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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duck】《heart mem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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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9 18:21: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天气越来越反常,刚入四月就很热了,同桌的美美已经穿起了短裙,还问我好不好看。她就是爱打扮,衣服每天都有不同的搭配,美美是我给她起的外号——成天臭美,她却很高兴我这么叫她。

——这样胡思乱想着,一手压着英文书一手在草纸上乱划,却一个单词也没背进去。我的屋子并不小,可是现在却觉得很闷,闷得我心情不好,扔了笔,任书本啪地一声合上,也不去记刚才看到哪里,我拿起水杯到客厅打水。

纯净水的水桶咕噜噜地冒着水泡,让我听不清姐姐屋里的声音,我放下杯子,悄悄走到她门前,里面有肯尼。G的萨克斯风的音乐声,他们的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于是我不加思索一把推开门,里面两双眼睛同时望向我,那家伙正斜坐在椅子上,手搭在椅背,而姐姐坐在床边,手里有本书,还好,不是我想象的样子,要不然我要他好看!姐姐小鹿般的大眼在最初的惊诧中回过神后,温柔地看着我,她对我这种恶劣行径早就习惯了。而那家伙则是一脸的平静,目光中有着轻蔑。

“姐,你们渴不渴?我给你们拿饮料?”我随便找个借口。

“不用了,我们要是渴自已拿好了,你刚才拿来的还没有喝完。”姐永远都是那么好脾气,尽管这已经是我第四次进屋了。


关上门之前,我看见他胜利的微笑,哼,真让我火大,我拿起刚才倒了半杯的水一口气灌下去,然后再重新放水,‘咕噜噜。。。’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力力?你怎么总喝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看到妈关切的眼睛,我突然感到更烦了,总是这样,全世界的人都在关心我,就好象关心一只可怜的小狗,它什么也干不了,只能那样可怜巴巴地接受关怀,满足每个人无私奉献的伟大情怀。

“别总叫我力力,不就是喝个水吗?不会死!”我口气恶劣。

妈的脸一下白了,她迷信,不爱听那个字,死又怎么样,那样我就再也不会烦了。给我起个名叫铁力,但总叫我力力——‘丽丽’,象个女孩儿名。让同学听到了,打电话总是怪叫,“喂,小丽呀——”。我盯着妈,她也看着我,我突然有点不忍,转身回房,“烦死了!”“这孩子”,我听到妈叹了口气。

回到屋里,实在看不进去书了,我高三,却没感到压力,好象考上考不上都是别人的事情,和我无关。他们天天K书,只有我一个人闲晃,闲得烦。我打开计算机,故意把音箱声开得很大,有时候,我真希望妈象别人的家长那样,冲进来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干什么呢?将来怎么办?就算是拧我的耳朵也行。妈的,我有被虐狂。

打开QQ,如歌果然在,最近她好象有烦心事,总在网上挂着,有时候和她打招呼,她也不理,我也不怎么在乎,因为我脾气上来了,也这样。我和她聊得来,什么都说,我把我以前怎么整我姐的各任男朋友以及可能成为男友的追求者的事儿都和她说了,听完了我从小学开始到现在的恶搞,她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我姐很漂亮,有这样一个弟弟,还有那么多不怕死的送上门来。我补充,不但漂亮,还温柔得不得了,是女孩子中的极品。第二,我有恋姐情结,见不得别人和我抢姐姐。这点打死我也不承认,才不是,那是因为我姐没看到那些家伙跟本就是一群色狼,在背地里怎么谈论女孩子的。我得救我姐,不能让她落入狼手。

以往我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不过最近这一个,却有点儿棘手。他总是能轻易化解危机,不会生气,不会尴尬,只会带一点嘲讽的笑看着我,当然,是背着姐的眼睛。还总假惺惺地在他们约会的时候提出也带上我出去玩,表面上看是想和我搞好关系,背着姐就回整我,孙子,小人!

发了几句话过去,如歌没回,正郁闷呢吧,算了,不惹人烦。我又打开电视,随手拿了张碟放进去。姐总说我有暴力倾向,看的都是那些王晶的打打杀杀,史瓦辛格,史泰龙。。。我是羡慕里面的人,有那样的力量,体魄,我也想每天夜不归宿没人管,哥们儿一群混做一堆。至今我还没去过酒巴,算了,我没去过的地方多了,反正我就是笼里的鸟,还是只弱鸟。记得看到一本小说里有句话,“刀剑说话!”当时就让我热血沸腾,这是何等的气魄!哦,对,那作者名也挺怪,叫眼影。

“吃饭啦!”妈一声喊,打断了我的天马行空。

晚饭时气氛不错,因为我没说话。我不时地看他,他也总是拿眼睛瞟过来,得意什么呢你,等会儿我就跟姐说,到时候你就该哭了。妈一个劲地莫风长莫风短地,看着他眼睛都快眯在一块儿了,可惜了那双大眼。

吃完饭莫风要走的时候正巧爸回来了,一身的酒气,拍着他说有事和他说,两人就一块儿下楼了。

我则回到屋里半开着门听着,终于外面全静了下来,我马上溜到姐的房门前敲了敲。“进来。”还没听过哪个女孩子的声音比我姐还好听的。

“来,坐这儿,”她往床的一边挪了一下,“你今天复习得怎么样,好象看不进去?要不,这周末我们出去也带上你,去散散心吧。”

“我不去!”我不加思索,几乎是反射性地回答。怎么和姐说呢?真要告诉她,我不知从何说起。就直接说我昨天看到他,看到一个人被两个打手打了,他在一边儿看着,打完了,那人跪在他面前求饶,一个打手还给他点烟?我担保,他那种冷酷的样子,姐从没见到过。也许在姐的思维里,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看着姐,还在犹豫,然后,我就后悔这么犹豫了。

“阿铁,别再闹了,好吗?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姐那样柔柔地说着,眼睛里,似乎汪着水。

如果我说实话,姐会怎么样,我没想到,姐从来没对我说她喜欢过一个人,‘阿铁,我最爱你了。’这是她常说的话。可是现在她说“阿铁,你能不能试着接受他?”接受一个也许是黑社会份子的人做我的姐夫?

“姐,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

“那种感觉很难说,”姐的脸上有一层红晕,恋爱中的女人果然会更美。“每天早上一醒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名字,他叫我的名字的那种发音,听到了就觉得心都在嘣嘣跳。要是有一天没有见到他,就会很想很想,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会觉得很有精神。。。。。。”

“姐,你了解他吗?”我打断她,“你指什么?他的个人和家庭情况我都了解。”——没错,这个爸妈比你还了解呢,要不能那样吗?——“不过,我好象总是看不到他的内心,”她又自我解嘲似地笑了一下,“谁知道呢,也许每个人的内心都不那么容易看到。我可能开始有点儿患得患失了。”

她抬头看向我,“爱情是没有道理的,你觉得罗密欧与朱丽叶互相了解吗?”天啊,她扯到哪儿去了!“我觉得你小说看多了,姐,现实是很残酷的!”我板着脸一字一顿地说。姐却笑得很甜,身子向后微倾着,长发就轻轻地甩到了肩上。“你呀,总是想装大人,现实,你还没我看得多呢。我至少上班了,也算是入了社会了。”唉,可别入黑社会呀。

“算了,我不管了,明天,你们要去哪儿?我还是去吧。在屋里总觉得闷。”我想还是先不要说吧,有点不忍心,可是我还是得去防着他。姐立刻担心起来,“你要不要去小叔那儿看看?”“没事儿,就是心里闷得慌。”

回到屋里,我又打开QQ,这回如歌很快回了话。

“你还没下班?” 我看了下表,已经9点多了。

“没有,今天有点儿活,老总让我尽快赶出来。可能和你也说不了几句了,怎么,最近有什么新进展?”

“没有,不过我姐今天告诉我她爱他”“很爱”我又加上

我等了一会,她才回话,“那我看你还是试着接受他吧,我觉得他也没什么大奸大恶,要不,以后难过的是你。”

真让我火大,“我恨不得杀了他,你让我接受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接下来我运指如飞,详详细细地说了那天的情景。那一天他给我的震撼,我全拍在显示器上发过去了。

“也许你误会了呢”在我漫天的叫骂字符中,她抽空插进来一句。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他就是那样的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恶心!算了,你先工作吧,我不和你说了。”

关了电脑,我气愤难平,怎么了,我平常亲近的人全都站在他那一边?只有我一个人看到真相。我想到电影中的孤胆英雄,果然不是一般人当得了的,在英雄没有被气炸之前,他必须想出办法来,而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冷静,我对自已说,一定要冷静。

于是我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当然不是课本,是从姐的屋里偷渡来的小说。

——他的轮廓十分出色,高挺的鼻粱下,是一张性感的薄唇,五官带着些许中西混血的味道。

读到这里,脑海里出现了一张脸,竟是莫风的!唉,姐爱上他,也是有原因的。“shit!”我狠狠地把书扔到墙上,睡觉!

--莫风笑笑地看着我,“陪我睡一夜,我什么都给你”,“你有病!我是男的!”“没关系,我男女通吃。”那笑容越发邪气,我惊慌失措,想转身逃走,可是却动不了,他的两棵牙突然变长了,扑到我身上,咬住了我的脖子--

“姐!”我大喊,然而不过是一声轻哼,睁眼,看到了一片漆黑。胸口象压着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又来了,我坐起来,拍亮了台灯。要等一会才睡得着了,拿起zippo--我收集了很多这种牌子的打火机,让它从我的中指和无名指上转过,小指微带,拇指使力,叭地一声,火焰就在我的眼前跳动,再一晃,合上盖子,灭掉,然后再重复打着。会抽烟,并会用各种方式打着名贵的打火机,才算是cool。然而对我来说,这样的动作成了我想事情的惯用动作,如果手边有打火机的话。刚才的梦有些是真的,莫风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我是一脸的惊慌,后来姐过来了,他又露出那种胜利的笑,他一定觉得我是菜鸟,连这个都怕,想起来都觉得窝囊。

晚上没睡好,上课没有精神,反正讲的也是前两天做的卷子,我就干脆趴下睡了,不是坐前面,不太明显就行了。第三节课的老师有事没有来,就发了卷子做,我出去买了一罐可乐,叭地一声,在一片寂静中很刺耳,前面有几个女同学回头看我,我面无表情,但逐个扫了她们一眼。

“喂,你成天就这么无聊?”美美发话了。

“关你什么事儿?”

“看你将来怎么找老婆!”

我突然起意,来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调节一下自已的心情也好。“怎么找啊,就是这样——”,拿起可乐的盖子,抓起她的右手,就套在了无名指上。“亲爱的,嫁给我好吗?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过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受苦的。。。”我实在憋不住笑,说不下去了。只好用手拄在桌上,托住右脸看她的表情。还真是有趣,她的脸居然都红到了脖子上了。“你~~~~,流氓!”声音很低,看来是怕别人听到,她把脸别过去了。嗯,要是真把她弄生气就不好了,毕竟帮我做过不少事情,尤其在我缺课的时候。

我凑到她耳边,“开个玩笑嘛,这就当真了?sorry?这都不行?”看来是有点过火了,我只好悻悻地摊开了卷子。

吃过晚饭,姐还没有回来,我站在阳台上看晚霞,顺便等姐,至少我是这样对妈说的。

我就这样无聊地看着天,看着晚霞,直到那个长发女孩儿进入我的视线,她的头发很好,黑亮柔滑,身材也不错,只是看不到脸。好象是新搬来的,以前没见过她,这几天一直能看到她从这里路过。于是我屈起拇指和食指放在嘴里,打了一个很响的口哨,并将身子倾出阳台,“嗨,美女!”看她抬起头来,我冲她喊。还真是不赖,圆脸儿,很有活力的样子。看到我,她的脸迅速涨红了,低骂了一句“神经病!”快走几步,最后几乎跑起来,我大笑,无法抑制的得意。

一天总是这样容易就过去了,当我再次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却没有想起做了什么梦,也或者,就真的什么梦也没有做。今天如歌告诉我她爱上了一个人,好象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告诉我,爱上一个人。我呢,好象从没爱上谁,也是根本就没资格爱上谁。怎么了,是因为夜的关系吗,这么伤感,有毛病啊。

忽然心念一闪,我穿起衣服,光着脚走到客厅,秉息静立,好象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我借着月光拎起鞋溜出了家门。

打车到了常听说的街上,这里酒巴很多,是条不夜街。在霓虹灯的闪烁下,我的心情也大好起来,我决定全部看过之后选个中意的名字光顾。

在我走过四分之三条街之后,我看到了最不想见的人。那个该死的莫风竟在那里与狐朋狗友送别。当我经过他的时候刚好那些人全部上车,呼啸而去。不想理他,这种情况下不能肯定屋里还有没有他的人,还是装做没看到的好。

可是,好象他并不想没看到我,“怎么,我没看错吧,乖仔也夜游了?”我面无表情从他面前经过。“不想理我这个黑社会的?今天打手没在,你可以放心了。”

我猛然回头,他背着光,两只眼象狼一般盯住我,好象空气也因此变凉。我才不怕他,可是,他刚刚说什么?那件事,我只对如歌说过。

他象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摆动两条长腿,悠闲地踱到我的身边,一米八七的身高对一米八的我来说还是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又扯起嘴角露出那种邪笑,“看你的样子,想杀了我一样。那么,给你个理由吧,如歌早就是我的人了。”

姐,你太不值了!

我气极了,看着那张嚣张的脸,恨不得毁了它。下一刻,未及思索,我一拳挥在他脸上。他可能没想到我会打他,没躲开,有点愣地看着我,嘴角渗出血来,我的手有点痛,不过我肯定那不是我的血。痛快!当我还想对他饱以老拳时,他回过神来了,嘴角不自然地扯出了个冷酷的笑,“别以为什么人都想惯着你。。。”话音未落,我的脸上也挨了一下子。

我想,可能是牙齿碰到颊边的肉了,尝到了咸醒味。然后身上左一下,右一下地痛起来,他在打我!我还不上手,可是突然想起被他打的那个人,我不能那么窝囊地抱头给他打,于是我也不挡,只是拼命地挺直身子,大叫“好,打得好,有种你打死我!”电影里,学的吧,想不起在哪听过这话。有那么一下子,我的心脏好象被他一闷拳打得停跳了。

他突然住手了,我恨恨地瞪着他,有点想吐,刚才肚子上挨的一下好象把肠子都搅动了。然后,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眼睛里有一丝丝的温柔,可能是灯光太暗,看不清的原因,也许他也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了,我有点晕,看不太清。他伸出手,拉住我,我猛地甩开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转弯进了一个小巷,扶着墙,吐了,连鼻子里都是那股子呛味儿,不停地咳。我想我是走不回去了,所以我就又出了小巷,叫了一辆计程车,我没有向他那个方向看,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不要走开哦,下一章就来了。^_^


第二章

那天后来的事情有点模糊了,我一醒来就是在医院里,他们说是我上车后说到医院找小叔,也碰上司机好心直接把我送那儿了。老爸后来还夸我聪明,得意得什么似的。可是他不想想从小到大,我成天跑这儿,出了事儿也不可能想得起别的地方。记得在医院好象听他们在外面吵,他还说要拿刀杀了那几个王八蛋,估计以为我是被流氓打的,其实也就是,他整个儿一个流氓。我也懒得解释,反正也不会有人信。

在医院躺了几天,姐来看我,一直哭,倒不是因为我要死了,而是莫风告诉她是他打了我,姐内疚。我问她莫风说他为什么打我,姐说是因为我们因以前的小事吵架,他一时看不惯我的大少爷做风还有以前的恶做剧,动了手。姐一直说对不起,怪自已没有告诉他我有严重的心脏病。我盯着天花板,冷冷的一句“就算我没有病,你觉得他要是爱你,会动手吗?”姐的金豆立时就止不住了,说不出话来,我只好搂住她,“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儿吗?以后他就知道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上网,一开QQ就是如歌的一连串的“在吗”。我没好气儿“没死!”。

“啊,你回来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骗了我,还是因为抢了我姐的男朋友?”

“不是的,我认识他在前,我原来并不知道,直到你说的一些事情越来越象是他,我才肯定,我没有想抢,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好到上床的朋友!”

“他要我和你说对不起。”她并没有否认,这让我很不爽。

“每个人都帮他道歉,他呢,做缩头乌龟?”

“他会自已说的,不过怕你不原谅他。”

“那你觉得我就会原谅你?”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你要我怎么样?”

“不怎样,想看看你什么样子,我讨厌被人窥视,敌暗我明的状况。”

“我们什么时候成了敌人了?其实我并不知道你的样子啊,这样不好吗?如果我们见面,你会失去一个朋友的。”

失去一个朋友,我没想过,也许吧,见了面,除去了那些虚拟的美好的东西,一个真实的人在你的面前,可能以后就再也不能坦然说出自已内心真正的想法了。

“我们还是朋友吧?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累了,改天再说。”

在哪里看过,有朋友,就有背叛,就会有伤心,那么我还需要朋友吗?以前,我们可以讨论各自喜欢的游戏,音乐,在网上下棋时联手整别人。知道了有这样一层关系,我们还能象以前一样吗?

我向其它的头像发出了问号“在吗?”

在我回家的两天后,莫风终于出现了,从他的眼睛我看不出情绪,他状似漫不经心地丢给我一只zippo,说是一个朋友送的。我在心里冷哼一声,这算什么,陪礼呀,想丢回去,想了想,还是留下了,凭什么不收,他欠我的,而且<镀金珍珠港纪念>我倒是还没有。

晚饭后我又到阳台上去,他跟了过来,我挪到边上。“对不起,那天我太冲动了。”我瞟他一眼,深陷的棕色眼睛状似真诚,可我为什么要信他,一只老狐狸!

“你送的东西我收了,并不代表原谅你,那不过是为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不怕浪费你就接着送。”我努力保持冷淡的口气,不想过度频繁地发怒。

“至少你能收下东西,我当这是个好的开始,而且,你似乎没向父母告我的状?”

“你当我幼儿园小女生,有了委屈就会告老师!”唉,我知道说了也没用。

他笑了起来,声音低沉,闷在胸腔里,这样算不算共鸣?我想。

“你觉得你受了委屈?从来没有人打过你吧?从小到大你都象易碎品一样受保护,没人敢让你受委屈,”看到我杀人的目光,他淡笑顿了一下,“没错那天是我的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实在让人恨得想痛扁你一顿?你们家的每个人都在容忍你的一切任性行为,你对你姐的朋友恶作剧,她其实很难堪却从不向你报怨。你对你父母态度恶劣,可要买东西了,就大大方方要钱,好象他们活该生来就欠你。还有,你看到我的事情就马上替我定性,其实那天是帮你父亲一个忙。”我把视线从楼下掉转到他脸上,看到了微微蹙起的眉。“你根本不知道,你父亲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这么多年的医药费,你的挥霍,不是个小数目,你以为一个处长能赚多少钱?”

“我爸在外面有生意!”我终于忍不住反驳他,可是,当我看到他眼睛深处的冷意与不屑,内心竟感到一阵慌乱。“怎么,这就开始以姐夫的身份教训我了?还轮不着你。”我转身回到客厅,结束与他的对峙。

回到学校,我就象个凯旋的英雄,因为“流氓”不是谁都碰得上的,到医院看望我的几个家伙,早将我的历险填油加醋地散布,变成了我为保护一个女孩子与两个流氓大打出手。在平日无味的功课压力下,这对大家无疑是兴奋剂。就连上因为上次的事情不再理我的美美也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儿了吧?”“没事儿,有事儿还在这儿,那就晃在天花板上了。”我十指成爪作幽灵状,周围一片笑声,有人用拳头顶了我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莫风帮我迅速凑齐了zippo“鬼武者”套系,并换了两次swatch手表,但我仍旧摆着脸给他,他也不说什么,只是来我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奇怪的是爸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沉,而姐在吃饭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了,难道,他们真的要bye了?这道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旁敲侧击地问姐,她僻而不答,而我提到他有可能脚踩几只船时,姐只是平静地说她知道了。嗳,谁来给我答案?

又在网上碰到如歌,问她最近有没有和莫风联系,我怀疑莫风是不是最近和她在一起被姐知道了,她与姐是对立的,可我也只能从她这里探探口风了。

“常看到,怎么,想他了?”她好象并没有为我上次的无礼生气,不过说到底,也是她错。

“不是,最近不常看到他,以为他又要和你重言旧好了。”

“真当我是敌人了,上来就这么损我。”

“开个玩笑。”

“他们分手不正合你意吗?”可是这也分得太莫名其妙呀,总觉得不太正常。接下来,我费尽口舌,她始终不肯再多说什么,总是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不过,从她这句话,我想那是真的了,不知为什么,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倒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不知道这算不算第六感,真是有事发生了。一切爆发于我不知死活地在爸脸色不好的时候要钱,以前也做过,不过他从没说什么,这一次居然大骂我只知道花钱,他都走上死路了也不闻不问。我当时愣在那里,从爸断断续续的骂声中,总算有了点儿头绪,好象是上面派人来查他,他在经济上又有些问题。当时我也气不打一处来,拿我出什么气,我跟本就什么也不知道,要早告诉我我也不会来找麻烦。于是我也和他吼起来,最后妈把我拖出去了。

看到妈抓着我的手抖了,我的心也凉了,真的要出事儿了。“本来,想也许莫风能有办法的,也不知怎么了,两人都快订婚了,又要吹,真是,这是怎么了,都赶上了。你,你就别烦你爸了。”妈的泪掉在我的手背上,我的脑子变成了一团糨糊。

“倒底是什么事儿?妈?”“你爸收了人家钱,还有些别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明白,那个生意,那个生意其实只是个幌子,弄不好要进去了。”进去,是指监狱,我的手也开始抖,我是个吸血鬼,是我害的,这个想法钻到我的脑子里啃着我的时候,思维还是不能正常运转,只知道自已要做些事情,只能机械地安慰她,“没事儿,能有办法的,别怕。”我搂住她,这些话,不知是说给她还是我。

“怎么办,怎么办”我满脑子都是这几个字,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它们都不放过我。家里动不动就火山爆发,我被贬得一钱不值之后,姐也不能幸免。在我对爸吼出了“你要姐怎么样,卖身给那个王八蛋救你?!”之后,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一掌,这几个字终于被打得停转了。

我回房关上门,没有摔门,因为我实在很累了。如歌的头像在闪动,双点,“你不是想见面吗?如果有空,今晚8点,在XX公园XXX处。等你一个小时。”妈妈在拍门,声音很急。我起身开了门,“妈我有点事儿出去一会儿,最多半个小时就回来。”

8点15分到了公园,远远地却看到了莫风。突然有些生气,怎么?还怕我吃了她,带个护卫来。走近了,不见如歌的影子,只有莫风直直地瞪着我,没有表情可供参考他在想什么,谁怕谁,我把手插在裤兜里,也回瞪他。我们就这样对峙了一会,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

“我就是如歌。”他扔出个重磅炸弹,炸得我头晕眼花,嘴当时就抽了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子里全是小说,电视里的类似情节,该说什么来着,那里面的人说什么来着,怎么就到我身上来了?于是我只好仍旧瞪着他,脑子飞速地算着他骗我的概率。

他在我家时,如歌从来不理我。。。。。。

结论是,我好象该信他,这样一想,从最初的惊诧中脱离出来的我,感到了一种被耍的愤怒!

“你不想说点儿什么吗?”呸,我只想打得他满地找牙。我握紧了拳头,但我还有理智,我知道我干不过他。“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再捉迷藏了,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姐,是你。”他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读出点儿什么来。

“谢了,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我听见自已说,转身,慢慢地向回走。天哪,让我喘口气吧,我的大脑不能负荷再多的东西了。然后我突然想起来,回身对他说,“我家最近出了点儿事儿,你可能也知道,我实在没心情。”——和你吵架,我在心里补上。

没想到他追上来,“如果你肯跟我,我帮忙摆平。”“谢了,我不卖。”我机械人一样继续前行。这倒是像他会做的事情,要是做梦的话,现在就醒了吧。我用手扭自已的大腿,痛,可是没有醒,莫风也没有再跟上来。

我拖着腿回到家,爸在厅里等我,见了我,只说了一句“早点儿睡吧。”就又回屋了,我却只想哭。没错,他说的对,我只是一个废物,什么忙也帮不上,扑在床上,还是哭不出来,却从身下摸出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我拿起它,好一会,才集中起精神想起来,这个是美美放学前给我的,我迷迷糊糊就拿回来了。糟了,以前总是收到这个,早就有经验了,拆开一看,果然,什么时候,她喜欢上我了?很糟,这代表我们刚缓和的关系又要紧张了。突然我很想笑,一天之内有两个人向我表白,而且一男一女,这情况还真少见,也许算是绝无仅有。我咧开嘴,泪水却先滑了出来,久违的泪水一如记忆中的略带咸味儿。莫风为什么那样说,他是真是,还是只想玩玩?听说有人好这个。

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看到姐的门缝中透出光亮,于是我上去敲了敲,“进来,”姐带着浓重的鼻音。推开门,首先进入我视线的竟是一床的纸鹤,淡蓝色的,而姐,仿如坐在海浪上的人鱼。以前我做手术的时候姐也给我折过,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她又在乞求什么?我站在地中央,不知说什么好,姐也没有抬头看我,只是手里忙着。“姐——”我的嗓子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声音很怪。求你说说话吧,每个人都这样沉默,我的神经快断掉了。

象是听到了我心里的话,姐挥手清出了身边的一块地方,示意我坐下。“那天,如果那天我不那么冲动就好了。”姐低低的声音,好象教堂忏悔。“不,是我不好,我不该——”起因在我,“不关你的事。”姐打断我。“我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打了他一个耳光,”姐的视线定在前方,没有焦点,“以前那么多事情我都忍了,为什么那天就那么冲动呢。现在爸怎么办。。。”晶亮的珠子在她眼里变得饱满,然后落下,将纸鹤的翅膀变成深蓝。我伸手搂她在胸前,她就那样一抖一抖地哭起来,把呜咽闷在我的胸口。“你没有错,你没有错,没错”我低喃,那么错的是谁呢?

