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时代
作者: JM
同居时代11
我和托尼在经过臭水沟的层层涉险后终于乘上了车子,N路车子在颠簸不平的路上走着。我在愁眉苦脸地想着房子和毛海龟和未来的房客的问题 ,托尼把一支胳膊晃荡在我的视线三厘米处,让我看见他纤细而性感的胳膊。我同时发现车厢里面都是一些未谙世事的少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他们的头发有型极了,发出一些薄荷的香味。托尼开始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不住地瞟上两眼,我偷偷地笑了起来,清纯如托尼者也有七情六欲的一刻。
"你家是不是待拆迁户?"我问托尼,我们走在昏暗的小胡同里面,周围是古色古香的壁。赭红色的转土一看就知道至少是我婴儿时候建造的。在低矮的房屋上面,罩着一层黝黑的薄薄的光辉。我们转过繁华的四川路走入这个狭小但是整洁的小道,我都有点不是很相信自己的眼睛,繁华山穷水尽朴素铺天而来。
"你猜对了。"托尼坏坏地笑笑。一般我都是知道的,托尼嘴角上翘的笑容有些不真实的意味。
转眼间张雪风女士就端庄地站在我的面前了。我笔直地站着,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流溢着光泽的苹果。"吃。"
我吃。
托尼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一个硕大的沙发,棉麻布质,从质地上看起来就知道主人独特的品位。不是那种大富大豪的举止。托尼脱鞋倚上沙发的样子极其纯熟,三秒钟完成全套动作。我傻乎乎地站着一动不动。从进门的第一眼我就惊诧于这种都市繁华中掩藏的宁静,和,当然的,朴素中掩饰不住的繁华。我在心里悄悄地猜,托尼家上辈子肯定是一个大地主的。我从赭色的雕花窗棂看出去,绿色的院子简单地躺在屋子的外面,上面张挂着白色的裙子,随风飘扬,象一张极有格调的旗帜。我有点看呆了。
"阿曼,今天煮啥?"主人张雪风优雅地问那个忙来忙去的小保姆。那是一个满脸通红的似乎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子,二十多岁的样子,穿一件早已过时的花布衫,用大绿的围裙系起来,手里扛着看起来象钉耙的锅铲子从厨房里进去又出来。
"红烧带鱼蘑菇炖小鸡番茄炒鸡蛋"阿曼慢慢地说来。
我听得有点傻。
我就不说吃饭了。在长长的桌子上面坐着大飞贼阿曼我托尼四个人吃得象几尊木雕塑,都不说话,筷子在桌上缓慢地飞舞,托尼在路上说过的,他家里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这叫有家教,但是但是,我当时眉飞色舞地喜欢极了地说,我喜欢。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风格,天,千万地不要问我问题,我害怕问题,吃饭就吃饭,我害怕被噎着呛死。可是现在没有问题了,我感觉到有种毛茸茸地感觉在脖子里面钻来钻去的,很可怕。平时在单位里面和小真同志吃饭以及在家里和托尼同志吃饭都是有说有笑的,喷饭,把脚趾翘到桌边看鸡翅膀,看脚趾头上的指甲是长了还是短了,看小真的胭脂搽得是否均匀,看老童头上的细碎的头发掉在蚂蚁上树里面被他搀和着大口地吃。现在我看张雪风女士安静地吃饭,我不知道小飞贼是什么样子,她在学校没有回来,可是我敢想象,在一年以前,托尼就是这样地,缩手缩脚地吃着丰盛的饭菜。可怜见的。
吃饭完了就漱口。擦手。洗脸。
"我家小强不是很适合外面的生活环境,从小到大都是和我一起过的。"张女士又拿起了一个红色的苹果,在苹果的屁股上开刀,然后旋转,红色的皮一溜地掉了下来,"我们开始的时候都挺矛盾,不希望他到外面学坏,后来想想也好,到外面多见点世面。"
她顿了一顿。我想阶级斗争开始了。我拉紧了脖子上衬衫的扣子。
"现在他也不大不小了。我们希望他能找一个好的女朋友。"苹果的裸体出来了,白白的,"你和小强是好朋友,如果有机会有好的女孩子,也让他多接触接触。张家是一个家教甚严的大家庭,我们不允许他学坏,堕落。"
一个苹果塞在我手里。我吃我吃我吃。
后来的话我都听了一半,全部的心思都沉浸在吃裸体苹果的快乐中了。也或许是,我开始有点厌恶和害怕张女士的唠唠叨叨,和我妈一个TYPE.托尼坐在沙发上面不发言,一动不动的,我想他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听人唠叨。我从一进门开始就从心底里面体会到了张女士的良苦用心,也接受她对托尼雷锋同志般春天的关怀,可是我厌恶这样喋喋不休的大人式样的教导。
一句话,我真的不想叙述在张家大院里面受到的和风细雨式的洗礼,这是和思想政治课雷同的招数,我烦了。
"你真的要结婚吗?"我在路上问托尼。
"是。"他说。
"你真的是同志吗?"我再问。
"是。"他回答的口气不容置疑。
我的天。
我在车上碰见阿彪和他的小兰,他们一副准备逛四川路商场的甜蜜样子,远远地看过去,小兰领导的肚子似乎是真有点凸了,穿了一条背带裙子,一只手拉着阿彪粗壮的胳膊,一只手提着坤包,喜滋滋的。阿彪也瞥见了我们,他的脸上有明显的一刹那的尴尬和吃惊,但是神色马上就缓和过来,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大咧咧地站在我们的前面,肩膀和小兰的秀发贴在一起。我的手吊在车上,身体的前方是阿彪,左边是托尼,再前边是小兰,心里有点抽搐似的痛楚。我的左手慢慢地放了下来,把它搭在了阿彪的腰间,他稍微闪了一下,然后有马上麻木了,我感觉到了温暖,很遥远很遥远的温暖。
那曾经是我的爱人。现在是我的爱人。可是未来不是我的。我知道。
同居时代 12
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房子,然后做决定。托尼洗了一个澡,我在外面等他梳洗完毕,我穿上了厚重的运动服,准备和上面的房客做一次最野蛮的交流。海龟打过电话来说他和上面的客户都已经说好了,还可以空出来一个房子,我们可以住在那里,房租可以从此从八百大元减低到六百大元。我和托尼都想过,看看先,如果真的邻居和房子结构都不能接受的话,那就和旧居相守到底,打官司吗?打呀,WHO怕WHO?
开门的是一个的梳了长发的女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了睡衣睡裤,白花底子,眼睛小小的很朦胧的样子,我想我可能是在早锻炼的时候见过她扭秧歌的,"侬寻啥人?"
"我们是下面的房客,现在可能会搬上面来,来看看房子。"托尼说。今天他先说话,我来当打手,如果谁一个不满意我就把拳头敲将过去。
"好的呀,"她说,"地方比较小,你们看看啦。还有一间房,原来是堆杂物用的,还挺宽敞。"
显然毛海龟已经把一切都已经交接好了。说不定还在房租问题上面给他们了一个巨折,不然我还真看不出来她为什么如此的热情漾溢。
一个男人从一间房子里面跑了出来,穿花睡裤。他戴着一副宽大的眼睛,(此女子的老公?情人?未婚同居?男保姆?弄臣?面首?),他脸上也都是笑容,谦和地把我们往一间房子让。
"我和老陈住这间,隔壁是两个小年轻租借的,你们的房子在这里。"她纤纤玉手一指,我看见了一张一个宝宝婴儿坦胸露乳的年画,然后是黄色油漆的门,和锈迹斑斑的门把手。
我们推开门,看得见窗外依旧的臭水沟和遥远的高楼大厦。
"旁边的客人没有回来吗?"我和托尼问,顺便瞟了一眼旁边黄色的门,没有什么异样,"周末都不回来?"
