗的矛盾中过活;明明知道他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对女人付出真心,更不可能对男人表白;明明知道他无论怎么选择,等待他的都是无止境的折磨。他却那么任性的放任自己喜欢上志麻,那么贪心的想要偷到一夜的欢乐。
志麻哭得沙哑的声音从他的胸前闷闷的传出来:“棋,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逼你,你都从来不把心里话说出来?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酷?为什么……”
要怎么回答?他应该怎么回答?棋无力的闭上眼睛,轻轻的环住志麻的肩膀。
他要选择那条路?他该选择什么?

“李思棋,你仍然认为你喜欢同性么?”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捏着那条让他心惊肉跳的电极,直直的向他痛得一直在狂乱跳动的额头伸过来。
还是……放弃吧,如果怎么选都是折磨,他不想志麻有一天也走入那个人间地狱中。

猪头稍微有些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棋躺在他的床上,两手轻轻放在志麻的肩上。而志麻两手抓着棋的衣领,趴在棋的身上,不住的颤抖着。
“李思棋!你在这里干什么!”猪头跳起来,拉着棋的衣服把他拽下床去,狠狠的把他钉在墙上,“王八蛋!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告诉你,我们绝交了!我以后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你皮在痒是不是!我已经很努力的不去找你算帐了,想不到你还要送上门给我揍!”说着举着拳头就往棋的脸上挥过去。
“猪头!你酒疯还没撒够啊!”志麻飞起一脚,把猪头踹倒在地上,“你管他怎么进来的!如果不是你撒酒疯,他会送到你面前让你揍吗?”
“芝麻!你有病啊!干吗要帮那个王八蛋啦!”猪头大叫着抬起头,却一下呆住,“芝麻……你哭了?”猪头愣愣的看着眼前志麻带着泪痕的脸。
不是过敏,志麻过敏的时候,眼泪会停也停不下来的掉下来,跟他死党这么多年,他再笨都知道这次志麻是真的哭了。猪头举起手,想帮志麻擦去眼泪,“芝麻,你怎么会哭?”
在猪头从小到大的印象里,志麻几乎没哭过。从小一旦他们两个闯祸被大人教训,长的象女生的志麻总是能忍住眼泪,而很可笑的,人高马大的他却经常是那个被打到大哭一场的一个。
志麻那么坚强,那次他们为了小兰和黑道打架,被捅了一刀的志麻还能在他抱着他号啕大哭的时候叫出来:“你猪啊!哭什么哭啦!还不快送我去医院!”
这样坚强的志麻,却哭得两眼通红,站在他面前,毫无疑问,肯定是跟那个王八蛋有关!猪头突然看着棋,对他怒目而视:“李思棋!你刚才干什么了?!你对芝麻做什么了!”
棋默默的转过头,一句话也没说。这样的举动看在猪头眼里,简直就是默认。他推开志麻,站起来说:“靠!王八蛋!你看我不顺眼,撬我墙脚,抢走小兰还不够,现在你居然连芝麻都要欺负!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还是不是人啊!”
棋这个欠揍的王八蛋,猪头捏紧拳头,刚要往棋那里走过去,却被自己掉到大腿的裤子绊了一跤,一下又坐到地上。
他的裤子为什么会被解开?猪头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上身赤裸,而上衣则乱七八糟的扔在床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房间一片狼藉,靠门的东西全部都似乎被人用大力拉扯过,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
“芝麻……这是怎么回事?”猪头四周看看,又突然发现志麻的裤子也是解开的,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傻傻的看着志麻被褪到腹股沟下的内裤说,“你……芝麻……你不会是被那个王八蛋强……”猪头顿了顿,才梗了梗脖子说:“强奸了吧。”
“靠!少胡说八道!我象被人强奸的样子吗!你的头壳真的喝坏掉了啊!”志麻看到猪头看自己解开的裤子,猛的转过身,狠狠的抹了把脸,扣着裤子说,“猪头!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下次再被我抓到你喝这么多酒,我们就绝交!”
他刚才喝酒来着么?猪头这才反应过来,从刚才开始脑子里就开始的钝痛是酒醉的头疼,屋子里也的确飘着一股浓重的酒气。而他会喝酒,似乎好像是因为今天是他和小兰交往三周年的纪念日。
他好像一直在屋子里喝酒,然后志麻回来,教训他不要喝酒,然后呢?猪头捧着脑袋喃喃的说:“芝麻,你告诉我,我没做什么混蛋的事吧。”
他做梦了吧,他怎么会把志麻和小兰重叠在一起,居然还想强上他。他居然差点上了志麻,上了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
不可能的,他肯定在做梦!猪头使劲敲着自己脑袋叫:“芝麻,你告诉我啊!我什么都没做是不是?”
“是啊!你什么都没做!我们两个能做什么?!”如果说真的有在做些什么的那个,大概应该是他才对。芝麻捏紧拳头说,“猪头,你酒疯撒够了吧!现在自己给我在家好好清醒清醒!好好想想小兰这个三八到底值得不值得你这么爱她!我一个人出去静静,你不要给我追上来。”志麻咬着嘴唇从床上抓起上衣,一边穿一边走,看也不看房间里面的两个人,大步的走出家门。
不想看到猪头这个混蛋,更不想看到棋,他只想一个人静静,让他一个人静静,谁都别来打扰他。

