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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同居时代》(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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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4 16:40: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同居时代
作者:JM
此文献给少年XS
同居时代1
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还寄宿在老梅的家里。老梅是我的导师,长着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是中央某下野领导的儿子。老领导下野后无所事事,就热衷于炒炒房地产,和老部下们交头接耳互通有无填山补海翻天覆地。老梅四十多岁的年纪,庇父亲的荫郁占据了城东一片很大的房子,和老婆关系不是很好暂时分居,和稀奇古怪的学生们倒是打得异常火热。我在毕业的时候四处寻找房子而没有着落,给老梅倒了一下苦水,他便义气滔滔地舞舞黑瘦的胳膊说,来来来,我那里还有块空地,来住先。
我是那种陶醉于酒吧小请调的不务正业的坏学生,从大一开始就没有把学习当成一回事情,抱了一罐啤酒倒在自修室里喝得很HIGH胡乱地说话是很正常的事情,三天不洗头五天不刮胡子脏衣服成小山地堆在宿舍的墙角,遇到考试重要时期和学习委员勾肩搭背,体育课和体形完美的老师打情骂俏。奇怪的是还算有许多的好朋友,大家在我落魄的时候还能挠起袖子不客气地帮一把忙,这些都是我自以为得意的东西,说明我还没有腐朽到无药可救终究还有些闪光点可以蒙蔽同学们的眼睛。可是在老梅那幢古色古香的房子里我是不敢放肆的,每天从木头浓郁的清香中醒来的时候我就犯困,我天生不是享受的料,注定是要住在猪圈或者是马棚里的,最多只是毛胚房子,我期望的是晚上放上低质粗糙的摇滚,喝点让人飞的酒,然后看墙上的涂料在簌簌地往地上落。
还有一点是因为老梅终究曾经是我威严的老师。我的低头哈腰卑微恭谦让自己犯恶心。我甚至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穿小裤衩在阳台上看坏书,生怕老梅悄无声息地抱着一些四书五经推门进来。
所以我还是准备自己租一间房子。
老梅倒是竭力挽留,最后看挽留不住了就替我四处询问。我也在下班之后跨辆破车大街小巷地找房子。有一天倒是还找到了一家,八百大洋的两室一厅,在臭水沟坑坑洼洼的小巷子旁边,从远处望去,五颜六色的裤衩背心罩衫和不明形状的衣物挂得象五彩旗帜。墙上的涂料倒是不往下面掉,但是伸手摸上去就是一层厚厚的白粉。我还算满意。那个上了年纪口齿有点不清楚的老房东擅长于讲价钱,尽管我装出了三年没有吃过一口饱饭从越南流窜而来的穷学生的样子苦苦哀求,老人家还是精于世故一口咬定八百大元不放松。
这可是我当时微薄的工资的一半呀。
所以我决定招一个同居伙伴。
我把这个主意告诉阿彪的时候我本想他给点反对的意见,可是他不置可否哼哼哈哈就过去了。我们一起到臭水沟看房子,空荡荡的地上铺了一年前的新民晚报,在黑色没有灯的屋子里面纸面显现出白色的光辉出来。房子里闷闷的有点雄老鼠的体味,我和阿彪站在空无一人的阳台上。外面是流动的灯火,有人家的窗户里飘来古老的的刘三姐同志的咏叹调。我的腰被阿彪紧紧环住,他的手触动着我最隐秘的部位。我们都膨胀起来,然后在这个破旧的房子里面飘了起来,我们的呻吟一次又一次地在这个新鲜的空间里回荡,直到悄无声息。
爱上阿彪对我来说不啻是一个空前的灾难,他的出现完全地打乱了我小农阶级无所忧虑的生活。阿彪结婚了,三年前和区领导的女儿在锦江摆过铺天盖地的酒席,从此陷入他自我编制的所谓驯服而幸福的生活。我是在那个臭名昭著的小花园认识他的,那时候还没有上网一说,我和他在一个寒冬的夜晚孤独地坐在花园的小凳子上等待无所描绘的未来,我看见远处身材高大魁梧的阿彪看着单一的天色发呆。我走了过去,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故意装出轻松而成熟的样子,我发现这个三十岁的男人在发抖,然后终于有一刻他身体倾斜和我靠近,温暖而馨香的体味在我的鼻间荡漾,我在这一刻不可遏制地爱上了他,觉得他需要我的保护和安慰。如此而已。
说实话,我只是一个长得不算难看但是也不算好看的穷学生,生活颠三倒四没有规律。阿彪和我迥然不同,他是一个大公司体面的职员,有一个剔除了性的因素而表面温馨的家庭。他的金钱全部掌握在他可爱的小爱人手中,他的英俊魁梧的外表让他青云直上但是他的懦弱退让让他无时无刻不处于可怜的被动。我有幸见过他亲爱的小妻子,那天我上班的时候就听见阿彪来电话做出万分喜悦的样子说小兰才去香港出差,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的,我就逃了班到他们豪华的小窝去幽会。当我敲门的时候陡然出来一个满脸雀斑脸上涂了薄薄的油光的小女人,穿了睡袍迷迷糊糊地看我,我随机地拿上我手中的文件夹说亲爱的小姐我是来推销马利亚牌文件夹的。
"马利亚牌文件夹质量一流享誉国内外畅销东南亚地区还实行三包四包全包。"
我声音甜蜜装出十分的专业口吻向她推销我都有点破破烂烂的夹子。我看那个女人在我勇猛的进攻下变了脸,带着哭腔对着房子里的男人说,"彪,来个了小赤佬,给我赶将出去。"
我就看见阿彪铁青着脸穿了小裤衩从房间里走出来对我毫不客气地推推攘攘。他的表情异常怪异,嘴努到了鼻子上。腿上青一杠紫一杠。
我后来知道小女人在到机场的路上堵了倒霉的车误了该死的飞机,回来呼天抢地地涂面膜同时给也逃班的阿彪床头跪。我去的时候伊正在S&M高潮,阿彪正跪得七七八八的。
我在房子外面吐了一口唾沫。
可是我还是如此地眷念这个懦弱的小男人,他身体上的香味,他的体贴,甚至于他的没有根底的懦弱。我都喜欢。
可是我从来不奢望从他那里得到怎样有用的建设性意见。
"阿彪,我们今天晚上去哪里?"今天阿彪借口说加班的。
"随便啦。和我家隔十公里就行。"
"阿彪,你看我租的这个房子如何?价格如何?品位怎样?"
"随便啦,有地方住就可以了嘛。"
我从来都没有想到如此魁梧帅气大只的男人会对人说话小声小气没有主见。可是我还是爱他,就好象在一段河流里我被冲刷而下阿彪是我遇见的唯一一只同路的舟。我已经依他为桨了。
回过头来说我八百大元的房子。我是舍不得一个人独自承担如此一笔巨款的。阿彪根本就不敢从家里抠出一分钱来,我也可怜他时刻准备着床头跪的样子。我想想算了还是在网上找个ROOMMATE吧,替我分担一半的开支。我问阿彪,阿彪说随便。其实也不用问的。给大家一点时刻合作的印象而已。
我说我要找就找个同志。来个什么什么的杂人我害怕我和你的关系就当世不可翻身了,阿彪你放心我不会怎么的,你是我遇见的唯一一条船了我都认到底了。
阿彪说随便。
我们于是就光着胳膊叠坐在一起在电脑旁敲文字。地点在我黄昏的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我在那里还混得人模狗样的,取得了资本主义的信任,一个办事处寥寥几个人我还算了老二,把下面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指挥来指挥去的看得人心痛。我和阿彪草拟了广告贴在网站上,
"在城东有一房约八十平米大小,两室一厅,无家具。招同租伙伴。若有意者请写信给 abc@def.com 或者给我电话,123456789。谢谢。"
我第二天就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说他大学刚刚毕业,(天,和我一样),到处找房子没有着落,(处在被人四处追杀的流民境地。我流泪了)我说你有BF吗?他说没有的。我说我有BF的,但是他不常来,你介意吗?他说不介意。那我说好吧,什么时候我们见见先喏,他说今天可不可以。
少年托尼在第一个电话之后就和我在公司隔壁的咖啡屋见面了。我打电话给该死的阿彪可是他说今天领导有点小恙看来脾气不好的要煮煮汤迎合一下伊。我说好吧。我就站在热气腾腾的咖啡屋外面等那个自称托尼的小孩过来聊天看房。
那天的确很热,天气预报小姐说是达到了历史的最高峰,说全市热死了N个人,其中还有些花季少女少年。我等了托尼十五分钟我就在想他是不是热死在路上了,因为据他描述我知道他公司和我公司只有十三四分钟的脚程。他小脚一点十五分钟也够了。我同时又有点为我恶毒的猜测所不安了,热得我头昏脑胀的时候转头到处看看,就看见从马路对面出租车上走下来一个梁朝伟。
我是托尼。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我是螃蟹。叫我小庞。没有关系这个城市的交通就这样烂。
我们客客气气地在喝夏天里的咖啡。认同对方认识对方了解对方。我也毫不掩饰地向他介绍了阿彪。阿彪是我的BF,我们怎么怎么的原来怎样现在如何。托尼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置可否的样子,酷酷地在一旁喝咖啡。然后他又介绍他自己,怎么毕业什么公司,全是红旗手标兵等等的。我听得都呆了,社会小痞子似我等听得满脸彤红。我说,我们的房子可是毛胚的乱七八糟的,他说看看先。
晚上阿彪终于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了。他始终还是想看看和我将要朝夕相处的同志的模样。我丝毫不怀疑他关心我的一丝有点猫腻的动机。但是我也铁定地认为他不敢如何,他的懦弱注定了他要我一个情人已经非常的足够了,三两个他还得衡量衡量小兰同志的威慑力。他有这么多班要加吗?
阿彪和托尼的见面淡如云。两人客客气气温温柔柔地握手寒暄。然后同时又把眼光转向我了。阿彪甚至还客气地给了他的名片,对待客户似的,上面可是还有他家里的电话号码,我有些嗔怪他的大意但是还是暗中赞颂了一下他的厚实没有戒心。我带了托尼去看了城东的毛胚房子,我已经在我属意的房间里面摆放了我的一些小农意识浓厚的用品,散了一地的盗版CD和就地铺在地上的席子和眼花缭乱的书籍,还有薯片爆米花什么的。托尼也看了他的房子,还算好,朝南的。我和阿彪是嫌弃这间房子对着一家人的厨房,主妇每天在里面忙里忙外的,眼睛闲不住就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地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每个邻居都不简单,我们一个激情荡漾不拉窗帘就地解决问题就得穿帮,这个城市里的主妇都善良同时也三八得可以。我和阿彪的房子面对的是一条臭水沟,气味倒还将就,每天喷点空气清新剂就行。
我带少年托尼四处逛了逛,看了看断了线的抽水马桶和灰尘积满的厨房。他拍板了,说可以,没有问题,今天就搬出来。
我倒是没有想到问题以如此快的速度解决掉,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些不安起来。
我建议我和托尼一起去搬家。他说不必了东西很少,但是我还是做出屋檐下就是一家人的大无畏的样子说多少也帮帮忙。阿彪说他要回了,小兰可能在家里酝酿着晚上的鞭子,我就送他到臭水沟旁等车,他高高大大的影子印在楼道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心痛,那天很热的,阿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衬衫,有板有眼地打着黑色的领带,后背又宽又大,他的影子象一块粗糙的石搁置在梯级上折折婉婉。我抱住了他,两个人陡然都凝滞在楼道里面疯狂地亲吻。我心里说了一遍又一遍不要回去,可是理智还是把我推开让他打了车。
我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阿彪的唾液的,湿湿的润润的。托尼在房子里面打扫,他不知从那里搜寻出来一把扫帚灰尘四扬地扫起了客厅。我在客厅热气腾腾的空气中发现他很白,很瘦,他扫地的样子不是特别专业,看得出来不象我们这种小农常干这活。我过去,说,
"晚了,明天再和你去搬家好吗?"
他说好,可是没有挪动脚步,继续努力地扫地。我说不用了我来,抢了他的扫帚规规矩矩地扫了起来。他站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
其实在咖啡厅里面还真没有问出他什么东西来。一是第一次见他,有些东西不是很好开口问。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人家说不定还看不上我这个陋室,看完了保不准转身就走十年也不见一面的,这个城市这么大,谁耐烦理谁?托尼托盘而出的历史给我的印象就是,好学生好职员,红旗手标兵,完了。完了的定义就是还有许多的神秘感潜伏在只言片语的介绍中。
扫完了我把他房子的钥匙给了他,说好明天下班和他搬房子,我在家里等,换上脏兮兮的球衣鞋子。他说好,然后把办公室的电话告诉了我说这是彼此的信任,我愣了一下,然后掏出张纸记了,心里想想我这里全部东西加起来也不值几个钱的。但是还是觉得有些温暖。
我送他到楼底,然后伸手在臭水沟旁给他叫了辆车。他在进车的时候和我郑重地握了握手。他钻进了车去,我看见他的腰很细很细。
当天我睡得特别的死。老鼠在客厅里面千军万马地跑,时不时还有雌雄交战的号角,但是我都听不见了。我睡得特别安祥。当然我知道最特别的原因是我的八百大洋有人分摊了,心里坠着的石头哗啦一下就落了地,白花花的银子又重新装进了口袋。
同居时代2
第二天我使唤办公室的小真去复印,小女孩可人地笑了笑甩手就走开了,旁边童经理拉我过来说小真升了,总部来了SmithTomJohnJulietMary等等的大人物当天是小真去陪吃的,那天她委婉动人清新出众,把他们伺候得舒舒服服。一帮子洋大人们就觉得孺子可教前途无量就顺手升了她当办公室主任,寥寥三个人的洋办事处的小小办公室还来了个主任,于是原来复印倒水打文件的小真就主任了起来白领了起来也架子了起来,早上还穿得一本正经西装套裙的,怪不得在走廊里见了迟到的我脸上笑得象是烂了的向日葵,还甜甜地说,
"Morning."
我回答小真你明天考托福?
我身上由此有点痒痒起来,怪不自在的,听说小真同志还管了员工考勤,抓一个扣五十块钱的。我反应过来今天我的五十大元泡汤了,心里酸得要命。同时我看了看我的schedule上说洋大人来的那天本来是我去陪吃的,但是阿彪一个电话来说他心里烦想要我,我就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小真,我的想法是我是拼死不做三陪的,牺牲色相牺牲一个晚饭时间还不算加班工资我何苦。我就屁颠屁颠地去赴阿彪的约去了,那天做了什么倒记不起来,反正没有什么历史性的一页可以从此划开。我后悔死。
于是我就去复印,一个人窝在复印间里面让嫉妒心发芽生长。看雪白的纸张从机子一边滚出来。象钞票似的溜走。
当天的事情还特别的多。除了小真主任在吃饭时间做了三十分钟的就职演说以外,童经理还励精图治加大了工作的力度。我三个小时内打了三十份单,接一百一十个电话。小真主任的演说做得图文并茂激越动人,从她从小为中华的崛起而读书童年苦难的旧社会到现在坚韧不拔天天向上终于拨云见天日,最后被童经理打断说同志们开始工作了。我后来怎么看小真怎么觉得她象是一个刚从贵州山区逃出来的童养媳似的。
我做完了单给阿彪一个电话向他报告今天办公室的大改革。那边接电话的人说阿彪主任已经走了。我凑到电脑上一看原来已经六点钟了,我在不知不觉中为资本主义无偿地贡献了我的珍贵的一个工作时。转头看看小真主任,她还在努力地往票据上粘胶水,孜孜不倦的样子,丝毫不知道已经日落黄昏。
我骑了破车拼命地往家里跑。我想我失约了,托尼等我呢。这可不是好现象,第一次和同室约好就迟到,以后扫地呀交电费什么的怎么约法三章?
我到了臭水沟就看见托尼老远地就坐在那里了。他穿了一身的白,地上放了一个大大的包。我把车子一放,然后不好意思地和他打招呼,说迟到了迟到了,他说没有关系,显得很宽容的样子。然后我注意到他的包,那是一个硕大的航空箱,我有点愣了。
"你就这么点行李?"
我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嫌贫爱富的意思都没有。想当年我搬进来的时候还着实费了点力气,我的杂物我的床我的小电视小音响。把那几个搬运公司的年轻小伙子给累得不成样子。家当倒不值几个钱,但是终究吃的穿的用的是一个航空箱子填不下的呀。
"就这么点。"他坚持说,"所以说你不用帮我搬的呀。"
我怀着万分疑窦的心情和他上了楼,帮他扛箱子。重倒是蛮重的,他在屋子中央把一箱子东西全部倒了出来,除了书CD床单衣服以外似乎别无他物。我有点吃惊了,但是我的道德准则一再提醒我不可多问不可多说,别搞得我象一个小八婆似的。我就特讨厌在办公室里面老的小的两个八婆刑讯逼供我说我的私生活,我编织的美丽谎言让我难受,他们要是知道我和阿彪在一起还不会黑了脸昏厥过去从此不醒。托尼是一个话少的人,我不问,他也不说,沉稳地收拾东西。我就到隔壁给他倒了杯可乐来。
晚上我建议托尼去臭水沟大排挡买席子和床,总不能让一个大小伙睡地上。看起来托尼对生活的安排并不是那么的认真和熟练,他喏喏唯唯地说好呀,大排挡在哪里?
我和他一起去买。一脚高一脚低地走过水坑。排挡里面灯火通明,叫卖声此起彼伏,中间夹杂着男女的打情骂俏情感抒发小孩子的哭闹。空气中有一股鱼腥味道,我想那是排挡里面烤鱼烤羊肉串的。我和阿彪经常来吃,一块五一串,有时候晚饭也如此地解决。我对这里熟门熟路的,见了小贩子们有的还打打招呼。托尼显得有点紧张,看样子他不是这些地方的常客,我想起来他是标兵红旗手的,想来也不会在这种市井气息浓厚的场子里出没。
卖席子和床的老太婆我还认识,那天还在这里和她讨价还价买了双五块钱的拖鞋。阿彪常常老是埋怨没有拖鞋穿,搞得回家前都要认真地洗洗脚,我便狠了心和他来买了一双塑料的。太婆人还是不错,平时在马路上见了面还挺友好地打打招呼问吃了没。我得到了托尼对席子和床的质量的首肯,然后谦和地问,
"太婆吃了没有?"
彼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太婆说吃了,随便逛逛吗?
我说随便看看。你今天的席子和小木床还挺好颜色,怎么个卖法?
太婆妩媚地说就一百五吧。才进的货。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样委婉地措辞杀价,就看见托尼在一旁掏钱包了,他对这个数字似乎无动于衷似的。我有点心痛红旗手标兵来,看来他们都是超市里面跑惯的,对大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样子。同时我顺便又否决了自己的看法,想想现在象我这样的小市民上海有几,人家都不习惯于对一毛两毛说三道四的,给了就给了,只有我这样外地迁移进来的小农阶级才会如此的斤斤计较。
我推开托尼的手甜蜜地对太婆说能不能便宜一点,你看我们上大学的口袋里面有几个钱,都是父母脸朝黄土背朝天地攒下来的呀,太婆家里几个小孩念书了吗吃力吗现在的教育制度真是叫人恶心寒心却又不得不读书。说说我的眼泪就快下来了。
托尼很愣很木。这是我对他第二次见面的评语。他站在那里听我和太婆两人无比亲切的言语交流无动于衷。最后我们以一百元成交。我和太婆温馨地告别后就帮他扛上拆成一块一块的简易小木床和凉席子回家了。一路上大家都没有怎么说话。我本来不是一个沉默的人,整天叽叽喳喳的,但是遇上了托尼这样的哑巴,我挑起来的话题总是在一句简明扼要的回答之后消失殆尽。
"觉得这样的大排挡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问。
"还好吧。"他神色俨然。
"以前没有来过吗?"我咽了口水。
"很少。"他惜字如金。
我后来就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和他到超市里面大笔一挥买个豪华床回来的,还省了我的口水和交情。童经理常常教育我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如果是一个红旗手标兵的就要在他面前拿出正义凛然的样子来,对于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小商们贩毫不同情坚决镇压。我有点怀疑我在托尼的眼中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市侩气熏熏的小人物,走在楼道里面我都觉得他反身抬床的样子有点威慑着我,眼睛狠狠的尖锐的刺透我的内心,照出我破了两个洞的球衫下面的小来。我理解鲁迅先生当年的苦衷了。
我于是决定不帮他铺床了。走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换了个电池和死人阿彪煲电话。我们都约好十点钟谁耐不住了给谁传呼,说××同事有股票事宜请教,那是小兰同志一般的洗澡时间。如果兰同志刚好被哪个台湾电视剧给迷住了阿彪就回电说经济低迷捂在手里别乱动相信终究会有拨云天日大好形势的一天,如果兰同志洗澡正痛快阿彪就大大声声地来两句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在电话里给我一个虚拟的吻。一般来说小兰领导对于炒股票是绝对支持的,自从阿彪看准了长虹狠赚了一笔之后小兰看新闻时都把笔记拿出来,对狗屎股评家字句都细细地记录然后叫老公认真背述。这一点上我和阿彪都觉得她可爱,领导再可怕跋扈终究还是有她的可爱之处动人之处。
我们聊了十分钟。我在电话里把今天小真主任的晋升事宜告诉了他。他不置可否,安慰安慰我而已。当然我也不要在他那里得到一个如何怎样的答案,在嫉妒的时候找点恭维安慰而已。我收了线起来刷牙,顺便看看隔壁的小孩装床的进度如何了,隔了门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乱翻天似的。
我敲敲门进去,看见托尼在把床腿的木樨往床头套,他穿着一条小白背心和小白短裤,让人有点咽口水的那种凸凹清晰。我醒醒神,关心地问,
"还没有好?要不要帮忙?"
我怀疑他本来想斩钉截铁地说不要的,但是张开了口又收了回去,他迟了三秒钟说好呀,话音低沉的。
我于是上来和他一起装。说实话,床的质量的确并不是如何的好,木樨总是凑不到眼里,狠狠地敲打还是徒劳,我又拿了小刀削,弄得我汗漉漉的象从桑拿才出来一样。我的姿势很大,有时候就和托尼碰在了一起,我不好意思地躲开,可是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觉似的,一本正经地和我装,他的手常和我的手搅在一起,在抬杠子的时候我的手臂叠在他的手上,汗水交融。我有点晕了。
凑木樨的时候我敲得狠了一点,突然听见嚓的一声,可怜的木樨在我们恶毒的手中不可挽救地断裂,我痴呆了不少时间,然后看看托尼,他站在我后面,胸廓快要触及到我的背部了。我有点迷惑,同时又后悔,托尼在笑,很浅的那种笑,我不知道这种笑容中有没有一点嘲讽的样子。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不少。早知道到超市里面买了就停当的,还这样忙乎了半天落得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我转过头来说对不起。汗水咕咕咕地冒。
"没有关系的。"他说,露出很好看的牙齿来,"我常常睡在地板上的,本来有床没床就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呀。
我狠狠地诅咒着假冒伪劣产品同时帮他收税烂摊子。我发誓说明天我就去找那个骗了我们钱的老太婆给换张好的床回来。
晚上托尼就铺了席子睡地上了。他关了门说晚安。我说晚安。
我没有睡好。老是有蚊子在飞耗子在跳。隔壁悄无声息,我听见臭水沟上有些烂仔在打架,一个人破了皮在呜呜地哭,哭声刺耳地穿越过我的发梢,然后攻击了我的肺部,我咳嗽了起来。我在一晚的咳嗽中睁大眼睛看着白得刺眼的天花板数绵羊。后来我发现其实还是有白粉往下面簌簌地落的。那个老房东还是亏了我八百大洋。
同居时代3
第二天我起得比托尼晚,到半夜三四点钟才睡着早上困得象只冬眠的熊。我听见隔壁唏唏簌簌地好一阵子,然后有礼貌的敲门声。我说上班呀,然后直立起身子来,托尼的一个头就探了进来,这让我骤然不及防。他问,你感冒了吗发烧没有?昨晚一直听你咳嗽的。我哼哼说没有,说话有气无力,我还没有从睡梦中醒过来呢。他进来了,然后手往我额头上面凑,我傻傻的也不知道躲,就让他触摸了一下。他说有点烧的,大概高了一度的样子,然后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面比较。我傻子似的看他行动。他说他还有一点药让我先好好休息,转身就跑到自己房间里面去了。
我陡然看见自己赤裸裸的样子。白色的小三角裤鼓鼓的。我有点羞涩起来,连忙把自己往被子里面藏。对自己说我怎么啦我怎么啦?
他回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一个方形的箱子,上面画了一个白色的十字。他告诉我里面什么什么药怎样吃,然后还说了些什么话我都听不清了。就看他帮我掩好被子,关上门走了。
我愣了十分钟。半天才回味过来。
我发现自己确实有点烫。额头上面闷闷的,也不觉得热,就知道脑袋中有些细胞在拼杀和死亡,红的白的战场上兵刃见血。我意识到自己确实感冒了。情绪不太好的时候总感冒,我的红细胞有情绪的波动规律,在小真主任上任的时候它们同时也气死了好一大片。我撑起身子去倒水喝,咕咕咕咕地把一大杯子水往肚子里面灌,然后抓了一大把托尼捡出来的药塞进嘴里,苦苦的,舌头上有些说不出来的涩味。
我决定还是要去上班。小真姑娘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说不定迟到扣工资加到一百大洋我这个月的甜蜜生活就泡汤了。挣扎着起来,眼前模模糊糊的象是罩了一层膜。我走动的脚步象舞步,三二一,一二三,数数数数我就有点精神了起来,念叨着誓死捍卫自己的一百大洋穿上了衬衫打上了领带转身一个快捷的关门。
在臭水沟上我狠狠心打了的。车子飞快地穿过大街小巷。我在车上觉得有点头晕,嗓子里面烧了一样。想呕吐,却又反应过来早上还没有吃东西呢。心里一片苍茫的凄凉。
到办公室发现小真姑娘早到了,童也在,大家都正襟危坐的样子。小真主任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套衫,下面是青色的裤子,有点显眼。我模模糊糊的觉得还好看。童拿了张单子在仔细地看,腿一张一扬的。我说早。小真说morning。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美丽的早上开始了。八九点钟的太阳直射入空调房。
我依然做单。眼睛和脑袋不管用了,在敲电脑的时候老是出错。这时候我就特别地想和阿彪通一个电话。可是四周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玩命似的工作,平时还时不时打打电脑游戏的童经理象是换了个人似的,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有点朱总理的铁板样子。我想是他有点危机了,想来这个位置是说换就换的,不凭借年龄资历。我看看童脑袋上秃了一块的地中海有点可怜起他来。想想电话也不敢打了,但是头脑中乱糟糟地涂抹了一层厚厚的浆糊,我的思维大部分已经僵化了。有时候连一个平时用得异常熟练的代码也记不起来。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一愣。天,我转头看过去,所有的人都在扭头看我。
我的手机音乐设置得不好,赛马的前奏曲,激昂的要命。这个规矩的办公场面就这样在一阵赛马声中被彻底打破了。童经理咳嗽了一声,欠身好象要上厕所的样子,也难为他,或许在这样的氛围中憋了很久,这样才找了个空子。
"喂,"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低沉下去。小得象蚊子。
"你好我是托尼。"那个声音很熟悉,亲切,"你的感冒怎么样了,吃药了吗?"
我有些感激,但是又有点讨厌他的婆婆妈妈起来,"好了,差不多了。谢谢。"我想我的话肯定有点冷冰冰的,丝毫不领情。
"好好睡觉休息吧。"他说。
"我在上班呢,能不能我中午的时候再复你电话?"我装出公私分明的口吻来,这句话是说给小真主任听的,我看她身子朝我这边倾斜了三十度,手里还拿着歪歪斜斜的本子。
"不好意思打搅你了。注意身体。晚上见。"那边电话挂上了。
"晚上见。"我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叫了一盒虾仁,养养身子。小真叫了番茄炒蛋,童经理的是牛肉。大家在办公室里铺开报纸大吃,原来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童还会恰到好处地开一些无伤大雅的淡黄色玩笑。可是现在都吃得很闷。我知道童也不高兴,连我也防备了起来。我伤心透了。伤心的时候吃得就越多,化悲愤于力量猛吃蛋白质。
"刚才给你电话的是你女朋友吗?"小真说,她的问话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从沉闷的空气中给了自己一个深呼吸,终于她勇敢地打破僵局了。
"不是,等童经理给我找了,他去年就说好了给我相一个,现在看我还是孤家寡人可怜的样子。"我把话题推向了老童,看他地中海上泛着油光,我有些不忍。
老童没有搭话,我不知道他也犯烧了还是今天耳朵不好。小真仿佛特别内疚的样子,想打开话题但是看看老童严肃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说,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饭盒里的虾仁,眼睛里面闪着泪花。
一整天都是这样沉闷。下午就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了。大家各忙各的。我分明地看到一条大厦将倾的阴影。大家上厕所的速度异常频繁。在四小时内我上了五次。在里面抽烟每次花了十分钟。越抽越闷,越来越烧。我想我快挺不住了。在马桶上坐着我给阿彪打了一个电话。
阿彪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是很好。昨天领导好象又有点青年期综合症了,吵着说房子太空要买家具。"其实她是寂寞了。"阿彪很理解地感慨地说,"她想要个孩子了。"
我长吸了一口气。孩子?孩子就意味着要拉屎拉尿,拉屎拉尿就意味着要人看管,小兰领导会躬身屈尊吗?小兰是领导呀小兰不会的,我的脑海里面就出现了阿彪系上围裙在小孩红润的小屁股上抑扬顿挫地上下晃动的画面。阿彪管小孩就意味着他不能借口加班了。那我呢?我在感冒中伤感得比以前厉害,鼻子有些瓮了。
我想说我感冒了。可是这些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阿彪潮水般滔滔不绝的小孩话题所淹没。我在马桶上坐得腿都麻了一半,终于我说好了我感冒了今天你来不来看我?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然后很勉强地说,"好吧。"我听出了他的勉强来,狠狠地挂了电话,拉了一下马桶,水哗啦啦啦拉。
回到办公室里发现只有小真一个人在深奥地研究电脑,我出来的时候老童还在的。我问小真,"童经理呢?"她说上洗手间了。我脑子里面突然一阵嗡嗡嗡的。我记得进洗手间时候其他的几个房门都是开着的,我记得中间没有发出其他的声响,有人进来拉拉链抽皮带我该听到的呀。我真是头晕了,耳朵在感冒细菌的绞杀下退化了不少。连童这样重的脚步我都没有听出来。我的天,我说了什么没有?我对阿彪说了些啥?孩子,奶粉,小兰,别理睬她,我爱你,我吻你。我越想越觉得自己黄色不象话玷污了好青年的形象。
童在十分钟后回来。我注意看他的脸色,没有什么异常,咳嗽一声便又投入到工作中去。间或和客户打打电话,都是不咸不淡的生意。我小心翼翼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擦了他一下,他没有看我,巍然不动。我害怕了起来。
下班的时候我拿上包想走,童也跟了上来,在电梯里面我缩着身子一动不动。他看我似乎不忍,"感冒了是吧?我听你在洗手间里讲。"
我的眼泪快出来了。我差点就昏了过去。真是被他给听到了。孩子,奶粉,屁股,爱你吻你我和阿彪的结束语。我战战兢兢地说是感冒了,然后等待他做阶级斗争的报告。可是到了一楼,他转身走了。给我一个巨大的悬念。
今天我坐公交车回去。在车上我就陷入了极度昏迷的状态,我使劲地拉着横杆不松手,我知道我垮得很厉害,如果一松手我会倒下的,在拥挤的人群中口吐白沫发羊癫疯。
感冒真不是个东西。今天倒霉透了。
同居时代4
回家之后我就立马睡觉,脑袋一粘上枕头马上进入甜蜜的梦乡。我听见潮水奔腾恶浪滔滔,我站在岸的一边咳嗽连天,可怜的阿彪伫立在岸的那边向我张开宽阔的双臂,他口里喃喃地呼唤着螃蟹呀螃蟹,我甚至都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两腮挂着的泪珠。他的背后小兰同志追来了,她手里抱着一个硕大的奶瓶和一个头发秃秃的小孩,小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还说话,说还我爸爸还我爸爸。我又看见小孩突然幻化成为一根大棒,狼牙棒,上面尖刺林立,朝我无情地挥来。小兰同志则在一旁冷笑。突然间童经理来了,他的影子在阿彪后面晃动,一闪一闪的,他的眼睛象狼一样的阴冷。我的眼前冒出了无数个金星,头脑里空洞无物,我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洞穴,我在挥舞手臂在呼唤着阿彪的名字。我突然醒了。
我的床边是托尼。
我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我象是看一个小孩子似的,眼光温柔而安祥。
"好点了吗?"他问,顺手拖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我听见你叫阿彪的名字。"
我有点羞涩,今天老是犯迷糊。不知道我梦里有没有提到奶瓶呀孩子什么的。脸上红红的,我感觉到热了,想爬起来,但是浑身象是散了架似的,根本没有丝毫的力气。
"好好休息吧,我给你熬了绿豆粥了。"他说。
"不要不要,怎么好意思呢。"我假谦虚推攘了一阵子,突然记起昨天说的去和那个卖床的老太婆讨还公道的一事,"我还要到大排挡走一遭呢,给你弄张好床回来,不然你今天怎么睡?"
"你躺着,我自己去好了。"
他突突地就钻出了房间,三分钟后就端了碗粥回来。我昏沉沉的也不管他如何折腾,粥就放置在床边的凳子上,上面漂着黑糊糊的豆子,我知道不是绿豆的,想来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把廉价的黑豆说成绿豆卖给了他。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来向他分析阐述,就腾出只手来虚弱地端上来碗稀里呼噜地喝,声音特别不礼貌。他在旁边满意地看我喝完,然后接过碗又跑了出去,然后又是一碗黑糊糊的黑豆粥回来。这次我彻底地昏迷了过去,说得确切点是睡了过去,我的骨架子已经支持不住恶毒的睡虫的骚扰了,在他的脚步从这个房间消失的一个刹那我就转了头靠在床柱上面再次和阿彪小兰孩子奶瓶约会。
我醒来的时候大概是半个小时以后,粥稍微有点凉了,天太热,我从粥的温凉度测算出了我昏迷的时间,中间睡梦的内容枯涩无味乏善可陈,总之都是一些重复了再反复的裹脚布。我呆呆地望着黑粥,想起阿彪来,想打电话,但是拿起电话来却又发现时间远远不到十点,这时候电视里面正是黄金剧场,有些傻瓜浪漫的节目,小兰同志正在观赏评论阿彪正在给她剥瓜子,如果是星期六还有什么相约星期六正大综艺等小资请调节目,小兰此刻是洗手间绝对不光临憋住不离开一分钟的。我突然有些莫名的悲哀起来孤独起来凄凉起来。
就这样傻傻地让时间匆匆流逝让万物消磨在我空洞的眼眸中。我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我知道是托尼的,外面有些乱七八糟的拖动物体的杂声,我知道床回来了,挣扎着想起来帮他,脚步踉跄着拉开门看见一张全新的木床散着骨架放置在客厅中央。托尼的脸有点红,很高兴的样子。
"换回来啦?"我问,我想孺子可教,多跑跑大排挡标兵也变了痞子。
"嗯。"他回答,挺高兴的样子。
"太婆态度怎么样,还不算太凶吧。"我想托尼的词锋或许比老太婆差点,我这样浆糊的人和老太婆交手都觉得有些吃力的。
"还好。最后我补贴了五十块钱给她。"他说。
我差点吐血。
梁朝伟托尼同志站在客厅中央无动于衷神情淡漠硬梆梆的一块石头。我想踹他一脚。这是什么世道?这么大的小伙子了还被年迈龙钟的老人家背后温柔一刀并且刀锋过后不见血。我可怜起他来,我想再度昏迷。
人家说感冒发烧以后是要说胡话的,但是我还算比较的克制从头到尾总算比较的安静,如果是处在平时我是按捺不住要磨刀霍霍向大排挡的,至少早就拉开窗帘向臭水沟方向咕噜一通了,然后我会整理好红卫兵时期的装束带上红宝书象冲杀到前线一样到臭水沟阵地向太婆同志宣读革命的条款讨回正义和公道。这是什么世界?
可是我病了。我昏了。我快晕倒了。
托尼的第二句话让我再次昏倒。
"我给你男朋友家打电话了,说你重病了,叫他马上来。"他说,关切的样子。
"谁接的?"我吓了一跳,心里念叨千万不是小兰千万小兰提前洗澡千万小兰今天拉肚子痢疾吃了毛蚶得了水痘。我有过经验的,阿彪的每一个朋友都经过小兰严格的政审推敲反复考验,我从来都不敢冒险夜间打电话骚扰他的,除非实在忍耐不住了用股票友的名义传呼一下他并且他不一定要回,全看领导脸色行事。我有次潮水般的思念阿彪忍不住犯了禁忌在十点以前直接给他家里打了个电话,尽管是阿彪接的,但是后来领导再三盘问追根问底研究了阿彪供出来的我的三代历史。阿彪是个老实的人。
"他怎么说?"我有点害怕阿彪穿帮了。小兰的狼牙棒飞舞了过来,正宗打狗棒法。
"他说他马上来。"托尼回答。
我晕倒在门槛上。
后来我发现我睡在了床上。床边是托尼和穿了件灰色体恤的阿彪。阿彪象个大孩子似的抚摸着我的脸,手上冰凉冰凉的。他的眼睛里面全部是关切。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想坐起来,却又不能够,身体虚弱得象块松散的海绵摊在床上。
"小兰呢?"我问,我第一个就想到了领导和奶瓶。
"今天上班的时候说好来看你我就想好了托辞,早早就说同事病了晚上会出去看他,托尼一个电话我就出来了。还好还好,她比较通情达理。"阿彪说,很平静的样子,不象经历了千辛万苦二万五千里的反围剿到达了朱毛会师的井冈山。
我心里踏实了一点。迷糊地闭上了眼睛。
晚上阿彪就躺在我的旁边,他象一尊厚实的墙壁替我遮挡了风雨和梦中的奶瓶。他抚摸着我把脸和我的脸贴近。隔壁有装床的声音,但是一直很小声,咯咯咋咋的终于安静了下来,我知道托尼的床完工了。半夜醒来,阿彪已经走了,被子严严实实地盖过了我的脖颈,温暖得让我想哭,突然想起这个男人不是我的,他的铭牌已经刻上了牛小兰的名字,他终究是在一个夜晚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过客。
在梦里我大哭了起来。我发觉自己是那么的可怜和微弱,我的身体栽种在一个浩荡无边的沙漠里面,风卷着骆驼的体味从我的头顶掠过,我是一闪孤独的流萤。



