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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5 19: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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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天海轻易地分开谭啸的双腿,欺上他的身子,丝毫不顾痛的仿如散架一般的身躯是否还能承受这样的重量。湿热的吻顺着细腻的脖颈不断下滑,遍布伤痕的身躯被唇舌刺激的痛痒难当。恶心的感觉再一次涌上,谭啸不顾一切地挣扎。同为男人的谭啸当然清楚在这个时候激烈地反抗只会带来反作用,但当事情触及到他的原则和与生俱来的反感时,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也驾驭不了自动自发的身体了。他宁愿受三天三夜的酷刑,也好过被迫做这种令他恶心透顶的事。但事实是,他折腾了一天,米水未进,经历了数次打斗和非人的折磨。现在近乎脱力的他根本抵挡不了佟天海强悍的进犯。所有反抗都被轻而易举地压制,绝对的弱势让高傲惯了的谭啸呕到了极点。
扣子被佟天海熟练地解开。未等谭啸反应过来,长裤已被佟天海迅速地拉下。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shit!难道我堂堂谭啸就真要被一个男人给上了不成?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仇家。
反抗果然是上好的催情剂。佟天海本来在谭啸大腿处游弋的手慢慢抚上,一下扯开了最后一层包裹,让谭啸美丽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纵然想象过,佟天海还是忍不住的惊叹,谭啸的身体简直就是希腊神话中阿波罗的翻版,每一寸肌理都像是出自文艺复兴时雕刻大师的鬼斧神工,连向来对自己身材十分骄傲的他也不免嫉妒起上帝的偏心。想到这样一副身躯马上就要完全的属于自己,原本就烈烈燃烧的情欲更加高涨起来。
全裸的状态下的谭啸清晰地感到了冷飕飕的空气在肌肤周围游走,难受又屈辱的感觉让他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为曝光恼怒,佟天海的手已毫不客气地探向了他的下体。全身不由得一颤,谭啸咬牙低咒:“该死的!”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谭啸也明白同性间的性事是怎么回事。佟天海的行为使他脑中浮出四个字:在劫难逃。
一根手指灵巧地深入未经人事的地方轻轻搅动,谭啸不由得因这陌生的痛感一阵颤栗。佟天海一面享受着谭啸的痛苦,嘴一面配合着手上的节奏吻着谭啸的唇。此时的谭啸早已没了还手之力,只能懊恼地任由佟天海恣意侵犯。随着伸入的手指不断加多,谭啸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难耐的痛楚凝聚在微蹙的眉尖上和紧抿的薄唇中。
佟天海没有料到这种时候谭啸还有力气说话。然而身下痛苦不堪的人的确是用那特有的华丽优雅的嗓音说出下面的句子:“我就奇怪……这么恶劣的你……怎么没有烂死在监狱里。”
颤抖的,有些断续的声音,倔强的,毫无惧意的眼神,苍白的,烙着伤痕的雪肤,美丽的,散发诱惑的身体。
面对这浑然天成的美态,佟天海几乎是不能自制地,在谭啸吐出这句话后,抽出了手指,狠狠地贯穿了他的身体。谭啸以难以置信的意志力压抑住了几乎出口的叫喊,剧烈的痛感令他几欲窒息。与此同时,销魂的快感瞬间淹没了佟天海。是回答也是宣示,佟天海冷冷道:“那是因为我操控了一切。”
狭窄的甬道还没有适应,佟天海便毫不怜惜地抽动起来,任凭鲜血从那个柔嫩的地方渗出。尽管谭啸没有一丝一毫的配合,但身体对性爱的熟练和良好的感知却是抹不掉的。绝美的滋味让佟天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与满足。
谭啸费力地喘息,不由自主地在剧痛的狂潮中浮浮沉沉。药物的作用使谭啸并没有在这时利索地昏过去,反而让他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所不愿面对的一切:肌肤与肌肤火热的摩擦,身上男人大力的挺进,空气中蒸腾的,欲望的味道。恍惚中,想起了雪依和自己亲热的时候。她的第一次,是不是也这么痛呢?记得当时两人都没有经验,她痛得都哭了起来,而他慌乱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谭啸并没有发现,自己这时的表情出奇的柔和,溢满温柔的、可以让任何人沉醉的风情。
而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谭啸的佟天海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不专心。不用想也知道,谭啸温柔的表情决不是因他而起,这个认知不由得让他恼怒不已。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身下的人,满意地看谭啸喘息着从冥想中回神,他不带温度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谭啸居然出乎意料的诚实,气定神闲地答道:“秦雪依。”
柔柔的声调,透着他所有的爱,冰冷的眼神,射出他所有的恨。没错,谭啸就是想让他难受。他一秒也没忘记过,侵犯他的男人,正是杀死雪依的间接凶手。
“那个该死的女人!”佟天海的愠怒传导到他的动作中,每一次律动都刻意折磨着谭啸已无力承受的身体。
“别用你的脏嘴玷污她。” 就算形势对他极度不利,谭啸还是不怕死的回嘴。这个漂亮的男人,根本就不懂屈服为何物。
佟天海猛地翻过他的身体从背后狠狠抽插:“那我就来玷污你好了。”
……
长夜漫漫,夜的每一份墨黑,原来,都是痛苦凝成的颜色。
5
如果不是做了恶梦,谭啸是不愿在这种时刻醒来的。
满目的猩红,雪依惨白的脸,痛彻心扉的无助……很久不来造访的梦魇,出现的那么突然,清晰的惨象,清晰的痛苦,所有深藏的一切,如此鲜明,恍如昨日。佟天海的暴行,仿若恶魔的利爪,把他拽入不愿回首的痛苦深渊。
实在不想让这几乎令人窒息的难过继续,谭啸艰难地抬起有如千斤重的眼皮,瞬间,满身鲜血的雪依的残像和佟天海侵犯自己时的傲笑闪过眼前。就在那一刻,肉体上所有的疼痛悄然隐退,胸中几乎爆裂的痛苦炸得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Aquamarine,还有佟天海,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彻底毁在我的手里!
骤然睁大双眼,眼前的景象迅速印入眼帘,驱走刹那间的幻象。豪华空寂的卧室中,只剩下躺在床上的自己。然而精神上的痛苦一退,身上的伤立刻就迫不及待的叫嚣起来,以剧痛的方式来宣泄它们刚刚被忽略的不满。谭啸皱皱眉放弃了起身的打算。强迫涣散的注意力集中,他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自身的处境来。上身一圈圈紧缠的绷带说明伤口已被极专业的手法清洗和处理过。谭啸已无暇去为昨夜被强暴的痕迹让佟天海某个(或是某几个)手下看过而感到羞辱和懊恼,反正自己被佟天海抓来做什么,他的手下恐怕会比自己更清楚些。
房间色调偏暗但是贵气十足,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设计简洁利落,高雅大方。床头柜上还摆着几本外文原版书籍。虽然嘴上骂他附庸风雅,但佟天海的文化底蕴究竟如何在收集了这么多关于Aquamarine的资料后谭啸多少还是有所了解。毫无疑问,这便是佟天海的卧室了。尽管如此,这里也一定会有着严密的监视系统,只不过开关的时间会因佟天海的行为来决定罢了。比如昨夜的事,佟天海再怎么变态也不会愿意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吧。
谭啸缓缓起身,薄薄的被顺着坐起的身体滑落腰间,微皱的眉头泄露了他此刻的不适。看天色大概是已过了正午,伤口的疼痛依然剧烈但已掩盖不了腹中的饥饿感。仔细算来,他从昨天早上起便不曾进食了。那个死变态,想要活活饿死自己吗?