讨厌的四月,讨厌的柳絮,志麻坐在学校后山的一个鲜有人迹的亭子里,使劲抹去因为过敏而一直不断落下的泪水。他真是笨蛋,比猪头还蠢的白痴,明明是那两个人犯混,为什么无辜的他要跑出来受过敏症的折磨?
他哭了,他居然哭了,不是因为过敏,是真的在棋面前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声嘶力竭。志麻抱住头,紧紧的蜷缩成一团,他为什么会这么软弱?他为什么要哭?他的勇气呢?为什么他要在棋的面前表现得这么懦弱,这么象个柔软的女生?
他明明下定决心了,明明连猪头都可以拿来当他下定决心的工具了。为什么看到棋,他还是忍不住的燃起希望,忍不住的想要回到那个笼子里?
没用,他真没用!志麻更深的将自己蜷成一团,忍受着自己的骨头因为这样的动作而发出的痛苦抗议,还有那股难受的窒息感。这样蜷着,连吸一下因为过敏而难过的鼻子都成了折磨,连呼吸都不得不变得困难。志麻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他闭上眼睛,有些模糊的想,他这么没用,干脆就这样缩成一团,缩到没人能认出他,缩到没有呼吸算了。

棋找到志麻的时候,正看见他坐在凉亭的地上,紧紧蜷成了一团。棋吓了一跳,冲上去摇着志麻的身体叫:“芝麻!芝麻!你怎么了?喂!你回答啊!你别吓我好不好!”
“嗯?”志麻睁开被眼泪糊住的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眼前的人是棋,侧过头说,“你来找我干吗?我不是说我要一个人静静。”
原来是虚惊一场,棋长长的松了口气,放松下来看着扭过头不想看他的志麻。
“呃……是这个……”棋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和路上买的水一起递给志麻说:“呐,给你。”
志麻转过头,默默的看着棋手里的东西,犹豫了一下,终于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拿走棋手里的药。
“喂,还有水!”棋叫了一声,正要把手里的水塞进志麻的手里,却看见他拧开药瓶倒出一片药,然后飞快的丢到嘴里吞下。
“芝麻!你疯了?很会吃药啊!”棋皱着眉头看着志麻手里的药说,“这个药很苦哎。”
“习惯了。”志麻抬手抹了抹脸,吸了吸鼻子说,“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把药给你,你上次不是说你的药吃完了。”棋站在志麻身边说,“呃,学长今天才把配好的药给我。”
“嗯,谢谢。”志麻蹲在地上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爬来爬去,不停吸着鼻子擦着眼泪,没再说话。而棋也没有离开,站在一边不停的将手里的水瓶左右换着手,就像手里拿了个烧红的铁块。
“好了,我要走了。”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志麻停下一直吸鼻子的动作,在身上蹭蹭自己的手。
这么和棋在一个空间,这么沉默着,他好难受。不能不去想他们那仅有的两次接触,不能不去想棋的懦弱,不能不去希望,又不能停止提醒自己这种希望有多无谓。
志麻拍了拍手站起来,将握在手里的药慢慢放进口袋,又缓缓的转过身:“这个药……还是一天不能超过三粒么?”
棋一直沉默着,低着头,也不回答,还是拿着水在手里不停的换着。
他这个白痴,到底在问什么?等什么?还在期待什么?志麻使劲甩了甩头,大步走出凉亭,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而棋一直站在原地,一直低着头,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一直到他眼角的余光再也看不到志麻的影子,才突然停下动作,紧紧的用右手握住那瓶水。他握得很紧,紧得他胳膊上线条分明的肌肉都绷了起来,然后突然狠狠的把水瓶往地上摔去,飞起一脚,将水瓶远远的踢开。
这一脚用了太多力,用力到他重心不稳。棋摇摇晃晃的,退后几步,终于一下坐在地上。
“混蛋……”棋捂住脸,喃喃的,不停的咒骂着,“混蛋,混蛋……”
他这个混蛋,终于逼得志麻放弃了吧,志麻终于对他完全失望了吧。棋想,这不是他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么?不是他们之中,终于有一个可以逃脱这种无止境的折磨了么?可为什么他的心那么痛?为什么志麻刚才在他胸口前流的泪还那么烫,一直不停的烧灼着他的胸口,腐蚀着他的皮肤,还是痛得他浑身发抖。
眼睛好痒,棋缓缓的用手捂住脸。过敏也会传染么?为什么他明明不想哭,明明不想流眼泪,明明很高兴,却要在四月纷飞的柳絮里,感觉着自己的手心里渐渐的盛满了从他眼里不断涌出,止也止不住的液体?

