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lie（眼影）】《银色桃花》

于睫

银色桃花
作者： ailie（眼影）
有一个叫做月森村的村子，附近的深山中住着一个银色的鬼。村人非常害怕他所拥有的强大魔力，所以几乎没有人敢到山中去。
一天，一个年轻的男孩来到了村子。他来自很远的城市，这里宁静幽雅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了他，他决定要在这美丽而民风纯朴的山村里多住一些时日。
男孩子只有十七岁的样子，是个迷恋绘画的艺术学校的学生。村子里的人告诉他，后山幽深的树林里住着可怕的鬼，千万不要闯到那里。少年很不为然，但还是答应绝对不会去山里。
一个有着明媚月色的夜晚，少年决定到后山的树林。因为春天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而月夜下的桃林一定异常的美，异常的宁静，那可是在城里难得一见的景致啊！
穿过鸟儿熟睡的树篱，看见几只兔子在月光下蹦蹦跳跳的从脚边的草丛中逃走了。少年怀着新奇的心情，踏进了村人谈之色变的禁地。
树影婆娑，虫言啁啾。
满地的月光浮动，落花缤纷。
溪水幽咽着，从林间曲曲折折地穿过。
远处稀疏的柳丝中，若隐若现的闪烁着星星的寒眸。
多么美又多么令人迷恋的夜色啊!
少年挨着一棵桃树在溪边静静地坐下了，心想真不知为什么村人会如此的惧怕这样美丽祥静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么多么久，少年睡着了。
又不知过了多么多么久，一声轻轻的叹息惊醒了他。
少年惊异的发现——很近的地方，一位衣衫如雪的古装美女，跪在流水边，跪在一地的月光和花瓣里，面色苍白，神情惆怅，象是怀着无限的心事。
残花，一片，一片……飘落下来……沾在那女子松散的发髻上。
女子掬起一捧清泉，映出模糊的容颜，还有一朵淡白枯瘦的桃花，躲在她的手心里，象是一只楚楚动人的眼睛，与痴迷的她脉脉相望。
轻轻的一声叹息后，女子将那只妩媚的眼睛，放回到幽幽的溪水中，看它追逐着别的花儿，流逝而去……
凉风，乍起……夹带着浓郁的花香，阵阵袭面而来。
女子，幽幽地抬起头来，她目光迷离，满脸晶莹的泪滴。
此刻，少年震惊地发现女子竟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是幻觉吗？低下头来，水里自己的倒影的确与溪流对面的那女人酷似极了！
这时，少年听见女子嘴里反复地轻念着：“影晰，影晰，影晰……”
是某人的名字吗？少年不知道，他的脑中已是空白一片。
许久，许久……
那女子终于双手捧住湿漉漉的面庞，失声痛哭。
无数落花，从她不断耸动的肩头和颤抖的发髻上，倾泻下来……又被风卷起，散落进溪水中……
浓浓的夜，弥漫着，流动着。
不知什么时侯，天籁渐渐地，又恢复了寂静。
而眼前，那个忧伤凄美的神秘女子也消逝无踪了。
是梦吧？少年对自己说，一个伤感的梦而已！可为什么，心会感觉那样的痛呢？……
夜，很深很深了。少年起身，准备回去。
不知为何，月光一下子变得妖异了起来。山风吹得衣襟狂舞，洁白的桃花瞬间都凋落了，少年从不知道那些美丽的花儿原来是这样的脆弱。
桃树的后面一个轻柔但掩不住冷酷的声音随风飘过来……
“你又来了吗？为什么这样固执呢？……难道还要我杀死你吗？……就象是上次一样？……”
时间一刹那，凝滞不前……
一个穿着雪白长袍的人，从树后慢慢地转过来。
——皎白的月光，遍地惨白的花瓣，那人在风中飘动的银色长发，一切就象是在梦境中一般。
“上一次你是被我在这溪水中溺死，再被吃掉的吧！”
白衣人慢慢地走到了少年的面前，那是一个怎样的人……不，是鬼！绝对是鬼，一个男鬼！——而且长得非常的美，肌肤雪白得仿佛透明般，月光都可以透过；头发就象银色的丝线一般柔细，连长而卷翘的睫毛，也是银色的。
鬼张开了梦幻的眼睛，周围妖娆的光芒照亮了少年惊恐的面容。
“这一次你要怎样被我杀死呢？飘寂……”