轻轻地,嚓地一声,黑暗中我的房间闪出了一个火苗,就着光,我又在心里念了一次左手拿的电话号码,右手轻轻一挥,叭地一声,我又重新沉入黑暗。从姐那里要来了莫风的电话,我知道,犹豫越久我就越不可能有勇气,可就是想再拖一会儿。扔掉火机,我把电话拿了过来,那边响铃,一声,两声,三声,就在我想放弃的时候,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静,他知道这个号码,知道这边是我。“明天放学我去你那里,把地址给我。”我一只脚上了贼船。

原来他住的地方离我们学校并不算远,公寓院大门的保安只死死地盯住我看,没有拦住问话,等按门铃的时候,我的背都僵了,我听到他的声音说上来,注意到那边小屋里还有一个保安看着我。我逃也似地跑上楼,钻进他开的门缝,关上门,靠在上面。这屋子居然主色是天蓝色的,墙壁还有海浪的花纹。姐一定来过这里,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折蓝色的纸鹤啊。“怎么,有人追你?跟他们说是找我的就行。”莫风不知从那个角落转出来,一身白色的休闲服,眼光象X射线把我从头扫描到脚。

我仿如置身童话世界,海妖王散发着邪惑的魅力,手握金晃晃的叉子,附视他的祭品,悠扬的音乐声中,他踏浪而来,托起我的下巴,“脸色这么白,我有这么可怕吗?”一句话,让我回神了,我打掉他的手,看清他手中拿的只是锅铲,屋里音响开着,又放着他那些什么浪漫的破调子。放声大笑和转身跳走两个念头同时跳到我的脑中,实际上我却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我明白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似乎是自嘲地笑了一下,“还很有精神嘛,跟我来吧。”

跟着他经过吧台,绕过饭厅,竟进了厨房。他在做饭?这件事和他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是不搭调。不知他在搞什么鬼。突然,我想到以前看的一些东西,眼睛迅速地扫着每个角落,没有,没有黄瓜。。。

“我看你好象很喜欢肉食,没做素菜。”他正忙,没看到我眼神的异样。

松了口气,我早忘了吃饭这回事儿了,只想早点儿完事儿回去。“嗯,不用那么麻烦,我跟家里说同学过生日,等会儿还要早点儿回去。”我插在裤袋里的手攥了起来。“没有那么快。”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如果想看到我脸红或者羞怯,那他是打错主意了,我决定保持沉默。

吃饭的时候,他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看,我也不以为意,只是拼命塞东西到自已的嘴里,因为,味道还不错。“真看不出来,你的嘴能张得这么大。”我没有回答,起身到吧台,想选一种烈性酒,却被他一把拖了回去,“别想灌醉!看来你吃饱了。”他拿出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找出两支酒杯,拉着我走到客厅。

在蓝色的海洋中,我感到不安,接过他递来的酒大口地喝着,观察着屋子的结构,惊奇地发现,一朵朵云彩盘旋一而上,那是楼梯,中间以玻璃支持,所以看不大出来,上面是卧室吧。

正当我出神的时候,他的脸在我眼前放大,而当我发现他的眼睛颜色早已由棕色变成几近黑色的时候,他温热的,带着酒味儿的嘴唇已经压了上来。我没有动,只是松了手,任酒杯落在沙发上,我知道那会落下污渍,就象他会在我身上留下污渍。他的舌慢慢地描绘着我的唇,带着浓烈的酒味和男人的气息,几乎有点儿象辣味。他的舌试图撬开我的牙齿,我松开了,任他的舌纠缠我的。我有点喘不过气,双手撑在他的胸前,想把他推开一点,他放弃了我的唇,凑到我的耳边,“你不配合,我也就不会帮你。”说完,他一把抱起我,向楼上走去。因为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我不由得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

那个吻和我吻过的女孩不同,她们带着甜美的气息,也柔软得多,让我有种想一口吞下那个嘴唇的感觉。可是这个吻——我注意到自已并不反感,只是不同而已。既然来了,何必去想那么多,被象女人一样对待,只要当这个身体不是自已的又有什么,反正又不是真正的女人,我不会失去什么。

突然一个想法尖利地划过我的后脑,让我觉得头痛,不是,是他把我扔在床上,我的头撞在了床头。我迅速地坐起来,在他扑过来之前问他“你没碰过我姐吧?!”我的声音有些不稳,我盯着他的嘴唇,有些怕听答案。“没有。”他挑起眉。“你发誓!”他笑着举起手,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向我走过来。

“我去洗澡。”我一把推开他,却找不到门。这个屋子也是蓝的,深深浅浅的蓝,我觉得我快疯了。咔哒一声,他推开了一扇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在我关上门之前,听到他的声音,“里面有睡袍。”


第三章

我洗得很快,只想着快点儿回家,时间太紧了。等我拎着衣服出来,他倒是如我所愿地迅速扑上来,把我扑倒在床上,还是吻,不过这回他迅速地转移到了我的耳朵上。他的舌头很灵活,卷着我的耳垂,又象是要把整个耳朵吞进去。很痒,他的气呼在我的耳朵里,手则在我的身上游移,我开始觉得热,当他啃着我的锁骨的时候,我感觉胯间胀起来了,意识到这个,我的脸更热了,是他的技术太好,还是我不太正常?不知他放的什么音乐,沉糜的乐声中有着喘息的声音,仿如催情剂。很快,我就不再注意这些了,不知是沉在他的气息里,还是乐声中,好吧,反正我也乐得享受。

当我在快感的颠峰盘旋的时候,没有想到痛苦正在后面等着我呢。

我游走于天堂与地狱,最后堕入黑暗。

清醒过来,发现他抱着我坐在浴池的边上,正往蓝色的大池里放水并加入蓝色的浴盐,刚才的气闷已经好点儿了,可能他从我书包里找到了药,我以为我会死呢,还好都过去了。他为了保持我坐的姿势一直把我抱在身前,坐在他的腿上,清理里面的时候他从后面抱着我,张开两腿别开我的腿,我看到他的硬家伙,不过他倒没有怎么样,看来是不想弄死我,水里泛着红色。

我一动不动,象个木偶任他摆布,实际上,想动也没有力气,怎样都会觉得痛。背对着他的时候,我的眼泪滴落在水中,屈辱和羞耻感不停地啃咬着我,没想到还有那个步骤,而我,在疼痛的时候居然还会有快感。我把嘴唇都咬破了,也没能制止自已喊出来。“你会帮我爸的吧?”我问他。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我答应的事,会做的,不过,可能职务保不住了,这事儿不小,先保命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你身边有人和我得一样的病吗?”“先天性心脏病不是那么容易得吧?象你这么严重的也少。”

“那你怎么知道该让我保持坐姿?”我的声音硬邦邦的。

“我不会问人吗,他们说你这种病发的时候要保持坐姿,你动过几次手术?”

我抽紧了下巴,“不记得了,每一次都说能好,弄到现在还不是能拖一天是一天,随时准备向阎王报到。”我记得,我的心脏记得,四次,有的时候,我觉得他们拿我当小白鼠,只有姐说过,没有把握就不要再做了。不行,我不能恨,我不想恨任何人,除了这个王八蛋。

他让我跪坐在水里,自已出去了,其实我醒了没事儿了,根本没必要非坐着,不过懒得和他说。我趴在边上,扭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已,变态,一面墙都是镜子。

我突然想起了一年级一个女孩子在粉红色信封里对我的形容——长长睫毛下的大眼,时而狡诘,时而迷茫,时而忧伤,牵动我每一种心情,英挺的鼻(这是我最满意的部分,让我多了几分男子汉该有的英气)每一次呼吸也带动我的呼吸。薄而丰润的唇,你涂的紫红色唇膏亦是我的最爱。(要不是有病,谁愿意嘴唇发紫!)你颀长的身材,飘忽的气质,(我什么时候飘忽了?)白晰的容颜,象一位从天而降的天使。哼,天使?要是她看到我现在这付样子,不会这么说了吧。镜子被水气弄得模糊,我的脸发红,湿了的流海落下来遮住半边脸,看起来竟有点柔媚。这种景象让我恶心地别过脸。

莫风回来把我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迷糊了,感觉他用一个大毛巾把我包起来抱走了。先让我睡一下,我再想其它的事情。

闹钟响了,我伸出手,在桌上摸索,却什么也没摸到。倒是把一些东西弄到地上去了,咚咚几声,好象情况不算严重,是长毛地毯,不会摔坏。

长毛地毯?!我猛地支起身子,一阵头晕,又摔在床上,蓝的!我转头,看到莫风正坐在床边,压低声音接电话。头轰地一声,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完了,我翻到地上,捡我散乱的衣物。他正好讲完电话,象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看着我。“怎么不叫醒我!我说了昨天要回家!”我几乎吼起来。

“看你那样子,也不可能回去了。我就给你家里打了电话,说你在我这里,学校我也帮你请假了,今天不用去了。”“还不是因为——”这话太暧昧,我还是不说了。 他从床上横过身子捞起我,在脸上亲了一下,我用手背擦。“宝贝儿,吃饭了。”他心情看来不错。

最后,早餐我是在床上吃的,他出门前给了我一串钥匙,要我出去的时候把门反锁。等他一出门,我就象蛇一样遛下床,吐着信子,转过每一个角落,想探出他的密秘。

如果我是一个窃贼可能收获颇丰,若是联邦密探,那就能从书房那个保险柜下手了,可我两样都不是,所以,我什么也没有得到。不过却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卧室对着床的墙角,有一个与墙同样淡蓝色的大蚌壳打开着嵌在那里,确切地说应该算是个蚌壳形的支架,因为里面放着一个比足球小一点的墨绿色大玻璃珠,这个变态不会是录像了吧?这个想法让我脚底发凉,录像头没这么大吧。我想把它拿下来,可是它挨着房顶,周围没有一点借力的地方,也不象是有线连着,除非线在墙里。我看了它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

找到一些他和姐的合影,有些还是我给他们拍的。最初的兴奋过后,我觉得很无聊,突然又觉得悲哀起来。我完了,我的第一次就这么完了,算了,比一次都没做过就死掉还好那么一点点,我阿Q地想。可是事情会解决的吧,爸会没事的吧?心中一片茫然,我倚着墙壁跪了下来,——实在是坐不了了。

晚上回到家,我都快饿扁了——只吃了早餐,后来我又回去睡了。进门我就大喊,“妈,我饿扁了,饭好了吗?”却看到姐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我,我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爸从后面开门差点儿把我撞着,我用穿上拖鞋的一只脚跳进一步,这一摆动两脚张开,扯动后面的伤口痛得我一呲牙。想快点换了鞋回屋,却看到爸一脸春风?!

“我今天见着莫风了!”他的声音大得好象是见到了国家元首,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低头换鞋。妈从厨房跑出来,“真的?!”,要不是真的,我只好去死,那表示我被骗了,他还算守诺。

实在是坐不住,饭我狼吞虎咽地吃完,就逃回屋里,对着镜子看看,还好没什么变化,怎么觉得大家都在用怪眼神看我,看来是我多心了。趴在床上,我打不定主意,是跟着一起惊喜,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正常来说我好象该问一句,难道他肯帮忙了,不过当时我实在是太乱了。

我拿起一只有“幻”字的zippo,这是他送的,什么都是有代价的,这个是我挨打换来的,爸是我用身体换来的——他大我七岁,美国来的,说是做生意的,不过我总觉得不象一般的生意人,不但钱多得可以烧,还很有势力,我想象不出我若有命活到七年之后会什么样。

又想起姐的眼神,她发现什么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姐在外面敲门了。我下床开了门,“怎么不开灯?”姐说,顺手把灯打开了。

姐关上门,“阿铁,你昨天去莫风那儿了?你和他说了什么?他怎么肯帮爸爸了?”

我支吾着,“没有,我就说,我想和他和好,让他别拿你出气了,上次的事儿我原谅他了。后来太晚了,就睡他那儿了。”那双我常在镜子里看到的眼睛盯着我,让我喘不上气,然后就猛地咳了起来。

姐赶快扶我坐下,我欠了一下,坐在了床沿。“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真的,谢谢你!我真没想到......”她又要哭了。我只好搂过她,闻到了她头发的香味,很熟悉,我想起了莫风那儿的洗发精,昨天他手上粘了我的精液又抓我的头发,所以后来帮我洗了头。为什么用同一种?“姐,你和莫风没有......”“嗯?”“那个什么吧?”跟姐我实在说不出口。

“什么?”姐抬头看我,眼里还有雾气,“那个呀!就是,唉,他没动你吧?”

“没有,你说什么呀?”姐脸一下子就红了,轻轻推开我。“我回屋了,你早点休息吧。要不要我给你拿水果来?”“不用,”我松了口气,“要是他敢动你,我杀了他!”我盯着走到门口的姐的表情,想看出点什么。

“别多想了,你早睡吧!”姐又冲我甜笑了,哎,她才是天使呀。

她一出去,我松了口气,原来是我多心了,她什么也没发现,可能只是想到我昨天问她要了号码,一定是找他说去了。我马上从书包里翻出手机,却掉出一管药膏。我迟疑了一下,就拨了莫风的号码,不能穿邦!我得告诉他我跟姐的解释,省得他乱说。“喂,”这回只响了一声他就接了。

放下电话,我拿起药膏,哦,还很细心嘛,哼,我甩手,它就一头栽到垃圾筒里去了,实在不想看到这个耻辱的纪念!不对,会被收垃圾的妈看见,我只好又爬下床,捡回它先扔到了抽屉里。

可能是因为白天睡多了,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着了,又梦到莫风变成一个大莽蛇缠住了我。当我流着冷汗惊醒的时候,头脑总算是清楚点儿了,我想,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他决非善类,事情没有我原来想的那么简单。还有姐怎么办?姐离不开他,可是跟着他决不会有好下场。

这一夜,我几乎把打火机的燃料用光,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最后我只好又搬出阿Q精神,也许没有那么糟,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天,我咳得历害,心跳得乱七八糟,下午就只好回家了,于是我决定不再考虑这些事情,留命享受大好人生。

谁知人生也变得不是那么大好,莫风周末的时候就到家里来了,一家人围着他忙前忙后,我也不好太冷淡,坐在客厅,尽量不抬头看他,不停地消灭水果。

姐为他剥了一个完完整整,溜光水滑的橙,我顺着橙看过去,看到他麦色修长的手指接过橙,不由得想到那天,那个手指的灵活,我扔下水果刀,尿遁了。

吃饭的时候,爸不停地给他敬酒,他则劝爸这阵子先别动,等风头过了,再把生意真正打理起来。我本想再多吃两只虾,妈却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了,“力力,你怎么穿那么多?都出汗了,大热天的,还把运动衫拉到脖子上。”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打断说话的两人。

八只眼睛都盯在我身上,我更热了,只好咳了起来,唉,其实,是因为刚才在客厅我觉得他一直盯着我脖子看,我一生气——

“啊,我刚才有点冷,现在不太舒服,我进屋躺一会儿。”头一次觉得有病是件好事儿。

刚一进屋,妈就跟过来了,又是量体温,又是准备药,在我身上听来摸去,看来还正常就出去了。我马上把运动服脱了,只穿紧身背心,坐到计算机旁,找人杀一盘去。

门卡哒一声,又是姐,我没回头,“我没事儿,你去陪莫风吧。”正赶上一手好牌呢。

“这么希望你姐陪着我?”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他又把视线放在我脖子上了。等我想回头的时候,他的大手已经掐住了我的后颈。

“真他妈疼!这是在我家!你放老实点儿。”我低吼,他已经迫我站起来面对他了,鼻尖几乎顶在一起——虽然我们两个都是高鼻梁,这个距离也太近了。

“知道疼了?前两天电话为什么不接?过河就想折桥,现在事儿还没完呢,整跨你们家,不用他们动手,我也可以。”对着姐柔声低沉的声音现在听起来那么狠。

“当时手机没在身边......”看到他几乎把我烧穿的目光,我编不下去了,心一横,“那你要怎么着吧?”

“在我没烦的时候,你不许离开我,要是你执意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没有办法。”他的声音不大,气势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他有的是办法,从爸把他当神的眼神就知道了。“行了,放开我!”我答应了,反正我说不定哪天就找阎王下棋去了,到时一切也就结束了。

“你明天——”“不行,”看到他眼里的火,我接上一句“我周末去吧,平常功课很忙,也不好找借口。”他突然笑了,“好,你有我的钥匙。”姐说得对,他是个很难捉磨的人,脾气阴晴不定。

门砰地一声被他带上了,把我关在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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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在春天里象个明媚的天使,我就躲在阴影里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舞向陷阱,来做我的陪葬。

“姐,你觉得他真的很喜欢你吗?”我问。

“我想是的,”姐的声音里有着不确定,脸上的表情显示出她进入梦幻状态。“有一次,我开玩笑说要天上的月亮,他居然就真的给我拿到了月亮!”天,这也唬得住她,我善良的姐姐——我想起了猴子捞月的故事,又想起了那则广告,“他拿戒指向你求婚了?”“还没有,最近他脾气不大好,可能是生意上的问题,他送我月亮也,我想没有男人会做到了。他看起来无所不能,和他在一起,永远不用担心有事解决不了。”哼,哪个水沟里都有,月亮是好莱坞永恒的道具。“我看你还是不要和他一起看月亮的好,太危险了。”姐的脸红了起来——我就知道这家伙干了什么好事,姐的初吻,居然给了那个混球!

堕落是很容易的事情,去了几次之后,我就不怎么在乎了。反正在乎也没用,哭哭泣泣实在不是我的专长。而且莫风脾气好的时候,也挺温和的,估计他也是这么哄着姐的。

这么一想,我的现状也还不坏,只是说谎的本事练出来了,能直视对方的眼睛,在谎话被揭穿之后,面不改色地再编一个谎来圆它。事实上,也没有多少人来注意我,爸的脾气变得很坏,动不动就冲人吼,姐的情绪随着莫风给她打电话和见面的次数变化无常。只有妈还记得问一问。我常想,早知道这样,小的时候做什么手术呀,直接把我扔垃圾筒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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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靠在沙发上,把手里刚吸了两口的mild seven按在水晶烟灰缸里,我重又拿起遥控器换台。莫风在厨房大喊,“我今天要多加点辣,你吃不吃?”“随便。”我喊回去,他还真有做饭的嗜好。

每次一想到我们三个的关系,脑子里就象有一堆被猫抓乱的毛线团,要想理清,让我觉得抓狂,干脆就不去想,他有时候还挺宠着我,现在不想呆在那个家里,到这里来被人宠的感觉不错。而且想要什么,莫风倒从不吝啬,这比以前向爸开口还容易。

我摸出火机,再抽出一支烟叨在嘴上,却被一支手拿走了。“饭好了?”我有点懒洋洋地,想睡,TMD,这家伙精力过剩。“别总在饭前抽烟,然后又吃不下饭。”他一把将我扯起来。

“复习得怎么样了?”把一片鱼肚子上的肉放我碗里,莫风问。

“还能怎么样,你怎么比我妈还烦?我好不容易周日休息。”我不满地挑出一根大刺,扔在他面前。

“你不想想以后,怎么养老婆?”这句话突然让我想起了美美,后来她跟我哭,说我就那么不想见她,一天不上学,天知道我多冤,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去不了。想起来火就又上来了“关你屁事!你知道我能活多久?”

“我问了美国那边,你可以去做个手术,很多象你一样的人都没事儿了。”

“他们也没高明到哪儿去,听他们吹。”

“不,这个人是这方面的权威。是我父亲的老友了,信得过。你别总这么大脾气行不行?”

“那你找脾气好的去!”一下子想到了姐,心里一阵刺痛,姐还被蒙在鼓里。

“吃不下了,气都气饱了!”我扔了筷子,想上楼躺一会。却在下一瞬被他抓住了头发拖到面前。“我该管管你的臭脾气了,嗯?”我咬住嘴唇不让自已痛叫出声,可是他又狠狠地咬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还是忍不住惨叫了一声。手摸到一个盘子,想也不想就向他后脑拍下去。

他终于放开了我,我喘着粗气,目前的景象真是美妙,他头顶几片菜叶,绿色的菜汤顺着脸流下来,映着他变绿的脸。我想笑,可还是先逃吧。于是向楼上跑去,却被他在吧台边按住,我还是忍不住笑了,他恼羞成怒,“笑,好吧,让你笑个够。”他扯下我的袜子,向脚心进攻,我拼命扭动,并用另一脚踢他,却被他捉住,用一条腿压住——我笑得撕心裂肺,那条腿也快压断了,可就是不想开口求饶,突然眼前一黑,一切都结束了。

当我再看到他的时候,是在卧室里被他搂着,看到我睁眼,他松了口气,但也并没有道歉。我推他“别搂这么紧,我都喘不上气了。”他松开了一点,“我饿了”我又说道。“出去吃吧”,他叹气。我活动了一下右腿,还是有些痛。“我腿断了。”“好吧,你是祖宗。”他再叹气,抱起我下楼。

不知为什么,很喜欢这样被他抱着,从小学以后,父母就再也没有抱过我了,除了要送医院,可那时候多半我已昏迷,没什么感觉,再后来由于个子太大,总是被人抬来抬去。我知道我是男子汉,不能象姐姐那样腻在妈的身边,可就是会嫉妒她。我把头靠在他肩上,这样很象小时候,知道有爸在,什么都不用怕了,又想睡了。也许有一天,我会这样睡着了,再也不醒,挺好。

不行,你不要依赖他,他是那种容易让人产生依赖感的人,然后他会撕碎你,心里面一个声音说。

没关系,你活不了几天,尽情享受吧,到时候他娶你姐,当什么都没发生,另一个声音说。

不,我不能让他娶我姐,不能害我姐,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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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个自由的周末,莫风有事飞法国了,姐一大早起来说要去植物园,妈说报社有事要去加个班,爸在家,我马上表示我也想散散心,要求和姐一起去。

出了门我就要打车,姐想坐公汽,后来看了我一眼,还是同意打车了。下车时我坚持付帐。

“快到六一了,”姐说,“小时候真好,一点儿烦恼都没有,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总往草坑儿里钻?”我看着她无神的眼睛,定在远处一株矮树上,我记得最近莫风刚带她出去吃一次饭。“他最近又惹你不高兴了?”我问。

姐没有回答,直到走到一个长凳前,坐下,我也跟着坐下,她才开口,“我都没跟妈说,莫风说要分手。”她双手合起放在嘴上,眼睛里汪起了水,“我想我们可能真的是完了,我看见过他和好几个女人在一起,一点儿也不避我,本来我想只要他最爱的是我就行了,妈也说,男人总会有这个毛病,可是,最近,他连我们一起布置的房子都不让我去了,那本来是准备结婚的新房。”“是我上次去的那个蓝屋子吧?”我嗓子干得难受,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

“是,是那间。我觉得,他把另一个女孩子带过去了。”姐的语气那么肯定,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是不是我看错了,她的眼里带着狠劲。“我该怎么办?”姐看向我,我低下头,“我从没有这样爱一个人,没有他,我宁愿死,我居然想杀人,想杀死他,杀死那个女人,杀死我自已!”她终于痛哭出声,我抱住她,胸前湿了一片,几个路过的人奇怪地盯着我们。

“我恨,我恨我自已!”“我恨他,不,我爱他,我该怎么办,怎么求他都没有用了!”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我不知所措。

“哪怕他是个魔鬼,你也爱他,要他回来吗?”我问。

“他是魔鬼,让每个人都疯狂地爱上他,可是我要他回来,要我付任何代价都行。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给他?”她的眼睛里有种疯狂,我的心被扭曲又撕开。“不是,你不能做傻事!”我现在也想杀了他。


第四章

才下课手机就响了,“喂,力力?”是那个浑球,“嗯?”我走出门口。“我回来了,你今天晚上过来。”

“晚上?我怎么能过去?”

“随便你怎么和家里说,现在马上过来!”他不耐烦了。

我给家里拨电话,“妈,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有个同学爸妈出差,我今天到他家里学习,晚上就住那了。嗯,带着药呢。”

我打车去了他的公寓。一进门,就被人狠狠地扑在墙上,早已熟悉的霸道的气息象是要钻到我的身体里,我抓着他的头发向后拖开,却被他把手扯到我的身后,然后用一只手抓住。我的腿也被他压住抬不起来,一种恐惧感贯穿了我的全身,书包带被他扯断,衣服的碎裂声,他要把我也撕毁,“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沙哑的声音带着与动作不相称的温柔——

姐穿着婚纱,带着幸福的微笑,我托着她的手交给莫风,爸爸妈妈在下面笑着,所有的人都在笑,莫风却还在盯着我看,不行,现在是婚礼,不能让大家看出来,我急了,冲他使眼色。

他拉住我的右手,把戒指套在了上面,姐的脸色变得苍白,下一刻,我的心脏一凉,姐的手里拿着一把刀,又刺了过来,一下,一下,又一下。所有的人都在叫,莫风却在笑,由微笑变为狂笑。

身子猛地一抖,眼前一片黑暗,到地狱了吗?我听到莫风均匀的呼吸声,松了口气,原来是梦。胸口闷得难受,我想坐起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月亮,月亮,真的在屋里!月光如此柔和,没有象灯那样照亮整个屋子,但借着月光却能看清那蚌壳的纹里,月亮比平常看起来更晶莹通透,里面隐约有玉兔捣药的身影。我想起姐的话,再仰头,果然看到了星星,有一颗尤其地亮,象是北极星。我象是进入了仙境,却因为坐起的时候扯动了后面的伤口,痛感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怎么醒了?”旁边突然传来人声的时候,我吓得一颤,“我喘不上气,坐一会儿。”我很快找到了自已的声音。

“用不用吃药?”他也坐起来。

“不用。那是什么?”我指着月亮。

“月亮”他低沉的声音笑了,我知道,此时,他又是个温柔的情人了。

“废话,那不可能是月亮,月亮在外面!”我顾不得疼痛,跳下床拉开窗帘,“月亮在外面!那是什么?”

“把窗帘合上,光着身子也不怕外面看见,过来,我告诉你。”外面的月亮照亮了他的脸,脑中跳过一个词,“月神”,我把它挥开。

我回到床上,他向我凑过来,我纂起拳头,结果他只是横过身子,从我这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他按下按键,四周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水的波纹,屋里也响起了海浪拍打的声音,我们两个就象是海底的鱼,我说不出话来。

突然灯亮了,一切都消失了,屋子又是我以前看到的样子。当我看到月亮的位置正是那天看到的绿色大珠子时,我明白了,那是一个灯,不过,什么灯能发出那种光呢,有种灵气的感觉。

“听说过夜明珠吗?”莫风问,我脑中闪出一粒白色小珠。“你不会说是那个吧?哪有这么大的?”

“对,”他象看白痴一样看我,“ 萤石,专业称萤光石,古称随珠、悬珠、垂棘、明月珠。这是一种矿石,这个是我找人切割磨制的。那些,”他指向房顶,“是直接买来的。”

“我以为都是从蚌壳里出来的。”我听见自已的声音,恨不能抽自已一个嘴巴,这家伙真TMD有钱。

任何一个女孩子看到他为自已做这些都会醉倒吧,这些都是姐的梦。我突然想起今天来要说的话。“你跟我姐说分手了?”

他嘴角的弧度消失了,“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爱你,你不能离开她,我不想看见她哭,”别以为我怕你,“你应该娶她,”为她做这么多事,费这么多心思,他应该多少是爱她的,“去和她约会。”我盯着莫风,语气坚定。

“你真这么希望?”他把脸别开了,点起了一支烟。

“我知道自已的身体,活不了多久,不要让她知道这些,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和她结婚。”我突然觉得累,不是身上的酸痛,而是心很累,它也想休息了,怎么我总觉得我考虑问题是用心而不是用脑呢。

我把灯关了,“月亮”没有刚才那么亮,有点模糊,他的烟只剩一个红点,一闪一闪。“你他妈把我衣服全撕了,我明天怎么办?”我突然把枕头扔向他,砸得他头一歪,烟也掉了。

转过头来看我,他笑得邪气,“我就喜欢你这样,够劲儿!” 他扑过来,咬着我的耳朵,“我从法国给你买了衣服。”那让我回家怎么解释?换了同学的衣服?

姐又高兴起来了,看起来,莫风又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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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后面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数又少了一天,美美打定了主意不理我,我也不再跟她捣乱,开始专心复习。也许莫风说得对,我借口自已活不了多久,对一切事情都不认真,不负责,如果,如果我的生命可以延长一些呢?我还不想在家里闲晃。

放学后,却意外地在校门口见到了莫风,我急急地拉他离开。“怎么了,今天不是周末。”我不想被人看见,不停地左右张望。“带你去吃饭,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发什么神经!“我今天晚上要回家。”“吃完饭就送你回去。”他把我推到车里。

“快点儿决定,倒底要吃什么?”看我磨蹭了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可看到周围一对对男女闪过来的目光,我真想把menu扣在脸上,不过它实在太小,可能也遮不住什么。我看他今天的行为只能解释为发神经,吃完了饭居然带我到这个什么哈根达斯来吃冰淇淋!两个大男人在这儿吃冰淇淋!“就——情迷黑森林吧。”“我同样来一份。”“干麻跟我要一样的?”“没什么,就想看看你喜欢什么口味。”什么口味,我怎么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甜腻腻的,不太习惯,天热的时候,我比较喜欢冰多的,吃起来过瘾。莫风也没怎么动他那一份,“知道吗,约会小女孩儿的时候,带她们到这里来,然后用宠溺眼神看着她吃,保准事半功倍。”

我突然没了胃口,“别拿我当女孩儿!”我扔下勺子,好象有什么人一直在看这边,抬头,环视,却发现有几个桌上的人都在看。“我不想吃了,走吧。”我有些不安。“去酒巴吧。”他说,作个手势结帐。走出大门的时候我再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到了车前,腰突然被一条铁臂环住,是莫风,我没动,知道越挣扎他就越来劲,他的舌象是一条滑腻温软的蛇从我的唇边滑过,带着淡淡的香味儿。我觉得前面一热,忙提醒他,“有人呢。”他突然松了手,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从另一边上了车。

酒巴不如我想象的那样大,光线很暗,但还是看到很多时髦的女孩子看过来,忘了她们男伴的存在,让我心理得到极大的安慰。一个梳着马尾的男人在弹着键盘,边唱着,声音很大,震得我有点发晕。我趴在单子上看了很久,才选定了一个——“血腥玛俐”。“你确定?”他挑眉看我。“不要老是你美国的那一套调子。”我刺儿他,他没理我,也点了“血腥玛俐”。

“ 怎么又和我点一样的?”

