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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疯跑】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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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5 22:42: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忍冬---1
發文時間: 05/25 2010
  開新坑了,筒子們。
  厚顏請大夥繼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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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冬
  
  引子
  忍過一時,就忍過了一冬。
  忍過一冬,就金銀滿樹。
  
  松越喜歡忍冬。
  盡管忍冬算本地特產,松越也沒見過忍冬開花是什麼樣子,所見的只是枯草般小小的一枝,暗黃的顏色,泡在水裏微苦難以下咽,喝了久了,還是成了習慣。
  最早是外公聽他喉嚨裏暗啞的低咳像老漢吸煙後的含混,一小撮枯黃的東西再加點蜂蜜,大大的玻璃杯子遞過來,“來,喝了它,這是忍冬。”
  
  忍冬就這麼來了,清咽利嗓。然後每個月總有幾天,枯草泡在水裏一沈一浮立的端端的,總有幾根會留在杯口,怎麼躲也躲不掉,進到嘴裏澀澀的苦再帶點蜂蜜的甜。一喝就喝了十多年。
  
  所以當外公突然患病不起,再挺了難熬的五個月,終於面對面睡了十幾年的兩張單人小床,只剩了靠窗的這一張,松越哭的人事不省後給自己做了個標記,他的腳踝處多了個圖案。
  淡雅精致的小花,配以墨藍的顏色,四厘米見方。
  
  以松越的性格,會去紋身,沒有人能想的出來。松越在所有人的眼裏就是一個自制、能幹、聽話又有見地的男孩。可松越還是在一大本圖案中指定了這種不起眼的小花。
  每年夏天,松越穿著短褲都會有人對他腳踝上的東西感興趣。
  
  這是什麼?
  這是忍冬。
  忍冬?十個有九個不知道。但一說金銀花,大家便點頭了然。
  忍冬也是金銀花。
  說金銀花就行了,幹嘛非要說忍冬。
  松越喜歡,聽到忍冬,就能想到外公,頭發花白,一身清骨,恬淡閑適。
  外公說,人的性格當如忍冬。忍,是一種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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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市附中教學樓後面的籃球場上熱熱鬧鬧,十個大男孩在場上跑的正凶,跑的熱的早脫掉了累贅的校服,輕裝上陣。
  
  接球,起動,運球,入框,落地。一口氣吹出,短短的流海小小舞動了一番,兩個大姆指沖著自己一指,嘴角一歪,張狂無比,等旁邊的尖叫適時的響起,再一個轉身‘啪啪’拍手兩下,裴其的這次的表演才算真正結束,緊跟著快速移動,穿插轉身,高大的身形靈活躍動,一件黑色的長T已經半濕不濕的粘在了背上,帥氣的面容、強鍵的肌理再配上兩條長腿,就算這個自由隊號稱他們學校的美男集中營,裴其也是理所當然的領軍人物。
  
  有籃球的地方少不了拉拉隊,有美男的地方更少不了尖叫聲。
  混在一群男生中的十幾個女生在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等高潮時再一起尖叫,中間有指揮、有呼應,夠專業、夠狗血,名字也不是單一的某人,似乎場上每個奔跑者,場下都有一個鐵杆熱粉,在眾多圍觀的男生中是名副其實的紅花開在綠葉中。
  
  松越離那些女生很遠,盡管好幾個都是他們班的,其中還有一個是跟他關系最好的同桌許靜,一見到松越過來遠遠的就招呼他加入隊伍,可松越還是笑笑站到了最角落。
  
  松越並不喜歡籃球,摸球的經曆僅限於體育課,他善長的是羽毛球,初中時還專門訓練過兩年,搓球、挑球、放網,劈吊很有幾分架式,而且松越胳膊長腿長,移動速度快,成績也還不錯,最高曾拿過市少年組比賽的第三,可訓練了兩年後松越毅然的放棄了,並不是天賦不行,實在是訓練太花時間,而且松越那時候練的有點入魔了,上課想動作,一放學就想往訓練館沖,在連著幾次考試成績都沒達到他媽的要求之後,他媽媽一怒之下,叫停了,松越對這個結果,只能黯然接受。
  
  盡管不喜歡籃球,松越站在場邊看的還是饒有興致,一眼不錯。自己班上裴其的張狂,高三二班吳願的技術,高三文科冉冬的靈巧,還有其它幾個人的青春四溢,也難怪每天下午放學這裏成了最熱鬧的地方,文科、理科八個班的影響人物全在這裏紮推了,當然松越看的最多的還是自己班上那個張狂的人,吹口哨,甩頭發。眼睛跟著那個人的身影奔跑跳躍,偶爾再看一看表。
  
  這籃球從放學打到現在快四十分鍾了,裴其還沒一點要罷手的意思。眼看時間不多了,松越有點著急,捏了捏自己的書包帶,知道不能沖上去,可心裏還是巴不得自己一聲哨子就把這群人叫停了。
  
  再打了十分鍾,場上終於有人喊了聲,“散場吧,明天再打。”松越不由的感激起吳願起來,吳願是他們校隊的老隊長,高三下學期因為高考的關系,整支隊伍大換血,原班人馬退居二線,可他仍是這幾個人的頭,他要不喊停,估計這群野人扛到天黑也沒問題。
  松了口氣看了眼那群女生中的指揮,女生叫劉苓,紮著馬尾辮,瘦高的個子,懷裏抱了兩個書包,見那邊散場,動作麻利的從包裏掏出水瓶,就往前沖,松越眼疾手快幾個跨步沖了上去擋在劉苓的前面,“裴其,不是說好今天要補數學嗎,你怎麼又在打籃球。”
  
  裴其拉了拉粘在身上的T恤,再把搭在籃球架上的校服外套扯下來擦了擦臉上和頭上的汗,運動後的臉格外有魅力,青春逼人,亮的耀眼。
  “小班,昨天不都補了嗎,怎麼今天還補。”
  
  松越翻了個白眼,“一天哪能行,快走,我只有半個小時了。”沖過去把劉苓懷裏抱著的裴其書包一拿,再對劉苓笑笑,“不好意思,裴其借我用用。”抱著書包轉身跑了。
  “這小兔崽子。”裴其罵了一句,慢慢蹭到劉苓身邊,“要不,你先回去,我去混上半個小時。”
  劉苓生氣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你給松越說說,兩天一補不行嗎,幹嘛非得每天補,真不夠討厭的。”
  裴其撥弄了一下劉苓的小辮,“不要錢的補課可不能省,你先走吧。”
  劉苓撅嘴還是不太滿意,“行,那明天我還等你,記得明早給我帶早點。”
  
  對著劉苓擠了擠眼睛,裴其一搖三晃的紮回自己的兄弟營。
  “吳願,下次還是讓冉冬打小後衛吧,你沒瞅今兒他糟蹋了多少機會,要不是那幾個太弱,還不知道會打成什麼模樣呢。”
    今天他們對陣的就是新晉校隊,小嫩孩挺凶悍,只讓他們贏了八分,這對於這支老隊伍來說那就算輸了。裴其單獨把冉冬提出來,不是挑刺,就因為冉冬不是老隊員,今年才加進來的新手。
  
  “去,就你能是吧。”吳願瞅了眼那頭默不做聲換衣服的冉冬,直接對裴其沒客氣,“要不是你騷包的就愛玩花活,冉冬哪至於失誤,別忘了踢足球的時候可盡是你吃憋,他籃球打的少,打成這樣不錯了。”
  
  “操,我那叫玩,那叫藝術懂不。”裴其往吳願耳朵邊一貼,一臉詭笑,“你丫天天守他們班,那個小草還沒守出結果?就算你想巴結冉冬幫你遞話,你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冉冬太瘦,太白,長的太紮眼,和咱們這一群粗人不配,太細致了,弄的我碰都不敢碰他,生怕一撞,他吧嘰一下,碎了。”
  
  吳願抬腿就給了裴其一大腳,“滾蛋吧,再胡咧咧我抽你。”
  “抽我?”裴其直著嗓子就吼了一聲,“冉冬,隊長要你給他的小草帶句話。”
  “帶話?”冉冬一回頭,一張白淨的臉的確和這一群曬的又黑又紅的人有些不搭,很有幾分眉目如畫的樣子。
  “什麼話?”冉冬沒明白,瞪著眼睛莫名其妙。
  
  “真的,隊長說小草……”裴其話還沒說完就被吳願撈著脖子一扭一卡,裴其當即慘叫了一聲。“操,真下手啊,脖子斷了。”
  冉冬轉回了頭,臉上有些不自然,快速的把東西一收往肩上一背走了。
  
  吳願看著那個背影越走越快,一大腳蹬到裴其背上了,“你小子哪那麼多歪門斜道。快滾吧,最好讓你們小班把你的一身渣子全扔鍋裏一鍋燴了。”
  瞅著吳願背著書包著急的追冉冬去了,裴其樂顛顛的吹了聲口哨回到教室補課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5-28 21: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高三四班的教室裏面還是老樣子,除了幾個住校生趴在桌上艱苦奮鬥,還有第三排坐著等著他的松越,短短的頭發中規中矩,小臉挺白,眼睛不小。
  
  裴其從小到大對班幹部就無任何好感,一個個德性加牛B再加點假模假式,不過這個松越到沒這些毛病,從高一下學期當上了班長之後,把‘為人民服務’貫徹的異常徹底,讓裴其真有點這小子生錯了時代的錯覺,松越更合適的模樣是拿本紅寶書兩手叉著腰,黨說我們上山,他沖在最前面,黨說我們下鄉,他跑到最前沿,黨說我們要自力更生,他說我們一定做到。
  
    自從松越接任了之後,這個班的各項指標就蹭蹭蹭的往上爬,不管是體育還是學習競賽,基本上不用班主任操心,松越就把班上的積極性全部調動起來了,松越有一個最大的能耐,他會畫畫,幾筆一勾就一個人物,隨便一描,一個小動物就栩栩如生,據說是他外公教的。班上女生每個人都有一兩幅松越的大作,男生至少也有一半,松越靠這個沒少籠絡人心,松越脾氣好和人沒有距離感,做事做的聰明,看著一點不張揚,但在班上有十足的威信,女生圍著他轉,男生也喜歡和他紮堆。說白了就一老好人。
  
  這麼一個人其實挺有意思。就好像綜合評分,打到99扣了那一分你都覺的有所虧欠不該扣一樣。
  可這麼一個人其實也挺乏味的,人沒有缺點,就像人沒有優點一樣,面太平,突出不來特點。
  
  對於松越嘴裏的補課,裴其真的覺挺好笑,老師就說了一句,“裴其你再這麼混下去,別說二本了,三本你都沒戲,松越,你們不是一個初中的,有功夫推他一把。”
  松越就真的開始推他了。每天放學像個影子似的纏著他。
  
  他和松越是一個初中考過來的沒錯,一個初中時,他壓根不知道松越這個人。他那會就胡天海地的瘋玩去了,因為他知道他考的再差,他也能上這所高中,這不是他的能耐,是他老子的能耐,既然能上,他費那功夫幹嘛。所以松越的補課對於他來說和初中的努力一樣,瞎子點燈,白費蠟。
  可他還是來,裴其有時候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
  
  坐下來拍了拍松越的肩,感覺松越的肩膀明顯緊了幾分,裴其有些得意,嘴角一扯,笑容又擠出來了。
  “哎,我說小班長,你比我媽盯我盯的還緊,你丫不會指望著我突飛猛進了也能給你剛剛萌芽的政治生命濃墨重彩寫上一筆。”
  松越斜眼,“瞎胡扯什麼,這是政治任務,老師交待,你以為我願意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真是這樣?”裴其往前一湊,緊盯著松越的臉,果不其然,最開始是耳朵尖,慢慢的整個耳朵最後漫延到臉上,一片淡淡的紅,層層遞進再配上松越白晰的皮膚想藏都藏不住,分外喜感。
  
  第一次發現是三周前,那天是他們高三年級自行組隊和高二年級比賽足球,裴其打籃球有底氣,踢足球可不行,但裴其的目標是所有圓形的叫球的東西他都得會玩,盡管沒技術可他有體力,跑的正歡,松越一嗓子喝過去,就把他們這一夥人喝停了,旁邊的替補早忍不住了,見有機會,把他往下一扯自己就竄了上去,氣的裴其下來後差點沒給松越一大腳,直接來了一句,“班頭,你想當我媳婦啊,媽的,就我媳婦也沒你這麼緊盯不放的。”松越扔下一句“扯蛋!”之後,他就看到松嶽的耳朵像花開似的一點點燦爛了。
  
  “你丫別得了好不賣乖,真什麼真,快點行不行。”松越胡亂掃了裴其一眼,飛快的拿出卷子,指著其中一道題,用筆啪啪點了點,“你先做這道。”
  裴其伸了個懶腰,手往後桌子一伸,眼睛看都沒看那道題,扭扭脖子,活動了活動筋骨,懶洋洋的回了句,“我不會。”
  “不會?”松越抬頭瞪著裴其,臉上的紅暈只下去了一半,“這題目你看完了沒,就說不會。”
  裴其無賴一笑,“我不用看就知道不會。”
  
  “你……”松越氣極,眼睛一瞪,本來就大的眼睛又圓了兩分,“這不是昨天補過的題。昨天你不都會了嗎。”
  “補過了嗎?我怎麼不記得了。”裴其嘻皮笑臉,他就喜歡看松越氣極敗壞的模樣,整張臉比較生動,就像一只被激怒的貓,毛都乍起來了。
  “靠!你腦子裏裝的什麼破玩意,盡垃圾是吧,聽著,我再給你說一遍啊,明天再要不會,你可以去吃屎了。”
  
  裴其一下湊過來,往桌子上一趴,臉沖著松嶽,先從眼睛看起,松越的眼睛很漂亮,雙的很有特色,眼框有些深陷。再是鼻子,鼻子很挺,中間有點突起的弧度,嘴不小臉小,整張臉還是很有特色的。
  “松越?”裴其故意把聲音壓低了好幾分。
  “幹嘛?”
  “你說我腦子裏裝了什麼?”裴其嘴角又咧了起來。
  “沒毛病吧你,你到底聽不聽?”
  
  松越有點慌,他就怕看裴其笑,嘴有一點歪,歪的不難看,反而很勾人。
  “說唄。”裴其把頭往手上一撐,歪著頭看松越的小嘴吧嗒吧嗒,嘴邊還有這個年齡段男孩都有的細小的絨毛。
  那邊的視線太過逼人,松越緊張了,語速越來越快,說到後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也不管裴其聽懂沒有,把卷子往裴其面前一推,“你先自己做吧,不會了再問我,能做多少做多少。”
  
  說完低著頭翻書包,隨便拿出來一套卷子,埋頭苦寫,等那邊開始沙沙的下筆了,才敢用眼角的余光掃上一眼再迅速撤離。
  這種感覺太讓人漰潰了,每次松越強迫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再也不堵他了,再也不給他補課了,再也不和他坐一起了,可等這二、三十公分的距離沒了,他第三排,他最後一排,三米多的距離長的讓心虛,就連說個話也得找上老半天借口,他又格外留戀這種心慌,忐忑,和心跳到嗓子眼裏,臉熱的讓自己撐不住的感覺。
  
  有時候,松越自己也覺的自己很強大,強大到了真的能厚顏無恥做出堵人的事情,而且一做就做了一個多月。裴其打籃球,他堵球場,裴其踢足球他堵操場,最可怕的是他竟然堵過遊戲廳網吧,在暈暗的空間裏把裴其一拍就理直氣壯的說他要幹嘛。他至今仍能記得裴其在遊戲廳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模樣,“操,你不是吧,還讓不讓我活了。”。
  就因為裴其再生氣還是會跟著他來,所以他強迫自己堅持著,就像毒品,沾著了就有癮了。
  
  半個小時過的很快,松越的語文卷子做了一半,裴其的數學卷子做了五道。松越大概看了看沖裴其點點頭,“還行,沒白教,我得回家了,明天繼續。”
  裴其趕緊攔著“別繼續行嗎,咱除了學習可以幹點別的啊。”
  松越白了裴其一眼,書包收的很快,“還有四個月高考,我眼裏除了學習,裝不了別的。”
  “操,我眼裏除了學習,盡是別的,天天學習,天天做題,你這樣讓我怎麼活,我又不靠學習打江山,哎,小班頭,要不這麼著,咱們周日去看電影,行不,給你放松,還我本色,劉苓都吵了好幾回了。”
  
  劉苓?劉苓拉著裴其坐在一起……,那他坐哪?劉苓的旁邊還是幹脆一拖二?
  松越打了個寒戰,“不看,我電影都戒了快三年了,再堅持最後四個月,我才可以順利出關。”
  “你丫就無聊死吧你就,天天學習,天天學習,將來的滿嘴仁義道德,我看你打算嘔死誰?”
  裴其把書包一背,扯了把發呆的松越,“怎麼走,我捎你還是你擠公交。”
  “那個……”松越扭捏了。
  “那個屁,走吧。”
  “到了分岔口你把我放下就行了。”
  
  就像裴其走到哪裏都是焦點一樣,裴其除了拉風的外表還有輛拉風的捷安特,黑色。
  
  焦點不僅僅是因為裴其一米八五的個頭,也不僅僅裴其長的巨帥,高中部沒有一個人不認識他,而且他還是個富二代,最關鍵他從來不藏著掩著優勢,不管是帥也好錢也好,他從來都會把他的優勢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來,從頭到腳, 裴其都能讓自己與眾不同,至少此時,敞著的校服裏藏著的是Zegna,褲子是和校服褲同色的耐克,腳下是正宗的阿迪籃球鞋,這樣一比旁邊站著的一身校服的松越雖然長的唇紅齒白,模樣清秀在班裏也是人人稱道的帥哥,可和裴其站在一起光芒一下子給遮掉了一半還多。
  
  在學校大門口的停車棚,松越看到那輛拉風的捷安特,一下子喜上眉梢。“你給車裝後座了。”這輛車就像個標志,裴其的標志,在一堆破舊的自行車裏,這車就是王公貴族。
  “廢話,不裝,你再站幾次我的火箭筒就他媽報廢了,總不至於你也像劉苓一樣坐前面吧,要不,上來試試。”裴其拍拍車前攔杆。
  
  松越臉紅,“別他媽的惡心人了。”他見到幾次裴其帶劉苓,劉苓就坐在車的前橫杆上,兩人的臉剛好能貼一塊兒。
 楼主| 发表于 2010-6-9 19:3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忍冬---3
發文時間: 6/4 2010 更新時間: 06/05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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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路,裴其蹬的很快,松越跨坐著,手想抓裴其的衣服,剛碰上那件質地相同的校服,又收回來抓住了車座下面的細鋼管。
  “松越,你有多重?”裴其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有些飄。
  
  “63.”松越對自己的體重有些心虛,178也不矮了,可身上真的沒有幾兩肉,當初打羽毛球的時候腿上還是形狀良好的長條肌肉,幾年高中上下來,別人都把體重坐上去了,就他,越發的單簿起來,去年夏天上遊泳課的時候,松越一脫了衣服和現在普遍營養過剩的男生站在一起,馬上就被人取笑成了小雞排。
  
  “操,還真是小雞仔,我就說你坐著怎麼沒份量,你猜我多重?”
  74。這是上學期體育測試時松越悄悄從老師那裏看來的,不過他可不會這麼說。“瞅你的塊頭有七十多吧。”
  “七十五,比你重十二,要往台子上放,得多大一堆肉啊。”
  “那可不,精瘦肉,肋排、後臀尖子肉,煎、炒、燉、炸,夠你們家吃上半個月的。”
  “小兔崽子,不活了你。”
  裴其伸腿踹,松越坐在後面嘿嘿的笑。
  
  一年過去,長了兩公分,多了一公斤肉,這種起伏不是專門注意很少有人能看的出來。
  松越仰頭,裴其的肩很寬,頭發半長不短,修的很有型,脖子上還有一層細汗,是在球場上曬出來的小麥膚色。也難怪裴其感覺不到松越的重量,松越坐的很靠後,兩只手緊緊的扣著車後座,裴其一加速他半個屁股就能滑出去,滑出去之後,自己再一點一點的往回蹭,就這樣,他也不願意貼的再近一點。每次裴其一剎車,他慣性的前沖,裴其身上的味道就會刺的他渾身僵硬,他憎恨這種感覺,卻又無法控制。不過今天已經比前幾天好太多,沒有車後座時,他站在火箭筒上,兩只手只能扶著裴其的肩,威風是威風,等下車時裴其肩上的兩個汗手印每每都會讓松越羞愧的無地自容。
  
  “松越,你初中真的不認識我?”
  松越搖頭,“不認識。”
  要那時候就認識,會更好會更差,松越說不上來。他們有三年時間在一個學校大院,離了三間教室,甚至運動會還一起比過長跑,可他那會真的沒注意過裴其,他的精力有兩年放在羽毛球訓練上,最後一年放在成為尖子生上。那時候打死他也沒法相信,他會喜歡裴其,一個男生,而不是他當時還春心萌動過的小同桌,那個笑的甜甜的小姑娘。
  