鬼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抚摸少年的脸，雪白的手冰冷得令少年打了个寒战。
“飘寂你还是那样的美呢！……就象是今夜的桃花，它们凋谢的时侯我觉得好伤感呢！”
少年闭上了眼睛，他所能做的事只有这些。身体完全僵住了，因为恐惧，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这时那个冷酷的声音贴近了他的脸，鬼说道：
“这一次我又等待了几近五百年，我是不是很有耐心？等待这天太久太久了——我要把你撕碎，和着桃花的花瓣吃下去；把你的骨头和沾满血渍的衣裳埋在溪边的桃树下。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诗意呢？飘寂……”
鬼的手柔滑得象寒玉，滑到了少年的颈部。
“从这儿开始会有很多的血吧？落在地上，会比桃花还要美，还要艳丽吧？”
一阵窒息，撕裂的剧痛，少年觉得有种很热的液体流淌下来。可是鬼停手了，没有继续。
少年痛得晕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过了很久，少年清醒了过来。月光弥淡了许多，桃花开的好好的，周围根本不是一派遍地落英的景象。摸摸脖颈，也没有血和任何的伤口。
这是怎样一回事？难道仅仅是梦吗？少年只想离开这里。
回到村子后，少年辗转难眠。究竟是不是梦呢？如果不是梦，自己为什么没有被杀死？如果是梦，为什么会感觉那样的真切？——另外，飘季是谁？鬼为什么认定自己是飘季呢？
月亮隐进了云层，屋里的光线暗淡了下来。一丝银色的光亮闪现在少年的外衣上，那是……一根银色的发丝，通体发着幽蓝的光芒，是鬼的！那么不是梦了！！
点亮灯，跳下床，面对镜子。更令少年吃惊的是，脖子没有受伤的痕迹，却赫然留下一个血红的桃花印迹。
回想起鬼可怖的眼睛，少年心寒得不禁闭上了眼。
真是可怕的经历！——那么美的鬼，却是那样的残酷。
想想鬼说的莫名的话，好象他们在很久以前就相识了，但究竟发生过什么，要如此的对他呢？
一夜无眠。翌日，少年便向村人们打听关于鬼的一切。
年老的人们告诉少年，鬼很久以前便住在山林中，大约有三千年了。被他吃掉的人和家畜不计其数，是一个非常残忍的鬼。每当满月和桃花盛开的夜晚，鬼便会在溪流边出现。能活着从鬼的面前逃走，根本不可能。他的魔力强大得无法想象,可以制造任何可怕的自然灾害。还有一个白衣女子，常常在夜里的林中隐现，她的歌声凄凉极了。
这一夜，少年仍然难以入眠。墨黑的夜幕后，总感觉有双幽深的眼睛，注视着他 。耳边，有个声音，不停地呼唤着：“飘寂……醒来，救救你迷途的爱人……”……
冥冥中，灵魂深处，古老之门被启开， 心撕裂，痛苦涌出，好象有什么记忆注入到生命里来。
“今夜的桃花又这样美，影晰一定会在溪边出现的。”少年用女子的声音自语道。
“我要去见他，不管他会怎样对我都要去。因为他是我生生世世的爱人……一定要解开加在他身上的咒符，即使要用我的生命做代价也没关系！”
“可是影晰，真的想不起我的事了吗？”
少年依旧坐在桃树下，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命运……。
月光流淌，象一片宁静的银湖。溪边的桃花开的好灿烂。
一些脆弱的白花……随着夜轻柔的，飘落了下来。它们看起来更白了。
夜莺，在枝头蹦蹦跳跳着，歌声伤感动人。闪烁着寒意的星星啊，是聆听曲子的月亮……未干的泪痕吗？
风，送来鬼飘忽不定的声音，温柔且残酷的声音。
“飘寂，你这样爱桃花吗？还是爱我呢？”
“影晰，你也爱桃花的呀，我们常常一起看桃花，难道忘记了吗？”少年用女子的声音回应鬼的话。
鬼笑了。
“一点都没变呢，飘寂！还那么的固执呀！可过去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肚子现在好饿，这么美丽的人，真想尝尝味道如何！”
“不记得？”
少年把幽怨的眼神投向了鬼：“影晰，三千年了——我被你在这里残忍地杀死，已经五次了。这一切，还不能唤醒你沉睡中的记忆吗？还是你根本不愿记起？”