文章回贴
回贴人: huaa418 时间: 2003-10-02 21:17:19
你好
回贴人: 歌杀无论 时间: 2003-10-02 22:30:53
谢谢, 甚少看到这样的回帖。~
回贴人: 光辉天师= 时间: 2003-10-12 10:27:05
很不错的写实风格的小说,想象又是这么的天马行空,很了不起的大人!
null
回贴人: 歌杀无论 时间: 2003-10-12 14:55:03
这篇文,绝对是点击高而回帖少的典型了呀,
为什么了,难道大家都感动的提不了笔了??

回贴人: piglet 时间: 2003-10-15 20:37:20
好喜欢啊。但是不知道怎么说。。。。
就是喜欢了吧。

回贴人: 0969 时间: 2003-10-17 22:42:19
很小市民三角戀愛的同性戀生活...
回贴人: doraimi 时间: 2003-10-19 18:18:31
这么会计算会过日子的可爱小男人怎么偏要和阿彪凑和呢?
回贴人: shining 时间: 2003-10-20 16:55:51
我喜欢这样不完美的男人,让人觉得真实!
同时,也因他的心酸而心疼
大人,要多加油啊~~
回贴人: 狐狸檀清 时间: 2003-10-30 13:51:20
对于那个小农情调觉得很有意思啊~~~~~
回贴人: cjc 时间: 2003-11-11 21:14:23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生活写实?
回贴人: 冰茶子 时间: 2003-11-13 18:27:14
完了吗?应该还有吧!加油!期待……
回贴人: 狐蕊儿 时间: 2003-11-14 18:48:28
支持冰茶子,没了吗?还有吗?
加油加油
回贴人: 之前 时间: 2003-12-19 03:50:34
喜欢
回贴人: 于睫 时间: 2003-12-25 23:07:34
真好看呀!
很高明的调侃,不显油滑却透露真性情。
怎么这么晚才发现这篇好文?悔啊悔。
回贴人: JINzhe11 时间: 2004-01-07 18:59:41
好文章!抛开了男女界限这地确是篇好文章。它完全脱离了伦理因素,用爱来诠释这一段本不应该的恋情,虽然这爱凄美无比,但它从开始就是苦涩的果实!
回贴人: 向蕖 时间: 2004-01-11 00:17:02
真逗^^
像極我身邊小一輩的同志朋友,
沒有那麼多沉重的悲情的吶喊,
生活嘛戀愛嘛,還不就那麼回事兒唄~
回贴人: =风信子 时间: 2004-02-06 20:45:23
很真。
回贴人: 倾听 时间: 2004-02-09 17:55:07
不错的文,决定继续看拉。
回贴人: 蝶衣翩翩 时间: 2004-03-18 17:24:24
还有吗?
回贴人: 小芝麻汤圆 时间: 2004-03-24 20:21:54
决定等到出完再看,偶好怕又是一个让人不能自拔的千年大坑~~~
JM大人,加油!!
回贴人: 啤猫 时间: 2004-04-01 00:00:42
接下来呢?
回贴人: 草子 时间: 2004-04-25 21:00:40
有点凉凉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感觉想cry ~~~~~~~~`
回贴人: sully 时间: 2004-05-16 23:23:39
看了推荐来的,先下回去先。。。
回贴人: xinyan 时间: 2004-05-24 19:02:54
骨子里很悲凉的感觉呢。
回贴人: tohyuk 时间: 2004-06-03 17:08:14
非常不喜欢这个阿彪,实在太软弱了,不过那个拖尼很可爱耶。
回贴人: 与潮 时间: 2004-06-09 14:54:33
我觉得很不错啊,喜欢这样带有生活气息的作品
回贴人: shangxianyue 时间: 2004-07-15 20:00:42
没拉?
挺好的~~~~~
觉得淡淡的很象粥的味道
回贴人: ami 时间: 2004-07-19 18:34:00
久违的旧文,N年前初接触网络,进入同志世界时就看过了,看似调侃的笔触下流露出的淡淡的忧郁与离愁很让我心动,难道过往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吗?

--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支持原创,反对盗贴!
回贴人: ami 时间: 2004-07-19 18:36:29
久违的旧文,N年前初接触网络,进入同志世界时就看过了,看似调侃的笔触下流露出的淡淡的忧郁与离愁很让我心动,难道过往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吗?

--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支持原创,反对盗贴!
回贴人: 沙漠里的蚊子 时间: 2004-08-06 15:53:48
呵呵 ,可爱的小男人.
回贴人: 江枫渔火 时间: 2004-08-12 22:41:17
文字很有味道, 看的出 作者写作功力甚高 佩服 更多的是支持作者
期待下文
回贴人: 梳达饼干 时间: 2004-08-13 00:22:41
那个上了年纪口齿有点不清楚的老房东擅长于讲价钱,
尽管我装出了三年没有吃过一口饱饭从越南流窜而来的穷学生的样子苦苦哀求,
你看我们上大学的口袋里面有几个钱,都是父母脸朝黄土背朝天地攒下来的呀,
太婆家里几个小孩念书了吗吃力吗现在的教育制度真是叫人恶心寒心却又不得不读书。
说说我的眼泪就快下来了
螃蟹的砍价功底真niubi!!!

回贴人: 文子姐姐 时间: 2004-08-24 15:28:47
有意思啊,你的结局是不是打算让托尼和“我”在一起啊,恩,是有那么点调调。
回贴人: lotushy1985 时间: 2004-09-06 20:36:37
尽管我不太喜欢那个“我”不过我喜欢TONY
我觉得他是一个GUAI的人
我不喜欢其它任何角色
回贴人: spoondrift 时间: 2004-09-06 21:08:30
一般
回贴人: 525310 时间: 2004-09-07 21:07:27
很早之前看过的文
是JM自己写的还是在其它地方也有CO过来的呢

回贴人: 小狮 时间: 2004-09-11 09:58:59
语言俏皮,有新意
回贴人: 绥靖桃 时间: 2004-09-11 22:58:18
ha ha快一年了,这问好真实啊。好有趣!!
“化悲愤于力量‘是食欲吧。
null
回贴人: baryuan 时间: 2004-09-15 02:26:10
很不错的文章.呵呵.希望你在写点别的.
回贴人: 明子 时间: 2004-09-16 22:25:54
文笔风趣幽默,言辞虽不艳丽但比耽美作品耐看:)
喜欢。
回贴人: 豆面卷子 时间: 2004-09-29 20:08:08
支持冰茶子 加油 加油
回贴人: 糖梅 时间: 2004-11-24 01:08:21
很好看~~~~~文字里透出一种生活的无奈,
只是托尼有点太理想化了,另人联想到童话里的救世主什么的^^%
回贴人: 猫咪宝宝 时间: 2004-12-06 22:31:31
可怜的孤独的无奈的爱情
可是仍然无法放手
回贴人: 猫咪宝宝 时间: 2004-12-06 22:32:47
可怜的孤独的无奈的爱情
可是仍然无法放手
回贴人: 啊久 时间: 2004-12-18 16:58:53
大人的,文文好好看,是为某人写吗??…………
加油啊!!!!!!
回贴人: 十二翼天使 时间: 2004-12-18 22:36:32
很好看~!
回贴人: Dan 时间: 2004-12-19 14:14:12
都不记得是哪一年、在哪一个网站看到过这个文,却只有一半,苦苦等了n久,始终没有下文,于是放弃。现在重新看文,依然被感动。
回贴人: phoenixcai 时间: 2005-01-13 12:30:12
好文章!抛开了男女界限这地确是篇好文章。它完全脱离了伦理因素,用爱来诠释这一段本不应该的恋情,虽然这爱凄美无比,但它从开始就是苦涩的果实
null
回贴人: ittxgt 时间: 2005-02-20 01:54:52
大人,我很乖,看文了
顶~~~~~~~~
回贴人: 就这样吧 时间: 2005-02-20 23:31:31
很吸引人的文~~
回贴人: dishit 时间: 2005-04-02 15:17:50
难得一见的气氛轻松,语言幽默的同志文.好象发现的时间晚了一点.
思得十万兵,长驱西北边,饮酒乌梁海,策马乌拉山,誓不战胜终不还.
回贴人: kouer 时间: 2005-04-04 19:11:22
不错,加油!
回贴人: 墨鱼 时间: 2005-05-01 11:46:09
除了不喜欢那种称呼…………
淡淡的感觉到是很喜欢的
回贴人: 风开始的地方 时间: 2005-05-19 15:58:59
喜欢的很!
那样很真实的生活感觉很舒服!

回贴人: 都筑友诚 时间: 2005-07-31 20:54:59
有农民伯伯的味道.
回贴人: slide 时间: 2005-08-09 00:10:46
倒不觉得很小农,生活就是这样,有很多东西是必须和它争能得到的,抑或得不到。对托尼很好奇,他一定有什么背景,一定是这样的吧!
回贴人: 鱼儿要上岸 时间: 2005-11-22 23:30:20
有时我们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回贴人: nzhkwx 时间: 2006-03-17 22:00:41
小人物的爱情吗
支持
回贴人: Sandyss 时间: 2006-05-20 18:06:58
哎~~~
结局这样的~~
难受死我.........
回贴人: Sandyss 时间: 2006-05-20 18:06:59
哎~~~
结局这样的~~
难受死我.........
我总是一个人站在原地等待.......
回贴人: shashawodeai 时间: 2006-10-27 08:55:13
幸福小孩刘小源里的又一对啊!!感觉没有刘小源那篇写的好看!!
回贴人: 哈哈xiao 时间: 2006-11-23 18:32:54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过
回贴人: Tonya1004 时间: 2007-02-03 17:10:29
第二次看 還是覺得很好~XD