"两个小年轻到处逛去了呀,"女人开始打哈欠,昨天晚上有点过去兴奋的样子,"都小年轻嘛,周末是要出去逛逛看看的,他们象你们一样,也是两个小男仔,也不知道大学毕业了没有,平时都不问的。"
不问?我很欣慰地知道我的隔壁还不算特别的八婆,我和托尼会意地一笑。
"叫我小杨啦。都差不多年纪,以后有空常过来坐坐嘛。"上了年纪的小杨老陈把我们往他们房间里面让,从门缝看进去有点乱糟糟的,是家居的味道。有炖骨头腐竹黄花菜的味道从厨房里面飘了出来。我朝东面的厨房瞟了一眼,看见黑糊糊的锅子和一望无际的油烟,顺便的,我还看见有条CK的内裤在厨房外面的窗台上面随风飘扬,我想我们的邻居可是还真有情调的。哈。
我和托尼踱进了即将属于我们的小窝,也可以这样表述,即将有可能成为我们共同生存的地方,粉刷得还可以,但是堆满了不少破烂家具,看样子是杂物间还没有彻底地改造过来。不过看起来还算满意了,比较起我们原来的想法来说还资本主义了一点,至少二分之一的邻居还算知识分子,通情达理,长得不丑,将就着看看,并且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的邻居自称不八婆。我在地上蹭了蹭,灰积了很厚,
"没有啥的,打扫打扫就可以了,上个月小杨家来了亲戚就在这里搭的地铺,睡得也挺好的。"
我想六百块大洋,省一点是一点吧。难得了。
不过在心里还是对毛海龟恨恨的。
托尼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不置可否。在房间里面踱步了三秒钟我问他如何,他傻着脸回答我,"可以呀。"
正在这时候门碰地开了,两个很时髦的小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很高,不是很帅的那种,但是装扮得有点异常,我感觉出来了。转头看看托尼,他的神情也是有些异样。那两个小孩看见我们站在客厅的中央,脸上也有点不自然的颜色。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和我们一样。
可是奇怪的是,我还从来没有注意到在这个楼层里面他们的出现。
"阿风阿地,这是新来的房客,要住在杂物间里面的,大家都多照顾点。"小杨说话了,高声地热情漾溢地,我现在发现她其实还是满八婆的,至少是有点人来疯,我可以想象她和老陈同志枯守小屋的生活,难得来了新人并且还是新的年轻的有活力的男人,多多少少会给她郁闷的生活来点刺激。那两个小孩并不是很爱说话的样子,都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把房门关上了。我都有点傻,在正规的场合混久了我还以为他们至少会来个简单的介绍呀出格时候会拥抱一下啦可是就听房门一摔,留给我们尴尬的空气。
"小孩子的,不懂事。"老陈摆摆手,"也是才搬进来没有多久。毛家阿婆原来把房子全租给我们,后来想想给我们搭了伙,现在干脆把杂物房也给牺牲出去了。不知道下次客厅还会不会有人搬进来。"
我没有怎么听,我在想刚才那两个小孩的眼神。在关门的时候那个大一点的叫阿风的孩子转了头,他的眼神中有种我很熟悉的东西。不知道,但是在一个时间的点上,我掂量过那种眼光,和记忆里的一部分丝丝入扣。
我突然想起了阿彪。
阿彪怎么样了?
同居时代13
我在下楼梯的时候给阿彪打了一个传呼,在等回电的时候顺便给毛海龟一家也打了一个传呼。我想我们还是妥协了吧,上海济济的人口,我不住杂物间谁住杂物间?
海龟同志先回的电。
"怎么样?"那边有点得意洋洋的样子,"决定搬了吗?你们也知道现在房子的行情,不是我说,六百块钱一个月那还是阿婆看在你们是老住户的份上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长歌当哭呀,呜呼,为了死去的和活着的所有革命的房客,我搬,我搬,我们搬。灰尘阻塞了我的鼻孔,油烟遮掩了我的视线,使我艰于呼吸视听。我搬。
SHIT!
我为什么不做房地产呢?
阿彪没有回电。我想,或许此时此刻小兰同志正在看连续剧吧,厕所早已经不隔音了,所有的地方都是她控制的沦陷区,我和阿彪在什么地方呢?在臭水沟,我们还可以苟延残喘,可是我和阿彪呢?我们在哪里寻找珍贵的呼吸?
第二天上班,我一早跨进小房间就发现了空气不对,沉闷,躁动,几个小青年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神采飞扬卿卿我我。小真在旁边用织毛线的姿势翻动纸张,手上扬,然后交错,然后再上扬,机械得让人不相信她是高级写字楼里面的白领女士。小美人在看电脑,她的手指今天涂上了紫色甲油,有点超风梅大虾的味道,我想她是预备来抓咱们头盖骨的。
"早。"我对小真说。她支支吾吾地答,"早。"
小美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那种冷漠让我心惊胆战。她的眼珠子是褐色的,象没有烧焦的煤炭,眼睛里面闪着不太常见的冷光。我不知道她在构思什么。我开始怀念我们的老童,当年他放弃了修炼九阴真经径直走入了退休的行列,让小美人当上了天山童姥坐镇了公司的第一把交椅。这是在中国呀,如果放逐她回到她的故乡,我相信她是个兵士甲乙什么的,最多当个残废的裘千丈裘千尺,装疯卖傻还被人始乱终弃。
"有会要开。"小美人说。她拿了桌上早准备好的花名册,然后朝办公室里面所有的同胞们扫了一眼,我看得有些辛酸,一个平时我还比较心仪的帅小伙忙上去帮她挪凳子,然后做了一个您走先的姿势。
我知道结果了。我是该死了,如果要裁员第一个该是我了。作为灵鹫宫的老部下老领导,在革命的进程中我的确应该身先士卒马革裹尸成为后来小卒的眼中钉奠基石鸡眼和皮肤疱疹,人家终于还是要打响革命的第一枪的,我该死,我怎么不早跑呢?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小真也义无反顾地做了炮灰。当小美人宣布从公司裁员名单的时候我用我口袋里面的两毛钱打赌第一个她会眷顾我,可是我没有预料到革命的形势是如此的残酷,连我们慈祥不惹事生非安静没有脾气的小真同学也和我一样抛她小小的头颅洒她37摄氏度的热血。小美人念第二个人名字的时候看了小真一眼,然后念出了她的芳名。我看见小真的眼睛陡然红了,她的鼻子皱了皱,但是没有哭出来,眼泪在眼眶里面冒着。突然间,她抽泣了起来,嗡嗡的。
后来的人我没有仔细听了。我在想自己的后路。后来我看见一个小伙子也哭了起来。那个小子曾经无限温柔地替小美人开过厕所的大门,搬过椅子,倒过开水,现在他当了炮灰。和我没有两样。
无限的悲哀。
我把烟从口袋里面掏了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中。然后用发下来的会议记录纸开始叠轮船。阿彪教我的,两只翅膀是桨,船腹中空,用来装烟灰刚好。大家都瞪着我,我点燃了烟,然后吐出了我的第一口怨气。
"What are you doing, Pang?" 小美人说,她有点遏制不住她的愤怒了,"You should learn to respect others."
我不说话,装作没有听见。我把腿翘了起来,我记起来昨天是没有洗袜子的,搬家太累了,把所有的东西都抗上楼去了下楼来倒在床上我就开睡了,袜子,滚一边去吧。昨天托尼也没有洗的,他的简易床搬到了楼上,和我挤一块儿,倒在一起累得象只猪似的我们谁都不会有什么想法,包括性欲。我把腿伸在了桌子上面,鞋子是前年买的,加乐福大减价,我乐颠颠地跑过去买了双便宜的猪皮的,从曲阳路抗着回家,一路上哼起了小曲,那是多么让人怀念的年代呀。没有人疯狂地压榨我们,没有人用毒爪枷在我们脖子上面让我们无限制地加班而不给加班工资,没有人用所谓的我所不屑的美色来让大家为她开厕所门,没有人穿着露出胸罩的短衣而让我们大夏天地穿厚厚的西装。我相信我的袜子的味道是不错的。真的。
其实我的英语的听力一向不是那么好的。小美人似乎是疯了。她的口中冒出来了不少我听不懂的俚语,我也相信其中有点不好意思翻译的东东,大小帅哥脸红了不少。她在拍桌子,她的指甲在桌上划得吱吱直叫,象只耗子在叫春。其实我有点可怜她了。
我看见那个帅哥为她递了纸巾。我看见一屋子的人尴尬地沉默。我发现了自己的袜子上面还有黄黄的伪劣商标。
我拉了拉小真。"走吧。"我说。
都是人家的地盘了。我看风紧我扯乎。我还能怎么样?