“让你等会儿后悔了也没办法和我换。”他笑得邪恶。

我确实后悔了,刚看到的时候还兴奋,血红血红的一杯,我高兴的眼都红了。可进了嘴,天哪,番茄酱,辣椒,胡椒。。。。。也还有酒味,不过同那些东西比起来,跟本微不足道了。一口下去,嘴里还没怎么样,嘴唇全麻了,我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已的唇看它是不是已经象两条香肠一样。莫风笑着指指我的下边,在我把眼睛瞪起来之前,凑在我耳边说,“电话。”

我一惊,忙从包里摸出手机,是家里,我跑到外面去接。

莫风也跟了出来,“是家里吧?”

我白他一眼,“啊,对呀,我这就回去,没有,刚才在他屋里做题,手机在客厅放着没听见。嗯,行,我打车。”老妈的电话来的正是时候,不用把那杯毒药喝下去了。

进了屋,妈就说,“你和你姐是怎么了,一天天都这么晚才回,你爸最近脾气是不好,可是忍着点就过去了,你们不是都有自已的屋吗?你那个同学总打扰他也不好吧,哪天也让他到我们家来。。。”“妈,没关系,我们是哥们。姐去哪儿了?”我打断她。“她说同事聚会,这也就回来了。”妈把三百元钱塞到我手里,“同学家远吧,再拿些打车钱。”

刷牙的时候,姐回来了,一身的酒气,很累的样子,我叫了一声“姐”,她没理我,直接就回屋了。

我回到屋里,拿起手机拨了莫风的号码。“喂,”他的声音有些沉,也许正躺在床上。“想我了?宝贝儿?”他在笑。我想问姐的事情,可是听到他的声音又不知该怎么说,上回他不是答应了吗,他们的事儿怎么这么反反复复的。“喂?”他问。“我不小心拨错了。”我挂了电话。

拉开抽屉,把三百元夹在笔记本里,和其它妈给的钱放在一起,再拉开书包找出莫风今天拿来的zippo——desert fox。那天在商场看到就想买了,却被他拖走了,我有一套美国的军刀,也叫“沙漠之狐”,皮带上林林总总的不少东西,指南针鱼线都有,可我最喜欢的还是那把通体黝黑的匕首,中间有一道放血槽,是真正的军刀。我把两个fox放在一起,这样下去,我该怎么办?我摸着那刀上的凹痕想。

美美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正眼看我,可眼神很怪异,“我不知道,你原来是——同性恋。”她说,最后的三个字很轻,却象棰子打在我的头上。“我不是——”她看着我,我没有说下去,然后她把头扭过去了,“至少不是因为我太难看。”她把头垂得很低。

我想解释,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只是膀上了一个大款?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我觉得自已肮脏。我从没有想过,从没有想过我是个什么?

又是周末,我决定结束这一切。当我面对他的眼睛时,却发觉很难开口。他从金属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然后问我,“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说吧。”烟雾模糊了他的脸。

“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你把我变成什么了?同性恋!那天晚上被我同学看见了!还有,你对我姐到底是怎么想的?最近你都没有去约她对不对?你倒底想不想和她结婚?”我有些急了,不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已的意思。

“我为什么非要和她结婚?”

“你不是连这房子都是为和她结婚准备的吗?怎么了,那你想怎么样?你别想两个都占着,我和你,到此为止!你要是不想结,就来个痛快的,和姐说清楚。”天哪,姐,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要他离开你,我知道你爱他,可是,他真的是个混蛋!

“她的事情我会处理,在我没烦的时候,你也别想跑。”他掐了烟,狠狠地吻住我。

血!到处都是血,窗台上,梳妆台上,一直到门口,我站在姐的屋里,找不到她,我扑到窗口,顺着血迹看下去,可是,下面竟发了洪水,血的洪水,姐在里面飘着,长发散在水面,天蓝色的长裙。我跳下去,想抓住她,可是血水将我淹没了,我张大了嘴想要一点空气。我大喊,“姐!”

猛地一抖,我睁开眼睛,没有血,什么也没有,莫风的呼吸就在耳边,我坐起来,让气息顺一点儿。最近好象很容易发病,几乎天天晚上就这样,给憋醒。我抱着头,刚才的梦中的气氛好象还没有完全除去,有点冷。不知什么时候莫风也坐了起来,扯起被子圈上我,“要不要吃药?”“不用,坐一会儿就好了。”

他从边上拿起两个靠垫,然后搂着我靠在床头,我听到他的心跳,很有力的声音,频率也是不快不慢。听着听着,好象我的心跳也跟着那个节拍,恢复了正常,我问他“如果有一天早上,你发现搂着的是个尸体,会怎样?”“就算变成尸体,你也是具最漂亮的尸体。”他倒会拍。“会怎样?”我无声地笑,追问他。“不知道,你怕死了?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不说话,舌头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才发现被他咬破的地方很痛,气不打一处来。“我渴了,要喝水!热的。”我说。他只能下楼去打。

第二天回到家,却发现大家都出去了,叫了几声也没人应,我疲惫地关上自已的房门,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是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我把自已扔在床上。发现我的一个fox掉在地上,我坐起来,抽屉开着,散乱的钱上压着一支消炎止痛的软膏,桌上莫风送的玫瑰也从笔筒中拨出来扔在那里,标着“风”的标签几乎扭烂了。我警觉起来,另一个,另一个fox呢?另一个呢?!一个声音在心里拼命大喊。

我冲到姐的门前,用尽全力捶门,大喊,可是什么动静也没有,我后退一步,狠狠地一脚踹上去,在门反弹回来之前,扑进去,眼前的景象让我一动也不能动。血!就象打翻了红墨水瓶,那个fox正象个幽灵躺在血中,姐脸色苍白,一支手臂搭下来,成了泉水的源头,蓝色的衣裙上绽开了红色的牡丹,可是,牡丹不适合她的。我浑身发抖,可还是抱起她,飞快地跑下楼。

街上车来车往,太阳晃得一切都太亮,人声也越来越嘈杂。我的眼前有点模糊,死死地抱住姐,她变得很重,我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已说,冷静,冷静,只有你能救她了!

我终于知道自已是什么了,我是恶魔,从不知道血可以是那样的艳红,姐的血是那样纯净,没有一丝杂质,那是天使的血。我看过自已的血,针筒里的血从来都是暗色的,带着黑暗的罪恶。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不是我。。。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8:24: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我和姐同时送入医院急救,当我醒来的时候,别人告诉我,姐被救过来了,可是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又从窗口跳了下去,是二楼,身上并没有受太大伤,可是头受了很大的冲击,还在昏迷。

爸妈来看我了,眼神严厉。我知道,全完了,现在我最盼的,倒是死神来看望我,那我就什么也不用解释了,其实爸也根本没想让我解释,突然吼了一声“畜生!”拳头就没头没脸地往我身上招呼,妈死命拉他,边哭边喊,“他还病着呀,不要打,不要打了。。。”最后是小叔把爸拉开了。

外面围了很多人在看,我抹了一下鼻血,拉过枕头又躺下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救姐,只是想救家人,我不想害死她,我以为我会先死的,为什么我还不死呢。自杀,我没有勇气自杀,姐竟这么地爱他。

我从悬崖下落,爸妈和姐在上面冷笑的脸越来越小,直到看不清楚,不要,不要抛弃我!每个黑夜,我在梦中惊醒,我的zippo不在,没有一丝火光来温暖我,安慰我,我只能等在那里,等着魔鬼来吞噬我。

没有人来看我,医生和护士的眼神都很怪,甚至不太想接近我,只是研究性地看着我。他们说话的声音放低,可是却象是故意让我听到,是呀,姐在第一次被救醒时疯狂大喊,所有的人都知道弟弟抢姐姐男朋友这样的奇事,我想爸妈也是这样知道的,他们为什么不来问问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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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是小叔来给我办出院手续,我问姐怎么样了,他没回答,只说,你先到我家住几天吧,你的东西,都给你拿这儿来了,在我值班室放着呢。我跟着他到值班室,先翻出了我的手机,我问,“爸怎么说?”我看到我几乎所有能搬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你先住我家,等他冷静下来再说吧。”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换了电池,开机,那上面全是莫风的未接电话,我按了yes键,打给莫风。

“等会儿有人会来接我,我不去你那儿了,你们地方也不宽敞,京京又是个女孩子。我去了不方便。”我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已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有其它的地方可去。

等我把东西在莫风的家里都收拾好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刚才他一直在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就是不说话,现在,我吸了一口气,对他说“把你烟给我一根,我的没了。”

第一口烟喷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放松了一点儿。

“我姐自杀了,”我说,没看他的表情,“救过来了,先割腕,再跳楼,我没想到她有那么大勇气,我被赶出来了,只好到这里来。”“先住下吧,往后的事再说,别想那么多了。”他回答得很淡然。鼻子突然酸酸的,超大的电视屏幕变得模糊,“你抽的什么牌子,这么辣?”我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我没有去擦。

一样的上学放学,吃饭,睡觉,这里离学校不远,不用再打车去学校了。生活和以前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我丢失了一些东西,一些很重要以前却没有意识到的东西。我开始专心复习,好让自已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否则我会疯掉。

偷偷去过一次医院,可姐已经出院了,听说醒了之后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这样也好。医院的人还有认得我的,在背后小声议论。

妈打了一次电话到我的手机上,我把住处的电话告诉她。“姐怎么样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医生说会慢慢恢复吧。”妈在哭出来以前挂了电话,她也不想和我多说,只是她毕竟心软,可怜我吧。

我知道每个人都恨我,我知道其实我该杀了莫风,可我更知道,我下不了手,看电影是看电影,实际发生在自已身上,我会怕。甚至于,因为现在只有他对我好,没有任何能力的我,只能依赖他。

深夜,我把莫风推醒,他翻个身把我搂在怀里,我盯着天花板上嵌的灯,“我觉得我的第六感很准,两次出事我都感觉到了。你说我怎么不梦见我自已躺在血水里呢?换你也行啊。”“你就这么恨我?”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象狼。“你就觉得你没错?”“在看到你之前,我是真心想娶她的,要不然也不会跟她回家见你父母,是你诱惑我!”他把鼻子伸到我脖子边上,窝在肩上。

我一耸肩,顶开他,翻个身面对他,“我什么时候诱惑你了?!”“你不停地捉弄我,想引起我的注意。”“这也算!我kao。”“别说脏字,看起来太不可爱了。”他吻我的鼻子,我撑开他的脸,转身面向天花板。“你差点儿杀了我姐,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他叹了口气,松开我,也转身面前天花板,“我能怎么办?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你姐是那种一看就适合娶回家做太太的女人,我当然不会错过,可是后来的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爱上我了?”我问,心跳快了起来。

“什么算爱?”他歪过头来,眼里闪着两点亮光,“你有没有看到一样东西特别想得到的感觉?我想很多人对你都有这种感觉。”

“你是魔鬼!”我说,“你也不是天使,所以我们正配。”他接道。

我觉得我正在泥沼中下沉,莫风拖我进来的,有时候觉得特别恨他,他把我的一切都打碎了,让我只能依靠他,可有的时候又想,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他故意的,他不过是个攻击性很强的人,想要的东西就放手去争取,不象我只能随波逐流,毕竟姐不是他亲手杀的。怎么,我竞在为他辩护吗?他该下地狱!混蛋!

看他又快睡着了,我恨恨地推他,“那如歌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那天去你房里,你机器没关。”他咕哝着,“所以你就象个毒蛇一样地窥伺我!”我狠扭他的耳朵,这下子,他一下就清醒了,“怎么女人的那一套你全学会了?”我抬手又是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你是不想睡了?”他发起狠来。我一下子跳到地上,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是不想睡了,杀了你我才睡得着。”

他看着我,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用手指着我说不出话来,我看看自已,没穿衣服,拿着一把刀对着他,这情况。。。

“好了,别闹了,睡觉吧,明天你还上学呢。”他向我露出一口白牙,我迟疑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于是钻到被子里,真是觉得累了,没一会儿,我就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半梦中,好象还有些什么事情想问他,却想不起来了。有些事情不太对,好象拼图差一个碎片。

早上出门,却碰到了美美,我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没想到,她并没有不理我,“你家住附近?”我问,“不是,我在这儿下车。”“哦,”然后我想不出要问什么。默默地一同走了一会儿,“那件事情,”我想道歉,可能拒绝得太生硬了。“我不会向别人说的。”看来她误会了,以为我说的是。。。“其实我也没什么偏见,不过那天看到他搂着你从这里出去,我还真吓了一跳。”

“你看到我们从这里出去?”我觉得有点儿不劲儿,“那你就肯定——”

“我看到他吻你,”说完,她又红到脖子上了。这点我记下了,回头找他算帐。

我对美美说,“嗨,其实——你挺漂亮的。”她转过头来,有点迷惑地看着我,“可是每天化那么浓的妆,穿成那样,可真就看不出来了。”我趔嘴一笑。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完,她也笑了。

于是我们又恢复了友好邦交。爱一个人,就很容易原谅他,真的是这样啊。

碎片跳了一下,我没有看见。

妈没有再打电话,每次电话响我都盯着它看,每次都是莫风说了几句就挂了,看着我说,“想什么呢?这么愣。”我想,如果他们打电话来说,杀了莫风,我能回到一个温暖的家,我也许就能下得了手了。

自习课,前面的李肖燕转过头来,“嗳,问你们两个一个问题。”“设想你们走进了一片森林,你第一眼想看到什么动物?别多想,凭直觉。”

“兔子!”我和美美同时答,我想到了姐。“那么第二眼呢?”“松鼠。”美美说。“猎狗。”我想,到森林里总该打点儿什么吧,有个猎狗不错。

“再问一个,若是你家里有个水池,你要多大的,里面想养几条鱼?”“上个问题就这么算啦?”我问,“你先回答这个,”她眼睛都快发光了,没安好心。“小一点,养两条吧。”美美答了。

“越大越好,不要鱼,因为我要在里面游泳。”我向前一凑,“答案!”

“好,第一眼看到的是你自已,第二眼是你的爱人,池子的大小是家的大小,鱼是你生几个小孩。徐铁力,你将来怕老婆呀,还不要小孩子这么前卫。哈哈哈——” 李肖燕笑得花枝乱颤,四周也传来吃吃的笑声。“哼,信这些乱七八糟的。那你又想养几条鱼?”我不屑,李肖燕红了脸转过去了不答。

放学后我打车回家,站在楼下给家里打电话,还好是妈接的,“妈,你带姐到阳台来行吗?我在下面,我就想看看她。”

姐的脸色苍白,没有向楼下看,盯着很远的地方,突然指着那里就笑了起来。我的心一下就纠起来了,那种笑容,那种笑容我以前从没见过,就象一个白痴,姐笑起来应该是那样柔柔的,甜甜的。爸的身影在阳台上一晃,我急忙低头快步走开。

回到莫风那里,他已经做好了饭,“行了,怎么总拉着脸,你都把我变成家庭煮夫了,我还没哭呢。”

“我又没让你做。”我懒得理他,从桌上的盒里抽出mild seven走到阳台上拉开藤椅坐了下来。

“不是说饭前别总抽烟吗?”我刚打着火机,烟就被他收了。“又怎么了?”他在我对面坐下来。我从另一边耳后又拿出一根,点燃。“今天我看到姐了。”他的脸也变得冷峻,“怎么,又要和我算帐?”我不说话,只是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吞吐烟雾。莫风拿过火机,点燃了他手里那根,然后把火机扔在桌上,我拿过来,玩了起来。

“还没认识你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女生得了精神病,”我合上火机。“她自已说因为我甩了她,我觉得很可笑,我们从来没谈过恋爱,大家都知道,我甚至没和她说过几句话——她很内向,和谁也很少说话。后来病好了,变得大不一样了,见了谁都很热情,要人家地址,电话号码,象个——白痴”吐出那两个字,我心里一紧。“那时候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她很讨厌,为什么把我扯进去。可是后来有一天我想起来,一次她从我那里借了笔记,第二天我没去,她就到家里来还,我在阳台上冲她打口哨,还说了些话,其实当时我没看清是谁,只是习惯于逗楼下走过的小姑娘,当她抬起头来看的时候我还很尴尬。对于这件事,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盯住莫风,“我姐不单不记得以前的事,可能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我知道那个女同学的家人是怎样恨我了。我不能怪你,就象我觉得我没有错一样,你也觉得你没错,但,我还是恨你。”

他象个等待宣判的被告,听到法官的最后一句话,终于抬起头来。“所以你准备在悔恨之中过一辈子?希望我也样?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比这个遭遇差多了,也没怎么样,如果换作是你,也不会变疯吧?她们是弱者,遇到问题就要退缩。”他有些生气了,加重了声音“你也是,只不过方式不一样,情况已经是这样了,你怎么就不想怎么帮她治好呢?”

“吃饭,菜都凉了。”他站起来,伸手把我的烟掐灭了。“别来那套悲悲戚戚的调调。”留我在阳台上恨得牙痒痒。

“其实你很坚强,有些事情你知道你办不到,就会顺着它去走,这也是一种生存的方式。”吃饭的时候莫风说,然后研究性地看着我,“有的时候,你很容易暴跳如雷,可是大事发生的时候,你又很镇静,很会控制情绪。”这是在夸我吗?

从小我就学会忘记不快乐的事情,保持心情的平静,这样才不会引发心脏病,才可以活下去,好象已经成了习惯,遇到事情我就会想,冷静,我要活下去,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听人说小时候受到太多照顾的人会变得很自私,我肯定是个自私的魔鬼,明知道,姐是莫风害的,是我害的。可是我却宁愿躲在他给我的温暖的窝里,我没有勇气去面对家里混乱的一切,更甚于,我根本就想躲开那一切。

不是,不是我想躲,我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他们问都没有问就给我定了罪。我恨,不,我还是恨我自已。

莫风靠在巨大的沙发上,我坐在他的两腿间,背靠着他,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同时看清书上的字,而他又不会太烦,他现在是我的免费家教。

我把笔的橡皮头戳在一边脸上,他在后面弄我的头发,把我往前一按,橡皮头差点戳到鼻子里去,我怒了,“干什么呢,差点儿戳着我眼睛!”

他歪过脸来看我的眼睛,嬉皮笑脸。

“你后面的头发可以勉强梳起来了!我帮你梳起来看看。”他还在揪我的头发。

“我明天就去理成平头!你还让不让我学习,说要天天向上的是你,不让我好好学习的还是你。你这个人怎么自相矛盾。”我摆头,试图让他松手。

“说到矛盾,”他终于放手了,可又搂住我,遮住了一半的书页。“每个人都是矛盾的综合体,但是矛盾在你身上却体现得尤其强烈:你总是说想死,就要死了,可是你在紧要关头还是努力地活下去,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你就不去想它,只选择与你有利的方式活下去。你想顶下所有人的担子,以为自已是救世主,可是却希望能有个依靠。有些人你想恨他们,可是却并不能真正地恨起来。有些人你想爱他们,可是却怕出现意外而退缩。想恨不能恨,想爱不敢爱,没有什么事情你能做到极致干脆。你一直生活在矛盾里,所以很痛苦。你坚强,但是内心始终太善良——这又是一种软弱的体现。”

“你错了,”我说,“我是想死,但是长期拖着这样一个身体,使求生成了本能,这不是我心里的矛盾,我选择与我有利的生活方式,不过是因为我自私,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为什么去想它。我没有想顶下所有人的担子,因为我是男人,有些事必须去做,我更没有想依靠谁(这句话我说得实在没有底气)。除了你,我不恨任何人,我也不爱任何人,那种事情太累了。我没有很痛苦,我活得很好,我很软弱,因为我下不了手杀你,我不善良,因为我抢了我姐的月亮。说到底,你干麻这么研究我?”

莫风扭过我的头,我看到他惊讶的脸,“你这么灵牙利齿!呵呵,研究你是因为——我想得到你的心。”

我不屑地别过脸,“我的心破破烂烂的,你要了干什么?”我想他会说做下酒菜。

“我帮你补好。”

从他臂弯传来的热量灌注到了心脏的位置,整个身子也暖了起来——“那我姐的心呢,你也能帮她找回丢了的心?!”我向他扔出冰块,他突然收紧手臂勒得我差点儿断气。

做完了一套卷子,书房的保险柜矮矮胖胖的墩在那儿,面无表情,我只能向这屋里另一个能喘气的说话了,主题是篮球。

“我很喜欢看着他们打篮球,但是一次都没有打过,个子小的时候还混在女孩儿堆里给他们加油,后来个子那么大却没有上场,太显眼就只能趴在走廊的窗子向下看了。”不知为什么最近我的话特别地多。

“嗯,以后你就可以去打了。”他心不在焉,正在他的IBM笔记本上发MAIL。

我在巨大书桌的另一边叹了口气,这个不太可能。转动面前的一个金色塑像上的小篮球,擦地一声,冒出了一支火苗,这是那天他带回来的,说是从美国来的人送的,这是我第一只不是zippo的火机。

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回家,听到爸的声音,我放下电话——上一次,他骂得我狗血淋头。我想,他们是希望我不能杀了莫风至少该离开他,背上背包,站在家里的阳台下,等待他们的宽恕,最好再下个大雨什么的,就象电影里的那样,这样我的形象才够伟大。不过也不能排除他们根本就不想我回去,免得左邻右舍知道他们有个同性恋的儿子。

我想他们永远不会原谅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在乎他们,反正我是个自私的魔鬼。

放学,又一个无聊的夜晚,莫风早上说今天又不回来了,开门意外地发现他在,我还没来得及高兴——

“今天出去吃,把头发扎起来,象个哈巴狗!”他又过来折磨我的头发。

“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剪!”罗嗦!

吃完饭,他却把车开到了一个很荒凉的地方,他不会想在这里毁尸吧,最近他对我太好,我都忘了要防备他。总觉得他也不象以前那个莫风了,原来的他带着王者的气势,有危险和邪恶的气息,象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现在,他看起来象一个普通家庭的一员。

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小学校,院子四周杂草从生,有一个比正常高度要低些的篮球架,漆都掉光了,下盘用几块大石压着。天哪,他怎么找到的这么一个地方哪。

“来吧!”他又从车后座里变出一只篮球。

我们俩个在篮球架前转来转去,是在篮球架前而不是架下,实在是因为这个篮球架太低,刚到我的头顶。我根本不用跳就可以扣篮,只是没有这个机会而已。

莫风教我带球,传球,怎样控制腕部的力量投球,他把手做成了一个鸟头的形状比着。

当我喘着粗气,开始咳的时候,莫风“当”的一声,用球把篮架砸倒了。

“啊,玩不了了。”他说。

“啊,可惜。”我说,累得站不住了,其实也才没一会儿。

我们坐在一块长条大石上,不知这是不是以前的看台,太阳就快落了,望过去血红的一片,乱草给这种颓废凄凉又加了注角。

“你不怕我就突然倒在这里,死了。”我突然无限悲凉。

“没关系,我看着呢。”他温和地笑了。

我的眼眶竟有些湿——有他在,有他看着呢,我不用怕。他在扮演一个温柔的情人,一个知心的哥哥,一个关心我的父亲,所有这些我需要的,他都扮演得很好。可是——

“你看着有什么用,我想我是到死都不会再有家庭温暖了。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呢,爸在医院打死我就好了。”

“我会解决的。”他把我从石上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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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七月将近了,我的身体却越来越差,莫风叫我不要太拼命,却莫名其妙地带我到空手道会馆玩。我是说过我想学,不过我不认为现在的状况就能学。

一个闪神,被他从后面横扫我的双腿,我双脚腾空向后倒去,却被他抓住前襟轻轻放到地上,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屋子都在不停地转,转,转,我闭上眼,手指扣住地面,就象甲板上晕船的乘客,拼命要抓住一点踏实的东西。

“起来,别装死!”我听见他轻笑,“我晕!”不满地咕哝一声,我不理他。过了一会儿,听见他走到我头边,坐下,把我的头放在他腿上枕着。我已没有那么晕了,只是一下而已,微睁开眼,看见顶蓬的灯光,白得刺眼,没有太阳那么亮,那么暖,但从他腿上传来的暖意却比阳光来得更强烈,真想让时间停住,却听到他煞风景的一句“别睡着了。”他轻拍着我的脸,“其实你的反应速度和爆发力都不错,只是缺乏训练。”“哼,我要是身体好,你跟本不是我对手。”“添你二两肉,你就胖得喘哪。”他笑。

“哎,”我看着他的黑带,“从白带到黑带有多少级呀?”“白带、黄带、红带、橙带、蓝带、绿带、棕带、黑带。你自已算吧。”他这回得意地笑。我叹气,怪不得。

七月,这几天没有上学了,莫风也不知为什么那么闲,天天在家陪我,盯贼一样的盯我,弄得本来不紧张的我也紧张起来。电话铃响的时候,我浑身一震,然后看到他诡异地笑着把话筒给我,是妈?我无声地问,他还是笑。

“喂?”“力力啊,”是爸!“最近身体还好吧,听说考完试你要去美国做手术?嗯,我没别的事,你好好考试吧,要没事我就挂了。”“爸!”“嗯?”“我没事,考完试我去看姐。”心脏猛地一紧,象被线拉住了。“好,你安心考试吧。”那边挂了电话。

“你——”我看着莫风,后半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抓紧胸前的衣服,看着他的笑从脸上退去,换成惊恐,我沉入黑夜。


后话:关于上一章
标  题:唉~~~~~大人繼續努力哦﹗好喜歡﹗總覺得他很無奈。()
他姐姐終是發現了﹐從他姐姐去喝酒時﹐兔說有點懷疑的說。要是他姐死了﹐他會怎樣呢﹖恨風嗎﹖還是恨自己﹖要是他姐沒死﹐他又怎樣面對呢﹖風一定不會放手的。
其實兔覺得他一直也太灰﹐太悲觀了﹐他沒有一直活下去的念頭﹐猶如放棄了自己﹐放棄人生一樣。
有時又覺得風真的愛上他了嗎﹖為甚麼可以放著他這樣下去呢﹖還是他只懂搶奪﹖只懂估有﹖還是因為力怎麼也不看﹐怎麼也不管風﹐才讓兔這樣覺得呢﹖
嗯...總之﹐大人繼續加油哦﹗兔等大人的下文~~~

兔大人看得好仔细!解释请看进来。
力因为从小就有病,动了几次手术也不行,所以自已也有点要放弃了,但是不知大人有没有看出来,他虽然这么想,其实也并没有放任自已去死,关键时候也在保命呢,总是对自已说冷静,其实是不想动怒而引发病。很无奈呀,他的命不掌握在自已手里。关于这点,他有点儿恨,恨家人把他生下来,(同时他也爱着家人)但是又不是那么明显,这对他以后做的决定有一些影响。
他总是说要死了,也有点逃避的感觉,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就会想反正要死了,也就万事大吉了。
还有他因为被人宠到大,其实是有一些自私任性的,(不过本性很善良,也有好的品质啦,要不然没有人要喜欢他了),比如对父母的态度,对姐以前的那些男朋友,还有花钱如流水的方式,有没有发现其实他上学放学一直在打车?还有昂贵的嗜好。
力对风的感觉是很复杂的,有恨,但恨不到极致,也慢慢在被他感动,因为风很宠他,注意到了吗?他的父亲和他的感情交流很少,他也没有哥哥,所以他在这方面的欠缺正好被风补上了。他对风的漠视,是自私的一种体现,他不太会关心别人。
风是爱上了他的,不过自已也没有发觉,力对他一直漠视的态度其实也是激起他兴趣的原因,得不到一样东西,就越想得到。风不会放着他这样下去的,他会有所动作的,下面会有哦。
说了这么多,力好象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不是啦,(大哭)在家人有难时,他会牺牲自已,风正是抓住了他这个弱点。他也想做个男子汉来保护家人的,而且他内心也是很善良的,不会真正想去伤害别人。
总的来说,力是个很矛盾的人,性格没有十全十美也不是很伟大,我只想让他做个普通人。
回头看了看,也不知自已有没有解释明白。

后面那一段(还没贴,整理好了就来)写的时候,自已好象也要陷到那种折磨人的矛盾里去了。呜,偶的力好苦。

关于本章:偶的力让人计讨厌了吗?/_\\\\\\\\ 偶会教训他地,各位大人,回贴,回贴,我就贴下一章。
谢谢前几章回贴的大人。^_^


第六章
作者:由于这一章出场人物多了那么一点点~~~~~~~,偶来列个演员表好了。
演员表:
力力、铁力、阿铁——徐铁力(不同的人对他叫法不同嘛,偶素管不了了)
莫风——莫风
徐爸——徐爸(徐爸:为什么不给我起名子!-_-^)
徐妈——徐妈
莫父——莫父
姐姐——徐木莲
老五小金——刘鑫
老大——李宇
老四——原福祥(其实你这个名字起不起都一样,表打偶,偶会删你地戏地~~~~~)
上铺老六——张文军
其它群众演员若干、、、、、、

作者达达达地跑过,群众轰隆隆地追上,“为什么不打出我们的名字!”“杀了她!”“我要吃烤鸭!”