上次還是坑 orz
回贴人: Tonya1004 时间: 2007-02-03 17:17:43
剛看了 難道還是坑 = -|||
我一直在這條路上。
永遠不打算退出。
回贴人: handan 时间: 2007-02-05 20:09:10
但愿人人都能幸福,自己心目中想要的幸福
回贴人: 冰点阳光 时间: 2007-04-20 13:51:49
很多年前就在其它网站上看过这篇文章了。觉得还是不够真实吧。
回贴人: wcyx1112 时间: 2007-05-15 19:10:51
很喜欢,希望有一个快乐而温暖的结局
回贴人: tianqing1127 时间: 2007-11-06 18:08:44
很久的坑了...
回贴人: jerry_ljc 时间: 2007-12-01 17:36:24
我发现了。。这是一个坑。。。。= =||
我所不了解的生活,其实也就是和我们一样平淡的市井的无奈的偶尔也会有些精彩的闪光点。
 楼主| 发表于 2009-8-14 16:41:12 | 显示全部楼层
同居时代
作者: JM
同居时代5
早上七点钟醒来的时候觉得眼前没有那么多灰蒙蒙的东西了,脑子也比较的清楚,我心算了一下七加八等于十五想想还能为资本主义鞠躬尽瘁就爬了起来。外面有晨练的老头老太们叽叽喳喳地拿着木头宝剑从臭水沟上面走过,拾破烂的小女孩扯长了脖子在对着每个窗口说酒干倘卖无。我光着身子偎倚在窗口抽了一支烟,嗓子里面空虚得让人发慌,想找些什么气味浓厚的东西来填充和刺激。未来象一条长蛇一样地铺演在大街上,看不见首尾,形状方向暧昧不清。我有点可怜起自己来,我想我或许该过一点所谓正常的生活了。阿彪终归不是我的,牛小兰的户籍本上有他的名字,而我呢,始终只有他在黑夜里面简单而快捷的温存和抚摸。醒来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感觉到脸上有些泪痕,湿湿的,或许昨天在他怀里或者梦里哭过了,但是做了什么样子的梦却又想不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没有踪影,只有我还在这里清楚地看到那时候哭过那时候痛过。
隔壁已经起床了,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轻轻地到了我的门口,在那里安静了几秒钟,但是没有敲门也没有推门进来,然后是关门声。托尼上班去了。他以为我还要睡觉的,没有打搅我。我想想笑了起来,昨天挺失礼的,不知道有没有爬在阿彪的肩膀上面嗡嗡地哭流鼻涕眼泪的。我拉开门,前面是张凳子,上面是黑糊糊的黑豆粥,还有一张黄色的粘纸,
"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托尼。"
粥是热腾腾的,用一个碟子盖好,有水汽从碟子上面凝成水珠滑了下来。我的心里有点酸。
打上领带,擦了把冷水脸,我推车出了门。在喧嚣的大街上面行走,脚踏不上去也不想踏上去,用一种无所谓的姿态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孤独得象一棵沙漠中的树。我想小真扣工资就扣了吧。五十块钱没有什么的,当打了一个水漂。街上不时地有人和我打招呼,我嘿嘿地说您好,可是许多人都没有看清楚也记不起名字来。每个人都象一个个鬼魅的影子从我身边飘走不留痕迹,象天空中四散飘浮的云。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如果是平时的话老童会跳起来扯我的耳朵然后悄悄地说算了算了,小真在复印机前面会面无表情毫不关心。我推门进去的时候都准备着聆听小真主任的演讲了,她就职的第一次演讲中就一再声明要管理好员工的迟到早退,该拿我来点她的三把火了吧,我推门的姿势有点象刘胡兰就义,悲壮而有力。
老童在打字,小真在写字,两个人看我进来都没有说什么。我说早,他们答早和Morning。然后又回头专心地工作了。我放下包,倒上茶然后看文件打资料。一个早上过得闷闷的,中间除了工作的交流以外大家都似乎无话可说,从头到尾都是单调的打字声,与客户客气的电话沟通,还有上洗手间哐当一声响动。我看老童的脸色灰灰的,我又想起洗手间事件来,但是从他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蹊跷,依旧的持久的表情严肃。我还真希望他找我到走廊上面谈话给我当头一鞭子打我灵魂出窍让我清醒点。可是都没有,这里是牢狱,而我们是穿上号衣奔波的小卒。
"吃顿饭吧,"中午吃饭时间老童向我提议,这时候小真去楼下叫她的外卖去了,老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面说,"我们到下面的咖啡厅里面喝点。"
我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却又惊惶了起来,东窗事发后我和阿彪终于还是没有逃过人民雪亮的眼睛和无情的审判。我说好,然后收拾桌上的东西,拿好钱包,在后面灰溜溜地跟着老童走。在走廊上面碰到买了饭回来的小真,我看见她买了虾仁,看见我们走到一起没带饭盒她一愣一愣的,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到办公室里关上了门。轻轻的哐当一声。
灯光很暗淡,这是一个装饰得比较有请调的小咖啡厅,柱子上面雕塑着裸体的身子细长的女人,小姐的胭脂搽得让人青筋暴热,走步象是时装舞台上面的,一步一个交叉。我和老童在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他点了一个总统套餐,我点了个蔬菜饼和碗粟米汤还有一杯咖啡,然后我就低下了头,听老童说话。好久没有和他来这里了,第一次是公司筹备办事处他招我的时候,请我到这里贵族了一下。第二次是他的小女儿拿了市里什么珠算大奖他一高兴就被我和小真强邀来放了血。现在是第三次,我已经沦落了,小真是主任了,他的地中海头发也日渐干涸,中间漂泊的岛屿不断地扩大着势力范围。
"我准备辞职了。"童说,他的声调有些悲哀和无奈,我抬起头来看他,他的眼睛混浊仿佛有些水珠在那里面晃动但是没有掉下来,"我已经向上面提交了辞职的报告,相信在下个月就会批下来。"
等到的是这样的一个消息。
"公司打算重组,总部会派些人过来也会招兵买马,我很清楚我不会在领导的班子里面了,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呀,我老了老了。"
他的总统套餐上来了,硕大的盘子里面装着些排骨番茄等东西。他叉了一瓣番茄却没有送到嘴里,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好干。"他把手跨越了桌子送到我的肩膀上来,重重地拍了一记,我的眼泪出来了。突然间觉得老童真是很好,真是很不错的一个大好人。
"童经理,那天在洗手间里面。。。。。"我很想对他说些真心话,但是还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孩子,阿彪,小兰,我爱阿彪我说吻阿彪我还说了些什么?
"年轻人嘛,有些东西慎重点就可以了。别沾花惹草的就行了。在洗手间里面和女朋友卿卿我我又不是什么坏事,还记得干吗?"童说,不动声色。
"我说了什么没有?"我问他,小心翼翼的注意他的眼色。
"你说了什么?"他问,一脸迷惑的样子。
这顿饭吃得有些慢,但是我的心里是舒坦的,至少我知道我和阿彪不会被推上道义的绞刑台了。我不会因为洗手间事件而破坏了一个将要有孩子的家庭。中间老童又给我讲了些公司重组的计划,据说小真在陪客的时候汇报了一下前期的工作,内容不详,但是洋大人们因此就决定要励精图治改变管理的队伍重新来过。"你或许会成为一个重要的棋子的,"老童提醒我,他有敏感的政治因子,我从来都不怀疑这一点。然后老童又描绘了一下他退出江湖后的美好生活,钓鱼,看护小女儿,旅行,总之温馨得一塌糊涂。"这些年也赚了不少了,该是歇歇的时候了,别为以后后悔吧。"
我啃完了我的蔬菜饼,听得眼泪汪汪的。
下午大家又陷入了荒凉的办公室里搞冷战。闷得要死。老童一到办公室里面就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和我说点知己话一个人在电脑前面瞎忙乎。小真看起来还是心平气和的,她也还倒没有提到扣我五十块大洋的事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太阳依旧落山我们依旧地下班了。
我走到楼梯口就发现有点不对头了。把车放在楼道下面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淡又悠长的象是山谷中的杜鹃,我怀疑起自己大病刚愈的鼻子来,我的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鼻子的功能恢复总还是有待时日。我猜测大概是我的嗅觉细胞在重病打击之下恶化变态终于香变成了臭隔壁的马桶转化成了山谷中的野百合。这个楼梯道里面几乎都是老鼠和马桶的天下。我为自己的器官退化有点耽忧了。但是当我踏上第三层楼的梯级时我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我闻到了浓郁的香味,浓郁得铺天盖地,我想有人在结婚吧或者就是打碎了香水的瓶子。我缓缓地爬着梯级上去,抬起头来,我看见了两张化着淡妆的女人脸,美丽的不带有一丝瑕疵的脸,我听见了胸口砰砰的响声一阵一阵。我掏出了钥匙。
她们对我的到来似乎有点吃惊,看我掏出钥匙来开门脸色变了一变。一个人问我,声音小声地,"这是你的家吗?"
我有点冒无名火了。这不是我的家是你的家?我的钥匙都塞在孔里面了还是谁的家?我掏钥匙来开门有其他很多可能性,一是我是管理处的,二是我是带万能钥匙的小偷,三是我来看我的二奶三奶四奶的,但是臭水沟管理处的人象我穿衬衫打领带吗?小偷在你们俩面前明目张胆地开人房门吗?我来见我的N奶们我早在门口叫Honey我来也还用开门吗?真是少女痴呆症。不过乘机我仔细看了看两个女人,一个有些老了,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身材异常的纤细脸上没有过多的纹路,有一点成熟的玲珑剔透的美,我想老了的张曼玉就是这种样子吧。小的二十岁的样子,怯怯的,她的身上有种浓郁的少女青春的美丽。
"是我的家。"我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想我还是维护我们臭水沟居民良好的形象吧,看在她们是老小两个美女的份上。
"喔。对不起。"老的回答了。她侧过头和小的商量着什么,"是不是阿芳记错了?该是四楼或者六楼吧,我们要不到楼下等等看?"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我窃听到了,我都在吃惊在大病初愈后我的听力也还依旧那么好。
"这个楼的人常不在家的,"我在孔里旋动着钥匙,"每个人都好象狡兔三窟,你们要不抬个凳子在楼道里面坐坐先?"我觉得我面对美人态度就变了,今天积蓄了一天的火气在空谷幽兰的熏陶中消失殆尽。臭水沟的居民的确是狡兔三窟四处有窝的,象租房给我的老房东据说就在城东城西占据了几家物业,守着房子吃老本的,工资是我的无数倍。
她们谢了我。但是还是岿然不动,好象拿不定主意。小的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大的还神情自若。我开了门但是没有关门,有些不好意思把两个美人关在黑洞洞的楼道上面。我拿了两个凳子到客厅,说,"你们进来坐坐吧。"
老妈常常说我的心最软,她听那首驰名大江南北的心太软就会想起儿子来。我也知道的,虽然我是一介小农意识强烈的混混,但是还是心软可爱。我抬凳子出来发出邀请的同时当然也考虑了一下她们是不是女飞贼,打扮漂亮走门窜户迷倒一个就劫色劫财,最近常有这样的报道,深圳那边还带毒针的。我经过内心的强烈斗争凳子终于还是出来了。老飞贼迟疑了一下,小飞贼跃跃欲试了,她看起来很累,马上说,"谢谢。"
"我们还是在下面等吧。"老飞贼很稳重,或许她看出来我的房间里面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值钱的货色赶紧扯乎撤退。
我想随便你。
楼道下有唏唏簌簌的声音,有人上来了。我知道是托尼。我比他早半个小时下班,我骑车他坐公交车也该到了。他的脚步声劈里啪啦,到了楼梯口然后突然一下子停住了,两个女飞贼脸色都不好。
"妈,妹,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也愣了半晌。扶在门框上。
"我们怎么不能来?"老飞贼说,"和我回去。"她义正词严,毫不留情,我想到了另一个近代的飞贼江青战友。
其实当时我有点吓坏了。我差点没有把托尼的母亲和老妹大人用扫帚当飞贼扫出去。这个臭水沟里面什么人都有的我就没有把她们两个往托尼身上去想。我拿出公关的口吻来把三个红了眼睛却不怎么说话的人让进客厅然后乖乖地倒出可乐来让她们尽量地安静。托尼的房间打开了,他换了一件休闲的体恤出来,两个女人都冷冰冰地看他不说话。我看见那个厨房里上看下看搜寻新闻的主妇停了锅勺从窗台上够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我赶上去朝她瞪瞪眼然后唰地一下拉上了帘子。
同居时代6
屋子里面出奇的安静。没有人说话,小飞贼瞪大的眼睛看着托尼,老飞贼的眼神中有一丝的哀怨,但是她也不张口,托尼也是。大家都如此沉默地坐着。我想这一家子都是哑巴吧。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中我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来,不敢轻易地开口。我拉上了门,然后听见门外有人在哭,女声,然后是男声,很小的声音。我听得出来是老飞贼和托尼的,我蒙上了被子,然后睡觉。
其实至始至终我都是八婆的,想从这次突然的事件中窥探托尼的一些究竟来,我猜想托尼是不是瞒了家里出来住现在被逮了个正着,或许就是私奔呀打架呀和家里关系不好呀。后来乱想想就模模糊糊地睡着了。因为很累。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拖动凳子的声音。然后有人敲门,我想她们的谈判是不是完了吧,也不知道托尼究竟怎么样了?然后我穿套上裤子就去开了门。进来的是老飞贼。
"我能不能和你谈一谈?"
我明显的吓了一跳。和我谈?有什么好谈的。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一介好市民呀,我从来都没有带坏勾引撺掇你的儿子,是他自己跑到臭水沟来住的。
我把老张曼玉让进了房间。我看见客厅里面托尼和他老妹的眼睛都红红的,刚哭过的样子。
"伯母请坐。"我抬了张凳子。眼神往她的脸上溜,我看见她也哭过了,眼影擦得有点花。
她在我房子里面踱了几步路。眼睛四处看了看。幸好大病来临的时候我少折腾,房子里面的东西还摆得规规矩矩,如果是平时精力旺盛我会把房间弄得象个狗窝似的。她顿了三秒钟然后坐了下来,把手伸给我,
"我是张雪风,张小强的妈妈。"
我尴尬地也伸出手去和她一握。这种见面有些生意上的客套。我想起我还穿着一条沙滩裤来。
"我是庞谢。"
"这些天来,小强的事情麻烦你了。"她说,语气很平缓,一滩潺潺的流水从山间缓缓流过没有一丝痕迹。说实话,她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做女飞贼肯定有前途要迷到一片的人。
我赶紧说没有什么关系我应该做的。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做了什么?帮他从臭水沟大排挡买床?让他分享我的八百大元的毛胚房子?
"小强从小就宠惯了不太习惯外面的生活,以后多麻烦你了。"
还好呀。我想,今天我还喝了他一碗黑米粥。
然后她客气地问我了一些我的家庭背景工作情况学历经验现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我据实回答了,有点不自在的感觉。我在女人面前从来都有些不自在,她们老是幻想着征服所有的男人,但是有些男人就是不吃这一套的但是却又总是被动最终还是吃了这一套。我对我老妈就这样的感觉。
说话的同时我扭头看了看托尼。他也在看我,眼神中有些歉疚和耽心。我趁张雪风女士不注意时候给了他一个眼神说没有关系我搞定。
审判终于结束了。张女士和我再次亲切握手。我想我应该给了她一个良好的印象,尽管我穿着有两个洞的破体恤衫和沙滩短裤和她谈话,但是我还是说话不卑不亢姿态优雅显露出我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有时间来家里玩。"她客气地向我发出邀请。我说好呀谢谢你伯母。我送她和小飞贼到楼梯口上,然后和她们亲切地告别。
我转过头来。
我想我应该好好地认识一下我的室友了。在他一开始简单的介绍中我并没有很清楚地认识到我在和怎么样的一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我说,"我要和你好好地谈谈。"
在这时候手机响了。是小真主任的,我有点吃惊,站在楼梯口上大声地问,"小真,怎么啦?"
她说明天有总部的Mary来视察工作并负责在内地的招聘,叫我做好准备别迟到。我说知道了知道了,想起来现在小真还在加班也真难为她的,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七八点钟了还在办公室里面泡着。我开始对她有些好感起来。
托尼听我打完电话,然后和我进屋。我和他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面,我看着他,我想我的眼神很象长辈似的,严肃得有点过分。
其实我从与张女士的对话中也知道了有些大概。托尼,男,张小强,23岁,出生知识分子家庭,从小不知稼穑,从家里搬出来住也不打招呼,让老人家小人家四处寻找未果,从而派小保姆在托尼办公室守候然后跟踪到臭水沟终于发现敌情,老人家苦口婆心招安于他终于功亏一篑。就这么多,完了。
"你妈妈来找你了不回家吗?"我问,其实心里有点酸酸的,我想我老妈老爸怎么不来管理我。长途迢迢的。
"我不想回去。"他说。
我觉得我的凳子高了点,这样子象是在做审判似的。
"我想有有点自己的生活,哪怕是一点都好。"他接着说,"虽然很难很难。我也知道的。"
"出来没有告诉你父母?"我的话有些严肃,我想我有小孩窜逃出门我会把他恨得牙痒痒。
"我父亲早就去世了。"他说,"如果告诉她们肯定是要反对我的。所以就独自搬了出来。不过早晚她们都会找出我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我有点歉疚问到他的家庭。
我没有问题了。很简单。就这样。托尼是和我一样的叛逆心里严重的青少年,少不更事,遇上我还好啦,如果网上招室友天知道谁是谁谁想做什么?阿彪就常常说他幸运能碰上我这样的大好人,我得意地经常想阿彪是对的。我读高中的时候也常想一个人出来住过,我老妈比谁都唠叨老爸比谁都社会主义严肃得要命。我能体会托尼这样的水深火热的生活状态。
他开始有些嘘唏了起来,我拍拍他的肩膀,"干什么?这样的大小伙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来来来我们去吃排挡。"
我拉他去解决晚饭问题。从臭水沟走到一拍长蛇般拉开的大排挡,在烟雾缭绕的摊位上面点了些小吃和啤酒两个人吃。中间我说了不少有趣的笑话来,逗他笑。他一半天才反应过来,从低沉的情绪中开始露出些灿烂的笑容。我们开始又嘻嘻哈哈起来,尽管我知道,在他的心里还是一片幽深的蓝色,主宰着他忧郁的神经。
"你叫张小强。你原来告诉我你叫托尼张。"
"托尼是我的英文名字。"他说,"我的大名叫张强,很土吧?"
"还好还好。"我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还是叫小强的好。你知道小强是什么吗?"
"是什么?"他问。他肯定不看那些郑裕玲演的烂烂的片子的。
我指了指一只在地上快捷爬行的蟑螂说,那就是。
"你找死呀你。"我挨了一筷子。我突然发现,噌笑起来的托尼是那么的纯洁和好看。
同居时代7
我和托尼的关系从亲密邻居到亲密朋友进化了许多。他也敢在我面前开些他所谓荤的玩笑了,我听着不怎么的但是也坚持笑完,于是他放松了很多。晚上顺便和他到木床老太婆那里坐了坐,她看见我们来了就笑得呲牙裂嘴的,然后在我们问完天气身体等等后主动问我和托尼木床如何?
我说不如何。又坏了。来换还是退钱?
我们顺畅地得到了二十五块钱的补偿费。
第二天我们一起做早餐。我的感冒好得七七八八了。从昏迷到现在稍微的精神抖擞只经过了两三天的样子,看来身体还算不弱的。我和托尼一起在厨房里面做了正宗的绿豆粥。熬得比较有火候。做完了之后托尼把手张开伸向我,我愣愣地说干嘛?然后被他拉起我的掌心猛拍了一下说合作愉快合作愉快。笑得象个快乐的大孩子。
我出门得蛮早。小真昨天提醒我今天Mary总部大使是要来的。说来这个跨国公司也有意思,想打开中国市场却又徘徊不前,从老童来主持办事处阵地到现在快一年了总部来人还只有寥寥几趟,让我这种捣蛋份子伪装在资本主义的阵脚下面混混了无数日子。也不知道大使来干嘛?或者真的如童所说,该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了?或许我将荣幸地成为那样的一个重要棋子?天知道。我换上了干净的衬衫和托尼就出门了。他坐公交车我骑车。早上阳光好得一塌糊涂。
今天我到得很早,比以前提前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但是进门的时候看见童和小真都在那里了。小真穿得很中国,浅红的一件旗袍,小小的裹着她瘦瘦的身体,有点姿色。老童还是古板的西装,他穿了无数年的。我说早他们说早呀Morning呀。然后我问Mary到了吗?童说打电话来过了,说在车上。然后大家都忙自己的。手脚都放得规规矩矩,等待检验。
抽空我给阿彪打了个电话,在走廊里面。昨天被两飞贼的事情搅得有点晕晕沉沉的,也没有问他好。
"还好啦。"电话那边说,"小兰又要去日本学习去了,一个月吧。"
"一个月?"我有些惊喜,不太相信。
"是呀,"阿彪也很高兴的样子,"这次我会亲自送她到机场看她走人的,你放心好了。我看她飞上天了我再给你电话。"
万恶的旧社会。终于等到光明的一天了。
我正在喜形于色的时候扭头看见从电梯口上出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子。她妙目四顾,看见我就把牙齿笑得露出了根来,"Hello, Pang."
我吓了一跳,想想国际友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但是转念一想马上就明白过来,她应该就是童和小真正在严阵以待的MARY大使了。我原来脑海中一直以为大使应该是老态龙钟的样子,至少也要四十多岁了吧,穿条古板的西装裙,打扮得象吴仪似的。可是我面前的大使如此的年轻和朝气,象从电影画报上跳下来的人物。
"HELLO!"我也装出欣喜的样子把手伸了出去。然后得到了她的一个凶猛的HUG。
童和小真都从办公室里面跑了出来,他们一直在聚精会神地听走廊上的脚步声的。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无限欢喜的笑纹,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小美人也是象囚禁在艾丁斯堡监狱里面数十年终于有点放风的机会开怀大笑。她的笑声恐怖的大和放肆,隔壁都有其他写字楼邻居钻出头来望个究竟。
我比较奇怪的是小美人对于我们每个人的名字档案记得清清楚楚。她在简单而非常热情的介绍之后马上开始宣布改组计划。这些东西早就在老童的预料之中,无非是要励精图治加强管理招兵买马等等。末了小美人问大家有何意见否?我们都鼓掌说没有的。每个人眼睛都流露出刻骨的谄媚。
小真下午来回地跑,做出雷厉风行的样子,总共给小美人倒茶五次拿文件二十次。老童有些沉稳的样子,话音低沉地和小美人讨论,大将风度。我忙我自己的,我的地位不上不下,也找不到可以拍拍马屁的地方去搭讪,总之我想我在小美人的印象中是个呆呆的小伙子吧,老实人。我就这样假装老实地做东西。
做东西,实在是没有东西可以做了我就拿起文件胡乱地看,一副认真工作刻苦钻研业务的样子。
连续两天都是如此。报纸上面的招聘广告两天后登了出来,我抽空看过,写得天花乱坠似的,说得这个四方的小办公室是中国的硅谷人才的聚集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发端。文稿是小真撰写的,我相信她忙乎了几天终于搞成了这个欺骗大学毕业小孩子的东西。小美人让小真翻译了过来看了特满意,一副众志成城的样子。两天以来电话不断,来招聘的人象赶集似的,人人都带着卑谦的表情穿得规规矩矩地来应征。我也在无数帅哥美女的口水资料淹没下昏了头。自从大使来以后每天来得早去得晚,连阿彪托尼也懒得搭理,晚上回去后蒙头就睡,睡眠的质量还出奇的好,一点顿号都不打的直到天亮然后就往办公室里面赶。年轻人来得多了就知道危机到了,小真跑得高跟鞋都断了一双,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腾出只手去揉揉。我有点可怜起这个小女子来了。相比较之下老童是最有涵养的,准时上班准时下,知道自己要告老还乡了谁还耐烦理睬谁?拿一份安心的工资就拜拜啦。
有一天回家的时候十点钟了,我小心翼翼地开门进去,我想托尼这小子早睡了吧。客厅里面的灯熄灭了,我掂起脚尖往自己房间里面钻,刚进门一双手揽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刚想大叫非礼鼻子尖就被咬住一股熟悉的香味沁入心扉。是阿彪。
"想谋杀亲夫呀?"我放下包扯下牢牢套紧我一天的领带说,"看我这两天累死了。"
我做出一个颓唐的姿势,然后把自己摔在床上。
"小兰今天终于走了。"阿彪说,欣喜若狂的样子,"我亲手送她到机场的,这次可没有塞车。"
隔壁响了起来,托尼站在门外面。
"小庞,终于回来啦?"托尼说,"阿彪已经等了你很久了,我告诉他给电话可是他老说要让你惊喜一下的。"
"收到收到。"我疲惫地笑笑,"看我每天焦裕禄似的,吃了没?"
我到现在还没有解决晚饭问题,下午来了一批帅哥应征文员的职位,小美人出了些乱七八糟的考题让他们做,完了叫我去批,那可是厚厚一叠MBA全真版呀,帅哥们每个人做得唉声叹气我也批得头昏脑胀。想想明天依然还要重来一遍就发怵,赶快今天做完先,可是等到完成了以后才发现肚子早就游行示威过了,咕咕地叫。
"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住了。"阿彪说。
我在客厅里面吃方便面,托尼和阿彪搬了个凳子在旁边聊天。我听他这样说一口面喷了出来。托尼在旁边笑起我来,阿彪拍了我脑袋上一下。
"都老夫老妻了,你还激动啥?"阿彪说我,"我给你洗碗去。"
阿彪在我的脸上吻了一下,我侧过头去看托尼,他的表情有点尴尬。
"还不找一个吗?"扫地的时候我问托尼,"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听你提过你的BF,有没有中意的人没有?"
他在凳子上坐着喝可乐,"没有呀。现在好不容易从家里才搬出来,有这样的相对比较自由的生活已经很好了,随缘吧,我不奢望很多的。"
我想想也是。托尼很不错的。不象我。
晚上阿彪就睡在这里。我在他温暖的拥抱里面睡得很实。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看着躺在我身边一动不动的赤裸着的男人痴呆了起来,有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漏了出来铺洒在我们的身上,馨香的气息满鼻间都是。我想这样子多好呀,就一辈子吧。可是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同居时代8
到最后办公室一共添加了十个人,职责分明任务艰巨。小美人留了下来做我们的头目。老童暂时留了下来,说是公司希望在卸任之前有一段过渡期。小真还是担任着办公室主任的闲职,每天准时来公司报道。我因为还算元老的缘故,暂时管了三四个小兵,算做什么巧立名目的经理助理。据小美人称,本公司要洗心革面从头来过,还将有大动干戈之势头。弄得每天办公室里面人心惶惶的。自从阿彪搬来住了以后我也马上滋润起来。可惜他并不是常来,说是搬来了还得提防敌人三更半夜来电查问,他早打了报告向牛小兰领导陈述最近要到苏杭等等的地方出些小差,可惜他们公司在大江南北的业务不广,否则早说跑海南一个月去了。所以三两天算计好出差归来的时候他就要回家等候领导指示。弄得我患得患失的。
阿彪打过电话到小兰同志的单位去证实她的确是一个月后的机票回来,于是后来也比较放心大胆地让我到他们的豪宅里面去住。我坐在温暖的大沙发上面靠在阿彪的膝盖上喝可乐觉得特爽,尽管也知道这种感觉和滋味是暂时而短暂的,但是幸福味道却弥漫了整个身心,久久不能消散。有时候闲着没有事情我会缠着他把他们的结婚照拿出来看,两个人满足地在相纸上面傻傻地笑着,手和手绞缠在一起,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我心里有些酸酸的,想起来,原来我爱的人已经不是我的了,这样心就会交割似的痛,在心底深处缠结。
我每天每天都在痴痴地想,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如果牛小兰永远在日本出差就好了。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呀。
我早晨上班和阿彪每天经过他们小区的林荫道,从莺歌燕舞中看见一对对老头子们在打太极拳,他们的神情安祥而平静。我侧过头去看走在我身边的阿彪,他啃着白白的肉馒头,满足的脸上现出红色的光润。我有些伤心,这样的幸福我可以多少年?这样的慢慢携手上班的日子我们可以持续多久?十天?一个月?而一个月以后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就不是我的了,他会臣服在一个女人的声旁,做一个为社会所认同的好丈夫。而我在哪里呢?
我在什么样的位置上苟延残喘?
一段时间里面就托尼一个人守臭水沟的房子了,白天我还打打他的电话,看看他还好不好?
"张小强在吗?"我趁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忙着的时候煲电话粥。
"在呀我是。是小庞吧?"那边的声音很恬美,我想起来托尼清秀的面孔,"过得好吗?阿彪好吗?"
"一般啦。阿彪那家伙还好的。"我突然想起来是我打电话向他问好的呀,"小子你呢?那臭水沟老太太没有来骚扰你吧?小心现在男女色狼多别着了谁的道。黑豆和绿豆要分清楚,睡觉前关煤气,煤气罐空了告我一声,老房东来催房费了要能拖就拖不能就压,隔壁楼层的那个家庭妇女当心点她八婆。。。。。。。"末了想说什么,但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唠叨,侧过眼睛看去小真头弯了一百八十度。
"别为我耽心啦。"托尼说,"其实我真还好的。"
挂了电话有些怅惘的样子。我其实在为谁耽心呢?盛开的花在一季后会败,我和阿彪是不是就是那些在枝头的瓣,生命的终极是尘土归尘土,不是我奢求的终归不是我的。我抚摸着今天花团锦簇的盛世,那么明天呢?哪里是我停栖的彼岸?
这些话也是我常和阿彪说的,他不说我唠叨,只是拥抱着我,叹息。我们在黑夜里面绽放成最绚烂的并蒂莲,洁白而无辜。黑夜流成了水样的哀愁。
白天上班的时候小真姑娘问我,"看你情绪好象不是很好嘛?失恋啦?"她瞪大的了眼睛看神情憔悴的我。我不回答。转身拿东西去了,心里面悠长的痛切切漫漫,彻如心肺。我在小兰离开家的一个月里面和爱人厮守,越是珍惜这一段两个人可以平淡携手度日的光阴,越是对未来的铺展深恶痛绝。我害怕在月底那个日子来到的时候我会哭得不能自已,害怕终日活在怀念一种生活的记忆里。这些都是小真不懂的,她活得实际而幸福。
这段时间我都尽量避免加班。在大家都争相在新领导面前挣表现的时候我却选择了逃离,早早地和一个人相守。有时候我们吃完饭也会跨辆车骑到臭水沟去看托尼,我坐在车座后面手环绕住阿彪的腰,在市井中听见他有节奏的呼吸和鼎沸的人声,然后慢慢地沉醉,多么希望时间消失在流淌的人里,容我们两个人终生相守相依偎。
很多次到家的时候托尼总一个人在安静地听音乐,看见我们雀跃的样子。然后三个人便欢快地跑到大排挡去点上几瓶啤酒和一些小菜,热闹地谈最近的一些趣事。这种时候我觉得异常的放松,卸下了平时伪装的面孔,真实地和恋人朋友在一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是这种日子能维系多久呢?我不知道的,手中淌流到腕底所生命线总是那样的苍白和单薄,到一个节点便细短,消失。我看着我的恋人和朋友的面容,我看着飞逝的光阴,我看着人流中短暂的相逢和离别。
在离开阿彪家里的最后一个晚上我躺在他的怀里哭得很伤心。嗡嗡郁郁地哭,没有理由地哭,在厚软温暖的被子里面浸湿了阿彪的手臂。我终于知道我还是要离开的,在这样的社会里,阿彪不是我的。这种幸福也不是我的。
一段时间我过得特别的忧郁。这些单位的同事们都看了出来。小美人和小真还有老童。尽管我在拼命地用努力踏实的工作态度来遮掩,但是这些东西在浩荡的悲伤面前都无济于事,我总是莫名其妙地看着电脑屏幕发呆,发丝上面黏上了阿彪的气味,在我的鼻孔里面悠长地旋荡,让我不可遏制地思恋和感觉孤单。在复印机旁边我久久地看着雪白的纸张飞速地抽刷而无动于衷,手指麻木头脑麻木。这一天小兰终于回来了。我和阿彪走过的人行道小菜场会被另外的一个人所践踏,而我在哪里呢?
我想我该振作一点了。托尼告诉我,我这样下去会死掉的。他总是在我矗立在阳台上发呆抽烟时候给我一点劝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用一种我熟悉的亲切的笑容对我说,站起来。
所以小真那天兴高采烈地在办公室里面宣布要参加电视上的一个综艺节目时我也动心了。她站在办公室中央用一种夸张的姿态向大家宣布她将要踏入相约星期六的演播室,我们都要去给她做后援部队,她的眼睛看了我,我说好呀。我想让自己快乐吧,快乐总是自己的。
晚上给阿彪打了电话。那是我们分开住一个星期。这是一个那么恐怖和孤独的七天。两个人住到一起长达一个月还是第一次,第一次的温馨就这样消失了。他的声音在线的那端还是如此的性感和成熟,
"还好吗?"
我说是的。还好呀。可是泪水终于还是夺眶而出。我在哽咽着说我还好的。我还在这里,好好的,可是我想你。可是我想你呀。
那边是久久的叹息,然后我听见他回答我说,"最近行情不好,股票抛了吧。"电视机里面一个老女人在哼哼唧唧唱沪剧的段子。然后就挂了。
我哭得很伤心。
同居时代9
其实小真在办公室里面的人缘并不算好。她是一个并不算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努力,用功,可惜并不成熟。在举手投足中无形地表现出来一种霸势,有点威胁到周围的意思。在老童离开这个集体的时候和我和小真吃了顿饭,很客气地给了她一些忠诚的诫告,从老童的意思来说,毕竟也是要走的人了,大家一起朝出晚归地共事了好久,不管原来怎么看,毕竟还是朋友的。这些话让小真听得眼泪汪汪的,我看得出来她的单纯。这次还是在办公室附近的那个小咖啡厅里面,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老童循循善诱从历史讲到了未来,不无巨细地分析了整条人生长河中的险滩礁石鲨鱼龙卷风,语重心长,让人泪如雨下。
这段时间大小两个飞贼不时拜访臭水沟,她们穿上最典雅的衣服裙子走在到处是蟑螂老鼠垃圾的走道上。老飞贼对托尼的态度显得比较宽松了一点,至少不会再象第一二次那样对我们房间的构置指手划脚唾沫飞扬。她会用一种比较娇媚姿态来责备我们而同时让我们欣然接受。我也在她教育托尼的空闲中间受到了她不少的指点,比如洗内衣不要用洗衣粉用雕牌肥皂呀煤气晚上关好呀等等的。我心里面大骂八婆脸上笑得象冬天里面烂了的柿子饼。
到办公室的时间里面就是拼命地做事。小美人换了一种角度来教育大众,小真在吃饭时候的空余时间焕发了久违的笑容恭维着各位同事,同时讲解着相约星期六的种种条款。我们似乎都被她邀请做为她的后备军了,每个人被分配了无限光荣的任务。比如说我,要做什么牌子呀口号呀准备讲话呀,毕竟是老同事啦,在同一个战壕里面蹲过不少时间,彼此多少都熟悉了脾性。这两天来小真对我的态度也是特好,有时候过分到了头,除了吃饭的时候不时塞给我一个狮子头以外,有天我从洗手间昏头昏脑地出来,在女厕所门口碰见小真凝滞着看我,说HEY你好呀去吃饭好不好,嘴巴笑得裂到了嘴根,两只眼睛分开差不多半尺宽。我当场想装死过去。长眠不醒。
为了伟大的相约星期六的准备事项,小真力约我到淮海路上某咖啡厅排练,她在办公室里面对我无限崇拜地说,我现在是她强有力的后盾了,她的未来的幸福掌握在相约星期六的手中,我应该也必须担当起这个光荣的责任来,和她一起奋力争取最养眼的奖项,同时在她二八之年抓住一两个俊俏的后生完成繁衍后代的使命。我唯唯喏喏,在她努力讨好我的同时转身逃之夭夭。
这两天心情特别的不好,除了在单位里面小美人以及小真同志的纠缠以外,房东还三番五次地来骚扰臭水沟。她颠簸着来到我们门口用满脸的皱纹来向我和托尼陈述一个铁一样的事实:我们该挪挪地方了。当然,她不无悲悯地对我们说,如果想继续在臭水沟苟延残喘下去也是可行的,换个三室一厅或者N室N厅的房子和其他的租房大众们将就一下,和其他外来的租户们共同享用锅碗瓢盆的群居生活。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和托尼都大呆了一下,把门关上时傻乎乎地站了很久。
托尼说叫我翻翻有没有什么契约什么的,比如写的租期是N个月呀等等的小纸头。我摇摇头。当时就想着老太太少来收点钱什么的,盼望着她老人家早点忘记我们的房租是八百元改天收个八十元什么的,哪里会去想和她签什么契约把自己给捆死掉了。
彼时托尼坐在客厅的板凳上面看着我,一副期待的样子。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纤长的身上,有点象尊雕塑。我沮丧地站在窗口发傻,天,群居?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起早了十分钟,然后到楼下和卖豆浆的不算太婆但是远看还比较太婆的女子八卦。她每天都在楼下吆喝的,东家婚娶西家包二奶北家搓麻将清一色南家小姑早恋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谦虚地喝完了她三毛钱的豆浆,胜赞了她兢兢业业的卖浆事业,同时我也顺带提到了她在走家串户的流水线作业中强大的信息收集功能。她不无得意。
"侬晓得毛家阿婆出啥事体啦?"我问,"搬家搬得老快。"
豆浆女子嘴一瘪,娓娓道来了毛家世道的艰辛:
毛家有个小孩叫毛小非
小非前前年出国到了南非
如那个今海外归来叫海龟
海龟住在阿婆阿公身边难受得
那个 那个象个贼
所以,小非说我家房子多得可以做地产了,干啥要租出去赚那个七八百的,空间给我住不是老好吗?毛阿婆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决定放弃你们的八百元给了小非。故事就这样。
卖浆女子的陈述简洁有力。我悲从心来。
回去的时候托尼在刷牙,啃吃啃吃的。我看他都可以去做牙齿广告的还那么卖力。
"有什么消息?"托尼转过头来问我,他满嘴的泡沫,说话含糊不清。
"完了,我们的对手很强大,是个海龟呀。"我说,"俺们还是想着搬了吧。"
看看相处了三个月的还没有被我污染的墙壁,我的眼角有点湿润。这还是我和阿彪两个人刷的呢,费了半天的功夫。改天我要让毛阿婆和毛阿公打个折扣先。
我和托尼一起去上班的,两个人骑车经过黑糊糊的大道,路上人潮汹涌。我们被淹没得无边无际的看不到头颅。托尼在他单位的门口下了,我停了车,看他把车靠在路边,然后转头来向我说再见。我有点烦,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不是该搬还是再另起炉灶。他看我发呆,走过来,在我脸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手温柔地在我头发上面拂过,我抬头来笑笑。都没有说话,然后我推车走人。
上班前十五分钟照例和阿彪煲电话,
"兄弟呀我们要搬了。海龟来了。我们没有地方住了。海龟妈说就让我们住其他的房子和其他的不认识的人同居吧,三房两厅或者N房N厅的我们占一个房你说怎么样?或者我们就誓死抵抗或者我们就投降或者转战他乡?"
我在电话的这边念叨一半天把事情终于说清楚了。也听不见阿彪在那边说什么。这时候并不是要他给我出主意的时候,一般来说他的主意无非就是安慰我两句,我从不奢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真知灼见的东西。我揉揉头发,把话筒转来转去和他叹气。放下电话的时候小真从隔壁伸出头来认真地对我说,
"早上那个男的是谁呀?和你这么亲密?"
我吓了一跳。
托尼单位的对面是一个油条铺子,小真偏爱油条,小真在这个清晨在油腻的桌子旁边坐着等油条的时候看见了对面托尼的手,我的头发,我和他的表情。还有什么呢?
天!
同居时代10
一个星期天。
关于星期天我们一般是这样过的。如果阿彪有时间有机会从牛小兰温暖的怀抱中出来的话,我们大概是躲在狭小的房子里面缠绵的。星期天的托尼是属于大小两个飞贼的,一大早就会忙不迭地往家里赶,接受她们的再教育。星期天感觉是温馨而安静的。
这个星期天注定了有点麻烦。首先大小两个飞贼在周末发出了对我的隆重的邀请,其次阿彪要陪小兰同志去检查身体,据说小兰开始吐口水了,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一副喜滋滋且非常紧张的样子让我伤感了一个小时,最后是毛房东的,毛老太毛阿公毛海龟已经对我和托尼发出了最后的通谍:搬,还是不搬,你们的选择,要回房子,我们的选择。其实我和托尼已经通过狭窄的渠道对上下两层隶属于毛家房客作了一个细致的调查,结论是乌七八糟,各色人等,从街头小贩到大学讲师(当然还有小贩太太和讲师太太),这些东西都是从走廊上面晒的小裤衩以及深夜喧闹的打情骂俏声中得出来的。我们深深地失望。
这个星期天还有点麻烦的是,在周五公司惯例的总结会议上小美人用她的媚眼对我们扫了一周,然后翘起她的兰花指不无悲悯地对大家说,我们的资金紧张,位置暴涨,最后,我们都心领神会地得到这样的一个信息:我们其中的一些中坚份子将要卷被子出门,小美人周末的一大任务就是去超市买鱿鱼回来炒给大家吃。我们在会场上都带着那么惶恐而猜忌的表情,追随着小美人的眼睛企图从中看到自己的未来。最后散会到走廊上面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帅哥紧随美人其后,絮絮叨叨地和她说什么,小美人直进厕所,帅哥不遗余力地为她开门关门,还顺带有一个鞠躬的姿势。我有点开始悲哀了起来,大悲哀。甚至有些想让她把我炒了吧。小真一个下午都处于极端静谧的状态,她自己的一个纷色橡皮都咬破了,嘴唇上面红白一片。
我从烦琐的梦中醒来。梦里我如愿以偿地打败了毛海龟,依旧住在了我和托尼的小居室里。
托尼在房间里面炒饭,最近他刚刚学会了台湾小厨里面的精制小炒,然后回来施展一下手脚。房间里面油烟阵阵的,我捂了鼻子,一个箭步跨到他的后面,
"喂,傻小子,今天我们吃什么?"
托尼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小子你尿裤子啦?"
我低头,没有发现什么。
"黄黄的,黄黄的。你七天没有换裤头了吧?"托尼笑得坏坏的。"都有味道了。"
"你傻B你。"我狠狠地给了他头上一记。心里恨恨的。现在谁都欺负俺。什么世道?这两天忙得昏头转向的,谁还记得裤头是什么颜色,非常时期呀。
门响了。我推了托尼一把,然后飞快地跑回去穿长裤。
等我装束结束出来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头发呈朋克状的小子,他不无轻蔑地看着我们,同时两眼扫视着我们的居室,"我是毛雄伟。"他说,"我来接管你们的房子。"
鬼子终于进村了。我在心里把枪上了膛。一开始就有了呛鼻的火药味。
"我们现在还没有想好搬不搬。"我说。托尼是个逆来顺受的人,这种场面上的话还是让我这个坏孩子来说,"说实话,你们毛阿婆也太欺负人了一点吧。说好租给我们的,现在又反悔。你们懂不懂法律?"
"法律?"他轻蔑地笑了笑,拿出南非的痞子强调来,"契约的有没有?拿来看看呀?你懂法律吗?法律是有文字呀。UNDERSTAND?"
我是痞子我怕WHO?但是我也知道,在这契约这点上面我无话可说。
"还有事情吗?"我问,"还有正经事吗?"
他摆了摆手。很潇洒的样子,"就看看房子啦。"
托尼在旁边很尴尬地笑了笑。我看这小子要把海龟往里面让了,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看啦看啦。别赃了您的手。"我反身进了屋子,把被子衣服扔得乱七八糟的。然后到客厅拿了一个硕大的盆子开始唰唰地洗我累计起来的裤头们。海龟有些不自在,眼光在四周扫了扫,然后得意地说,"搬楼上去吧,上面可以腾出来一个位的。本来嘛,阿婆说了又没有签什么约让他们出去就可以了嘛。我说呀妈,人家小孩子嘛,给人家一条后路嘛,侬晓得的,现在找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体,能给人方便就给啦。好不容易和上面好说歹说让出来一个位,你看看你看看,不要狗咬洞宾吕啦。"
我操你。
我把洗衣粉的泡沫扬起来高高的。托尼在厨房也放大了烟雾。我想这小子今天还算有志气。打鬼子就是要这样。
"后天。记住啦。后天。"海龟边说边往外面退。我在他脚跨出房门的一秒钟内把门砰地一下关上了。
我的眼角有点湿润。转头看看住了这么久的房子,和阿彪在这里度过的日子,有点感伤。
托尼在房间里面炒得不亦乐乎。他是这样的一个人,不象我,是那样的有点小情绪的小痞子。他不是。情绪对于他来说,只是瞬间过去的烟雾而已。他也不象阿彪,从一个角度上来说,阿彪是圆滑的弧线,我是紧贴着他的曲折的弯度,托尼是顶上的一个尖锐的点,不张扬,但是绝对的不软弱。我想多数时候他的心理状态都是比我表面上的坚强优越得多。
"小子,洗好了换衣服。吃饭,我的黄金炒饭。然后,"他说,"到我家,看我妈。"
我糊糊地应了一声,然后把洗衣粉倒掉,换上了雕牌肥皂。老飞贼说洗内衣裤要用肥皂的。