“那个……”志麻的声音突然响在他的头顶,吓了棋一跳,不禁抬头去看,却看到志麻别着头,看也不看他的说,“我忘记跟你说了,刚才……谢谢你阻止我,起码帮我留住了猪头这个死党。”
“嗯。咳咳……”棋低下头胡乱擦了擦脸,吸了吸鼻子,清清嗓子说,“没什么。”
棋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志麻忍不住奇怪的转过头,却看见低着头的棋,还有地上零星的几滴打湿的痕迹。
志麻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亭子,还有外面晴朗的天空,再看着地上那几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滴,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棋的药捏在手里,犹豫了一下蹲下去说:“我一直不知道,原来过敏也会传染。”
是发现他的声音不对了么?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鼻子,吸了口气说:“嗯,大概吧。”
“要药么?你的药挺管用的。”志麻拧开药瓶,倒出一片药放在手里,又收起药瓶,托着药片放在棋的眼前。
“嗯,谢谢。”棋盯着志麻手里的药,犹豫了一下向志麻手里的药伸出手。
他的手还没碰到志麻的手,就看着志麻的手突然一下攥了起来收了回去。棋吃了一惊,忍不住的抬头看着志麻看着自己的眼睛。
“这个药很苦,没水很难吃下去。”志麻的眼睛很亮,象烧了一团火一般,紧紧的盯住了棋,“而我恰巧很会吃药。”说完飞快的将手里的药扔进嘴里。
药很苦,不能吞下去,放在嘴里的感觉更苦,可是这样接近棋的感觉却很甜很幸福,志麻闭起眼睛,慢慢贴上棋微微张开的唇。
棋的唇上有微微的咸味,和他曾经尝过的,棋身上的汗水不同的。志麻想,大概是嘴里的药太苦了吧,才会觉得棋唇上的咸味带着那么重的苦涩的味道。
棋一动都没有动,似乎完全被他吓住了。这次,他做的太大胆了吧,在他们认为彼此都已经完全放弃的时候。志麻有些胆怯的想,这次,棋要什么时候推开他?要到什么时候告诉他还是放弃的好?他这次,果然又做错了吧。他这次,是不是应该学得聪明一些,学会什么叫离开?
而棋呆呆的,感觉着志麻的舌推着一片泛着苦涩的药片慢慢的往他的嘴里送,那么慢,那么犹豫,那么不知所措。
是因为他么?让总是那么勇敢的志麻变得这么胆怯。让那个曾经那么坚定的吻着他,那么冲动的抱着他,逼着他面对一切的志麻变得那么不知所措?
心痛,很心痛。舍不得志麻变得这么可怜,舍不得那个充满勇气的他变成一个和他一样的胆小鬼。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吧?把志麻变成这样的人,就是他吧?他的所谓选择,真的是对的么?
棋闭起眼睛,突然伸出手,猛的将志麻抱进怀里张开嘴,舌勾过志麻嘴里的药片吞下去。然后在这个无人的亭子里面,紧紧的把志麻抱在怀里,疯狂的,放肆的掠夺着他想念了很久,一直在渴望的,属于志麻的吻。
 楼主| 发表于 2009-8-4 13:08:50 | 显示全部楼层

【纪念蝎子】【文集之】芝麻日记(商业志版)

本帖最后由 peta 于 2014-6-19 07:20 编辑


志麻没想过和棋一起去他家的路会那么长。
在这一路上,他们不想走得那么近,却不断的和对方的脚步踏在一起;不能牵手,却忍不住一直不断的碰触着对方的身体;不敢一直看着对方,却忍不住的一直将眼神碰在一起,躲开,再碰在一起。
刚才在凉亭里面的吻的味道还留在两个人的嘴里,那么干涩,干得他们要不断的用舌头去滋润几乎开裂的嘴唇;涩得他们一直想要去找水来解渴,却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
想要早一刻进到屋里,恨不得立刻抱住对方,怕自己忍不住在学校的路上将彼此的秘密宣告天下。
两个人的唇几乎是在一踏进家门的时候就粘在一起的,然后一路撕扯着彼此的衣服进到卧室。
想要更多的靠在一起,想要靠得更近,不想让彼此之间还有一丝的间隔。棋狠狠的把志麻钉在墙上,疯狂的吻着志麻的唇,撕咬着他的颈,胸膛,肚脐,最后跪下来,到达那个他最希望品尝的地方。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发烧,但志麻还是能感觉到,棋的嘴里很烫,烫得他早就无法控制的理智更远的离开了他的头脑。而他不争气的小弟弟,也因为这样的刺激,很快就弃械投降,释放在棋的嘴里。
“你怎么会快,不是刚才一直都在忍吧。啊?”棋站起来,紧紧的将被刚才的释放冲击得头晕眼花不断喘气的志麻压在墙上,低头在他耳边贼笑着说,“芝麻,说啊?说嘛,是不是想我想很久了?说嘛,说给我听嘛。”
棋这么喜欢听他告白么?要一直不停的问无聊的问题,再说他自己又有好到哪里去?志麻一边感觉着自己肚子上一直顶着的那个硬邦邦的东西,一边转过头,突然看到棋翘起的唇边那一点乳白色的液体。
棋看到志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嘴唇,下意识的也伸手往唇上抹去。志麻突然伸出手,抢先用拇指抹去了棋唇上那一点精液,随即放到自己的嘴前,伸出舌头,舔去自己拇指上的东西。
看着志麻还在晕眩恍惚的脸,看着他近乎无意识的舔着他自己的拇指,棋觉得自己裤子里的东西几乎要爆炸了,侧头狠狠的吻住志麻的嘴,拉着他的手摸往自己已经解开裤子里。
棋的那里也很烫,志麻颤抖着摸着那个硬得让他心都颤抖起来的柱状体,忍不住紧紧的抓住,上下摩挲。
“芝麻,再用力,再用力些。”棋颤抖的声音从志麻的耳边传过来,“喜欢我么?想要我么?芝麻,我是你的,都是你的。”
棋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垂上,棋的舌头舔着他的耳廓,棋的呻吟随着他的手的动作在他耳边或长或短,或深或浅。
是他的了么?棋终于被他的勇气的打动了么?终于不再逃避了么?
他不知道,志麻只知道自己的腿被棋的话,被棋的呼吸刺激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只能贴着墙滑跪在地上,用唇舌崇拜着棋硬挺的荣耀。
“芝麻,芝麻……再深点,再用力些,用力吸,吸我这里。”从棋的喉咙挤出的声音,没有了第一次的压抑,第二次的迷惑,指导着志麻为他带来更多更多的欢乐。
想不到更多了,想不到其他的事情,从志麻那么胆怯的吻上他开始,他压抑了那么多,那么久的愧疚和冲动就猛烈的爆发着,将他全部的理智,全部的犹豫都赶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这个想抱住志麻,想要猛烈的在床上欺负志麻,想要欺负得他不得不求饶,想要看到他因为快乐而流下眼泪的他。
感觉着棋一步步的后退,感觉着自己嘴里慢慢变得空虚,志麻有些慌张,忍不住追上棋的步伐,忍不住更深的将他的巨大重新含进嘴中。
志麻就这么追着棋的脚步来到床边,跟着棋坐到床上的身体一起,深深的跪在棋的面前。棋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志麻的头发,突然将他的头拉开自己的两腿中间,弯下腰深深的吻着。
这种姿势,这样的力量,这样的霸道,是那天晚上那个君主一样的棋。志麻忍不住抬起手,摸着棋的脸,棋的额头,抓着棋的头发,确认没有任何面具带在他的脸上。
没有,真的没有,棋终于不逃了么?终于真的愿意和他在一起了么?不放弃了么?
志麻的另一只手乱挥着,扶着了棋的膝盖,抓着棋的腰,加深着这个吻。
终于结束了吧,那种折磨,那种不断在云端和地狱中来回的心力憔悴。棋终于,终于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吧。
“你们在干什么?!”
“砰”的一声,一个塑胶袋落在了地上,几个保特瓶滚到志麻的脚边。
而站在卧室外,用一脸的不可思议,一脸接近扭曲的惊诧表情看着他们的女人,是小兰。