鬼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我讨厌你每次都要说的这些话，很惹火！”鬼来到了少年的身边。
鬼依然穿着雪白的长袍，月光透过他白色的肌肤，映照着溪边一地洁白的花瓣，发亮的银发长长地垂在他的身后，这就是人们所说的 “超凡脱俗”的那种美吧！
“我生气的时侯会杀人的，而且我很喜欢听那些惨叫，心情会变的愉快。”鬼说。
“我根本不在乎这个躯体，随便你！只要影晰你喜欢就好！”少年回答它。
“可是……”鬼又说，“可是这五百年……还真是……寂寞！这么轻易的杀死你，我会后悔的！飘寂，桃花全部凋谢的那一夜，就是你的死期。所以……好好的陪我吧！为了你可爱的生命，我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少年沉默不语。
“是不是害怕了？你知道……只要不来这里，我是杀不了你的。”
那一刻，少年看到，鬼第一次露出寂寞的眼神。
“影晰，……”
“什么？”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
“可是这一次，我不能够爱你。这一次……我是个男人！我不能够……”
“这五百年，”鬼打断了他的话。
“我的确记起了一些事。就象心底有一面镜子，里面经常浮现出我们在一起的情景。那一切既遥远，又亲切，有时清晰，有时模糊，却很快乐。这些记忆的碎片，令我很痛苦——我们曾经是恋人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每次，想再多记起一些以前的事，可是不能够；即使我的头要裂开，我的心要撕碎，还是……还是不能记起！……五百年了，我很想再见到你，可是太漫长了。‘为什么那么久不回到这里？恨我吗？厌恶我吗？’我问自己，却没有答案。我开始想，再见到你时……要杀了你，这样子你就不会离开我了。我会夜夜抱着你的尸骨，赏月下花，听风中雨，……这样想，有很久了。那一夜，我却没能做到，因为我……实在无法……无法如此的残酷啊！我以为，我的血已经冷却成冰，我的心不再怜惜美丽的东西，可是我错了——三千年了 ，我那样对你，残忍地杀死你，吃掉你，究竟是怎样的魔障在作祟呀！……所以，我，这一次，不会伤害你。不论你的名字是什么，你与飘寂的确是同一个灵魂，我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在桃花纷落的溪水边，鬼对少年说了很多话。
“影晰也是这样的固执啊！”少年浅浅的笑一下。
这时，飘渺的歌声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是那个人们传说的白衣女子吧！为什么会和自己的容貌酷似呢？又为什么歌声会那么的凄凉？
少年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歌声沿着小溪，越来越近，那是一曲秦观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曲唱罢，那女子低着首，已走到了眼前。
“那夜，你已经见过她了吧？”鬼幽幽的说。
“她的名字叫桃花，是个山妖。不必惊异她的容貌，那是她想要的”
少年仍是不解，他还想问些什么，可是开始变得紧张的气氛，令他止住了口。
“影晰。”女子抬起眼来，满目的怨愤。
“你还是忘不了她吗？为什么？难道我与她有着同样的像貌，还是无法替代吗？”
鬼一语不发。
“影晰！不要再幻想了，人与鬼的界线是没办法逾越的。所以，留在我身边吧！我是多么的爱你呀！”
“桃花，你不明白……有些事情是没法勉强的。即使你变成她的样子，我还是不能爱你，因为你不是她呀……”
鬼幽幽的说着，眼里露出一丝歉意。
“四百年了，我一直在你身边，为了讨你的喜欢，我变成她的样子，却忍受着你的冷落……”
女妖说到这时，拿眼怨毒地瞪了少年一下，腾腾的杀气让少年打了个冷战。
