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duck】《楼台断想》

于睫

楼台断想

作者： litduck

风是暖的，就象肖的唇，轻吻着我的脸。站在楼台上，——二十六层，下面的汽车象肖的打火机，金属的外壳反射着阳光。

三个月，我多活了三个月，在医院里挣扎了三个月，为什么骗我呢？

肖——，这个字，扯动得我心再一次撕裂般地痛。

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他的笑容打动了，象阳光，照在脸上，令人忘了一切烦恼。那一年，我刚工作，他是我的组长，长我三岁，“欢迎！”他说，伸出手来，我的手，落在他的手里，落在他大而修长的手中，落在他温暖的手中，我的心，也失陷在那里。

我是男人，但我爱男人，我努力掩饰，二十年，从未落出破绽，因为我的家庭，我的亲人，我的朋友，绝对绝对不接受我爱男人。

我一直掩饰得很好，直到遇见他。

“你该多锻炼，太瘦了！”他拍着我的肩，我的心砰砰跳。他宽阔的双肩，健壮颀长的身材何尝不是我的梦想。

“没关系，你去睡吧，数据库要倒出来还要很长时间，我看着就行了，他们在楼上给你准备了房间。”他熬红的眼看着我，我醉在那片温柔中。我还不想睡，我不想错过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的每一种舞姿。

“谢谢”，修好了机器，女孩子在他面前羞红了脸，他冲她笑，笑得我心里发酸，他俊美的容颜，总是受到公司女同事的青睐。

躺在床上，卷起舌头吐出个烟圈儿，烟圈里，有他深深的眼眸，我爱你，我对那眼眸吐露心声。

“你倒底爱不爱我？怎么老是这么无精打彩的？不是早就说毕业就结婚吗？我以为结婚应该由男人提出来的。”影——我大学的女友坐在床边，早已不耐烦。

那就结婚吧，早就知道，这辈子，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爱，那就放弃吧。我要过正常人的生活，活在大家的期望之下，活着成为父母的骄傲。

“我要结婚了，要去拍婚纱照，请一天假，这里麻烦你了。”为什么，我的声音如此陌生，为什么，就象要赶赴刑场。

那一天，他错删了一个星期编出来的程序，犯了我以为他永远不会犯的错，他一向那么小心，从不出错。

“我一直以为，你没有女朋友，是啊，怎么可能，你长得这么俊秀，很多女同事常盯着你看呢！甚至有的时候男同事也会看你。”他无谓的玩笑语气，与他探询的脸奇特地组合在一起。

可能吗？他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值班室里，只有我和他，今天值班的是我，可是发生了我处理不了的问题，打电话要他深夜赶过来。

他的手指在飞速地舞动，专注的眼睛令我嫉妒那台机器，闻到他身上松木香皂的清新，使我的神智迷离。突然，他长出了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看向我，捉住了我来不及逃避的眼神。我知道，我眼里有浓浓的爱意，有绝望的恋情。

椅子靠得很近，他转过脸来，呼吸就喷在我的脸上，只有机器的嗡嗡声，这世界只剩我和他。

记不清是谁的唇先找到了谁的，记不清是谁在关灯的时候拉断了灯绳，记不清无数遍的我爱你出自谁的口，只记得，那夜的缠绵，无悔的疼痛伴着我的沉沦，值班室的床是我们爱的小舟。

“不要结婚吧。”他搂着我，我无法回答，今夜的雾太大，我看不到光亮。

婚礼上，他第一次喝醉，笑着大骂我胆小鬼，却在宴会结束的时候和我道谦，冷漠的眼神让我打了个寒战。

在任何一个地方，有我在，他就不着痕迹地找借口离开，看着我的眼睛有着嘲讽。

他的冷漠杀死了我，我形销骨立，生病住到了医院。

他来看我，当我的手再一次落在他温暖的掌中，我的泪诉说着我的思念，我的妻倚着门框失声痛哭。

诺查丹马斯预言的那一天，世界并没有终结，只是我的世界支离破碎，只剩下他的爱，只剩下我们不容于世的爱。

我们一起去死吧，我说，他用微笑回答，用吻来宣誓。

汽车做我们的太空飞船，我们要奔向另一个时空，寻找我们的幸福。爆炸，火焰，——我们的婚礼也有礼花。

三个月前，我醒过来，只有我，病房里只有容颜尽毁的我。家人说他伤得很重，等我能动了，就能去看他。于是我忍受一切痛苦的治疗，我在等，等着见到他的一天，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

可是今天，他们告诉我，他早就死了，他一直在另一个世界等我，等了那么久，三个月，我多活了三个月，我早就该去找他。

下面的人多起来，一个个黑黑的小点，散落在我即将落脚的地面。

通往楼台的门打开了，影满是泪痕的眼，“不，不要，你还有我们！”

可是没有他，起风了，肖，是你教我在风中张开双臂，去拥抱幸福，你化作了风来接我吗？

我向前倾出了身子，不能再等了，肖等了太久。

“宇！”我转头，是肖！是肖！他没有死，站在门前对着我大喊，身上全是绷带！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我的身子已向下坠去，象失去翅膀的鸟，跌落山谷，——另一个身影跟着坠下。

风变得很利，切着我的每一片肌肤，高速的俯冲，使我头晕目眩，坠下去，坠下去——

宇！宇！宇！——我听到他的声音一遍遍急切的呼唤。

肖——

身子猛地一震，我睁开了眼睛，——医院，我又被救了吗？

影温柔的目光定在我的脸上，松了口气，“终于醒了！”。

肖？肖呢？跟着跳下来的，是肖？！

“肖——”我干涩的嘴唇只能吐出一个字。

“他照顾了你三天，太累了，我让他去睡一会儿，哥，我扶你喝点儿水吧。”哥？为什么她叫我哥？

勉强喝了一口水，“为什么叫我哥？你不是我的妻吗？”我熟悉的妻呀，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青梅竹马。

错鄂，而后大笑，她带翻了水，“你真是脑子摔坏了，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是你妹！你的女朋友八百年前就分手和别人结婚了，现在小孩都有了。不行，我要让医生来看看。”她又是一脸的胆忧。

是吗？我的头痛得历害。我想想，我想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门口的身影挡住了光线——

“肖，你快来看看，哥他不认人了，说不定连你也不认识了。”

肖，我爱的肖，旋风一样的冲过来，还是那修长的手，还是那样深邃的眼。

“你是我的哥哥？”我不知还有什么惊奇在等着我。

“混蛋！我是你的恋人，你爱我！不许忘了！”他的唇贴在我的手上，眼眸里映出了我苍白但完好无缺的脸。突然那眸光转开去，“快去叫医生，来看看怎么回事？”影应了一声，蝴蝶一样飘了出去。

“早知道飞机会出事，就不让你去了。这些天看着你痛苦辗转，我快急死了。”后面两个字，伴着一个吻，他送入了我的嘴中。“我会让你想起来的。”他说。

没关系，其它的都没有关系，只要我的肖，我的爱，还在我的身边。我爱他，他也爱我，其它的想不想得起都没有关系。

肖拉开了窗帘，太阳出来了。



发呆一个小时，一个单词也没背进去，居然写完了一篇短文？我没救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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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贴人: 恒温 时间: 2004-06-19 13:52:30
爱死你了，大人，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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