敲门声象征性的响了两下,门随着开锁声被推开。陆卿端了一盘食物走进来。自己一醒便有人晓得,果然有监视系统,谭啸暗暗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陆卿瞟了一眼谭啸便迅速移开了目光,默默地把托盘放在一旁就要离开。
床上的谭啸微微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陆卿有些吃惊,讶异地转过头来,很难想象有人在遭受了昨天的那种对待后还能用这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很惊讶么?白痴才会因为那种事自我厌恶一蹶不振。清澈的眼眸直视他的眼睛,谭啸微笑道:“对不起,拜托帮一下忙好吗?”说着他把目光移向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我需要一些衣服……”
谭啸的从容让陆卿有点不适,指了指旁边的衣柜,他说道:“少爷说了,你可以……穿他的衣服。”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穿佟天海的衣服。”
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陆卿也不禁暗暗佩服。但他有意为难一下:“这个少爷没有吩咐。”
“那他同样也没有吩咐不许我不穿他的衣服,对不对?”谭啸不假思索地反问。
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陆卿道:“既然如此,那就尽量满足谭先生的要求。请稍等片刻。”说完,便恭敬地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谭啸嘲讽地勾起唇角,看了看那盘西式的餐点,毫不犹豫地吃了起来,心想反正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佟天海就算要下毒手也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方法,现下填饱肚子才是真理。由于饥饿,五分钟后食物就被谭啸扫荡光光。
肚子饱了思维就开始活跃。即来之,则安之。现在根本不是计划逃跑的时机,恢复体力然后勘察地形才是上上之策。谭啸清楚以现在的身体状况,下床是万万不可能,长期以来养成的阅读习惯使他情不自禁地拿起床边的那几本书——基本上都是英文的,只有一本法文原版的法国文学史突兀地夹杂其间。印象中,佟天海应该是不懂法文的,谭啸好奇地拿起来翻看。还没看多久,一阵打斗声穿过隔音良好的门隐隐传来。然后是“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粗暴的揣开,个蓝衣白裤的美女满目惊异的站在门边。谭啸没有抬头,只是心中暗道:衣服怎么还没拿来?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挡我的路!我哥的地方什么时候连我都不能进了?”一个清亮的女声在走廊里回响。
“大小姐,不是我们敢挡您的路,而是大哥他的确……”
微弱的解释声被毫不留情地打断:“我不管,我要取我落在我哥卧室的东西,要你们多事!”
“大小姐,真的不能进去,请你……”
“让开!耽误了我的事你们能负责?”高跟鞋清脆的声音渐渐逼近门口,“莫不是他的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金屋藏娇?我哥可从没往自己的卧室里藏过情人!”
眼看着火辣的美女就要伸手开门,两个保镖迫不得已以身相阻:“大小姐……”
美女一声冷哼,毫不客气地大打出手。
地形决定,攻易守难。不久,美女看准一个空档,一脚把门踢开,然后,不可避免地,呆住……
屋里的人仿佛对外面的一切动静都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看着手边的书。微微染血的绷带丝毫减损不了身体的魅力,上半身优美流畅的线条在门口的角度一览无余。专注的神情使俊美的脸庞益发迷人,身体因虚弱略微靠着床头,露出完美已极的腰线,在裸露的皮肤上向下延伸的斑斑点点更是让人浮想联翩(汗……怎么描写得这么变态),实在是……惊艳。
几秒钟后,美女马上恢复常态,微笑道:“你好,初次见面,虽然地点让我惊讶。可否问一下你的名字和在我哥哥卧室出现的原因?”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一个人半裸着身体躺在哥哥的床上还能有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俊美的有些不可思议的男人远不止是哥哥的床伴那么简单。(废话,那浑身伤是闹着玩的?)
谭啸合上书,看着擅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不愠不火道:“你好,我叫谭啸。我为什么在这里,抱歉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无法给你答案。这个你应该去问你的哥哥。”平平淡淡的语调,丝毫没有被人看到这种样子的尴尬。没有刻意遮掩的动作,就这么,坦然的,面对走进来的美女。
“谭啸……”隐隐有些印象,稍加思索,突然想到,“你就是那个把我哥送进监狱的律师?”美女语气轻松的就象是在问“你就是我哥的某个朋友”一样。
“没错!”问的轻松答的也痛快。
按理说,两人是应该有过节的。而此刻,气氛平和的,有些诡异。
轻声一笑,美女落落大方地坐下:“你好,我叫佟雨泠,佟天海的妹妹。很高兴能认识谭律师你。能把我哥送进监狱的人一定很不简单。”言谈中,仿佛哥哥的入狱只是玩笑一般。
“佟小姐过奖了。若真的不简单你也不会在这里看到我。”谭啸摊手道,眼里是自嘲的笑意。
佟雨泠歉然道:“很抱歉打扰了你休息,以前我哥的卧室里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所以我很冒昧地闯了进来。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来是只是为了取落在这里的书。”
谭啸拿起一本书递了过去,问道:“是这本吗?”
佟雨泠接过一看:法国文学史。眼中,惊讶在闪烁:“这,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这些书中唯一的一本法文书,上面还写着大学教程的字样。我想,佟天海应该不会法文,况且,他也早过了念大学的年纪。”谭啸淡淡说道,知性的儒雅尽显。
“不愧是大律师,思维果然严密。怎么,谭律师还懂法文?”
“大学时自学过一点而已。佟小姐,你喜欢左拉?”
佟雨泠又吃一惊:“难道佟律师还学过相学不成?”
“哪里。只是刚才偶然看到你在书中介绍左拉的地方记的笔记要比其他得多上几倍。所以才贸然有此一问。”
“厉害厉害。不知谭律师是否也对法国文学感兴趣呢?”
谭啸摇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兴趣。只不过,对其中的一两部作品感兴趣而已。”
“例如?”