看着完全变成雕像站在那里的小兰,志麻这才醒起,刚才进屋的时候,棋连钥匙都没从锁上拿下来,就直接甩上门吻住了他。
而好死不死,这个时段正好是小兰没课的时候,她在学校听学长说棋已经回家了,就买了东西上来找他。
其实从进门看到地上的衣服她就觉得不对了,本来还想进来好好让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见识见识她陆晓兰的厉害,让那些倒贴给棋的女人看看到底谁才是他的马子。但小兰现在的脑子就像断掉的电线一样,一片空白,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这样赤身裸体和棋深深拥吻的,被棋紧紧抱在怀里的,居然是志麻。
居然是个男人。
“啪!”的一声,小兰突然冲上来,把志麻拉出棋的怀抱,然后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将他扇倒在地上,然后又一脚向志麻的身上踢过去。
“喂!小兰!你要干什么!”棋看到志麻倒在地上,象是突然被解穴一样的反应过来,拉着小兰的胳膊往后拽,阻止她用穿着高跟鞋的脚踢上志麻的身体,“你疯了!给我住手!”
“你才疯了!要管我干什么!”小兰转过身,狠狠的反手又抽上了棋的脸大叫,“我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干什么!我才是你马子!我凭什么不能打他!凭什么不能修理这个贱人!”
“小兰!你少无理取闹!”棋一下把小兰甩在床上,弯身向志麻伸出手,“芝麻,你还好吧。”
“谁在无理取闹!我赶走他有什么不对吗?!”小兰突然从背后抱住棋的腰说,“棋,你明明知道我爱你!明明知道我爱你爱到连猪头都可以不要!明明知道就算你身边有再多的女生,再多的人贴过来,我都可以不在乎,我都有信心把她们从你身边赶走。可是这次你为什么说我无理取闹?!”
小兰紧紧的抱住棋的腰,哭泣着大叫:“棋,你清醒点好不好!芝麻是个男人!他是个男人你知道不知道!棋,我求求你,你醒醒好不好,你明明不喜欢男人,明明喜欢女人,明明有我,为什么还要管芝麻,为什么要说我无理取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总在问他问题总在问他为什么?
头又痛了,那个声音又开始将他的神经揉在一起,肆意的践踏。
“李思棋,你仍然认为你喜欢同性么?你仍然对同性有性冲动么?你仍然认为异性恋会引起你的反感,甚至认为它是污秽的么?”
棋狠狠的捏住拳头,不住的喘气,为什么又有这个声音,为什么又在问他?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怎么回答的?
“是的,我喜欢同性,我喜欢男人。我喜欢吸男人的鸟,喜欢和男人干,喜欢干男人的屁股。是的,我讨厌女人,讨厌异性恋,看到那些所谓正常的性交就想吐!”