文章回贴
回贴人: shining 时间: 2003-10-20 18:28:06
大人,加油写吧,我支持你:)
回贴人: scsun 时间: 2003-11-07 11:32:53
这么好的文,为何就没人回贴呢?
我来回个,呵呵,以兹鼓励
回贴人: 之前 时间: 2003-12-19 05:15:34
、、、黑夜流成水样的哀愁

美丽

回贴人: 于睫 时间: 2003-12-26 00:05:48
我还在这里,好好的,可是我想你。可是我想你呀。
那边是久久的叹息,然后我听见他回答我说,"最近行情不好,股票抛了吧。"
怎么会这么爱一个人呢?替螃蟹感到委屈。
回贴人: 倾听 时间: 2004-02-09 20:36:37
写得很平实。但是很生动。很好。继续。
回贴人: xinyan 时间: 2004-05-24 19:21:33
好文,顶!
回贴人: tohyuk 时间: 2004-06-03 17:24:33
写了那么长怎么还没写到托尼和pang的感情发展呢,我看得好急啊。
回贴人: 梳达饼干 时间: 2004-08-19 23:52:10
同意上面那位SAMA的意见
至于阿彪。。。不是很喜欢的这样的男人,不提也罢
旁不值得为这样的人伤心!!!
回贴人: 糖梅 时间: 2004-11-24 02:20:08
很老套的情节,可还是陷进去了,心里酸酸的。
以前在boysky上看过类似的文(名字忘了),不知道哪个在先。