小真没有动。她的眼泪还在流,但是看得出来,她的眼中有些明显的希翼。我突然懂了,还有半个月的工资呢。哈哈。
我放下脚,环视了办公室里面所有的同胞们一眼,然后转身,然后摔了门。
外面是绚烂的阳光的。我突然想起,好久没有在写字楼下面的咖啡厅里面喝点了。
据说现在正在打折。
同居时代14
这两天都比较的颓废。用无所事事来表述是比较恰当的。房子是搬了,但是工作却没有了,小真打过电话来,据说她苦苦哀求孜孜不倦地寻求一个端茶送水的位置还是回天乏术,小美人一共炒了七个人,其中帅哥ABC们经过泪眼滂沱的攻心斗争终于回到了灵鹫宫的怀抱。这也无懈可击地证明了我和小真都是段誉小侠似的的人物,没有巧舌如簧没有超级魅力,被人炒掉象倒垃圾似的。小真拿了一个月的薪水作为补偿,当然我的卡上也奇迹般地出现了两千块钱,我想小美人尽管嚣张如是还是害怕劳动法的。两天来都忙于睡觉,从早到晚,晚上等托尼回来我看书,把金庸全集复习了一遍,重温了他老人家的大智慧,把小喜小悲融入生活的琐碎中,比如看托尼洗袜子,听属于我妈时代的邓丽君靡靡之音,和隔壁的小杨女士打情骂俏,等等,不赘述。
终于我开始有了八婆的迹象。我不无欣喜地发现了八婆情结的根源,原来是寂寞呀。我终于利用闲在家里的时间把我们的邻居观察了个遍,每天晚上准时向托尼做阐述报告。简述如下:
A.隔壁的老陈是大学的讲师。这是我和小杨长时间的谈心中她告诉我的,当时她细眉飞胭脂色舞,显现出她胸中沟壑万丈,她的老公是一个讲师哗。小杨从苏北过来,和老陈同居了三年了,打游击,从学校两个人的宿舍到小旅馆到无数次的搬家租房到现在。暂时小杨闲在家里,上海这个城市找工作并不容易,权且帮老公做点家务,同时和邻居八婆一下闲度光阴。
B.再隔壁的阿风阿地都是发廊仔,行踪以诡秘而著称。阿风大阿地一岁零九个月,小杨告诉我的,其它的,小杨用一个憋嘴结束。经过我的观察,他们都是早出晚归的那种人,神秘,穿的衣服裤子也是一天换一次,有天我在厨房里面熬小米粥陶冶情操,彼时是深夜两点,阿风阿地回来了,他们两个人穿的是露小肚皮装,看见我,大家都没有表情,转身拉门,然后,无声无息。
C.海龟把我们房租减到了六百元,实际上,隔壁和再隔壁两家人只要五百元就打发了。他们因为我们的搬入减少了房租,从六百到了五百。从此我在心里对海龟的恨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天上来。
这段时间我开始想念阿彪了。没有事情我就想他。想他就去找他。在他的办公室下面给他一个电话,看他慢慢地从电梯下来,面无表情地和同事打招呼,然后装着和我不认识,然后大家前脚后跟地进入一个小饭店,坐同一张桌子,点菜,然后吃。
"小兰还好吗?"我问。他的答案当然是好。
"现在四个月了,挺好。"他说。我看得见他的眼睛里面有种光芒在闪动,我知道他是爱我的,看得出来,他的手不经意地搭在我的手臂上面,等服务员小姐端盘子上来的时候才会飞快地一闪躲开。"挺想念你的。"
"我也是呀。"我说。我真的很寂寞了。很久没有在阿彪的怀抱里面睡觉了,那种温馨而踏实的感觉渐渐变得迟钝了。我象只冬季的熊我怀念夏天的玉米。
于是玉米和熊又开始在一起了。我们彼此摩擦着肌肤,彼此在疯狂的抚摸中发泄汹涌澎湃的思念。我真的想有一个港湾了,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是奢侈的,我想拥有而不只是暂时的停泊。阿彪是吗?我问他。
"不可能的。"他说,从床上坐起来,点上了一支烟。我知道他这样做是挺冒险的,至少回家前要嚼上三四个口香糖。我们从小饭店里面飞速地逃了出来然后飞速地出现在臭水沟小房间里面。小杨在打毛衣,她看见阿彪笑了笑,那是纯粹看见帅哥掩饰不住的快乐。阿彪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不是第一次,但是每一次都需要具备无限的冒险精神,不但要和秘书小姐交代清楚,同时还要防备小兰同志的查哨,一个不小心就要上吊吃老鼠药的。
"肯定不可能。"他说,斩钉截铁的。
其实我也是知道的。这个社会终究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我们是谁呀,谁都不是。我和阿彪能够在臭水沟偶尔地苟延残喘一两下就已经是大富贵了,何况天长地久?现实一点地说,我们都是浮萍。
"我们做情人吧。"阿彪说,他的手在我的脖子上面环绕,然后深入我的皮肤,我感觉到他的温度在我的小腹上面堆积。他的唇是湿润而热的。我们都不敢发出声音来,把所有的音节堵塞在嗓子眼里,然后在唇边手上恨恨地爆发。
做情人吗?这是我的归宿?
我就这样一辈子地做一个人的情人,而他本来就不属于我,仅仅只是在他需要发泄需要依偎时候的对象。我就这样地一辈子?
我不敢想象。
门突然地响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门突然拉开了。
我突然地感到我和阿彪皮肤黏贴的部分潮湿了起来,汗水粘在了一起。我们都来不及遮掩。三秒钟的时候我反应过来,是托尼。他下班了。
他走进来,拉开灯,然后看见我们两个人赤裸地躺在床上,我们都没有防备地面对他的眼睛。他的脸突然一下子红了,然后飞快地转身,关门。外面小杨客气地问了什么,没有听清楚,但是我闻到了绿豆粥的香味,是绿豆粥。现在小杨每天都惯例地褒点绿豆粥,说是给老陈补补身子的。
同居时代15
这件事托尼一直没有提。但是晚上的时候我听得出来他的辗转反彻,他和我的床一帘之隔。我们在狭小的空间中间拉了张帘子,分割开了各自的世界。我们都彼此尊重着各自在隐私。晚上的时候我听见他悄悄地起来,然后悄悄地拉开帘子,我听得见他凝视我的表情,那种无声无息的安静的表情。我在黑夜里面是只敏感的猫,我能穿透夜色看见红尘中的纷叠人影,当然也能看透一个对于这个圈子并不知情的孩子的心思。我知道他在渴望,在喜欢着我。
但是我不说。
因为阿彪。
阿彪在和我穿上衣服后就飞快地打车走了。他没有扔下任何话,包括一点甜言蜜语的东西,他的身影闪动在灰色的大街上,然后钻入了车厢,然后消失。我站在窗前看着长长的街道,心中一种无限的苍凉就这样地涌现了出来。我们都不可能的。
我们不可能的。
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候休息然后开始找工作。这一个月的收获其实还是蛮大的,我是一个闲散的人,平时从来都不去注意的花红草绿的俗透了的东东我现在看得孜孜不倦的,就好象一个田间看庄稼的老农,仔仔细细一丝不苟。我把所有的朋友的电话都打烂了,在白天寂寞无聊的时间里面听从自己心底里面的呼唤,我想我不能这样下去了。有时候我就爬在淮海路的椅子上面数路上小姐们的腿毛。和呼吸路上污浊的空气。这种状态使我重新认识了自己,原来我本来就是一个市井里的小人物,我不是谁我也不可能是谁的。我普通得象一只蚂蚁。一只螃蟹。
有一天在淮海路上我竟然看到了老梅,他提着一个马甲袋子悠哉悠哉地在马路上走。他的嘴唇翕动着仿佛在哼着小调,如果按照以前的脾气我会马上闪开钻到人群里面去的,老梅虽然没有脾气但是他毕竟还是老师,可以扬着教鞭在俺们头上晃来晃去的。这一次纯粹是闲得无聊,躲闪变得丝毫都没有必要,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不管他是谁我的内心都有一种跑上去和他握手的冲动,我想我是寂寞了。我就这样地走上去,直面老梅瘦长的身影,然后笑烂了脸,叫得很大声,"梅老师。"
"小庞。"
老梅应该非常地吃惊,他还没有从他马甲袋子悠哉悠哉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的手就突兀地被我抓在手中了,我用力地握了握,我甚至还记得我拼命地挤了挤了眼泪,他显然是被感动了,记起来原来我寄居在他的木楼房子里面的时光,看见我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我们于是就吃。
关于吃的说法有很多种,细的简单的繁杂的筷子的叉子的。我现在说的是正规但是又如狼似虎的大咀嚼。老梅带我上了西餐厅,我在膝盖上面铺上了白色的布,然后抓起一个硕大的牛排就啃将了起来。老梅坐在我的对面,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他的面前摆了一小碟子色拉,我仿佛是三年饥荒从粤北逃荒过来的,连餐厅里面的制服小姐都斜着眼睛看我,她的红色的嘴唇上面明显的拉出不屑两个字。
我想,这种吃法不是因为我饿,而是因为我真的寂寞了。很寂寞。我需要一种另类的状态来发泄和表述。
"现在工作如何啦?"老梅问。
我想这个问题显然是蹩脚的,就是制服小姐都能看得出来我或许可能下岗了,她如果不是看在我对面文质彬彬的老梅面子上面早就喧哗我出去了。我面黄肌瘦的样子黑黑的样子无疑是这个城市失业一族在写照。
"炒了。"我说,"就原来的那个外贸公司,烂了,就炒了。"
我很老实。
"然后呢?"老梅问。
我有些惶惶起来,突然醒悟过来我对面坐着的是曾经在讲台上面侃侃而谈的掌握着我们毕业生杀大权的老师呀。他的问题就这样流水似的汩汩而来,我象个石头一样地被冲刷粉碎然后显露出我真实的面目。
"在找。"我说。我没有说我每天在大街上面闲逛在五彩装扮的大街上独自品评小姐们小腿的粗细。我想我那样子讲会很粗俗。
"找到了吗?"老梅的问题非常具有逻辑。
"至今没有。"我说。如果找到我还用在这里闲逛吗?我用得着孜孜不倦地数淮海路上小姐们的腿毛来打发时光吗?