作者:-_-|||贴演员表果然要冒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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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背着我都做了什么?”从医院回来,这是我第一句话。“安排你去做手术,把这事告诉你家里人。”他拨弄我的头发。

“你都不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做手术?”当我是小孩子。

“那你想怎么样?说说你的安排?”他眯起眼睛,这说明他不高兴了。算了,不和他争了。

“我没想到爸会打电话。”我回想着那天的情景,原以为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他怕你在那边手术台上下不来,我说有危险。”

我白他一眼,狡猾,我都忘了他有多狡猾。不过,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原来真有这样的人,什么事情他都能办到,不知道他怎么和爸说的,但是他办到了,他一定也能帮姐好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高考他负责接送,之后我并没有见到家人就被直接带上了飞机,而他在安排好一切后,就匆匆回国了。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怕我不明白,还竖起了大拇指。

我住的病房很大,什么都有,倒象是个宾馆而不是医院。每天这么呆着实在没有意思,电视的中文台又少,我就不时地给莫风打电话,问他在做什么?

我也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说我很好。真的,一切都很好,要不是爸突然问了一句,“你真的爱上一个男的?”我本能地说我没有,爸说那很好,你回来后就回家来住吧,欠他的我会还。

放下电话,我感到恐惧,我爱上他了,我马上就肯定了这一点,因为每天早上醒来,差一点叫出口的,就是他的名字!以前,姐说过。真的爱上他了,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他了。爱情并不象我想象的那样如当头棒喝,猛扑而来,却象蛊毒,一丝丝慢慢渗入每个细胞,当我醒觉已经逃不掉了。我把手插到头发里,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门开了,我抬头看去,莫风?!

“嗨,你猜我看到谁了?”我靠在床头,把电视声关小,“嗯?”莫风在电话那边漫不经心,“你爸,我肯定就是,和你长得真象!”“什么!”哈,他终于有反应了。

“没想到你爸那么和蔼,和我说了很多话,一直微笑,特有风度!他还说以后希望我到美国念书,他好象对我印象不错。”

“喂,你有没有在听?是你让他来看我的?”莫风怎么一直不说话?

“我在听,别兴奋过头了,你身体还要再养一阵子才行。”莫风好象很困,声音模模糊糊。“睡吧,我都困了”,果然。

可是我才刚起,我想早点儿回去,想看到他,从没这么想一个人,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连着一声呐喊。

半夜不会再给闷醒,可是我却比以前更加感受到孤独的煎熬。很怀念以前黑暗中醒来,有人哄着的感觉。

莫风已经和他的爸爸说了,而他爸爸的意思是让我到美国来,对了,美国很开放,同性恋也能被接受。突然想到大富翁游戏里的一句话,“今夜做梦也会笑!”

我爱每一个人!回去,我要去看姐,我会尽一切力量让她好起来的!莫风说得对,我应该向前看。

终于回家了,不用再听那些鸟语了,至少最近不再听了。莫风很忙,派人接我到我们的家里,我实在太兴奋了,有一肚子的话要向他说,一切都没变,还是我走前的样子,只是落了点灰,这里现在看起来是那么亲切!

正在出神,莫风进屋了,我盯着他,心跳得很快,他的外表实在是出众,那种王者的气势更是魄人,衣物下若隐若现的线条让我回想起他坚硬而富有弹性的肌肉群。

他的脸上并没有类似于惊喜的表情,这不奇怪,可是看起来,也并不是高兴,倒是很严肃,就好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他递给我一张纸——那是一张录取通知书,一个不好不坏的二流大学,这不是很好吗?怎么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他又扔给我一个沉重的大纸带,在我正动手拆的时候,他说“三十万!”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接着,我看到纸袋里的人民币。

“三十万再加这个房子,手术费用你也不用再问了,我后天回美国,以后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他不看我,坐到了沙发上。

“为什么,”我听见自已的声音,有点哑,很陌生。

“不为什么,该结束了,我烦了,我说过,我烦了,就会放你自由。现在你自由了,可以爱怎么恨我就怎么恨了。”他的眼睛象两个黑洞,直视着我,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他怎么这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说喜欢我,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说该结束了,在我想告诉他我爱他,不管这有多疯狂的时候。——我觉得我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他拿起桌上的火机,又扔下,“就这样吧,过几天我叫律师来办一下房子的过户。你也快开学了,先养好身体吧。”

他快速走向门口,开门,我直觉地想上前,却见他回头“我不喜欢纠缠不休。”于是我收住了脚。

当大门砰地一声把我和他隔开的时候,离他进门也许都不到一分钟,我手里多了一张录取通知书,三十万,从幸福的云端摔到了大理石地面上。

疲惫地回到家里,爸妈一脸的理解和宽容,不知道他们理解了什么,是同性恋,还是我忍辱负重了,反正不会是我真正的心情,不管怎么说,我算是浪子回头了。我把纸袋交给妈,告诉爸说不用还他什么,妈说等你爸生意好转,这些钱,你还是还给他吧。哦,他倒是什么都算到了,知道我们要用钱。

姐看到我,又那么温和无害地笑起来,“阿铁,你回来了。”我感动得想哭,可是她又说,“莫风说今天不过来吃饭了。不用等他,我们开饭吧。”我沸腾的血液冷却了,她还是记不起来那一段。

我还是喜欢在阳台上向下张望,期待的,却只是一个人的身影,我想,也许,他会来说——开个玩笑,你生气的样子比较好看。

直到报到一个月后,见到他的律师,我才明白,他是真的离开了,不是开玩笑。一切都真的发生过,我掐得满身青紫也醒不过来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愤怒或伤心,什么都没有,只是觉得有时心口会痛一下,也不是很严重。我开始想我其实不是同性恋,我没爱上他,我只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依靠他而已。我不甘心只是因为有些事情没有答案,打个电话给他也许就有了,可是自尊心不充许我这么做,喝,我还有自尊心哪,连自已都才知道。

家人的宽容是我没有想到的,在我最无助最疲惫,满身伤痕回来的时候,他们宽容地接受了我,不再问起任何事情,我竟恨过他们,任性的我竟恨过他们。直到现在,我才感觉到他们在承受着什么。

大学生活不再只是书本为中心,有各种各样的活动,这正是我以前期望的,现在我的身体也能承受了,可是,我却总是不能把心思集中起来。在人群中,总能看见姐茫茫然的大眼,然后担心她是不是又自已出门了。她似乎也觉得丢掉了什么东西,去的地方大都是以前约会的地方。我不希望她记起来,可是就任她这样一辈子活在自已的世界里吗?对她而言也许是幸福的,对其它人呢。

她有时候听到开门声就跑过来问,“莫风吗?莫风来了?他说了要来吃晚饭。”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就觉得痛,和以往的情形都不同,从一点向四周漫开,最后整个胸腔都在痛,真想喊醒她,“莫风不会来了,永远不会了。”可是我却只能哄她“不是,你忘了,他说今天有事来不了,改天再来。”姐的嘴里说出莫风两个字,就象魔咒,咬着我,缠着我,让我想忘忘不了,想躲也躲不开。我罪有应得,爸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头发大半都白了。只有妈,没有什么变化,原来最坚强的是她。

这些才是正常的生活吧,一切的脱轨都结束了,留下了纵横交错的伤口等待愈合。

转眼就快一年了,又是春天,我把头发留长,梳了个马尾。以前因为身体不太好,梳起来太象女孩子,现在结实了许多,干脆就留起来了。我站在门边,对着镜子看看自已的脸,好象也没有那么孩子气了。

“你伤怎么样了?能不能参加今天的蓝球赛?”小金问我——这个老五,是金庸迷,又叫刘鑫,所以大家都称他小金。

“破皮而已。有烟吗?借一根。”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抽出一根红河,拿出火机点着,他一声尖叫,象个女孩子,“又换啦!我看看!”

“那个没气儿了。”我看着他的表情,就象我以前的那种狂热。“你要,我明天带来给你。”以前当做摆设的zippo也被我依次用尽燃料。

“好啊!别忘了。”

“铁块儿,你在呀!”隔壁舍的小勇进屋了。一脸兴奋,他们好象总是特别容易兴奋。我对着他喷了一口烟,“老婆,你来啦。”我笑笑。他给了我一拳,“去死。”他是全班最小的,个子也小,脸很秀气,大家总是把他当女孩子开玩笑,他也不在意。

“我刚听说,你昨天晚上英雄救美了?唉,怎么不叫我碰上?长得怎么样?”

“是系花,洛纤纤,你说怎么样?你碰上,还不让人家一块儿喀嚓了。”小金一脸得意,他当时在场。

小勇的嘴变成了一O字,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还是笑,用以前在莫风脸上看到的那种笑,带一点狂,带一点满不在乎。意识到这点,我收了笑容。“开水房拐角是不太安全,你这个院干部也不发挥点儿作用。”

“我有什么办法呀,总不能让它换地方,再说不是外面来的流氓吗?”小勇一脸的委屈。

“哎,当时你没看到太可惜了,阿铁跟豹子似的,两个人一会儿就撂那儿了。洛纤纤都傻了。阿铁打架那种狠劲,象要杀人一样,跟他的外表实在是太不——”他突然意识到说错了,干笑着看我。

谁也不敢提我的长相,用调笑的语调说我比小勇更漂亮的人进医院躺了几天。陪了医药费,挨了爸两个耳光,但是没人再说我长相中性之类的废话。一切都是因为这张脸引起的,我想过毁了这张脸,但是考虑到有道疤可能会找不到工作,还是算了。

“你当时干什么了?也傻那儿了吧?”小勇踩住了他的尾巴。

不再理会两个人斗嘴,我撕下了手上刚才进了水的ok绷——没想到有个拿刀片儿的,再贴上一个新的。

“洛纤纤托我带给你的。”老大一进屋阴沉着脸递给我一个粉色信封。我接过撕了,扔在垃圾筐里。

打完比赛我一身臭汗,在学校洗了个澡,一出来,就看到了络纤纤,她的长相和名字很不相称,艳光四射型的,却起了个这样的名字。不过她哭起来的时候却和姐一样,显得那么柔弱无助,——那天看到她的时候就想起了姐。

我停住,看着她,她直视我的眼睛,“我给你的信看了吗?”

“没看,当时我赶着比赛,等会儿要回家。有什么话说吧。”

没想到她笑了,一边脸上有个酒窝。“人家都说你冷酷,还是真的,那天的事情应该谢谢你。”

“不客气。”我绕过她,她伸出手拉住我的胳膊,“我喜欢你,你知道有多少人追我吗?”

我只好回头,“我没空,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不会放弃的。”她在后面大声说,不管有多少男生刚从浴室出来。

当我推着自行车出门的时候,她居然站在路边。我当做没有看见,骑上车出了校门。

中午吃过饭,我就歪在宿舍的床上看报纸,上铺的老六突然提高声音,“有银两可赚,谁卖身啊?”立该反响强烈,“在哪儿呀?”“你卖呀?我买!”

“嘿嘿,”卖了半天关子,在大伙儿爆动之前,这家伙终于坦白“我在新开那家音像城打工,老板说要我再找几个哥们儿。”他把头伸到下面来,“铁力你去,老板准乐!”

“他不是有一份家教了吗?你偏心哪!”路阳看了我一眼,我总觉得他有点儿阴阳怪气的,不过和我倒没什么犯得着的地方。

“没办法,老板说一定要来几个靓仔,你们好不好照照镜子。”

“你那张大粪脸也没好到哪去。”老四强烈抗议。

一阵哄笑声中,我放下报纸,“去玩呗,哥几个一起去,不收就都不收, 要收就全收。”得到的答案是一致赞同。

音像城很大,老板二话没说全收了,反正廉价劳力,我先被安排在门口开门,第二个周未再去的时候,老板又告诉我可以自由流动,“看到有女孩子有可能买碟就上去给她介绍。”我知道了,不就是托嘛,我开玩笑地问,“有没有提成?”老板凑在我耳边,“看成绩,别和你同学说。”

于是我站在门边,同时盯着店里,对老板多了点反感。

“嘿,美眉来了!”最后那个“了”字怪调地挑上去,站在我对面的老四兴奋得眉飞色舞,我向玻璃门外看去,眼睛从那个漂亮妹妹身上一扫而过,比我姐差远了,可是当我扫到那个护花使者的身上时,就石化在了那里。


第七章

是莫风!为什么他会回来,我居然又听见我的心在砰砰跳动,我紧紧地盯住他,但他的注意力却全不在这里,只和那个女孩儿说笑着,于是我又看向那个女孩子,不算很漂亮,却有一双大眼,很有活力,看样子,也不过是高中生,也许更小,是初中生吧。个子不高,胳膊只能吊在他身上,很会撒娇的样子。

他们很快走近了,老四马上殷勤地拉开门,夸张地弯下腰去,“欢迎光临!”我也赶紧拉开这一边的门,要不然把护花使都挡在外面了。“欢迎光临!”我低头,见到他光可鉴人的皮鞋。

我把脸掉向门外,仔细研究对面的柳树,老四又在嘟囔什么,我没听清,叶子知不知道他们会从树上落下来?那么高,不是很安全啊。

胳膊传来一下钝痛,我转头看老四,“老板一直向你使眼色没看到吗?”我看向那边,他还没走啊,一般老板不是总盯在这里的。他的意思我明白,我叹了口气,向莫风走去,老板看出他是个凯子。

“小姐,可以为你介绍一下吗?喜欢什么样的曲子,我帮你找,可以试听,”我向她微笑,看到她脸红,又凑到她耳边,“不买没关系,听一天也没人管你。”说完,背着老板,冲她恶做剧地做个鬼脸。

接下来,我都不知道自已说了些什么,带着她左看右看,一次次地跑服务台要求换碟,把耳机套到她的头上,只是始终没有抬头看莫风。那个女孩子很高兴,挑了很多碟,不时地问莫风的意见,他也不置一词。他不喜欢这些我们喜欢的流行乐,你不知道吗?我在心里说。

直到看着他们拎着一袋子的碟出门,我松了口气,老四一脸坏笑,“你行啊,在那种俊男的面前也能把小女孩儿哄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小心,我看那家伙不善。一直盯着你呢,眼睛快喷火了。”是嘛?又怎么样,不过对于这种类似于抢别人女朋友的行为我自已也解释不通,我并不想帮老板做生意。想那么多?反正今天是最后一次,现在我看到谁的脸都想扁,不知道老四知道了,还会不会把脸凑过来。这种心情实在不适合做这种低头哈腰的活儿。

校园广播吵吵闹闹,他们都去打饭了,我还不饿,躺在床上,把报纸扣在脸上,又想起那天的事情,我应该正视他的,倒象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他啊?菜,怎么一见到他,就象个菜鸟。

屋里有轻轻的脚步声,不知是谁回来了,那帮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还怕吵醒我。那人走到我面前停下了,等了一会,还是不动,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我一把掀开报纸,隔壁的路阳又来了。他盯着我,单眼皮的眼睛,闪着一种幽然的光。以前我一直觉得单眼皮不好看,不过,长在他脸上还不错,有种摄人心魄的感觉,女孩子被他这样一看可能会被迷倒。只是,现在夕阳映在他脸上,看起来倒象个勾魂使者。

“你怎么不去吃饭?”他问,连声音都象地狱来的,冷冷的。

“不饿,我等会儿回家吃。你怎么也没去?”我坐起来,他是外地的,不可能有什么地方吃饭,再说也不象是有钱到天天下馆子的人。

“我听他们说你不干那份工了?”怎么我周围的人都这么婆婆妈妈地想管我。

“不想干了,没意思。”

他靠在我床头的栏杆上,“我打工的地方也在招人——”

“我最近不想打了,”我打断他,“再说我有一份家教,上次只是玩玩,我先回家了。你也快去吃饭吧。” 我站起来。

“你脸上好象总贴着生人勿近的标签。”这句话用来形容他自已还差不多。我至少和大家处得还不错,他根本没几个朋友。

“哦?”我冲他笑笑。

骑车回家的路上,我的心很乱,几次差点闯了红灯,眼前交错的净是莫风和姐的影子。

“阿铁,你回来了,莫风说他——”姐冲我笑。

“不要再提他!他走了,他去美国了,你怎么还不明白!”我那天为什么要冲她喊,为什么心情不好,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爸和妈都看着我,姐脸上也没了笑容,我手脚冰凉,冷静下来。

“是吗?去美国了?”姐喃喃地说,愣愣地看着我,好象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

“去美国了?”她一连好几天这样问,可是后来就很少提起,提起的时候也会说,“莫风去美国了,等他回来我们就结婚。”渐渐地,这句话也不说了。只是很甜蜜地笑,不再露出那种会让我发狂的白痴笑容。

她陷入另一段记忆里,但是却奇迹般地能区分现实,只要不提起莫风,她已经和以前一样了,有时候我私心地想,最好她再也想不起那段日子,就当她从没见过莫风,我也就不用那么愧疚。

可是现在,莫风又回来了。不要,不要让姐想起他。

我把自行车锁在车蓬,“嗨,你好!”黑亮柔滑的头发,高挑身裁,圆脸儿,她比刚搬来的时候又长高不少,而且,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字,柳文燕,她每天骑车去学校,常在这里碰到她。

“文文,放学啦?”我回了她一个笑容。

“啊,铁哥,我们老师说要赶课程的进度,到高三时可以空出时间作题,可我们订的书还没到,所以要向以前的老生借。你的还在吗?”

“应该还在吧,我回家找找,回头给你送去吧。你家门牌号告诉我。”我回头等她跟上来。

“不用了,我去取吧,我知道你住哪儿。”是呀,第一次见面我就以流氓身份出现在阳台上。

“也行。”我不再等她,向家里走去。

一进屋,妈就拉我到阳台,一脸神神密密——或者叫鬼鬼祟祟,“力力,你姐找到工作了。”“什么!”妈捂住我的嘴,“小声点儿。”

“她总是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让她接触一下外面也好,医生也说她看起来完全恢复了,应该慢慢走上正常生活,再说我骗她说她得了脑膜炎,休了很长时间记不起以前的事情,现在好了,还让她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儿呀。”

“可是谁也不知道她记得多少以前的事情,万一想起来,在外面出了事儿怎么办?”我有点急,现在莫风回来了,就在这个城市,让她出去,有可能会碰上!

“我给她带了个手机,你在学校有空也多给她打打电话,盯着点儿。不能一辈子把她关在家里呀。”妈顿了一下又高兴起来,“你爸说他想过两个月把这里的生意结束,南方那边和他老同学的生意也上了正轨,到时候我们辞职,都搬过去,你毕业了也在那边找份工作。”

要走?我知道爸一直想走,没想到这么快,也好,只要过了这两个月,到了新地方,不会有人知道以前的事,不会有人指指点点乱猜,这样对姐最好。

吃饭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杯子碰到地上去了。姐听到“叭”的一声,两只眼睛又瞪得象个受惊的小兔子,我叹了口气,这能让我放心吗?

洛纤纤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毅力,上大课,吃饭,只要有机会,就坐在我旁边,有人过来搭话,她就冲人家说,“我男朋友在这儿,我不希望他误会。”我很想说我不是,可又一想,人家女孩子脸皮薄,这么一说以后还怎么在学校混,只好装没听见,无所谓,我又没有女朋友,看她能耗多久。

“姐,我今天不回去了,你下了班马上回家,什么没事儿,最近特不安全。好,我挂了。”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就响了。

“喂,找谁?”“铁力,是你吧?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我们的门锁坏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修一下?”真感到无力,我也一听就知道是络纤纤,抬头看到老二在。“行,我找个人给你们看看。”没等那边回答,我就挂了。

“阿伟,”我没安好心地笑,他盯着书问“什么事?”,难得他能在我说第一遍的时候就有反应,这个书虫。

“给你个机会去看美女,络纤纤记得吧,她们舍美女最多了,现在门锁坏了,你去英雄救美一下?”我蹲下,平视趴在床上的老二。

“不去!”他没给我面子。

“哼,”我站起来,“看了那么多机械的书,也没什么用吧,一个门锁都对付不了。我去好了,大不了直接换锁嘛。”

“我去看看吧。”他在我走出三步之后说。奸计得逞,我松了口气。赶快收拾东西洗澡去,这会儿络纤纤决不会在门口了。

洗澡间里全是雾气,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在我眼前朦胧地晃来晃去,身材完美的实在是没有几个,我闭上眼睛,我想我是被莫风改造得太彻底了,这个景象会让我浮想联翩,不过幸好我比较挑。

“铁力,你胸前的疤是手术留下的吗?”我一睁眼,看到老大盯着我胸前,不爽,以前不是看过吗?不过他也很奇怪,会这么问,因为当时在美国作过处理,别人总是当我打架留的,见到了总是说,“你真够狠!”

“对,怎么看出来的?”看出来了,我也不必否认。“猜的。”他盯着我的前胸,我觉得他更想摸一把。

“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洗吧。”我拎起自已的东西,有种不好的预感。

真希望我的预感能不准一次,那根预感神经在哪,我干脆给它切了算了,就象一根阑尾,说是能抗癌吧,还真没见它有什么用。

到水房洗衣服的时候,老大也过来了,看着他盯猎物的眼神,我尴尬地打了声招呼,“宇哥。”

他把水盆放在池里,看到水房没别人,“你是同性恋吧。”用的是肯定句的语气。

声音不大,对我而言却是轰隆隆如雷声响过,水管里的水真凉,冲在手上,让我打了个冷颤。“开什么玩笑。”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不可能,不可能有人发现,我什么也没做过!

“你小叔以前在XXX医院是骨科的吧?后来调走了?”这回是问句,不过也并不想让我回答。他只停了一下,不等我说话,就自顾自地说起来,“我爸提起他们医院有个病人残了,动完手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说要是你小叔还在肯定没事儿。他还说起那个叫徐铁力的以前总去那家医院,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他姐自杀也是在那儿救的。”

他不再往下说了,留给我足够的想象空间猜测大家怎么说我的。我无意识地搓着衣服,水房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

“那只是误会,大家就是喜欢传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我把所有的衣服放在一起,拧出水。强迫自已把视线对着他,“我不是同性恋。”绕过他,出了水房。听到他从背后传来的声音,“你从没交过女朋友!你的条件并不差。”

月光从没有窗帘的窗子流进来,象是泉水,从桌子流到地下。老四翻了个身,酣声也停了。我盯着老六的床板,转动手指打着了火机,扣上的时候“叭”地一声脆响,让我的心抖了一下。恶梦又要回来了吗?

凭良心说,莫风造就了现在的我,给了我曾经梦想的东西,他似乎天生就是为别人圆梦的神,不,应该是魔鬼,因为他还要拿走你其它珍贵的东西。我恨他吗?每次我这么问自已,到最后都是不确定的答案,不过他以为我恨他吧,所以才离开?

他回来了,又象以前一样,不是他故意的,可是阴影又向我飘来,我今天的回答肯定不能令人信服,必须想个办法。

“真的!”络纤纤瞪大了眼睛看我,周围的眼神全关注过来。幸好食堂人声嘈杂,只有附近的人听见。我和她说这个周末有空,不知她能提供什么地方逛逛。

“嗯,我想一个人出去也没意思。一起去逛逛吧。”我在利用她,我知道我是个卑鄙的毒蛇,不过,只是出去逛一逛,在学校转两圈,等她发现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也正好不会再来缠我了。不知道算不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真的!”怎么了,她就只会说这两个字啦?真有点后悔了。

不过当逛逛变成具体的动作之后,我才真正地后悔了。

她带我去逛商店!对于商店里摆的东西,以前我也只看看火机,军刀什么的,现在更没什么感兴趣的了,尤其是她看的我更不感兴趣。一层的鞋区她就转了快一个小时,所有的鞋都快让她试遍了,没有一双满意的。我本想说出去吧,却看到一个同班的带着他女朋友来了,我热情地冲他打了个招呼,那就再坚持一会儿吧。

衣服,不出所料,她又在一件件试,我帮她拿着包,以前和姐出来,也没这么能试呀。姐总是看差不多了才试,她看中的不多,所以很快就能出门了。

络纤纤的胳膊跨着我,她个子高,和我正配,周围投来的目光让她很得意,多少让我也有点儿满足感。

“刷卡。等一下。”这个声音让我一惊,望过去,付款台边那个身影我绝不会认错!

莫风正从皮夹里拿卡,他身边站着一个大男孩儿,嚼着口香糖盯着他的皮夹。我回头想拉络纤纤走开,却找不到她了。

“铁力,在这里!”她在那边冲我招手。妈的,小点声会死呀!

“铁力,你看这件怎么样?”“不错,”我心不在焉。“那好,就这件了,帮我包起来吧。”“那——”她推我。

“什么?”我如梦初醒。

“付款哪!”她把票子塞到我手里。

什么?一个破背心要500多元!我哪有那么多钱?我惊慌失措,不知为什么却抬头看了一眼那边,莫风正看着我。

血一下子涌上了头顶,“这件不好看,算了吧。”我低声说。

“什么啊,都包好了。”络纤纤不分时宜地撒娇,怎么觉得商场这么热,东西卖这么贵还不开空调。

“我没带那么多钱。”我只好实话实说,还掏出皮夹给她看。谁知她一下就炸了。

“什么!没带钱!逛商场不带钱!(我知道你要逛商店?)用鄂鱼钱包,里面只有一百元?一身的名牌儿,你告诉我你没有钱?(这都是以前买的啊,没大脑。)。。。。。。”

她象疯了一样用高分贝攻击我,莫风是不可能听不见了,商场里的人全看过来。我心脏里的血好象全跑到头部来了,本来还觉得利用她很对不起她,不想冲她发脾气,现在实在是受不了了。

“够了!”我抢回她手里的皮夹,把她的皮包扔回她的胸前,我不打女人,要是男的,我早一个耳光上去了。

转身下楼的时候,看到那个男孩儿惊讶地看着我。这时候才看到他的正脸,眼睛是棕色的,五官看起来有一种混血的美。

直到在空手道会馆把对手摔得大喊骨头快断了,才觉得胸口的气儿下去了点儿。算了,也是我自找的,现在自已也觉得挺可笑的,看来络纤纤是以为我有钱来着。我九十度鞠躬跟对手说对不起,他一脸的唧唧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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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这一章有个人物要说明一下,柳文燕,在第一章出现过,那时候她刚搬来,力在阳台上冲她打过口哨,不过不记得也没关系啦,没紧要的。(看到这里,原来是废话)表要打偶,狂奔~~~~~~~~~~
作者:(满头是包,哭哭啼啼地回来)还有一个新出场的人物,力宿舍的老二啦,阿伟——傅成伟,他说要是不给他写出名字,下回就不借书给偶看。
作者:从上一章和这一章偶的说明中,各位大人能看出什么来啊?——宾果!力是排行老三啦!(谁那么无聊注意这些啊?——头上再添一包。)

回贴,偶地回贴,有多少人在看啊?——哭到无力,努力地闪着一双熊猫般地(熬夜)大眼地说

第八章

有时候下课赶得及, 我就会去接姐,带她回家。

用自行车带着姐穿梭在下班的人潮中,我一边盯着有没有警察,一边叮嘱,“姐你扶好了!”姐抱着我的腰,“阿铁,同事说五一节要出去玩,问我要不要去。你们同学是不是也有活动?”

“姐,你想去呀?”我拐入小路。

“是呀,同事都说我总在家里,脸色苍白。”姐把脸贴在我后背,“阿铁,你有女朋友了吗?”

心里格登一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窝心呢!“没有,嗨,我还小,着什么急呀,有人追你啦,姐!”很想回头看看姐的表情。

“嗯,有两个,不过我总是觉得没感觉,好象,很久以前我爱过一个人,想起来心很痛的感觉。我病之前是不是有男朋友,他因为我生病离开了?”

我握紧了车把,神啊,求你不要让她想起来。“哪有的事儿,你生病以前最爱看小说,你的男朋友都被我吓跑了,不要和我算帐啊。”

“阿铁,你的心脏病是怎么好的?”