  岔路口不算遠,十一分鍾的車程,裴其瀟灑的一個急剎,松越下車了,“哥們,謝謝了。”
  看著裴其調頭,松越快步的向公交車站跑去,這個站是他每天轉車的站牌,十一分鍾順路,可以少倒一趟車,對於松越來說,可真不是圖了這點距離,盡管煎熬,他還是喜歡看裴其快速蹬著車子,頭發都飛起來的背影。
  數了五下,向往常一樣猛的一下轉過身體,松越的頭轟的一下炸開了。
  裴其竟然還停在剛才調頭的地方,一只腳撐著地,還保持他剛才告辭的姿勢擰著眉頭看著他。
  
  距離太近,就好像裴其已經知道他一定會轉過來故意守在這裏抓他現形似的,松越臉上一瞬間五彩斑斕,他甚至能看到裴其臉上很明顯變的別扭的表情,要光是回頭也好說,這種姿勢怎麼也不是一個隨便觀望的模樣,松越硬僵的揮了揮手,面紅耳赤轉過身來,幾乎快不會走路了,兩條腿的頻率踩不到點上不說,兩只胳膊也快不會甩了,一腳高一腳低的往公交車站挪。
  
  心裏就像扔了顆炸彈進來,炸的滿目蒼夷。他知道了嗎,他知道自己這種見不得人的心思了嗎?他今天等在這裏不走是什麼意思?他嘴裏說的那些是試探嗎?
  兩腿發軟的挪到車站跟前,松越頭也不敢轉,只能盯著大大的廣告牌,廣告牌上有那個人的影子,黑色的捷安特,白色的校服,還停在那個地方。那個人不動,松越不敢眨眼,硬是等公交車來了,松越逃命似的擠上車,穿過人群細縫他才敢往路口看了一眼,那個路口已經沒人了。
  
  老式的弄堂口,有熟悉的大爺大媽在門口閑坐,招呼了一圈,松越上了樓,路過公用的廚房松越探了探頭,他媽於清正在洗菜,松越趕緊回屋放了書包,進了廚房,“媽,我來做,我爸還沒回來。”
  “沒,誰知道他幾點回來。”
  
  於清把小菜盆遞給松越,臉上表情淡淡的到能看出來有點不太高興,“怎麼又這麼晚。”
  “給同學補課。”
  “哪個同學?”
  “裴其。”
  於清一臉埋怨,“怎麼你們老師老是讓你補課,你不是說裴其他們家做生意的,有錢的不得了嗎,有錢幹嘛不在外面找家教,盡耗著你了。”
  松越的心又開始跳不勻稱了,他每次跟他媽提裴其就好像幹了什麼壞事一樣,就剩兩個字:心虛。
  
  “老師說的一幫一,補不了幾天了,再說補課對我來說也可以當作複習,不算浪費時間。”
  於清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出去了,松越拍了拍臉,生怕臉又紅了,母親能看出來。從小,他就不敢騙他媽,首先自己這張臉就瞞不過去。再說他媽當了二十年的語文老師,想騙也騙不過去。
  洗菜,炒菜,松越做的非常利索,隔壁的阿姨見狀跑過來觀戰,“多多,你媽真舍得讓你做,我們家姑娘長這麼大連菠菜和油菜都分不清呢。”
  
  “我媽忙,我做點沒啥。”
  “瞧你這小嘴會說的,我就是病在床上,我們家的飯也得我爬起來做,你媽真有福氣。”
  松越賠笑,劈裏啪啦炒好菜端屋裏,於清放下手裏正改的作業本過來把菜接過來擺好,“你爸打電話回來說讓我們先吃,他那還沒完。廠子裏可能還得加一會班。”
  
  松越趕緊取了個盤子出來,把菜分出來扣好,“爸爸他們廠有消息了嗎?”
  “差不多了吧,聽說一人補五萬,買斷工齡,都要破產了,還讓加班,真沒見過這種事情。”
  松越的父親松明海在離這裏不算近的國字號大廠子當工人,從前年開始廠子就處於半停產狀態,後來又說環境的問題,可能要搬遷,折騰了快兩年,總算出了結果,竟然是破產,弄的消息出來後,這個家的空氣都凝重了好幾倍。
  吃了飯,松越快快的洗完了碗躲回自己的小屋去了。作業做到十一點,再背了一會英語,聽到外間有開門的動靜,松越趕緊跑出去,把他爸手上的包一接就趕緊遞拖鞋。
  “爸,我給你熱飯,一會就好。”
  
  五分鍾後,松越端著熱好的飯菜放在小飯桌上,自己又轉回了廚房,不多會拿回來了一個大茶缸,“爸,我給你泡了點花茶,裏面加了點忍冬,去火的。”
  “說了叫金銀花,你怎麼還叫忍冬。”於清在一邊糾正。
  松越沖著他爸做了個鬼臉,這毛病怕是改不了了,再說松越也不想改。松越知道這種東西的時候就只知道它叫忍冬而不知道他叫金銀花,他覺的忍冬比金銀花好聽。
  松明海看了眼乖巧懂事的兒子,臉上的表情輕松了很多,“多多,你看書去吧,吃完我自己洗就行了。”
  “沒事兒,我正好也想歇歇。”
  
  等松明海吃完松越再一次進了廚房,十四、五個平米的地方就剩他一個人了,水流的很小,碗盤洗的很幹淨,一個個擺好,仔細的擦著台子,每次聽那些大叔大媽說他們家的這塊地是最幹淨的地方,松越都很高興,他喜歡有條不紊,這也是從外公那裏學來的毛病。聽著外面三、四種電視的聲音傳過來,偶爾加雜著孩子哭大人訓的聲音,一個屋子關了一個家庭。松越就會覺的這種地方其實也挺不錯的。
  至少,他不會有裴其家裏那種明顯階級感。
  
  他去過裴其家一次,是去年裴其過生日。漂亮的別墅,精致的吃食,那種電視上才有的生活,讓松越很壓抑,原來,富和窮不是寶蓋頭穴字頭下的筆劃的差異,那就是一道溝,你能明顯的看到卻不知道怎麼跨過去的深潭。
  多兒,這個院子當初都是咱們家的。松越第一次聽他外公說的時候他才五歲,當時心裏就只有兩個字,“編的。”要都是他們家的,外公何苦還要和自己擠一個屋子。
  
  對面的床空了兩年多了,於清說了幾次把床拆了,松越都不同意。松越不迷信,也不怕睡外公的床,他知道外公就算不在了,也不會為難他。那個學識深厚心志淡泊的老人,站在弄堂口指著面前的一排房子說,這是咱們家的祖宅,總共三十九間。
  現在其中的三十七間都住上了外姓,做個飯還得擠在一個大間,四戶人家公用一個廚房,一層樓公用一個廁所。
  
  曾住過三十九間房的外公也不例外,煮餃子,下湯圓,擠在大媽大嬸中間忙的一頭大汗,撲鍋了,粘鍋了,手忙腳亂,自己就在鍋邊站著,等著外公把勺子伸過來,“來,嘗嘗。”直到長到了十二歲,他才知道外公曾是當地很有名氣學校裏的教授,他的學生現在遍布各地在很多頂尖崗位上呼風喚雨,而他擠在一個小弄堂裏恬淡的享受生活的剝繭抽絲而毫無怨言。
  脫了襪子,松越看著自己腳踝處的紋身,一朵小小的金銀花,這個花跟了他兩年了,他畫好的忍著痛弄上去的東西在家裏在班裏都掀起了不小的轟動,他媽氣的整整一個禮拜沒有跟他說話,還差點押著他去把這個小東西洗掉,說這個東西高考肯定會給他惹麻煩,班裏的女生則是一連聲的贊歎,說這東西配上松越漂亮的腳踝簡直性感極了。而裴其看了只說了兩個字,矯情。
  
  性感,這不是松越紋身的目的,矯情也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只能想讓自己的記憶深刻一點,那個帶了自己十多年的教了他很多東西的外公突然離他而去了,他的世界三分之一給空掉了。是外公告訴他人一定要耐的住煎熬。忍是一種境界。
  只有他爸看了紋身歎了口氣,你這孩子是個長情的人。
  
  長情?
  松越也歎了口氣,他現在萬分害怕這個字眼,更害怕明天天一亮進了學校就要看到裴其。他怕裴其輕描淡寫的‘真的’帶著了然於心的看透,更怕他層層逼近的視線會把他小小心心藏了一年多的心思輕而易舉的挖掘出來,而結果他完全不能接受。
  一年多是怎麼裝進去的,松越已經記不清了,總之就這麼一天天積厚了,成了病了。












忍冬---4
發文時間: 06/08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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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松越照常第一個進教室,坐著看了五分鍾的書,才陸陸續續有同學進來,再看了十五分鍾,趕著早讀的鈴聲,他的身邊走過去一個大個子,松越沒敢抬頭。等老師進了教室,松越才恢複了常態。
  課間十分鍾是真正的煎熬,一打鈴松越就往廁所沖,沖完了在操場上轉,打了鈴再回來,連著兩節課都這樣後,連同桌許靜都看出問題來,“班頭,怎麼了,吃壞東西了?”
  松越還沒回答,“吃什麼吃壞了?”身後突然竄出來的聲音讓松越一哆嗦,緊跟著肩上趴上來一個人,熟悉的味道沖的松越舉足無措。
  
  “沒有,沒有。水喝多了。”松越總算第一眼對上了裴其的眼睛,裏面一貫的壞笑和從前一樣。松越剛松了口氣,裴其又接了一句,“班長,今天你又打算到哪堵我,是踢足球還是打籃球我還沒想好,要不要等我想好了給你報備一下。”
  松越盯著裴其一臉詭異的笑臉瞬間沒了模樣。
  原來真是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裴其吹著口哨從身邊走過去,松越不但身體僵硬了,連腦子也跟著一起鏽住了。
  
  中午吃飯,不回家不願吃學校大灶的全找著理由出校門吃小灶去了。看到裴其纏著門衛旁邊站著劉苓,原本也想出去吃碗面的松越放棄了打算,去了沒有人氣的大灶打了份普通飯菜。
  正找位子,就聽到有人喊他,“松越,這裏。”松越回頭,是高三二的吳願,在窗邊占了個不錯的位置,旁邊還坐了個女生,叫於青草。
  
  松越和吳願算比較熟的,在高二時吳願曾當過一年的班長,那會兒,每次學校有什麼活動他們倆都是暗中較勁的主,等吳願不當班長了,沒有競爭了關系倒混的不錯了,是屬於相互欣賞的類型。但於青草,松越就陌生的多,只知道她就是裴其嘴裏每次笑話吳願的小草,文科班的。
  
  松越對小草點點頭,在吳願對面坐下來。
  “哎,松越,能幫個忙嗎?”
  “什麼?”
  吳願從小草手裏拿過一個小本子,遞給松越,一臉賠笑“能不能幫我畫幾幅小插畫,聽說你的手特牛,在你們班震倒一片,弄的我們班也風吹草動,行不行,這一周的午飯歸我了,想吃什麼盡管點。”
  
  “這是你說的啊,明天開始記賬。”松越笑笑接過本子,一看模樣就是女生用的,心裏明白了幾分,一定是吳願在對小草獻殷勤。“要什麼的,人物還是動物。”
  “只要是你畫的,什麼都行,你不知道我盯你好久了,就是不敢說話。”接話的是小草,眼睛亮晶晶的興奮異常,當著吳願的面還說的那麼直接,端直把松越弄了大紅臉。
  “要畫多少?”
  “當然是越多越好。”
  
  三兩口吃完飯,把本子一拿,松越沖著吳願和小草擺擺手,“後天給你,不晚吧?”
  “不晚,不晚。”
  等松越走的沒影了,吳願一個暴栗砸到小草頭上,“行了,人都走了,快別看了,這事我幫你辦到了,我的事,你可別打馬虎眼。”
  於青草歪了吳願一眼,又湊近看了好幾眼,吳願一個大巴掌把於青草的臉扭開,“別這麼色眯眯的。”
  於青草‘咚’的一拳頭搗在吳願肚子上,咧著嘴笑開了,“吳願,咱倆從小長到大,我咋就沒發現你有這方面的特質呢?”
  
  “小巫婆,你少來勁啊,我的特質還用的著你來發現,本少爺從來就是特立獨行,吃完了沒,我先走了,別忘了你的任務,要不就算松越畫好了,你也別想把那東西拿到手上。”
  “切,我們已經搭上線了,我自己不會問要啊,別忘了卸磨殺驢我最拿手。”
  “你給我試試,明天就給你剃成禿子。”
  “你以為本小姐還是五、六歲的小毛孩啊,剃我,美不死你。”
  
  坐在教室裏,看著劉岑和裴其吃完飯回來還在打打鬧鬧,松越捧了本書什麼都看不進去卻很突然的想通了。以前那種盡可能的和他多待一分鍾的想法在裴其和劉苓共同進退的對比下是多麼的卑微,沒有所謂的一幫一,沒有所謂的政治任務、老師規定,他用杜撰來的幼稚理由堵了裴其一個多月,再自我催眠,如果裴其看不出來,他就真是傻子了。
  
  下午放了學,在還堵不堵裴其的問題上一分鍾都沒有考慮,松越背著書包經過了那片籃球場,那邊依舊熱鬧,裴其的張揚,吳願的穩重,冉冬的內斂,每天的青春和熱情重複上演著,松越一眼沒瞟頭都沒回走了。
  
  日子恢複了原來的自由自在,心裏那份隱密依然私藏著,因為不再顯山露水,心虛的部分少了,松越變的格外踏實。他再也不怕裴其話裏帶話,想找個理由解釋自己從前的行為對松越不是個難題,他可以說的確是老師的安排,既然你不樂意那就算了,或者,單純就是幫助,一個高三學生哪裏會想的那麼深奧。
  三天過後,籃球場上,每天都要在這裏施展幾下魅力的裴其做了個絕佳的跳投之後沒有做他慣常的慶祝動作而是直接走到了場邊。
  
  “為什麼不打了?”吳願第一個叫起來,裴其沒有理,他不想打了不需要專門說一下,看到劉苓跑過來一臉嬌嗔的推推他,“怎麼不打了,才二十分鍾。”
  “累了,你先回吧,我還有事。”
  “那我怎麼回啊?”劉苓不願意了。裴其從口袋裏摸出張50塞劉苓手裏,“打車吧。”
  
  把書包一拿剛准備走,一只手突然勒住了裴其的脖子。
  “你小子真不打啊,四缺一呢,你讓兄弟們怎麼辦。”
  裴其用力抹掉了吳願的長爪子,“我真有事。”
  “有個屁事,你們小班不是不堵你了,剛才他過來給我送本子,也沒說要你補課啊?”
  裴其臉色變了,“操,他不堵,我也有事。”
  
  裴其的毛病就是從松越過來給吳願送本子後才起來的,本來看到他過來,裴其還小得意了一下,看來先憋不住的還是松越,沒想到松越根本不是找他,拿了個粉紅本子遞給吳願之後,扭頭就走了,看都沒看他一眼。
  吳願‘啪’的給了裴其一下子,“吃嗆藥了你,給你說一下,他們幾個想抽個時間出去燒烤,你要同意,我就定時間了,還有,大家一致的決定是可以帶家屬?”說著,吳願指了指已經走出五十米遠的劉苓。
  
  家屬?裴其可沒回頭。這主意一准是吳願出的,就瞅著吳願每天往冉冬他們班上跑的殷勤勁兒,每節課一下就站在門口和那個長發披肩的小草眉來眼去,比學校的鈴聲還准時,鬼不知道這東西打的是什麼主意。
  “行,你弄吧,所有的海鮮、酒水我全包了”扔下一句話,再收回來一句‘這還差不多。’
  裴其還是沒能忍住,“剛才我們班頭給你的那個破本子幹嘛的,他打算通敵賣國?”
  
  吳願一陣奸笑,“正是,我得好好看看,他給了我什麼小情報。”吳願走過去抽出書包
  裏的那本紅本子,他剛才接了還沒顧的上看呢。
  打開第一頁就是一個漂亮的小狗在本子的右下角,用黑簽字筆畫的,廖廖幾筆,栩栩如生。
  “嘿,這松越還真是人才,難怪這幫女人全被他迷的五迷三道的。”
  “廢話!”
  裴其湊過去看了一眼,把本子搶過來,隨手翻了翻,每頁都有,有的在左下角,有的在右小角,筆畫都不多,簡簡單單的勾勒,人物,花草,動物都有,花草最多,有一個很熟悉,松越的腳踝上紋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紋身。
  
  “行了,你們繼續,我先走了。”把本子扔給吳願,裴其一溜小跑跑回了教室,教室裏還是那幾個住校生坐著學習,第三排松越的座位上是空的,沒有了那個男孩。
  操,他媽的在玩什麼!裴其罵了一句悻悻的走了,騎上車子百無聊賴的亂轉,裴其轉到了每次送松越的那個岔路口
  
  那一天松越像一個驚慌的兔子的模樣還是驚到他了。松越歪歪扭扭的走著,兩條腿似乎都不一樣長了,然後頭也不回,往車上沖時還歪著脖子,臉都不敢往這裏看一眼,要說沒一點貓膩,打死他都不信,他裴其好歹也玩了好幾年感情了,全身的雷達超強敏感,一丁點小信號都甭想溜過去。
  
  到底是什麼貓膩,裴其不願意深想,站在路口等了一會,裴其騎上車子,跟上了前面那輛29路。
  口子巷。他記的松越曾經說過一次那個站名,他對那塊很熟悉,初中時他還在那裏住過一陣,是片老城區,也就是那個時候,他和松越當了三年沒見過面的校友。
  口子巷一點也不近,裴其騎車騎了三十多分鍾才到,看著那一片老舊的房子,裴其又有點糊塗了,來幹嘛。找松越,找到了之後呢,問他為什麼不補課了,這話要是能問出來,他估計可以直接往牆上撞。
   掏出手機,才想起松越根本沒有手機,轉頭給劉苓發了個短信。
  
  幹嘛呢,想我沒?
  短信回的很快:沒有。
  我想了。
  發過去,裴其關了手機。他能想象的到劉苓會是什麼表情,一臉欣喜再換成一臉不屑,然後輕輕的‘切’一聲。
  他喜歡劉苓。劉苓有比這個年齡段女孩發育都好的胸部,還有一張漂亮的臉蛋,至於松越。裴其猛的騎上了車子掉頭就走。
 楼主| 发表于 2010-6-11 21:36:20 | 显示全部楼层
忍冬---5
發文時間: 06/11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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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裴其開始小心的觀察著松越。從那次發現松越耳朵紅了之後,逗松越成了他的一個樂趣,他從沒想到能力很強、學習很好、每天正兒八經的松越竟然也會有這麼一面,可逗到現在這種局面,裴其是真的鬱悶了。
  坐在最後一排,不看老師的情況下,裴其是盯著松越看的。
  
  上課認真的像老師兒子,下課乖巧的像老師孫子,抱教材發卷子跑的那叫一個歡騰。等到副課下課,他才有點學生的樣子,一會幫這個畫兩筆,一會幫那個說說題,現在又和同桌許靜不知看什麼看的哈哈大笑,拍桌子,踹凳子張牙舞爪。
  裴其湊過去,“看什麼呢?”
  “漫畫。”松越淡淡一笑又轉回了頭。
  操,這孫子還從沒這樣過。
  
  體育課,分組做練習,八個人一組,裴其還沒叫到松越的名字,松越已經走到了另一個隊伍,很快又說又笑打成了一片。
  下午第三節課一下,裴其早早收拾了書包等松越的同桌一離開,就坐了過去,“好幾天沒補課了,你老先生是不是忘了,該補課了吧?”
  “對不起,我家裏最近有事,得早回家。”
  
  裴其很鬱悶,以前不是這樣的,中間課間他要跑過去找松越說話,松越能把手裏正幹著的事情放下也要追隨他的節奏,體育課就是分不到一組,松越也能想出辦法主動調整過來,還有補課,難不成真是自己想錯了。
  那他臉紅個屁,慌個屁,眼神閃躲個屁,小媳婦似的勾個屁人啊。
  
  拿出一包煙,裴其想去廁所咪一根,不咪,他心裏堵的慌,一肚子的氣發不出來就得揍人,剛走過了兩個門,就看到吳願老大的個子低著頭站在文科班門口,旁邊是雷打不動的小草,一個打,一個笑,手裏的手機還一閃一閃。
  
  這死不要臉的還完自拍呢?
  悄悄摸過去,長手一伸,逼出來一串吳願一嘴國罵,不等吳願回過神來,裴其已經拿著手機飛奔了。
  “孫子,你活不活了你。”聽著身後的腳步聲追的奇快,裴其可是一點也不怯火,吳願籃球比他好,跑步可沒他快。
  
  一口氣沖到四樓的廁所,裴其早把抽煙的事忘了,他得看看吳願究竟在發什麼臊。
  手機上是一張照片,效果不是很清楚,冉冬歪著臉正和同桌說著什麼。
  再往上一翻,還是冉冬,冉冬在舔嘴唇,眼睛盯著桌子上的書。
  等翻到第張四還是冉冬,裴其的脖子已經被吳願拎住了。
  “你想怎麼個死法?”
  