"那么,"老梅说,他很认真地,"我开了一家公司,才张罗起来的,还没两个人,你可以把你的简历递上来。"
我当场昏厥。
我当时认为,认识老梅是我一生中极大的幸运。我的房子,我的工作,我的大学。他默默地从我的人生舞台上面踱步过来,身上铺了张毯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面不经意地搀我一把。他的样子猥琐沉闷但是他一直都很温暖。这我断定。
我已经不记得是如何和他分手然后如何回到我的臭水沟的了。我想我必定是非常露骨地表达了我的景仰和感激。天,我甚至记不清楚我有没有流泪老梅有没有掏出他的或许干净的手帕。总之我就回到了臭水沟,打的回去的,用光了身上的十几块钱然后在路边给托尼和阿彪打了电话,说我中了我TMD终于他乡遇贵人变了范进啦。我吐出积压在胸口的沉痰,我呸呀呸。
我推开熟悉的门,我拉开我们华里胡哨的窗帘,我激动地呼吸,我放肆地在心里骂帝国主义小美人。我听见后门小杨小心翼翼地问我,她拿了一个盆子在淘米,"小庞,啥事,出来聊聊?"
我知道她也寂寞着。这两天我们的谈话是她白日里面的寄托,从此她戒掉了无休止地打毛线织毛衣,(多少只可怜的羊呀。)可是今天我真没有空的,我范进了呀,我还聊天八婆吗?
"对不起,小杨。"我说。
我转头又想想,说,"老陈的毛线衣样式旧了点吧,要不改天你来个翻领的?"
同居时代16
据说老梅是这样子的。一周十节大课,不坐班,熬了二十多年还只是一个高级知识份子,当了一个教授还是副的,分了一套小房子还被系里一群分了坐东朝西的老女人唠叨了半年,索性就让梅夫人一个人去住了,免得在小单元里面碰到女同事们的时候一个个横鼻子竖眼睛的。也据说梅夫人和梅教授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我在老梅精制的房子里面苟且过一段时间,这一点深有体会,梅夫人的影子几乎很少出现在房子里,偶尔一两次来,楼下的噪音指数总会急剧上升,然后下楼的时候总会发现墙壁上面被震落了一层灰。据说老梅在一天日光充裕的时候坐在楼下的小桂花树下冥思苦想终于大彻大悟,然后跑到老梅爸爸的房子里说,我TMD要单干了。
于是老梅爸爸就张罗了一批战友麻友报纸友等等的给了老梅一纸批文,给了老梅一套在市中心的写字楼,老梅于是就大张旗鼓地干将了起来。
这些都是我在回到臭水沟之后打热线电话给八婆同学们得到的最新消息,我UPDATE了一下手中的资源,发现,
1.这是一个好机会,老梅身后有老梅爸爸,有党的光辉指导和荫庇。不怕生意做不成。
2.就凭借当年老梅那样子的义气,在我快要睡天桥的时候呼啦呼啦地就让我搬进他的豪华大房子,我管它私营怎的?
3.做点事情给小美人看看。别让她以为我就无路可走。
4.反正我也无事可做,与其天天在淮海路上数小姐们的腿毛还不如随便抓点东西来做做看。
于是我就想清楚了。晚上好不容易等到托尼回来,我把事情向他一说他不置可否,就嗯嗯嗯的。今天他回来得比较的晚,提着一塑料袋的苹果好象十多斤的样子,托尼就是这样的,买水果象买大白菜一样的,不买则已,一买救济灾区百姓一冬天。我看他啃吃啃吃地把水果放在地上,然后找了块干净的地儿坐下来。
“你猜我今天碰上谁啦?”他说,疑问语句。
我想今天是他乡遇故知的好日子,怎么我们都撞上了人。我撞老梅托尼撞谁?
“牛小兰。”托尼说,有点兴奋,“她竟然就在我们销售公司,不过一直不到这边来,今天她来办大肚子休息的手续,我在财务那里看见她,稀里糊涂的想了半天是谁,然后突然地反应了过来原来就是她呀。”
小世界。
我还从来都没有听阿彪说过小兰供职何处,阿彪把小兰同志的身子藏得紧紧的,生怕我一个冲动就冲上伊的办公室里面去打毛线。我叹了口气,我又想起阿彪来了。
晚饭是托尼张罗的,今天我意外休假,我终于有了工作了,小资一下庆祝一下吧。托尼忙忙慌慌地洗菜煮饭,在厨房里面贤慧的样子。我靠在床上看天山童姥欺负小和尚,叫他背上她在冰天雪地的莽莽原野里面飞呀飞的。
第二天我穿得正儿八经地去投简历,之前给老梅打过一个电话,然后顺利地就到了他的办公室,意外的是,办公室窗明几净地让我吃了一惊,空荡荡的没有人,老梅坐在一个小玻璃房的硕大的老板椅子上面看<经济日报>,他看我进来,放下二郎腿,笑着说,“坐,吃茶。”
我的前途呀。我有些怀疑我的选择起来。
我递上了我的简历。上面是我摸爬滚打几年的总结,我撕掉了大学的一段,我想老梅是不屑去看这些的,有些段落就是他编织的,大家心知肚明。
他顺手放在了桌上,然后说,“不看了,你录用了。”
这是一个公司吗?我被什么公司录用?
“我应该什么时候来上班?”
“昨天。”老梅说,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他干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的,不自然。我深切地知道他想表达一种开玩笑的层次,但是到了他这里,玩笑就变得干涩,象白白的自来水。
我同情地笑了笑。
“我做什么呢?”我问。总该给我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职位然后分配给我一点事情做吧,可是我还真想不出在这样的一个寂寂无声一尘不染的办公室里面我的位置在何方。
“公司才刚开始,走一步算一步吧,你放心,不会饿死你的。你忙的事情在后面呢。”老梅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偷偷看了一下老梅放在桌子上面的书本,一本硕大的备课本跳入我的眼帘,我想他下午该去上课去了。
我下午奉命写一篇述职报告,据老梅说他的计划是做生意,点到为止,具体到什么生意什么细节的他全都糊涂。我知道这是大多数知识份子同志的本性,在醍醐灌顶终于从象牙塔里面一个狠心走出来之后看见浩荡的商海茫茫然,知识和诗不是社会呀。我在本子上面涂画着线条,可是还是不明朗我的目的,我的方向,我的未来。
于是我煲了一个下午的电话粥。和老童小ABCDEFG们八婆了一半天。我找出地址本上面的所有阿拉伯数字打电话,也发现了我的一个事实,自从和阿彪认识之后,在圈子里面的狐朋狗友们都被我摒弃在一边了。我生涩地敲动起了他们的号码,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听到那边的暴吼,给我出来,酒吧里面见不见不散,酒帐是你的啦。我该死。我罪人。
我回去和托尼说的时候他狂笑我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今天是忙了一天了,单位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堆了一箩筐,一个在更年期的老女人还让可怜的托尼抄了一天的表,让他记录了大大小小的杂项让他在三天之内跑完所有的儿子孙子公司去核实这些数字。他回来的时候就灰了脸,我不得不挽起袖子到厨房里面贤慧了一把。
今天是小葱拌豆腐。
同居时代17
一周的上班依然故我,老梅来的时候就看<经济日报>,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我在旁边编织些办公室条例,如上班迟到扣钱五块呀上班可以穿牛仔裤但是不能穿紧身衣等等的,我在把所有的条例往我的身上靠,编好之后拿去给老梅签字,他随便看了看就签上了他的花体,让我贴在白白的墙上。有一点我是相信老梅的,他绝对的不是一个傻子,如果他是傻子,在系里分小房子的时候他不会力排众老女人分到好房子;如果他是傻子,他哪里能把小混混如我者在大学里面收拾得伏伏贴贴;如果他是傻子,他会招我吗?所以他不是。这一点我终于慢慢地有了一种直觉,他或许只是蜗居在这个窗明几净的地方筹划鸿图,我这样傻不啦叽的小鸟哪里会清楚地知道这只大麻雀的美好的理想呢?