回贴人: zjikew 时间: 2008-04-10 16:57:19
很喜欢````
很温馨````
喜欢这样痛并快乐着的样子生活````````

盛开的花在一季后会败.生命的终极是尘土归尘土,不是我奢求的终归不是我的.我抚摩着今天花团锦簇的盛世,可是明天呢?哪里是我停栖的彼岸?
 楼主| 发表于 2009-8-14 16:41:44 | 显示全部楼层
同居时代
作者: JM
同居时代11
我和托尼在经过臭水沟的层层涉险后终于乘上了车子,N路车子在颠簸不平的路上走着。我在愁眉苦脸地想着房子和毛海龟和未来的房客的问题 ,托尼把一支胳膊晃荡在我的视线三厘米处,让我看见他纤细而性感的胳膊。我同时发现车厢里面都是一些未谙世事的少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他们的头发有型极了,发出一些薄荷的香味。托尼开始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不住地瞟上两眼,我偷偷地笑了起来,清纯如托尼者也有七情六欲的一刻。
"你家是不是待拆迁户?"我问托尼,我们走在昏暗的小胡同里面,周围是古色古香的壁。赭红色的转土一看就知道至少是我婴儿时候建造的。在低矮的房屋上面,罩着一层黝黑的薄薄的光辉。我们转过繁华的四川路走入这个狭小但是整洁的小道,我都有点不是很相信自己的眼睛,繁华山穷水尽朴素铺天而来。
"你猜对了。"托尼坏坏地笑笑。一般我都是知道的,托尼嘴角上翘的笑容有些不真实的意味。
转眼间张雪风女士就端庄地站在我的面前了。我笔直地站着,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流溢着光泽的苹果。"吃。"
我吃。
托尼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一个硕大的沙发,棉麻布质,从质地上看起来就知道主人独特的品位。不是那种大富大豪的举止。托尼脱鞋倚上沙发的样子极其纯熟,三秒钟完成全套动作。我傻乎乎地站着一动不动。从进门的第一眼我就惊诧于这种都市繁华中掩藏的宁静,和,当然的,朴素中掩饰不住的繁华。我在心里悄悄地猜,托尼家上辈子肯定是一个大地主的。我从赭色的雕花窗棂看出去,绿色的院子简单地躺在屋子的外面,上面张挂着白色的裙子,随风飘扬,象一张极有格调的旗帜。我有点看呆了。
"阿曼,今天煮啥?"主人张雪风优雅地问那个忙来忙去的小保姆。那是一个满脸通红的似乎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子,二十多岁的样子,穿一件早已过时的花布衫,用大绿的围裙系起来,手里扛着看起来象钉耙的锅铲子从厨房里进去又出来。
"红烧带鱼蘑菇炖小鸡番茄炒鸡蛋"阿曼慢慢地说来。
我听得有点傻。
我就不说吃饭了。在长长的桌子上面坐着大飞贼阿曼我托尼四个人吃得象几尊木雕塑,都不说话,筷子在桌上缓慢地飞舞,托尼在路上说过的,他家里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这叫有家教,但是但是,我当时眉飞色舞地喜欢极了地说,我喜欢。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风格,天,千万地不要问我问题,我害怕问题,吃饭就吃饭,我害怕被噎着呛死。可是现在没有问题了,我感觉到有种毛茸茸地感觉在脖子里面钻来钻去的,很可怕。平时在单位里面和小真同志吃饭以及在家里和托尼同志吃饭都是有说有笑的,喷饭,把脚趾翘到桌边看鸡翅膀,看脚趾头上的指甲是长了还是短了,看小真的胭脂搽得是否均匀,看老童头上的细碎的头发掉在蚂蚁上树里面被他搀和着大口地吃。现在我看张雪风女士安静地吃饭,我不知道小飞贼是什么样子,她在学校没有回来,可是我敢想象,在一年以前,托尼就是这样地,缩手缩脚地吃着丰盛的饭菜。可怜见的。
吃饭完了就漱口。擦手。洗脸。
"我家小强不是很适合外面的生活环境,从小到大都是和我一起过的。"张女士又拿起了一个红色的苹果,在苹果的屁股上开刀,然后旋转,红色的皮一溜地掉了下来,"我们开始的时候都挺矛盾,不希望他到外面学坏,后来想想也好,到外面多见点世面。"
她顿了一顿。我想阶级斗争开始了。我拉紧了脖子上衬衫的扣子。
"现在他也不大不小了。我们希望他能找一个好的女朋友。"苹果的裸体出来了,白白的,"你和小强是好朋友,如果有机会有好的女孩子,也让他多接触接触。张家是一个家教甚严的大家庭,我们不允许他学坏,堕落。"
一个苹果塞在我手里。我吃我吃我吃。
后来的话我都听了一半,全部的心思都沉浸在吃裸体苹果的快乐中了。也或许是,我开始有点厌恶和害怕张女士的唠唠叨叨,和我妈一个TYPE.托尼坐在沙发上面不发言,一动不动的,我想他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听人唠叨。我从一进门开始就从心底里面体会到了张女士的良苦用心,也接受她对托尼雷锋同志般春天的关怀,可是我厌恶这样喋喋不休的大人式样的教导。
一句话,我真的不想叙述在张家大院里面受到的和风细雨式的洗礼,这是和思想政治课雷同的招数,我烦了。
"你真的要结婚吗?"我在路上问托尼。
"是。"他说。
"你真的是同志吗?"我再问。
"是。"他回答的口气不容置疑。
我的天。
我在车上碰见阿彪和他的小兰,他们一副准备逛四川路商场的甜蜜样子,远远地看过去,小兰领导的肚子似乎是真有点凸了,穿了一条背带裙子,一只手拉着阿彪粗壮的胳膊,一只手提着坤包,喜滋滋的。阿彪也瞥见了我们,他的脸上有明显的一刹那的尴尬和吃惊,但是神色马上就缓和过来,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大咧咧地站在我们的前面,肩膀和小兰的秀发贴在一起。我的手吊在车上,身体的前方是阿彪,左边是托尼,再前边是小兰,心里有点抽搐似的痛楚。我的左手慢慢地放了下来,把它搭在了阿彪的腰间,他稍微闪了一下,然后有马上麻木了,我感觉到了温暖,很遥远很遥远的温暖。
那曾经是我的爱人。现在是我的爱人。可是未来不是我的。我知道。
同居时代 12
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房子,然后做决定。托尼洗了一个澡,我在外面等他梳洗完毕,我穿上了厚重的运动服,准备和上面的房客做一次最野蛮的交流。海龟打过电话来说他和上面的客户都已经说好了,还可以空出来一个房子,我们可以住在那里,房租可以从此从八百大元减低到六百大元。我和托尼都想过,看看先,如果真的邻居和房子结构都不能接受的话,那就和旧居相守到底,打官司吗?打呀,WHO怕WHO?
开门的是一个的梳了长发的女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了睡衣睡裤,白花底子,眼睛小小的很朦胧的样子,我想我可能是在早锻炼的时候见过她扭秧歌的,"侬寻啥人?"
"我们是下面的房客,现在可能会搬上面来,来看看房子。"托尼说。今天他先说话,我来当打手,如果谁一个不满意我就把拳头敲将过去。
"好的呀,"她说,"地方比较小,你们看看啦。还有一间房,原来是堆杂物用的,还挺宽敞。"
显然毛海龟已经把一切都已经交接好了。说不定还在房租问题上面给他们了一个巨折,不然我还真看不出来她为什么如此的热情漾溢。
一个男人从一间房子里面跑了出来,穿花睡裤。他戴着一副宽大的眼睛,(此女子的老公?情人?未婚同居?男保姆?弄臣?面首?),他脸上也都是笑容,谦和地把我们往一间房子让。
"我和老陈住这间,隔壁是两个小年轻租借的,你们的房子在这里。"她纤纤玉手一指,我看见了一张一个宝宝婴儿坦胸露乳的年画,然后是黄色油漆的门,和锈迹斑斑的门把手。
我们推开门,看得见窗外依旧的臭水沟和遥远的高楼大厦。
"旁边的客人没有回来吗?"我和托尼问,顺便瞟了一眼旁边黄色的门,没有什么异样,"周末都不回来?"
"两个小年轻到处逛去了呀,"女人开始打哈欠,昨天晚上有点过去兴奋的样子,"都小年轻嘛,周末是要出去逛逛看看的,他们象你们一样,也是两个小男仔,也不知道大学毕业了没有,平时都不问的。"
不问?我很欣慰地知道我的隔壁还不算特别的八婆,我和托尼会意地一笑。
"叫我小杨啦。都差不多年纪,以后有空常过来坐坐嘛。"上了年纪的小杨老陈把我们往他们房间里面让,从门缝看进去有点乱糟糟的,是家居的味道。有炖骨头腐竹黄花菜的味道从厨房里面飘了出来。我朝东面的厨房瞟了一眼,看见黑糊糊的锅子和一望无际的油烟,顺便的,我还看见有条CK的内裤在厨房外面的窗台上面随风飘扬,我想我们的邻居可是还真有情调的。哈。
我和托尼踱进了即将属于我们的小窝,也可以这样表述,即将有可能成为我们共同生存的地方,粉刷得还可以,但是堆满了不少破烂家具,看样子是杂物间还没有彻底地改造过来。不过看起来还算满意了,比较起我们原来的想法来说还资本主义了一点,至少二分之一的邻居还算知识分子,通情达理,长得不丑,将就着看看,并且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的邻居自称不八婆。我在地上蹭了蹭,灰积了很厚,
"没有啥的,打扫打扫就可以了,上个月小杨家来了亲戚就在这里搭的地铺,睡得也挺好的。"
我想六百块大洋,省一点是一点吧。难得了。
不过在心里还是对毛海龟恨恨的。
托尼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不置可否。在房间里面踱步了三秒钟我问他如何,他傻着脸回答我,"可以呀。"
正在这时候门碰地开了,两个很时髦的小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很高,不是很帅的那种,但是装扮得有点异常,我感觉出来了。转头看看托尼,他的神情也是有些异样。那两个小孩看见我们站在客厅的中央,脸上也有点不自然的颜色。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和我们一样。
可是奇怪的是,我还从来没有注意到在这个楼层里面他们的出现。
"阿风阿地,这是新来的房客,要住在杂物间里面的,大家都多照顾点。"小杨说话了,高声地热情漾溢地,我现在发现她其实还是满八婆的,至少是有点人来疯,我可以想象她和老陈同志枯守小屋的生活,难得来了新人并且还是新的年轻的有活力的男人,多多少少会给她郁闷的生活来点刺激。那两个小孩并不是很爱说话的样子,都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把房门关上了。我都有点傻,在正规的场合混久了我还以为他们至少会来个简单的介绍呀出格时候会拥抱一下啦可是就听房门一摔,留给我们尴尬的空气。
"小孩子的,不懂事。"老陈摆摆手,"也是才搬进来没有多久。毛家阿婆原来把房子全租给我们,后来想想给我们搭了伙,现在干脆把杂物房也给牺牲出去了。不知道下次客厅还会不会有人搬进来。"
我没有怎么听,我在想刚才那两个小孩的眼神。在关门的时候那个大一点的叫阿风的孩子转了头,他的眼神中有种我很熟悉的东西。不知道,但是在一个时间的点上,我掂量过那种眼光,和记忆里的一部分丝丝入扣。
我突然想起了阿彪。
阿彪怎么样了?
同居时代13
我在下楼梯的时候给阿彪打了一个传呼,在等回电的时候顺便给毛海龟一家也打了一个传呼。我想我们还是妥协了吧,上海济济的人口,我不住杂物间谁住杂物间?
海龟同志先回的电。
"怎么样?"那边有点得意洋洋的样子,"决定搬了吗?你们也知道现在房子的行情,不是我说,六百块钱一个月那还是阿婆看在你们是老住户的份上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长歌当哭呀,呜呼,为了死去的和活着的所有革命的房客,我搬,我搬,我们搬。灰尘阻塞了我的鼻孔,油烟遮掩了我的视线,使我艰于呼吸视听。我搬。
SHIT!
我为什么不做房地产呢?
阿彪没有回电。我想,或许此时此刻小兰同志正在看连续剧吧,厕所早已经不隔音了,所有的地方都是她控制的沦陷区,我和阿彪在什么地方呢?在臭水沟,我们还可以苟延残喘,可是我和阿彪呢?我们在哪里寻找珍贵的呼吸?
第二天上班,我一早跨进小房间就发现了空气不对,沉闷,躁动,几个小青年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神采飞扬卿卿我我。小真在旁边用织毛线的姿势翻动纸张,手上扬,然后交错,然后再上扬,机械得让人不相信她是高级写字楼里面的白领女士。小美人在看电脑,她的手指今天涂上了紫色甲油,有点超风梅大虾的味道,我想她是预备来抓咱们头盖骨的。
"早。"我对小真说。她支支吾吾地答,"早。"
小美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那种冷漠让我心惊胆战。她的眼珠子是褐色的,象没有烧焦的煤炭,眼睛里面闪着不太常见的冷光。我不知道她在构思什么。我开始怀念我们的老童,当年他放弃了修炼九阴真经径直走入了退休的行列,让小美人当上了天山童姥坐镇了公司的第一把交椅。这是在中国呀,如果放逐她回到她的故乡,我相信她是个兵士甲乙什么的,最多当个残废的裘千丈裘千尺,装疯卖傻还被人始乱终弃。
"有会要开。"小美人说。她拿了桌上早准备好的花名册,然后朝办公室里面所有的同胞们扫了一眼,我看得有些辛酸,一个平时我还比较心仪的帅小伙忙上去帮她挪凳子,然后做了一个您走先的姿势。
我知道结果了。我是该死了,如果要裁员第一个该是我了。作为灵鹫宫的老部下老领导,在革命的进程中我的确应该身先士卒马革裹尸成为后来小卒的眼中钉奠基石鸡眼和皮肤疱疹,人家终于还是要打响革命的第一枪的,我该死,我怎么不早跑呢?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小真也义无反顾地做了炮灰。当小美人宣布从公司裁员名单的时候我用我口袋里面的两毛钱打赌第一个她会眷顾我,可是我没有预料到革命的形势是如此的残酷,连我们慈祥不惹事生非安静没有脾气的小真同学也和我一样抛她小小的头颅洒她37摄氏度的热血。小美人念第二个人名字的时候看了小真一眼,然后念出了她的芳名。我看见小真的眼睛陡然红了,她的鼻子皱了皱,但是没有哭出来,眼泪在眼眶里面冒着。突然间,她抽泣了起来,嗡嗡的。
后来的人我没有仔细听了。我在想自己的后路。后来我看见一个小伙子也哭了起来。那个小子曾经无限温柔地替小美人开过厕所的大门,搬过椅子,倒过开水,现在他当了炮灰。和我没有两样。
无限的悲哀。
我把烟从口袋里面掏了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中。然后用发下来的会议记录纸开始叠轮船。阿彪教我的,两只翅膀是桨,船腹中空,用来装烟灰刚好。大家都瞪着我,我点燃了烟,然后吐出了我的第一口怨气。
"What are you doing, Pang?" 小美人说,她有点遏制不住她的愤怒了,"You should learn to respect others."
我不说话,装作没有听见。我把腿翘了起来,我记起来昨天是没有洗袜子的,搬家太累了,把所有的东西都抗上楼去了下楼来倒在床上我就开睡了,袜子,滚一边去吧。昨天托尼也没有洗的,他的简易床搬到了楼上,和我挤一块儿,倒在一起累得象只猪似的我们谁都不会有什么想法,包括性欲。我把腿伸在了桌子上面,鞋子是前年买的,加乐福大减价,我乐颠颠地跑过去买了双便宜的猪皮的,从曲阳路抗着回家,一路上哼起了小曲,那是多么让人怀念的年代呀。没有人疯狂地压榨我们,没有人用毒爪枷在我们脖子上面让我们无限制地加班而不给加班工资,没有人用所谓的我所不屑的美色来让大家为她开厕所门,没有人穿着露出胸罩的短衣而让我们大夏天地穿厚厚的西装。我相信我的袜子的味道是不错的。真的。
其实我的英语的听力一向不是那么好的。小美人似乎是疯了。她的口中冒出来了不少我听不懂的俚语,我也相信其中有点不好意思翻译的东东,大小帅哥脸红了不少。她在拍桌子,她的指甲在桌上划得吱吱直叫,象只耗子在叫春。其实我有点可怜她了。
我看见那个帅哥为她递了纸巾。我看见一屋子的人尴尬地沉默。我发现了自己的袜子上面还有黄黄的伪劣商标。
我拉了拉小真。"走吧。"我说。
都是人家的地盘了。我看风紧我扯乎。我还能怎么样?
小真没有动。她的眼泪还在流,但是看得出来,她的眼中有些明显的希翼。我突然懂了,还有半个月的工资呢。哈哈。
我放下脚,环视了办公室里面所有的同胞们一眼,然后转身,然后摔了门。
外面是绚烂的阳光的。我突然想起,好久没有在写字楼下面的咖啡厅里面喝点了。
据说现在正在打折。
同居时代14
这两天都比较的颓废。用无所事事来表述是比较恰当的。房子是搬了,但是工作却没有了,小真打过电话来,据说她苦苦哀求孜孜不倦地寻求一个端茶送水的位置还是回天乏术,小美人一共炒了七个人,其中帅哥ABC们经过泪眼滂沱的攻心斗争终于回到了灵鹫宫的怀抱。这也无懈可击地证明了我和小真都是段誉小侠似的的人物,没有巧舌如簧没有超级魅力,被人炒掉象倒垃圾似的。小真拿了一个月的薪水作为补偿,当然我的卡上也奇迹般地出现了两千块钱,我想小美人尽管嚣张如是还是害怕劳动法的。两天来都忙于睡觉,从早到晚,晚上等托尼回来我看书,把金庸全集复习了一遍,重温了他老人家的大智慧,把小喜小悲融入生活的琐碎中,比如看托尼洗袜子,听属于我妈时代的邓丽君靡靡之音,和隔壁的小杨女士打情骂俏,等等,不赘述。
终于我开始有了八婆的迹象。我不无欣喜地发现了八婆情结的根源,原来是寂寞呀。我终于利用闲在家里的时间把我们的邻居观察了个遍,每天晚上准时向托尼做阐述报告。简述如下:
A.隔壁的老陈是大学的讲师。这是我和小杨长时间的谈心中她告诉我的,当时她细眉飞胭脂色舞,显现出她胸中沟壑万丈,她的老公是一个讲师哗。小杨从苏北过来,和老陈同居了三年了,打游击,从学校两个人的宿舍到小旅馆到无数次的搬家租房到现在。暂时小杨闲在家里,上海这个城市找工作并不容易,权且帮老公做点家务,同时和邻居八婆一下闲度光阴。
B.再隔壁的阿风阿地都是发廊仔,行踪以诡秘而著称。阿风大阿地一岁零九个月,小杨告诉我的,其它的,小杨用一个憋嘴结束。经过我的观察,他们都是早出晚归的那种人,神秘,穿的衣服裤子也是一天换一次,有天我在厨房里面熬小米粥陶冶情操,彼时是深夜两点,阿风阿地回来了,他们两个人穿的是露小肚皮装,看见我,大家都没有表情,转身拉门,然后,无声无息。
C.海龟把我们房租减到了六百元,实际上,隔壁和再隔壁两家人只要五百元就打发了。他们因为我们的搬入减少了房租,从六百到了五百。从此我在心里对海龟的恨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天上来。
这段时间我开始想念阿彪了。没有事情我就想他。想他就去找他。在他的办公室下面给他一个电话,看他慢慢地从电梯下来,面无表情地和同事打招呼,然后装着和我不认识,然后大家前脚后跟地进入一个小饭店,坐同一张桌子,点菜,然后吃。
"小兰还好吗?"我问。他的答案当然是好。
"现在四个月了,挺好。"他说。我看得见他的眼睛里面有种光芒在闪动,我知道他是爱我的,看得出来,他的手不经意地搭在我的手臂上面,等服务员小姐端盘子上来的时候才会飞快地一闪躲开。"挺想念你的。"
"我也是呀。"我说。我真的很寂寞了。很久没有在阿彪的怀抱里面睡觉了,那种温馨而踏实的感觉渐渐变得迟钝了。我象只冬季的熊我怀念夏天的玉米。
于是玉米和熊又开始在一起了。我们彼此摩擦着肌肤,彼此在疯狂的抚摸中发泄汹涌澎湃的思念。我真的想有一个港湾了,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是奢侈的,我想拥有而不只是暂时的停泊。阿彪是吗?我问他。
"不可能的。"他说,从床上坐起来,点上了一支烟。我知道他这样做是挺冒险的,至少回家前要嚼上三四个口香糖。我们从小饭店里面飞速地逃了出来然后飞速地出现在臭水沟小房间里面。小杨在打毛衣,她看见阿彪笑了笑,那是纯粹看见帅哥掩饰不住的快乐。阿彪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不是第一次,但是每一次都需要具备无限的冒险精神,不但要和秘书小姐交代清楚,同时还要防备小兰同志的查哨,一个不小心就要上吊吃老鼠药的。
"肯定不可能。"他说,斩钉截铁的。
其实我也是知道的。这个社会终究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我们是谁呀,谁都不是。我和阿彪能够在臭水沟偶尔地苟延残喘一两下就已经是大富贵了,何况天长地久?现实一点地说,我们都是浮萍。
"我们做情人吧。"阿彪说,他的手在我的脖子上面环绕,然后深入我的皮肤,我感觉到他的温度在我的小腹上面堆积。他的唇是湿润而热的。我们都不敢发出声音来,把所有的音节堵塞在嗓子眼里,然后在唇边手上恨恨地爆发。
做情人吗?这是我的归宿?
我就这样一辈子地做一个人的情人,而他本来就不属于我,仅仅只是在他需要发泄需要依偎时候的对象。我就这样地一辈子?
我不敢想象。
门突然地响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门突然拉开了。
我突然地感到我和阿彪皮肤黏贴的部分潮湿了起来,汗水粘在了一起。我们都来不及遮掩。三秒钟的时候我反应过来,是托尼。他下班了。
他走进来,拉开灯,然后看见我们两个人赤裸地躺在床上,我们都没有防备地面对他的眼睛。他的脸突然一下子红了,然后飞快地转身,关门。外面小杨客气地问了什么,没有听清楚,但是我闻到了绿豆粥的香味,是绿豆粥。现在小杨每天都惯例地褒点绿豆粥,说是给老陈补补身子的。
同居时代15
这件事托尼一直没有提。但是晚上的时候我听得出来他的辗转反彻,他和我的床一帘之隔。我们在狭小的空间中间拉了张帘子,分割开了各自的世界。我们都彼此尊重着各自在隐私。晚上的时候我听见他悄悄地起来,然后悄悄地拉开帘子,我听得见他凝视我的表情,那种无声无息的安静的表情。我在黑夜里面是只敏感的猫,我能穿透夜色看见红尘中的纷叠人影,当然也能看透一个对于这个圈子并不知情的孩子的心思。我知道他在渴望,在喜欢着我。
但是我不说。
因为阿彪。
阿彪在和我穿上衣服后就飞快地打车走了。他没有扔下任何话,包括一点甜言蜜语的东西,他的身影闪动在灰色的大街上,然后钻入了车厢,然后消失。我站在窗前看着长长的街道,心中一种无限的苍凉就这样地涌现了出来。我们都不可能的。
我们不可能的。
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候休息然后开始找工作。这一个月的收获其实还是蛮大的,我是一个闲散的人,平时从来都不去注意的花红草绿的俗透了的东东我现在看得孜孜不倦的,就好象一个田间看庄稼的老农,仔仔细细一丝不苟。我把所有的朋友的电话都打烂了,在白天寂寞无聊的时间里面听从自己心底里面的呼唤,我想我不能这样下去了。有时候我就爬在淮海路的椅子上面数路上小姐们的腿毛。和呼吸路上污浊的空气。这种状态使我重新认识了自己,原来我本来就是一个市井里的小人物,我不是谁我也不可能是谁的。我普通得象一只蚂蚁。一只螃蟹。