“李先生,李太太,通过会诊,院方认为令公子有严重的同性恋和反异性恋倾向。我个人认为,这种倾向除了在性生活方面以外,基本上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办公室,回到那间到处都摆着书的房间,母亲在父亲的肩头上哭得肝肠寸断。
“院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看着我儿子有这种不正常的倾向而放任不管?你们太不负责任了!什么叫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你觉得他刚才回答你们的话是一个正常的,有礼仪廉耻的人会说的吗?你知道不知道这种倾向,不但让他一点廉耻心都没有,还差点犯下杀人罪!如果不是我在社会上还有一点点力量,这孩子的前途就毁了!”
“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想出治疗方法,我送他过来,就是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想想办法,在这一年当中,尽量将他治愈。否则我将在下个月的董事会上,提出对你工作能力的置疑。院长,我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
“这……李先生,您先不要太激动……我相信一定有治愈的方法的。”
“李先生,我答应您,在这一年中,我会尽全力将令公子的病治好。”
头痛,太痛了,他的头里为什么要有那么多回忆,为什么不能忘记,为什么他不能忘记那种恐惧的感觉?为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来那些事情?
而遥远的,那个声音突然又回来了,又回荡在握紧了拳的棋的耳边。过去的回忆,乱七八糟的在棋那痛得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思考的脑子里挥来荡去。

“棋子,很刺激哎!我们明天还来这样做。”
“棋子,下辈子我想当个女人,男人也可以,反正不要跟你一样就好了。”
“棋子,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答应我,不要跟着来,绝对不要跟来。”

要放弃么?如果放纵自己的结果,就是那么的痛,那么的恐惧,那么的折磨,能再来一次吗?敢再来一次吗?
棋看着眼前的志麻渐渐的从地上坐起来,默默的穿上内裤,默默抱起衣服站起来,默默的在他面前转过身。
即使他什么话都没说,即使他什么动作都没做,志麻还是认为他想放弃了吧。
这次,志麻是真的会走出他的生活,真的,彻底的放弃努力,离开他的生活了吧。
可以这样吗?真的可以吗?如果他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就不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折磨着自己,一直折磨着彼此了吧。
“芝麻,别走!”棋突然伸手抓住芝麻的手臂,抬头看着他说,“别走,留下来。”
终于不放弃了么?棋真的决定了和他在一起了么?
志麻惊诧的转头,看着棋痛苦而企盼的眼。他抬起头,又看了看紧紧抱着棋哭泣的小兰,咬了咬嘴唇挣开棋的手说:“我……还是先走了,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先好好谈谈吧。”说完头也不回,快步走出了棋的卧室,顺手重重的帮他们将房门甩上。

2001年4月22日 天上的云是红色的
我不敢留下来,即使棋已经开了口,我还是不敢留下来。
不知道棋到底为什么要我留下来,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可是我还是不敢在那个屋子里再继续停留下去。我害怕棋说出任何我不想听的话,说出任何放弃的话。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承受住更多一次的失望。
我的理智告诉我,如果我鼓起勇气留下来,鼓起勇气听棋接下去的话,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我还是没有勇气留下来,只能一个人在事后偷偷后悔,后悔我的懦弱。
我猜,我的勇气就像一个放在贪吃小孩面前的饼干筒,等他真的需要它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饼干因为他一次又一次贪心的取用,已经一扫而空,只剩下了一层看似坚硬的外壳。
——摘自《芝麻日记》

这世界有种父母,会叫儿子不要读书,跟学校请假跟着自己去玩。而好死不死的,志麻就有这么一对父母。从棋家离开的晚上,他就接到老妈的电话,叫他去跟学校请假,跟他们去享受好不容易拿来的有薪假期。
他的老妈居然跟他讲,反正不是期末考期间,又有正当理由,那逃学一周,去跟父母享受天伦之乐要比读书来得重要得多。
志麻虽然很不爽自己老妈会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但是他还是乖乖的去请了一星期的假,跟父母享受很久没有过的全家旅行,顺带的,也顺延了他再次面对猪头、棋和小兰的时间。
他实在不知道,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要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三个人。
所以一直等到志麻回来的时候,他才从同学那里知道,在自己不在学校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轰动学校的大事。
他走了的第三天,小兰就因为被棋始乱终弃,在学校里当着棋的面喝天拿水自杀,被送到医院急救,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志麻晚上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猪头陪在小兰的身边,见到他来了,只是随便挥了挥手,说了声:“嗨!”便继续看着小兰。
志麻看着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小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把手放在猪头的肩膀上轻轻说:“猪头,三八她……”志麻顿了顿继续说,“小兰她还没醒过来?”
“不是,她只是刚吃过安眠药睡着了。”猪头看着小兰说,“医生说急救措施做的好,送院及时,在医院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志麻站在猪头旁边,有些犹豫的说,“你……还好吧?”
“还好啊,还能坏到哪去?”猪头看着小兰,皱着眉头说,“芝麻,她真的很傻对不对?明明知道棋是医学系的,还要到医学系去,到他面前自杀,有人会受她这种幼稚的威胁才怪。”
“笨女人,芝麻,她真是个笨女人!”猪头低下头捏着拳头,“我这么帅,对她这么好,从来都没出过轨,一直都宠着她。结果她不要,非要跟我分手,非要去爱那个混蛋。”
“你知道么,你走的前两天她还跟我说,路是她选的,她就敢走下去。这个笨女人,还敢叫我不要鸡婆,不要管她的闲事,说她才不会让别的女人爬到她头上。”猪头声音有些哽咽,使劲捏着拳头说,“这个笨女人,那个混蛋既然不爱她,她爬到再多女人的头上,占着那个女朋友的头衔又有什么意义?再说,她不是不在乎吗?那为什么要为那个混蛋自杀!她自杀又怎么样?那个混蛋会来看她吗?不要我鸡婆,可是不就我一个人来看她吗?不要我多管闲事,这个笨女人,成天那么嚣张,成天那么任性,把全校的人都得罪光了,除了我,谁还会来看她!笨蛋,笨女人!”
猪头低着头,一直低声的骂着小兰,突然又一把抱住志麻的腰低声吼着:“芝麻,我是不是很没用?为什么我还是忘不了她?为什么这个笨女人为别的男人自杀,我却要到医院来看她?”
芝麻无语,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小兰。
这个嚣张的三八,不是跟他说过,感情会变,爱情会没吗?不是那么嚣张的在棋的面前扇他的耳光,毫不客气的要修理他么?为什么到最后还是变成这样,她为什么不能嚣张到底,要学那些软弱的女人,用伤害自己来换棋回头?
笨蛋,猪头说的没错,她真是个笨女人。
“芝麻,我是不是很坏?”猪头的声音继续闷闷的传出来,“为什么我听到她和棋分手,我却偷偷的高兴?芝麻,我也是个混蛋对不对?跟那个大混蛋一样的,比他更坏的混蛋。”
“猪头,你别这么说自己。”芝麻咬着嘴唇,低低的说,“如果是笨蛋,我们都是笨蛋。如果是混蛋,我们四个,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是这样的吧,他们四个,都是傻瓜,都是在彼此伤害的混蛋。志麻看着这样的小兰,心里想,因为他也和猪头一样,看着这样脆弱的小兰,心里也是偷偷高兴着。在他的心里,从一开始听到小兰自杀的消息的时候,一直都在偷偷高兴着。
棋决定和小兰分手,是终于打算面对他,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吗?
他杨志麻果然是个混蛋,不管别人死活的混蛋。