谭啸微眯双眼,高深莫测:“《基督山恩仇记》。”
此番谈话,两人皆知,有所言,有所不言。
佟雨泠想,他如此狼狈地被发现,还能全无丑态,自如地与女士谈笑风生,不一般。
谭啸想,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全无窘态,应对自如,很厉害。
佟雨泠临走前,谭啸莞尔一笑:“佟小姐,下次记得要先敲门。”
此时的谭啸,之于佟雨泠,还是云里雾里,而这个绝美的微笑,却如流虹一道,破空而来。
6
虽然马来西亚的天气尚好,但是谭啸的心情很郁闷。
一个正常的大男人,被软禁在一个宅子里十几天,想当然而,不会是什么好滋味。尽管佟天海的豪宅称不上小,大门以里都是谭啸可以活动的范围,但是空气中不自由的禁窒气息,时时刻刻压迫在他的周围。尤其是在谭啸经过周密的探查发现在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突破不了佟天海家中严密的监视系统和防范措施后,略带无力的忧郁和沉闷便在他的胸中越积越多。只有一点可以聊以自慰,那就是从他醒来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佟天海的影子。可是就连这一点,是好是坏也无从得知,也许这又是佟天海的什么卑鄙手段也说不定。
启明星很亮,一个明丽的黄昏。
再这么下去一定会憋疯的!谭啸坐在床上,表面平静,心思却在不住地翻腾。佟天海抓自己来到底要做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像那天折磨一下发泄一下羞辱一下就可以了事。毫无边际地揣测敌意只能带来茫然的烦躁和恐惧。谭啸知道这样做不明智,但是镇静的外表下流窜的烦闷却不是轻易就可以消失的。
这不是自己的屋子不是吗?所以坏了什么东西也不用可惜吧。谭啸这样想着,冷冷一笑,右手抄起床头柜上的花瓶朝门口狠狠掷去。不知这样是否可以发泄自己的坏心情。
花瓶砸在门上的碎裂声和清晰的开锁声同时响起。碎片四散的同时,门开了。咦,怎么不知道花瓶还有开锁的功能?早知如此,多少个花瓶也不够自己砸了。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一下子冻结了谭啸调侃自己的心情。真是晦气!该来的总是会来,躲是躲不掉的。谭啸坦然地面对现实。很不巧,来人正是消失了十几天、谭啸死也不愿见到的佟天海。
看了看一地碎片,邪笑爬上佟天海的嘴角:“好凶悍!这么多天见不到我,难道你就难过如斯了?”
谭啸意外地承认:“我当然难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缓缓道:“难过刚才失了准头,没有砸到你的脸!”
佟天海笑容不变:“错了,你应该庆幸才对,如果它真的砸到我的脸,那么,最倒霉的还是你。”
“佟天海……”谭啸并不想做无聊的争执,面色冷峻地问:“你费尽心思把我弄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哦?你还不知道吗?看来我高估了你的智商啊,谭大律师。”佟天海一脸惊奇的样子,“我要你来,原因很简单:我看上你了。”佟天海的表情变得很情色,“难道你不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泄欲对象吗?”
很少有男人面对这样的侮辱能面不改色,而谭啸,正是其中一个。他只是用一贯淡然的语气说:“比我合适的泄欲对象,还有很多。”
佟天海走过去,挑起谭啸的下巴,轻声说:“可是目前,你还是我发现的最合适的。况且,你还摆了我一道,我想小小地报复一下也是情理之中。这事,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去你的情理之中!谭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别过头想甩开他的手。
努力失败。佟天海牢牢地钳制住手中精致的面孔,低沉的声音轻柔而危险:“不要试图反抗,乖乖地听我摆布。心情好的话,等我玩腻了,说不定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言罢,像验证自己的话语般,佟天海的唇舌立刻攻占了谭啸紧闭的唇。没有碰到预料中的阻碍,合上的唇齿轻易被挑开,佟天海略微有些惊讶。印象中,谭啸可决不是肯乖乖听话的人。寒眸渐阖,谭啸浅浅地回应着。这更是让佟天海吃了一惊,他可没忘记上次谭啸有多排斥他的吻。但是,没有时间深思,美色当前,不及时享用的人绝对是白痴。
一把搂过谭啸的腰,迫使他扬起身迎合他的亲吻。抚过谭啸后背优美的曲线,隔着薄薄的衣料——绷带已经卸下——可以感觉到里面温热幼滑的肌肤。看来,伤势完全好了呢。这样,玩起来会更爽吧。
谭啸柔顺地靠在他的怀里,以同样高超的吻技回吻着佟天海,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煽动起空气中暧昧的气氛。欲望的颜色在佟天海的眼瞳里愈加深沉,佟天海自觉没有压抑的必要。一甩手,把自己的上衣仍在一边,激越的热吻里,他心醉神驰。
事实证明他再一次低估了谭啸的反抗心理。就在衣服被抛到地上的刹那,谭啸挣脱他的怀抱从床上一跃而起。被迫从激情中苏醒,佟天海还未行动,一把精致的手枪就已抵在了他左边的太阳穴上,保险拴是拉开的。而他的腰间,已是空无一物。
佟天海的耳边响起清晰有力的三个字:“别、碰、我!”那是谭啸不带温度的声音。玩黑道的人不会随便更改佩带武器的位置。谭啸在佟天海上次脱衣服时对此稍加留心,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佟天海打了一声呼哨,全无惊恐地调侃道:“喂,你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不经允许就拿别人的东西是不礼貌的。”
谭啸手上加力,冷然道:“我的教养如何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
“想不到我们一向严谨冷漠的谭大律师居然会用美人计。”佟天海颇为自怜地叹道,“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轻快的语调里丝毫看不出他的安全正受到严重威胁。
“这不是什么美人计,这叫做——欲擒故纵。”谭啸好心地纠正他的错误。
“好一个欲擒故纵!好棒的观察力,好妙的时机,好快的身手!”佟天海连连赞道,“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枪里没有子弹呢?”
谭啸忽然露出一个微笑:“所以我不但拔出了你右腰后方的手枪,还顺便抽出了你左腰后的匕首。” 语音一落,一只名贵闪亮的匕首也搁在了佟天海的颈前。
“完美完美!”转而佟天海又抚掌叹道:“可惜啊……”
“可惜什么?”
“忘了提醒你,这把匕首还没开刃呢!”
谭啸一惊,这才发现,华丽的灯光下匕首通体闪耀着森然的冷光,只是刀锋处却只反射出钝钝的光芒。识趣的,谭啸把匕首抛到地毯上,再拿着,也只是徒增他的笑柄罢了。
佟天海慢条斯理地说:“记住,真正的武器,不会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不知何时,谭啸的腰间,已被佟天海从衣兜里抽出的一支钢笔抵住,“这才是我的武器。”因胜券在握而自信满满地笑,就像看见螳螂捕蝉的黄鹊。
佟天海所有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谭啸已没有时间分辨,脑种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让他碰自己。情急之下顾不了许多,他扣动扳机,然后——
是撞针被撞到的清脆响声。
手枪掉到了地上。果然是没有子弹的,谭啸叹息着闭上了眼睛,等待佟天海开枪的那一刻。
然而,等到的不是枪响,而是利拳。重拳毫不留情地袭向谭啸的腹部,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接下来是狂风暴雨般的拳脚,以最狠的力道,击打谭啸身上最柔弱的部位,要害接连被袭,谭啸根本没有一分反抗的机会。暴力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几分钟过后,谭啸也只有蜷在地上痛苦抽搐的份了。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俊脸优美的轮廓一滴滴落到地毯上,了无痕迹。
佟天海拎起软绵绵的谭啸,毫不费力地把他扔到床上,三下两下撕掉他的衣服。稍显苍白的肌肤上,印着他刚刚加诸在上面的淤伤。佟天海脱下自己的衣服,以身体压住已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谭啸,听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好像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即将到来的侵犯。
佟天海的声调透着浓浓的不悦:“你就这么讨厌我碰你?”话锋一转,眼中的愠怒迅速化为邪邪的笑意,“还是,你比较喜欢暴力?”
谭啸睁开眼,一贯的清澈和冷傲:“我的确讨厌男人碰我,不过,不是讨厌你……”
清淡的话语,让佟天海脸色一变。但是下面的话却让他有了杀人的冲动。谭啸是这样说的:“讨厌这个词并不准确,应该是深恶痛绝!”