有一天在淮海路上我竟然看到了老梅,他提着一个马甲袋子悠哉悠哉地在马路上走。他的嘴唇翕动着仿佛在哼着小调,如果按照以前的脾气我会马上闪开钻到人群里面去的,老梅虽然没有脾气但是他毕竟还是老师,可以扬着教鞭在俺们头上晃来晃去的。这一次纯粹是闲得无聊,躲闪变得丝毫都没有必要,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不管他是谁我的内心都有一种跑上去和他握手的冲动,我想我是寂寞了。我就这样地走上去,直面老梅瘦长的身影,然后笑烂了脸,叫得很大声,"梅老师。"
"小庞。"
老梅应该非常地吃惊,他还没有从他马甲袋子悠哉悠哉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的手就突兀地被我抓在手中了,我用力地握了握,我甚至还记得我拼命地挤了挤了眼泪,他显然是被感动了,记起来原来我寄居在他的木楼房子里面的时光,看见我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我们于是就吃。
关于吃的说法有很多种,细的简单的繁杂的筷子的叉子的。我现在说的是正规但是又如狼似虎的大咀嚼。老梅带我上了西餐厅,我在膝盖上面铺上了白色的布,然后抓起一个硕大的牛排就啃将了起来。老梅坐在我的对面,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他的面前摆了一小碟子色拉,我仿佛是三年饥荒从粤北逃荒过来的,连餐厅里面的制服小姐都斜着眼睛看我,她的红色的嘴唇上面明显的拉出不屑两个字。
我想,这种吃法不是因为我饿,而是因为我真的寂寞了。很寂寞。我需要一种另类的状态来发泄和表述。
"现在工作如何啦?"老梅问。
我想这个问题显然是蹩脚的,就是制服小姐都能看得出来我或许可能下岗了,她如果不是看在我对面文质彬彬的老梅面子上面早就喧哗我出去了。我面黄肌瘦的样子黑黑的样子无疑是这个城市失业一族在写照。
"炒了。"我说,"就原来的那个外贸公司,烂了,就炒了。"
我很老实。
"然后呢?"老梅问。
我有些惶惶起来,突然醒悟过来我对面坐着的是曾经在讲台上面侃侃而谈的掌握着我们毕业生杀大权的老师呀。他的问题就这样流水似的汩汩而来,我象个石头一样地被冲刷粉碎然后显露出我真实的面目。
"在找。"我说。我没有说我每天在大街上面闲逛在五彩装扮的大街上独自品评小姐们小腿的粗细。我想我那样子讲会很粗俗。
"找到了吗?"老梅的问题非常具有逻辑。
"至今没有。"我说。如果找到我还用在这里闲逛吗?我用得着孜孜不倦地数淮海路上小姐们的腿毛来打发时光吗?
"那么,"老梅说,他很认真地,"我开了一家公司,才张罗起来的,还没两个人,你可以把你的简历递上来。"
我当场昏厥。
我当时认为,认识老梅是我一生中极大的幸运。我的房子,我的工作,我的大学。他默默地从我的人生舞台上面踱步过来,身上铺了张毯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面不经意地搀我一把。他的样子猥琐沉闷但是他一直都很温暖。这我断定。
我已经不记得是如何和他分手然后如何回到我的臭水沟的了。我想我必定是非常露骨地表达了我的景仰和感激。天,我甚至记不清楚我有没有流泪老梅有没有掏出他的或许干净的手帕。总之我就回到了臭水沟,打的回去的,用光了身上的十几块钱然后在路边给托尼和阿彪打了电话,说我中了我TMD终于他乡遇贵人变了范进啦。我吐出积压在胸口的沉痰,我呸呀呸。
我推开熟悉的门,我拉开我们华里胡哨的窗帘,我激动地呼吸,我放肆地在心里骂帝国主义小美人。我听见后门小杨小心翼翼地问我,她拿了一个盆子在淘米,"小庞,啥事,出来聊聊?"
我知道她也寂寞着。这两天我们的谈话是她白日里面的寄托,从此她戒掉了无休止地打毛线织毛衣,(多少只可怜的羊呀。)可是今天我真没有空的,我范进了呀,我还聊天八婆吗?
"对不起,小杨。"我说。
我转头又想想,说,"老陈的毛线衣样式旧了点吧,要不改天你来个翻领的?"
同居时代16
据说老梅是这样子的。一周十节大课,不坐班,熬了二十多年还只是一个高级知识份子,当了一个教授还是副的,分了一套小房子还被系里一群分了坐东朝西的老女人唠叨了半年,索性就让梅夫人一个人去住了,免得在小单元里面碰到女同事们的时候一个个横鼻子竖眼睛的。也据说梅夫人和梅教授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我在老梅精制的房子里面苟且过一段时间,这一点深有体会,梅夫人的影子几乎很少出现在房子里,偶尔一两次来,楼下的噪音指数总会急剧上升,然后下楼的时候总会发现墙壁上面被震落了一层灰。据说老梅在一天日光充裕的时候坐在楼下的小桂花树下冥思苦想终于大彻大悟,然后跑到老梅爸爸的房子里说,我TMD要单干了。
于是老梅爸爸就张罗了一批战友麻友报纸友等等的给了老梅一纸批文,给了老梅一套在市中心的写字楼,老梅于是就大张旗鼓地干将了起来。
这些都是我在回到臭水沟之后打热线电话给八婆同学们得到的最新消息,我UPDATE了一下手中的资源,发现,
1.这是一个好机会,老梅身后有老梅爸爸,有党的光辉指导和荫庇。不怕生意做不成。
2.就凭借当年老梅那样子的义气,在我快要睡天桥的时候呼啦呼啦地就让我搬进他的豪华大房子,我管它私营怎的?
3.做点事情给小美人看看。别让她以为我就无路可走。
4.反正我也无事可做,与其天天在淮海路上数小姐们的腿毛还不如随便抓点东西来做做看。
于是我就想清楚了。晚上好不容易等到托尼回来,我把事情向他一说他不置可否,就嗯嗯嗯的。今天他回来得比较的晚,提着一塑料袋的苹果好象十多斤的样子,托尼就是这样的,买水果象买大白菜一样的,不买则已,一买救济灾区百姓一冬天。我看他啃吃啃吃地把水果放在地上,然后找了块干净的地儿坐下来。
“你猜我今天碰上谁啦?”他说,疑问语句。
我想今天是他乡遇故知的好日子,怎么我们都撞上了人。我撞老梅托尼撞谁?
“牛小兰。”托尼说,有点兴奋,“她竟然就在我们销售公司,不过一直不到这边来,今天她来办大肚子休息的手续,我在财务那里看见她,稀里糊涂的想了半天是谁,然后突然地反应了过来原来就是她呀。”
小世界。
我还从来都没有听阿彪说过小兰供职何处,阿彪把小兰同志的身子藏得紧紧的,生怕我一个冲动就冲上伊的办公室里面去打毛线。我叹了口气,我又想起阿彪来了。
晚饭是托尼张罗的,今天我意外休假,我终于有了工作了,小资一下庆祝一下吧。托尼忙忙慌慌地洗菜煮饭,在厨房里面贤慧的样子。我靠在床上看天山童姥欺负小和尚,叫他背上她在冰天雪地的莽莽原野里面飞呀飞的。
第二天我穿得正儿八经地去投简历,之前给老梅打过一个电话,然后顺利地就到了他的办公室,意外的是,办公室窗明几净地让我吃了一惊,空荡荡的没有人,老梅坐在一个小玻璃房的硕大的老板椅子上面看<经济日报>,他看我进来,放下二郎腿,笑着说,“坐,吃茶。”
我的前途呀。我有些怀疑我的选择起来。
我递上了我的简历。上面是我摸爬滚打几年的总结,我撕掉了大学的一段,我想老梅是不屑去看这些的,有些段落就是他编织的,大家心知肚明。
他顺手放在了桌上,然后说,“不看了,你录用了。”
这是一个公司吗?我被什么公司录用?
“我应该什么时候来上班?”
“昨天。”老梅说,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他干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的,不自然。我深切地知道他想表达一种开玩笑的层次,但是到了他这里,玩笑就变得干涩,象白白的自来水。
我同情地笑了笑。
“我做什么呢?”我问。总该给我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职位然后分配给我一点事情做吧,可是我还真想不出在这样的一个寂寂无声一尘不染的办公室里面我的位置在何方。
“公司才刚开始,走一步算一步吧,你放心,不会饿死你的。你忙的事情在后面呢。”老梅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偷偷看了一下老梅放在桌子上面的书本,一本硕大的备课本跳入我的眼帘,我想他下午该去上课去了。
我下午奉命写一篇述职报告,据老梅说他的计划是做生意,点到为止,具体到什么生意什么细节的他全都糊涂。我知道这是大多数知识份子同志的本性,在醍醐灌顶终于从象牙塔里面一个狠心走出来之后看见浩荡的商海茫茫然,知识和诗不是社会呀。我在本子上面涂画着线条,可是还是不明朗我的目的,我的方向,我的未来。
于是我煲了一个下午的电话粥。和老童小ABCDEFG们八婆了一半天。我找出地址本上面的所有阿拉伯数字打电话,也发现了我的一个事实,自从和阿彪认识之后,在圈子里面的狐朋狗友们都被我摒弃在一边了。我生涩地敲动起了他们的号码,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听到那边的暴吼,给我出来,酒吧里面见不见不散,酒帐是你的啦。我该死。我罪人。
我回去和托尼说的时候他狂笑我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今天是忙了一天了,单位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堆了一箩筐,一个在更年期的老女人还让可怜的托尼抄了一天的表,让他记录了大大小小的杂项让他在三天之内跑完所有的儿子孙子公司去核实这些数字。他回来的时候就灰了脸,我不得不挽起袖子到厨房里面贤慧了一把。
今天是小葱拌豆腐。
同居时代17
一周的上班依然故我,老梅来的时候就看<经济日报>,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我在旁边编织些办公室条例,如上班迟到扣钱五块呀上班可以穿牛仔裤但是不能穿紧身衣等等的,我在把所有的条例往我的身上靠,编好之后拿去给老梅签字,他随便看了看就签上了他的花体,让我贴在白白的墙上。有一点我是相信老梅的,他绝对的不是一个傻子,如果他是傻子,在系里分小房子的时候他不会力排众老女人分到好房子;如果他是傻子,他哪里能把小混混如我者在大学里面收拾得伏伏贴贴;如果他是傻子,他会招我吗?所以他不是。这一点我终于慢慢地有了一种直觉,他或许只是蜗居在这个窗明几净的地方筹划鸿图,我这样傻不啦叽的小鸟哪里会清楚地知道这只大麻雀的美好的理想呢?
周五的时候我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四点钟就悠哉悠哉地下班了。约几个狐朋狗友去酒吧。所谓的朋友,其实和阿彪的遭遇都是差不多的,有些是在上海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小花园里面捡到的,有些是朋友的朋友生日PARTY上面眉来眼去的,有些是网络刚刚出现的时候背着阿彪网上调情得来的,不过我终于坚守了阿彪终于疏远了他们。现在突然地寂寞然后突然地想追溯到起点,看看当年那些人物都如何如何,是不是象我傻逼逼的,虚拟地支撑着一个浩淼的不可知的梦想然后终于失去?我还是打了电话给阿彪报告,他说好的,现在小兰已经请好了假,一心读育儿培训班,每天和一帮子大肚子婆娘们汗淋淋地混在一起,他每天去接。我问他幸福吗?他说是。我说我呢?他说他不知道。
我的寂寞就这样汩汩地流过来。我的苍白就如此地从电话线的那一端覆盖我。我的身体我的皮肤都被一种无可置地的恐慌所笼罩。我爱着一个男人,可是没有未来。我不自私,可是可是,我从心底里面知道,我并不喜欢这样的遮遮掩掩的生活方式也渴望这个男人给我一个未来。你许我一个未来好吗?不管用怎么样的方式。
可是没有。
我放下电话愣了好几分钟。然后想起托尼来,那小孩还说周末做大餐呢,他下厨,我赶快给他拨了电话,他不在,那边的小姐甜蜜地说小强先生到子公司去了,我很乖地谢了她然后拨了托尼的手机,通了。那边很安静,但是听得到键盘敲击的声音。
“小孩,在干嘛?”我问,“晚上我约好了几个朋友吃饭去酒吧,一起去怎么样?”
“不去啦不去啦,”那边装出呜咽的声音,在某些时候托尼还是讲情调的,来点小资式的撒娇,“我在查帐本,有些东西还没有搞懂,晚上可能会加班的。你一个人去吧,当心点。”
好吧。
“还有,你猜我今天又碰上谁啦?”托尼说。他的话神秘兮兮的。
还有谁?上次碰了个牛小兰就让我出神了半天,还有谁如此的出现在托尼眼线之内呢?我不知道。
“阿彪。”他说。
我的心里突然地又痛了一下。
“他今天早上来领牛小姐的工资单,我远远地就看到了他,跑过去和他问好,他很高兴的样子,还在单位食堂里面吃了中午饭。”托尼说,“我叫他有空来臭水沟我们的小窝里面坐坐,他说好的。”
好个大头鬼。他会来吗?
让我穿上鲜艳的衣裳,让我点上暧昧的浓妆,让我这样无所顾忌但是终于还是顾忌地穿过我的臭水沟,让我在怀念一个人容忍一个人的时候从容地赴约。我在的士上面看见周围穿梭的车辆和滚滚的烟尘,有些想哭,我真想有一个家的,就象这样,我下班了,阿彪来接我,我们一起买菜一起煮饭。我真的不奢望太多,我真的害怕在心底深处那种无所倚托的寒冷,我真的需要一种不是由表面的鲜艳和镇定所支撑的温暖。
吃饭吃得人仰马翻的,这一点我早就预料到了。上了几瓶葡萄酒,啤酒来了不可知数。圈子里面有几个家伙是东北哥们,一上台面来就捞起袖子来叫嚷喝喝喝。我看着他们熟悉的面孔,有些怀念起当年的生活来,如果是小花园,OK,我活得不安定但是我快乐,我从流连辗转踱步走来走去的同志里面看到了并不寂寞的自己,现在我很安定,我没有顶着寒风在小花园坐冬天的冷板凳,但是我内心中的那种单纯的快乐没有了,真的是没有了,被一种恐慌所替代,无休无止浩浩荡荡。
“最近怎么样啦?”一个小子问。我们叫他金鱼。金鱼长得象熊我们没有叫他熊我们叫他金鱼因为他就叫金雨,当年我们一起凑过份子到公园玩过破破烂烂的过山车,他坐在我旁边,当风从耳边唰唰而过的时候他死死地把他硕大的头压在我的肩部,然后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我下来的时候发现肩膀上面还湿了一大片,据说是他的口部分泌液体。我们是死党,在认识阿彪之前。
“不怎么样呀。”我点上烟,看烟雾在我的手中袅袅上升,“老样子。”
“你的大情人如何?”又一个家伙问。其实我都有点记不清楚他的名字了。圈子里面就是这样,如果你叫了十个人吃饭你一定要预二十五个人的位,除了情人爱人之外,如果其中一个人稍微八婆一下说今天晚上有饭局,起码有三个人就会跟随而来。今天就是这样,这个场面上我有好多的人都是生面孔,或许熟的看过的但是名字就堵在嗓子眼里叫不出来。真是江湖日新月异新人辈出。
“没有怎么样。”我吃了一个片糖藕,“就象这片藕一样的,洞洞眼眼断了又连。还黏黏的。”
笑声不断,起哄声不断。牙齿咀嚼的声音不断。我们堂而皇之地完成了一个宴会。
再去跳舞。马儿说有几个好的舞厅开了都是这样的聚集地,怂恿着要带我去看看。其它的几个哥们都说好,我们都是如此地喜欢新鲜的事物并顶礼崇拜黑暗的诱惑。
我们转战到几个小地方,门都一致的狭小但是门内的空间却异常的大,我们的眼睛逡巡着审视着这个圈子里面新添的人物,然后各自暧昧地传递着信息。我们坐上车一次又一次地赶赴下一个战场,然后发现队伍中添加或者减少了兵马,有些面孔在一个地儿无声无息地消失而有些身影又不可言明地加入。我醉意熏熏地拉开一扇门,小臭说是他最中意的一个酒吧,里面有最好看的服务生,我醉醉地挽着小臭的手朝里面走去,老板是小臭原来的朋友,秃了头发在吧台上面张罗,看见我们过来,笑嘻嘻的让了我们一个宽敞的座,然后炒小臭问寒问暖,小臭偏了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来点什么?”老板问。他问得很轻柔。我有些对小臭不满起来,其实面前的这个人还不错。但是一秒钟之内我却又佩服起小臭来,他是一个当断则断的人。
“来打啤酒吧。”我说。小臭向我靠了过来,他的头侧在我的肩膀上面,我看得见他诱人的睫毛挑起来,闪在昏黄的灯光里。
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他穿着露肚皮的黑色小背心牛仔裤,他单膝跪下,然后把啤酒一瓶一瓶地打开,我看见他仰起头来,我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我失声叫了出来,
“阿风。”
他是阿风。每天小杨唠叨的奇奇怪怪的阿风和阿地。我们臭水沟的邻居。
同居时代18
我对面的这个人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我知道他是我的邻居,但是其它的,我都不知道。阿风抬起头来看了我们一眼,他显然地看出来是我,但是他没有说,眼睛里面只有一扫而过的惊讶,但是是那种很淡淡的惊讶,瞳孔的大小完全没有改变。我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阿地,他在另一个台边服务着,他的头发用了大量的发胶,竖立得有些夸张。在这个时刻,我突然地想笑起来,有些苦涩地发现和认同着,这是一个如此小的世界而我们是如此卑微地躲藏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里面残喘,各自分离的距离是如此的大,甚至是一墙之隔都没有丝微的音节传递。缓缓流淌的是水,人和人之间流淌的是彼岸和彼岸之间浩荡的距离。我有些喜悦,但是又有些悲哀,一个刹那见我想把阿风的名字叫出来但是我没有。因为他也没有。甚至没有眼色的表示。
小臭显然有点喝醉了。在饭桌上他就干了不少,老朋友好久没有见面,喝酒是免不了的。他伏贴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面醉醉地看着周围,一动不动。我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想,也安静地,听着此起彼伏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从心底里面发出一些音节来应和。铿锵激越的时代已经慢慢过去,我走过爱情的长征路,拖着步枪吃着小米,来到灰色的宫邸,然后发现我在路上丢失了一件东西,很珍贵的东西,而我不清楚那是什么。
老板拿了不少的酒来。有一些酒上面标志着我看不懂的洋文,小臭不说什么,来什么就喝什么,不问价钱也不管份量,仰头,酒杯干了,液体附着在杯子的壁上,褐色得让人伤心。我抱着他,那种没有欲望的相抱,然后和他一起干杯一起喝醉。我想这个城市本来就是那样子的喝醉了的状态,浑浊,不清晰,我们都看不到未来而同时在孜孜不倦地寻求一个明朗的未来。
阿风从遥远的角度偶尔来看我。阿地显然也看见了我。他的目光也时不时地从角落里扫射过来,我能感觉得到。虽然我也醉了。我把自己灌得有点稀里糊涂,不知道原因,不问归途,我想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放肆,我想把自己超脱永不翻身。我想有一种很麻木的状态,痛楚和寂寞的感觉在麻木的时候永远不在。
有人在跳舞,这个酒吧是一个静吧,音乐并不大,但是他跳得很动情,他把白色的袖子卷起来,然后竖起坚挺的领子在舞池中央看似很专业地跳,很投入。他的每一个节奏都敲击在节拍上,很柔和,很妩媚,但是,是一种很让人喜欢的真实。
我看得有点想掉眼泪。
小臭在我的肩膀上面傻笑,有时候说说胡话,我拍拍他的脸。老板过来关照了好几次。或许他误解了小臭是我的男朋友,来的时候脸上总有些不自然,我看得出来这种尴尬。我朝他笑了笑说不要紧。周围的几个一起来的朋友走了几个,临走的时候他们问我走不走,我说不了,累了就这里歇着吧,我听音乐啦。这个时候我特别想阿彪能在身边,阿彪在哪里呢?
我拿出了手机,踌躇了一分钟,我踌躇是因为我还清醒,我知道深更半夜的给他打电话这是第一次,但是我真的想打,这象是一种炙热的火焰烧得我很无奈。我拨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什么事?”那边问,我听到厕所马桶的声音,哗哗哗。他的声音里面有明显的恼怒。
“我喝醉了。”我说。我尽量把自己的声音装得很和缓,“对不起,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说话明天说。”他说。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别这样毛病。”他显然非常的恼怒了。这种界限很清楚,我永远都不能介入他的家庭生活,不可能。我听见小兰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很模糊的象是在询问阿彪什么,然后听见阿彪大声地解释说是打错电话了。然后突然的,没有预知的,电话掐断了,我听见滴答滴答的信号,空洞得象我的心情。
别问我好吗?我真的喝醉了。小臭你真的别问我发生了什么。小臭你也醉了吗?我闻到你的酒味了。小臭你想哭吗?好孩子你哭出来,我是你的大哥是不是?你就在我的肩膀上面哭,是的,我知道你现在并不好受,他真的爱你吗?他真的这样值得你去爱而没有任何关于未来的许诺?
我和小臭就这样两个人喃喃的靠在一起哭。他哭是为了他的新的男友,我哭是为了不知名的未来甚至现在。老板走过来好多次,然后又走过去。那个人还在自顾自地跳舞,他的动作优美娇柔,音乐和缓动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突然地醒来,突然地发现自己躺在酒吧的沙发上面,脑袋里面很痛,想挪动脚步但是发现每一个脚趾头都麻木了。我看不见小臭,或许他已经回去了?老板也不见了,阿风和阿地在清扫着场子。看见我,他们显得很漠然,整个酒吧里面就只剩下我一个客人,我看见了长长一个走廊的孤寂。
“其它人呢?”我问。
“都走了。”阿风说。然后转身把地上的一个烟蒂拾起来。
“小臭呢?”我问。
“老板把他送回家了,刚刚出去。”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似乎有一个虫子在它吞噬着我的神经,我感觉得到它们缓缓行军的路径。
我想回去,但是发现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了。我支撑着站起来,可是总是找不到走路的感觉。我拿起电话,努力地让模糊的眼睛张大,拨动了快捷键,说出了托尼的名字,这或许是我在这个城市中唯一一个可以依附的名字了。我听见拨号,然后是托尼的留言。我想起来了,他说他加班完了之后就回家,半夜了,我停留在一个不熟悉的山崖,我周围是光秃秃的山体和一个又一个荒芜的山头。我哭了。小小声地哭。我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无助。
我已经忘记了是如何地被阿风把手搭上他的肩膀,然后他们是如何费力地把我拉上的士,扔在床上,帮我脱掉衣服擦干脸上的酒渍盖好被子。我头脑中一片空白。清晨我突然地醒来,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爬到窗边,我想看看外面,我想澄清这个那么熟悉的环境是不是我的家。
外面已经很亮了。是早晨。有白白的云飘过。有风在呼啦呼啦地吹。
我看见玻璃上面反射出我脸上的一行行脏脏的泪水。