志麻从病房里出来帮猪头买饮料的时候,突然看见医院走廊拐角的长椅上里坐着一个人。
虽然很暗,虽然看不清长相,志麻还是认出来那是棋。他走过去,坐在棋的身边低声说:“你为什么不进去看她?”
“有猪头在,我不想进去。”棋低着头,伸长了腿,两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况且我也不想让小兰知道我来过。”
“你后悔了么?和她分手。”志麻咬了咬嘴唇问,“她真的很爱你,肯为了你自杀。”
“她知道她死不掉。”棋的声音低低沉沉的,飘在两人之间,“在一群医学系学生中间喝天拿水,她怎么可能死的掉?”
“你真狠心。”志麻捏紧了拳头说,“猪头没说错,棋,你是个混蛋,大混蛋。”
“嗯。”棋还是没抬起头,一点不带感情的说,“那你是不是认为,我现在走进去把小兰叫醒,告诉她我被她感动了,我不会离开她会比较好?还是你认为,我还是带回我的面具,隐瞒我的性向,继续不断的在女人中间逃避现实,这样对我们都比较好一点?”
“我……”志麻低着头,紧紧的抓着手里的钱包低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说我狠心?”棋转过头,看着志麻,“难道我继续和她在一起不是狠心吗?芝麻,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混蛋,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当个大混蛋。但只有这件事,我不觉得我做的很混帐。芝麻,别跟我说她很爱我这种话,如果我继续给她希望,继续给她机会,我才真是个混蛋。”棋顿了顿,继续说,“就像……我一直对你做的一样。”
志麻一直沉默着,一直不敢回应棋热烈的目光。而棋最终也放弃,转头看着走廊尽头,被月光拉得长长的窗棂的影子。
志麻不说话,不看他,是害怕吧,害怕被他给了希望,然后再被那个懦弱的他从希望的高塔上推下去。棋闭起眼睛,想到那天头也不回,走出他房间的志麻。
曾经那么有勇气的志麻,那天却连留下来,听他把话说清楚的勇气都没有,就这么慌张的逃离了他的房间。
心很痛,不想看到志麻变得这么脆弱,棋抿着嘴,突然握住志麻的手站起来,拉着他往外走:“芝麻,陪我出去看看月亮吧。”


每个人都有过去,棋也有。
棋的过去,就是一头在月光下闪着银红色的发,还有一栋坐山面海的米色二层小楼。

棋决定出柜的时候是四月,出柜的前一天,他和小司约好,不管有没有出柜,不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第二天晚上都要在他们第一次一起打球的那个操场上见。
他还记得,那天小司穿了一身改过的,下摆超长,长到有些象大衣的校服。小司很喜欢那件衣服,说穿着它跑起来感觉特酷,特象在飞。
那天晚上他们干了一件大胆的事,他坐在公园小径边的椅子上,看着偶然经过的情侣。小司两手撑着他的膝盖,在他的校服遮掩下,半褪下裤子,然后坐在棋的小弟弟上,前后晃动着。
那天晚上月亮很亮,照在小司的柔软的短发上,微微泛着些银红色的光芒。
小司转过身,让棋看到他因为情欲而泛红的脸颊和眼睛。
小司微微笑着,露出两颗虎牙。
小司说:“棋子,很刺激哎!我们明天还来这样做。”
那次是棋对小司的最后的印象。
因为第二天晚上,他们谁也没能到那个篮球场去。
棋不知道小司遇到了什么情况,因为他从出柜的那一分钟开始,就被锁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根本不能和外界联系。
那期间,棋做了一个十八岁的男生所能做的一切抗争,包括绝食在内。于是一直到第十三天,他妈妈终于拿了一个手机进来,告诉他是小司打过来的。
那天电话的讯号不太好,电话里沙拉沙拉的,却没有小司的声音传过来。棋一直在努力听,一直努力的叫着小司的名字。一直到电话里有一声诡异的咳嗽传过来,他才听到小司犹豫的说:“棋子,我们结束吧,我不喜欢男人。”
小司说:“棋子,下辈子我想当个女人,男人也可以,反正不要跟你一样就好了。”
然后小司一直在沉默,一直不理会他的质问。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沙拉沙拉的,一个诡异的咳嗽声在沙拉沙拉的声音中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然后小司在电话那头突然大叫:“棋子,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别信!我才不要跟你结束!可是,棋子,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答应我,不要跟着来,绝对不要跟来。”
然后电话突然断了,而这是棋最后一次听到小司的声音。
因为等到棋终于弄断了窗子上的铁枝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小司已经死了。
棋听说小司死的很美,在四月纷飞的柳絮里面,从他家的阳台跳下来。他那身改过的校服下摆在风中飘舞,就象一只滑过天空的鸟。