周五的时候我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四点钟就悠哉悠哉地下班了。约几个狐朋狗友去酒吧。所谓的朋友,其实和阿彪的遭遇都是差不多的,有些是在上海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小花园里面捡到的,有些是朋友的朋友生日PARTY上面眉来眼去的,有些是网络刚刚出现的时候背着阿彪网上调情得来的,不过我终于坚守了阿彪终于疏远了他们。现在突然地寂寞然后突然地想追溯到起点,看看当年那些人物都如何如何,是不是象我傻逼逼的,虚拟地支撑着一个浩淼的不可知的梦想然后终于失去?我还是打了电话给阿彪报告,他说好的,现在小兰已经请好了假,一心读育儿培训班,每天和一帮子大肚子婆娘们汗淋淋地混在一起,他每天去接。我问他幸福吗?他说是。我说我呢?他说他不知道。
我的寂寞就这样汩汩地流过来。我的苍白就如此地从电话线的那一端覆盖我。我的身体我的皮肤都被一种无可置地的恐慌所笼罩。我爱着一个男人,可是没有未来。我不自私,可是可是,我从心底里面知道,我并不喜欢这样的遮遮掩掩的生活方式也渴望这个男人给我一个未来。你许我一个未来好吗?不管用怎么样的方式。
可是没有。
我放下电话愣了好几分钟。然后想起托尼来,那小孩还说周末做大餐呢,他下厨,我赶快给他拨了电话,他不在,那边的小姐甜蜜地说小强先生到子公司去了,我很乖地谢了她然后拨了托尼的手机,通了。那边很安静,但是听得到键盘敲击的声音。
“小孩,在干嘛?”我问,“晚上我约好了几个朋友吃饭去酒吧,一起去怎么样?”
“不去啦不去啦,”那边装出呜咽的声音,在某些时候托尼还是讲情调的,来点小资式的撒娇,“我在查帐本,有些东西还没有搞懂,晚上可能会加班的。你一个人去吧,当心点。”
好吧。
“还有,你猜我今天又碰上谁啦?”托尼说。他的话神秘兮兮的。
还有谁?上次碰了个牛小兰就让我出神了半天,还有谁如此的出现在托尼眼线之内呢?我不知道。
“阿彪。”他说。
我的心里突然地又痛了一下。
“他今天早上来领牛小姐的工资单,我远远地就看到了他,跑过去和他问好,他很高兴的样子,还在单位食堂里面吃了中午饭。”托尼说,“我叫他有空来臭水沟我们的小窝里面坐坐,他说好的。”
好个大头鬼。他会来吗?
让我穿上鲜艳的衣裳,让我点上暧昧的浓妆,让我这样无所顾忌但是终于还是顾忌地穿过我的臭水沟,让我在怀念一个人容忍一个人的时候从容地赴约。我在的士上面看见周围穿梭的车辆和滚滚的烟尘,有些想哭,我真想有一个家的,就象这样,我下班了,阿彪来接我,我们一起买菜一起煮饭。我真的不奢望太多,我真的害怕在心底深处那种无所倚托的寒冷,我真的需要一种不是由表面的鲜艳和镇定所支撑的温暖。
吃饭吃得人仰马翻的,这一点我早就预料到了。上了几瓶葡萄酒,啤酒来了不可知数。圈子里面有几个家伙是东北哥们,一上台面来就捞起袖子来叫嚷喝喝喝。我看着他们熟悉的面孔,有些怀念起当年的生活来,如果是小花园,OK,我活得不安定但是我快乐,我从流连辗转踱步走来走去的同志里面看到了并不寂寞的自己,现在我很安定,我没有顶着寒风在小花园坐冬天的冷板凳,但是我内心中的那种单纯的快乐没有了,真的是没有了,被一种恐慌所替代,无休无止浩浩荡荡。
“最近怎么样啦?”一个小子问。我们叫他金鱼。金鱼长得象熊我们没有叫他熊我们叫他金鱼因为他就叫金雨,当年我们一起凑过份子到公园玩过破破烂烂的过山车,他坐在我旁边,当风从耳边唰唰而过的时候他死死地把他硕大的头压在我的肩部,然后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我下来的时候发现肩膀上面还湿了一大片,据说是他的口部分泌液体。我们是死党,在认识阿彪之前。
“不怎么样呀。”我点上烟,看烟雾在我的手中袅袅上升,“老样子。”
“你的大情人如何?”又一个家伙问。其实我都有点记不清楚他的名字了。圈子里面就是这样,如果你叫了十个人吃饭你一定要预二十五个人的位,除了情人爱人之外,如果其中一个人稍微八婆一下说今天晚上有饭局,起码有三个人就会跟随而来。今天就是这样,这个场面上我有好多的人都是生面孔,或许熟的看过的但是名字就堵在嗓子眼里叫不出来。真是江湖日新月异新人辈出。
“没有怎么样。”我吃了一个片糖藕,“就象这片藕一样的,洞洞眼眼断了又连。还黏黏的。”
笑声不断,起哄声不断。牙齿咀嚼的声音不断。我们堂而皇之地完成了一个宴会。
再去跳舞。马儿说有几个好的舞厅开了都是这样的聚集地,怂恿着要带我去看看。其它的几个哥们都说好,我们都是如此地喜欢新鲜的事物并顶礼崇拜黑暗的诱惑。
我们转战到几个小地方,门都一致的狭小但是门内的空间却异常的大,我们的眼睛逡巡着审视着这个圈子里面新添的人物,然后各自暧昧地传递着信息。我们坐上车一次又一次地赶赴下一个战场,然后发现队伍中添加或者减少了兵马,有些面孔在一个地儿无声无息地消失而有些身影又不可言明地加入。我醉意熏熏地拉开一扇门,小臭说是他最中意的一个酒吧,里面有最好看的服务生,我醉醉地挽着小臭的手朝里面走去,老板是小臭原来的朋友,秃了头发在吧台上面张罗,看见我们过来,笑嘻嘻的让了我们一个宽敞的座,然后炒小臭问寒问暖,小臭偏了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来点什么?”老板问。他问得很轻柔。我有些对小臭不满起来,其实面前的这个人还不错。但是一秒钟之内我却又佩服起小臭来,他是一个当断则断的人。
“来打啤酒吧。”我说。小臭向我靠了过来,他的头侧在我的肩膀上面,我看得见他诱人的睫毛挑起来,闪在昏黄的灯光里。
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他穿着露肚皮的黑色小背心牛仔裤,他单膝跪下,然后把啤酒一瓶一瓶地打开,我看见他仰起头来,我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我失声叫了出来,
“阿风。”
他是阿风。每天小杨唠叨的奇奇怪怪的阿风和阿地。我们臭水沟的邻居。
同居时代18
我对面的这个人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我知道他是我的邻居,但是其它的,我都不知道。阿风抬起头来看了我们一眼,他显然地看出来是我,但是他没有说,眼睛里面只有一扫而过的惊讶,但是是那种很淡淡的惊讶,瞳孔的大小完全没有改变。我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阿地,他在另一个台边服务着,他的头发用了大量的发胶,竖立得有些夸张。在这个时刻,我突然地想笑起来,有些苦涩地发现和认同着,这是一个如此小的世界而我们是如此卑微地躲藏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里面残喘,各自分离的距离是如此的大,甚至是一墙之隔都没有丝微的音节传递。缓缓流淌的是水,人和人之间流淌的是彼岸和彼岸之间浩荡的距离。我有些喜悦,但是又有些悲哀,一个刹那见我想把阿风的名字叫出来但是我没有。因为他也没有。甚至没有眼色的表示。
小臭显然有点喝醉了。在饭桌上他就干了不少,老朋友好久没有见面,喝酒是免不了的。他伏贴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面醉醉地看着周围,一动不动。我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想,也安静地,听着此起彼伏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从心底里面发出一些音节来应和。铿锵激越的时代已经慢慢过去,我走过爱情的长征路,拖着步枪吃着小米,来到灰色的宫邸,然后发现我在路上丢失了一件东西,很珍贵的东西,而我不清楚那是什么。
老板拿了不少的酒来。有一些酒上面标志着我看不懂的洋文,小臭不说什么,来什么就喝什么,不问价钱也不管份量,仰头,酒杯干了,液体附着在杯子的壁上,褐色得让人伤心。我抱着他,那种没有欲望的相抱,然后和他一起干杯一起喝醉。我想这个城市本来就是那样子的喝醉了的状态,浑浊,不清晰,我们都看不到未来而同时在孜孜不倦地寻求一个明朗的未来。
阿风从遥远的角度偶尔来看我。阿地显然也看见了我。他的目光也时不时地从角落里扫射过来,我能感觉得到。虽然我也醉了。我把自己灌得有点稀里糊涂,不知道原因,不问归途,我想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放肆,我想把自己超脱永不翻身。我想有一种很麻木的状态,痛楚和寂寞的感觉在麻木的时候永远不在。
有人在跳舞,这个酒吧是一个静吧,音乐并不大,但是他跳得很动情,他把白色的袖子卷起来,然后竖起坚挺的领子在舞池中央看似很专业地跳,很投入。他的每一个节奏都敲击在节拍上,很柔和,很妩媚,但是,是一种很让人喜欢的真实。
我看得有点想掉眼泪。
小臭在我的肩膀上面傻笑,有时候说说胡话,我拍拍他的脸。老板过来关照了好几次。或许他误解了小臭是我的男朋友,来的时候脸上总有些不自然,我看得出来这种尴尬。我朝他笑了笑说不要紧。周围的几个一起来的朋友走了几个,临走的时候他们问我走不走,我说不了,累了就这里歇着吧,我听音乐啦。这个时候我特别想阿彪能在身边,阿彪在哪里呢?