佟天海不怒反笑,埋首谭啸的颈间,他轻轻地吮吻着:“你知道吗,如果世界上还有比你身体更美的东西,那就是你倔强的目光。而我对美丽的保藏方法,向来是彻底的摧毁。”
果然是地道的变态行径!谭啸轻嗤:“如果你做得到的话,悉听尊便。”
……………………
谭啸无力的跌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佟天海紧紧拥着令他爱不释手的身体,一点没有撤出的意思。被痛殴之后,佟天海不给他丝毫恢复体力的机会,以激烈的性爱榨干他所剩无几的力气。三次对一个健康的男人来说算不上什么极限,但对于被压在下面的谭啸,却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连动动指头都乏力的他,根本抵挡不了佟天海恣意的予取予求。尽管胃里恶心的不得了,可是现在的他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
尽力别过头躲开佟天海徘徊在他颊边的吻,谭啸疲惫地半合双眼,看到窗外暮色已退。
“你冷感?”佟天海颇为不满地问。他做爱一向很少考虑对方的感受,今天心血来潮想看看谭啸在他身下沉浸在欲望中的样子,而谭啸却在他技巧性的挑逗下没有一点反应,实在是很伤他的自尊心。
“你的调查报告里没说我的性向很正常?”谭啸嘲讽地反问。
“我会让你变得不正常的。”佟天海霸道地宣示,再次吻上已被他蹂躏的红肿的唇。谭啸无力的拒绝在强力的侵犯下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
“那也决不会……是……我的性向。”谭啸在换气的间隙中还不忘还击。
骄傲的谭啸,真是美丽无比。脑海中闪过谭啸即使在性爱中也不曾沉溺的清亮的美眸,佟天海满足地叹息。
佟天海放开他的唇:“谭啸,你真美(作者按:这话你要说几遍才会腻!)。你的身体,你的嘴唇……从今以后,都是属于我的,属于我一个人的……”
闻言,谭啸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推开佟天海艰难地坐了起来。
佟天海诧异地看谭啸翻身下床,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拿起睡袍草草披上。不禁问道:“喂,你干什么去?”
谭啸回眸一笑,艳光四射,声音却奇冷无比:“找个人来推翻你的话。”
7
佟天海放开他的唇:“谭啸,你真美。你的身体,你的嘴唇……从今以后,都是属于我的,属于我一个人的……”
闻言,谭啸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推开佟天海艰难地坐了起来。
佟天海诧异地看谭啸翻身下床,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拿起睡袍草草披上。不禁问道:“喂,你干什么去?”
谭啸回眸一笑,艳光四射,声音却奇冷无比:“找个人来推翻你的话。”
凌利上楼来时决没想到自己会有此等眼福。
走廊是空寂的,向后面长长地延伸。一个人宛如暗夜的幽灵,静悄悄地迎面走来。这个男人并不陌生——谭啸,他在Aquamarine的高层已是无人不晓。凌利知道他们终会见面,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是神仙也料不到的。眼前的风景只能让他瞠目结舌。
谭啸披着睡袍,腰间的带子松松地系着,并不严密的遮掩使上面情欲的痕迹若隐若现。半睁的双眼有些迷离,透出若有若无的魅惑,平日里淡色的嘴唇也因刚刚的情事变的艳红湿润。刻意放缓的步伐更显优雅,修长完美的双腿大半露在外面,每一步都踏在凌利的心弦之上。
谭啸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风情只可用“性感”二字形容,一种纯粹属于男性的性感,却是极端诱人。
凌利虽然清楚自己的性向,但美人当前,不看岂不是浪费?可惜他的气定神闲只持续了半分钟。
谭啸看了看对面斯文俊美的男子,挑了挑眉,道:“是个男的?那我只有勉为其难了。”
凌利不解其意,微微一怔,竟眼睁睁看着谭啸慢慢走近,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缓缓印上他艳色的唇。
实在是太过刺激,凌利如遭雷击,动弹不得。他当然清楚吻自己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可双手却不受控制的僵在那里,做不出任何推拒的动作。
“这不公平啊!”清亮的女声和着高跟鞋“笃笃”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难道只因利哥早到一步就会遇到此等好事?”
谭啸轻轻推开木头人凌利,向来者勾起一抹微笑:“佟小姐。”自己的形象恐怕是所剩无几了,每次见到这个聪明美丽的女子都是一副衣冠不整,一看便知是被人尽情蹂躏过的狼狈相。
佟雨泠走到二人面前,略过尴尬的凌利,直视谭啸,目光炯炯,浅笑盈盈:“谭先生,要接吻,总是找女孩子才合适一些。”
说罢素手揽过谭啸的头,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这回轮到谭啸变木头了。如兰香气吐在颊边让他变了脸色,双手垂在身侧不知该迎该拒。在一场极尽隐忍的性事之后,美女献吻是件很致命的事情。不由的感叹,熟谙法国文化的女子果然非同一般。可惜他现在无论想怎么做都无法如愿了。刚才是为了洗刷耻辱而强提一口气,现在他浑身痛楚难当是半点力气也没有。
卧室的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开了,佟天海衣衫齐整的站在门边,面无表情:“你们来的好巧啊。”
凌利倒是镇定,一反刚才的局促,温文地说:“大哥,我得到C会议日本方面的一些情报,情况比较紧急,就直接过来了。”
佟天海抱着双臂,冷然道:“我看未必有多么紧急,某人还有闲情玩kiss游戏。”
凌利笑着耸耸肩,摆明了’It’s not my fault.’逃离现场,方是上上之策:“大哥,我在一楼等你。”
凌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佟天海的目光转了过来,佟雨泠意犹未尽地松开谭啸,冲佟天海甜甜一笑:“哥~~~~”
谭啸终于得以从甜蜜的酷刑中脱困,靠在墙上急速地喘息。
佟天海面对自己一向疼宠的妹妹,没有声严厉色,却也带着淡淡的苛责:“泠,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想你不是专程跑来和我的人接吻的吧。”
“本来是有事的,但看起来你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就不麻烦你了。”佟雨泠理了理刚刚弄乱的头发,一派很识大体的气度。
佟天海仔细地回想着上一次看到妹妹时他身边护花使者的名字:“泠,保罗呢,怎么不见他来陪你?”