  吳願的臉冷冷的,把手機從裴其手裏一奪,手下又使了三分力。
  “操,快輕點。”裴其哀嚎了一聲。
  從高一開始在一起打籃球踢足球,後來還成了校隊的籃球主力到高三最後一學期全部替換下場成了自由組合,他和吳願認識快三年了。吳願是老大,早在第一年剛湊一起吳願就把他的地位確立下來了,義氣,謙和,嘴上損可心裏沒一絲壞心眼,對誰都很照顧,可眼下吳願這種一腔怒火恨不得捏死他的表情裴其還真是頭一回見。
  
  裴其小心的打量了一眼吳願,把吳願的手從脖子上掰了掰,“我能選擇閉嘴嗎?”
  吳願的手松了,好半天低著頭沒有說話,拿著手機翻過來覆過去的捏,勁全用去擰手機去了。
  裴其掏出煙盒,遞過去,吳願抽出一根,點著,抽了一大口。
  沒人說話一人一根抽的很快,還不等打鈴,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廁所,邊走邊努力的把嘴裏的煙味哈出來,裴其他們班管的松,吳願的班主任是個女煞星,經常偷襲讓他們張嘴,再捎帶著摸摸口袋有沒有煙絲屑。
  
  路過高三文科班的教室,吳願看了眼坐在教室第四排的冉冬,冉冬趴在桌上寫著什麼,前面坐著小草,見他們倆經過,比劃了手勢,吳願沒吭氣也沒有做動作,整個過程裴其的目光是跟著吳願走的,也稍帶把冉冬觀察了。
  
  冉冬還真是個好看的人,一個側面已然是一片風景,安安靜靜的讓人很難接近。再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吳願,吳願臉上還是廁所裏的表情,黑著一張臉,似乎天塌了一半。
  冉冬加入他們的籃球隊伍也不過才三個月,足球也不過才五個月。當初別人介紹他進隊時就引起了大夥的不滿,他那模樣和他們格格不入,尤其是足球場上的那群野狼,剛開始都沒少欺負他,後來冉冬技術著實不錯,才讓他們收斂了。
  
  裴其有點小難受,暗罵了一句自己的手咋這麼賤,不拿那個手機就沒現在這麼別扭,可事已至些,改不了了。
  伸手拍了拍吳願的肩,目送著吳願回到高三二的教室,裴其回到自己班上經過松越的身邊時,松越正幫一個女生畫插圖,三筆勾出了一朵小花,就是松越腿上那個東西,他記的松越說過這種花叫忍冬。
  一個特生僻的名字,以前他從沒聽過也沒看過。
  
  坐到位置上,看著那個男孩一絲不苟且的趴著,再抬起來沖著那女生笑,白白的牙齒,直挺的鼻子,自信萬分,裴其一下子覺的茫然一片。
  
  高三的下半學期,時間不是以天來計算的,黑板後面松越每天會更新一次,今天距離高考還有多少天,大紅的字看的所有的男男女女膽戰心驚,一睜眼一閉眼的功夫,時間已經不多了。
  
  黑板挨著裴其的座位,松越擦掉昨天的數字,重新填上新的。他的字寫的很好看,這得益於外公從小抓的嚴,用正黑體寫完了8正打算寫5時,他的衣服被拉了拉。
  “怎麼了?”他問裴其。
  “我有一道題不會做?”裴其的聲音有些低沈,這讓松越很納悶,他還從來沒從裴其的嘴裏聽到過這幾個字,從來都是他追著問,‘會了嗎?’、‘這題你會不會?’‘你到底哪道題不會?’什麼時候裴其也打算問人了。
  
  “寫完了我給你說。”松越把漂亮的5落在黑板上後,勾了朵漂亮的小花,又欣賞了一會兒,才轉過頭。
  “哪道?”
  裴其指了指旁邊的空位:“你坐我旁邊給我說”。
  
  松越盯著裴其,裴其的表情很怪,這讓松越很不踏實,坐下來,把裴其指的題從解法到步驟仔仔細細的在紙上列出來,“懂了嗎?”松越一抬頭,正對上裴其眼睛,“今天能給我補課嗎,我需要補課”。
  松越回答的斬釘截鐵,“我今天有事,不行。”
  “你有什麼事,這不是政治任務、老師交待嗎,什麼時候你政治任務做完了,老師交待不算數了?”
  
  松越慌了,眼睛落在紙上,無意識的把那道題再列了一遍,他的余光知道裴其壓根沒盯著紙而是粘在他的臉上,這種感覺無助的讓人發瘋又不知道該怎麼排解。
  “那些是沒完,可是真的我有事最近,特忙。”
  松越語無論次的說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懸在喉嚨口還沒有下來。似乎身後正有一把刀子擁著他的背,他現在唯一希望的是剛才寫在黑板上的不是85,是1就好了,明天開始考試,三天後可以說再見。再用三倍的時間忘記或把這一年多的心思換一種方式紀念,不管哪一種方式都比現在這種不上不下不尷不尬好的多。
  
  他是真的不清楚裴其這是怎麼了,在突然決定不補課之後,他常常能收到裴其的各種探究的目光,一但兩人的目光對接上,他還沒撤退裴其肯定會首先閃開,這種怪異的目光再加上今天這種試探讓松越一下變的有些舉足無措。
  
  裴其是個花花公子,從高一到高三,女朋友換了三個,從他的口氣中,初一就和人接吻打KISS,高二就在外面開過房,把心放在這種人身上,就和放在地雷上沒什麼兩樣,可松越明白有些東西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得住的。
  放了學,松越和七八個同學打掃完衛生,正要走,許靜把松越拽住了,“走吃冰去。”
 楼主| 发表于 2010-6-25 20:58:53 | 显示全部楼层
忍冬---7
發文時間: 06/19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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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中旬吃冰得有點肚量才行,松越正好缺了這點肚量,可碰上許靜是個母老虎,兩眼一瞪,嗓門一喊,松越只能乖乖的點了份冰激淩。
  太涼的東西松越有點不太敢吃,他小時候曾經拉過一個月的肚子,拉的人就剩一層皮了,他爸他媽拉著他跑遍了大大小小的醫院,後來找了個民間偏方在肚臍眼上貼了三副藥膏才算給徹底貼好了,不過從那之後就落下病了,不敢碰涼的。
  
  吃了一口感覺一下肚子有沒有不適再吃幾口,旁邊那幾個嘻嘻哈哈鬧的挺凶,嘴裏說的不是CS,就是紅警,松越也愛遊戲但玩的不多,一是沒時間,再者經濟上也吃力,但好歹玩過,也不至於排在話題之外,而許靜根本就是個狂躁的追星族,嘴裏含著冰激淩還不閑著,這個明星那個帥哥蹦來跳去,對於很少看電視腦子裏沒裝幾個明星的松越來說,全當科普了,一個問一個答正說的高興,突然一個聲音響在頭頂,“剛子,去那邊坐,我和班長說點話。”緊接著松越的肩膀上落下了一只大手。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汗味,松嶽肩膀一僵,嚇了一跳之後臉就有些管不住了,熱很自然的從耳朵升起,想裝著沒看見似乎也不行。
  
  旁邊的男生嘟囔了一句往旁邊移了一個位置,裴其挨著松越擠坐了下來,再把松越手裏的冰激淩一拿,抓起勺子吃了一口。
  “你不是忙著嗎?”
  “吃完就走了。”松越努力裝著沒事一樣,可一顆心還是跳的不規則了。
  “噢,是嗎,進來快半個小時也沒見你吃完。”
  松越回頭,裴其的捷安特停在門口,總不至於他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吧。
  裴其抓著勺子狠挖了幾口,十秒不到把空盒子往松越眼前一推,“得,吃完了,可以走了嗎?”
  
  松越看著空盒子嘴角都抽搐了,這麼涼的東西,這麼個吃法,他也吃得下去。
  松越還沒站起來,許靜一把按住松越的胳膊,對裴其嘟個嘴“別啊,裴其,你不去找劉苓纏班長幹嘛,我好不容易才逮上他一次。”
  “自然是有事才找。”把松越放在凳子上的書包往肩上一背,裴其兩條長腿已經邁出去了。
  “臭德性。”許靜罵了一句,沖著松越跟在裴其後面細長的背影撅起了嘴。
  
  “上來。”裴其拍了拍車後座。
   “到底有什麼事,總不至於現在你還想補課吧。”松越盯著裴其的那輛捷安特有些惴惴。
  “上來。”裴其聲音再大了點。
   “幹嘛啊?”
  “叫你上來,哪那麼多廢話啊。”
  
  松越二話沒說一把扯下裴其身上的書包往肩上一搭,扭頭往公交車站走了。
  操!裴其罵了一句,趕緊蹬上車子跟在後面。
  “幹嘛呀你?娘們似的,上車啊。”
  “松越,弄了半天你還有脾氣啊,今天頭回見。”
  “松越你腿邁錯了,得出右腿,甩右手,你怎麼反了?”
  “班長,小班,帥哥,松松,越越……”
  
  松越一下停下了,轉過臉來,“你有意思沒,我沒時間給你補課了,每次花在你身上四十分鍾,我至少少背四十個單詞,少做四道大題,對你來說打籃球踢足球瀟灑玩的時間對我來說很寶貴,我每天的時間都精確到秒了……”
  “我知道你是總理?你日理萬機,你分秒必爭,你憂國憂民……”
  
  “你……”,松越卡住了,再被對面那張無賴的臉一取笑,自己的行為似乎也變了味。
  裴其收了笑容,一本正經了,“我纏你不是補課,也不是為了耽誤你寶貴時間,我就是今天正七要去口子巷,順便把你稍過去,能上來嗎?”
  去口子巷?他去幹嘛?松越懷疑的盯著裴其的臉,沒發現一點戲弄的意思,猶豫了一會兒,上了車。
  
  同樣的坐在車尾巴上,同樣的手拉著自行車後座下的鋼管,同樣的是心亂如麻。不同的是裴其沒有說話,他在吹口哨。他知道這首歌,雨泉的《冷酷到底》。
  
  一顆心就在裴其不算准確的調子裏起起浮浮,似乎這麼多天的努力又讓前面這個身上冒出了汗的男孩擊穿攻破,裴其沒有拉上拉鏈的外套被風揚起,在松越臉上磨擦著。一個沒有知覺,一個如坐針氈。
  四十分鍾,怕警察擋,裴其穿小巷紮胡同,等松越在身後突然喊了聲,到了,裴其腳往下一撐,停了車子。
  
  “你家在哪?”裴其打眼瞅瞅,比上次來過的地方遠了點,不過還是在路口上。裏面挺深,窄窄的街道,房子密密麻麻。
  “就裏面。”松越下了車指了指身後的一個弄堂。
  “我先進去了,謝謝你裴其。”
  裴其四下裏看了看,“客氣什麼,你快進去吧,我去辦事了。”
  松越點了點頭,剛走了兩步,後面的聲音又冒出來了“松越。”
  “怎麼了?”
  
  裴其按了下車鈴,“你真不給我補課了嗎……”話說到一半裴其自己先笑了,“算了,不補就不補,我也沒真想補,不過有個事想跟你說一下,周日,我們球隊要聚餐燒烤,你能來吧,東西我帶就行了,你什麼都不用准備,算我家屬,。”霹靂叭啦說完,裴其掉了頭蹬了車子頭都沒回飛快的跑了。
  
  騎了整整一條街,裴其深呼了一口氣又倒了回來,看著剛才松越進去的那個弄堂,除了兩個老太太在嘮嗑,已經沒了松越的影子,裴其失落了兩秒突然想罵娘了,真他娘的操蛋,他今天抽的是什麼風,全是讓吳願那孫子給傳染了。
  
  騎著車子狂飆回家,把車停進車庫,他爸的大奔已經在車庫占了位子,裴其把車子找了個角落停好,快跑了幾步沖上二樓他的屋子,剛開了電腦准備把他一腦子漿糊到網上找個答案,屏幕下方的小圖像已經開始對他打招呼了。是劉苓。
  
  作業做完了?
  剛進門。
  我在學校找你半天,不是說你踢完球來找我嗎,你幹嘛去了?
  補課。
  又補,不是說松越不補了嗎?
  嘿嘿,又想補了。
  我爸媽明天出差,星期六能過來嗎?
  裴其盯著那行藍字,腦子糊塗了,想了半天,輸進一行:那我過去,上次的東西還有剩的嗎?
  嗯,還有兩個。
  聽到外間樓梯有人上來的腳步聲,裴其快速的關了電腦。
  
  出去聽他媽嘮叨了十分鍾的親戚間的家長裏短,再聽了他爸滿臉嚴肅要他上進的教導,吃完了飯,裴其也不想做作業了,拿了本英語書,半個單詞也看不進去,他真不明白看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他的人生早被他爸他媽規劃到三十歲了,就算他爛泥扶不上牆,最終他勢必會安安穩穩站在牆頭上,從小學到現在,他早把這個理論吃透了。
  
  扔了書躺床上聽了一會歌,腦子裏老是松越耳朵上一點點紅漫上來,再被劉苓豐滿的身體交錯著。
  
  於清放下碗奇怪地盯著自己兒子的耳朵,從進了門,這個耳朵就以超乎尋常的紅刺激著她的眼球。
  “多多,你沒燒吧?”於清終於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軟軟的小東西果真燙的厲害,見松越躲閃,於清硬扯著再摸了摸松越的額頭,還好沒燒。
  “怎麼了你,做虧心事了?”於清有些好笑,松越從小就這點毛病,耳垂子像個標杆一樣,一撒謊騙人,必然先在耳朵上表現出來。
  
  “沒有,哪有。”松越快撐不住了,在他媽的逼視下,連深呼一口氣都不敢了。
  “我去洗碗。”麻利的收拾好碗筷進了廚房洗好弄好,再一溜煙鑽進自己的小屋,松越拍拍臉再拍拍胸,再揉耳朵,等看到牆上鏡子裏自己那張臉,松越真想暈過去,難怪他媽會那麼好奇,整只耳朵紅的快充血了。
  算我家屬!這話聽進來整整過去四個小時了,松越還是沒法從這四個字裏拔出來。



忍冬---8
發文時間: 06/22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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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對高三學生來說和周一周二沒什麼兩樣。照樣的下課上到下午五點半。
從那天送松越回家後,裴其很少主動跟松越說話,那天那種突發奇想的後果讓裴其乎而高興乎而鬱悶。
連續兩個晚上紮在電腦上刻苦鑽研之後,裴其是真的嚇住了。電腦對他的幫助不大,反作用到不小,答疑解惑是做到了,可裴其一下覺的迷失了。且不說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和他生活有多麼遙遠,一想到自己也要混入其中,就能把他驚出一身冷汗。

他沒法再參照著吳願了,從那個手機到吳願明打明的追求功勢,讓裴其整個人都在那種奇特的感情裏沈沈浮浮。
浮起來的時候,他覺的吳願可以這樣,他當然也可以,吳願在他心裏是大哥一樣的存在,從認識開始,兩個人就是綁在一起一致對外的,也許這樣也未嘗不可。可一拋開吳願,裴其就浮了下去。他從來沒吃過苦,從小到大,除了他爸對他嚴厲點,基本上他是被眾人捧著長大的,一想到他有可能把這些東西全部拋掉,他很快又把所有的一切都否定了,對松越的邀請,還有吳願的這種特異的感情。

可松越是不同的。不同於劉苓,不同於吳願,甚至不同於球隊的那些兄弟。真誠,純淨。
但這不是他就可以為之扭轉乾坤的理由。

星期六,裴其難得的六點不到就醒來了,腦子一直在星期六這個問題上打轉轉,到了學校,整整一天,裴其更是一句話也沒跟松越說過,甚至松越照常站在他身邊給黑板上換數字,他也沒有抬頭。

他知道松越看了他幾回,還故意的走到他身邊轉了好幾次,中間第二節課下了做操,松越走到他前面甚至蹲下來系了次鞋帶,可裴其還是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從松越身邊走過去了。
裴其從來都是煩躁起來就沒有了張嘴的欲望,現在他正煩躁的難以形容,所以眼睛的余光中松越怎麼抬頭看他,怎麼小聲叫了他一下,他都裝作沒聽到沒看見。

最後一節課鈴聲一響,劉苓的短信就發過來了,“想吃什麼?”
“隨便,要不老麥吧。”
背了書包出了教室,劉苓和幾個女生在前面說說笑笑,還沒走幾步,“裴其。”身後終於叫了起來,不似早上的小聲膽怯,到有股破釜沈舟的強悍。

裴其只能轉過頭,“怎麼了?”
松越的臉提前紅了,可裴其的心很亂,沒功夫欣賞。
“那個……”松越抓了抓頭發,短短的頭發沒有抓整齊,甚至抓翹了一縷。
“有事啊?”裴其摸出手機,按了一個號碼,“劉苓,我在校門口等你,說完,你就過來吧。”
按掉手機,裴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又追問了一句。“松越你有事啊?”
“沒……”松越看了眼裴其小聲的說。
“那我有事先走了。”裴其扭頭走了。

松越剛泛起紅的臉白了,一顆心撲通一聲砸在地上。絞著踩著擰著痛。
松越整整等了一天了,一整天這顆心就沒在位置上過,他提前一節課去後面的黑板上換了日期,又去了裴其身邊轉了五圈,還把好好的鞋帶重系了一遍。可裴其就像不認識他似的,他能不要臉了追上來就是想問問,那個燒烤是星期天什麼時候開始,在哪裏,怎麼集合。

‘算我家屬’這四個字讓他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很顯然,裴其已經把那四個字遠遠的拋在腦後了。

許靜站在松越身後,看著松越垮下來的肩膀,手裏的書包拖在地上都沒反應。他這樣僵在路上僵了好幾分鍾了,旁邊奇怪的視線不知道甩了多少過來,可松越就像傻了一樣低著頭。
許靜走過去小心的碰了碰松越的胳膊,“松越,你怎麼了?”

松越咧了咧嘴,雖說鼻子酸的厲害,好在他從小就不愛哭,他媽為此還引以為豪過,說他看著從小身體不怎麼樣,心髒到是堅硬無比,尤其是看那些特感動人的電影電視,連他爸的眼眶都濕潤了,可他就像沒事人一樣,靜靜的坐在一邊不言不語。
松越自己也不清楚這是堅強還是能忍,他最有印象的哭就是外公去世了,他像黃河決堤似的哭的連他媽都嚇壞了,除了那次,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哭。

沖著許靜笑了笑,把書包重新背在肩上,松越恢複的很快,“沒怎麼,突然想到一道題,卡住了。”
“靠,你別是高考綜合症提前發作了,我聽說上一屆就有一人牛的不得了,連覺都不睡了,半夜起來做題,誰都勸不了,後來他媽得把他硬壓在床上盯著他才行,你可千萬別學他。”
松越呵呵大笑起來,“哪那麼誇張。”
“真的不開玩笑,”許靜頭低了低又很快抬起來,“松越,你打算考哪兒?”
  “X大。”
“真的啊,那咱們到X大當同桌去。”許靜說完‘啪’的在松越肩上拍了下,“一言為定,哥們努力吧。”做了個鬼臉跑了。

吃了麥當勞,又在街上閑逛了一圈,裴其和劉苓去了她家。
劉苓的父母是一個單位的,倆人最大的默契是一起出差,剛開始劉苓奶奶在還好,等奶奶回鄉下,劉苓才算是撒韁的野馬徹底解脫了。
這不是裴其第一次來,他和劉苓的第一次就是在劉苓家,當時他們還上高二,可該懂的誰都懂的不少,裴其不是第一次,劉苓也不是。

一切已是輕車熟路,激情依舊激情,劉苓的大方,裴其的蠻橫,彼此都不陌生。
事畢劉苓偎在裴其懷裏還在這裏掐掐,那裏碰碰,嘴裏還有點不樂意,“非得回去嗎,要不,就在這睡,明天咱們出去玩去。”

玩,和劉苓?
剛剛從一場性事回過神來的裴其腦子又讓困繞他好幾天的東西給塞住了,那個聚餐,還有這一天松越對他的折磨。
操!裴其罵了一聲,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然後手忙腳亂的穿衣服。
劉苓不願意了,踹了裴其一腳,“幹嘛,像被捉奸了一樣。”
“我得回去,老頭子今天找我有事,差點忘了。”

他並不是不知道松越在他身邊轉了好幾次是什麼目的,可他就是不想張嘴,就是想當那天說過的話沒說,最好松越幹脆忘了最好,可眼看著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當初說出來輕松的事情,如果真當這事不存在,他和松越就真的玩完了,同學困難,朋友更沒戲了,就這麼讓兩個人成了路人,他舍不得。

把褲子提好,隨便把頭發乎拉了兩下,連劉苓在床上一連聲的抱怨也顧不得安慰了,裴奇下了樓,騎著車子一口氣往口子巷猛沖,三十五鍾後裴其停在巷子口傻了眼。

臭小子,真他媽的折磨死人了。
罵完,裴其還是沒想好怎麼找松越。松越沒手機,家在哪裏更不知道,這個巷子可不是個小地方,縱深進去足有一百好幾十戶人家。

  試著進了一家小超市問了問,人家只對他搖了搖頭,再往裏面越走越黑,路上人也越來越少,不是說不知道的就是滿臉思考努力想的,等裴其終於摸進松越家的小弄堂,時間一點不早,差5分鍾十點,估摸著松越的父母不會睡覺的了吧,裴其還是硬著頭皮敲了門。
  開門的是於清,盯著外面這個帥氣的男孩足足打量了一分鍾,確定面相不惡,穿戴不俗,才沖著裏間喊了聲,“松越,你同學找你。”

  能在他家門口看到裴其,松越就差一口氣沖頭頂撅過去了。
“你幹嘛來了?”問完才覺的太過生硬,他媽還在旁邊站著呢,除了小時候一個院子裏的玩伴,等到上初中之後,這個屋子裏就沒進來過同學,他媽好奇一下也能理解。
“有事啊?”松越趕緊補了一句。

  裴其反應很快,一眼看出來松越在家裏就是那種乖的不能再乖的孩子,也沒敢造次,“就是通知你明天聚餐的事。”
於清奇怪,“這麼晚通知?”
裴其迅速堆起一臉笑容,“阿姨,不是通知的晚,是時間改了,本來說下一周,現在突然改到明天了。”
“噢。”於清笑了笑,“難為你了,這麼晚還跑來說一趟。”

“沒事的阿姨,松越,明天下午兩點半,學校門口集合,你不用准備東西,該准備的他們都准備好了。行了,我走了。”裴其說完扭頭就走,於清見松越愣著沒反應,趕緊推了推松越,“你也不去送送你同學,一點禮貌沒有,這巷子難走著呢。”

松越默不做聲下了樓,見裴其騎著車子等在巷子口,還真一幅等著他送的模樣,猶豫了一會兒才慢騰騰的走過去。
“裴其,謝謝你,我明天不去了,都是你的隊友,你叫別人去吧,今天叫住你就是想給你說這事,一下不好意思沒張開嘴,明天我還有別的事。”
裴其低著頭,手在車鈴鐺上畫圈圈,“今天你是不是生氣了?”