“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你看我时的那种眼神，温柔的让人好想哭。我知道那是你对我的错觉，只有在忘记了我不是飘寂，而是一个山妖的时侯才有的温柔。这太过份了！——我一定要阻止你去爱这个人，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宁愿死，也不想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所以我要杀了她——在你的面前。要你永远属于我。”
这时，鬼又开口了：
“我不想伤害你！我的手已经五百年没有沾血腥，不想再杀人了。所以，桃花，不要逼我。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飘寂。”
“哈哈哈哈！”女妖凄厉地仰天长笑起来。
“真感人呐，影晰！告诉我—— 一个残酷杀害同一个人五次的家伙，突然对受害人说要保护她，这是不是很可笑！”
这时少年开口了：
“你的名字叫桃花吧？好美的名字！从歌中听的出——是个善良的女妖吧？”
少年看着山妖，眼睛纯净得如同那夜的月光。
少年说：“影晰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我。三千年了，不能轮回转世，深陷于罪恶之中，过着永无天日的生活。注定要由我将他解脱出来，用我的血洗清他手上沾染的血。我注定要为他死，要被他杀死，这是命运，是我和飘寂无法左右的命运。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影晰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我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这是我的决心，也是我的命运！”
望着少年坚定的神情，女妖的眼神慢慢地变的温和了起来：“唉，虽然我不太明白，可你是更爱他的！也许……这真的是命运！”
泪水，从女妖的眼里涌出，亮闪亮闪的，跌落进溪流中。有谁知道，这水中沉淀了多少怨人的哀叹？——为什么落花有意，流水却总是无情呢？
“今后我不会再出现了，祝你们幸福！”
女妖说。她深情地看了影晰一眼，影晰却低着头，望着脚下流淌的小溪，若有所思。
“飘寂，我退出是因为我也爱影晰呀！”
话音落下，女妖的身形也渐渐隐去……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少年想着她那伤神的样子，也不觉黯然了。
“影晰，她真的走了，伤心的离开了。你不想说什么吗？”少年盯着鬼美丽的侧脸说。
“老实说，飘季，我刚刚想起了一件事——我非常的疑惑：那时，飘寂你为什么会和那男人在一起呢？我变成这样子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告诉我啊，飘寂！”鬼仍然低着头，他的的声音一下子冰冷起来。
少年一下子怔住了。
“你究竟在隐瞒什么呢？飘寂！”鬼抬起头来，眼睛寒光闪闪，象是要把少年的心刺穿了似的。
“三千年前吗？” 少年转过身，避开鬼咄咄逼人的视线：“对不起，影晰！——的确是那样子的——可那只是事实的一部分。”
“那么是你背叛了我喽，为了要和那个年轻的男人在一起吗！不可原谅！”鬼紧紧地抓住了少年的手腕，尖锐的指甲深透进少年的皮肉，殷红的血渗出来。
“放手啊！好痛！”
少年痛叫。
鬼没有理会少年，继续说：
“那个圈套——误入恶鬼之地，你也是知道的吧！？当咒语加在我身上时，你站在一边却不动声色，眼睁睁地看着我从此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也和他们是一伙吧？飘寂！”鬼的语气严厉极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少年，露出惨白的獠牙：“飘季，我要把你碾碎！碾碎——知道吗？那是很美妙的滋味！”
“不是那样子的！影晰，听我说啊！”
“欺骗我的人，要付出代价的！谁也不例外！我要吃掉你！”
少年惊叫一声，晕转了过去。
鬼却虚脱了似的，松开手，颓然委顿在地上……