“保罗?哪个保罗?”佟雨泠挑高眉毛,不知其所指。这就是男友太多的坏处,重名的还需要编号。
“褐色眼睛的那个。”佟天海好心地说明。
“分手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说罢,她潇洒地转身走掉,没几步,又回过头来,“哥,以前我若是抢走你的情人,你可是从来都不介意的。”
佟天海看着倚在墙上虚弱不堪的谭啸,一脸高深莫测:“泠,他不是情人,是敌人。”
佟雨泠递过来一个眼神表示自己明了,挥挥手离开了。一串优美动听的法语随着渐远的脚步声飘过来,似是在告别。
高跟鞋清脆的响声已是细不可闻。
“我还真失败,居然做到让你欲求不满。”空空的走廊里只剩他们两人。佟天海无需掩盖声调里的森冷。一步步威压般地走过去,直到阴影投在墙上密密实实地把谭啸笼罩。
被夹在墙和男人中间,强大的压迫感使空气都不再流动。谭啸偏过头,心知难逃此劫。
谭啸的云淡风清再一次有效地刺伤了佟天海,被忽略的愠怒猛窜上来。一手拉过疲惫虚弱的谭啸,佟天海狠狠地把他拽进卧室。
下身的痛楚尖锐地刺激着谭啸的神经。一阵天旋地转,全身的痛感一起袭来。谭啸倒吸一口冷气,睁开眼,自己已被佟天海大力地摔在了床上。
“宝贝,为今夜祈祷吧。”恶魔的微笑,消逝在甩门声中。
门犹在微微地颤抖,昭示着今晚的厄运。黑暗中,被俘的猎物并没有挣扎、哀号与愤怒。唇边,泛起诡异的笑容,仿佛身上真切的痛苦和即将到来的折磨就如儿戏一般。脑海中无数次地重复着佟雨泠离去时的情景:不经意的挥手,流利的法文。佟天海不懂法语,他却清楚那句话的意思:
“后天晚上六点整,花园西南角。”
马来西亚的太阳落得早。阳光温柔地抹出一条长长的红晕,华丽地谢幕。潮湿粘腻的暑气稍稍退去,晚风中花香透出怡人的清凉。暮色里苍郁的树木层层叠叠地遮蔽了凭风而立的人影。
六点整,一个少女漫步而来。一身绯色的装束点亮昏暗的天光,火焰一般犹如披着燃烧的夕阳。
倚树等待的人缓缓站直了身体。白色的丝制衬衫在风中柔顺地熨贴着伤痕累累的肌肤,勾勒出优美的轮廓。颈间细密的紫红吻痕多得让人目不忍视,清楚地说明了这两天他遭到了怎样残酷的对待。衣领上第一个扣子自然地敞开,并没有做作地遮掩,这使别人特意加诸的痕迹变成了他与众不同的坦荡。
凝视,微笑,是疲惫之姿也抹不去的浑然天成的潇洒:“佟小姐,你很准时。”
“一个等我的人这么说,可真让我汗颜。”佟雨泠款款笑道:“我知道这样约你有些唐突。不过很高兴你能来。这里是监视系统的盲区,比较方便说话。”
谭啸走过来,放得极慢的步速也没能隐藏住身体强烈的不适。英俊的脸上,却是一贯淡然的神情:“直觉告诉我佟小姐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也许你我的时间都不多,我就开门见山了。佟小姐约我来所为何事?”
佟雨泠笑容不变,语出惊人:“助你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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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雨泠笑容不变,语出惊人:“助你逃出生天。”
“哦?那我不得不说,我很惊讶。毕竟你们是兄妹,而几天前我们还是素昧平生。”嘴上说着惊讶,谭啸脸上还是未曾改变过的淡然平静。
“你怀疑我的动机?”
“我承认。”这样坦诚地说出,似乎连这份怀疑,都成了变相的信任。
“既然你这么干脆利落,那我也不好扭捏造作了。我的动机再单纯不过——我想要我哥失败。”
这回谭啸可是真的惊讶了。
佟雨泠继续道:“我知道这很难相信。我们父母去世得早,是哥哥一手把我养大。我明白他继承家业是为了我们的生活。但这样的生活我宁可不要!”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渐地了下去,“他总是忙得天翻地覆又时时置身险境,从来没有时间和我在一起。虽然我每个生日他都记得,但礼物一次比一次送得贵重人却一次都没有来过。我不断地更换情人,他也是付之一笑,从不管我。他说只要我高兴就好。可他哪里知道,一百个情人也抵不过他一个拥抱和一声安慰!他能把天上的月亮摘给我又有什么用?我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亲人而已……”尾音消失在过往的风中,微微颤动,“天!我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佟雨泠转过头去,残阳落在眼底闪动着金色的光芒。平日里活力四射的女子,在此时显得分外的脆弱。那绯红的身影竟像极了秋日里翩然而下的枫叶,美丽,却寂寥。
这样的佟雨泠,坚强又脆弱,让谭啸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秦雪依。胸中被一种不知名的怜惜注满,连问句也是罕见的轻缓:“所以,你希望我能击败你哥哥,把他从事业那里拉回到你的身边?”
佟雨泠转回头,情绪已平复了许多:“至少,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有希望做到这点的。”
“那么你的计划呢?”
“今年Aquamarine是C会议——也就是亚洲几大黑帮合作会议的东道,近来组织上下都在忙这件事。会议在下星期四召开,所有重要人物都将到场。所以,那也是这里守备最松懈的时候。”她拿出一份图纸递给谭啸,“图上画的是唯一一条能避过监视系统的下山路线。你到达下面之后,我自会接应。其余的,就靠你自己了。”
“谢谢。”谭啸接过图纸,在佟雨泠耳边说出一串号码:“这是我朋友的电话,请帮我联络他。有他帮助,一些也许会更顺利些。”
“我会的。”
谭啸轻喟一声,眼里是溺毙人的柔光:“你这么帮我,我真是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佟雨泠笑笑,反将一军:“如果我要报酬,你想送给我什么呢?”
谭啸抬起手,把她额前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诱哄一般,柔声道:“闭上眼睛。”
佟雨泠听话地闭上眼,笑道:“喂,这是什么报酬啊?”