撑住,我对自已说,她究竟想起来多少?“你生病的时候爸送我去美国做手术啦,你忘了,妈和你说过的。”

“哦,我的记性还是那么不好。”姐的语气听起来很懊恼,不再说什么了。

如果有一天,她想起来,我该怎么办?我的罪是赎不清了。

五、一,本想陪姐去玩,看着她点儿,家教那家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夫妻两个有事要出差两天,留小孩儿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我说放心吧,我把他养得胖胖的。只好妈陪姐去了。

“彬彬!”刚一进门,就看到彬彬——一个小我五岁的小家伙,正坐在门口等我,他只能坐着,车祸,瘫痪了,只能坐在轮椅上。

“你看他,一早就盼着你来啦,巴不得我们赶快走呢?”廖姨——彬彬的妈妈,笑着边说边把拖鞋拿给我。

“张叔呢?”我问。

“里边做饭呢,”她拍了一下彬彬的手,“来,别挡道。”

这个家的气氛和我们家完全不同,彬彬的父母全是高校的老师,彬彬十岁的时候就出事了。可是一家人仍是其乐融融,没有一点儿悲伤或是怨天尤人,更是想尽一切办法教育和培养彬彬,他们没有让彬彬去学校,而是在家里教他,可能觉得他缺少玩伴,所以就找个人陪他。我很庆幸能碰到他们,在这里,总能感觉到一种平静而充实的幸福。

跟着彬彬到了屋里,他早布好了阵等着我,“不会吧,又是围棋!我能不能直接认输?”我叫起来。

“不行,”他坚持地撅起小嘴。

“能挂个油瓶!”我伸手捏合住他两片唇。他长得并不好看,尖尖的下颏,两个过大的眼睛,看起来有点象ET,不过,要是看到他眼里的纯净,朝气,就不再觉得他难看了。

我无奈地坐下来,下围棋,我还是和他学的呢,徒弟要下过师傅,难度比较大。

看到他,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已,也是一样的生病的身体,不能随意活动,也是一样的家里的宠儿。可是,他却乖巧温顺,常常一张甜嘴把我们三个哄得团团转。不象我,坏脾气,任性,自私。

也许莫风走的原因就是我太任性了,不停地说恨他,他做了那么多事也没有用,谁也受不了吧。

突然想起莫风以前说的话,“看着你,想起以前的自已。”当时我笑,才七年,没那么夸张吧,跟老了多少似的。可是现在我也想说这句话了。

输了一盘,我看到彬彬一直在舔嘴唇,“我帮你拿水来,渴了吧?”

“好,谢谢力哥,我要可乐。”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不浓,却很长,这是个小天使。

走过走廊正经过厨房,里面热火朝天地炒菜声中,夹着他们夫妻俩的谈话声,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是有关我的。

“铁力这孩子不知以前遇到过什么事,我看他在人后不经意的时候,眼睛里总是有种很无奈的哀伤,不知在想什么。”廖姨的声音。

“每个人家里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过他在彬彬的面前倒是很开朗,又疼彬彬,他身上有种介于男孩儿和男人之间气势,还有种临危不乱的沉静,彬彬就是太文弱了,跟他多学学才好。”张叔说的是我吗?我怎么不觉得,也许多多少少从莫风身上偷学了点气质?

“我看彬彬是遗传,学不来了。”廖姨在笑。

“遗传你还是遗传我?”两个人取笑起来。

拿了可乐回来,我给自已倒了点开水。彬彬盯着我,“力哥,你长得真好看!比妈妈还好看!”“是吗?”我冲他笑,在他面前我凶不起来,不管他说了什么,而且他认为,要是说比妈妈还好看就是最高夸奖了,我盛情难却。

“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是不是认为她们都长得不如你好看,配不上你?”这是什么歪理呀!我大笑起来,真是个活宝!

吃饭的时候,两位家长的谆谆叮嘱全被彬彬一口一个“哦,我知道了。”拌着饭给吃下去了。

最后他们又给我一些钱,“你不会做饭,就从外面买吧,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吃。有什么事,打你张叔的手机。”

“嗯,没事儿,有我看着他呢。”我答得干脆。这句话很熟,在哪儿听过。

送走了他们,和彬彬疯了一个晚上,我搂着彬彬,他很快就睡着了。

莫风,以前也是这样搂着我的。这些天,越来越多地想起他,可能是因为又看到了吧,可是两次见到他,都见他带着新情人,每一次我都心慌得来不及去看他的眼睛,可能看了也还不知道他怎么想。

我还爱着他,我现在已经能平静地接受这种结论,但是也知道,我已经失去他了。我一错再错,失去了很多东西。

我这样宠彬彬似乎是在模仿以前的莫风宠我,当做彬彬是以前的自已。

两天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我只做了一次蛋炒饭,就认命地从外面买了,我实在没有做饭的天份。还有一天背着他去了公园,他腻在我的怀里,象撒欢的小狗。

回到家里,爸和生意伙伴出去了,妈和姐也没回,我只好到学校去找食了。宿舍里人也没人,看来剩下的几天我可以清闲一下了。

刚在床上伸展开,电话就响了,我喂了一声,马上听到老四的大嗓门连珠炮似地,“啊呀,阿铁,就猜你可能回来了,我们在附近的县里,打算回去狂欢一晚,明天再去老六家,正好爬一下泰山!你去不去?现在有十个人啦!”

“去!”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如出去散散心。“你们打算在哪里狂欢?我几点过去?”那边一阵乱七八糟的吵嚷。老四大嗓门又响起了,“完了,原来定的地方不行了。他哥回来了,(谁哥?)你有没有地方?”我家,不行,妈回来还不晕过去,再说也不够这么多人折腾的。我想到一个地方,“我有地方,不过要先收拾一下,我到了那儿再给你们电话。”

“ok!”老四大叫,我把话筒拿远一点儿,免得被他震聋,这是在哪打电话呀?

又回到了蓝色的海洋,把东西搬走后,我一直都没有再来,一开门就闻到一股灰味,看来确实要先打扫一下。

卧室,那颗大珠子还在,他什么也没有拿走,其实我早该想到,这里不过是他的一个驿站,他跟本不住在这里,另外有房子,所以跟本也就什么都不用拿走,他不在乎。

我按了床头遥控器的按键,想看看水的波纹,没想到错按到了音乐的,刹时,一种回肠荡气的调子就回旋在屋里,是《猫》剧的memory。

Memory
Turn your face to the moonlight
Let your memory leave you
All alone in the wind
If you find there
The meaning of what happiness is
Then a new life will begin

Memory
All alone in the moonlight
I can smile at the old days
I was beautiful then
I remember the time
I knew what happiness was
Let the memory live again

Burn out ends of smoky days
The stale cold smell of morning
……

歌声掀动每一粒灰尘上的记忆,仿佛汇成时间之沙,再现了昔日的情景,我的心又揪了起来。

我关了它,坐了一会,想起要给他们打电话,不知这个电话还能不能用,抓起电话,拨了家里号码。爸回来了,我告诉他要和同学去玩,这几天不回家了。能用,可能是那个当初设的自动扣款的帐户还没有用完。

我锁了卧室的门,开始打扫起来,早知道该带个口罩来。

大家来了以后,屋里有了人气顿时热闹起来,老大没来,让我松口气,不过没想到路阳在。

这帮家伙真把我忙坏了,从一进屋,就开始四处参观,不放过每个角落。

“啊,你亲戚家这么大呀!”

“那个是什么地方?”

“咦,这间的门锁着。”

我晕,我晕,这帮家伙就不能老实点儿吗?唉,实在是不可能。

叭地一声,不知是谁又把客厅音响打开了,里面原来放的碟就开始转了。“哎,这是什么曲子呀?”

“the Exodus.”我答。

“什么?”

“出埃及记。”当时莫风给我讲解摩西怎样不容易的时候,还加了一句,我们国家一个伟人去世发卜告的时候用了这个曲子。我说,那我死的时候也用吧。莫风笑着捏我的鼻子,你不适合这个曲子。。。。。。

“哎,愣什么神儿哪!”有人拐我一下。

“啊,拿出来吧,这里没好曲儿,不是让你们带盘来了吗?”

这边刚唱上,吧台里的酒又被发现了。“能不能喝呀?”有人喊。

“你别一个人全喝了,拿过来,着什么急呀,订的菜还没到呢!”我坐在地上冲那边喊。跑过去,看他正在倒威士忌,我转到冰箱里找出一个一拉罐,拉开,倒进他的杯子。

“干什么呢?”他躲,“加点苏打水,这样口感更好呀。”我对着罐儿自已喝了一口。

他笑着捶了我一拳,“你还很有情调哪,看不出来。”一时间我又愣住了,我在干什么,这是莫风的习惯。有点儿后悔到这里来。

送来的饭被我们风卷残云地刮到肚子里,买来的啤酒,柜子里的酒也不分好赖地灌下去,刚开始还只是几个拿得上台面的在唱,酒喝到差不多了,就全都扯开喉咙狼哭鬼叫地卡拉OK,你抢我夺,恨不能头破血流。幸好这里隔音不错,要不然,别人还以为这里是地狱的小鬼造反呢。

我也喝了不少,头脑还清醒,只是笑,谁说一句话,我就乐不可支,不管他说了什么。

路阳突然凑过来,“呃,你这附近哪有上网的地方,我刚想起来要回个信。”

“哈哈哈,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我哪儿知道呀,嘻嘻嘻。。。。。。”这个笨蛋,哈哈,有意思,啊我想想,好象书房的电脑还在吧,电话不是还能用吗,这个时候用脑真是伤神哪。不容易,我想得起来这个,佩服我自已。

“跟我来。”我爬起来,不时地四肢并用,向楼上走去。他过来扶我,我就把重量压在他身上,“哈哈,你不是给亲爱的发mail吧。告诉她,这里全是男的,没有,MM,”我绊了一下,被他支起来。

进了书房我开灯,一指那个IBM,他就自已过去弄了。

我坐到保险柜的旁边,当当地敲了几下,这个莫风没带走,(脑子进水了,怎么可能带走,)也没给我钥匙。“你说,这里面能是什么?”我问路阳。他回过头来,漫不经心地看一眼,“你想知道?”

我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当然了,说不定是很多钱。”啊,我说什么了,冒什么傻气!怎么可能。不行,我看我还是先去睡觉好了,等一会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路阳看起来也很诱人,别怎么上了人家都不知道。

正想起来,路阳却坐过来了,和我一样一身酒气,他也喝了不少,“你知道我爸是干什么的吗?”“干什么的?黑社会的?”这是我唯一想得起来的词儿,说完了才觉得驴唇不对马嘴。“练空手道的。”说完他盯着我,看我的反应。

“我——吓大的,”我伸出食指,指向他,然后又指向自已胸口,“找他来和我干一架。”我干嘛和他爸干架呀?这嘴还是我的吗?

“你想错了,我是说偷东西。”

我沉默,终于在关键时候没有笑出来。

“从小到大,看着他进去出来,我们一家人担惊受怕,别人对我指指点点,我恨死他了,”他把脸埋在了膝盖间,“你有没有听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哼哼,我居然发现我也有这方面的嗜好,对锁有浓厚的兴趣,而且还很有天份,没有我不能开的锁。也许有一天,我会和他一样。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我把他传染了,自已却笑不出来了。“我帮你打开!”他突然说,眼睛里有种狂热,吓了我一跳。


我带着他下楼找来合手的工具,然后看着他趴在那里,把耳朵帖在上面听着,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我的心跳加快了,犹如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之前。

铁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里面分两层,下层有个两个大纸袋,和那天装钱的袋子一样!上层还有一层小门,路阳示意我等一下,又去开那个锁。

打开了,却还是一个大纸袋,还有两个红丝绒的小盒,路阳退下来,我上前打开两个小盒,是一男一女两式钻石戒指。天哪,这是,这是什么。路阳显然也吓了一跳,象是突然清醒了,“看看就放回去吧,”他说。

我转回身,瞪着眼看他,还在想那是用来干什么的,给姐的?路阳的脸已经凑过来了,然后,他的唇落在了我的嘴唇上,我第一反应是想推开他,可是脑中闪出莫风身边那个大男孩儿的身影,心里一阵刺痛,我搂住了他。他的唇很急切,似乎一直想咬我,弄得我很不舒服。

他的手伸到我的衣服里向下滑去,我向后一缩身子,碰到了保险柜的门,脑子就开始运作了,我抓住他的手,“我们下去吧,”我的嗓子有点哑。推开他,向门口跪爬了两步,想站起来,他突然扯住我的胳膊,“你是同性恋吧。”

我僵住了,坐下身子,回头看他,酒劲全醒了。

他的眼里又闪着那种幽然的光,“那天,我听到了,你和李宇在水房里,我就在里面的厕所。”他盯着我,就象一条蛇盯着猎物,“这房子也是你情人的?”

“不是!”我大喊,镇静——心里一个小声音。“那天厕所里还有别人吗?”我放低了声音。

“没有,不用怕,我不会说的,不过李宇可难说,他一直在追络纤纤。”他盯得我快喘不上气了。

“哦?”糟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我喜欢你!”他的眼光刺得我难受。他一定是喝醉了。

“对不起,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的,走吧,出去吧,我们还是朋友。”我尽量把语音放得柔和一点,先一步出了门,他跟出来,没有再说话,我把门锁上。

这天晚上,我和路阳互相之间没有再说话,我知道,每一次表白,带来的都是友谊的破裂。

喝够闹够了之后,大家都在一楼的客房睡了,有的干脆就倒在大厅的沙发上睡。还有吐完了,睡洗手间的,被我点数后发现,抱到屋里了。做完这些我头晕目眩,虽然头脑清醒,绻在沙发一角,在酣声的此起彼伏中,我也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他们陆续地起来,想起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就先走了,我想在这里再睡一会儿,直接到火车站找他们。

“小心别睡过了,火车站,过时不候啊。”老四关上门的时候大声说。

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月光,真的睡过了,不过,却有另一件事更吸引我。

我上了楼,打开书房的门,慢慢地走到保险柜旁,袋子里会是什么呢?那个戒指是为谁准备的?我拿出女戒,比我的手小,男戒又松一点儿。那么,是很早前为姐准备的了。

我打开了袋子,倒出里面的东西,看着它们——我失声痛哭,三个袋子里,全是照片,全是我的照片!各种角度的,有些我知道,更多的是偷拍的,还有不少是我睡着的时候拍的。

失去的回不来了,我爱他,我还是爱他的呀!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我如此强烈地盼望时光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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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对不起各位大人,偶这章一不小心写长了,还素没有解释风为什么离开,表要打偶!啊,看在偶劳心劳力地份上。偶打字很慢,偶头脑很慢,在偶快考试的时候,还用时间来弥补这些不足。(搏同情~~~~~)下章一定一定写出来。
作者(深深地鞠躬):谢谢以前回贴地各位大人,写了很多字的大人,很不容易呀,偶也知道有的时候回贴一不小心就米了,再要重新写过-_-|||。偶不是抱怨,露的大人们也不容易啊。偶还要感谢提供我贴烂文的地方的大人们哩。

上次回贴的Daffodil、 小舟轻逝、look、 margelee 、red lotus 、咪咪1025、 illusion各位大人,由于偶的网速太慢,急于赶稿中,所以没能回,可是偶还是感激啊!
所以回贴吧,回贴吧!偶要回贴,回贴,说偶厚脸皮没问题,偶就是要回贴。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8:25: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放在上层的袋子里还有一个黑皮的笔记本——是日记。

日记很长,我迅速跳读着,敏感地抓住与我相关的部分。

“一个比我小七岁的男孩儿。”

“第一眼,我就被他紧紧抓住了,他和木莲长得很象,也有一双小鹿般的大眼,木莲的眼里只是单纯的温柔,而他的眼睛,却变幻莫常,不经意时,时而迷茫,时而脆弱,看着木莲的时候,温柔如水,然而当他把视线定在我的身上,我看到那里面竟闪着狐狸的光芒。”

“我从没有如此想要一样东西。他的每一部分都相当的俊美,是一种中性的美,男人和女人都会感兴趣。”

我无声地笑了起来。

“做为如歌,我可以了解他的内心,抓住他的弱点就好办了,甚至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我提前知道他恶做剧的剧本。有些我可以躲开,有些就随他去吧,当他在小孩子的游戏得手后露出得意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很有意思的。”

“没想到他有那么严重的病,可能他的家人怕我知道了,会不想和木莲结婚,本来是没有影响的,不过,现在我对木莲已经失去兴趣了。她是个结婚的好对象,可是没有得到他,总让我心里放不下。”

“一种叫做恨的表情,在他的脸上竟也很有意思。”

“游戏拖得太久了,机会来了,我必须抓住,我决定结束如歌,这个身份已经让我觉得厌烦,从另外的途径下手,更直接一些。”

“一切如我所料,那天阳台上的一翻话对他是有影响的,他很容易受别人思想的左右而不自知,他来了,只要有第一次,我不会让他逃走的。”

“果然没有看错,皮肤是年轻稚嫩的柔滑,长期没有户外运动,让他看起来有些苍白,全身都是一样的白,对于我而言,就象一块大块的奶油糖。我舔着他,他很敏感,动情的时候,皮肤会变得粉红,他不够柔软,不过他是男孩儿,这也是理所应当,还好韧性不错,短期内,我想我不会对别人的身体感兴趣。”

“他象个小豹子,轻易就会冲我愤怒地呲出牙,伸出爪子,有时候这会惹出我嗜血的本性,这样会玩得更尽性,可惜他的身体实在是烂透了,承受不了更多。我决定,送他去做手术,没有了身体上的羁绊他会去锻炼,会更加完美。”

“没想到木莲这么能粘人,居然求我说只要能和我结婚,有别的女人她不在乎,她这样让我更讨厌,别的女人不在乎,那么男人呢,若是他的亲弟弟呢?我要导一出戏给她看。”

我死死地抓住了笔记本,似乎从那里面挤出水来,手心里都是汗。那天为什么带我去吃冰淇淋,为什么突然吻我,姐晚上回来的脸色,她不可能从一支枚瑰看出来的。也许我总是隐约地知道,却不愿去深想,我一直在为他辩护,那天晚上我的感觉没有错,哈根达斯里面不是美美,是我姐!

“出乎意料,她太脆弱了,比她看起来的还要脆弱,而他则在痛苦中挣扎,我很想告诉他,弱者不配活着,不过我也知道这种话不能对他说。”

“他到我这里来了,我想他已经在相当程度上依赖我了。这一点,他自已并没有发觉。”

“无休止的讨伐真令我讨厌,我要摆平这一切。”

“也许我加速了他生命的消耗,不知来不来得及送他去美国。”

“送走了他,我好象也从迷雾中走出来,我做了什么,好象被他迷了心智,这一次玩的时间太长了,生意也耽误了不少,不只是他被我改变,我也被他改变了,居然任一个人对我呼来喝去。”

“他不停地打电话给我,令我更加厌烦,一只已经没有爪子的豹子实在没有意思,想想看,那种狐狸样的灵活似乎也很久没有看到了,他的眼睛已经变得和木莲一样温顺,现在打电话的声音都变柔了。他完全依赖我,我替他整理一团糟的生活,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劳心劳力的工作,我要摆脱他。”

“他说父亲去看他了,我想父亲应该很快就会给我打电话,要我处理他了,他不明白,父亲想什么,他是不会看出来的。”

“果然接到父亲的电话,我答应他做好善后工作就回美国。”

就象拼图游戏,我找到了最后一块。然而我却找不到心的碎片,不要了,反正也不想要了,我抓起照片,扭着,撕着,咬着,直到再也使不出力气把碎片变得更小,于是我攻击那个笔记本,消耗我最后一点力量,我要撕毁一切,不要了,我什么也不想要了。

最后,我就靠着冰冷的保险柜,笑出了眼泪,我声嘶力竭地号叫,我不是狐狸,我是迷失在荒野里的一只失去利爪的狼。窗外的狂风拼命地吼,用暴雨拍打着玻璃,我踉跄着打开所有的窗户,进来吧,我们一起疯吧,毁了这里的一切吧,毁了所有吧,只有这样,才能断了我那可笑的,无望的爱情。玻璃碎了,镜子碎了,杯子碎了,风加入我破坏一切,雨宣泄着我的感情,长时间被我封锁的感情决堤了。

再次醒来是在阳光下,屋里象是龙卷风刮过,我以为我会疯了,结果却出奇地平静。头痛的要命,手臂上全是玻璃划的伤,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只找了些药,带上出门了。

回到宿舍,没有人,我关上门吃了止痛药,又睡下了,接下来的事情很混乱,我分不大清楚时间,因为头痛刚好,我又浑身无力,开始觉得冷,我想是发烧了,所以又找了退烧药,谁知吃下去也只是管一会儿,吃了几次退烧药也不行。

中间觉得饿,我想要吃些东西才有抵抗力,就到食堂去打饭,可是才下去没几口,就吐了,我趴在倒剩饭的馊水筒边,里面的气味搅得我的胃肠一阵阵痉挛。这时候一支手递过一块干净的手帕,我抬头看去,不认识的女生。“你没事吧。”她的声音柔柔的,很象姐。

“没事,谢谢。”我接过手帕,沾了水擦过脸,回头看她还在,“手帕过两天还你吧,你是哪系的。”

“一系的,没关系,不用还了。你可能发烧了,去医院看急诊吧,这样不用医务室开转院也能报。”她担心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走开了。

我知道,谁知道那药是过期还是怎么回事儿呀,一点儿也不管用。回到宿舍,心脏的位置沉沉地发痛,不是发病,我很清楚,过一阵子就会好的,等我忘了莫风。我又开始喘不上气,胸腔就象个破风箱,拉动着,却抽不进来一点儿新鲜空气,闷得我难受。我又睡过去了,睡一下起来就好了。

不知什么时候,听到屋里热闹起来,小金过来拍我的脸,“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别告诉我这几天你一直在睡,酒量太差了!”

我睁开眼睛,“有水果吗?我饿死了,谁贡献一个?”水果拿来,我削皮吃了,任他们调笑,不说话,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吃完后好象好点儿了,再吃一片退烧药,又睡下。

第二天的课没有去上,下午小金拖着我到医务室,医生问了问情况,量了一下体温,“可能是肺炎,我给你开转院吧。”她拿出一个本子。

我看到上面写的院名,马上说“大夫,能不能换一家,我家离这家太远,我家在XXX区,那里有没有合同医院?”这家医院就是小叔原来的医院,不想再去那里,我编了一个离家远的区。

在医院透视之后,医生一脸严肃,“怎么才来,都大面积阴影了。”听起来很严重。小金马上问,“那能治好吗?”“肺炎!”医生说,“啊,是呀,那能治好吗?”“打两星期吊针就好了,在医院住几天吧。”医生乐了,小金不好意思地挠头。医生又开了个单子让我去拍片,“你的心脏好象有点儿问题,去心内科再仔细查一下吧。”不用去,我知道,动过手术,不可能看起来完全正常。

身体又回到以前那种虚弱的状态,不过好在也一天天恢复起来。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很熟悉,看着打吊针的人各式各色,疼苦的,漫不在乎的,心情沉重的,还有一脸平静的,仿佛一个缩小的世间百态图。啊,吊水最讨厌的就是——上厕所。可是那么一大瓶下去,还真是难忍得住。

无奈地举高瓶子,走廊里的人走过去又回头看,不知是因为我的长相还是因为我现在象个傻瓜。余光感觉到护士台那边有人看过来,那几个人都差不多认识了,可是今天的感觉尤其不一样,我扭头看过去,——真希望我没有扭头。

为什么他无处不在呢?莫风,看到他,我的心只有刺痛的感觉,我已经无力扑过去置问他或是象以前那样恶言相向,只想躲开他,似乎那一晚,我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完了。

我们就这样在长廊的两头对望着,他还是带着魔咒的,我的眼光移不开。他没有变,还是带着那样的气势,在人群中你永远会第一眼看到他。他走过来,生理状况提醒我要走向画着裤装小人的门口,我钻进去,把门叉上。

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等在门口,我还是有些意外,毕竟前两次见面他并没有同我打招呼。他带着探询的目光显得小心翼翼,“你的心脏又出问题了?”很特别的问候方式。

我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拜托看仔细,这是呼吸科的病区!让一下,我可不想一直在这儿举着瓶子和你说话。”

他突然笑了,象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你还象以前一样,说话就带刺。还恨着我哪?”

我停下脚步,但并没有回头看他,“我不恨任何人。”

走回屋里,他也跟了进来,四处看了一下,“你们家的人没来看你?”

“没有。”我不想解释,我并没有告诉家里,反正也好得差不多了,不用让他们再担心。我躺下,觉得累,闭上了眼睛。

有很长一段时间,很静,只听到临床翻书报的声音,阳光使合上的眼皮处能看到红色,为什么要恨呢,为什么要爱呢,我已经不知道该恨谁该爱谁了,当我恨的时候恨错了,当我爱的时候又爱错了,那么不恨不爱就不会有错。

我睁开眼睛,莫风还在,我的心突地一跳,原以为他走了。他盯着我,用那种我曾经渴望的温柔的眼神,这些不过是他的手段罢了。我不想认输,也盯着他的眼睛,不带一丝表情。

“我结婚了。”他说。

“恭喜。”我答。

“我又离婚了。”他又说。

“恭喜你自由。”我再答。

我们都象在谈论不关自已的事实。结婚又离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倒象是他的办事效率。不过能让他想到结婚的人也很了不起了。想到音像城那个女孩子,不太可能。

“我是回来看你的。”他的眼睛里有了热度。可能对我的无动于衷不满,想要让我也从那里得到感染。旁边的人看过来,我知道他们一直在听着,有的时候男人的好奇心不比女人少,莫风想让我以后连这家医院也不能来。好啊,没有关系,这个城市还有其它的医院,啊,想什么呢,我可不再来这种地方。

“谢谢,我很好,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的心脏一直很健康。”我冲他笑。

他也笑了,闪亮的眼睛,雪白的牙齿,晃着我的眼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遇到真正能震动你的事情,反而表现得很平静。不过,以前你从不说谢,很生气?因为我扔下你。”

我从鼻子哼了一声,“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现在知恩图报。三十万我现在没有,以后想办法,房子你拿回去好了,我不住那里。其余的算你欠我姐的,我这条命,你买给我姐的,我要照顾她。”

他仍是笑,“这样的算法很有趣。”

“那你还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只是——不会就这么结束。”他象在发誓,然后突然站起来出去了。我不奇怪,他行事就是这样忽来忽去,不过,看来确实不会就这么结束,我突然觉得很累很累,闭上了眼睛。

刚刚闭上眼睛,护士就过来帮我拨针,我没注意什么时候瓶子里的水快打完了,看到门口的莫风,想起他可能刚才是去叫护士,我当做没看见,继续闭上眼睛,——就这样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莫风走的。
——————————————————
作者:偶知错了,偶破坏了莫风的形象,他也不是个完美的人的,(其实哪有完美的人)(突然大哭~~~~~~~~~)偶知错了,偶求饶,偶不系个有骨头,不,是骨气的银。不要走开呀,不要抛弃偶!

作者(在落漠的夕阳下留下孤单的影子,渐行渐远~~~~~~~~~~~):…………

昨天老公考了偶几个单词,一个也米会-_-|||
发誓要是回贴不超过十个偶就停工!(一脚蹬在凳子上,面带坚决,被人一脚把登子踢倒,趴在地上。——敢威胁大爷我?!)