我拿出了手机,踌躇了一分钟,我踌躇是因为我还清醒,我知道深更半夜的给他打电话这是第一次,但是我真的想打,这象是一种炙热的火焰烧得我很无奈。我拨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什么事?”那边问,我听到厕所马桶的声音,哗哗哗。他的声音里面有明显的恼怒。
“我喝醉了。”我说。我尽量把自己的声音装得很和缓,“对不起,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说话明天说。”他说。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别这样毛病。”他显然非常的恼怒了。这种界限很清楚,我永远都不能介入他的家庭生活,不可能。我听见小兰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很模糊的象是在询问阿彪什么,然后听见阿彪大声地解释说是打错电话了。然后突然的,没有预知的,电话掐断了,我听见滴答滴答的信号,空洞得象我的心情。
别问我好吗?我真的喝醉了。小臭你真的别问我发生了什么。小臭你也醉了吗?我闻到你的酒味了。小臭你想哭吗?好孩子你哭出来,我是你的大哥是不是?你就在我的肩膀上面哭,是的,我知道你现在并不好受,他真的爱你吗?他真的这样值得你去爱而没有任何关于未来的许诺?
我和小臭就这样两个人喃喃的靠在一起哭。他哭是为了他的新的男友,我哭是为了不知名的未来甚至现在。老板走过来好多次,然后又走过去。那个人还在自顾自地跳舞,他的动作优美娇柔,音乐和缓动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突然地醒来,突然地发现自己躺在酒吧的沙发上面,脑袋里面很痛,想挪动脚步但是发现每一个脚趾头都麻木了。我看不见小臭,或许他已经回去了?老板也不见了,阿风和阿地在清扫着场子。看见我,他们显得很漠然,整个酒吧里面就只剩下我一个客人,我看见了长长一个走廊的孤寂。
“其它人呢?”我问。
“都走了。”阿风说。然后转身把地上的一个烟蒂拾起来。
“小臭呢?”我问。
“老板把他送回家了,刚刚出去。”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似乎有一个虫子在它吞噬着我的神经,我感觉得到它们缓缓行军的路径。
我想回去,但是发现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了。我支撑着站起来,可是总是找不到走路的感觉。我拿起电话,努力地让模糊的眼睛张大,拨动了快捷键,说出了托尼的名字,这或许是我在这个城市中唯一一个可以依附的名字了。我听见拨号,然后是托尼的留言。我想起来了,他说他加班完了之后就回家,半夜了,我停留在一个不熟悉的山崖,我周围是光秃秃的山体和一个又一个荒芜的山头。我哭了。小小声地哭。我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无助。
我已经忘记了是如何地被阿风把手搭上他的肩膀,然后他们是如何费力地把我拉上的士,扔在床上,帮我脱掉衣服擦干脸上的酒渍盖好被子。我头脑中一片空白。清晨我突然地醒来,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爬到窗边,我想看看外面,我想澄清这个那么熟悉的环境是不是我的家。
外面已经很亮了。是早晨。有白白的云飘过。有风在呼啦呼啦地吹。
我看见玻璃上面反射出我脸上的一行行脏脏的泪水。
文章回贴
回贴人: 可爱冬天 时间: 2003-09-20 15:50:26
觉得托尼很可爱阿,讨厌死那个阿彪了!!!
继续继续^_^等着下面的
回贴人: locale 时间: 2003-09-21 23:57:13
好厉害,把一段并不开心的故事,讲得这样开心。
回贴人: penny 时间: 2003-09-25 14:55:30
对啊,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还会那么挂念阿彪,也许是习惯?得不到的失落?
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周围的美好,还有爱。
回贴人: 愚瓦 时间: 2003-09-25 23:10:30
看得偶很压抑,大人能不能给他们点快乐?
回贴人: 妖栖 时间: 2003-09-26 20:02:34
曲阳路的家乐福^_^
好亲切啊,呵呵。
回贴人: mishide 时间: 2003-10-05 17:22:41
好笑………………
读的时候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但是
心情很压抑……………………
觉得自己和螃蟹一样快要崩溃了………………
第一次真的认真的读同志文学
很好看
期待ING~~~~~~~~~~
回贴人: 雨辰恋楠 时间: 2003-10-06 18:55:00
是篇美文,
我认为'我'还是阿彪分手的好,
快刀斩乱麻
长痛不如短痛
期望看到下文
加油
回贴人: 光辉天师= 时间: 2003-10-12 13:05:39
太无奈了,看得人无比心痛~~何时才能破茧而出呢。不忍心看见他如此的辛苦呢
回贴人: ivycoco 时间: 2003-10-13 01:16:56
很好的一篇文章,心动!感觉很真实!
回贴人: 0969 时间: 2003-10-18 01:51:33
請給可憐單戀的張強一個好的結局,那個死阿彪慘點的結局如小蘭的孩子不是他,被fire.....,平復一下天怒人怨
回贴人: doraimi 时间: 2003-10-19 18:50:19
我想托尼是离不开阿彪的,不管他多么的混帐!
回贴人: shining 时间: 2003-10-20 19:14:45
不管螃蟹最后和谁在一起,请给他点幸福吧!
看得我心疼得要命~~~~><~~~~
回贴人: ling0810 时间: 2003-10-26 00:06:50
这一篇也是一两年前看过的文,当时就没有看到结局,在这里又重温了一遍……其实JM的文章,以前也看过一些,从刺青年代、青涩年代到同居时代,感觉是在逐渐变化,当年的意气飞扬已经不再,随着时间的累积,作者似乎也慢慢沉淀了下来——平凡的人物,平常的生活,一份没有未来的爱,一切都那么真实,却又那么无奈而又辛酸,作者将现实生活中的沉重和压抑通过文章真实的传递给每个读者。真实——这可能就是同志文和耽美文最大的不同之处。
回贴人: 潜水艇 时间: 2003-10-26 15:23:55
看这篇文章我总会觉得绝望,觉得未来很没意思……尤其是涉及工作和生活的情节,真实得让我感到那也许就是自己将来的日子……作为一个即将离开学校的人来说,我想自己有得社会恐惧症的倾向……就只能这样么?“这是一个如此小的世界而我们是如此卑微地躲藏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里面残喘”…………sigh……
回贴人: 狐狸檀清 时间: 2003-10-30 15:05:24
还没完吗?
觉得有些被生活折磨的失去希望的无奈
幸福啊给螃蟹幸福吧
回贴人: 海里沉睡 时间: 2003-11-09 04:11:25
挺感动的 ,不想说太多的话,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有点担心
回贴人: oasis 时间: 2003-11-19 16:25:43
很喜欢这篇文,托尼很可爱,阿彪那样的人很自私.
回贴人: Lafayette 时间: 2003-11-26 15:59:00
诙谐。但透着无奈和沉重。勾勒出了处在边缘(经济上和感情上 )的市民的心态(当然是按我的理解)。是我最早读过的此类小说。至今重阅,仍然忍俊不禁。掩卷,往往又陷入沉思:生活真的昏噩而灰暗吗?