“就是你!小王八蛋!就是你这个王八蛋害死我儿子的!”小司出殡那天,小司爸拿着一根笤帚疙瘩,一边打一边踹,一直把来送小司一程的棋从十楼打到一楼。
小司爸打的很用力,一点都不留情:“要不是你这个小流氓!小司怎么会变坏!要不是你这个神经病教坏他!他怎么敢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我没有!我不是神经病!我真的喜欢他!”棋一边挡着小司爸的笤帚疙瘩一边大叫,“于爸!你告诉我小司为什么会死?我不信!他答应我,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会过来见我一面!”
“你还说你不是神经病!带坏我儿子!教他喜欢男人!教他不知羞耻!”小司爸的笤帚打的更用力了,“居然敢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说出那么不知羞耻的话!”
“小司说什么了?”棋坐在地上一边闪着一边大叫,“你告诉我他说什么了!”
小司爸看着坐在地上,抬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冲他大叫的棋,就想到自己的儿子曾经也坐在这里,抬着那张已经鼻青脸肿的脸冲着他叫着说:“你们凭什么让我打电话跟他分手!凭什么拆散我们?凭什么认为我们是神经病!我喜欢棋子,我就是喜欢李思棋。爸,我就是喜欢男人!你再怎么打,再怎么骂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从小就喜欢男人下面的那根东西,就是喜欢和那东西干!我是神经病又怎么样!那也不能改变!你儿子就是个同性恋!”

“他不要脸!我这个当爸爸的还要脸!”小司爸往地上啐了一口,双目赤红的说,“那么无耻的话我才不要听!他死了更好!活着就是丢人现眼!”
“因为他丢了你的脸,你就逼死他?你就杀了你儿子么?”棋一把抓住小司爸手里的笤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头很痛,痛的要裂了,棋用力夺过小司爸手里那个笤帚疙瘩,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狠狠抹去脸上的血。
不会错,不会有错。不管小司是怎么死的,都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关系,都是被眼前这个男人逼死的。
不是他的错,绝不是他的错。

小司爸被急救车带走了以后,棋也因为故意伤害罪被起诉。
在上庭前,经精神科专家鉴定,棋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臆想症,引发暴力倾向。
法庭撤销了棋的起诉,并勒令他立即去精神病院就医。
棋的父亲在会面室里对棋说:“爸爸能帮你的就这么多。”
棋的母亲哭着说:“小棋,那里有最好的专家,肯定能治好你同性恋的毛病。”
然后棋就被带进了一个叫远山疗养院的地方,在一栋坐山面海的米色二层小楼里,第一次见到那个稍微有点谢顶的男人。
凭良心讲,张院长不是一个坏人,他也并不认为同性恋真的是精神病。但棋的父亲以他的前途相逼,说什么都要让他治好自己儿子的同性恋倾向,他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给了棋一间单独的房间,亲自为他治疗。