文章回贴
回贴人: 可爱冬天 时间: 2003-09-20 15:50:26
觉得托尼很可爱阿,讨厌死那个阿彪了!!!
继续继续^_^等着下面的
回贴人: locale 时间: 2003-09-21 23:57:13
好厉害,把一段并不开心的故事,讲得这样开心。
回贴人: penny 时间: 2003-09-25 14:55:30
对啊,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还会那么挂念阿彪,也许是习惯?得不到的失落?
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周围的美好,还有爱。
回贴人: 愚瓦 时间: 2003-09-25 23:10:30
看得偶很压抑,大人能不能给他们点快乐?
回贴人: 妖栖 时间: 2003-09-26 20:02:34
曲阳路的家乐福^_^
好亲切啊,呵呵。
回贴人: mishide 时间: 2003-10-05 17:22:41
好笑………………
读的时候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但是
心情很压抑……………………
觉得自己和螃蟹一样快要崩溃了………………
第一次真的认真的读同志文学
很好看
期待ING~~~~~~~~~~
回贴人: 雨辰恋楠 时间: 2003-10-06 18:55:00
是篇美文,
我认为'我'还是阿彪分手的好,
快刀斩乱麻
长痛不如短痛
期望看到下文
加油
回贴人: 光辉天师= 时间: 2003-10-12 13:05:39
太无奈了,看得人无比心痛~~何时才能破茧而出呢。不忍心看见他如此的辛苦呢
回贴人: ivycoco 时间: 2003-10-13 01:16:56
很好的一篇文章,心动!感觉很真实!