一两点桃花谢了，飘落在鬼银色的长发上。风轻轻地吹过，月光灿烂如夜花。……
少年醒来的时侯，鬼仍在他的身边。
“会很痛吗？飘寂！”鬼温柔的抚摸着少年的手腕问。
“飘季，我应该杀了你的，可我想先听一听你的解释。”
“我……”少年正要说什么，却在低头间，发现手臂上留下了和颈部一模一样的桃花印迹，月光里鲜艳得刺目，诡异极了！
“为什么两次留下同样的这个印迹呢？”少年问。
“我是最爱桃花的。”鬼冷冷地看着他，眼里有种淡淡的情绪游过。
“我爱完美的东西，所以要在美丽的身体上留下最美的疤痕。飘纪，不要幻想我会心软而放过你！这个世界上人类的感情是最肮脏，最不值得信赖的。我恨所有的人类，但我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那就是残忍，暴虐，是我打发无聊时日的乐趣。所以，飘寂！不要妄想作任何的欺瞒。你的生命，会象一茎草叶，被我折断，捻碎。我恨慌言与背叛，那种痛恨的程度令我疯狂。飘寂，你要试试吗？”
“我从不想伤害……伤害你的心，即使是三千年前也如此。”少年说。
“影晰，你要知道从那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吗？让我全部告诉你吧——那是全部的伤悲，痛苦与不幸，是你的，也是我的！”
“今夜的月色，好象那个夜晚的月色呢！可你已经不记得了……”少年说着，眼里流露出温柔的伤怨来。
“我好怀念三千年前的月亮，那时，影晰，我们是一对恋人……”
“影晰，一句话也不要说，好吗？这是飘寂，她最后要对你说的话。今夜过后，我便是晨风——一个男人了，我的身体里仍盛装着飘寂的灵魂，却不再有久远的记忆和对你的爱。三千年的往事，当第一道晨曦透过这夜，一切便与我无关了。”
“我的出身并不高贵，只是一个平民的女儿。我非常看重自己的美貌，视为生命一般。 十五岁的那年，一个落霞如血，飞鸟纷纷归巢的傍晚，我在这溪流边遇见了你，那情境我永世难忘……”
“夕阳中，一个少年骑在马上，挡住了我的去路，他淡淡的笑着，脉脉的凝视着羞怯的我，长长的头发飘散在风里……他说：‘我的名字叫影晰！我很喜欢你，在这里遇见你应该是天意吧！’”
“是从那时开始的，我们成了一对恋人。在月色里，在桃花下，沉浸于甜蜜温馨中。可在他乌黑的眸子里，热情的影子总是一闪即逝，犹如暮色里寻觅归巢的翅翼，我知道那是因为我……”
“他是武将的儿子，家族的荣誉就是他的一切，建立战勋则是他的梦想。而我，这样人家的女儿，怎能让他的家人接受呢！”
“很长时间了，我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他，不会有结果的爱情是毫无幸福可言的。可是，我不见他，他就天天守在溪边的桃树下，失魂落魄，一坐就是一整夜。一连好几天了，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影晰的人憔悴了很多。我忍不住，就偷偷的在夜里去看他。……灿烂的一树桃花下，他倦得睡着了，安静的象个孤独的孩子，我落泪了……心想，这一生交给这个人吧，他是真的喜欢我！”
“那时有个人也对我很是喜欢，我拒绝了他很多次。他的名字叫悠宇，是巫师的独子。”
“再后来发生了战乱，影晰披挂上阵，他在生离死别的那个晚上，对我说一定等他回来。而清晨，我强忍着泪水，送走了他。”
“……骑兵马队的身后尘土高扬，我的身影在影晰的回首中变得模糊不清，我忘记了哭泣，心里装满了不幸的预感。”
“过了很久，我听说影晰的军队打了胜仗，他为此受到首领的赏识和重用。又过了很久，我听说影晰要娶首领的女儿做新娘。知道那些事后，我平静地连自己都有些吃惊，我想那是迟早的事，我从来就没有过幻想。我终于答应做悠宇的新娘，可影晰却意外的出现在面前，婚事告吹了，因为我最不愿让影晰伤心。影晰说他很自私，不能抗拒父母之命，也不能忍受我嫁为人妻，我对他一点也怨恨不起来，命运有谁能反抗呢？”