松越笑笑,“我生什麼氣。”
“這事算我做的不對,我道歉,松越,我是真的希望你去,要不也不會這麼晚跑過來,今晚上光找你,這個口子巷差點讓我問遍了。”

松越還想搖頭,裴其‘啪’的在松越肩上拍了一下,“我就當你答應了,不能耍賴。”腳上一蹬,車子刷的蹬遠了。
松越咬著嘴唇看著那邊早沒了人影的巷子,木了半天才轉身上了樓。
“他是誰啊?就住這附近嗎?”於清好奇還是沒有消除。
“裴其。”

“他就是裴其? 看著還不錯嘛。”於清趕緊往樓下探了探頭,下面咋可能還有人影。

回到屋裏,松越好半天才把那口氣呼出來,從這裏騎車回他家,至少也要一個小時,來加兩個小時,能不能把今天那種故意的!視抵消了?
想了一會兒,松越重新拿起書,可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嘴角一會翹起來,被他強制收平,不一會又自動翹上去了。
发表于 2010-6-28 10:14:11 | 显示全部楼层
忍冬---9
发文时间: 06/26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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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两点二十分,松越准时到了学校门口,为了计算这个时间,不能到的太早,显的太主动,也不能到的太晚,显的不在意,松越可没少动脑筋。
  可今天车特顺,平时总会堵一会的交通顺利异常,为了掐点,把多余的十分锺用掉,还有两站的时候松越还特意下了车再倒了一趟才达到他的要求。
  
  事情做到这个地步,松越对自己很无语,但对接著要来的烧烤,那可不是期待两个字就能诠释的好的。
  
  校门口已经聚了七、八个人,身上都背著大包小包,手里还提著大小不等的袋子,其中最醒目的依然是裴其。
  一件白色拉链衫里面一身黑色,在人群里面异常突出。脚旁边放了两个大号的冷藏箱,一见松越过来,一嘴的大白牙笑的松越有些发慌。
  
  “你拿了这麽多东西。”
  “那可不,全是狼,不多不够吃。”裴其把手里抱著的两个小冰盒递过去。
  “这个你帮我拿著,里面是冰激凌,这个味可比你那天吃的强多了,你背上什麽呀?”
  裴其拍了拍松越背上的黑包。
  “一些小点心。”点心是於清早上专门帮松越弄的,虽说裴其说了不用带东西,空著手怎麽都说不过去,所以松越只能劳驾他妈把她的绝活拿出来了,做了两包花生酥。
  
  尽管那些人松越全都认识,除了吴愿,别的人他可熟悉不到哪去,不过这对松越也不是难题,高中三年,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和各色人类打交道,做的还相当不错,笑著刚跟一个男生打了招呼,吴愿看到松越放下手里正整的东西,乐呵呵的过来把松越一拍,“裴其怎麽把你给拐带来了。”
  “拐什麽,教教他怎麽玩,老当书呆子多没劲。”裴其插了一句,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冷藏箱对吴愿说,“等会儿咱们俩一人抱一个,沈死了。”
  
  烧烤的地方比较偏远,快到郊县了,一群人打了四辆车过去还整整用了四十分锺,地方远但景色尚好,有河水,有假山,有绿荫,是一个开放型的小公园,卸了东西,很快分了工,除了裴其带了松越,吴愿冉冬是单蹦,剩下六个全带著正儿八经的家属。
  
  女生叫的凶,活倒不怎麽会干,不到十分锺,就把场面弄的一团糟,眼瞅著一堆东西下不了手,松越这个会做饭的自然得出头成了当然的主力,而吴愿这个半会做饭的则成了小厨,配料调味带烤作两人全包了,再指挥六个娘子军串肉串鱼在旁边又蹦又跳打下手。
  
  男人闲的支起了牌桌子,抢的快的当上了主角,手脚慢的在旁边围观。
  吴愿两只手忙著,眼睛也忙著,一会儿看看裴其手里的牌,再一会儿又偷偷溜到一个人坐在那里玩手机的冉冬身上,看了一会儿才想起件大事来。
  
  “裴其,你家刘苓呢?”
  “她今天没空?”
  “你倒会挑,挑个松越,把大夥都省了,松越,别不是他就看上了你能干,把你拉来当小工了吧。”
  “没有……”松越话音还没落,裴其把手里的牌一甩,“那是,我谁啊我,要挑肯定是挑最精华的,扣底!”
  
  瞅著裴其的张狂劲,吴愿切了一声,胳膊肘撞了撞松越,“我说松越,你下回眼睛擦亮点,像这种没品又不要脸的主,有多远你就躲多远,听著没?”
  松越笑笑没吭声,裴其倒是打牌调侃两不误,“你丫的别挑拨离间,松越今儿可是我家属,立场那叫一个坚定不移,对不,松越?”
  松越脸刷的红了,好在本来就站在炉火前,脸上早让炉火烤红了,再多添一些也看不出来蹊跷。
  “臭不要脸的,等会罚你烤鱼,你可别躲。”
  
  骂完裴其,吴愿把手里拌好的肉放在平锅上,一阵阵!!拉拉的声音,再一瞅著松越满脸的汗,汗水都顺著眉角开始往下淌了,忙把手里的筷子递过去,“松越,咱俩换换,你那块太热了。”
  “没事,我烤就行了。”
  “烤什麽啊,再烤就成肉干了。”硬是把松越推过去,吴愿一侧脸,正巧冉冬往这看,吴愿连笑脸都没来的及赔出来,冉冬的头又低下了。
  
  这小子!吴愿郁闷了,从那天编了个地址把冉冬送回家,顺便跟踪了一小点,知道冉冬家住哪个家属院,哪个单元,在路上又把冉冬初、高中平淡无奇的经历撬出来,再谝了一些足球方面的事,这之後,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的一点进展,眼瞅著还有三个月高考,时间每耗一天就少一天,吴愿这心里可是时时刻刻都在百爪挠心。
  
  牌没打几圈,味道已经冲出来了,几个人把牌一扔如狼似虎的冲过来,看到能吃的就往肚子里填,就著冰啤冷饮,一点没了高三学生的紧张模样,就是一群饿的发慌的狼。
  而裴其则从女生手里抢了一包松越带来的花生酥啃的正欢,边吃倒还不忘夸两句,“松越,这真是你妈做的?下次能不能再劳动劳动你妈?”
  
  “行。”松越心里喜滋滋的,早把他妈那份早上八点就起来,又碾又烤两个多小时的辛苦撇脑後了。他妈做点心得自於他外婆的真传,手艺再好,可工序复杂,他妈一年也难得做一、两次,今天做的这些,松越自己都没舍得吃上一块。
  
  吴愿烤到一半找地方方便去了,剩松越一个大厨应付这麽多人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一口没吃,还被炭火熏的满头大汗,五六双筷子在松越的大叉子下左突右攻,东西刚拔拉出点颜色就让手快的筷子给弄走了,裴其一看松越狼狈的模样明显招架不住,只能把手里吃了一半的东西一收掂著夹子上阵了。
  
  鱿鱼,牛肉,板筋,松越一边指挥裴其翻动,一边往上面抹汁,裴其翻了几次就掌握住了技巧,手底下翻的很快还要拍打那些伸上来的筷子,“边去,没熟呢!”
  可打的不如抢的快,好不容易等成色好透了,手底下也就剩了一块,“来,大厨,尝一口。”裴其夹著仅存硕果伸到松越的嘴边。
  松越脸有点赤,头往後一躲,“你吃吧。”
  “你怎麽这麽挌应,快,张嘴,再不张,就掉狼嘴里了。”
  
  话音未落,裴其的手已经让一个兔崽子给扳过去了,裴其一个大脚把人跺开,飞快的把肉塞进了松越的嘴里。
  “你见过哪个大厨是全心全意为人服务的,从来都是边吃著边做著,做熟了也吃饱了,快学著点吧。”
  松越抿嘴笑:“瞎掰吧你就。”
  “瞎掰什麽,真理历来都是瞎掰掰出来的。”
  
  烧烤进行了两个半小时,总算把抢夺战进行到了推销战,剩了一大滩,松越推销不出去也扔下不管了,被那几个女生强拉著围著在沙地上画画。牌滩子依然支著,这次吴愿和裴其都没往上凑,裴其靠著一个兄弟的背,打手机游戏,而吴愿的目光一直趴著冉冬的背影不放。
  他今天是彻底见识了冉冬怎麽个不合群法。
  
  吃他也吃,站在一边不抢不拿,文质彬彬,要不是他帮冉冬抢著放到冉冬的盘子里,估计冉冬也就和松越一个命,最後两个人守著别人吃不动的滩子做扫尾。
  
  说他也说,从不插话,也不抢话,两分锺後就能淹没在拼死也要在女朋在面前表现表现的渣人里面。
  看著他是在人群里,要说他不在里面,估计也不会有人注意。
  眼瞅著吃饱唱足的败类们成了一个个小团夥,而冉冬一个人转转悠悠看东看西爬上了一个小山头,不见影子了。
  
  吴愿有点急了,这地方,他们以前可从来都没来过,扫了眼打游戏打的正欢的裴其,再扫了两眼大喊大叫打牌的弟兄,都没人注意冉冬不见了,吴愿站起来,围著这群人人转了两圈,装著一幅内急的模样也晃晃悠悠爬上了那个山头。
  山不算高,也就是衬著平地敢叫一个山,树到不少,郁郁葱葱满眼绿色,半山腰有一个不大的小亭子,冉冬的运动外套在上面只能露出一个角。
  
  吴愿回头,那群兄弟已经彻底的脱离了视线,吴愿放下心来,跳起来扯了把树上的叶子走了上去。
  为了提醒冉冬他不是偷袭,还差五米远的时候吴愿故意干咳了两声,果真冉冬探了探头,一看到是吴愿,浅浅笑了一下。
  照吴愿的看法就是笑的很害羞,笑的很拘谨,甚至於笑的很别扭。
  吴愿快跑了两步进了亭子,这个地方还真是个好地方,地方不大,视野不小,再被绿树遮荡著,像个嘹望所。
  
  而冉冬不过就是一个人干坐著,手里跟他一样,扯了根小树枝在手里转著,倒很会自得其乐。
  “你一个人跑这来干嘛?为什麽不跟他们打牌?”
  冉冬腼腆的笑了笑,“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啊,要不,我教你。”吴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离冉冬五十公分,一坐下吴愿就後悔,这五十公分多远啊,现在再往近挪貌似有些不妥了。
  “下次吧。”冉冬的声音又软又慢听的吴愿心里痒痒的。
  
  吴愿自己也说不清冉冬是用他这幅皮相把他勾住,还是这幅冷情的又有些温软的性格把他牢牢控住。就好像是突然一下碰到了缘分,一切就全然不同了。非他不可。这四个字牢牢的在吴愿心尖子上已经磨了好几个月。
  “行,想学就叫我,我随叫随到。”
  “嗯,我会的。”冉冬点头。
  
  吴愿可没打算就这麽罢手,他进十步能换来冉冬一步,他也要使出十二步的力气。
  “别不会高考结束也没到你的下次吧?你的下次会隔多远,会不会隔了几百公里,然後就消失不见了?”
发表于 2010-7-6 17:03: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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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10
发文时间: 06/28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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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没想到吴愿会这麽问,冉冬脸一下子红了,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放,话也不知道该怎麽组织了,绞了半天手才语无论次挤出来一句,“哪会,不会那麽久,要不,你现在教我,你带牌了吗?”
  
  操!!!还让不让人活了。
  盯著那张难已形容的脸,慌乱也好,紧张也罢,漂亮的脸上大大的眼睛躲躲闪闪,半红不红,似看不看的,快把吴愿闪的失态了,一颗心憋到嗓子眼里眼看快憋不住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脑子里突然窜上来一个想法,虽说吓的吴愿不轻,可这想法一旦冲进脑子里就成了非办不可的事了。
  
  还有三个半月,留给他的时间也就百十多天,如果今天他再退缩了,估计这辈子也就没戏了,是死是活,就是一下子,他必须拼了。
  吴愿的脸麻了,嗓子冒烟了,手僵的难受,心更是跳的有些失常了。盯著冉冬,吴愿已经把他所有的情绪和想法放在里面了,他不明白冉冬能否看的出来一丝一点。
  每次刻意的靠近,每天教室门口的守望,还有手机里几十张表情各异的偷拍。
  吴愿的手抖了。“来,我教你。”
  
  “不是吧你,你还真带牌了?”
  冉冬好奇,大眼睛一飘乎,两瓣薄唇一开一合,吴愿的视线拉了过去,心里的决心再增加了五分,往旁边轻轻一蹭五十公分的距离没了。
   “当然带了。”
  
  吴愿话音未落出手奇快,猛的把冉冬一扯,还不待冉冬有所反应,吴愿的唇已经贴了上去。
  这就是他掏不出来的牌,说不出口,唯有一试,才能明白输赢。
  
  感觉著冉冬在怀里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然後一幅完全吓蒙掉了样子,吴愿的心再哆嗦了一下,可恐惧早已经失效,後退更不是他的风格。从小到大,吴愿只认一个真理,那就是行动,与其想死不做,不如做了再死。所以吴愿只能拼死向前了。
  冉冬软软的嘴唇有股浅浅的奶味,细滑的肌肤贴在脸上感觉真是好极了,尤其是他害怕的有些发抖的身体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
  
  吴愿的脑子彻底的空了,猛然获得的喜悦远远大於唇和唇相碰实际的触感。可冉冬的嘴再怎麽样也撬不开了,他似乎把所有排斥的力量全部用在脸上的各路肌肉上,紧紧闭上的眼睛,死死咬紧的牙关。
  感觉著冉冬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抖动著,吴愿的手刚捧上冉冬的脸,突然一股大力,吴愿被狠狠的推开了。
  
  冉冬抖著嘴,低著头,手撰的紧紧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吴愿慌了,“那个……”话还没说完,冉冬猛的转身快速的跑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一巴掌,更没有暴力的挥拳相向,冉冬甚至一句话没问、一眼没看他。
  吴愿愣在原地,被冉冬那两条跑的跌跌撞撞、虚虚浮浮的腿搞的整个人也虚浮了起来。
  这是什麽意思?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然後呢,这就完了?吴愿心里一下没底了。
  
  呆呆的站了半晌,叹了口气,吴愿垂头丧气的看了眼这个留下他初吻的地方,破旧的八角亭,失了色的彩绘,他扯下来的树叶子,还有冉冬把玩过的小树枝。除了这些,似乎别的什麽都没给他留下来,几个月来,没有一点水分的交谈,想深刻都深刻不下去的记忆,星星点点的笑容,一点点奶味,和那个他已经想象不出来滋味的吻。
  
  一步三晃的走下来,吴愿还没走到坡下,对面迎上来一个人。
  裴其拖著步子,眼神有些怪异,“抽不?”摸出一根烟递给吴愿,顺便扫了一眼吴愿的嘴唇,“冉冬刚才怎麽了,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吴愿在裴其手里把烟点著,狠狠的吸了一大口,裴其什麽样他已经没功夫分析了,他自己现在满肚子的恐惧早把刚才那一点点的兴奋和喜悦消耗的一干二净了。
  要是冉冬把他当成变态色狼他该怎麽办,要是冉冬退出球队,远远的避开他又该怎麽办。如果冉冬脑子里本身没有这种概念,那麽他刚才的举动完全可以被冉冬打到十八层地狱里去。
  
  “没怎麽?你上来干嘛?”
  裴其指了指下面的一片树林子,“厕所太臭,找个方便的地方。”
  “噢……”吴愿停下了,胸口憋的厉害,想说又不知道怎麽开口,“裴其,我今天……”
  “怎麽了?”
  “算了,没事,就当我脑子抽风了。”吴愿把只抽了几口的烟往脚下一扔,用力的碾了一脚,低著头走了。
  
  裴其看了眼吴愿垮下来的肩膀,再扭头看了看上面的亭子,刚才那一幕还在他脑子里打转,就算看的不很清楚,他也知道刚才吴愿和冉冬之间发生了什麽,他不清楚自己这样算不算一种病。
  偷窥成瘾。老想盯著吴愿会怎麽做,吴愿每前进一步,他就会害怕一分。
  
  人群中,松越仍被三个女生包围著,现在已经不是在地上画了,抱了个本子坐在石礅子上表情专注。冉冬埋著头坐在赵鸣身边打游戏,手里的按键打的霹雳叭拉,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出那两只手抖的是多麽厉害,错误率是多高。而吴愿就坐在离冉冬两米远的地方,眼睛盯著冉冬单薄的後背,像个入定的僧人。
  
  裴其走过来扫了一圈最後站在吴愿的身边,见吴愿没有一点反应,裴其也不知道该干嘛了,显然安慰不合适,调侃更不应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大夥还没有一点要收手回家的意思,最後裴其的目光停在了众星捧月的松越身上。
  
  短短的头发有序的垂著,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子,一个习惯动作是老爱用笔头顶鼻子。
  其实松越挺招人喜欢的,这点裴其很难否定。
  他清楚班上的女生多麽把松越当一回事,松越之所以在班里那麽有威信,一多半的功劳得归功到女生的全力呼应上,至少有三个女生在明打明的追松越,悄悄喜欢的自然也有,如果说自己凭的就是一张皮,松越在女生心目中才是真正可以靠的住那种人。懂事,大度,体贴,上进,学习好不说,就手底下的三两笔,就能把女生迷倒了一片,还不说松越原本长的不错。
  
  裴其把手机装回裤兜里向那边走了两步,伸了个头。
  松越拿著一支签字笔三笔一勾,勾出个漂亮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可爱非常,再稍用笔墨,一只可爱的小狗也冒头了。旁边几个女生尖叫起来了,叫嚷著再画,松越整张脸有热出来的红,也有他固有那三分羞涩,流光溢彩,莫过如此。
  
  咽了一口唾沫,裴其也挤进去了,手往松越肩上一压,就强占了一个有利地势,“松越给我也画一个?”
  “你也要?”松越吃惊。裴其从来把这些东西看不在眼里的,觉的那都是小女生才弄的傻不啦叽的事。
  
  不管裴其只是为了凑热闹还是别的,毕竟这是今天和裴其不多的接触机会,松越倒真的高兴起来。“画什麽?你有纸或本子吗?”
  “还要纸啊?”裴其看了眼松越手里不知道哪个女生的粉红本子,想了没两秒撩起衣服袖子,把手腕往松越面前一伸,“来,画这里吧!”
  