回贴人: 0969 时间: 2003-10-18 01:51:33
請給可憐單戀的張強一個好的結局,那個死阿彪慘點的結局如小蘭的孩子不是他,被fire.....,平復一下天怒人怨
回贴人: doraimi 时间: 2003-10-19 18:50:19
我想托尼是离不开阿彪的,不管他多么的混帐!
回贴人: shining 时间: 2003-10-20 19:14:45
不管螃蟹最后和谁在一起,请给他点幸福吧!
看得我心疼得要命~~~~><~~~~
回贴人: ling0810 时间: 2003-10-26 00:06:50
这一篇也是一两年前看过的文,当时就没有看到结局,在这里又重温了一遍……其实JM的文章,以前也看过一些,从刺青年代、青涩年代到同居时代,感觉是在逐渐变化,当年的意气飞扬已经不再,随着时间的累积,作者似乎也慢慢沉淀了下来——平凡的人物,平常的生活,一份没有未来的爱,一切都那么真实,却又那么无奈而又辛酸,作者将现实生活中的沉重和压抑通过文章真实的传递给每个读者。真实——这可能就是同志文和耽美文最大的不同之处。
回贴人: 潜水艇 时间: 2003-10-26 15:23:55
看这篇文章我总会觉得绝望,觉得未来很没意思……尤其是涉及工作和生活的情节,真实得让我感到那也许就是自己将来的日子……作为一个即将离开学校的人来说,我想自己有得社会恐惧症的倾向……就只能这样么?“这是一个如此小的世界而我们是如此卑微地躲藏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里面残喘”…………sigh……
回贴人: 狐狸檀清 时间: 2003-10-30 15:05:24
还没完吗?
觉得有些被生活折磨的失去希望的无奈
幸福啊给螃蟹幸福吧
回贴人: 海里沉睡 时间: 2003-11-09 04:11:25
挺感动的 ,不想说太多的话,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有点担心
回贴人: oasis 时间: 2003-11-19 16:25:43
很喜欢这篇文,托尼很可爱,阿彪那样的人很自私.
回贴人: Lafayette 时间: 2003-11-26 15:59:00
诙谐。但透着无奈和沉重。勾勒出了处在边缘(经济上和感情上 )的市民的心态(当然是按我的理解)。是我最早读过的此类小说。至今重阅,仍然忍俊不禁。掩卷,往往又陷入沉思:生活真的昏噩而灰暗吗?
回贴人: cgqpxj 时间: 2003-12-08 19:29:57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私之处:阿彪是想齐人之福;庞谢是想未来的幸福;说到底人只是生活中的一个齿轮罢了
回贴人: 之前 时间: 2003-12-19 05:59:04
遗失的,总是很珍贵。

回贴人: 不是烟火 时间: 2003-12-19 10:35:20
看以真实生活题材的文章总是扣人心弦,因为它真实
回贴人: 宏冥 时间: 2003-12-25 22:29:25
哎~为什么会这样呢?螃蟹到底是喜欢照顾别人,还是喜欢被人照顾呢?他喜欢上阿彪是因为什么?还是因为寂寞~而阿彪正好可以给他那么一点温柔而且长得还很不错~还是先是因为虚伪的外表蒙蔽了他再下来~只要稍微对螃蟹温柔那么一点~螃蟹就会死心塌地得跟着他呢?
没有未来的爱情,何必呢?不能跟你共同承担责任的恋人,何苦呢?他值得你这样付出吗?
回贴人: 于睫 时间: 2003-12-26 00:24:26
很真实很残酷的现实,用诙谐的笔调描出来还是能透出底色的黯淡。
除了真实,还有难得的优美却不过火的文字。
应该还没有完结吧?非常期待下文。
回贴人: 景琳 时间: 2003-12-31 01:27:10
写的很好看啊
不过还是希望大大给螃蟹好点待遇啊!
让我有点信心
回贴人: 向蕖 时间: 2004-01-11 01:40:14
一見傾心前世註定是說我在哪裡見過你, 回答不出為什麼的愛經常是純潔的是被歌誦的. 愛情一旦點燃, 在社會架構下一男一女有許多空間來鞏固這把火, 只要不是該死的韓劇故事的結局通常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 男男或女女的愛情就艱辛太多了, 愛情裡該有的猜忌磨合第三者柴米油鹽一樣不少, 卻沒有可以緣架而上開支散葉的空間, 於是愛情成了標準的消耗品, 一天天瘦弱萎靡, 終於被歲月吃甘抹淨, 留給G或L自私濫情不堅持不專一的標籤. 嗚呼哀哉!
拜託作者寫下去吧...
只別讓螃蟹攤上托尼, 那是飲鳩止渴啊...
回贴人: youyoucloud 时间: 2004-02-05 12:30:30
唉,看完心情很复杂,有点郁闷……8过,大人写的很好呢,请继续吧。^_^
回贴人: inikko 时间: 2004-02-09 08:53:34
感觉很痛苦,希望自己不要这样生活
回贴人: 倾听 时间: 2004-02-10 21:13:22
从文中感到了那种做为这种特殊的第3者的痛苦。期待着下文。
回贴人: scotland 时间: 2004-02-24 22:38:30
很希望能再看下去,作者的风格我很喜欢
回贴人: 倾听 时间: 2004-02-25 19:22:44
是啊。怎么这么长时间下文还没有出来?
回贴人: council 时间: 2004-02-28 00:53:43
真的是篇好文啊
字里行间都是真实生活的写照,痛苦却又无奈
期待下文,不过是坑了吧
回贴人: 倾听 时间: 2004-03-04 17:24:33
55555,好想看后头哦,怎么这个作者不写了吗?
回贴人: kszoe 时间: 2004-03-07 12:16:21
这一次纯粹是闲得无聊,躲闪变得丝毫都没有必要,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不管他是谁我的内心都有一种跑上去和他握手的冲动,我想我是寂寞了。
很文藝......
回贴人: 铭心刻骨 时间: 2004-03-11 22:46:03
一般是一看就说说自己的想法,这次却到现在才说,也许是因为它太现实了,说的都是我们日常经常建立的事情比如,被迫听装模做样的领导上司说废话等等。
只能说这文文太接近生活,太具有真实的东西往往是无法感觉到快乐的,所以主人公是不会有什么快乐的可能......也许悲剧才是永远永恒的
回贴人: 告非 时间: 2004-04-15 18:13:55
很压抑的文哪~~不过好看!
螃蟹和阿彪这样下去也没意思………与其等到某一天互看两相厌(这天好象不远了)
不如趁着彼此感觉不坏的地步分了吧
托尼不错呀!喜欢vvv
不知道大人何时有新文?期待~~~^__^

回贴人: jucicar 时间: 2004-04-19 16:44:18
觉得很心酸,突然想起了《一片雪》,讨厌阿彪这样的男人
回贴人: 3119wxx 时间: 2004-04-23 17:20:06
好戏就要开始小庞和小张等着吧只是这两人的角色该如何安排呢
回贴人: 风的试纸 时间: 2004-05-23 19:53:32
坏心情,真的很坏,看完文章,我想大哭一场,因为我不知道这城市还有谁可以依附。
回贴人: xinyan 时间: 2004-05-24 20:12:56
只要这个社会不能接受同性恋,那么同性恋的生活就会永远的灰暗。不过,我相信,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从自己做起,给予他们一分宽容,总有一天,他们也可以坦然的生活在光明中。这也许只是我有点幼稚的幻想,但也是我最真诚的希望。
回贴人: tohyuk 时间: 2004-06-03 17:41:48
pang什么时侯才会爱上托尼啊,那个死啊彪真惹人讨厌,真想一脚踹死他。
回贴人: D.M 时间: 2004-06-04 03:41:54
真感动
回贴人: 风的试纸 时间: 2004-06-05 13:01:21
娓娓道来的难受,犹如身边的生活,很落寞,无助的时候真不知道有谁会牵你的手,我明白,孤单的身影背后都曾在灯红酒绿的辉煌下,才成了酒的褐色,如忧伤般流下酒的岁月,苍凉的手拼命的在划着空气。难受吗?我受不了。
回贴人: 水年华 时间: 2004-06-17 11:36:39
我不懂他为什么还不离开, 这样痛苦的爱情, 这样自私的爱情究竟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呢?
回贴人: wuti 时间: 2004-07-21 12:59:01
郁闷哪,空气里满是压抑,我想呼吸,拜托有没有下文
回贴人: 沙漠里的蚊子 时间: 2004-08-06 22:40:11
喜欢什么性别的人只是人的一个性取向,根本就很正常的嘛.受不了世俗的眼光.
回贴人: kurayouna 时间: 2004-08-10 08:37:07
特别喜欢
大人描述的那种
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感觉
俗话说
阿二头,在当中,夹扁头
我在家里排老二(……)
很能体会这种感觉……

To be or not to be -- that is the question
回贴人: kilikala 时间: 2004-08-13 05:52:31
喜欢这个作者
喜欢他在《JM开场白》里写的
“你也可以在曾是你的楼厦下面痛快地痛苦的认真地哭泣,可是哭过后你得站起来。”
喜欢他的《青涩年代》和其他
想说的是我们一直在看
在看你喜欢的文字的掩体
喜欢里面蕴藏的生活的力量和感动人心的东西
不知道你能否看到
但是希望你能继续写下去
~~~~~~~~~~~~~~~~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kilikala
回贴人: lvrainbow 时间: 2004-08-14 00:29:58
大人快快写啊,希望庞谢幸福,离开阿彪,找一个能给他快乐和幸福的人。
回贴人: 柠檬咖啡 时间: 2004-08-14 19:03:51
喜欢PANG对爱的真诚与执着!
但希望他把对象换成小强!
可爱的小强!喜欢!喜欢!
谢谢JM的好文!
期待ING!
回贴人: tbzW 时间: 2004-08-17 13:03:33
怪不得人家说同志大多是痛苦的~~
North_Niothing
回贴人: 梳达饼干 时间: 2004-08-20 01:10:16
不知道怎么说好
难道旁就非得这么死心眼
那阿彪有那点好!!!
TONY主动点!!
我坚决支持你~~

回贴人: 江枫渔火 时间: 2004-08-21 20:34:22
希望尽快看到下文
总觉得螃蟹应该和托尼在一起
回贴人: 12楼的房客-Taka 时间: 2004-08-23 01:26:13
好沉痛的心情
好徘徊的故事
期待着继续!!!

用我那庸懒沙哑的声线
唱出你心中荒芜的悲凉
即使寂寞又怎样
回贴人: lvrainbow 时间: 2004-08-23 20:38:20
希望托尼能找到一个特别好的人,得到幸福,讨厌阿彪。
回贴人: chelsea 时间: 2004-08-26 22:18:26
咦,下文呢?期待期待!
回贴人: 果冻小Q 时间: 2004-09-02 14:01:37
虽然是第一次看JM的作品,却很喜欢,《同居时代》中流露出的那种淡淡的无奈让人心痛。我会一直支持下去的,支持JM,支持螃蟹。加油!!!
回贴人: 绥靖桃 时间: 2004-09-11 23:12:34
不动了??!!继续继续!
很久没读有点怀念!
继续加油!!·-·
回贴人: cenderelle 时间: 2004-09-12 18:47:04
很压抑灰暗的基调,这是我的感觉。无论是pang的感情还是生活。
曲阳路的carrefour,很熟悉呢,同样是从那个地方走过来,可是视角不同了,pang还是有点颓废的吧。嗯,不过真的是很好的文章。喜欢
回贴人: forever莹 时间: 2004-09-30 06:16:33
阿彪这个角色大多数看文的亲大概都不喜欢吧,可是我觉得这就是同志文和耽美文不同的地方-------在耽美文里你可以找到浪漫与幻想,但是在同志文里更多的是灰暗的色调与无奈的现实,所以觉得大家要多疼下阿彪啊~~~~~
回贴人: QOOQ 时间: 2004-10-22 03:32:38
天!!这里也有我最爱的JM啊
呵呵,见笑见笑了(一瞥看区,原来早就收集,倒是我这新人见怪了:))
我最爱的同志写手就是JM了,当年的一见钟情啊,从男风开始,不断追踪JM的足迹,到如今终于又可以看到他的新作品
真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回贴人: 懒懒追雀 时间: 2004-11-13 07:28:27
螃蟹的酸涩让人共鸣让人心疼
期待下文

回贴人: 糖梅 时间: 2004-11-24 03:40:01
呜呜呜~~~~~~又掉坑里了~~~~~~希望不是万年坑才好
“缓缓流淌的是水,人和人之间流淌的是彼岸和彼岸之间浩荡的距离。”
无法呼吸,连空气都飘着寂莫的味道。。。
回贴人: 十二翼天使 时间: 2004-12-18 23:10:22
是么~!?
有道理~!
回贴人: Dan 时间: 2004-12-20 13:15:32
看得很压抑,直看到让人感到绝望,可是故事还没有结束,庞的未来会是怎样?
回贴人: 那年 时间: 2005-01-30 20:46:07
JM大人,一年半过去了,我对此文念念不忘,您到是写下去啊!!!!
新年快乐!!!!!!!!!!!!!!!!!!!!!!!!!!!

回贴人: 就这样吧 时间: 2005-02-21 00:43:58
好大一个坑~~~
回贴人: xianshui 时间: 2005-03-03 02:43:57
~~~~~~~~~~
真是压抑啊!!
回贴人: 心情二次方 时间: 2005-03-09 17:17:44
自己的故事??
是悲文吗?没有后来吗??
愿主保护他们………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回贴人: 夏瑶 时间: 2005-03-19 21:22:44
我到底在等待些什么……月光下的屋顶映着清寒的光,我只知道,无论编织怎样的借口,说些什么“这一刻我心里没有你”之类的话,还是无法不去面对,爱着你的事实……
在这样的时候,爱上这样的你,根本就没有一点意义,但我仍是这样的固执着不愿放手,为什么你有那么温暖的微笑,为什么你有那么疏远的神情……你知道我爱你对不,你一定知道的,看你笑时的无奈与叹息,而我却仍不识时务地装傻,任性地做着明知会令你恼火的事。
除了借钱、还钱这种无论是谁都可以做对象的事,我们之间便再无交集。
我到底想要些什么……我一点也不贪心,真的,只是那些我想要的,都是些我不可能得到的罢了。所以你们便说,你呀,太贪心了。喔,我懂了,原来幸福也是奢侈的……
当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黑天使的自己就会在耳边不断地提醒从前失去过的所有东西,于是那些东西便像浪一般卷来,那些悲伤便像浪一般卷来……
今生,我想我还是会像个普通人那样顺从命运的轨道,可是某个午夜梦回念起了你时,我该是种怎样的心情?痛苦?惆怅?释然?还是……茫然?
当脑海里再描绘不出你的笑容时,我是不是会像那只猴子一样,痛苦地将头撞出血来哭喊着你的名字?
笑着装出安然的样子对他们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总有一天我忘记今天疯狂的爱恋,活得轻松而自在,要知道之所以会执着于你只不过是因为阅历尚浅,总有一天我会成熟起来,再笑看这段少时春心初悸的往事……可那时的笑除了自己又有谁看得出其真伪?为何不会是故作成熟不愿再添是非的敷衍之词?
大人的文章在下细细品读之后,一时心中有感而喷出上面一段文字。愿大人不觉冒犯了才好。
大人才情惊人,此中辗转痛苦无奈之情令人折服。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就算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活下去的。只是会有些想要哭泣……
回贴人: kouer 时间: 2005-04-04 19:26:28
JM大人弃坑了吗?怎么不接着写了?
回贴人: kouer 时间: 2005-04-04 19:31:00
JM大人弃坑了吗?怎么不接着写了?
回贴人: sumor 时间: 2005-04-12 19:14:02
真实的笔触叙述着边缘人群的无奈和期待
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
每个人都该有追逐幸福的权利
在爱中受伤害
在等待中一次次感叹
真的,
希望有爱.珍惜爱和懂得爱的人幸福。

回贴人: ney 时间: 2005-04-13 21:29:49
生活就是如此的现实,充满了无奈。
null
回贴人: 无来电查询 时间: 2005-06-14 22:36:10
恨的滋味是不能平静的,没有结局的故事只能叫人加剧恨的程度

回贴人: 流银 时间: 2005-07-26 19:26:36
看了第二遍,还是想一掌pia死你阿彪!大人是弃坑了?好可惜
回贴人: slide 时间: 2005-08-09 00:58:05
可惜,很想看到下文的说~~~~~
回贴人: ldlzq2004 时间: 2005-08-09 16:56:18
看了名字我还以为是冰魅大人的那篇呢,不过看了此文也不错。
回贴人: yiyiyaay 时间: 2005-09-24 21:57:46
不知道怎么说,总之看完后心里有些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没有下文很可惜啊!
回贴人: sisikang 时间: 2005-10-01 21:41:44
先谢谢JM,好文!
能理解庞,就是这个人了,就是一辈子了,多好多踏实,可惜实现不了。
喜欢托尼,安静真实,会在深夜静静的看暗恋的人,嘻嘻
什么时候会有新的呢,望眼欲穿呀^^^^^^^^^^
回贴人: cici98 时间: 2005-11-19 21:56:51
写的真不错的,无耐的心情。。。。。。。。。。
回贴人: 琦琦恋荣 时间: 2005-11-20 01:11:29
写得很好啊,又是一个坑~~~~~~~~呜呜~~~~~~~~~
回贴人: 鱼儿要上岸 时间: 2005-11-23 00:28:24
真希望能够继续更新!
回贴人: lonot2515 时间: 2005-11-24 22:39:26
沒有了嗎
等好久哩
加油加油
好期待耶
回贴人: 天蝎の非 时间: 2005-12-18 03:43:03
哎,就知道是坑,都没敢看..真郁闷的感觉...
回贴人: 静静飞翔 时间: 2006-02-18 23:54:47
看得我心里涨痛,这个大坑跌得我啊,只好自我安慰说,精彩的残篇也总比不知所谓的完整篇要好,可是好文实在难得,就这样看不到让自己心疼喜爱的主角接下去的命运,实在是,让人无限忧郁.还是希望他能变得稍微幸福点的.真的弃坑了吗??? 唉.
null
回贴人: 柏木优 时间: 2006-03-02 20:24:49
下面没了吗
后来怎么样了啊,
哎,人活着都不容易,苟延残喘
回贴人: 翻车鱼 时间: 2006-08-05 22:21:33
应该还有的呀~~
活者都是不容易的..而且是在上海呢
回贴人: schneetag 时间: 2006-10-19 00:12:03
写得很不错,文字功力蛮深厚的,有白先勇的味道。谢谢。
回贴人: guling 时间: 2006-12-05 13:47:32
waiting the rest of the novel~~!!that is a story with thounsands of possible.
回贴人: guling 时间: 2006-12-05 13:47:46
waiting the rest of the novel~~!!that is a story with thounsands of possible.
回贴人: xiaohe 时间: 2007-05-02 02:01:37
这就是结局吗? 还会继续吗
以下是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天雷勾动地火"片尾曲的歌词,盼望故事也会如此!
幕布升起了
我的歌词好像错了
幕间休息还早着呢
剧情模糊
情节拖沓
生活就像乏味的剧
然而现在你在此
我们在舞台中央相遇
我以为我的故事结束了
然后突然之间
来了

回贴人: 曲歌 时间: 2008-09-18 22:21:14
这样就很好,Tony?阿彪?或是谁谁谁,无所谓,只要在继续,就有可能。
回贴人: xyau 时间: 2008-10-07 13:56:56
很畅快的文字 很迷茫的故事
停在此处 是否可以遐思小强和螃蟹的未来?
太贪心 太执着 末了却是一场空
尴尬的身份 放下了这段 就是出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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