话音未落,一双温暖的手臂把她紧紧揽入怀中。谭啸的下巴轻轻地摩娑着她的发,一点一滴,溢出满腔的柔情:“现在,我就是你哥哥。”
佟雨泠突然伸出手,牢牢地圈住他的颈项,把头深深地埋在谭啸的怀中,泪水沾湿了谭啸的衣衫。谭啸特有的体香混合着强烈的佟天海的味道,丝丝缕缕萦绕鼻间。贪婪地呼吸,心甘情愿地沉溺,这坚实的怀抱,还有这浓烈的,属于哥哥的气息。
多少年后,在佟雨泠无数次的回忆中,这个明丽的黄昏虚幻得恍如隔世,又真实得仿佛就在昨天。心中是如此深刻地烙下了谭啸那坚毅的眉眼,结实的臂膀,风吹动白衫黑发时他惊人的俊美,和他低声细语时醉人的温柔。在渐起的晚风中,他紧拥着她。周遭,是苍翠的树木秘密的私语,头上,漫天燃烧着火一样的红霞……
夜幕低垂,满天星子明明灭灭,躲闪着自己的视线。荒无人烟的路上,只有风厉声呼啸。一身保镖制服的谭啸急速奔跑,寒星般的眼睛藏在墨镜后面警惕地搜索着四周。看着空寂的路,的确如佟雨泠所言,主要人物都去参加C会议的晚宴,此时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所宅子。从山下算起大约走了五百米,按地图上的指示,不久前方就会出现一个岔路,而佟雨泠接应的车子,就在右边那条路往里百米之处。谭啸明白,自己很幸运地在没有任何筹码的情况下赢了一场赌局。
在被囚禁的日子里,不是没有想过从内部击溃Aquamarine。但以禁脔的身份呆在佟天海的身边只能是凶多吉少,并非长久之计。而且要想取得佟天海的信任从而打入Aquamarine的内部,那又将是一场耗神耗力又万分艰巨的演出。成功率极低不说,出卖身体更是在所难免。当然也可以选择从佟雨泠入手,谭啸早就对佟雨泠不自觉中向他流露出的微妙感情有所觉察,如果善加利用,也必将成为一个有力的武器。但他在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尽管真心已死至少良心还在,如果先前的复仇还能算是替天行道,那么采取这样卑鄙的手段,只能说是丧尽天良,恐怕与Aquamarine的作为别无二致了。
黑暗中,岔路口已经隐约可见。谭啸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微微加速的心跳。一阵细微的响动顺风传来,自由唾手可得的喜悦突然凝在他的胸口瞬间冻结了心脏——今夜的大风和汽车良好的性能竟使他没能听到引擎的声音,而现在隐蔽已是为时已晚。车灯飞速晃过谭啸的脸。已经没有时间反应,他反射性地向侧面翻身闪避。汽车一个漂亮的急停,刺耳的响声尖利地划破夜空。谭啸稳稳地落地,然而墨镜却因刚才迅猛的动作摔到地上。夜风吹开飞扬的发,俊美的脸孔在大灯下暴露无遗。
车门打开,两个玄衣保镖迅速出现在后面,两管黑魆魆的手枪直指谭啸。其中一人立刻上前把他的身上搜遍,末了把搜出的一把手枪扔到地上。
一个潇洒利落的身影从前门里面出来,摘下墨镜,凌利遗憾地摇了摇头:“谭先生,很抱歉我总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我临时有事而与你无意相逢这已是第二次,真不知是我运气太好还是你运气太坏。对不起了……”
凌利冲打开的后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谭啸耸耸肩,越过三人从容地坐了进去,暗暗后悔没有看看黄历今天是否不宜出门。
车门“啪”的一声紧紧关死,汽车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奢华的酒宴只能是富人的专利。觥筹交错中,华丽的灯光和绅士淑女们的微笑掩盖了刚刚结束的勾心斗角。
佟天海带着商人的狡猾和黑帮的内敛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各个大佬之间。
“山田桑可满意吗?这酒可是舍妹专程从波尔多带回来的。”
“哪里哪里,实在是人间极品呐!真是多谢令妹了。当然,也要承蒙您的关照了。”
“山田桑,于私,这是我东道主应尽的责任,于公,呵呵,说好了现在尽情享受,不谈公事。”
“天海,今天怎么没看见你身边的伴呢?”
“Jason,我哪有你那么好的运气,能找到如此迷人的美女。雨泠非缠着我要来,而我现在正好没什么固定的人,就带她来了。”
“佟大少的身边何时缺少美人了?佟小姐的魅力也不容小觑啊……”李杰森指了指被男人包围的佟雨泠,“半数以上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是啊,有了男友没哥哥,就把我这个孤家寡人抛在一边。”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时,陆卿走过来在佟天海耳边说了什么。佟天海容色一正,对李杰森道了歉,疾步离开。
佟雨泠见佟天海离场,立刻分开人群走了出去。当她也来到平台上时,看到的只有佟天海阴沉的脸色。心猛地一沉,她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哥,怎么了?”
佟天海看见妹妹,勉强地笑了笑:“泠,哥有事得离开,你自己好好玩吧。”说罢,起身就走。
佟雨泠急急问道:“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声音渐行渐远:“叫陆卿把你送回去就行了。”
佟天海刚走,佟雨泠的电话就响了。
……
“什么,利哥的车子回去过?既然没接到,就快点回来,千万别被人发现!”
佟雨泠心浮气躁地挂上电话,想了片刻,又拨了另一个号码:“喂,林非羽先生么。对不起,临时出了状况,计划失败。”
……
“好的,只要联络上就尽快来吧。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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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天海风风火火赶回山间别墅时已近深夜。里面一众人员看见老大面无表情的脸,纷纷识趣地避开。
面色不善的人一进门就直奔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凌利:“到底怎么回事?”
凌利弹了弹手中的烟,根本没把佟天海阴沉的脸色放在心上:“概括来讲,就是谭啸打伤了小周,逼问出下山的方法,然后又把他打昏,调换了两人的衣服,带着小周的装备和识别卡逃了出去。虽然小周不敢承认告诉过谭啸下山路线,但我想似乎没有别的可能了。”
佟天海沉吟了片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那个姓周的就按规矩处置。还有,明天上午九点半,让陆卿把Dr. Ray Jones叫来。”
“什么?明天就开始?”凌利吃了一惊,连烟灰掉到裤子上都没有察觉,“不是等忙完这阵再说吗?”
“夜长梦多。等待的结果你已经看到了,要不是咱们运气好,他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逍遥了。”佟天海把脱下的外衣扔给仆人,“他人呢?”
凌利指了指楼上,神色很是古怪。
佟天海看在眼里,没有深究,径直向楼上走去:“阿利,你自便吧。”
凌利翘起腿,促狭地笑笑:“你这么着急是准备干什么啊?”
楼上传来佟天海略带恼怒的回答:“我怎么不知道你话原来这么多!”
站在门前,佟天海停了下来。谭啸现在会是什么表情,戒备?认命?还是一如往昔的淡然?当然无论怎样都令他十分期待,撕碎傲然的冷静,必将是无与伦比的快感。想到这,佟天海竟有点迫不及待起来。推开房门,眼前的情形却依然出乎了他的意料——手脚被缚的谭啸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缓慢而均匀地呼吸,显然并不处在清醒状态。难道凌利给谭啸打了安神剂?可他应该知道自己需要的是清醒的人。如果不是这样……脑中突然闪过凌利古怪的神情,佟天海恍然大悟,答案直指一处——谭啸,他居然睡着了!佟天海愣在那里,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海绵上,满腔积蓄已久的怒火一下憋在胸口无从发泄。这个男人,则么总在自己以为已经到达极至时做出更出格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他难道非要把对危险极端的蔑视和骨子里的从容镇定发挥的淋漓尽致才甘心?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他在乎?自己怎样都入不了他的眼吗?这种漠视并非刻意,然而这与生俱来的孤高,仿若天上流云,高高在上潇洒不羁,任你凡夫俗子痴心恋慕使尽千般解数也换不来一眼回顾。
“该死的!”佟天海低咒一声,大步走到床前。