  松越乐了起来,拿笔在裴其手腕上比划了几下,“画什麽,浪琴还是劳力士,要不左手浪琴右手劳力士,臭美也得讲究一臭到底。”
  “小兔崽子,猖狂了啊……”
  裴其一伸手把松越捞进怀里,胳膊一夹,松越一下惨叫了起来,“快松开,快松开,脖子要断了。”
  “断了正好,为民除害。”
  裴其再往里卡了卡松越的脖子,刚使了点劲,松越没坐稳一屁股从石墩子上向後翻下去了,裴其想扶没扶住,自己反被松越扯倒了,而松越让裴其的脚一绊,正好坐在裴其的肚子上。
  
  “噢……”裴其惨叫。旁边的女生早笑的不成样子,那边打牌的听到动静扭过头看了一眼热闹又继续呼三喝四去了。
  松越飞快爬起来,把裴其一拉,想道歉又实在有些好笑,因为刚才裴其的那个叫声实在太有喜感,只憋出来一半声音,还有点破音了,“你没事吧,谁让你手欠的。”
  “边去!”裴其站起来,呲牙咧嘴的揉著肚子,“臭小子,你那屁股怎麽长的,刚才差点没把我肠子捅穿了。”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裴其突然起动了,一把捞住松越的衣服,把松越扯回来,手随即探上了松越的裤,“让我看看,这里到底什麽还硬梆梆的。”
  松越差点没吓晕了,在裴其怀里又蹦又踹,“是钥匙,我钥匙装後面的兜里了。”
  “让我摸摸。”
  “摸个屁啊!”
  松越牟足了劲又踢又打才算是从裴其怀里摆脱了。
  “滚蛋,耍什麽流氓你,钥匙没见过啊。”
  
  裴其的手还想动,眼瞅著松越的耳朵根子灿烂无比,连带著整张脸都红了,才觉出刚才那个行动著实有些过火,一下也觉的尴尬无比,赶紧赔笑两声“行了,我还以为你长畸形了,快帮我画吧,马上天就黑了。”
  “画什麽?”
  “嗯,就那个草,你腿上的。”
  
  松越的表情一下僵住了,盯著裴其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裴其见状迅速补了一句,“我看那个最简单,好画,给你省点事儿。”
  松越不吭气了,走到裴其面前把裴其的右手腕一抓,看了看地方,再把裴其的衣袖又往起撸了一点,在手臂外侧找了个地方,几笔勾出一朵小花来。
  
  把笔冒一盖,松越冲著裴其笑了笑,“这不是草,叫金银花,不过,我习惯叫它忍冬。”
  裴其点头,“行,忍冬,我记住了。”
  松越盯著那个东西,看著它裴其小麦色的肌肤上一点点晾干,他不知道这朵忍冬能在上面存在多久,几个小时,或者一天,至少正常的洗手破坏不了它。
  他能做的也就这麽多而已。



11
  烧烤结束了,第二天,大家又回归到紧张的学习之中,而烧烤时发生的故事在有些人心里就是谁的胃口超好,能吃一斤肉,谁的酒量大,啤酒能喝八瓶,打牌谁的脸上多贴了几张条子,而在有的人心里,是迷茫,也是後悔。
  
  迷茫的依旧是裴其。
  等刘苓不知道从哪条途径听说裴其星期天竟然去烧烤了而没有通知她,刘苓当即和裴其吵翻了。
  中午吃完饭休息的时间,在没有得到裴其态度良好和解释之後,刘苓扔了裴其的书包。班上所有的同学都看到了裴其的笔袋从最後一排座位飞到了最前面,然後在讲台上散落了一地,接著是几个本子,等大家夥以各种复杂的心态去欣赏这对历来最招摇情侣的表现时,裴其大大方方的拾起那些东西往教室前面的垃圾筒里一扔背著书包堂而皇之的旷课了,只留下了刘苓趴在桌子上哭了整整一个中午。
  
  松越从战火一烧起来就自动收回了视线,他的手里拿著自己做的英语单词卡,嘴里念念有声,耳朵竖的长长的,眼角的余光里,垃圾筒里的东西和刘苓再也没有抬起的头像一根鞭子式的抽打著他的心。
  这世上有人哭就有人笑,可松越不是哭的那个也注定笑不出来。
  等放了学,松越留在了最後,跟著值日生一起扫地拖地,再趁著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拾起了那三本作业本,然後叫住了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发呆的刘苓。
  
  旷课对於裴其来说不是常事,他就算不是好学生,也绝归不了差学生的行列,在网吧消磨到了七点,眼瞅著再不回去家里就会出大事了,裴其总算停下了打了六个多小时的游戏。
  到了家,裴父难得的坐在饭桌前,看见裴其一摇三晃的进门,当场黑了脸,“怎麽这麽晚?”
  “嗯,学校有事放晚了。”裴其应完,再没多的话洗了手坐下来吃饭。
  “星期天跟我去你常叔叔家,他儿子要去美国了。”
  这属於他爸和他这两年说的最多的一种话,一个月总会来这麽一次,不是这个朋友的孩子去了美国,就那个朋友的儿子又上了研,再哪个孩子子承父业干的多他妈的好,最後总不忘一句总结,就你没出息,要是你敢给我丢脸,这个家业没你的份。然後带著他上东家窜西家,接受他爸自认为作用奇大的耳濡目染,指望他也能够一夜成才。
  
  这种对比从小到大他被对比了几十回,也被数落了无数遍,现在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回回但凡他爸那群狐朋狗友家里有点什麽破事,最终的战火总能烧到他身上。跟著他爸过去恭维、羡慕再挨上一顿训的交际让裴其厌烦无比却又没法推脱,谁叫他爸不但爱比女人几个票子多少还要比小辈谁长脸了,最过分的是那帮子暴发户水平不高却没把孩子陪养成吆五喝六的混帐富二代人渣,全个顶个的人模狗样,也难怪他爸一看到他吊儿郎当只会花不会学的样子就肝痛。
  
   “马上高考了,给我成器点,球少打点,烂事少做点。”
  裴其低头答应, 好不容易等他爸吃完了饭把东西一收拾打网球去了,裴其心里总算可以松一口气,还不等他妈每日播报张嘴,赶紧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锺,裴其躺不下去了,重新爬起来弄了个笔袋再找了几支笔,想做作业才反应过来一个早上在刘苓的逼问下晕晕沈沈,根本不知道作业是什麽,更别说作业本还在垃圾箱里躺著呢。
  
  既然这样,乐得不做,反正不做的结果最多不过是明天再让老师拎到办公室教育一番。对於这种明是教育暗是拉拢的把戏,裴其已经把脉络摸熟了。
  自从高二他的班主任无意中知道他爸就是她老公单位的大BOSS之後,他就享受著这种关怀备至的特殊照顾,一有点风吹草动班主任就跟她儿子行为不轨了一样全身紧绷,三天一小谈,五天一大谈跟家常便饭似的,要不是老师这麽体贴关怀,他也落不著松越都成了班主任的牺牲品。
  
  一想到松越给他补课的种种,还有这一个月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裴其心里升起股暖意,可更多的依然是茫然。
  他很难形容看到吴愿亲冉冬时心里面是羡慕还是反感,只是觉的乱,乱极了,如果换成了松越,裴其不敢想了……
  
  发了半晌呆,听到他妈上楼的声音,裴其装模做样拿了本书做刻苦用功状,等他妈探视了一眼放心的离开,裴其扔了书开了电脑继续攻他下午没攻完的难关。
  至於和刘苓吵架,裴其一点也不担心,电脑下面那个小人在他开了机之後已经开始闪了,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一硬刘苓必软,可裴其目前没有心情和刘苓合解,再也许,他脑子里隐隐的觉的这样也好,他现在急需静一静,才能想明白该怎麽做。
  
  鼠标一按,QQ引退了,小人不再闪,裴其也不再乱,索性关了电脑,游戏也不打了,裴其脱了衣服,剩了件小背心,走到镜子跟前,那朵手臂上的小花依然还在,朴实的叶瓣,挺直的花萼,挺有种力量的味道。
  为了不让这个小东西消失掉,裴其昨晚可没少动脑筋,後来还是乍著胳膊洗澡才算保证了它的毫发无损。
  
  
  早上,裴其一进学校的停车棚就被刘苓拦住了。
  “我昨晚Q你了?”
  “我妈在边上呢,我没敢废话。”
  “那我还给你短信了?”
  “手机没电了?”
  “真的?”
  
  裴其点了点头,眼睛却盯著那个刚冲进学校往教室狂奔的男孩。同样的校服,有些人穿的没一点形象,有些人就能穿出味道来。松越就是後一种,这个从来都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人,今天竟然也能变的如此的狼狈,真还是难得一见。
  
  “你笑什麽?”刘苓真的生气了,她还从来没这麽低三下四过,昨天在QQ上等了一个多小时,後来又发了道歉短信都没换来只言片语,而裴其现在心不在焉不说还有心情笑。
  “没笑什麽?给我一点时间。”
  裴其扭头走了,气的刘苓当场摔了手里的两盒豆浆。
  
  一门作业都没做,严厉的数学老师没有追究挺让裴其不解,就连多事的班主任竟然也没借题发挥,还是依旧和风细雨,目光无数次的扫过来再温柔几分,让裴其更有些不适应,等到作业本发下来,看著自己昨天应该躺在垃圾筒里的东西唐而皇之的从前面传过来,里面是一笔一划模仿出来的有些好笑的字体,裴其的视线最後定在了里面夹著的一张小小条子上。
  对不起,我昨天给刘苓说过了,是我缠著你要去烧烤的,你快给她说两句好话吧!
  裴其看了眼前面第三排低著头的松越,把条子往口袋里一塞等到第四节课一下,没理刘苓又在他身後叫他去吃饭,一个人混出了学校。
  
  
  松越照常去学校大灶吃饭,许静乐颠颠的跟在後面,打了饭拉著松越找到位置坐下,看了眼孤零零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刘苓,捅了捅裴其,“你昨天找刘苓干嘛,体恤群众?”
  “瞅瞅你这词用的?”
  “要不,安慰同学?”
  “算是吧。”
  “听说裴其去烧烤叫了你没有叫刘苓?”
  松越一惊,“你这消息够灵通啊。”
  许静得意,“那是,女人的耳朵总是比较长的,今天我已经听刘苓在好几个女生面前编排你没有眼色了。”
  
  许静的话松越可不会当回事,两个人吃完饭回到教室,松越坐下来正准备掏书,一打眼就看到抽屉的最外面放了盒珍珠奶茶,摸上去还是热乎乎的。
  许静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去,“哇噢,谁给你的,够浪漫的啊,悄悄放在这里的是谁的一片情愫。”
  松越脸一下红了,把奶茶飞快的从许静手里抢回来,“瞎拽什麽言情啊你,是隔壁班的吴愿,他让我帮他画画,这是酬劳,我挣的。”
  
  “切,没点情趣。”许静往桌上一趴睡午觉了,松越握著杯子,忍了再忍还是能没忍住,一回头,裴其似乎早等著似的,放下了手里的笔,眨了眨眼,做了个喝的手势,再把手比了个拉宽的接著再拉高的手势。
  
  松越回过头後彻底的晕菜了。怎麽把那杯东西灌下肚子的松越一点也没有意识,等到老师都进了教室准备上课了,松越才发现他握著一个空杯子,里面只剩了几颗小珠子再有些液体的痕迹。
  
  他自小不喝牛奶,也包括了这种他定义的味道奇怪的奶茶。他竟然把他以前闻了就会恶心的东西就这麽甘之若饴的喝了下去,好在,奶茶什麽味,他一点也想象不出来,只知道这个下午,他被一种液体泡出来了千万种味道,幸福,酸涩,又隐隐的浑身不自在,就好像有人时刻在後面盯著,只要一步,就能走到他的身边。



12
 这一步来的很快,最後一节课铃声一打,松越就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快速的收拾书包,可那个声音显然要比他想象的更快,“松越给我补课吧。”身边已然压上来一个身影。
  
  补课再一次开始了,松越心慌意乱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麽,总之,一个小时里松越都在一盆炭火上炙烤著,满脸通红,心跳加快,希望裴奇一步跨过来,又隐隐的害怕他跨过来之後的种种,等到裴其把他送到分岔口微笑著说,“拜拜,松越,明天继续!”松越才意识到刚才过去的一个小时里裴其没有插科打诨,没有提那杯奶茶,没有提那个条子,规规矩矩的完全是一个需要补课让自己突飞猛进的後进生。
  
  可显然补课进入了良性循环,松越不需要围追堵截,裴其也不再明目张胆的试探,每天放学後的一个小时,裴其自动的过来,松越也静静的等在座位上,一个问一个答,一个找出最合理也是最实用的补习方法,另一个尊规守纪踏实受教,学完一个骑车,一个坐车,一前一後,手该拉的仍是过去的後座下方的那根细钢管上,到了那个岔路口,一个停下来,一个等车转车,各自回家。
  
  可一切真的不同了。那杯奶茶的热度带来的心慌意乱和暗自窃喜,被现在的这种一本正经的同学关系给冲没了,每天看到裴其正正经经的笑,老老实实的说话,过去曾让松越心跳的二十公分,现在就算全然没了距离,一条深沟也慢慢的隐现了。
  
  曾有的暧昧彻底消失了,就连那些有可能让人产生歧义的字眼也被裴其小心避过。那种让松越激动万分自以为好转的关系没有按希望的轨迹前进反而掉了个头回到了最初状态。
  原来那杯奶茶什麽也不代表,就好像他帮吴愿画插画,吴愿请了他一星期的午饭,他帮裴其做了作业,奶茶就是他该得的报酬。
  
  松越不清楚裴其这种主动是不是只想把他们的关系拉回到裴其想要的相处模式里,可如果这真是裴其想要的,用这种方式让他明白,算不算裴其给他的一种暗示,朋友、同学,才是他们的最终关系。
  松越不再妄想了,每一次希望过後,打击比那一点喜悦来的更严重。剩下的不过就是熬过这余下的三个月,明知道补课已经变成了一种煎熬,可他已经没了拒绝的权力。
  
  相比较松越的煎熬,吴愿的後悔显然比松越只深不浅。
  那天烧烤结束,大家打车,其它的人已挟家带口早早抢上座位,剩他们这四个光棍男理所应当一辆车时,冉冬突然跑到赵鸣那里硬缠著和赵鸣换了位置,弄的赵鸣没办法只能把女朋友一起换下来,再把松越换了上去。
  
  冉冬的举动让吴愿一下子把他的真理推翻了,如果重新给他一个机会,他宁愿就这麽守著看著,也不愿被喜欢的人这麽嫌恶。
  似乎那场聚餐成了一个散场的符号,头几天还勉强可以凑四、五个人,没有冉冬,等一周过去,就剩了吴愿一个。
  
  裴其说他要补课,赵鸣说要和女朋友一起奋斗,其它的也各有理由,冉冬的理由没有直接传过来,吴愿自动理解为逃避,看著不久前还闹闹轰轰的一群人一转眼就剩了他一个,心酸自是难免的。当然吴愿每天还是会去文科班的门口站著,听小草对他那次冒失行为的数落,也千方百计的想接收到一点冉冬的信号。
  
  可冉冬就像没看到这个人存在似的,明知道他站在门口不是为了小草而是他,可冉冬的回避仍是那麽的显而易见,有他在门口的时候,冉冬从不抬头往门口看,就算活动也只在方圆两米的地方小范围活动,为了避免直接碰面甚至连教室都不出,中午吃饭、下午放学夹在一群人当中闪闪烁烁,看著这样的冉冬,有时吴愿都不忍心了,一个早上四节课,冉冬再强也得上趟厕所吧,可他愣是没有见冉冬出过教室,逼了两天吴愿不敢再逼了,只能主动的每个早上给冉冬放了两节课的风,这两节课他不再冲到文科班的门口,坐在自己班里的第一排看著冉冬一个人从那个门里匆匆的出去再匆匆的进来,那情景真的让人很崩溃。
  
  两个星期後,吴愿真的撑不下去了,相对於那次突然暴发,现在他只能破釜沈舟了。
  下了课飞速的等在自行车棚,看到冉冬和班里的那几个人进来像没有看到他一样,默默的开锁,快速推车离开,吴愿死死的捏著车把手,等到冉冬骑出了学校和那几个分开,吴愿把脚下的车子猛蹬了几下,追过去拦在了冉冬前面,一把摁住了冉冬的车头。
  “等等冉冬……”
  冉冬吓了一跳,看了眼吴愿头快速的低了下去,一条腿撑著地,宽大的校服挂在身上显的人极其单簿。
  “那个……”吴愿心慌了,如果冉冬没这个意思,自己这麽做只会把冉冬推的更远,可他真的没办法只做个偷偷看、偷偷想的憋屈的吴愿,没人能知道他这两个星期是怎麽熬下来的,一边想著冉冬不是这种人要不就这麽算了吧,可再一想到冉冬有可能从他生活里退出去,这个他并不十分了解的男孩将成为一个陌路人,他便一刻也挺不下去,鬼才知道这种破釜沈舟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冉冬,你知道那天我为什麽要亲你?”
  冉冬摸索著车把手,一圈一圈的转著,一个字不说头不摇也不点,急的吴愿恨不能掰开冉冬的嘴巴,听听那里面究竟藏著些什麽?
  “我问你呢?要不我再问一遍?”
  “不用。”冉冬抬起头来,一脸平静,平静的吴愿都想打哆嗦了,生怕平静後面就是一句他听了立马想死的话。
  
  “你喜欢我呗,还能是什麽。”
  冉冬脚上用力一蹬,一溜烟跑了。
  吴愿愣了好几分锺才蹦出一个字,“操!”
  昏昏沈沈骑到家,吴愿还是没能想清楚,冉冬那句话他到底是有希望还是没希望。不过整个句子里没有一个否定词,让吴愿一下打了强心剂似的,整个人都鸡血了起来。
  
  松越家里最近沈浸在一种过分压抑的气氛里,原因当然不是松越情路上的失意,他爸松明海拿到了厂里5万块钱的破产安置补偿费,也意味著他爸正式失业了。
    每天回到家里,尽管父母刻意瞒著,松越还是能听到他妈在里屋小声的开导他爸,然後小心翼翼的建议,“要不先找找你同学,他不是自己开公司吗?”;“要不,咱们也像前面刘哥一样也盘个店做点小生意。”
  
    松越心里很难受,他明白他妈那两种方式都不太靠谱,他爸的那个开公司的同学早几年就派头十足的和这些平民同学拉开了距离,开店更不适合他爸那种话不多只会埋头做事的人。能把厂里的大型机器里一个小螺丝冒都牢牢记在脑里的标兵骨干离开了厂里就像鱼儿离开了水,一打眼全是他不会的他干不了的。
   他知道早在厂里破产的消息出来,他爸就开始谋划著将来的工作了了,可一直到尘埃落地,还是什麽也没谋划出来,合适的工作找不到,求人也没有可用的资源,上门应聘,没技术没学历,更别提每年还有大批的毕业生涌了进来。
  
    除了省,松越想不到更合适的减轻家里负担的办法,其实他已经够省了,从不吃零食,不喝饮料,每天规规矩矩吃著大灶上最普通的饭菜。
  
    因为家里的这点变故,松越对裴其刻意拉出来的距离也不再难受了,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的这种行为相对於父亲的失业,带给这个家庭的打击才是毁灭性的。有时候夜里躺在床上想著过去的种种,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动,裴其或近或远的疏离,现在这种局面也许真是他们最好的状态。
    
  教室後面的数字每天变化著,出了教室进各种各样的高前补习强化,让所有的人疲惫不堪。尽管老师每天必提的就是放松,很多人还是被高考前过重的压力给击中了,表现最明显的就是不知不觉班上多了好几对,头一天还是普普通通的同学,过了几天就成了出双入对的恋人。
    作为班上女生追逐的目标,松越自然也陷进了这种最後的疯狂里,要是以前,他会客客气气不伤人脸面的婉言拒绝,可这次他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说不出口了,因为这个女孩不是别人而是许静。
  许静某天中午趴在桌子上睡醒後看了松越半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做我男朋友吧?”
  松越嘻笑。“我不一直都是,还需要你这麽正式的提出来。”他们俩同桌了两年半,这种玩笑开了没有十次绝对有七、八回了。
  
  许静直起腰,咬了咬牙,拿了支笔在手里技巧的转著,“我说的是真的,不是玩笑,如果我离你这麽近,我都不抓这个机会,那我真就是一傻B了。”说完许静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塞进松越的书包。“给个面子,回家一定得看。”
  
  等明白许静真不是玩笑,松越愣住了。虽说他在班里是老好人,可该硬的时候他绝不会软,他自己喜欢裴其一直在难产中再生,再生中难产,他自不会放任别人也像他这样陷入这种无望的困境中,可这人变成了许静,松越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两年半的同桌,班里的语文课代表,曾在他头一年刚当上班长孤立无援的时候,带著一帮女生为他造势,每次班里的活动能做到最好,里面最出力的肯定就是许静,豪爽的像男孩一样的性格,各种适当八卦社会趣事的传入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对这样的人说不。
发表于 2010-7-7 10:54:19 | 显示全部楼层
13
  放了学,许静看了眼松越像没事人一样蹦蹦跳跳的走了,她的位置很快被另一个填了上来。
  还有几天才四月,裴其早穿上了单T恤,校服在书包上挂著,一坐下,就呲了张笑脸,“班头,今天我想补数学。”
  松越点头,拿出头一天晚上为裴其挑出来的数学题递给裴其,“这是我帮你找出来的,有点难,你先试著做一做,捡会的做吧。”
  “这麽多?”裴其瞪著题,见松越没回应,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板巧克力扔给松越,“再不吃,快在口袋里捂软了。”
  
  松越也不客气,扯开包装,三两口填到嘴里,甜的发腻,和那杯奶茶一样。
  拿了张卷子出来,松越心不在焉的盯了一会题,脑子却跑到那封信上了,明天该怎麽弄,为什麽偏偏是许静?这边有一个磨人的不够,还非得再多一个出来。
  裴其拿著题,两眼一抹黑,高中三年,他真不知道是怎麽混过来的。全是人家认识他,他弄不懂人家的,把题大体一看再简单列了公式,结果就是压根做不下去,想了几分锺只能彻底放弃。再一瞅松越,这人还不如他呢,不管对错,他好歹还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松越倒好,十分种了瞪著的卷子还是干净无比,没有沾一点笔墨。
  
  裴其好奇了,原来松越也有做不出题来的时候,简直太难得了。裴其悄悄伸出手来在松越耳边猛的弹了一个响指,“啪!”的一声,松越一惊,手里的笔都抖掉了,再一回头明白是怎麽回事,又飞快的拿起笔装无比认真状,可手比划了半天,还是没能写出一个字。
  裴其被松越的举动逗乐了“松越,你梦游呢你?”
  松越尴尬了,“哪儿啊,今天题做多了,脑子有些木。”
  裴其心里不踏实了,“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其实这些日子裴其比松越更紧张。拉著松越补课,看著松越该笑的时候也笑,可笑的那麽空洞,该说的时候也说,说的那麽有距离,裴其的心有时就像有人扯著拉著似的痛,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每天就在怀疑後否定,然後又觉的可惜之间挣扎著,他知道收到了那个条子之後,自己突然变样其实有些卑鄙无耻,可不这麽做,反过来的结果会是什麽,他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似乎不这样强拉著松越,连这种友谊也维持不下去,还有刘苓这一块,继续不继续,问题多的比高考来的更强悍。
  