回贴人: cgqpxj 时间: 2003-12-08 19:29:57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私之处:阿彪是想齐人之福;庞谢是想未来的幸福;说到底人只是生活中的一个齿轮罢了
回贴人: 之前 时间: 2003-12-19 05:59:04
遗失的,总是很珍贵。
回贴人: 不是烟火 时间: 2003-12-19 10:35:20
看以真实生活题材的文章总是扣人心弦,因为它真实
回贴人: 宏冥 时间: 2003-12-25 22:29:25
哎~为什么会这样呢?螃蟹到底是喜欢照顾别人,还是喜欢被人照顾呢?他喜欢上阿彪是因为什么?还是因为寂寞~而阿彪正好可以给他那么一点温柔而且长得还很不错~还是先是因为虚伪的外表蒙蔽了他再下来~只要稍微对螃蟹温柔那么一点~螃蟹就会死心塌地得跟着他呢?
没有未来的爱情,何必呢?不能跟你共同承担责任的恋人,何苦呢?他值得你这样付出吗?
回贴人: 于睫 时间: 2003-12-26 00:24:26
很真实很残酷的现实,用诙谐的笔调描出来还是能透出底色的黯淡。
除了真实,还有难得的优美却不过火的文字。
应该还没有完结吧?非常期待下文。
回贴人: 景琳 时间: 2003-12-31 01:27:10
写的很好看啊
不过还是希望大大给螃蟹好点待遇啊!
让我有点信心
回贴人: 向蕖 时间: 2004-01-11 01:40:14
一見傾心前世註定是說我在哪裡見過你, 回答不出為什麼的愛經常是純潔的是被歌誦的. 愛情一旦點燃, 在社會架構下一男一女有許多空間來鞏固這把火, 只要不是該死的韓劇故事的結局通常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 男男或女女的愛情就艱辛太多了, 愛情裡該有的猜忌磨合第三者柴米油鹽一樣不少, 卻沒有可以緣架而上開支散葉的空間, 於是愛情成了標準的消耗品, 一天天瘦弱萎靡, 終於被歲月吃甘抹淨, 留給G或L自私濫情不堅持不專一的標籤. 嗚呼哀哉!
拜託作者寫下去吧...
只別讓螃蟹攤上托尼, 那是飲鳩止渴啊...
回贴人: youyoucloud 时间: 2004-02-05 12:30:30
唉,看完心情很复杂,有点郁闷……8过,大人写的很好呢,请继续吧。^_^
回贴人: inikko 时间: 2004-02-09 08:53:34
感觉很痛苦,希望自己不要这样生活
回贴人: 倾听 时间: 2004-02-10 21:13:22
从文中感到了那种做为这种特殊的第3者的痛苦。期待着下文。
回贴人: scotland 时间: 2004-02-24 22:38:30
很希望能再看下去,作者的风格我很喜欢
回贴人: 倾听 时间: 2004-02-25 19:22:44
是啊。怎么这么长时间下文还没有出来?
回贴人: council 时间: 2004-02-28 00:53:43
真的是篇好文啊
字里行间都是真实生活的写照,痛苦却又无奈
期待下文,不过是坑了吧
回贴人: 倾听 时间: 2004-03-04 17:24:33
55555,好想看后头哦,怎么这个作者不写了吗?
回贴人: kszoe 时间: 2004-03-07 12:16:21
这一次纯粹是闲得无聊,躲闪变得丝毫都没有必要,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不管他是谁我的内心都有一种跑上去和他握手的冲动,我想我是寂寞了。
很文藝......
回贴人: 铭心刻骨 时间: 2004-03-11 22:46:03
一般是一看就说说自己的想法,这次却到现在才说,也许是因为它太现实了,说的都是我们日常经常建立的事情比如,被迫听装模做样的领导上司说废话等等。
只能说这文文太接近生活,太具有真实的东西往往是无法感觉到快乐的,所以主人公是不会有什么快乐的可能......也许悲剧才是永远永恒的
回贴人: 告非 时间: 2004-04-15 18:13:55
很压抑的文哪~~不过好看!
螃蟹和阿彪这样下去也没意思………与其等到某一天互看两相厌(这天好象不远了)
不如趁着彼此感觉不坏的地步分了吧
托尼不错呀!喜欢vvv
不知道大人何时有新文?期待~~~^__^
回贴人: jucicar 时间: 2004-04-19 16:44:18
觉得很心酸,突然想起了《一片雪》,讨厌阿彪这样的男人
回贴人: 3119wxx 时间: 2004-04-23 17:20:06
好戏就要开始小庞和小张等着吧只是这两人的角色该如何安排呢
回贴人: 风的试纸 时间: 2004-05-23 19:53:32
坏心情,真的很坏,看完文章,我想大哭一场,因为我不知道这城市还有谁可以依附。
回贴人: xinyan 时间: 2004-05-24 20:12:56
只要这个社会不能接受同性恋,那么同性恋的生活就会永远的灰暗。不过,我相信,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从自己做起,给予他们一分宽容,总有一天,他们也可以坦然的生活在光明中。这也许只是我有点幼稚的幻想,但也是我最真诚的希望。
回贴人: tohyuk 时间: 2004-06-03 17:41:48
pang什么时侯才会爱上托尼啊,那个死啊彪真惹人讨厌,真想一脚踹死他。
回贴人: D.M 时间: 2004-06-04 03:41:54
真感动
回贴人: 风的试纸 时间: 2004-06-05 13:01:21
娓娓道来的难受,犹如身边的生活,很落寞,无助的时候真不知道有谁会牵你的手,我明白,孤单的身影背后都曾在灯红酒绿的辉煌下,才成了酒的褐色,如忧伤般流下酒的岁月,苍凉的手拼命的在划着空气。难受吗?我受不了。
回贴人: 水年华 时间: 2004-06-17 11:36:39
我不懂他为什么还不离开, 这样痛苦的爱情, 这样自私的爱情究竟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呢?
回贴人: wuti 时间: 2004-07-21 12:59:01
郁闷哪,空气里满是压抑,我想呼吸,拜托有没有下文
回贴人: 沙漠里的蚊子 时间: 2004-08-06 22:40:11
喜欢什么性别的人只是人的一个性取向,根本就很正常的嘛.受不了世俗的眼光.
回贴人: kurayouna 时间: 2004-08-10 08:37:07
特别喜欢
大人描述的那种
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感觉
俗话说
阿二头,在当中,夹扁头
我在家里排老二(……)
很能体会这种感觉……
To be or not to be -- that is the question
回贴人: kilikala 时间: 2004-08-13 05:52:31
喜欢这个作者
喜欢他在《JM开场白》里写的
“你也可以在曾是你的楼厦下面痛快地痛苦的认真地哭泣,可是哭过后你得站起来。”
喜欢他的《青涩年代》和其他
想说的是我们一直在看
在看你喜欢的文字的掩体
喜欢里面蕴藏的生活的力量和感动人心的东西
不知道你能否看到
但是希望你能继续写下去
~~~~~~~~~~~~~~~~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kilikala
回贴人: lvrainbow 时间: 2004-08-14 00:29:58
大人快快写啊,希望庞谢幸福,离开阿彪,找一个能给他快乐和幸福的人。
回贴人: 柠檬咖啡 时间: 2004-08-14 19:03:51
喜欢PANG对爱的真诚与执着!
但希望他把对象换成小强!
可爱的小强!喜欢!喜欢!
谢谢JM的好文!
期待ING!
回贴人: tbzW 时间: 2004-08-17 13:03:33
怪不得人家说同志大多是痛苦的~~
North_Niothing
回贴人: 梳达饼干 时间: 2004-08-20 01:10:16
不知道怎么说好
难道旁就非得这么死心眼
那阿彪有那点好!!!
TONY主动点!!
我坚决支持你~~
回贴人: 江枫渔火 时间: 2004-08-21 20:34:22
希望尽快看到下文
总觉得螃蟹应该和托尼在一起
回贴人: 12楼的房客-Taka 时间: 2004-08-23 01:26:13
好沉痛的心情
好徘徊的故事
期待着继续!!!
用我那庸懒沙哑的声线
唱出你心中荒芜的悲凉
即使寂寞又怎样
回贴人: lvrainbow 时间: 2004-08-23 20:38:20
希望托尼能找到一个特别好的人,得到幸福,讨厌阿彪。
回贴人: chelsea 时间: 2004-08-26 22:18:26
咦,下文呢?期待期待!
回贴人: 果冻小Q 时间: 2004-09-02 14:01:37
虽然是第一次看JM的作品,却很喜欢,《同居时代》中流露出的那种淡淡的无奈让人心痛。我会一直支持下去的,支持JM,支持螃蟹。加油!!!
回贴人: 绥靖桃 时间: 2004-09-11 23:12:34
不动了??!!继续继续!
很久没读有点怀念!