“芝麻,你知道什么叫电击疗法吗?”棋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似乎又回到了那被人不断通电的时候,“就是在你的头上连上电极,然后给你看裸男的照片,等你硬起来,就给你通电。”棋紧紧的握着志麻的手颤抖着说,“芝麻,你知道脑子里通电是什么感觉吗?是没有感觉,什么都感觉不到,你能看见你全身在抽搐,但是你感觉不到自己,最后连眼睛都看不见,彻底没有感觉。等你恢复过来,就会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在哪里,是个什么东西。这时候,就有人会在你面前拿出一张裸体女人的照片,看你会不会硬起来。如果你硬不起来,就会把你送回病房,等你恢复记忆,然后再来一次这样的折磨。”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要一次又一次的来。他其实只是想告诉我,别坚持了,跟我爸低头吧,这样大家都好做,他保的住他的位子,我爸保的住他的面子,而我还能乖乖做个好儿子,不用一辈子住在精神病院里。”棋嘲笑着自己说,“我以为我坚持的下去,结果最后我最后终于都受不了了,完全受不了。我只要看到那根连着电极的电线伸过来,我就会害怕,浑身发抖,停也停不下来。只要治疗不停,我的记忆都是混乱的。你知道记忆混乱是什么样的?我告诉你,那时候我的记忆连不起来,有时候记得这些,有时候记得那些,我今天记得我小学五年级拿过击剑比赛的冠军,明天就变成了国中二年级,而小学五年级我还没学过击剑。到最后,我连倔强是怎么回事都忘了,只能害怕,害怕自己看见女人硬不起来。到最后,随便给我一张女人的照片我都能硬起来,只要别电我,什么都可以。最后连我自己都以为我对异性有感觉。”
“所以……你才能从精神病院里出来么?所以你才变成那个见女人就上的色狼?”志麻低着头,浑身抖着,回握住棋的手,“别说了,棋,你别说下去,我不想听了。”
没有感觉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志麻看着自己的微微颤抖的手,可以感觉到手抖动在腿上带来的晃动,可以感觉手臂肌肉紧缩的感觉。如果这些感觉都没了,那他看到的是什么?这个微微晃动的东西,真的是他的手么?如果不是,那他是什么?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么?如果他连记忆都没有,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可怕,这个故事好可怕,棋的过去为什么那么可怕?
而最可怕的是,棋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个故事?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让他知道,他的勇气有多自以为是,有多么的可笑吗?棋没有懦弱过,他那么勇敢,敢面对过一切他不曾面对,也不敢面对的事情。
志麻咬着嘴唇,浑身都在颤抖,棋是想告诉他,在他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离开这个圈子是他最后的选择,他的勇气已经不足以再面对重来一次的挑战了吧。
如果撕下面具的代价,就是如同地狱的折磨,志麻想,他终于能够理解棋为什么一直那样拼了命的隐藏自己。
棋终于向他打开了心扉,但他除了绝望,什么都看不到。
“别讲了,棋,你别讲了。”志麻喃喃的说,终于控制不住的站起来大叫,“我知道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对不起,我一直说你懦弱,一直认为你是个胆小鬼。你以前说的没错,我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就逼你,什么都不明白就一次又一次的指责你。棋,我放弃,我这次真的放弃了,我绝对不会逼你,我放过你,以后,我也绝对不会在你面前出现。”说完使劲甩开棋的手,扭头就跑。
“芝麻!别走!”棋紧紧的抓着芝麻的手,“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这么理解?如果我真的是那个意思,我为什么要和小兰分手?芝麻,我不是想要你放弃,我是想要你原谅,原谅我以前的一切,原谅我曾经那么懦弱,我明明喜欢你,却一直逃避你,一直逃避自己的渴望。我一直那么自私,一直放纵自己,放纵自己的欲望,放纵自己的懦弱,放纵自己嫉妒,放纵自己逃避。”
棋狠狠的,一下将志麻抱在怀里:“芝麻,我跟你说这一切,是因为我怕了,我怕你跟我一样,我怕看到你逃避,怕看到你变得脆弱,怕你终于有一天受不了这一切,选择逃避我,离开我,让我再也看不到你。芝麻,我不要,我曾经失去过一切,我不想因为我的懦弱,连你也失去。芝麻,你没说错,我是个胆小鬼。我是个那么懦弱的胆小鬼,怎么能禁得起再一次失去我最喜欢的人,怎么禁得起再一次的悔不当初?!”
棋……这是在跟他告白吗?志麻有些不切实际的看着天上的月亮,感觉着棋的体温。
没有现实感,一点现实感都没有,棋是在说喜欢他吗?是终于肯和他在一起了吗?那明天呢?后天呢?棋要什么时候离开他?要什么时候再一次的跟他说对不起?
“棋,别说了,别再说了。”志麻的闭上眼睛,缓缓的抱着棋的身体。
舍不得离开,真的舍不得,可是不敢赌,他不敢赌,他不想连最后那个坚强的空壳子都不给自己剩下。
“棋,你知道我一直等你说这句话,一直等着你给我回应。可是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反复,一次又一次的给我希望,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跟我道歉。”志麻闭起眼睛,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留出来,“我没有勇气了,没有力气了。棋,这次轮到我跟你说,放弃吧,别折磨我,也别折磨你自己。”
“我不会的,这次绝对不会!”棋抬起手,将志麻的头压进自己的肩膀中,“志麻,你相信我一次,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给我一次机会向你证明,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如果你一直忘不了我的懦弱,忘不了我是怎么逃避,那我就让你忘记,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就算让我再进一次疗养院都可以,你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
棋放开志麻,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杨志麻,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2001年5月7日 晴天不是搬家天
我们终于正式在一起了。
虽然我知道,我和棋之间,还有很多要面对的压力。
棋的过去,我的家庭,棋的家庭,还有更多更多我们现在想不到的问题。
我不知道,靠着我们两个仅存不多的勇气,能不能在这个世界里一直走下去。
神啊,感谢祢,最起码,祢给了我们一起并肩走下去的机会。
◎◎◎◎◎◎◎◎◎◎◎◎◎◎◎◎◎◎◎◎◎◎◎◎◎◎◎◎◎◎◎
我们终于正式睡在一起了。
虽然我知道,我和芝麻之间,还有很多要面对的压力。
芝麻想翻身,不想用套子,出去打野战,还有更多更多我们现在想不到的问题。
但是我相信,如果有芝麻在身边,我们就会有足够的勇气一直走下去。
神啊,虽然祢曾经剥夺了我面对世界的力量,但感谢祢,终于让我能够牢牢握住芝麻妹妹充满勇气的↑。
◎◎◎◎◎◎◎◎◎◎◎◎◎◎◎◎◎◎◎◎◎◎◎◎◎◎◎◎◎◎◎
靠!色情狂!还有,我告诉你,我·不·是·妹·妹!你今天不要想睡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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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开玩笑的啦,喂!你不是认真的吧!难道你现在不想转头看看吗?我刚把拉链打开了……
——摘自《芝麻棋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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