实在很报欠,让各位大人久等了,其实有几个人看也好,只要有人喜欢,我就该努力的。
ansureNo1、Cain、illusion、tabbycat、wave、咪咪1025几位大人,谢谢你们的安慰。^^

不知各位大人五一节过的如何,唉,偶的力是太惨了,不用管他了(偶也是个无情的人),祝各位大人节日快乐。


第十章

在护士警告了几次安静之后,来看我的人带走了他们的喧闹,只留下小金,——他认为我现在很需要温情的支持。

小金带来了一本《射雕英雄传》,我实在不明白,这本书我快翻烂了,他为什么还带来给我看。

“你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一两遍就能看得透的,有的时候还要从别的地方找答案,比如说我那天翻到了〈唐宋词鉴赏词典〉,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我问,有人说书的时候,你必须在必要的时候来这么一句。

“你知道杨过和小龙女的名字是怎么起的?(怎么起的,还不是用脑子想出来的。)那,从词作者的地方能查到——刘过 1154-1206 字改之,号龙洲道人,吉州太和人。有《龙洲词》《龙洲集》。(我欠身看了一眼,他把这些记在书页上了,上面密密麻麻的象是做了笔记。)再翻过一页就能看到,——吴城小龙女 姓名字里不详,《诗人玉屑》卷二十一自《冷斋夜话》引其词一首。”他抬起头来,为他的伟大发现而兴奋着。

“他一定也是从那本书上看到,找到的灵感,我想我摸着他思想的轧迹了!”哦,这种形容让我很想大笑,不过只是微笑了一下,心一阵刺痛,摸到一个人思想的轧迹,谈何容易。

“还有,《射雕英雄传》第二十六回,新盟旧约中,”他翻到那页,以手指划着,“这番情由有的是华筝所知,有的她也莫名其妙,她拉着郭靖的手,只是咭咭咯咯的说个不已。”

“郭靖救了华筝,华筝拉着他说话,那么应该在地面上吧。”废话,就算鸟也不能在天上拉着翅膀说话呀。

“黄蓉伤心欲绝,隔了半晌,走上几步,细细打量华筝”“这个也说明还在地上,话还没说完,华筝也不可能上马。”他要说的是马上马下的问题。

“下面,黄老邪就出掌击向华筝了,你看”他把书贴到我眼前,自已也凑过来,“黄药师怕伤了爱女,掌势稍缓,黄蓉已拉住华筝手臂,将她扯下马来。只听呼的一声,黄药师这掌打在马鞍上。”

“那怎么可能,华筝根本就不可能在马上!”

“我才明白,崇拜一个人就是要抓住他的小辫子。”我终于笑了起来。这个小金,总有办法耍宝。“幸好你没有崇拜我。”

“这是我的伟大发现!”

“算了,人家写那么厚的书也不容易,就你这么研究,不用活了。”

“唉,你不明白。”他一脸不被世人理解的孤独寂寞。

“小金,我问你,设想一下,要是你爱的人为了得到你害了你的家人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我问。

“那要看她爱不爱我,是不是故意的。”

“他喜欢你(那不算爱),是故意的。”

小金抿起嘴唇,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现在我才能完全理解姐在植物园说的话,为什么会说恨她自已,我现在也恨自已,知道他是那样的一个魔鬼,还爱着他,爱他,也恨他,更恨自已爱上他。

“不太一样啊,要说完颜洪烈是爱着包惜弱,爱到为了得到她杀了他的家人,可是好象包惜弱并不爱他,只是被他感动而已,后来——她自杀了啊。你说的是哪部书?”小金看着我,一脸的问号。我差点被他气得背过气去,完全是鸡同鸭讲。

医院长廊尽头的平台上倒象是个乱石岗,几乎没人会到这里来,可能也没有人打扫。不过倒是正方便我和莫风在这里谈话。

微风吹过脸颊,“我爱你,”他用低沉的声音敲出这三个字,作为开场白。我的心跳乱了。如果是前几天,我一定扑在他的肩上痛哭。可是现在,我只能站在那里,低着头不去看他,上一次说喜欢我,让我爱上他,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然后再扔掉,这一次说爱我,又要怎么样?

“直到回去才明白,我是爱上你了,”我知道他正盯着我,想看我的反应,研究我很有趣吗?我就是不抬头,手插在裤兜里,用脚踢着石子。“我离了婚,回来找你,我知道你可能还记恨着我,这一次,你相信我,我不会再放手。而且我相信,你也是爱我的。”他一向是个自信的人。

“回来后三次偶遇也是你设计的?”我问。

“哦,第一次是听人说你在那里,所以故意带了个女孩儿去看你的反应,在商场看到只是偶然,我带一个亲戚去买点东西。在医院里看到你,我没想到,本想手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来找你。”是实话吗?也许一半一半,如果一开始就来找我,那我就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好过一点儿?

“怎么不说话?”他用手勾起我的下颌。我仍旧盯着地面,不能看他,他会从我的眼睛里读出所有的东西,我抬手打掉他的手。

“你回来,不过是想来看看小豹子的爪子长出来了没有,”我抬头瞟他一眼,他的眼神警觉起来。我看向平台下面的绿草地,“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呢,保险箱不是万无一失的。”我轻蔑地冷笑一声。

“那些只是我以前的想法,那个时候我自已也还不明白自已的感情。”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慌乱,早就想到我可能会发现保险柜里的秘密吧,也许他跟本就不在乎,当初把我丢下的时候,也就没想在乎我的感觉。

“不管你明不明白,至少,你对我姐做的事情,我不能原谅你!”还有,看了那些话,我怎么还能再信他,我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只是他现在又对我感兴趣了,还会有腻的一天,我还有自尊,不想被他再耍下去了。

“我不喜欢纠缠不休。”当初,这句话曾在我的脑子里转了很久。自然而然的就到了嘴边。

他又笑起来,以那种胸腔共鸣的方式。“我喜欢的,不会轻易放手,为什么不用你的心来看问题呢,你感觉得到我对你的感情,却让那些字面上的东西蒙蔽你的双眼吗?当初我错了,错在以为自已没有心,现在你却要错在不用你的心。”

和他争论我不会赢的,所以我拿出钥匙串,取下其中几个钥匙扔在他身上,他没有接,任它们叮叮当当地敲在地面上,“找你的律师来和我办手续吧,这些钥匙我不需要了。”我转身走回去,知道他不会追上来,他很有理智,在这里拉拉扯扯是没有用的,他还会想其它的办法。我要尽快办出院手续,打吊针在哪里都行。

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同情弱者的本能,因为生病,路阳来看我,老大也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我很想和他解释络纤纤的事情,可是怕一开口越弄越糟。

图书馆很安静,我正在狂抄笔记,哥们儿归哥们儿,到底是不如温柔体贴的女孩子,真该有个女朋友啊,只能自力更生了。

偶然间,抬头看到刚刚进屋的一个女生,个子不高不矮,大约一米六,有些胖,眼睛象一条缝,弯弯的,嘴又有点儿大,没难看到让人恶心,但是你绝对没有想看她第二眼的冲动。可是我盯着她,希望她能看到我,通常我这么做,那个人就会看过来。

果然,她看到了,我伸出手冲她挥一挥,她走过来了,“你好,那天谢谢你!”我压低声音,她是在我吐得乱七八糟的时候递给我手帕的好心人。

“不用客气,”她坐在我对面,眼睛笑成了两个弯月,那种温和的,柔柔的感觉真的很象姐,突然觉得她很可爱。

“那个~~~~,手绢~~~~,我后来不知放在哪里了,实在对不起。”

“没关系,我还有别的。你看起来好多了。听人说你得了肺炎?”她不笑的时候眼睛睁大,那里面的光是温和的,不会伤到任何人。

“啊,是啊,现在全好了。”我看到坐在那里看着的老师已经拿眼睛在瞟这边了。“现在有时间吗?能出去说说话吗?”不知为什么,想和她多说说话。

“好啊!”她很爱笑。

我收了东西,和她一起出了校门,沿着马路走,都没有开口,直走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我们从栏杆的缝隙钻到里面。坐在一个水沟边,——这个公园很小,也不大有人整理,水有点儿臭。

“不是想说话吗?想说什么?”等了好一会儿我都没有开口,她忍不住问。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块阴影,想在她的阳光下晒晒,没错,她笑起来有一种阳光的感觉。

“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个系的,叫什么,”终于开了个头。

她是我的学姐,快毕业了。

“你笑起来很好看!”我盯着臭水说。

“哦,很少有人说我好看。你没有看错吗?”不用看,也知道她在笑。

“我不近视,你给人很温暖的感觉,很羡慕你。”

“我才羡慕你呢,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事情都容易,可是长得不好看,唉,比如说我,连找工作都处处碰壁!”真的做什么事情都容易吗?有时候是吧,可是所有的麻烦都是它带来的。

“很生气?他们这么对你。”我捡起一粒扁扁的石子,打了个水漂,石子在水面上弹了三下,沉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也喜欢看漂亮的人啊。”

“你真是好脾气。”我转头看着她,她出神地盯着水沟,“从小到大,总受到不公平的对待,还有人取笑我,开始的时候我也抱怨过,甚至恨过,可是时间长了,也想通了,有的时候,原谅别人,会让自已也好过。人的一生这么短,为什么总记得不开心的事情呢。”

她转向我,“你好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想说没关系,这个时候多想想别人对你的好,都会过去的。”

我们谈了很长时间,我想其实她是在尽力安慰我,不出众的外表下,她有一颗天使的心。她笑,我也在笑,可是,原谅一个人,谈何容易,忘记又怎么可能,一切都才开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都过去的。现在的我和以前一样,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甚至连感情都还在爱与恨之间游游荡荡。

我不能想莫风对我的好,不能想他可能是爱我的,想起这些的同时,还会想起那日记中的话。我还不想被折磨疯了,如果弱者不配活着,那我不做弱者。

宿舍里,只有我和老四,当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我们异口同声地喊对方“你去接客!”然后盯着对方皮笑肉不笑。“阿铁,你看到了,我在上面,你要我爬下去?”老四换成嬉皮笑脸。“可是一定不是找我的,要是那谁,那我带她出去玩啦!”取笑归取笑,我还是认命地爬起来了。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人,对,只能称为女人,成熟而优雅,完全不适合站在这种普通宿舍的门口,那种神态,也完全象个王妃在视查她国家中的穷苦人民。眼睛是蓝色的!我花了1秒,把宿舍里所有的人想了遍,谁也不象是有个外国亲戚。

最后是她自已为我解开的疑问,之所以容我考虑这么详细,是因为之前她也在打量我。“你是徐铁力吧?”她问,声音很清朗,每个字都刻意咬音,虽然准却有点怪怪的。

“没错,是我!您是哪位?”我想我有点儿猜出来她是谁了。

“我认识莫风,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可以吗?”

我挑了一家很贵但很静的餐厅,坐在包房里,不会有人打扰。

“我是莫风的妻子,不过已经离婚了。”她重又介绍了一遍自已,点了一根烟。女人抽烟竟也可以这么优雅,完全没有放浪的感觉,但却媚态百生,让她带上了一种悠悠然,让你荡在她的眼波里。我理解莫风为什么会娶她了,姐是那种留在家里放心,带出去上得了台面,但却完全在背后支持的女人。她却是可以一起出入谈判社交场合的事业伙伴。

“本来,是想来看看你是个什么历害角色,给你点颜色看看,没想到,”她歪着头看我,笑了起来,宛如盛开了一朵玫瑰,“你很漂亮!还有一种纯净和倔强的气质,眼睛里没有那么多乌气。可是,这样你就不适合生存在他的环境里。你是长在这里的草,他想把你移植到身边,只会害了你,你或者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人,或者就灭亡。”

点了一下烟灰,她又接下去,“我想他没有告诉你,我们的家族,——我们两个家族,在北美和欧洲是分庭抗礼的。两个集团的名字都不会出现在公开场合,却操纵着不少的财团,政团。说多了你也不明白,我和他结婚,是一种联合和信任的方式,这样我们就能合作更进一步向外扩展。”

她带着和莫风类似的那种研究的眼光看着我,让我很不舒服,“这些和我没有关系。你不要误会,我和他没有关系。”我口气生硬。

“这些当然和你有关,而且关系很大,等一下你就该谢我了,不管你对他什么感觉,他一定是爱你的,因为他解除婚姻,让我们很没有面子,还引发了一些其它合作项目的矛盾,我们这边是不会放过他,还有你们的,对了,”她喷出一口烟,在雾中眯起了眼睛,“他们以为莫风喜欢的是你姐,要对付的是你姐。”

我把发冷的两手握在一起,“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真的很讨人喜欢,想说就说了。”她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为什么你不阻止他们?”也许只要她说一句话。

“那我以后怎么在这条道上走?善良和懦弱不是我们该有的品质。”

“你至少可以让他们知道是我!”

“那就不好玩了。”她笑得诡异,我知道,和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了。他们都一样,以逗着猎物为乐。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起身想走。

“别急嘛,我大老远来的,怎么也该陪我吃个饭吧。”她拿起菜谱,伸手按了桌上唤人的铃。

我木然地坐下,他们真的太象了,惯于把别人玩弄在手心里。她象是好心的样子,不知背后会有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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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持续尖叫中)好,好多的回贴!幸福得快晕过去了。谢谢各位回贴的大人,小女子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切~~~~,边儿去),哦,那只好多贴文了。^O^

作者:关于上一章的疑问,感谢碧玉美人大人的提问:
提问:我想莫风是爱他的呀。可能是在不知不觉中才发现爱上了力的,因为开始时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可能越难得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男人都喜欢这样,一旦得到了,也就失去了兴趣了,力对他的态度一旦温柔起来了,那么莫风就觉得和他在一起已经变的无聊了,所以就想离开他了。
大人的文真的很好看哦,我没想到象莫风这样的人还写日记:)挺细腻的

回答:大人分析得对,其实莫风的身上也有矛盾的。
除了霸气之外,莫风也是很细腻的人
从他的一些爱好,他对力关心的细心度。
有没有发现回来的时候,他帮力叫护士拔针,他很细心地发现到了,力也正是被他的细心,善于观查人心给打动的。
他的生长环境使得他极力想掩盖这些,从他对力的说话态度也可以看得出来,他不太有情绪的波动,所有的爱都埋在这种关心之下。后面会有更多体现。


第十一章

回到宿舍,我心神不宁,打了个电话给家里,问了姐的情况,决定明天晚上回家。

第二天到家,一进门妈就惊讶地问我,“你没把你姐接回来啊?”我一惊,今天我回来得晚,天已经黑了,姐怎么还没到家,比平常晚了两个小时。

“妈,你没给姐打电话?”我急了,提高了声音,妈一看我这样也紧张起来,“打了啊,没人接,以为你们两个跑到人多的地方听不见。”

怎么办,这么快,没想到这么快,现在不能报案,不到24小时,可是24小时之后就晚了。

“妈,你多找几个人,顺着她平常可能去的地方找,还有,给能找到的同事打电话,问最后见到她在哪里,什么时候。我现在就去姐公司找人。家里留个人,我随时往家里打电话。”说完我转身冲出门去。

打车到姐的公司,还有人在加班,说姐下班就走了,是和几个女同事一起出去的,我要了她们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她们都回家了,说姐在车站和她们就分开了。于是我又打电话回家问,——没有任何进展。

一口气跑到车站,我的腿都快哆嗦了,不要,千万不要出事儿,天啊,我愿意用我来换。姐很漂亮,车站卖雪糕的老太记得她,说看着她上了车。

打车到家里的车站,线索在这里断了,没有人见到她了。我喘着粗气,我不是侦探,我再也看不出什么来,也没有养一条猎狗,不要慌,不要慌,要不然救不回姐了。先打电话回家。找到一个IC卡电话,拨号的时候手都抖了。

爸接的电话,“阿力,你姐回来了,你也回家吧。”挂上电话,我坐在了地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还没有平息。我笑起来,把手插到汗湿透了的头发里。

“你去哪儿了?不是说最近不安全吗?又乱跑。”吃饭时我问姐。

“和同事喝茶去了。”姐一脸的淡然。

“从公司那边你不是自已上的车吗?”哪个同事?

“以前的同事,”她还是很淡然的瞟了我一眼,却让我心惊肉跳,以前的同事,会说什么,姐知道了什么?她想起来了?我不敢再问,只等她宣判我的死刑。

“给你,你最爱吃的。”姐笑着夹了一块肉到我碗里,从生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象以前一样关心我。

“姐你这几天能不能不去上班?”我一冒傻气大家全抬头看我。

妈先表示反对,“说什么傻话呢,怎么可能不上班,你别太神经质了。我让你姐以后有事儿往家里打个电话。”

“最近出了什么事吗?”姐看着我。

“没有,”我怎么和他们说,“那我这几天没事,下课都早,我去接你,还有早上我送你,你等我,别自已跑了。”“最近有个杀人犯跑出来了。”我编了一句。

我决定告诉妈,只说莫风回来了,有可能会碰到姐,要小心他,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多余的,解释不清,我也不想解释了。妈很震惊,但很快平静下来说,早晚有这一天。

一连几天,除了姐的上班时间,我寸步不离姐的身边,却发现好象总有几个人影跟着我们,回头,却见不到人。

超市里,我推着车,姐不停地把架子上的东西扔进去,货架边人影一闪,是莫风。他冲我勾一下手指,示意我过去,姐一回头,他缩身躲到后面去了。

“差不多了,回家吧,阿铁。”姐说。

我不能过去,如果让姐落了单,我会后悔一辈子,就当没看见莫风。

进屋把东西放在厨房丢给妈和姐收拾去了,电话铃响,我跑到客厅接起来,“喂?”爸又不回来吃晚饭了?

“下来,我有事和你说。”莫风,居然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等着!”我摔下电话。“妈,我下去一趟!”

他站在房头,我走过去,“找到我家里来了?又想让我在家里呆不下去?”

他一脸的严肃,“我的一些仇人到这里来了,可能要拿你和你姐要挟我,你们最近小心点儿,”他拿出一支新款手机,塞到我的手里,“里面存了我的电话号码,有事就打给我。”我打开手机,看着那个号码。

“后六位是你的生日。”他笑了,突然眼神一闪,我猛地转头,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那边一个人影闪过,还冲他点了一下头。

突然间,我明白了,这些天跟着我们的是他的人,跟本就没有什么仇人,这不过是他的另一个把戏,他这么说我一定会接受他的手机,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给他打电话,那个女人也是他请来的吧。他根本不屑于来求我,他只会设一个个的局,等我自已钻进去。可惜手机号还要弄成我的生日让我高兴是一个败笔,看出他早有预谋了。

我冷哼一声,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电池弹出,翻了两个个儿之后停下了。“不用再骗我了,就算有事,也不用你管!”我回家了,也许该向爸解释所有的事情,不能再象以前一样,等着事情发展到他不愿听我的解释,能够永远爱我,包容我的只有家人。

那些幽灵人影并没有停止在我的周围飘飘荡荡。也许不知什么时候,我把莫风惹急了,他们就会有所动作了吧。

中午到食堂吃饭,后面隔两排桌坐了两个女生,两个人谈话的声音不大,我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可能只要听到有关自已的事情,我的耳朵就会变得特别长。

“哎,就是他啊。”

“哪个?”

“隔两排前面的那个,校草之最。”

“没认出来,不过,从后面看都满帅的。”

“一看就是啦,我看他很有作同性恋的本钱。第一次看到他,我就觉得了。”

“嗯,只是长相象而已,气质上看不出来。”

“哎,你说,他是A型还是O型?”

“这怎么知道,那你问他好啦。”一阵嘻笑声。

“不用问肯定是O型。”

“可是我觉得从气势上看更象是A型的。”

“唉,不知道最初是他们宿舍的谁说的,我想那个人一定很清楚。说不定和他有一腿!”

“不会吧。那太明目张胆了……”

我明白为什么这几天宿舍的人总是在吃饭的时候跑的飞快,让我每次都只能自已坐在这里了。先前因为姐的事,没注意到,其实他们看我的眼神也很怪。不用问,是老大说的,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更坏的事儿了,我焦头烂额,差点把勺子给撅了。

回宿舍后仔细观察,——其实根本就不用观察,太明显了,只是前几天我心思全在姐的身上,没注意。老大总是一脸冷笑地看着我,其它的人尽量避免和我肢体接触,只有书虫老二和小金还不太在意,可能他们两个心思也都只在自已的书上。路阳来了,也尽量不看我,第一次,在这里也尝到了孤独的滋味。

晚上回家吃完饭,我就打开电脑上网,也只有在这里开开心了。在网上正杀得昏天黑地的时候,突然听姐在客厅里喊,“妈,我出去一下。”

我一个箭步冲到客厅,“姐你干什么去?”

“有份材料要今天赶出来,我忘了带回来,回去取。”姐正在换鞋。

“我去吧,你把钥匙给我!告诉我你放哪儿了。”差一点大意了。

姐把钥匙交给我,叮嘱着,“出门后把门锁好,你可以在公园的拐角那儿坐59路,下车近一点。”

“不用,我骑车去就行,街灯亮着呢。”我把钥匙在手里甩着。“等我回去把电脑弄一下,马上就走。”

刚进屋坐下,又听门响,怎么回事,还是出去了?我再跑到客厅,却见妈在,“姐出去了?”

“她去倒垃圾。”

出门的时候姐回来了,让我终于放了心,再不回来我就下楼找了,虽说莫风的话不能信,可是却不能一点儿不防。

到了车蓬,发现我的宝马良驹的气门芯不知被哪位给共产了,来不及再折腾它了,我只好去坐公车。

快到公园有一条辟静的小路,上次我就在这里心急如焚地找过姐,正想着,背后暗处跳出一个人,伸出一支手臂用手帕按住我的口鼻,乙醚的味道,我一惊,闭住呼吸,伸手想抵抗,前面又出来一个人在我肚子上狠狠一拳,迫得我吸气,失去意识之前,想到一件事,莫风可能没有骗我。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手脚都被绑起来了,是在一个汽车修理库中,有两个人在一边抽烟闲聊。看到我醒了,一个人走过来,蹲下仔细观察我。

“我看,他还真有这本钱,你看这张脸,眼睛睁开了,更漂亮。”说话的人声音洪亮,肩膀宽阔,一身虬结的肌肉,长发打卷,拨在肩上。

“看什么,小心被他勾了魂,那种人物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何况你。”另一个人,瘦一点儿,说话的时候站起来,看得出很高的个子。

“哎,有什么关系,这种货我还没玩过,你想不想试试?”不要!我的手在背后扭动着,想挣脱绳子。

“要玩你自已玩,我没兴趣。”瘦高个向外走去,“我去看看外面的动静,你小心点儿,别让他钻了空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动运裤就被扯下去了,拉到脚踝,他想了想,又解开了我脚上的绳子,腿一自由我就冲他的头横扫过去,没想到被他一把抓住,向两边拉开,我使劲地扭动着身子,就象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可是没有用,他绝对是受过训练的人,我的手绑着,根本就挣不开他。

我的挣扎惹怒了他,上来就是狠狠的两巴掌,打得我的头昏昏沉沉,混蛋,莫风呢,莫风呢,这个时候去哪里了,救我,来救我!他不停地狠狠打我,在任何一个就手的地方下掌。

然而,莫风不是神,听不到我的呼喊。当身体被贯穿及撕烈的强烈痛楚还没有传到大脑的时候,我已经惨叫出声,那不是我的声音,那不是我!我不会受到这种非人的对待。杀了我吧,杀了我!

他的每一下撞击都伴着一种刺骨锥心的痛,身上在痛,心也在痛,为什么不让我晕过去!

当他在我的身体里释放热流的时候,我的眼睛直直地定在前面的地上,静下来了,脑子里各种喊叫都停了,我真正的喊叫声也停了,我甚至听不到他喘粗气的声音。

“弱者不配活着!”一个声音突然说,我打了个冷颤。

我慢慢地扭起身子,回头转向他,回忆着从莫风那里学到的,我在地上蹭着,扭动着,轻声地哼着,喘息着,收缩着我的后穴,一张一合地向他发出邀请。他看着我,又硬起来了。“放开我,”我用已经喊得沙哑的嗓子轻声说,听起来很感性。他看着我,并不动手,于是我贴上他,蹭了起来,不停地扭动手腕,想要挣开,我半眯着眼睛,看到他开始解我手上的绳子。

“你还真是个小荡货,不过,我可不想冒太大的险!”他话音没落,抓住我的右臂大力一拧,剧痛让我忍不住又是一声惨叫。“还有一只手能用,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他坐在一个汽车的车头上,一脚抬起踏在保险杠上,张开腿等着我。

我把衣服完全褪下,走过去,痛得直冒冷汗,跪在他面前,用我的嘴,我的手,我的身体去取悦一个男人,只为了活下去——我的身体打上了肮脏的印记。

当他最后一次冲上快感的颠峰,而有一瞬失神的时候,我迅速扑到地上,用左手拿起早已盯上的尖头铁棒,猛地刺向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我很熟悉。他大叫出声,和他兴奋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一样,于是我再为他配上我的呻吟浪叫。我倒下的身体重量把他压在地上,然后我拔出铁棒放血,捂住他的嘴,他不能再发出声音了,会让他的同伴怀疑。他抬起手,卡在我的脖子上,但最终还是滑下去了,大张着眼睛看着我,就象一条死鱼。

外面还有一个人,我被打得不成形,一只手臂废了,不能再用同样的方法诱惑他。硬拼更不可能,就算我完整无缺也未必干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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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偶不是有意要这样折磨力,没有办法啊,发生了这种事情,偶也是很心痛地。所以,偶让力杀了他报仇!(咬牙切齿)

回贴,偶无力了,写得这么累,无力再大叫回贴了!以前那些回贴,偶因为急速赶稿中而无法回,还是要感谢啊。尤其差不多每次都有回贴的大人,偶有注意到啊。^O^
请踩过的大人留个脚印,一个字也好啊。


第十二章

五月的夜还是有些凉,这使我的头脑清醒一些,我看到了电闸。

我关上电闸,引出两极,分别缠到他的两只手上,然后把他的脸朝下,两手压在下面,再拿水管放水喷到他的身上,做这些的时候我一直没停了嘴里的声音,水管不敢开得太大,一只手做事很费力,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也许,现在门突然开了的话,我的心脏马上就会停跳。

一切都做好之后,我到里面躺下,现在只能等待。

没有关好的水龙头滴滴达达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地响,仿佛闹钟在计算着时间的流逝,我的身体逐渐变得和地面一样冰冷,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人还没有进来,也许已经走了,也许我刚才应该打开门迅速逃走,我开始动摇,想起来看看,可是,如果我刚起身他进来了怎么办?

终于,我听到那个高个子在外面呼唤同伴的声音,门当的一声被踢开了,他慢慢地走进来,我浅浅地呼吸,怕他听出来。我们都在里面躺着,很黑,他看不清,现在只能赌了,赌他先去看躺在外面一点的那个死人。

我能听见自已的心跳,那么大声,我觉得几乎他都要听到了。他终于蹲下,伸出手去翻动同伴,——就是这样。

我一跃而起,合上电闸,火花、惨叫声、皮肉烧焦的臭味同时刺激着我的眼、耳、鼻,眼前展开了一幅人间炼狱图。

当我最终关了电闸的时候,腿再也没有力气支持了,我跪在了地上,不敢再走近去看我的杰作。

他们还有没有同伴?我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回家去?不行,现场一地的红红白白,证据太多,我不能保证收拾得天衣无缝,尸体又藏在哪里?警察总会找上我。报警?他们会认为我是自卫吗,这件事就会给家人,给邻居知道,我不能想象最终我们一家如何在这里呆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我看到了先前那个人扔在工作台上的手机。

莫风的号码后六位是我的生日,很好记,我拨了这个号码。

莫风赶到的时候,我正在费力地穿衣服,他一进来,就冲到我的身边,黑暗中,他的眼睛似乎烧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里面带上惊恐和愤怒。“手怎么了?”我的身体冷得在抖,怎么他的声音似乎也在抖?

“断了,”我尽量说得平淡,为什么每次总要把最狼狈的样子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伸手摸了一下,我痛得一震,“只是脱臼了,忍着点儿。”他两只手抓住我的胳膊,向下一拉再一托。

我哼了一声,把嘴唇咬破了,轻轻转动着刚刚回来的手臂,莫风已经一把抱起我,回头向跟来的两个人说,“这里交给你们了。”

他紧紧地搂着我,扯动得我混身的伤都在痛,但还能说出最要紧的一句话“我不去医院!”我不想让人再参观,再议论。

“好,不去。”有了他的保证,我放松下来,沉沉地睡去。

股间的刺痛再度使我的头脑运转,不,不要,不,我要杀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睁开眼睛,一片白,难道我又到医院了?