  松越斜了裴其一眼,“紧张什麽,不过就是一场考试罢了,从小考到大,别的怕,考试早不怕了。”
  “那松越,你打算考哪个大学?”
  松越侧头,“X大吧,你呢?”
  “能混进去Y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松越没有吭气,一个一本重点,一个二本普校,就好像他们他每天的那个岔路口,到了,一个上车,一个回头。
  
  回过头看著卷子,盯了十分锺仍是一道题没有做出来,松越把卷子一收揉进书包里,再掏出本英语习题册,还没打开,里面掉出个东西来,正是许静中午夹进来的那个东西。
  “这是你的?”裴其看了眼地上,先弯腰了,拾起了那个浅黄色上面还印著图案的漂亮信封。
  前後翻了翻,裴其咧了咧嘴,“是情书吧?老实交待,你一共收过多少?”
  松越伸手去抢,裴其快速的闪开了,“班头,是美女不是。”
  “操,给我!”松越怒了。
  “是美女就赶紧收了吧。”
  松越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突然扭著了,一下子收回了手死死的盯著裴其,就觉的鼻子特酸,特想说点什麽。
  收的再多又能怎麽样,是美女又能怎麽著,想要的始终来不了,收一次不过多一次煎熬。
  
  情绪来的很快,盯著裴其变的尴尬的脸,松越的眼睛没出息的湿润了,好在,松越还能控制的住,没等东西淌下来,又猛的一把夺回信往书包里一塞,抓起笔刷刷刷的在英语习题上写了一长串,“这很奇怪吗,你不是也经常收情书,美女不美女的,对我来说不重要,有合适的我自然会收。”
  裴其僵住了,好半天才转回脸来,盯著桌子上松越帮他找的题,漂亮的字体整整齐齐,脑子里却是松越那不停扇动的睫毛和每个晚上为了第二天的这一个小时做的精心准备。
  
  晚上,松越家难得放晴了空气,等松越到家,於清早早的做好了饭,还难得的做了松越爱吃的鸭子。
  “有喜事啊?”松越小心的观察了他爸的脸色,脸色不错,微笑著,还新理了发。
  “你爸一个老夥计在城郊一个新建的厂子找到了份收入还过的去的工作,说那里还需要人,招呼你爸一起过去。”
  
  “真的!”松越激动了,“能确定下来吗?”
  松明海往松越碗里夹了块鸭肉, “应该差不多,不过,真的能上班,我有可能会住到那边集体宿舍去,要不每次耗在路上就得三个多小时。”
  “这样啊?”松越脸垮了下来,他爸都四十多了,还得挤大宿舍去。
  “没事,有事做就行了。”
  
  吃完饭,松明海放下碗出门下棋了,自从失业後,这还是他头一回摸著过去的老习惯。於清还是改作业备课,而松越自然是做善後工作。手脚麻利的把家里的一滩事收拾完,再给他爸泡好了一大杯茶,一回到自己的小屋,松越的好心情立马被他今天的失常举动给冲散了。
  他真没想到自己会这麽没出息,坐在桌子边,松越呆呆地盯著桌子上放著的一张照片。
  头发花白的老人,瘦削的脸,和自己强装出来的笑脸,这是外公住院後在医院里照的。活了十八年,除了外公去世,他很少控制不住自己,可今天……,松越蒙住了脸……
  对於裴其,他真的没有什麽可委屈、可抱怨的,感情这回事从来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不想,另一个就得放弃,松越深知这个道理。
  
  打起精神努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抛开,做完作业,松越不得不面对另一件事,许静该怎麽办?
  抓过书包在里面翻了翻,没有翻到那封信,再找最有可能的英语习题册,里面也没有。
  松越吓了一跳,他记的从裴其手里抢过来就扔进了书包,难道弄错了?或者掉出来了?
  高二时他们班就出过这种事,一个女生把捡到的情书直接贴在了後墙上,臊的那个男生差点没和那个女生打起来。
  万一这信掉在了教室里,谁知道里面会有什麽内容,就算信封上没有名字,也难以保证里面会不会有、
  
  松越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一鼓脑儿把书包翻过来一倒,仔细找了一遍,看著一桌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心情彻底DOWN到了底。光是自己倒没事,要是让许静难堪就太不应该了。
  懊恼了半天,松越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著给裴其补课的过程,信拿过来之後,他们再也没有说话,然後,他们一起离开,还是裴其送他到转车的站台,突然,松越一口咬住了手关节,他和裴其下教学楼的路上,他上了一趟厕所,书包原本要背进去的,可裴其硬是把书包从他身上扯了下来。
  
  裴其把信拿走了?他什麽意思他!松越真的生气了,玩人也没这种玩法的。
  第二天早上,松越比往常又提前了十分锺到学校,冲进教室先在课桌里、课桌下找了一圈,没发现那个黄色的信封,忐忑不安的等两三个住校生进来,大家高高兴兴的打招呼,没有谁对他有什麽打趣的表情,也没有谁交头接耳,松越放心了,至少没掉在教室里。可一想到裴其,松越的心立马又重新揪起来,他真不明白裴其既然要和他和平共处,干嘛还要拿那封信。
  
  等同学陆陆续续的进来,松越的纠结一下从过去的一个变成了两个。
  先来的是许静,进来一坐下就笑嘻嘻地拍了拍松越,“早!昨晚睡的好吗?”
  “嗯。”松越点头。“你呢?”
  “长夜苦短,我还要失眠,太浪费了。”许静咯咯咯笑了起来,“你没被我吓住吧。”
  “那到不至於。”看到许静还和过去一样,大大咧咧,没什麽不同,松越略微放了点心。
  许静掏出早读用的书,顿了顿。“那麽,你挑了哪个……”
  挑哪个?松越没听明白,估计是信里面的,也不敢胡应,只能先拦著,“许静,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许静愣了一下,“当然……”然後做了个鬼脸,松越只能赔笑。
  
  这个勉强算过去了,等到下午放学,裴其一声不吭的坐过来,把大书包往桌上一墩,松越心里一紧,话就冲出来了,“裴其,你有没有……”
  “什麽?”裴其见松越卡壳了,追问下去,“有什麽?”
  松越小心的观察了裴其几眼,很快又怀疑了,裴其的表情太正常了,正常的都凛然正气了,不是裴其,那信能跑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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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越真的没治了,让那封信搅的头痛欲裂,好在一个小时过的很快,出了学校,松越往裴其的车後一坐,越想越没想头,要是信丢了,想还都没法还许静了,最关键的许静问他挑了哪一个,他连信都没看了,怎麽能知道让他挑的是什麽东西。
  到了地,裴其停了车,见松越半天没下车,转过头来扯了扯松越的耳朵,还真是个软家夥,难怪那麽容易耳根子发红。
  
  “还不下啊,等著我送你回家啊!”
  “啊!”松越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裴其刚才做了什麽,脸一下红了。
  “对不起,”松越跳下来,挥了挥手转头就往车站奔。
  这家夥,裴其想忍还是没能忍住,嘴角歪了,脚下一蹬就冲到了松越面前。“哎,等等啊你!”
  
  松越盯著裴其贱西西的笑脸,心里有些忐忑,“干嘛?”
  “你今天慌里慌张神不守舍的,是不是在找这个。”裴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色信封往松越手里一塞,“这真不是我拿的,是它自己跑我书包里来的。”咧著一张大嘴,裴其转头骑走了。
  王八蛋!!!不是你拿的,它还能长脚,松越脸都气青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7-11 18:37:03 | 显示全部楼层
忍冬---14
发文时间: 07/07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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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忒忙,忙装修,忙中暑,更文的脚步放缓了,筒子们包涵啊!)
  
  
  回到家,一进自己的小房子,松越第一件事就是拆信,一想到过去的二十多个小时,他尽跟这封信战斗去了,松越就对裴其憋了整整一肚子的气。
  信还是封著口的,松越对裴其这种技俩嗤之以鼻,他才不信裴其拿了信却不看,那也不是裴其了。
  扯开信皮,松越一打眼愣住了,里面竟然有两个折起来的黄信封。
  怎麽会两个?松越飞快的把两个信封拿出来,同是黄色,可一个深点一个浅点,连信封的花色也有些不同,都是簿簿的。
  一个是许静的,另一个?松越瞬间慌了神,耳朵像点燃了似的热了起来,心通通的跳的都不规律了。
  裴其这到底是玩什麽呢?
  
  拿著两封信对著灯光绕了绕,什麽也看不出来,松越深吸了一口气随便拿了一个扯开,里面字不多就短短的三行,依如许静干脆爽快的性格。
  
  松越,我喜欢你,可能一年,可能两年了……
  我最想听的歌是《Dreams Come True》,最不敢听的是《同桌的你》……
  能挑一首送给我吗,成不了第一个,第二个依然会在……
  
  原来挑是这麽一回事。
  《Dreams Come True》松越没听过,《同桌的你》倒是很熟。可他已经没功夫在这两首歌中多耽误一秒了,他的心完完全全被第二封信死死的捏住了。
  
  他知道这里面装的不是一道选择题,不是做不了恋人还能做同桌、做朋友,那里面是一个答案,是对他近两年的默默喜欢的一个终结,要麽是悲,要麽是喜,容不得他来挑,裴其早就把答案写好了。
  
  捏著信,松越深吸了一口气。初三第一次觉的那麽喜欢看一个人,看她的笑容,听她说话,甚至她今天披著头发还是扎著马尾辫都能让他心跳加快,那种奇妙的感觉随著中考大家分开而烟消云散了。松越曾经为此後悔良久,甚至心里已经被另一个人重新填满之後松越也曾遗憾过,如果当初自己主动点,那个一笑两个眼睛会弯弯的,他训练她会一丝不苟帮他抄笔记的女孩此刻会不会伴在他的身侧,一切是那麽简单又遵循法则。
  
  松越不清楚自己原本就是这种人,裴其不过把他本质的东西挖掘点醒了,还是他仅仅被裴其一个人给迷惑了,他的脸,他的笑,他的张狂和他的自负,迷惑他的全是最外在也是最浅簿的东西,在他倾心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等他明白後心早已沈沦。
  
  站在窗边看著楼下大叔大爷们喝茶的喝茶,下棋的下棋,平平淡淡又心满意足,松越从所未有的害怕起来,手里薄薄的东西就像个炸弹,不管悲或喜,都能把他炸的体无完肤。
  转了两个圈,坐下又站起来,听到外间母亲叫他洗手吃饭的声音,松越应了一下,把信扔进了抽屉里,转身还没走出一步,松越又以最快的速度把信拿出来,打开了。
  
  五分锺後,松越洗了手还顺带著洗了把脸,确信自己的脸上什麽也看不出来,眼没肿,脸没红,就连耳朵也没什麽过火的地方,才敢坐到饭桌上。
  
  三菜一汤,松明海面前难得的还放了一瓶白酒,笑容满面的看著儿子,“一回来就躲房里干什麽呢,半天不出来。”
  “今天作业多。”
  松明海依然乐呵呵,把酒瓶举了举,“儿子,你也喝一点?”
  
  喝酒?松越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今天他爸去那个公司面试去了,难怪一进门打完招呼,他爸还喜滋!的给他倒了杯水,估计正准备跟他说结果呢,可他到好,喝完直接冲自己屋了。不过就冲他爸满脸掩饰不了的喜悦,松越也明白那份工作爸爸一定是得到了。
  “行。”松越一下笑开了,酒还没开喝,半张脸已经红了。
  
  於清瞪了儿子一眼,赶紧去拦著往酒杯里倒酒的松明海,“不行,多多还得学习呢,哪有学生喝酒的。”
  松明海对妻子比划了一个尺度,再赔了个笑脸。“没事,今儿高兴,就一点点。”
  於清看了眼老公只能心软了,“那一口就行了。”
  松越接过来他爸倒的小半杯白酒跟他爸碰了杯,“爸,祝贺你。”然後学著他爸的样一皱眉酒灌了下去,热辣辣的一下从嗓子口辣到了心。爽透了。
  
  松越能喝一点白酒,是小时候松明海用筷子一点点蘸出来的,最开始於清为这没少和松明海吵,可松越的外公不反对也曾这麽做过,後来才不了了之。
  “爸,你去那里做什麽啊?”
  “还能做什麽,一个小技术员,说白了还不就是工人。”
  “工人也挺好啊?”
  “好什麽呀!”
    於清看著自己儿子半杯酒下肚,脸更红了,笑的那叫一个傻,也不由的好笑,一点事就能高兴成这样,“多多,你不会喝多了吧。”
    “哪会,我爸知道我的量。”
  於清失笑“就你还能有什麽量。”
  
    饭吃的很欢快,吃完饭一家人还难得的逗了半天趣,松明海吹口琴,於清小声的哼调子,松越则是坐在一边傻乐,等他爸几曲结束,再标榜了一遍当初他就是用这个小小的口琴把他妈骗到手的,然後又怎麽样以诚实稳重打动了松越的外公。这些内容从松越记事起就开始听,每听一次仍觉的新鲜无比,只可惜这种热闹的场合缺少了外公的二胡,也少了外公的帮腔,热闹仍是热闹,好像哪里还是缺了那麽一块。
  
    松明海可没有松越这麽恋旧,情史说完,就开始打趣儿子了,“多多,等你考上大学,得抓紧时间找女朋友,现在就也就学校里的感情最真了,就像我和你妈一样,高中我就看上你妈了……”
    於清急了,“行了,越说越离谱了,多多,快学习去吧。”
  
  热闹来的快散的也快,可松越的好心情却仍在继续,一直等到躺在床上,松越的嘴还是没能关的住,那些拆信之前的困惑早让信里面的那些内容冲的溃不成军。原来能等待出一个结果的感觉是那麽好。
  
  那封信他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了,不多的句子每个字都像刀刻斧劈一样钉在脑子里了,可他还是没法相信,老天竟然会如此的厚待他,不仅给了他一个和睦的家庭,现在又把裴其送到他的身边了。
    辗转反侧熬到两点半,松越还是没有一点睡意,脑子里一遍一遍过著那些句子,过到最後松越干脆再一次爬起来,开了床边的小灯,摸出了抽屉里的信。
  
  松越:
  第一次写这种东西,对象竟然是个男的,嗯,算我有些不适吧。
  貌似我不适已经很长时间了,从你给我补课开始就这麽不适著,有些事说不清楚,那麽估且不说了,跟著感觉走吧。
  写这个要表达什麽,其实写之前也没太想好,可能真是冲动了,等真开始写的时候,到真的知道了。
  
  松越,你是唯一一个我不想轻易就这麽放走的男生,我也常常想你要是女的该多好,可没准你是女的还会有其它的什麽事困扰我,我自问不是一个很坚定的人,容易给人带来伤害,所以犹豫,一方面是困惑,另一方面害怕伤害你。
  但昨天,我拿走了别人给你的情书,为什麽要拿,感觉很复杂,不能用吃醋两个字来解释,拿到信,倒真的没看,从你离开到睡觉之前,我的心始终没有放下来,我的心依然很乱,所以我爬起来写了这个东西,我知道我写的是什麽,这个我一直鄙视叫做情书的东西,今天,我写给你。
  
  第二天,裴其一进教室,就往松越那里看了一眼,松越低著头写著什麽,没有一点要抬头的意思。松越的这种表现裴其早就想到了,坐到座位上拿出书来,裴其自己也觉的挺奇怪的,相对於前一阵举旗不定胡思乱想,前天拿信半夜写信决定做的超快无比,事後又激动无比,倒真的没有一点後悔过。
  现在盯著前面坐著的那个男孩,短短的头发,细白的脖颈,如果不写字,他的脊背会挺的直直的,裴其嘴角弯了,心里被一种情绪装的满满的,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松越的耳朵一点点泛起桃花来。
 楼主| 发表于 2010-7-11 18:3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忍冬---15
发文时间: 07/09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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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裴其依然踩著早自习铃声的最後一响走进教室,他看了看中间第三排的座位,和往常一样,松越正低著头写著什麽,一丝不苟,一点也没有故意不抬头的意思。
  裴其嘴角弯了,路过松越身边时,手指头在松越的桌子上敲了一下,他看到松越的笔停了,头并没有抬起来。
  松越的这种反应在裴其的意料之中,一身轻快的坐到座位上掏出书来,裴其自己也觉的挺奇怪的,相对於前一阵举旗不定胡思乱想,前天拿信、半夜写信决定都做的超快无比,事後又激动无比兴奋无比,倒真的没有一点後悔过。
  
  捧著书,眼睛盯著前面坐著的那个男孩,短短的头发,细白的脖颈,如果写字,他的头习惯性的向左歪,不写字,他的脊背会挺的直直的,平平的肩,单薄的背。
  裴其嘴角弯了,他还是第一次这麽仔细的观察一个男孩的身材,没有丰满的胸部,没有圆润的肩头,似乎也还不错,当然,他现在除了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松越是怎麽想的更想看到松越的耳朵一点点泛起桃花来。
  
  这个机会来的很快,早自习上完,松越照旧到後面换黑板上的日期,裴其只需要侧侧头就能看到松越耳朵上被阳光渲染过的细小绒毛。
  裴其踢了踢松越的脚,叫了一声。“松越。”
  “干嘛?”尽管心跳快的就差蹦出来表明心迹了,可松越还是把自己控制的很好,手没抖,音调没变。
  
  松越手底下第一个数字还没写完,一小截粉笔突然打在手上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松越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等第二个数字刚开始写,裴其手上的笔已经捅到松越腰上了,“觉的我文采怎麽样,是不是比数学强了不止一截子。”
  松越控制不住了,嘴角早不由自主的扬起来了,可音调还是很平稳,“是说语句通顺吗?”
  “语句通顺只是浅层次的,深层次的你看出来没?”
  “没。”
  “靠!没看出来,我说给你听。”裴其上手了,一根指头往松越腰上一捅,松越一下笑开了,脸也总算转过来了。“你丫别闹了。”
  
  怎麽说这也是一张没太睡好的脸,有黑眼圈不说,连眼睛都有一些肿。
  裴其正色,“我没闹,我就问你精神领会了没。”
  松越脸飞红了,好半天才“嗯”了一声。裴其如愿以偿的看到松越的两只耳朵一点点漫出色彩了。
  裴其手痒了,真想上去捏一把,看看是不是热的烫手了。
  松越飞快的把数字写完,连图案都顾不上勾,转头要走,裴其两根指头扯住了松越的衣服,“中午吃大灶,我等你。”
  
  如果这就是恋爱,松越尽管一直爱著,却很难马上进入状态。
  也许一切来的太快了,几十个小时前他还在为一个表白一个默视差点飙出眼泪,这才过去了没多长时间,奢望的东西竟然已经变成了实实在在握著的东西,狂喜的同时,松越浑身都觉的不太自在。
  他不知道该怎麽适应自己的新角色,面对裴其时不时射过来的目光,他想迎前,头还没抬起,心先怯懦了。
  松越整整一天都过的晕晕乎乎,中午下了课还没收拾完东西,裴其已经候在教室外面等著他去大灶了,松越自是老老实实的排队,而裴其早东窜西跳像土匪似的插队挤人买出来两份饭,再对他一招手,“傻啊,还不过来。”
  
  裴其的嗓门像炮弹,不仅把松越炸的晕晕乎乎,还把周围人的目光全吸引过来了。
  松越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队伍,如坐针毡的挨著裴其如同嚼腊似的把一份米饭两份菜填进肚子。
  裴其看著自己剩了一半的饭菜,再看松越很难找到的米粒的空盘子,很是吃惊,“看不出来你这小身板还挺能吃?”
  “啊!?”松越盯著裴其像鬼子扫荡过似的剩饭,一看就是个挑食挑的不成样子的主。松越有些心痛,“这麽浪费……,总不好吧。”
  裴其失笑,“吃不下去,放进肚子里也叫浪费,明白不,不过,你是乖乖好孩子,什麽都做的最好,当然不能浪费。”
  
  松越不自在了,他没法判断裴其说的是客观事实还是在说风凉话。
  做为班上最有钱的一个学生,裴其有浪费的资本,而他自小接受的就是这个教育,从外公到他爸,他们家每一分钱都是不允许浪费的,宁愿吃下去也不能倒掉是他记事起就开始做的,他外公是个落魄的教授,他爸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是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会主动要求节假日加班的那种人,浪费在他心里,就如同剥削他爸的劳动一样是可耻的。
  当然他只会保证自己这麽做,并不至於强求别人,更何况这人是裴其。
  
  “我这样习惯了,并不是说你。”
  裴其笑了,推了把有些紧张的松越,“干嘛 ,就是说我也没事,明天中午咱们去外面吃吧,这灶上的饭真他妈的够难吃,要不,现在就陪我出去吃一点,我好像没吃饱。”
  松越只能陪著裴其出了学校,在一家小饭馆里看著裴其点了两个菜再要了米饭,就好像刚才在大灶一口没吃似的,吃了第二顿饭。
  