谭啸的睡容睡姿无疑是无可挑剔的。因放松而略显柔和的轮廓由于敛去了平日里的凛然英气而把原有美丽衬得越发突出。合上的双眼也悄悄地藏起了冷淡的疏离。佟天海轻抚那诱人的唇,仿佛野兽在寻找对猎物下口的部位。和缓的动作突然迅疾起来,佟天海拉住谭啸的衣领,狠狠地吻了下去。粗暴的行为把沉浸在睡梦中的人惊醒,谭啸猛然睁开眼,佟天海近得没有距离的脸立刻涨满眼帘。睁大的双眼又缓缓闭上,谭啸任凭佟天海狂猛地侵袭着他的唇舌,解开他的衣扣,把衬衫褪到被缚的手腕上。虽然早就不指望能在谭啸的脸上看到所谓的“惊惶失措”,但他的毫不在意不禁让佟天海更为焦躁。而这种焦躁的直接受害者,就是谭啸已饱经蹂躏的唇。
直到伤痕累累的唇瓣满是血色,佟天海才转战脖颈。谭啸气息未平,却意外地开口说道:“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如果我再逃掉,就……没有机会问了吧。”
佟天海继续贪婪地啃噬纳细白的颈子,迫使谭啸的头向后仰去,拉出颈部优美的曲线。灵巧的舌顺着弧线滑到耳边,佟天海的声音带着情色的低沉:“问什么?问你喜欢那种体位?抱歉这个我说了算。”
“你煞费苦心吧我弄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搞清楚我到底知道你们多少底细吗?至于这身体……顶多是个附加品吧。”谭啸难耐地偏过头,躲避着扑在耳边的湿热的呼吸。
佟天海的动作稍稍一滞,随即在乳晕周围划着圈的手指狠狠地掐了一下深红的乳尖,不意外地感到身下的人不能自制的一颤,佟天海恶质地笑笑:“这是对你太过聪明的惩罚。虽然正品也很诱人,但我现在只想享受附加的服务。”
佟天海一手扳过谭啸的脸让他正视自己。不知怎的,那眸光此时竟是分外刺目。伸出手捂住那双眼,佟天海恨恨道:“觉悟吧,今晚你逃不了的。”
谭啸一直以为佟天海应该不算是纵欲的人,一个月来两人发生关系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的出来。但当他终于意识到纵欲与否不在量而在质从而发现自己大错特错时,已经于事无补了。他记得自己好像是挣扎过的。而被绑住的双手能做的只是杯水车薪,如果踢动被佟天海拉开在腰两侧的腿,只能被他当作是增加情趣罢了。尽管不是第一次,身体却是真真切切地排拒着这不合常理的性爱。肉的撕裂带来凌迟般的痛感,血的腥气让自己更像是被享用的祭品。在身体里肆虐的粗长凶器偶尔会撞到敏感点,但快感刚刚涌起就被潮水似的痛楚淹没。身体早已超过了极限,一切却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佟天海仿佛履行自己的话一般一次次地变换着各种令他屈辱难受的体位,无止境的疼痛像锉刀一样削磨着谭啸的意志力。勉强把叫喊咽下却在也压抑不住痛苦的呻吟。连高潮后的间歇,也只是意味着另一场折磨的前奏……
当佟天海第六次在他身体里释放时,谭啸朦朦胧胧地想:这一次,佟天海是真的愤怒了。
谭啸的梦里有雾。
白露横江,月生水上。轻飘飘的身体享受着自由落体的顶级快感,如释重负的双眸在雾里看见一片月色苍茫。
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把他紧紧抓住,在他手腕上套上了什么东西。冥冥中有人说着似真似幻的承诺:“……永远……”谭啸大笑着松开手,五年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永远”是世界上最美丽也是最残酷的谎言!
谁会相信!笑着,笑着,快意地看着那只手迅速远去,消失在迷雾之中……
醒来时天已大亮,谭啸眯着眼艰难地抬起手遮挡晃眼的阳光。移动的左手带起一阵金属的响声,一个银色的金属圈禁贴着左碗扣在手上。金属圈锁得十分精巧,不难看出是电子控制的。上面接着一条细钢索连到床头。钢索不短,大概够他走进浴室,却不足以离开房间。梦中好像有人说过“追踪器”的字样,如此一来就算是没有钢索他也是插翅难飞了。看来佟天海真是用心良苦。谭啸自嘲地笑笑,却因牵动了伤处而使这个本该美丽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褐发蓝眼的外国人。谭啸有些奇怪地看着走近的来人。他停在他身边,轻声地说着话,开始谭啸还可以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可是慢慢地,谭啸却只看到他的嘴唇不停得开开合合。当他终于知道这是催眠术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渐渐地隐退到那片熟悉的雾中。
佟天海倦怠地靠在大厅的沙发上,小口的啜着手中的咖啡。
凌利难得看到他如此慵懒的模样,不禁调笑道:“老大,怎么样?尝到纵欲过度的滋味了吧。”
“他的身子确实是极品。”佟天海把咖啡杯出其不意地塞到凌利的嘴里,看着他因被呛到而痛苦地咳嗽,“换你也不会比我强。”
直到凌利把命都咳去了半条,佟天海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说,Ray能问出多少?”
“咳咳……据我所知……咳……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咳……催眠师之一。下次想杀我就直说……咳……不敢劳您大驾。”凌利一边狼狈地用毛巾擦嘴一边说,“不过,谭啸的意志力似乎很强啊。”
佟天海笑道:“再强的意志力被我昨天那么一折腾恐怕也只剩十之一二了吧。”
“那么,把资料弄到手后怎么办?”凌利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正色问道。
佟天海的眼睛闪着少见的迷惘:“我想……把他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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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凌利一惊之下又咳了起来。“咳咳……你这不是……咳……养虎为患吗?”
佟天海把头仰靠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你又怎知我不能把虎变成金丝雀?”
凌利抚着胸口,怀疑的语气:“我拭目以待。”
“想必不会让你失望。”佟天海起身伸了伸腰,“今天C会议的收尾工作由你全权代理,就说我身体不适。”
凌利满眼哀怨:“不会吧,老大,我就这么像苦力吗?”末了还不忘揶揄一句,“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济,只做一个晚上就‘不适’了?”
佟天海微眯双眼,刻意压低的声音透出色情的味道:“济还是不济,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看我还是……去工作好了。”凌利一脸的敬谢不敏,很识趣地准备离开。
“还有,山田那比生意先不要答应他。顺便帮我约一下Jason。”佟天海叫住凌利,嘱咐道。
“了解。”凌利回头眨眨眼,“你还是专心对付你的大美人吧。”
专心吗?目送着凌利离去的背影,佟天海的唇边浮起一丝苦笑。
昨晚把追踪器锁在谭啸手上时,那句“你永远别想逃开我”说得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并不是惊于话的内容,而是惊讶自己就这样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原本已是想得很好,尝尝谭啸的滋味,得到他掌握的资料后再干净利落地把他除掉。可是怎样也没有料到,一切竟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面目全非。
他的坚韧,他的睿智,他的傲然,甚至……他的冷漠,令人如此痛恨又如此眷恋。谭啸的魅力像诱人的罂粟,让人明知危险却又忍不住去采摘。
不经意的心动,不自觉的深陷,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他佟天海纵横商场黑道未逢敌手,看尽风花雪月游遍芳丛,这世间,为何还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击败,可以囚禁,却绝不臣服;是他的敌人,是他的仇人,却不会是,他的爱人……这让他如何平静又怎能甘心!
那抹苦涩的笑,隐隐有些残忍起来。凌厉的眉峰挑了挑,佟天海起身向楼上走去。
“Ray,结果如何?”佟天海问得沉静。
年轻的医生递过手中的报告,神色并不轻松:“你自己看看吧。”
凝神看着纸上的字,佟天海眉头轻皱。作为一个律师,谭啸知道的实在太多了。一些交易的内幕,一些被隐匿的行为,连Aquamarine与政府上层的某些关系……他都略知一二尽管缺少很多实质性的证据,但假以时日,这必将成为Aquamarine一个致命的隐患。
Jones凝重地看着尚在催眠中的人:“他的意志力真是强得匪夷所思。他一直在抗拒着催眠状态,所以我不得不用了一剂重药。”
佟天海放下报告,眼睛亮得异常:“Ray,他现在可以接受心理暗示吗?”