继续加油!!·-·
回贴人: cenderelle 时间: 2004-09-12 18:47:04
很压抑灰暗的基调,这是我的感觉。无论是pang的感情还是生活。
曲阳路的carrefour,很熟悉呢,同样是从那个地方走过来,可是视角不同了,pang还是有点颓废的吧。嗯,不过真的是很好的文章。喜欢
回贴人: forever莹 时间: 2004-09-30 06:16:33
阿彪这个角色大多数看文的亲大概都不喜欢吧,可是我觉得这就是同志文和耽美文不同的地方-------在耽美文里你可以找到浪漫与幻想,但是在同志文里更多的是灰暗的色调与无奈的现实,所以觉得大家要多疼下阿彪啊~~~~~
回贴人: QOOQ 时间: 2004-10-22 03:32:38
天!!这里也有我最爱的JM啊
呵呵,见笑见笑了(一瞥看区,原来早就收集,倒是我这新人见怪了:))
我最爱的同志写手就是JM了,当年的一见钟情啊,从男风开始,不断追踪JM的足迹,到如今终于又可以看到他的新作品
真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回贴人: 懒懒追雀 时间: 2004-11-13 07:28:27
螃蟹的酸涩让人共鸣让人心疼
期待下文
回贴人: 糖梅 时间: 2004-11-24 03:40:01
呜呜呜~~~~~~又掉坑里了~~~~~~希望不是万年坑才好
“缓缓流淌的是水,人和人之间流淌的是彼岸和彼岸之间浩荡的距离。”
无法呼吸,连空气都飘着寂莫的味道。。。
回贴人: 十二翼天使 时间: 2004-12-18 23:10:22
是么~!?
有道理~!
回贴人: Dan 时间: 2004-12-20 13:15:32
看得很压抑,直看到让人感到绝望,可是故事还没有结束,庞的未来会是怎样?
回贴人: 那年 时间: 2005-01-30 20:46:07
JM大人,一年半过去了,我对此文念念不忘,您到是写下去啊!!!!
新年快乐!!!!!!!!!!!!!!!!!!!!!!!!!!!
回贴人: 就这样吧 时间: 2005-02-21 00:43:58
好大一个坑~~~
回贴人: xianshui 时间: 2005-03-03 02:43:57
~~~~~~~~~~
真是压抑啊!!
回贴人: 心情二次方 时间: 2005-03-09 17:17:44
自己的故事??
是悲文吗?没有后来吗??
愿主保护他们………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回贴人: 夏瑶 时间: 2005-03-19 21:22:44
我到底在等待些什么……月光下的屋顶映着清寒的光,我只知道,无论编织怎样的借口,说些什么“这一刻我心里没有你”之类的话,还是无法不去面对,爱着你的事实……
在这样的时候,爱上这样的你,根本就没有一点意义,但我仍是这样的固执着不愿放手,为什么你有那么温暖的微笑,为什么你有那么疏远的神情……你知道我爱你对不,你一定知道的,看你笑时的无奈与叹息,而我却仍不识时务地装傻,任性地做着明知会令你恼火的事。
除了借钱、还钱这种无论是谁都可以做对象的事,我们之间便再无交集。
我到底想要些什么……我一点也不贪心,真的,只是那些我想要的,都是些我不可能得到的罢了。所以你们便说,你呀,太贪心了。喔,我懂了,原来幸福也是奢侈的……
当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黑天使的自己就会在耳边不断地提醒从前失去过的所有东西,于是那些东西便像浪一般卷来,那些悲伤便像浪一般卷来……
今生,我想我还是会像个普通人那样顺从命运的轨道,可是某个午夜梦回念起了你时,我该是种怎样的心情?痛苦?惆怅?释然?还是……茫然?
当脑海里再描绘不出你的笑容时,我是不是会像那只猴子一样,痛苦地将头撞出血来哭喊着你的名字?
笑着装出安然的样子对他们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总有一天我忘记今天疯狂的爱恋,活得轻松而自在,要知道之所以会执着于你只不过是因为阅历尚浅,总有一天我会成熟起来,再笑看这段少时春心初悸的往事……可那时的笑除了自己又有谁看得出其真伪?为何不会是故作成熟不愿再添是非的敷衍之词?
大人的文章在下细细品读之后,一时心中有感而喷出上面一段文字。愿大人不觉冒犯了才好。
大人才情惊人,此中辗转痛苦无奈之情令人折服。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就算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活下去的。只是会有些想要哭泣……
回贴人: kouer 时间: 2005-04-04 19:26:28
JM大人弃坑了吗?怎么不接着写了?
回贴人: kouer 时间: 2005-04-04 19:31:00
JM大人弃坑了吗?怎么不接着写了?
回贴人: sumor 时间: 2005-04-12 19:14:02
真实的笔触叙述着边缘人群的无奈和期待
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
每个人都该有追逐幸福的权利
在爱中受伤害
在等待中一次次感叹
真的,
希望有爱.珍惜爱和懂得爱的人幸福。
回贴人: ney 时间: 2005-04-13 21:29:49
生活就是如此的现实,充满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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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贴人: 无来电查询 时间: 2005-06-14 22:36:10
恨的滋味是不能平静的,没有结局的故事只能叫人加剧恨的程度
回贴人: 流银 时间: 2005-07-26 19:26:36
看了第二遍,还是想一掌pia死你阿彪!大人是弃坑了?好可惜
回贴人: slide 时间: 2005-08-09 00:58:05
可惜,很想看到下文的说~~~~~
回贴人: ldlzq2004 时间: 2005-08-09 16:56:18
看了名字我还以为是冰魅大人的那篇呢,不过看了此文也不错。
回贴人: yiyiyaay 时间: 2005-09-24 21:57:46
不知道怎么说,总之看完后心里有些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没有下文很可惜啊!
回贴人: sisikang 时间: 2005-10-01 21:41:44
先谢谢JM,好文!
能理解庞,就是这个人了,就是一辈子了,多好多踏实,可惜实现不了。
喜欢托尼,安静真实,会在深夜静静的看暗恋的人,嘻嘻
什么时候会有新的呢,望眼欲穿呀^^^^^^^^^^
回贴人: cici98 时间: 2005-11-19 21:56:51
写的真不错的,无耐的心情。。。。。。。。。。
回贴人: 琦琦恋荣 时间: 2005-11-20 01:11:29
写得很好啊,又是一个坑~~~~~~~~呜呜~~~~~~~~~
回贴人: 鱼儿要上岸 时间: 2005-11-23 00:28:24
真希望能够继续更新!
回贴人: lonot2515 时间: 2005-11-24 22:39:26
沒有了嗎
等好久哩
加油加油
好期待耶
回贴人: 天蝎の非 时间: 2005-12-18 03:43:03
哎,就知道是坑,都没敢看..真郁闷的感觉...
回贴人: 静静飞翔 时间: 2006-02-18 23:54:47
看得我心里涨痛,这个大坑跌得我啊,只好自我安慰说,精彩的残篇也总比不知所谓的完整篇要好,可是好文实在难得,就这样看不到让自己心疼喜爱的主角接下去的命运,实在是,让人无限忧郁.还是希望他能变得稍微幸福点的.真的弃坑了吗???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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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贴人: 柏木优 时间: 2006-03-02 20:24:49
下面没了吗
后来怎么样了啊,
哎,人活着都不容易,苟延残喘
回贴人: 翻车鱼 时间: 2006-08-05 22:21:33
应该还有的呀~~
活者都是不容易的..而且是在上海呢
回贴人: schneetag 时间: 2006-10-19 00:12:03
写得很不错,文字功力蛮深厚的,有白先勇的味道。谢谢。
回贴人: guling 时间: 2006-12-05 13:47:32
waiting the rest of the novel~~!!that is a story with thounsands of possible.
回贴人: guling 时间: 2006-12-05 13:47:46
waiting the rest of the novel~~!!that is a story with thounsands of possible.
回贴人: xiaohe 时间: 2007-05-02 02:01:37
这就是结局吗? 还会继续吗
以下是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天雷勾动地火"片尾曲的歌词,盼望故事也会如此!
幕布升起了
我的歌词好像错了
幕间休息还早着呢
剧情模糊
情节拖沓
生活就像乏味的剧
然而现在你在此
我们在舞台中央相遇
我以为我的故事结束了
然后突然之间
来了
你
回贴人: 曲歌 时间: 2008-09-18 22:21:14
这样就很好,Tony?阿彪?或是谁谁谁,无所谓,只要在继续,就有可能。
回贴人: xyau 时间: 2008-10-07 13:56:56
很畅快的文字 很迷茫的故事
停在此处 是否可以遐思小强和螃蟹的未来?
太贪心 太执着 末了却是一场空
尴尬的身份 放下了这段 就是出口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