哗哗的水声,我看清了这里的情形,只是一个超大的浴室,我趴在游泳池一样的浴池边上,莫风正在帮我清洗,我回头看向他。

他穿着短裤跪坐在里边,身上也湿透了。看到我回头,微笑起来,“可能很痛,不过现在必须要洗干净,没关系,都是皮肉伤。”

水从上面冲下来,我前面半长的头发滑下来盖在眼前,水流进了眼睛,刺得我闭上眼。一个湿热的唇印在了我的唇上,带着我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他用舌抚着我舌上因挨了耳光咬出的伤口,再把它吸回自已的嘴里,仔细地安慰。他用唇轻轻按摩着我的唇,我和舌,我的每一处伤口。

我的呼吸沉重起来,转回身伸出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可是右臂传来的疼痛使我清醒过来,它提醒了我的肮脏。

我推开他,自已拼命地擦起身体。他拉开我的手,“已经洗得差不多了,再搓就要掉一层皮了。”说着,就抱我出了浴室。我没有再挣扎,想起了姐,想起了我原本要做的事情。

莫风的手轻柔地划过我的皮肤,药膏的清凉减轻了疼痛,他轻按过的地方带起的热度,让我回忆起自已的肮脏,“没想到,我会变得这么肮脏。”身体脏,灵魂也脏了——我杀了人,也许莫风已经轻视我了。

“没有什么是真正肮脏的,除非你自已认定它脏,弱肉强食是生存的基本原则,你活着,这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对你震动很大,忘了它,你不在乎,就没有人在乎!”他低沉的嗓音,和缓的语调,象在诉说恒古不变的真理,是吗,我该信他吗?是不是只有这样想才能让自已好过一点。

他的手滑到我的大腿内侧,“我自已来吧。”我转身想爬起来,却被他按住,“你放心,我还没那么无聊。”“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听见他几不可闻的阴森的声音。“你所受的,我要他百倍来还。”他,还是她,是那个女人吗?也许还有别人。

上过药,我执意穿上自已满是血污的衣服,“我要回家,姐还在家等一份文件,我不想让家里的人知道。”

“我派人帮你取了送过去,你这个样子回去怎么说?今晚别回去了。”他盯着我,我不确定在他眼里看到的是不是心疼。

“我要回家!”我失控地大喊。马上又压低声音,“让我回家,我要回家。”

最终他坳不过我,让人帮我取了材料,送我到家的楼下,在我出车门前,他递给我一个手机,“先拿着我的,我会让我的人跟着你,要是你突然有事出门,按这里哪个电话都行,报你的名字,我会再给你打电话。”“找人跟着我姐吧。”我说,但还是拿了手机。

我在外面套了莫风的风衣,希望家人不要发现,我一边上楼一边想要如何说。

正在转动钥匙,门就开了,吓得我向后退了一步,可是里面那张脸更是惊恐。

姐的眼眸里全是恐惧,嘴在哆嗦着“阿铁,你,你,你怎么会,怎么会……”她看起来就象处在疯狂的边缘。

“姐,是我,我没事儿,”我知道我的脸现在看起来有多恐怖,“路上碰到打劫的了,没关系,全被我撂那儿了,只是受了点轻伤。姐,姐!姐我没事儿,你别这样吓我。”

姐终于平静了下来,拉着我,摸着我的手。我把材料递给她,“对不起,你今天晚上要赶工了,一直在等吧。”姐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看着我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去医院?没有别的伤吗?”

“没事儿,不用去,不要告诉爸妈,他们都睡了吧?”姐嗯了一声,我担心地看着她回了自已的房间。

回到屋里,我把衣服换了,全塞在床下,趴在床上,极度的疲乏使我很快睡着了,这一夜,我不停地从梦中醒过来,有的时候看到死人,跟我说,“来吧,到地狱里来吧,你杀了人,你也属于这里”,有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变成人头蛇身缠住我说,“你或者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人,或者就灭亡”,有的时候听到姐大声喊救命,有的时候醒来不记得做了什么梦,只是一身冷汗,股间的伤在疼。

我爬起来,吃了一片感冒药,一片安眠药。

第二天,我等到下午家里没人才带着血衣回学校,在学校里,我戴了一个鸭舌帽,把扎好的头发从后面穿出来,低头走路。

班导来找我,谈到我最近旷了太多的课,就快考试了,他可能本来还想说别的问题,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关心起我的脸。听我扯完谎,他说,“不要和社会上一些人混,早晚要把自已搭进去,其实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多想想你家人的希望。”他摸摸我的头,“把头发剪了吧。”

莫风也打了电话过来,告诉我显示的就是他新手机的号码。

下午食堂开饭的时候,大家又是老样子,一溜烟跑了,我没有再象以前那样喊他们等我,只是躺在床上发呆,想很多事情,又好象什么也没想。

有人敲门,我大喊“进来,”门不是没关吗?我爬起来,门口的男人很高很结实,头几乎到门框,不是我们学校的。我全身的肌肉收缩起来,用余光扫视周围任何用得上的东西。

“莫风让我交给你的,”他说着,走进来,递给我一串钥匙,还有一个纸条,“要是你不想住在这里随时可以到这个地方去。”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我展开纸条,是个新地址,不是那个蓝屋了。是昨天那间吧,颜色是黑白为主,比以前的那间还要大,不过好象离市区比较远。

不,我不想去,如果回去,一切又回到起点,这一次,我不想离开家人。先住学校吧,等脸上的伤好了,我再回家。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最近要考试了,在学校复习。爸说家教打电话来让我周末去,要不要跟他们说最近不去了,我说我自已说吧。

我还是去了,因为现在他们家里那种平静详和的气氛是我所渴望的。

我推着彬彬上街,他兴奋地指来指去给我看他认为好玩的东西。我笑着,阳光晒在脸上,很舒服,有那么一会,我忘了所有的不快。

彬彬满脸是汗,可能是穿多了,我把他停在一边,到前面的自动售货机前买饮料。我弯腰看着,问他“你要喝什么?这里有……”彬彬突然一声大叫。

我回头看,却发现彬彬的轮椅被人一把推向了路中间,彬彬想用手止住,可是力量不够,一辆车正开过来。

来不及叫出声,我冲过去,再推了一把轮椅,让他向路边滑过去,汽车已经到了眼前,我伸出手,下意识地在汽车前盖上撑了一下,飞身跳起,打横从汽车的上面滚过去,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后面还有车,可是我爬不起来,突然,后面的车一下就拐了弯,撞在了路边的灯柱上,交通一片大乱。

我看到了,后面那辆车的一只车轮被枪击中,一定是莫风的人干的。我躺了一会,想起彬彬,又爬了起来。

彬彬的轮椅翻倒了,他的手全蹭破了皮,身上倒没有伤,抱着我哭了起来。

等警察来问完话,我抱着彬彬去医院处理了一下,轮椅坏了,我背着他回家。彬彬在我的背上很安静,紧紧地抓住我的衣服,就象我信任莫风,只是凭感觉,他不知道,这些厄运是我给他带来的。

“不来了,以后都不来了?为什么,这阵子忙不来没关系,以后还可以来呀。彬彬那么喜欢你,再说你救了他,我们还不知道怎么谢你呢。”廖姨很惊讶我突然说要辞工。

“我家里有点儿事情,不知什么时候能来,要是以后有机会,我再来找你们吧。”不可能,我已经带上了黑暗的气息,不能再接近阳光了。继续下去,只能使他们也失去阳光。

我走的时候,彬彬哭着要我答应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廖姨和张叔一直把我送出很远。

——警察找到我,把冰冷的手拷拷在我的手上,眼睛瞪着我,象死鱼一样,“你杀了人,跟我们走吧。”

“不,我是自卫,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我大喊。他们不听我的解释,拿冷水泼我,把我关到冷库里,那里面吊着的都是尸体,有两个我认识。“不!”我喊,他们要逼疯我,让我象我姐一样,露出白痴的笑容,然后再拿我取笑。“不,不,不!!!”我不停地喊。

“醒醒,你怎么了?”有人推我,我睁开眼睛,是小金,又作梦了吗?现在我醒了吗?门外嘈杂的声音,他们陆陆续续回来了,小金马上回到他的床上。

他们互相开着玩笑,洗脸洗脚,还是以前那样,书虫阿伟打的洗脚水被公用了,几只脚丫子同时抢着钻进去。上铺的床板遮着灯光,我在黑影里看着这一切,想着刚才怎么会睡着了,还做起噩梦。血衣!那身衣服我放在床下了,我是不是应该烧了它。

可笑,我什么时候变得和妈一样迷信了,再说那衣服上多半沾的也是我的血,我杀他的时候没有穿衣服。

他们都洗完,快熄灯了,我起来倒水洗,没有开水,现在也觉得有点儿渴,看了一下表,开水房应该还有水,我拎起两个水壶下楼。

快到开水房的时候,好象看到人影闪动,我四下张望,有风,树在摇,也许是看错了树影。

刚把水壶放到台上,就觉得后面有人扑上来,一条绳子套上我的脖子,我只来得及把两只手隔在绳子中,手背抵着自已的喉咙,发不出声音。绳子极细,很快就勒到了我双手的皮肉里,我腿向后错,想别他的腿,然后背摔,可是他一旋身,带着我转了180度,躲开了。

我再一抬脚,踹到了对面的树上,把他向后撞去,他撞倒水壶,发出哗啦一声,腰抵在了水龙头上,手劲松了一点儿。我趁机退出一只手,绳子马上又勒紧了,少了一只手的防护,一边勒进我脖子里,我用松出的手向后摸到水龙头,拧到最大。开水喷出来的时候,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在这儿?来人哪!”

自从上次络纤纤的事之后,附近设了新的岗,里面的校园经警听到声音马上赶过来了,还有一些其它的人也喊着过来了。

开水烫得后面的人向前一躲,手劲又松了,我趁机向后,用手撑开绳子,向下一滑,头从套中退了出来,他无心恋战,跳开,冲着刚才喊的人脖子上一记手刀,闪到树丛中不见了。

是小金,我看到被他打倒的人头撞在了水槽的台上。我跑过去,小金闭着眼睛,血从头上流下来。

这是我第二次抱着流血的人赶往医院,这一次,我一直清醒,等在门外,打火机一直在我手上转,可是我的脑子却麻木得转不动。

医生告诉我,没有大碍,只是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我走进去,小金嘴唇发白,看着我笑了,“没想到,第一次英雄救美,救的是你。”

我冲他笑,可是比哭还难受,“那么晚了还下来干什么?”

“他们那么对你,我觉得很不公平,本来是想下去找你说说话,做弟兄这么久,我相信你!老大是因为嫉妒你才那么说。”我抓着他的手,想哭,可是还在笑,相信我什么?他说的是事实。

脸上的伤好了,我又回家住。

向爸要钱订购的新轮椅送到彬彬家了,张叔打过电话来谢,要我有空一定要去一趟。放下电话,我想这么大一笔钱,该向爸解释。

走到爸的房门外,听到里面他和妈在说话。

“店怎么可能说封就封了,你五、一的时候不是刚打点过上面那些人吗?差了哪个关节?”妈的声音。

“不可能差,有人在整我!本来好好的上了正轨,也正有人要从我手里兑,我本想过阵子就可以走了。单位那边也不对劲,到底是谁?”

我知道是谁。

“上次,力力和我说莫风回来了,会不会是他。”妈的声音中带着犹豫。

不用再猜了!推门进屋,我在爸的面前跪下,“爸,对不起。…………”我已经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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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什么老是这个讨厌的人?):霍霍霍,得意中,数贴也~~~~~,十个手指米够也~~~~,幸福也~~~~~~(好了,好了,没完没了了,牙都快倒了。)
各位大人,偶真真真的太感谢了,其实后来偶有上网再看贴,只是一个也米回成@_@,偶真米用,总是出错。最后掉下来了,摔得偶很痛Q_Q,只好回来重理文。不是偶一次不想贴那么多,实在是写出的东西总有小毛病,偶只好改改改,不停地改。唉,要是有个人能看到偶的思想,直接给偶写出来多好泥,幻想中~~~~~~~。
这次好象多一点点了。看了一眼,好象下章更多。更多精彩尽在下文哦!(踢飞~~~~快点贴!罗嗦!)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8:29: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一切都回到原点,我仍是对一切无能为力,仍是瞒着姐,仍是恨着,爱着莫风,只能求助于他。在我的倔强害死所有的人之前,我来求莫风。

有一点儿不同,我现在早没有以前的脾气,只是觉得累,什么也不愿想,甚至不再分析自已的爱与恨,我只想活着。也许,莫风发现我没了爪子,又会再次离开,这样最好。

进门的时候,莫风还没有回来,在这个对我来说全新的房子里,我转了一圈,房里有他喜欢的一些东西,那间蓝房子里也有,甚至有一个柜子里,整整齐齐的全是zippo。让我觉得有了一点儿熟悉感。

我到厨房看了看,并不象有人在常做饭。

还是先洗个澡吧,水冲着我的头发,使它们柔顺地披在肩上,我想起莫风很喜欢我留长发,决定明天去剪了。

洗完了,他还是没有回来,看了一下表,10点多,看来,这里也是他的一个驿站。今天不会回来了吧。

在楼上找了一间小一点的睡房,我睡下了,大屋子让我感到孤独和害怕。

——死鱼一样的眼睛又在看着我,伸出手来掐我的脖子,收紧了,收紧了,再收紧。

猛地睁开眼,一双棕色的眼睛正盯着我,莫风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轻抚着上次绳子留下的勒痕。我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的温柔让人醉在里面,我爱你,也恨你,我在心里说。

“回来了?”我问,刚醒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慵懒,有撒娇的意味。

他附下身子,夺走了我的呼吸。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很惊讶自已一夜都没有做梦。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床头有个纸条。

“早餐在餐厅,吃完了到外面找小刘,他开车送你去学校。”我念道。抬头看到墙上的钟,“shit!”我大喊,上午的课是赶不上了。

衣服,衣服,我的衣服,那里去了?我打电话给莫风,“你把我衣服放哪儿了?”“早过时了的衣服还穿,你到左边第三间卧室,右边衣柜里都是你的。”他在笑。

我扔了电话跑到他说的那间屋子,有这一间的三倍大,床更象是宫廷国王用的。拉开柜子胡乱找了件牛仔服套上。跑到餐厅,抓起一个三明治咬在嘴里,再窜到客厅拿上书包跑下楼去。

跑出来,我才发现,这是个独门独院的别墅,总是晚上来,看不清我以为住了个比较矮的房,院子里面还有别的楼呢。马上有一个人走过来,“小刘?”我问。他礼貌地点头,“是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看到那边的车,我松了口气,还好,车不算太夸张,在学校应该不会太显眼。

上课的时候,觉得有点头晕,饿的吧,昨天运动太激烈,早餐——应该说是中餐只吃了一个三明治。捱到上完课,一下楼,就见车在那里停着。我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小刘把玻璃放下来,“刘哥,我去取点东西,很快就回来。”我实在不好意思叫他小刘。

回到宿舍,我也不抬头看,只是收自已的书和日常用品。大家都急着去打饭,也没人管我,路阳进来了,“不是我说的。”他说。

“我知道。”我系上了书包带。

“你好象惹上了什么人?”他还是那样幽幽然地盯着我,我看着他,有点象前两天失魂落魄的我。

“黑社会的。”我笑,看到他抖了一下肩膀,我背上书包出了门。

晚上莫风带我出去吃饭,我狼吞咽,风卷残云,他在一边抽烟看着我,不时地把离得远一点的盘子放到我面前,把清空的拿开。“你怎么不吃?”我嘴里咬着肉,说话含混不清。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怎么这阵子穷得没吃过饱饭?”听到这话,我心里不是味儿,当啷一声把筷子扔下,“要不是你昨天晚上那么能折腾,我能这么饿吗?”他大笑,为什么我在他面前总是管不住自已的嘴呢。

回到家里,我把书放在书房,下楼看到他在酒巴倒酒,我打开冰箱拿了一罐苏打水。他灌了一口酒,把嘴向我凑过来,我后退一步,“有些话我先说明了。”我打开罐子喝了一口。

“我来是有目的的,你该知道,他们关了我爸的生意,他单位那边可能也有事儿,还有,你要派人保护他们,可能从我这儿下不了手,他们会从那里下手。特别是我姐,她总喜欢乱跑,看到说是她以前认识的人可能就会跟人家走,想问自已以前的事。这都是你害的,”我解释了一句,但不期望他能有一丝悔恨,“还有我,需要钱。”也许当他觉得我只是贪图他的钱,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就会放开我了。

“没问题。”他盯着我,又是那种研究的眼神,“不过,他们确定了是你以后,不太可能会动其他人,他们了解我,和我无关的人,怎么样我也不会管的,他们只想触怒我,让我乱了方寸。你爸的事情可能不是他们干的。”

“哦,你的意思是我家人的死活和你无关,哼,是呀,我早就知道了。”我捏着罐子,格格作响。

“别生气,你来求我,我谁都管。”说完,一手固定住我的头,他用带着酒味的唇压住我,阻止我再说话。

回宿舍的时候,小金没在,我把一套精装的《金庸全集》放在他的床上。上面压上两只崭新的zippo。

剪完的头发让我不十分满意,还是有些长,理发师说这是最时髦的,还用吹风机吹得头发向外微微翘起,看起来,我又回到高中时代一样,显得小了许多,不够酷。

莫风果然很生气,“为什么偷偷去剪头发?”

“什么叫偷偷?我正大光明去剪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我燃起一支mild seven,还是喜欢这种味道淡一点的烟。

他呼了口气,“不是说没烟瘾吗?每次一到我这儿就抽这么凶?”

“你不是供得起嘛,要供我毒品我也抽。”我一付吊而郎当的样子,就是想让他讨厌我。只要在他这儿,就觉得对不起我姐。

“到我这儿就要守我的规矩,以后没我的指示不许随便做什么事,你卖身给我了!”他戳中我的痛处。

“上楼洗澡!你跑到泥地里打滚了?混身一股臭味,”他向楼上走去,回头看到我立刻闻自已的衬衫,笑了,但是马上又收了笑容,“我知道,你总觉得我欠你姐的,到我这儿来,也不想让我好过,不过,你姐可能也不象你想的那么善良。”

“你说什么,你把她害成那样,还站这儿说风凉话,你是不是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是魔鬼,你不早就说过吗?”他学我刚才的一脸无所谓,他就是有办法让我恨得说不出话来。

周末回家,拿回家一些东西,大都是莫风送的,爸妈和姐的都有,爸一开始沉着脸,后来看我一直很开心的样子,也舒开了眉头。姐问,“谁送的?”我说一个朋友,以前帮过他,现在发财了。姐盯着我,一脸的沉思。

妈说要做一顿好料的,让我陪她去超市,我突然想起上次自行车的气门芯没了,“妈,你等一会儿,我下去修一下车,用车带你过去。”

在车蓬意外地碰到了柳文燕,“嗨!文文。”我冲她打了个招呼,“我们的书和你要的一样吧?能用吗?”

她走到我的身边,“嗯,一样,铁哥,”她突然凑近我。

“什么?”我向后一躲,差点儿撞到我宝贵的鼻子。

“那个,木莲姐是不是这儿有毛病?”她指了指自已的头。

怎么小小年纪也和那些三姑六婆一样!“别听她们乱说,哪有。”我不悦。

“不是啊,我那天下晚自习回来,看见她把你的气门芯给拔了。”

我抬头,盯住她,也许我的眼神吓到了她,她向后躲去,“你看清楚了?”

“真的是她,我没说谎。”她快要哭了,“是哪天?”我逼问,顾不得怜香惜玉。

就在我杀人的那一天!

“妈,车修好了,下楼,我带你去吧。”我上楼,站在门口向屋里喊。

“怎么这么半天才上来,早知道我自己去了。等你修好,天都黑了。”妈报怨着,我在楼下发呆的时间太长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看着姐,她也在看着我,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爸妈都睡了,我敲开了姐的房门,“进来!”姐声音清脆。

我进屋关上门,“姐,你都想起来了,是吗?”

她从书上抬起头,“你说什么?”

“有人看见你拔了我的气门芯,为什么这么做?”说,说那个不是你,姐,不是你。

她放下书,“我不知道你怎么跑掉的,”她说,就象说’今天吃了吗’那么平淡和漫不经心,我的心脏象是被捏住了,血液都奔向四肢,使得它们发沉,抬不起来。

“你一向很幸运。想起来了吗?你来问我想起来了吗?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来问了呢?只要我想不起来,你就能心安理得地过一生了是吗?我最好永远都不要想起来,永远都不知道你抢了姐夫,在我象个白痴任人取笑的时候,你在他那里卿卿我我。我早就想起来了,你很失望吧。我看着你被他甩了回来,看着你因为靠着他治好了心脏病,活得逍遥自在,我却丢了工作,从头来过。”姐的声音象在冰箱里镇过,不带有一丝温情,从我的头上缓缓地浇下,将我的血液降到零度。

“他回来,带来了仇人,不去找你,却来找我,他们抓住我,”原来那天她真的出事了,没有什么以前的同事,真的是被抓走了。

“我在想,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所有的报应都要在我的身上,我对他们说了你们的事,答应他们帮着抓住你,因为莫风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说到莫风两个字的时候,她颤了一下,也许这个名字在她心里重复了千遍万遍,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出口。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了我。不过我没想到还能看到你回来,你真的很幸运!”姐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全是愤怒的火焰。她身后的窗帘浮动,似乎带起了一个黑色的旋涡,她在旋涡的中心,吐出三个字“我恨你!”

时间静止了,一切祥和的假象都被黑色利剑给辟开了,夜总是扮演着掩盖者的角色,这一回,它却把真相暴露在黑暗中,擦拭着仇恨,使它更加锋利。

我的背抵着门,直到胸口发痛,才意识到自已忘了呼吸,吸进一口气,真空的心脏也接收了回流的血液。

我想起了在车蓬回忆起的拼图——

根本没有什么急着要用的材料,姐故意在客厅里大声说,就是要引起我的注意,让我代她出门。

“你可以在公园的拐角那儿坐59路”她已经和他们定好了位置。

“我骑车去就行,街灯亮着呢”她发现我要走大路。

“她去倒垃圾”她去拔了我的气门芯,让我只能去坐车。

“阿铁,你,你,你怎么会,怎么会”也许我回来的时候,她是想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会”是“回”!

她摸我的手,想确定我是不是死人。

仇恨已经杀死了那个温顺可人的姐姐,我感到极度的疲乏。是我的错,我是罪有应得,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的确逃走了。我为她带来了灾难,她没有错,她只是在保护自已。可是无论我怎样做,以前的那个姐姐,回不来了。

“姐,”我的声音嘶哑。“你知道吗?你以前最爱说’阿铁,我最爱你了!’我很久都没有听到这句话了。”说完,泪水把眼前的姐变得模糊了,我开门出去。

被强奸,被迫杀人,我没有哭,差一点被杀,我没有哭,被人指同性恋,孤立起来,我都没有哭,可是姐说“我恨你”打跨了我。我不想哭,因为我没有权力,一切都因为我,现在姐好好的,什么都想起来了,也没有自杀,最好了。我该为她高兴,可是泪水止不住,我咧开嘴笑,还是在流泪。没用的,泪水也洗不清我的罪。


第十四章 原谅不原谅

第二天回到别墅,我把自已摔到床上,莫风跟过来,把我的衣服从仔裤中拉出来,伸手到我的衣服里揉捏着胸前的突起,我拿起床头的水晶花瓶就向他的头上砸去。

他一闪避开,花瓶亲到墙,发出一声脆响,“又发什么疯了?”他不高兴了。

“你早知道我姐把我给卖了是吗?”我沉声问。

“那天你出事,我就觉得不对,因为他们应该认为是你姐才对,所以我就查了。怪我不告诉你?我说的你都不信,再说你那么爱她,知道了有什么好处?反正以后你在我这里,她也害不着你。”他躺在我身边,搂住我。

“为什么他们要认为是我姐,是你让他们这么认为的对不对?”想起小金的话,我想我摸着他思想的轨迹了。

“对,这样可以保护你,不过没想到她也不是个善碴。她的潜力真是不可限量,这是你们家人的共性吧。第一次没有捉到你,他们也不敢捉活的了。”他直认不讳。

他该下地狱!所有的事情重演,不过全摆到桌面上来了。我恨他,我爱他,两种感情都在加倍,没有一个示弱,以更大的力量在撕扯我。

他翻过来压住我,我一拳打向他的太阳穴,由于他偏头打歪了。但使得他松开一点,我推开他,一个翻身骑到他身上,把他的衣服全部扯开,他在笑,尽力配合我,也把我的衣服往下扯。我拉下他的裤子,想起学校里两个女生关于A型和O型的谈论,把手伸向他的后穴轻轻按着,他发出一声轻哼,眼睛已完全变成了黑色,但是马上就警觉起来,抓住我的手用一只手扯在后面,“想造反了?”他的声音低沉,翻身压住我。

我们两个全都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做一次?”我问。“你跟本就是自私,说什么爱我?!”

“你还没说你爱我,”他笑。

“我恨你!”我想说得更铿锵有力,但实在没有力气,差不多等于只是哼一声。他没有哭,说明他不爱我。

原谅别人,让自已也好过一点,这是学姐说过的话,可是我不能原谅他。

“逛街,有你这么逛的吗?”我在车里不满,什么啊,坐在车里从那边开到这边,两个大男人,一下车让保镖打伞,没下雨,只为了防止晒太阳!

“那你要怎么逛?”

“不坐车,和普通人一样,就这么走过去,别说昨天把你累得走不动了?”车里还有别人,他的面子挂不住了。

拉着我下了车,吩咐他们把车开走等在别的地方,“这回满意了?!”这还差不多,可是他又拉住我,“别往路中央走!”啊?!连晒个太阳都不行。

走过半条街,我差不多吃遍了所有能看到的小吃,莫风一个劲地说别吃那么多零食,吃不下正餐,又那么瘦不长肉,可是却毫不犹豫地掏钱买。

“什么瘦啊,我有肌肉,这是标准的中国人体型,象你,外国佬。”我反驳。

他拉我进了一家银行,要取钱。“干什么?我又不去商店买东西。”我很奇怪。

“就是不去商店才要取钱,你这个大胃王,我没带那么多现金。”嘴里报怨,他笑得一脸甜滋滋的。

他在提款机前排队等,我走向里面,看着银行职员熟练地点钞。

当几个戴着黑织头套,只露出眼睛,全付武装的家伙冲进来的时候,我怀疑自已是不是背到家了,怎么银行打劫也让我碰上了,我听话地把手放在脑后,不知莫风是不是还在提款机旁,我听说银行打劫不会带这么多枪啊,多半用的是锤和刀,何况这是个小银行。

一个人拿一杆长枪,——我对枪实在是没有认识,抵在玻璃上,一枪,据说防弹的那种玻璃就碎了,里面的人扑倒在地,外面的人尖叫,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也许近距离杀过人,看到这些已经没有感觉了,比起对着那种死鱼眼轻松多了,血,我也不陌生。

到底还是防弹玻璃,我这边的没碎,从玻璃反光中看到一个头套后面的眼睛,他也正从玻璃中看着我,“在这儿呢。”他低声说,举起手枪对准我。

我完了,才转到这个念头,就见一个人飞扑上来,抓住他的手向上一抬,枪声响了,我的左肩一热,打偏了。回头看到莫风正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扳他的下颌,喀嚓一声,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

另外的几个黑头套,听到他的声音,早就都转过来,同时举枪向我们射击,莫风抓住那个人的身子挡在我们前面,“快走!”他向我喝了一声,把人砸向他们,那几个人一退,他抓着我一个起跃就到了门口,可是外面还有他们的同伙正冲进来,举枪对准我们,躲不开了,我们才刚落地,我象小鸡一样被拎着,还站不稳呢。

莫风转身护住我,抱着我扑向里面,几声枪响,他的身子震动,趴在了地上把我压在下面,不!一个尖锐的声音贯穿了大脑。

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同时走过来,莫风突然用脚勾动一个放在门边的桌子,抡得他们后退,有几个人甚至被带翻,他翻身跃起,我眼睛一花,他手里已经多了一只枪,没看到怎么抢的,只看到一个人又软下去了。我就地一滚,躲到一个提款机后。

只在电影里能看到的枪战就在我的眼前上演,主角是莫风,我看到他的后背血模糊了一片,却根本就不在乎,是根本顾不上。

那边躲起来的人,从背后对他举起枪,我扑上去挡住,他却回身拉得我转一个旋,挡住我,抬手一枪,撂倒了那人。那人的一枪也在他胸前又开了一抹艳红。

他振臂一挥,把我摔向柜台里面,我从刚才被打碎玻璃的缺口处飞了进去,砸到一个椅背上,带翻了椅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外面有子弹射进来,我躲到收银台下面的死角里,枪声不断,不知道保镖把车开到哪里了,能不能听到这边的声音。

对面有一扇门,把后面的办公室和这边的前台隔开,里面的人应该已经报警了,但要十分钟才能过来吧,我应该进去打个电话给保镖,可是我清楚,没等我敲开那扇门,可能就被子弹钉在门上了。

又一个人被摔了进来,一身的血,他一落地,瞪着眼睛看我,我在他能动之前,扑上去一脚踏住他的手腕,从他手里夺下枪,对准他的太阳穴。

枪声响了,我的手一震,打歪了,他的脸开了花,就象个打碎的西瓜,在我面前炸开,扭曲的五官,挂着的一半眼球,白的是脑浆,红的是血,我退回收银台下,手在抖,我的手居然在抖!