  其间大多是裴其说,说他们的球队,他的朋友,他爱收集的东西,爱玩的游戏,哪个他最迷恋的球星,松越突然觉的有些迷茫,原来这个喜欢了这麽久的人,他只知道他长的好,多高,多重,短跑能跑几秒,学习不好,有点话唠,其他的什麽也不知道,在他侃侃而谈的时候,他插不进话,只能听再配合适当的嗯啊,松越第一次发觉自己也会有这麽木讷、口拙的时候。
  
  而到了放学,裴其理所应当的享受松越的补课,相对於中午的拘谨不适,这一个小时对於松越来说就像过山车似的惊心动魄。
  题还是早就准备好的,可做法完全不同了,每次只要松越侧过身,裴其的脸就会贴过来,近到只剩十厘米的距离,连嘴里的热气都无法逃避。
  
  这些都还好说,如果这个人还偏偏不是盯著题而不断的在他脸上逡巡,就有点让人难以招架了。
  不到二十分锺,松越就觉的自己所有器官都障碍了,心率不齐,呼吸急促,就连腿脚都差点抽筋了。他的脸发烧,眼睛没法抬起来,甚至在裴其问他的时候他都不敢去看裴其,就觉的这时间长到他已经无法忍耐的地步了。
  裴其被松越过度紧张的模样逗乐了,尤其是松越的耳朵,岂止是红就差滴血了。“松越,你的耳朵真好玩。”
  
  从抱著书包坐过来,裴其就饶有兴致的逗弄著松越。如果说这是个女孩,有这种表现裴其还不觉的奇怪,可这人是松越,就变的好玩多了。他每靠过去一次,就能看到松越後撤一点,然後抖著他的长睫毛,像蜻蜓乎扇著翅膀。
  见松越没回应,还在飞快的在卷子上写公式,估计他脑子早不知道穿越到什麽地方去了,裴其干脆半扒在了桌子上,拿笔对著松越的笔就捅过去了,一连捅了三下,松越才反应过来,嘴里像机关枪似的,“怎麽了,没听懂,没听懂我重新说?”
  “我说你的耳朵真好玩?”
  “嗯,好玩?”松越下意识的去摸耳朵,手刚拿下来,裴其顺势一把握住了。
  
  松越脑袋一热,直觉一挣没能挣的出来,一回脸,裴其还半扒在桌子上一脸色笑。“我想摸摸你耳朵。”
  还不等裴其的手伸过来,松越拼命一撤,差点没撤到地上去,好在裴其还拉著他的手,“你没看看你都坐哪去了,我是老虎啊,你这麽怕我?”
  “没有。”
  松越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没法看了,他想看看教室里还剩了多少人,有没人人注意他们这一块,还有裴其,他的笑看的他心打颤,却是那麽迷人,他的手那麽温热,却又让人心惊,可这些他都不敢看,只能牢牢盯在卷子上,拼命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抖起来,控制自己的呼吸尽可能的顺畅起来。
  
  一个小时终於过去了,松越给裴其准备了八道题,只讲完了两个,後面就再也无法继续。
  跌跌撞撞两腿飘乎的跟著裴其往自行车棚走,突然听到裴其骂了一句“操!”突然跑开了,松越才看到他过去常站的篮球场上,一个场子依然热闹,另一个场子写满了情绪。
  
  吴愿一个人跑在场子上打篮球,球狠狠的砸到篮板上,‘!’的一声脆响,再狠狠弹到地上‘!’的一声闷响。也许吴愿的目标本就是这块篮板,而不是那个篮框。
  他看到裴其在和吴愿说著什麽,吴愿手底下并没有停,跳跃起动,没太多的花招,球接二连三的和篮板碰撞,咚咚咚的格外强悍。
  松越突然觉的自己也需要这麽发泄一下,才不至於在裴其身边显的那麽青涩。
  
  五分锺後裴其又回来了,垂著头明显被影响了心情。
  松越定了定神小心询问:“吴愿怎麽了?”
  “没怎麽,今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太远了,又不是没车,还是岔路口吧。”
  裴其的目光从松越直挺的鼻子扫过耳朵最後落在松越的嘴唇上,薄薄的有著好看的唇形“远什麽,就这麽定了。”
  
  所以,松越继续享受著裴其的专车,不过今天完全不同,等他刚跨上自行车,手去摸索他常抓的那根钢管,裴其已经捞住了松越的手,按在了他的腰上。
  “当这是摆设啊,不比下面的管子抱著舒服点,每次送你,你坐後面轻轻巧巧的,老觉得你没在似的。”
  
  胳膊触到温热的体温的那一刻,松越的心彻底放开,多少次他盯著裴其的脊背想著他的体温,他肌肉的质感,心一点点放软再一点点变硬,当初的煎熬多沈重,如今的喜悦就多强烈。
 楼主| 发表于 2010-7-11 18:38:46 | 显示全部楼层
忍冬---16
发文时间: 07/11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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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松越家的巷子口,松越下了车,街道口吃饭早的已经有人坐在门外唠嗑了,麻将滩子也撑起了好几桌,这也是小弄堂的特色,瞅著谁都熟脸熟面。
  松越没来由的心就有点虚,再被裴其的一头汗搅的更不踏实了,“以後别送了,这麽远,你骑回去不还得一个小时。”
  
  “没事。”裴其喘了几口大气,看来带人和不带人还是有区别的,松越再瘦也还是男人的体重,前两次骑过来轻轻松松,这次倒真的有些吃力。
  “远什麽,一个小时一眨眼不就到了。”
  “一个小时眨一眼,你眼睛老化了啊,需要上油。”松越说完先笑开了,“我给你买瓶水去,等著啊!”
  
  瞅著松越两条长腿跑的飞快,又大又重的书包压的右肩都塌下来了,裴其盯了一会儿,然後抬头看了看天,本想著骑过来天好歹能黑一点的,没想到四月份的天已经开始变的顽固了,快七点了,竟然只黑了一点点。
  
  裴其打消了想干点什麽的念头,一想到松越举足无措,满脸涨红,再衬上灿烂的小耳朵的样子看不到了,裴其觉的遗憾的同时却也真正的松了口气。
  一封信写出来简单,可真的要做点什麽,裴其还是有些怯火,这种转变太快,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别扭,光心理上的障碍就让他万般难受。他不能确定他是否对松越能下得去嘴,也许真是自己太急了,想快点进状态,结果弄的两个人都有些紧张了。
  
  松越买水可花了不少功夫,松越不喝饮料,又不知道裴爱喝什麽,挑来挑去还是挑了瓶最贵的,付钱的时候一点不心痛,出来,就看到裴其在路那头骑著车子一腿蹬地笑咪咪的看著他。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特了,松努力保证自己各方面的指标都在正常位置上晃荡,连笑容也尽可能扯到大方得体的状态,总算把饮料拧开了把瓶子塞进了裴其手里,“你快回吧,路上骑慢点。”
  “好,哎,我说松越,你为什麽不弄个手机,这样我还可以给你发短信?”
  
  松越捏了捏裴其的自行车头,高档的喷漆,精致的配饰,他印象中的自行车是他爸那辆老二六,骑了十多年,连小偷都不屑於光顾,每次带著他跑东窜西,还要时刻堤防车链子掉下来,他怎麽可能问他爸要一个手机就为了和裴其发发短信,“过一阵吧。”
  
  裴其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看到松越眼睛瞟了他一眼又飞快的躲开,裴其突然伸手捏住了松越的耳垂,还轻轻的碾了碾。
  松越吓了一跳,下意识一退,把裴其的手甩开了,又觉的做的有些太过,再一点点蹭回来,头到是怎麽样也抬不起来了。
  “干嘛呀你!”
  
  听著松越嘴里的蚊子叫,裴其一点没客气,在松越头上快速乎拉了一把,凑过去小声说了句,“真软!”扭头骑上车子走了,剩了松越红了脸红了耳朵傻傻的站在巷子口,半天回不过神来。
  
  
  吴愿扔了篮球总算离开了这个场子,那边挤成一团的队伍立马一分为二分成了两块,也不怪他们胆小怕事,吴愿好歹是前辈, 一嗓子,这场子我占了,十几个人宁愿挤成一堆打小场也没有人再跑过来造次。
  
  还了篮球吴愿骑上车子慢慢悠悠的回家,开了电脑,再开了收件箱,吴愿手底下霹雳叭啦删的很快,依然是不想要铺天盖地,想要的半天不来。
  
  从那天冉冬扔下一句“你喜欢我呗”之後,吴愿彻底的明著来了,早上进自己教室前先大大方方的跑到文科班门口一嗓子‘於青草’就把小草支使出来,嗓门大到每个人都抬起头瞻仰他的地步,可坐在小草後面的冉冬定力超强,装没听见装没看见,该干嘛干嘛。
  中午,冉冬去小灶,吴愿去小灶,冉冬上小饭馆,吴愿上小饭馆。
  
  吴愿以前没追过人,听的到不少,什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这男追男呢?
  吴愿真没谱了,首先这还有人是不是你队伍里一分子之说。
  吴愿也没什麽高招,用的也是最低级貌似不太实用的狗腿子策略。
  
  冉冬,我帮你排队,我帮你打菜,我帮你占位子……
  一星期内,这些话吴愿没说了上百遍也足有几十遍了,可冉冬客气的就像绅士:
  谢谢,我自己排就行;不用,我已经找人帮我占位子了……
  
  什麽叫拒人千里之外,吴愿可算是把这个词吃的里外通透、清澈见底。
  甚至在各种接近没取得实质效果之後,吴愿还厚颜无耻的追著冉冬问了两次:你既然知道我喜欢你,给个回话吧!
  他以为皮薄的冉冬会害羞,会含蓄,会回避,可冉冬笑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嘴角稍稍一勾,又绝情又冷漠:你非要我把那个词说出来吗!
  
  当然不!吴愿彻底没脾气了,他也真不敢亲耳听冉冬礼貌万般的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或干脆点,我压根不喜欢男人。
  那麽,路便没法再走下去。
  
  所以现在每天一封邮件成了吴愿必干的事,内容也及其简单,就一句话:我喜欢你,不管你怎麽想,我不会放弃!
  听著有几分宣言的味道,却是无奈也无助的最後挣扎。
  
  邮箱自然不是冉冬给他的,途径还是小草,小草不但帮他套出了邮箱,还弄了个MSN。代价是吴愿交换了松越的邮箱。
  小草要邮箱时信誓旦旦说对松越没企图,就是迷上了松越手上的两把刷子。
  
  没企图,吴愿才不信。小草有前科,当年小草还小的时候经常跑他们家看著他的各种玩具说没企图,後来没有企图的东西全被她用各种手段强占了。给邮箱吴愿当然瞒著松越,小草是他的铁瓷,松越没女朋友又是各方面好到不行的人物,吴愿颇有点嫁妹的心思,如果成了,好的不能再好,成不了,也没关系,再说,松越家里的电脑是他妈专用的,松越一年上手的次数可以精确到可怜到个位数。
  
  可显然小草给他的这两个联络途径就像是两条死胡同,只有进路,没有回路。
  MSN连好友都加不进去,邮箱则是每天殷殷勤勤的发,再期期哀哀的等,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把垃圾邮件删完,再把冉冬的邮箱调出来,再一次打上,我喜欢你,我不会放弃的!这几个字,吴愿看著他的心思再一次钻进了那个死胡同,整个人也变的像四月的天一样,说热不热,说冷不冷。
  
  还有五十天,每过去一天,冉冬就会离远了一步,吴愿就会心虚一分。
  如果这日子真这麽过去,冉冬真这麽错失掉他该怎麽办,吴愿不敢想,尽管他才十八岁,一个品学优良的高三学生,他的目标是一本X大,可他在心里已经无数次的臆想过他和冉冬今後的日子,可如果缺了另一半……
  吴愿早在心里一百次的放弃掉又一百次硬起了心肠,如果说他可以为一个人活成勇士,那麽这个人只能是冉冬,他做梦都想和他在一起。
  
  早上吴愿又像疯子似的跑到文科班门口扯了一嗓子,换醒了80%沈迷於书本中的痴男怨女,小草总算慢腾腾的挪出来,一脸戾气,狠狠的一脚蹬在吴愿腿上,“将来我要是嫁不出去,我非得吃你家,住你家,就连我妈我爸我爷爷我奶奶都要跟我住过去,你信不!”
  吴愿还没点头,小草的第二炮也开始了,“像你这麽死乞白咧的,我嫁不出去是小事,班主任找我谈话就是大事了!”
  
  吴愿吃惊,“你们班主任找你谈话了?”
  “废话!老孙昨晚语重心长就差飙泪了,给我谈了整整一个小时早恋的危害,要不是你好歹还不算渣子,你提前把你们班主任收买了,估计今天就得三方会谈了,我妈和你妈也能叙叙旧。”
  
  “靠!”吴愿蔫了,眼睛扫向了第四排座位,叹了口气,正想转身,冉冬突然抬起头了,轻轻一瞟,又收了回去。
  吴愿的心就像被冉冬的手伸进来狠狠的挠了一把似的,悸动,紧张还透不过气来。
发表于 2010-7-13 21:28:19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15章,难过死了。。。泪。。。。。。
 楼主| 发表于 2010-7-16 01:59:52 | 显示全部楼层
忍冬---17
发文时间: 07/13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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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第二节课一下,吴愿就开始联系原来的那帮队伍。现在他可不想守著邮箱傻等了,按这种速度等到他们高考完,黄花菜早凉透了他也不一定有戏。
  
  赵鸣正和女朋友在过道上听歌呢,听吴愿说要打球,头都没想抬,“哥们都啥时候了还打球呢,咱们不才刚收了心吗。”
  吴愿脸端直青了,一个大脚踹赵鸣屁股上,“行,你小子今天不来,就永远的别他妈的再来,你算是第一个散夥的。”
  
  “哥们,别介……”
  赵鸣吓的赶紧又是大哥又是兄弟赔了半天不是,吴愿才算恢复了表情,随即又加了句,“你来了也不算,还有冉冬,他要不来,就等於你没来。”
  赵鸣委屈,“操,有你这麽不讲理的,冉冬是我儿子啊,这麽听我的,他这一阵腿脚超快,每天都是第一个往家奔,别不是他家里有事吧。”
  
  有个屁事,不就躲他吗。
  吴愿随手又是一巴掌,“我不管,儿子不行那就把他当老子,拉不来,哄来。”
  没理赵鸣在他身後虚张声势挥拳头,吴愿先一个短信就把裴其定下了,剩下的几个迫於吴愿的淫威满口答应,等到放了学,吴愿故意磨蹭了十分锺才离开了教室,下了楼,远远的看到冉冬瘦瘦的身条站在赵鸣身边,吴愿当即放了一半心,就冲著早上那一眼,再加上现在敢露面,那就浓缩成了两个字---有门。
  
  “操!总算都舍得出窝了,散夥饭都没吃,先一个一个自行解散了,我算认清了你们这帮孙子的嘴脸。”
  走过去吴愿一点不客气先一人给了一脚,到了冉冬那也没客气,反正不给白不给,好歹也算沾了点肌肤。一脚蹬在冉冬小腿上,到绝对留著劲儿。冉冬向前走了半步,还微笑了一下,不像别人早装的鬼哭狼嚎的,各种理由扑天盖地,就差把父母都搭里头了。
  
  赵鸣是装的最狠的一个,把冉冬一楼就开始表决心,“老大,我们真没想散,这不一听你的号令就奔过来了,就连冉冬给我说了十个理由,也让我一条一条驳回了,这家夥忒顽固,要不是我说他不来,我就把他扛著过来,他早溜了,像这种後进分子,你得亲自教育。”
  
  “边去。”吴愿不动声色的把赵鸣的手拍下来,眼睛一扫,扫到冉冬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心里到多了一分舒爽。“冉冬,你家里出什麽大事了?还用的著十条理由?”
  冉冬脸红了, 回答的到很快,“是有点事,十条也不过是为了说明一条的问题。”
  吴愿噎了一下,不过倒没忘了他想干什麽。
  
  “夥计们,昨天咱们校队的小队长说他们七月底要参加市里的比赛,他们的意思是先找咱们过过招,时间初定在下下个周六下午,这可是正式比赛,本来足球队也找咱们挑战了,让我给推了,为了不打的太过丢人,咱们抽空也摸摸球, 一周两次,怎麽样,有不想参加的趁早表个态。”
  
  “两周啊……”一个男生犹豫了,“我们班主任现在混成雷达了,天天下课就在学校转,说是劳逸结合,可逸的乍眼点,老太太就来谈心了,哪像文科班老师还带著跳大绳呢,是不是冉冬。”
  冉冬腼腆一笑,“跳绳也是女生要求的,打球我们班老师倒是不管,不过我真……”
  
  “真什麽真?”裴其站旁边一直没吭气,眼瞅著吴愿表情从一开始的神采飞扬变的越来越暗淡,直接一口截住,“不管就行了,别你了,谁都得参加,听到没,再说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就最後一次了,也让那帮小的们看看,咱们就算退隐江湖也还是江湖老大。”
  
  冉冬不吭气了,别人的也不再反对,本来就是一帮子见了篮球手就痒的人,一听说还要比赛,全都一瞬间提起了劲。
  大夥很快进入了状态,和以前不同的时除了吴愿和冉冬每个人身边都有拿著书包等著的人。也因为娘子军加入,兄弟们格外亢奋,还没分组,就有两个已经比起上篮技巧了,40%的技术,60%的卖弄。
  
  吴愿对裴其帮他自是感激万分,但他更好奇的是裴其的後援军,本来看到松越站在场边没过来,还以为他是来看热闹的,等裴其脱了衣服,很自然的走过去把衣服和书包全给了松越,而松越接的竟然有些扭捏,这情景就有些奇特了,看来自烧烤过後,松越替换刘苓还替换的挺彻底。
  
  可显然吴愿对情势估计的不够,这边还没开锣,另一场好戏先抢开场了。
  
  刘苓今天值日,等把教室的卫生弄完刚下楼,旁边走著的一个女生突然推了推她,“那不是裴其?”
  刘苓赶紧往操场上瞧,果真裴其他们几个又开始打篮球了。
  “你们还没和好啊?”
  
  和好?刘苓别提多委屈了,自那次吵架後,一直是她在放低姿态,可裴其一句‘行了,过去就过去了。’就再也没下文了,弄的刘苓也糊涂了,明明是裴其的错,现在倒弄的她没立场了,她不明白裴其指的是他们的感情过去了,还是这件事算过去了,每次叫裴其一起吃饭、一起回家裴其嘴里不是忙就是要补课就算把她打发了,弄的刘苓一肚子委屈发不出来,每天晚上在QQ上等著,好几天了,裴其竟然连个身影都没现。
  
  刘苓恨恨的盯著那群人,再一看到松越抱著裴其的衣服身上背著裴其的书包,而旁边那几个女生以同样的姿势交头接耳其乐融融,刘苓一肚子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跟旁边的女生打了声招呼,飞快的跑了过去,还不等松越反应,一把拽过来松越手里裴其的衣服,再把裴其的书包也抢了过去了。
  “裴其,你打球,怎麽不跟我说啊,你要喝什麽,我去买,可乐行吗。”再转头对松越一笑,“班长,裴其借我用用怎麽样,他今天不需要补课了。”说完刘苓背著裴其的书包咬著牙扭头走了。
  
  松越足足愣了一分锺才反应过来刚才出了什麽事,等想明白才意识到整件事是多麽的荒唐,视线扫到裴其脸上,裴其也是一脸尴尬,目光复杂的让松越怀疑那封信、还有昨天自行车上的手臂的温度,包括耳垂的滚烫全是假的。
  他只能看著裴其张了张嘴却一个字没说出来就先去追刘苓去了。
  
  场上正热身的兄弟根本没看出来这里发生了什麽,该干嘛干嘛玩的热火朝天,只有赵鸣一脸羡慕的冲著吴愿撇嘴,“还是裴其这小子命好,回回都是刘苓给他买饮料,啥时候我女朋友也能这麽大方就爽了。”
  吴愿没接话,他的视线全让松越一个人越走越快的背影给抓住了。
  
  裴其没有再回来,等半场休息的时候,吴愿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你们自己练吧,下次我准点。
  吴愿不想多想了,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编了这麽一个破理由把大夥再聚起来,穿帮他倒不怕,他怕的是用力了全力,冉冬也只不过把他当成了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估计是太久没摸球了,大家都打出了兴致,就连一向内敛的冉冬也打的脸红气喘欲罢不能的,结果就是一个小时的练习足足打到了一个半小时才在吴愿一声令下散了场。
  
  大夥各回各家,吴愿当然紧跟著冉冬,冉冬推车子,他推车子,冉冬往南走,他跟著往南走。
  好在冉冬骑的再快,他的车子好,只需轻轻一蹬就能和冉冬保持水平视线。到了这会儿,吴愿也不怕冉冬一口回绝的话了,冉冬这种表现本就跟回绝了他没什麽两样。
  
  “冉冬,我发的邮件你看了没?”
  冉冬没吭气,只是脚下的频率又快了些。
  “没收到?你有几个邮箱……”
  吴愿再接再励:“真没收到,我说给你听也行,冉冬,我不会放弃的,真的,你别以为我这麽死搅蛮缠我就经历过多少了,你是第一个,真的,我也不想吓住你,可我就是忍不住,我就是喜欢你……”
  
  冉冬依然不吭气,闷著头骑车越骑越快,两条眉毛到拧到一起去了,弄的吴愿既要保持车速又不舍得把目光从冉冬脸上撤开,好几次两辆车子差点撞一起去了。
  “你给我个话,1%的希望我都会等,行不,就给我1%.”
  