“悠宇恨透了影晰，设计谋算他。我劝影晰尽快离开，影晰却不愿回去面对他的婚事。悠宇的父亲是个厉害的巫师，为人阴险，知道很多恶毒的咒术。我想避免不幸发生的，于是求悠宇放过影晰，悠宇说他绝不能忘记一个男人的耻辱。他恶意的告诉我，有两种方法可以救影晰，一种是我成为他的人；另一种是血祭神明，由神来启示我将来的命运。我没有答应悠宇的第一种方法，他的为人我清楚极了，心如蛇蝎，从不信守诺言。”
“在这之前我听说过一种最可怕的咒术——将人的魂魄打入轮回转世之外的结界，变成邪恶的魔鬼，从此受到阴阳两界的唾弃，永无解脱之日。唯一破解的方法就是有一个人在神明的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意，甘心五百年只投胎一次，用血和生命洗清加在流亡魂魄上的咒符，令他的心重新复苏，那时冥界的大门才会向他打开。没有人曾尝试过，因为那是极其残酷的方法。当天我去了神祀，将祭祀的牲血涂满全身，发下毒誓，求神明给予启示。”
“在冥冥中，潜意识里有个威严的声音对我说：‘无法阻止那邪恶！唯一能挽救你爱人的方法就是——你要为他死，被他杀死，要死五次！——这是神的旨意，做出决定后，命运便会引导你，走进你的幸与不幸，从此复返的路便对你消失，不可后悔！’”
“翌日，一切便发生了。影晰中了圈套，在恶鬼之地被巫师施展咒术，摄去魂魄。当时我就在影晰的眼前，无能为力，看着自己的爱人痛苦、绝望，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阻止不了……这是多么的可悲啊！悠宇在身边得意的笑着，我的心那一刻破碎、流血……。我强迫自己要镇静——我的决心已经下定，那将是不归之路，要坚强得足够承受以后的一切。巫师和悠宇没有估计到我的勇气与决心，就在影晰被摄去灵魂的躯体旁边，我用前一夜就准备好的毒药终结了生命，没有影晰的世界，我不想多待，我要为影晰寻回温柔善良的心，寻回他的幸福。即使死一百次，即使几万年的漫长与寂寞，我也愿意！” ……
“那以后的事我都知道了！”鬼说。
他坐在桃树下，背对着飘寂。飘寂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把一切都忘记了……，一切！……每隔五百年，就会有一个名叫飘寂的少女，来到这里，可我……”
影晰的脸埋进了臂弯，他的全身都在发抖着，却不肯发出声音哭泣。
“影晰……你是深爱我的。所以，答应我，要幸福！”
少年把头轻轻的枕在鬼的背上，然后抱紧他。
“你的身体原来是暖的，暖和得让人好想哭呢！影晰，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我舍不得离开你，要是时光能停留在今夜，该有多好！现在我有些倦了，觉得意识模糊起来，好想睡……”
少年就这样倚在鬼的脊背上，睡着了。他睡的那么甜美，连风也不忍心叹息一声，桃花也不忍心凋谢一片了。
鬼一直在发抖，他流泪了吗？……就连夜空里的月亮也不知晓。
清晨，名叫晨风少年醒来时，他颈上的桃花印消失了，手臂上的也是如此。
而少年完全忘记了自己和鬼的故事。




文章回贴
回贴人: 穷神阿D 时间: 2003-08-18 23:37:16
哎!
......
回贴人: 穷神阿D 时间: 2003-08-18 23:38:53
哎!
......
回贴人: 考爱 时间: 2003-11-01 15:55:32
那后来影析怎么样了呢？消失了吗？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
回贴人: siye 时间: 2003-12-20 20:53:37
结束了？？？？？？？？？？？？？
呜呜呜 好可怜！
回贴人: 镜子猪猪 时间: 2004-08-07 21:51:45
我不要就这样结束啊
给个好结局可不可以？
回贴人: 天心 时间: 2005-04-22 23:42:34
ailie（眼影）看了[赛亚之恋]很喜欢，后来又在这里看了别的几篇可是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从今天开始看你的文章，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