又一个人跳进来,我无意识地对着他扣动扳机,直到手枪不断地发出卡卡的声音,我才放下,——把所有的子弹都打到他的身上了。

我还记得抢上前去再拿过他手里的枪。外面仍旧枪声不断,我没有枪法,做不到毫不犹豫地拉过无辜的人来挡子弹,出去只能是莫风的累赘,只能任他一个人在外拼杀。渐渐地感到一片湿热,我的半边身子全是血,有些晕。

枪声停了,我站起来,有六个人正在和莫风缠斗着,他一身的血迹,已经分不出哪里是伤,我举起枪,可是他们的速度太快游移不定,我瞄不准。不要再用力了!你的血会流光,我在心里冲莫风大喊。

突如其来的愤怒使我的眼前蒙上了一层血雾,于是我跳出去,地上的尸体几乎让人无从下脚,无辜的群众和黑头套倒在了一起。我只进攻不防守,迅速地撂倒了两个人,却被第三个人从边上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在了太阳穴上,熟悉的黑暗包围了我。

莫风,我爱你,等等我,我要陪着你!

黑色的旋涡,莫风紧闭着双眼,毫无知觉,被拖了进去,救他,我要救他,我动不了,姐在旋涡里念动咒语,旋涡的力量更大了,莫风加速远离我,姐!求求你,求求你放了他,我拿我来换,放了他。姐睁开眼睛,不是我要害他,是你害的,你仔细想想,是你害的。

不是银行劫匪,是专门冲着我们来的,我非要出来逛街,莫风呆在车里,是为了躲他们,让人打伞,是为了让远程射击枪找不准地方,做不到一枪收命。在我大吃特吃的时候,他还要担心着杀手的出现。是我害的,是我害的!

睁开眼睛,才发现泪已经顺着眼角流到了枕头上,四周是白色的,但不是家,是医院。屋里只有我一个人。

莫风!我猛地坐起来,一阵头晕目眩,我顾不上,右手拉开门冲出去。走廊里人来人往,一派平和,我拉住一个护士,“莫风在哪?”

她看了我一眼“409室,快去吧。”

我跑过去,转过拐角就是409了,门几乎是被我撞开的,站了一屋子的人,床上的人已经被蒙上了白被单。

我走过去跪在床前,“莫风,”再也说不出话来,哽咽着,双手抓住了白被单,莫风,我爱你,你听到了吗?我爱你!我爱你!你想听的话,我还没有说给你听!你醒过来,听我说!听我说!

为什么不原谅,为什么不原谅,内心里,我早就原谅你了,我爱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我爱你,你听,你起来听,我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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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五一过完了,偶也要潜了,所以要快快快地贴,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请大人们批评指正。厚厚,昨天贴了,今天又贴,偶快累成骷髅了。下章就终结它。


第十五章 我爱你

我的头抵在床上,屋里很静,只有我的呜咽和抽泣。一支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后生仔,你和他是啥子关系哟?”

什么关系,“我爱他!”我大声喊出来,看吧,没关系,我就是同性恋,我爱他!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没有他,我什么也不在乎了!

“你莫要认错人了。”对面另一支手扯开了床上那人脸上的白被单,我大张着嘴愣住了,——一个老人,一个我不认识的老人,回过头,满屋子的人我都不认识,鼻涕流出来了,我吸了一下鼻子,站起来。

“对不起,我以为是我女朋友。”我低头逃了出来。

才一转出拐角,就看到莫风一脸焦急,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想扑到他身上,可是在我做出动作之前,他先开口了,“你跑哪儿去了?才一回身,就不见影,能不能老实一会儿,怎么总让人操心!”

我冷静下来,他还活着,身上也没有伤?

他走过来,放柔了声音,“怎么了?哭了,天,你怎么又把伤口弄开了。”我低头,看到左肩的绷带上渗出了不少血,开始觉得痛了起来。“知道疼还不老实点儿。”

我终于找着自已的声音了,开口却说了一句“你没死。”真好。

“盼着我死哪?”莫风低头看我的眼睛,我的眼里又蒙上了一层水气。

“我看到他们打中你了,我以为你死定了。”不行,又要哭了。

“我穿了防弹衣。”“那怎么会有血?”“我绑了血袋,迷惑敌人,要不然,全都冲头打了。”

“关心我了?”他搂住我,对面有人走过来,我一把推开他,“哼,你穿防弹衣,怎么不给我穿?成心想看我被打成筛子。”

他笑着再搂过我,“不是有我在吗?你不习惯,穿了,身手就不会那么灵活了,能让人看出来。”“你在,就让我受伤?!”我别过脸去,泪已经出来了。我又吸了一下鼻子,“不行,我在这里被传染感冒了,我要回家。”

“你想让你爸看到你受伤?”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想回那里去了?

“回你家,猪头!”我骂。

“再骂我就在这儿吻你!”

幸福是什么,是有一个人供我欺负,偶尔也被他欺负。嗯,是不是偶尔也没必要算那么清楚。

“是不是一般家庭结婚了以后老婆也不会总做饭?”我问莫风。

“为什么这么问?”他窝在沙发那边歪头看我。

“我记得以前你总做饭啊,其实很好吃,为什么现在不做了呢?”

“因为那个时候想到要让你去做手术,要讲究术前的营养搭配,我按书上说的给你做的。”他翻了一页书,“又想吃啦?说你爱我我就做。”

“我爱你,”我不假思索。

他马上抬头看我,我一脸谗相。“为了吃,你一点骨气也没了!”语气中有点儿失望。

我向他爬过去,“老婆,快点儿做吧,我爱你!”我爱你,是真的。如果我一本正经地告诉你,你是不是又会觉得没趣?

“老婆是这样的。”他扭住我的耳朵,我大叫“唉!你怎么就不学好的呢,耳朵掉啦!”

他松开我,我在他耳朵边呼气,“让我做一次吧。”他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不行。”回答得斩钉截铁。

最近一用力就觉得累,恶心。这个野兽体力过人,我想我应该休一阵子。趴在洗手池边,我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莫风悠闲地踱过来,“老婆,怀孕啦?”

怀孕!他竟把这个词放在我身上!我拿起青瓷牙缸向他扔过去。他接住,走过来放在台上,“去医院看看吧,最近你好象瘦了。”

改天再说吧,我要的是睡眠。

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派来保护我的保镖,能不能固定一下,不要总换来换去的?”

“怎么了?”他搂着我的腰,咬着我的耳垂。

“每天不同的人来接我,再说车也干嘛换来换去的?以前那辆奥迪呢?同学都以为我干那行了。”怒从心头起。

“哪行?”他笑得奸诈。

恶向胆边生,我一肘拐在他的肚子上,他没躲,只是吸了口气,受着了。

“老婆,这么辛苦,今天我做饭好了。以后只让小刘去接人,不用别人去了。”

饭桌上莫风打开一瓶酒,显得很高兴,“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儿?”我问。他从来不和我说生意上的事情。

“关于你的,上次的事情有个了结了。”

“怎么个了结法,不会再有麻烦了,包括我家的人?”他是说那个仇家吧。

“一般来说两国交战,不是向对方割地赔款,就是灭亡它。国王在这里喝酒庆祝,你认为是什么结局?”不是国王,是王子,老国王在美国那边呢。

“难道不接受对方的割地赔款吗?”好象还有一种选择才对。

“本来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我说过,要他们百倍来还。”他还是那种轻松的口气,这句话却让人感到阴森森的。可是——

不是说分庭抗礼吗?是莫风太强还是那个女人也没有说实话?居然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那片地盘全是你们的啦?”我问,他笑而不答。最近常看到他笑,我也笑,一切都过去了。

尽管有的时候闭上眼睛我还能看到那半个眼球,看到那些流动的脑浆,想到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但我不再做噩梦,也许真的已经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了,也许是因为莫风在我的身边。我小心翼翼地不要过份依赖他,但实际上,我的全部感情已经都放在他身上了。不知我是任自已堕入黑暗的地狱,还是甘心接受爱的束缚。

回到家,姐还是一脸的平静,她把恨埋在这平静之下,我无法乞求她的原谅,不能再说什么,得到一样,总会再失去一样,我不能要求十全十美,却还是希望着有一天她能原谅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换来她的幸福。爸已经把店卖了,他们很快就要搬到南方去,留我在这里念书,爸把我叫到屋里。

“这些钱,你拿去还给莫风,”爸交给我一个大袋子,“离开他吧,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什么样,爸也能接受,我老了,不想到最后弄到无儿无女。我们到南方去,过点安静日子。”

我低下头,转着无名指上和莫风一式的戒指。“爸,我现在离不开他。”

“我知道,他势力太大了。以前也怪我不好,从没有了解你们在想什么,只想着赚钱,你们现在大了,也有自已的想法,我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要是我早管管这些事,你可能也走不到这一步。”爸的眼里写满了苍桑和疲惫。

“你尽量吧,不要和他纠缠太多,也不要进到他那个圈子里。要是你想离开他,不要怕,不用太顾着我和你妈,你姐,我帮她找个好人嫁了,心也就了了。”

“爸!”我把袋子交还给他,“钱不用还了,莫风说要我到美国去念书,我想去,等我在那边能自立了,你要是想去,我也把你接过去。我能照顾自已,不要总替我担心。你放心,不管莫风对别人怎么样,他不会害我。”

快考试了,然后就是放假。我趴在游泳池里的一个浮床上,莫风在边上晒太阳,“放假去哪里呢?”我问他,“我想在国内多转转,以后回来可能没有时间去看了,以前和宿舍人约好了自行车旅游呢。”唉,现在是不可能了,算了,也不能太贪心,我不可能什么都得到。

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回答。“喂,想什么呢?睡着啦?”我冲他喊,抬起半个身子。

“去香格里拉吧。”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说旅游他和我说这个。

“用不着那么多情调,家里就很好了,不用折腾到酒店去。”

他嘿嘿地笑起来,“你以为我说什么呢?”

“那你说你说什么呢?”我支起下颌。他跳进水里,蹬了一下腿,游到我身边来,落水的阿波罗神从水中升起俊美的头颅,头发贴在脸上,他甩一下头,弄得我一脸是水,“美人鱼,我说的是旅游啊。”

看到我迷惑不解,又说“我说的香格里拉在云南的迪庆藏族自治区,是人们所说的世外桃园、伊甸园。香格里拉,是迪庆藏语,意为“心中的日月”。它源于唐宋时期建置的“月光城”和“日光城”。那里有地处雪山环抱中的神秘峡谷,有金字塔般的雪峰、蓝色的湖泊、宽阔的草甸,还有喇嘛寺、尼姑庵、道观、清真寺和天主教堂,在那里人与大自然和谐相生。”

“啊,你怎么象个急于拉生意的导游?真的有那么美吗?世外桃园?你去过?”听起来不错,原来一直在这个城市里转,可是我很喜欢自然景观,听起来好象群山峻岭的样子。

“没有,不带你去,算什么世外桃园。——不过,你刚才的提议不错,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试试。”他吻住我,把我拉下水,“我爱你,说你也爱我。要不然就灌你水。”他就不能说得更温情一点儿吗?

在床上睁开眼睛,天已经快黑了,我急忙找衣服套上,今天是妈过生日,爸昨天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家,以前他们过生日总是姐提醒我,可能爸也是想借机会一家人团聚吧。

打个电话到家,妈说不要着急,菜还没买回来呢,我松了口气。莫风正在客厅等着我,递给我一个大袋子,我知道这是他帮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我坐公车吧,时间还来得及,省得那么招摇惹得人看。”我接过袋子,虽然很快就不用再看到那些邻居,不过还是注意点好。

“打车吧。”莫风在我的脖子上啃个没完没了。

“不用,这趟车不用换车,也很方便。”顺便好好看看这个城市,可能是因为要走了,突然对什么都有些不舍。“送我到车站?”

街灯亮起来了,一户户灯光中闪着忙碌的身影,他们都有些什么烦恼和快乐呢?

快到家了,应该想想进门怎样逗妈一下,妈笑起来也很美,当然,我老妈嘛。

车外暗起来,这一片路灯坏了不少,我突然注意到三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往路边树丛里拖。那个身影,我不会认错,是姐!

我冲到车头“停车,快停车!我要下去!”我大喊。

司机没回头“没到站呢,刚才干什么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停车,我叫你停车,下边有人杀人呢!停车!”

最终司机把车停下的时候已经开出一段距离了。我回头向刚才看到的地方猛跑着,拿出手机打给莫风“王八蛋!你又惹着什么人了,他们要杀我姐,快过来!”说完地点,我扔了所有的东西狂奔。

找到了!姐已经被按在树丛深处的草地上,上身只剩内衣,嘴被人捂住喊不出来,拼命地挣扎。我血往上涌,一把扯开离我最近的人,冲他的脸就是一拳,其它人也停下看向我,我三拳两脚打开他们,拉起姐把她往外面的道上推去,“快走。”我低喝。姐回头看着我,有一丝犹豫,“快去打电话报警!”这样一说,姐马上跑出去了。

后面有人扑上来了,来吧,只要拖到姐走远就不怕了。

这几个人似乎不是专门训练的,也许只是街头混混,身手不错而已,我成功地缠住了他们,也许跟本不用莫风来,我就可以摆平。

突然,心脏象是被什么炸开了,突地一跳,就被紧紧扣住,痛彻整个胸腔,我动不了了,眼前一条大棒挥来,我只能看着它扫向我的右脸,右耳一热,头嗡地一声,然后我看见了远处的路灯,昏黄的,象落山的太阳,没有暖意。很久以前,也这样看着灯,倒下去,那时候,有莫风抓住我的衣领。

姐走了多远?莫风找到她了吗?不要再出事儿了。

当我又恢复了意识的时候,还是昏昏沉沉的,好象是重力加速度变大了,质量未变的我,却那么沉,连一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似乎听见一屋子的人在低声说话,可是听不清在说什么,有人在低低啜泣,也许是我的错觉,因为那些声音都好象离我很远,空荡荡地在空中飘来飘去,我努力地睁开眼睛。

原来都是真的,模糊中,我看到了一屋子的人,我试着发声,可只是动了动嘴唇,妈妈的脸凑过来,脸上是泪吧,我看到一点点的反光,“力力,你要说什么?”“力力,你姐没事儿。”“力力,力力?” 我听不太清楚,右耳听不见,到左面来好吗?

景象清楚一点了,眼睛在一张张的脸上扫过,看着他们悲伤的脸,我突然觉得有些怕,是要死了吗?不想死,我会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去?我从没想到会怕死,这个字我说了十几年,从没怕过,我搜寻着一个能令我安心的身影。

看到他了,我盯住他,也许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莫风走过来,俯下身把耳朵凑近。我还在努力发声,可是躯体不象是我的,我的灵魂正在躯壳中萎缩,流失,我不能控制它,甚至,我分不清他抓着我的手的感觉是不是真的。

用尽全力,我张口,听见自已的声音,也许只有我自已才听得见,没有胸腔的共鸣,好象是从嘴里吹出来的一样。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棕色的眼眸,请看着我,有你看着,我就不会怕,等我好起来,我们还要去香格里拉,眼皮沉重起来,我好象看到了他脸上有什么在闪,幻觉吧,他从来不哭的。 我还不想睡,我要看着你,我的整个生命都在呼唤你,我爱你,抱紧我,抱紧我!

黑暗中,那些声音飘飘荡荡地,“他说什么?”“说什么了?”

“他说,他很爱姐姐,让我照顾她。”

对,还有这一句,他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木莲:
--又下雨了,每到下雨天我就想,天上,有谁在哭泣吗?--365天,今天是小弟走后的第365天,谁都没有提起,甚至不提妈的生日,可是我知道他们心里都挂着,只是不想让我再想起。我曾是那么的恨他,直到他走了,我才发觉,其实,我对他的爱更多。

医生说小弟是死于心脏病复发,从去年五、一的时候就开始了,要是早发现,还来得及补救。可是我还是觉得内疚,如果那天不是为救我,如果那天我不走那条路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不知道以前小弟对我是不是这种心情,我为什么要恨他呢?他也一直很难过。为什么不原谅,为什么不原谅?

小弟走了以后,有段时间,莫风几乎天天来我们家,象在完成小弟的遗言,又象是在赎罪,尽可能地从各方面照顾我们,甚至在南方替我们买了好几栋房子,就是在我们交往的时候,他也没有对我这么好过。

有时候他就会一直一直地盯着我看,我知道,那视线透过我,是在看和我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小弟,他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他还总是象小弟那样把打火机在手里玩着,一遍又一遍地点着又熄灭。我受不了,受不了这样的眼光,受不了那些回忆,总是象就在昨天发生。于是我说不要再来了,他没有多余的话,真的不再来了,可能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失去了,从哪里也找不回来。

我们搬家那天,莫风来了,他把小弟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我听见他和爸妈说,说会好好保留每一样东西。会吗,他的爱有多深,会记住小弟一辈子吗?一辈子呀,太久太久了,会很累啊。我已经有了男友,我想忘记所有过去的事情,他待我很好,这个家也再度平静,我想我们会结婚吧。那种激烈的爱,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我累了,只想找个让我休息的港湾。

头抵在窗上,我看到外面一片漆黑,多少个夜里,就是这样,我醒过来的时候,就这样看着窗外,希望能看到小弟的脸贴在上面。我不会怕,是小弟的话,我就不会怕,哪怕他还象小时候那样对我顽皮吐舌。

窗玻璃上哈了一层气,我伸指在上面画出了小弟的脸,然后对他说“阿铁,我最爱你了。”

——————————————————————

作者的话:
对不起各位,不是happy ending。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力到莫风的世界里怎么可能安静幸福地生活下去,他还是善良的,对姐,对无辜受累的人,还是有愧疚。这种感觉在和莫风处久了以后还是会浮上来,会越来越强。力是不可能变成和莫风一样的人的,他和风的矛盾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关于香格里拉,世外桃园,是莫风的向往,但他是永远不可能到达那种地方的。他对力的过度索求,也是他对美好事物抓不住的感觉的一种恐惧。他也在害怕,时时刻刻害怕着会失去力,但是却不会说出来,也许他自已也没有查觉。连他也认为自已是万能的,不容许自已有一丝一毫的信心动摇。

最后这一章,我是哭着写完的,但是回头再看的时候,却没有这种感觉,我还是写不出,有很多感情和情景,因为我驾驭文字的能力有限,没有体现出来,只留在脑中了。

作者:累死偶了,写悲剧果然要有自已先哭死的准备,还要有一个超强的心脏,偶梦见力来索命,偶向他发誓以后不要死一个人了,偶要happy、happy 、happy!
偶,偶先沉下去了。偶有要被追杀的感觉,妹已经操刀子了。

还有一点说明:妹说关于莫风怎么报仇的,还有他的情况说得不是很清楚,没错,本来后面有通过莫的角度来解释,但是写完了,我还是决定不要贴了,因为我并不想体现过多的杀戮和复仇,我要讲的是关于原谅和爱。实在很报歉各位大人只能自行想象了。

广告(可以略过,有意见的大人现在可以回贴了。骂偶没关系,偶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要知道杀死一个人最历害的武器就是沉默——乱编@_@。):下一篇已经想好了大概,是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儿从深山中出来,卷入到腥风血雨的江湖中,而与此同时,沉寂了十四年的藏宝图重现,爱、恨、与贪婪交织,他会遇到什么呢?暂定名《江湖寻宝》。偶发誓,一定happy ending。不过波折重重哦。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8:30:5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贴人: 美味狐狸 时间: 2004-06-26 01:30:38
为什么没有见到回帖呢,这文不错啊……
最出彩的是人物设定,和整个氛围很和
只是有点散乱
看起来有时怪怪的
适量增加对话会自然些……

回贴人: hakkai98 时间: 2006-01-02 20:21:30
文章结构不错 内容设定也很有趣
不过 文笔 有些混乱
环境渲染的不足 和 部分剧情没有交代清楚
不过 我满喜欢的 辛苦大大了 加油啊

回贴人: Tonya1004 时间: 2003-11-14 15:03:04
I love your style!!!!!!!!!

回贴人: 牛牛 时间: 2004-02-22 06:09:30
我好喜欢这篇小说的风格和感觉,很浪漫的说!!

回贴人: hakkai98 时间: 2006-01-03 19:14:03
喜欢这篇作品
力力的成长很吸引人
从任性到成熟
从狂妄到冷静
或者说至始至终他都很明白自己
只是遇上那个人之前不想表露 怕受到伤害吧
也许‘弱者’这个词不仅是家人对他的认定 更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定义吧
好像有点词不达意 唉 楼主将就着吧 不好以意思啊
加油 我期待你新的作品

回贴人: Tonya1004 时间: 2003-11-14 15:49:17
为什么各个那么稀饭虐~~55555555


回贴人: minipapa 时间: 2004-12-04 02:09:59
叹~这篇文章我是看到最后才觉得好看的~(呃~这8是自虐哦~)这样的结局可以说是出乎意料而合乎情理的~最让我感动的应该是力对于姐姐的情感吧~姐姐虽然有可恨的地方~但终究我恨不起她~最后一段独白更是赚尽我的眼泪~

呃~最后提一句~那个~作者大人~为什么小受的名字那么难听~汗一个~~~~(表pia偶~偶逃~)

回贴人: leannhung 时间: 2005-01-16 14:41:55
力力好可怜…吃了这么多苦最后还是没有得到幸福>_<

文章回贴

回贴人: 末三 时间: 2002-12-19 17:11:24
说起来当初最开始看litduck大人的文的时候,看的是《月光宝藏》。那时末三还只能去网吧上网,看的文章大多都是从同学那里敲过来的。
看《月光宝藏》是觉得那个好看啊~~真是说也说不完
后来,才看到的《heart memory》

就像是其他的感动了我的文一样,《heart memory》让我一看就放不下来,一口气看到底
看到结局,心里那个难受啊,就别提了。让极少极少会被文章感动得流泪的末三哭了出来
后来这篇文有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要不是靠它,恐怕当初还没办法熬通宵交出图纸呢(末三用画一张看一段的方法来鼓励自己)

今天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看了,实在是,感动得没办法
好喜欢好喜欢

回贴人: locale 时间: 2003-09-24 00:20:16
写得很好啊,尽管结尾有点蹩脚,故意写成悲剧的,是不是觉得写喜剧太媚俗?突然觉得很高兴,我不是只是关注你的文风和技巧的,读的时候,我是很感动的很用心的在体会,所以,我的意见可能很平庸,但是我的感觉和大家一样的真挚。谢谢你哦,加油!

回贴人: heather 时间: 2003-09-24 16:32:28
这文章的结局节奏稍快了点,另外,莫风这个人物的刻画有些朦胧,特别是他的性格描写不够鲜明,莫风对力的爱情也写的挺抽象。此外,文内对力的室友作者也埋了伏笔,为何也草草打住,有些不解?希望继续努力,再见好文!

回贴人: 沙参 时间: 2003-11-09 20:00:26
很好看,真的..看标题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会是悲剧,但是还是一直被吸引着吸引着........

回贴人: demike 时间: 2003-11-10 20:09:32
不错,不过觉得太过血腥了。其实除了不能太见得人以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是否与国际社会有这么的牵连,很是不解。不过我是没写过小时,所以也很难讲的。另外是否一定要主角很py的说?其实生活中还是有很多平凡的人,又或者这样的话就不能被写成文章了?哈哈。不过书还是很好看的,谢谢大人了!

回贴人: Tonya1004 时间: 2003-11-14 16:07:46
我哭的一塌糊涂。。。5555555


我去睡觉了555555555555555555555

回贴人: 蓝魔 时间: 2003-12-02 12:18:17
很好的一篇文章,
是我喜欢的类型,
希望作者继续写出这类的好文

回贴人: Evan 时间: 2003-12-14 13:34:27
喜欢!!特别是他们分开期间那段!结尾倒没特别的感觉……是篇很让人感动的好文呐!!!!!!> <、、、

回贴人: 乖妖妖 时间: 2003-12-15 11:06:09
很棒的文,也许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最好的!

回贴人: xieyiderizi 时间: 2003-12-23 12:04:10
为什么不能给力幸福?我读了这文两遍,很精彩,但令人悲哀!

回贴人: 冷却 时间: 2004-01-26 21:42:06
2004年的第一天,在天亮之前,我一直在看文章,我流了4个小时的泪,我特别容易哭,一点点感动就会流泪,所以很少看悲伤的东西,这个是我难得的看完的伤感文章,哭的反而最少,只在最后流泪了,但我不敢看第二遍了,会永远记得这个故事~~~

回贴人: 阿毛 时间: 2004-02-05 21:31:50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觉得好伤感,为什么不让他们幸福了?不过也许就像作者所想的那样,可能死亡是最好的结局.那么为何要让我们看到了那无尽的爱呢?有时候太深的感情反而是种错.不过结局已定,多说无益.

回贴人: harriet_liu 时间: 2004-02-21 16:00:56
其实这样也算是天长地久了???
只不过人鬼殊途啊?

回贴人: midoli 时间: 2004-02-28 13:38:59
只有悲伤才能永远留在心中,或者说,只有这样的结局才能使我们记住它的美丽时刻,心痕

回贴人: ogubba 时间: 2004-03-13 03:05:51
非常感人的一篇文章,也许正因为没有happz ending,才更令人感动。

回贴人: 小芝麻汤圆 时间: 2004-04-18 00:38:34
好悲,希望《月光宝藏》真的是Happy ending!大人加油,偶等着看《月》啊~~~

回贴人: red2007 时间: 2004-04-28 23:55:06
没想到是悲剧,看的我心里好堵,真是难受,我再次发誓再也不看悲剧了

回贴人: poki 时间: 2004-05-02 15:40:38
5555~~~~面纸又没了

回贴人: sqyoooo12 时间: 2004-05-30 20:56:29
或许悲剧更让人印象深刻吧。

回贴人: lvrainbow 时间: 2004-06-05 13:06:54
太可怜了,真希望他们有个好的结局啊。没想到, 会是悲剧啊,不过,非常好看。

回贴人: 赤砂 时间: 2004-06-06 20:16:05
很喜欢这种淡淡的感觉。但他姐姐也太……

回贴人: paperman 时间: 2004-07-15 11:34:05
看完了
心底里一点点悲伤慢慢的漾开来
但不难受,好象早已想到是这个结果

若他不离去,那又将如何生存于他的世界,怕是只会有更多的伤害吧?

曾经那么好,也就是了



回贴人: 690 时间: 2004-07-24 08:31:20
作者要加油
但我不喜欢这篇文
感觉不好
null

回贴人: shangxianyue 时间: 2004-07-24 19:49:12
我觉得一般啊~~~
故事一般~~结局蛮草的,而且他姐姐的这种行为太难解释了~~~
作者加油!!

回贴人: 我爱鸣子 时间: 2004-07-26 18:30:14
干嘛非得死一个?!

回贴人: kilikala 时间: 2004-08-01 06:07:24
虽然悲剧令人心痛
但是我觉得结局很好
增加了文章的张力
也许力和莫风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真的在一起不一定是happy ending
这样的结局在情感上也算是圆满了
此外,虽然有些情节编的有点夸张得不真实(比如国际仇家之类的呵呵)
但是力的塑造却很丰满
已经荣登偶最喜欢的小受形象之一了^_^
他的身上有很多普通人的缺点
但是却那么善良,善良到包容一切的爱和恨
而且在面对各种艰难危机时绝对有足够的智慧,力量,勇气和纫性
可以说很man,又很可爱
他的性格实在很让偶喜欢
ps:作者是否看过《万有引力》的动画呢?
偶看到文里的莫风时就想起了里面的由贵
(特别是看到他第一次离开力的理由时)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很像,都是绝对的强者,魄力和手腕非常人能及
有时候很冷酷,理性的残忍,也很自私,特别是感情上
不会盲目的同情弱者
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是他们信奉的生存法则……
总之感觉很像
不过莫风还是比由贵要更感性温情一点,呵呵
(但是力可比动画里的小受形象好上去千倍,那个简直白痴弱智女气的不行)
总之偶很喜欢力,多谢大人创造出这么可爱的形象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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