  吴愿的脖子都扭累了,可冉冬还是一声不吭,脸色到开始红润了,也不知道是骑累了,还是产生共鸣了,反正吴愿只想把它当成冉冬害羞了。
  “你再不吭气,我就当你同意了啊,反正我告诉你,你不同意我也要缠到你同意为止……”
  “你烦不烦呀你!罗嗦的没完没了了。”冉冬侧头猛的一脚蹬在吴愿的自行车上。
  
  吴愿正得意呢,哪里能想到冉冬会来这麽一下,“!!”一下侧著就栽下去了,车的惯性直接滑出去了近两米,要不是旁边有围栏,没准就上主路了。
  冉冬也没想到这一下这麽狠,愣了半天神,连刹车都忘了摁,回著头蹬了几圈才猛的用脚把车停下了再赶紧倒了回来。
  停好车子,跑过去先把吴愿的车子扶起来,吴愿的一条腿还压车子下面呢,胳膊上磨了一大片,连袖子都磨穿了。
  
  冉冬的心哆嗦了,手撑到吴愿的胳膊下面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吴愿扶起来,想了半才也才挤出来四个字,“你没事吧?”
  吴愿摇摇头,按著冉冬的肩膀撑起身体,右腿痛的不行,估计压著关节了,再往後一瞧,还好,裤子磨的厉害总算没磨穿。
  冉冬著急的晃著吴愿的胳膊:“你快把腿动一动,看有没有伤著筋骨?”
  
  吴愿不想动,伤没伤著筋骨他不知道,他就是特想说什麽,可看著冉冬的脸,慌张,内疚,也许还有一点点的心痛,依然漂亮的让人扎心,吴愿猛的一下把脸转过去了,怒力了好半天才把心里想说的说了出来。“我也不想烦你的,可我不知道怎麽办。”
  冉冬的头低了,绞著手指头这回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再转过脸来,吴愿笑了起来,“我没事,别紧张,是我自己太猖狂了没把好车头,行了,你自己回吧,我们家不在平南路,是反方向,当然只要有1%,我仍可以继续当我们家住平南路。”
  吴愿呲著牙把车头扳正,一瘸一拐挎上车慢慢蹬走了。
  冉冬抖著嘴僵了半天,狠狠的咬住了自己一直绷的紧紧的食指。
 楼主| 发表于 2010-7-16 02:0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忍冬---18
发文时间: 07/15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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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就像故意刁难似的半天不来,松越站在49路站牌旁边,离他五十米远的地方裴其一直扯著刘苓在说著什麽,松越很想装的什麽事也没有似的,那只是一场热闹,和他无关紧要,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往那边看。
  他看著刘苓哭闹,看著裴其举足无措,最後看著裴其把刘苓一拉返回了学校,再五分锺,自行车上两个人,一前一後。
  车依然不来,松越等不起了,扭了头向他要转车的那个岔路口走去。
  
  这段路走路半个小时,自行车11分锺,公交14分锺, 高中三年,三种途径他都用了无数次。
  当初考高中,他妈妈嫌远不让他考这所省重点,可松越执意考了,考上又因外公身体不好住院,又执意不住校,每天往返两个小时是他的高中生活。
  三年来,他没有迟到过一次,除了外公去世,他甚至没有请过病假,怎麽做是对的,错的绝不去做,从他记事起就有了一个明确的标尺。
  
  外公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人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就凭著这句话,外父就算再不如意也云淡风清。松越学习好、会画画,肯吃亏,能很好的调节同学之间的关系,很多人围著他转,就连老师也把夸他当成了家常便饭,他好的自然,让别人觉的疲累的事他做的很轻松,就因为松越也从来没把自己太当回事。
  把自己看的渺小,才能每天体会惊喜。十几年松越都执行的很快乐,可现在他一点也喜不起来了。
  
  因为今天不把他当回事的人换成了裴其,这麽多年坚持的东西突然间土崩瓦解。原来大度也是有范围的,有些人怎麽无视也无所谓,而有的,只要一次便伤透了心。
  茫然的转了车,茫然的给别人让了位,茫然的多坐了一站再默默的往回走。
  松越脑子里还是裴其写的并不算长,也许拿出他最好文采写的东西,两天来,他一直浮在喜悦的顶端,甚至连许静的回复都忘了给。
  
  除了这,他不知道他还错过了什麽,忘了刘苓原本就是裴其的女朋友,忘了老师说筹备一下最後一次演讲比赛,还忘了给他爸买一个保温杯,结果他爸拿著一个拧不紧盖子的杯子去了郊区。
  也许最根本的,是他走错了路,明知道是错的,还要坚持试一试。
  就是因为他是那麽的喜欢,得到的喜悦远远超过了任何东西,他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拐过街角,破落的巷子,从前年起就开始吵闹的拆迁,就连墙上大大的“拆”字都挂了近一年。可该在的依然还在,小小的门面,拥挤的街道,窗户外面延伸出来的铁杆子上飘荡的晾洗的各色衣物。
  这下面应该有个人的,爱穿唐装,戴著眼镜,瘦高瘦高。
  从他上二年级後,每次放学,外公只会在这里等,哪怕他的学校就在街道的对面,他也只是站在巷子口微笑的看著他一个人从路那边走过来。
  他现在无比希望外公仍能站在这个路口,用一句话就能告诉他接下来该怎麽办。
  
  “哎,松越!”
  松越停了,愣了一下才确定真是有人叫他,而声音近的就在他跟前,不是外公而是那个他正纠结的男人。
  裴其下了出租车,飞快的从後备箱里把他自行车搬出来,车蹬子还在车厢口挂了一下,裴其一边跟司机道歉一边跟松越摆手。
  
  松越很想拔腿就走,就像刚才在学校里裴其一言不发从他身边走过,等追到刘苓又自自然然的两个人一辆车在他眼皮子底下驶过。
  裴其推著车子跑过来,鼻尖上全是汗,外套脱了绑在腰上,里面的T恤也隐约有著汗渍。
  “松越,幸好你还没到家,我骑了一半路才想起来打车更快点,你怎麽从那边过来?”
  松越很想看看裴其凭什麽这麽坦然,刚哄好了女朋友又来追男同学。可裴其真就那麽坦然,笑笑的自然,看也看的专注。
  
  松越先撤了目光,指了指身後,“下了车,我去那边买了点东西。”
  “上来。”裴其拍了拍车後座。
  “我到家了。”
  “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松越头低了,用鞋子磨了磨地面,“就在这说吧,本来也不是多麽复杂的事,一两句话,何苦大费周张。”
  “你真是的……”裴其一把拉住松越的手往车後座一扯,“小脾气还不小,话总得说清楚不是,你可别告诉我你什麽都不想听就要把我判死,快点上来,今天我爸在家,要是回家太晚了,我们家老爷子会撕了我。”
  
  松越不吭声,僵了一会,裴其干脆直接上手,把松越的书包一扯就要把松越拽过来,松越用力一挣书包又夺了回去。
  裴其没脾气了,把车子一停,捏住了松越的肩膀,“松越,我真有话要说,这一路我他妈的骑车就差飞起来了,打车人家都赚我有车麻烦,不拉我,我真快急死了,我看到你没坐49,你在走路……”
  最终松越还是上了车,裴其蹬的很快,等骑过了两条街,松越才意识到裴其在往回走,忙扯了扯裴其的衣服。
  “你要去哪儿啊?至於骑这麽远?”
  裴其没回头,“到了就知道了。”
  
  再骑了五分锺,裴其拐进了一个小区,停到了一栋楼的下面,松越看了看四周,高档的社区,很好的环境,虽说离口子巷不远,可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松越有些不踏实了,抱著书包警惕地看著裴其,“干嘛来这里?”
  裴其笑了,“凭什麽不能来,当初咱俩同校的时候,我就住这,没想到吧,咱们曾经住的这麽近,不过上高中後,我们家跟著我搬了,我到哪上学,我们家搬迁到哪,靠,猛然间我发现我的重要性了,原来我才是我们家的风向标。”
  
  把车子推进楼道,看松越还在外面傻站著, 裴其锁了车子,一把抓著松越的手把他拉进来了,“干嘛呀你,还扭捏起来了。”
  松越眼睛飞快的往四周转了一圈,“快松开。”
  “怕什麽!”
  见松越还要挣,裴其捏的更紧,松越只能任由裴其拉著。
  
  进了电梯,一看到电梯镜子里两个人的模样,松越的心开始不听使唤了,而八楼漫长的让人窒息,裴其一句不吭让气氛更加沈闷,他甚至能听到旁边裴其的呼吸跟自己一样紧促,而四周甑亮的环境里,他只要稍一抬头就能迎上裴其从镜子里逼过来的视线,让自己的慌张、窘迫无所遁形。
  
  听著电梯到了‘叮’的声音,再听著钥匙转动裴其小声的说:“进来!”的声音,等裴其的“对不起,松越……”响起来,松越已经脱不开身了。
    他被一种熟悉的味道包裹著,这味道他曾无数次的坐在自行车的後座小心的体味、慢慢的收藏,可现在的俨然比任何的一次来的都多,他被一个怀抱紧紧固著了,他的腿卡在另两条腿里,他的手握在另两只手里,推,推不开,逃,更是逃不掉,他身後是门,裴其的脸就离他不到五公分,热热的鼻息打到脸上不进也不退。
  
  松越慌了,就觉的缩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气都不够用了,努力把头贴到门上,一对上裴其的眼睛,松越就知道他完了。
  回来路上所有的那些委屈抱怨比不上此刻他心里的升起来的浓烈情绪,他从没这麽近这麽大胆的看过他,也从没这近的贴著他,在他过去假想的爱情世界里,他们这样做了无数次,亲吻,拥抱,抚摸。
  
  整整三分锺,距离依然那麽远,近过一分又退回去一分,松越的心就随著裴其乎近乎远的选择跌宕起伏,从开始的慌张到期待再到心慢慢的凉下来,裴其的脸近的他什麽也看不清楚了,但他这才真正的看懂了裴其。
  
  心悲凉到了底,嘴却坚持迎了上去,就要触著的一瞬,他看到裴其一惊头猛的向後退开,松越狠狠的一肘子撞在裴其的肋骨上,猛的一下把裴其推开了。“别再勉强你自己了。”
  
  看到松越拉开门跑了出去,裴其这才反应过来,拔脚追出去一把扯住了松越的书包袋子往後一拉,差点没把松越拉翻在地,裴其随即胳膊一圈,卡住了松越的脖子,还不等松越转过身来,裴其往後一拖,松越踉踉跄跄往回倒,想反抗都使不上力,又被裴其拖了进来。
  
  松越气极,拼命掰裴其的手,可裴其卡的很紧,松越只能向後击打裴其的头,“裴其,妈的,你他妈的快松开!”
  可裴其发了狠,把松越拖到沙发边,用力一推就压了上去,“我没勉强,松越,我只是需要点时间。” 边说嘴边往松越脸上凑。
  “你他妈的滚。”松越拼命挣扎一肘子捣过去,裴其也不躲,死死的卡住松越的肩膀,嘴用力的贴了上去。
  
  原来也不是这麽难,原来也不是这麽奇怪,松越的嘴唇一样是软的,嘴里的气味一样是好闻的,听著松越嘴里含混著哀鸣还有愤怒的声音,裴其死死的噙住了松越的舌头,没什麽技巧,就死死的吸住不让他逃脱,他的手摸著了点湿润的东西,他不敢看,他知道一句挑逗就会面红耳赤的松越,得拼掉多少勇气他才敢这麽做。
 楼主| 发表于 2010-7-17 22:36:06 | 显示全部楼层
忍冬---19
發文時間: 07/17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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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松越的兩條腿不再踢打,裴其手伸了下去,他不想再像過坎似的,每一個步驟都要深思熟慮思前想後,再做大堆雜七雜八的心理建設。
  他喜歡松越,他想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哥們也好,朋友也好,或是別的,他不想看到他受委屈,他現在能想到的也就這麼遠而已。
  
  校服褲子難看卻有一個好處,沒有皮帶,穿脫都容易,裴其的手還沒挨著松越的肌膚,松越已經像觸了電似的竄起來了,好在裴其死死的壓著,嘴、腿、手都用力的壓著,松越再竄也只能小範圍抵抗。
  一把扯下松越的褲子,手抓住那個軟軟的東西,裴其還沒怎麼動,松越突然像針紮了似的,一吼一竄,差點沒把裴其的舌頭咬下來。
  
  裴其只能松開,呲著牙把舌頭上鹹鹹的東西吸進肚子,看了眼松越,心一橫,嘴又想下去,松越一下把頭別開了,“裴其,你知不知道你在幹嘛?”
  “知道。”裴其的嘴沒地方落,手可沒停,碾轉套弄越來越快,松越急的去攔,裴其幹脆把松越的雙手一並死死按住,手又探下去握住了松越那根已經很有狀態的東西。
  
  松越的臉快滴血了,咬著牙挺著身體,拼命甩著手腕,想把手掙出來,可裴其臉上一幅狠勁,壓的死死的,松越越掙裴其越猖狂,“裴其,你別犯混。”
  裴其手上動的幅度更大,“我還就犯了,怎麼著,松越,你給我聽好了,我知道我在幹嘛,我知道你是男人,我知道我抓著的是什麼,我騎上車子帶著劉苓出來,看到你站在站牌下面我就知道我要幹嘛,我送她回家,我跟她說我們不可能了,高考、大學變數太多,遲早要分,不如現在就分,她再次摔了我的東西,我都不知道東西撿全了沒就往你家奔,我就他媽的知道,看到你沒有坐車一個人往回走我心裏難受,我對不起劉苓,我們好了一年,我一句話就打發她了,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可她的眼淚比不上你的背影更紮心,你他媽的究竟明白不明白。”
  
  松越臉轉過去了,鼻子狠抽了一下,又忍住了。“裴其,如果……”
  “去他的如果……”
  
  裴其伸手把松越的臉轉過來,輕輕在松越的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後死死的貼緊了。
  這一次技術占據了主導,一個蓄勢猛攻, 一個狼狽逃竄,聽到松越的呼吸越來越重,全身的肌肉都繃起來了,而手裏的東西已經燙的驚人,裴其一把扶起松越,抓住松越的手往自己下面探去。
  “松越,也摸摸我的。”
  
  窗戶外面天已經快黑了,裴其靠著沙發看著松越,松越的臉有些模糊了,就剩個剪影似的,高高的鼻梁,寬寬的額頭。
  裴其伸手捏了捏松越的耳朵,“松子,你以前打過手槍嗎?”
  松越不好意思了,繼續低著頭集中全力攻克褲子上的一點痕跡。
  這房子長期沒人住,水、電、氣全用不了,還好有衛生紙,可擦了還是有一點白色痕跡,但願他媽不會那麼敏感。
  
  “去,我是松子,你還是棋子呢?”
  “少來,別轉移話題,到底打過沒?”
  “嗯。”松越聲音堪比蚊子哼。
  “頻繁?”裴其奸笑。
  “滾,總共才兩次。”
  “什麼時候?”
  “你條子啊,盤問那麼仔細。”
  “操,不就是想知道和我有沒關系啊?”
  
  松越的臉更沒法看了,好在屋子裏暗,再紅也不顯眼。“沒有。”
  “切!”裴其來勁了,往沙發背上一趴,湊著臉看松越忙乎,“沒這樣爽吧?”
  “毛病啊你,”松越給了裴其一肘子,看到裴其褲子前襟也有一片白,又扯了幾張紙,“你褲子上也有,我幫你擦了吧?”
  
  裴其低頭看了一眼很不以為然,“費那事幹嘛,我背著書包,我爸敢誣賴這是精液?”
  裴其站起來,把松越一拽,“行了,別弄了,看不出的,你那是做賊心虛,你媽哪來的火眼金睛,來松子過來看看哥們我初中三年是如何揮霍的。”
  
  其實這房子裴其自搬走後也從沒回來過,中間他媽想過賣掉,可房價漲的幅度不大,又擱下了。
  沙發,電視櫃還是當年流行的模樣,但還是可能看出來質量價格都很不錯,就算裴其他媽想起來就會叫家政過來打掃一下,可灰依然落的不少,就從兩個人身上的一片白就能看出一二。
  
  幫松越把身後的灰拍了拍,裴其進了自己當年的臥室,從書架上取了本籃球雜志,雜志上也積了不少灰,又拿起來了一個銅制的禿鷲,想擦沒襯手的東西只能算了,這還是他去青海玩的時候背回來的,櫃子頂上有一個簽名足球,他記得當初弄到這個可沒少花精力,他甚至還想過當個職業足球運動員,結果讓他爸一句“少弄那些亂七八糟的”就駁回了。
  
  初中三年一晃而過,高中三年也走到了收尾。裴其挑了幾本書准備帶回去,一回頭才發現松越沒跟進來,裴其退了一步,向外伸了伸頭,松越正站在客廳就著窗外一點暈暗的光線看牆上挂的畫呢。
  這全是他爸為了附庸風雅弄的,說是誰誰誰哪個名家的,也就圖了個名,要說真能看懂那畫的意境,裴其首先就不信。
  
  “這有什麼好看的,沒多少筆墨就值十多萬。”
  松越抿著嘴笑了,“對欣賞的人來說,每分錢都花的值,不欣賞的人當廢紙都礙眼。”
  裴其出去靠近了松越,“那我呢,算是物有所值還是廢紙一張。”
  松越揚起臉來笑意更加明顯,“撐死也就物有所值的廢紙一張。”
  “靠,我還真值錢。”
  
  裴其捏住松越的耳朵一擰,“走吧,我老爹一准陰著臉等我呢,以後這裏就是咱們的根據地了,這鑰匙還是我昨晚悄悄偷的,真有先見之明。”
  松越笑咪咪的沒應聲把書包一背,裴其一下從後面把松越抱住了,“咱們這就算開始了對吧?”
  松越沒回頭,“裴其,你想好了?”
  “你能對我有點信心嗎?”
  
  松越伸手撰住了裴其的胳膊,突然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覺的心裏的喜悅多的就要溢出來了。
  
  回到家,果真如裴其所說,於清沒有對他褲子前面那幾點痕跡產生疑問,只是多問了幾句,幹什麼去了?為什麼又這麼晚回來?
  
  給裴其補課。
  幾乎沒打草稿松越就蹦出這句謊言,或許情緒早在那套房子裏用幹淨了,慌張,興奮,難受,喜悅。余下的這一點,沒有掀起任何波瀾,松越沒有臉紅也沒慌張,自然也沒引起於清的懷疑。回到自己屋裏,松越還沈浸在這個傍晚那間屋子裏的氣氛裏回不過神來。
  親吻,撫摸,還有最後兩個人有些狼狽卻是奇妙的相互撫慰以及射精的那一刻裴其及其野蠻的親吻。
  
  松越取過桌子上的台曆,想了想在4月29號的旁邊畫了個小小的棋子,上面當然是想都不用想的‘帥’。
  
  吳願今天這一跤摔的有點慘,袖子爛了,褲子透了,回家後才發現腿側青了好大一塊,還不算手掌磨破了皮,胳膊肘子甚至冒了好一大片血。
  當然還有他最心愛的自行車,高檔不高檔當初也花了三仟多,現在側面被磨掉了一大片漆,連腳蹬子也斜了。
  
  他媽心痛自不必說,唉喲半天,把兒子先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抱個小藥箱一邊抱怨吳願沒腦子,騎個車子還能摔了,一邊紅的紅的紫的紫的把吳願重新粉飾一通,就連他姐姐吳燁看到這陣仗都跑過來湊了一下熱鬧。
  “你這是讓誰揍的?”
  吳願一個白眼翻過去,“你弟弟我就這麼沒本事?能揍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好好吹吧你。”吳燁摔了門一陣風又飄進去了。
  
  吳願等他媽幫他處理完傷口,又開始處理他的車子,胳膊上的傷他不痛,這車子磨了他還真的很心痛。
  死家夥還真能下的去腳,嘟囔了一句,吳願找來一塊砂紙小心的把車子表面打了打,眼看著缺了個塊藍色又多了塊灰色,吳願沒脾氣了,讓它恢複原貌顯然遠遠超過了他的能力範圍,把車子簡單的擦了擦,吳願一瘸一拐回了自己房間,把每天都要發的那封E_MAIL一個字不拉的再發了一遍。
  
  第二天,吳願出了門,快騎車到學校門口時,吳願把他昨天晚上費了很大功夫准備好的繃帶往脖子上一挂,眼瞅著一只毛病不嚴重的胳膊立馬成了半殘了,吳願收住笑容,腿也不利索了,一瘸一拐經過冉冬他們班教室,還不等他招呼,那邊已被震倒一片,首當其沖的就是小草方圓三張桌子的範圍,女生們交頭接耳,吱吱喳喳,男生們一臉好奇,小心研究,小草最甚,驚的眼珠子就差迸出來了,三步並做兩步就奔了出來。
  
  “你這是怎麼了,咋一晚上就給弄殘了,幹什麼缺德事了你?”手沖上去摸吳願的胳膊。
  吳願閃的飛快,“小心點,這怎麼能亂摸,嚴重著呢。”眼睛到是毫不客氣的盯著一臉驚慌眼神還飄過來飄過去的冉冬。
  看來,這一跤摔的太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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