“我想……”Jones稍一犹疑,随即点点头,“应该是可以的。”
“很好。”佟天海笑容诡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床上的人。谭啸脸色苍白,汗水细密地渗出,打湿额前得碎发;眉头微蹙,紧闭的长睫不安稳地轻颤,像是极力摆脱什么东西的纠缠。
佟天海轻抚上谭啸面颊,抹去额上的汗,细细的勾勒着他细致的眉眼,看着那清秀的眉目泛起层层水光,晶莹莹地闪着,灵动而艳丽,无比诱惑。
胸膛里的某处不安地躁动,一股危险的执念前所未有地膨胀,烈烈地焚烧着佟天海的心志。就算是不择手段又何妨,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佟天海湾下腰,双手扶着床沿,使自己的脸与谭啸相距不过一尺:“告诉我,谭啸,使你觉得最快乐的事是什么?”
谭啸毫不迟疑地回答,声音带着一种催眠后的无机质的平静:“是我和雪依订婚。那天她穿着红色的旗袍穿梭于人群中,笑靥如花,惊人的美丽……”稍稍一顿,他又说道,“大二那年的一个夏夜,我和雪依在海边,躺在沙滩上,听潮水的声音,看天上的星星。海滩上只有我们。她靠在我怀里。天幕罩在我们身上,低得似乎触手可及。那时,仿佛一天一地和满天星辰,都只属于我们……”
“好了。”佟天海不自然地打断谭啸的叙述,不想再继续这个试探的话题。看惯了谭啸的冷,很难把他和感情联系在一起。罕见的吐露真心,却又是和别的女人的甜蜜回忆。佟天海倍觉郁闷: “那么,你在乎的又是什么?”
“秦雪依。”
又是这个女人!又是如此干脆的回答!佟天海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幸而谭啸又继续道:“还有,我的双亲,她的妈妈;我也在乎能否完成她的心愿,在乎能不能为她报仇……”谭啸的语速缓下来,似乎在思索什么,“或许,我还在乎一个……一直缠着我不放的男人——”
佟天海的心跳立时加快了几拍,手心不知何时竟沁出了汗。
“我的同事,林飞羽。”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床前的人霎时白了脸。佟天海霍地一下直起腰身,极力克制着自己不用双手扼住那漂亮的脖颈。压抑的怒火连几米外的Jones都清晰的感觉到。
脸色由白转为铁青,佟天海怒极反笑:“很好,我再问你,你爱的人是谁?”
仍是没有片刻犹豫:“秦雪依。”
佟天海从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名字居然可以如此刺耳。尽管已有心理准备,握着床头得手指节还是泛起了青白色。
他俯下身,嘴唇与谭啸的耳朵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听着,谭啸,从现在起,你爱的人不再是秦雪依,而是我——佟、天、海!”
“佟天海?”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确定的声调。
那一瞬间,佟天海几乎以为自己在谭啸脸上看到了讥嘲。
“不。我爱的是秦雪依。”脸色苍白依旧,声音坚定依旧。
“你爱的是佟天海!”
“不……秦雪依!”
“佟天海!”
“秦雪依!”
佟天海猛地转过头:“Ray,再给他打一剂你的那种药。”
“可是……”Jones为难地说,“刚才的100cc已经是给普通人的最大剂量了。”
“那他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暗示?”
“你知道,他的意志力十分强大,而你刚刚触动的或许恰是他潜意识中最坚定的信念……”
“那就再来100cc。”
“佟……”Jones刚想劝阻,却因佟天海的脸色而把话又咽了回去,只得无奈地又给谭啸注射了那些红得异常的液体,“药效十分钟后发作,我想,他不可能再拒绝你的任何暗示了。”
佟天海紧攥着谭啸的手坐在床上,静待时间走过 ,两人交融的汗水湿了交握的手掌。
十分钟已到。
佟天海不再多等,冷然道:“谭啸,说你爱的人不是秦雪依,是佟天海。”
药显然起了作用,谭啸的眉越皱越紧,语音渐渐模糊:“我不……爱……佟天海。”
还差一点。
佟天海深吸一口气道:“说,你爱的是佟天海。”
“我……爱……”谭啸的手在佟天海手中不安分地动着,头痛苦的左右摇晃,竭力排拒入侵的意念,“秦雪依。”
尽管艰难,吐出的却仍是这刻骨铭心的三个字。
这次佟天海连头也没回,直盯着谭啸惨白的脸庞,声音静如止水:“Ray,再给他注射一次。”
“佟,你太疯狂了。这已经是两倍于常人的剂量,再注射会伤到他的脑神经,绝对不……”
“照我说得去做。”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佟天海濒临爆发的危险的平静令Jones不得不再次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Jones由衷的佩服起床上的男子,不过这一针下去,再怎么强硬也只有自求多福了。
时间一秒秒碾过。
佟天海双手拉着谭啸的肩,把他从床上一把拽起,揽入怀中。薄被滑落,露出谭啸布满薄汗和红痕的胸膛。佟天海轻吻那湿润的唇瓣,耳鬓厮磨着,低喃道:“谭啸,说你爱佟天海。”
温柔的仿佛蛊惑人心的咒语,谭啸依在那温暖的怀中情不自禁地说:“我……爱……佟……天……”
佟天海的心狂跳起来。而谭啸的话却停在这里,没有说下去。
“说啊,说你爱佟天海。”不免多了几分急迫。
怀中人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目光起先是涣散的,又渐渐地,聚拢,聚拢……最后定格在佟天海的脸上。近在咫尺的距离,彼此灼热的呼吸都可以那么清晰地感到。又是那样的眼神,淡漠,清亮,傲然,几乎让佟天海不敢逼视,却又狠狠地撩动他的心弦。
炎热的气息扑在佟天海的脸上,字字掷地有声。
“我,爱,秦,雪,依。”
心神交瘁的谭啸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昏倒在佟天海怀里。
11
清醒和昏睡在一段时间里对谭啸而言已经没有区别。昏迷的时候似乎总有意识存在,飘飘荡荡地浮在虚空中,却像被一根线紧紧地拽着,竭力挣扎,但又无法逃开。隐约中还有低柔的人语和温暖的怀抱,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里,无法感知,无法醒来。
灵魂好像飘浮了几个世纪,没有任何负担的彻底放纵让谭啸体味到了久违的轻松。那是一种失重般的快感,没有仇恨,没有痛苦,忘记一切的美丽眩晕。多么令人迷醉的诱惑——无需坚强,无需支撑,丢掉负重的生命被一种无法克制的要倒下的欲念支配。就这样,眩晕着,倒下去,坠落……
谭啸对自己的清醒并没有感觉。阳光很灿烂,射进眼底又引起熟悉的眩晕。周遭的景物渐渐清晰,似乎陌生得紧,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记忆在一点点回溯……只记得好像被人催眠了,然后是一段毫无印象的空白……后来,一个坚定的声音要自己……爱上佟天海?!简直滑稽透顶,谭啸不屑地嗤笑,却不知为何胸口一紧。好像,不止于此,那声音又说了什么?还有什么被忘记了?
——不爱秦雪依!
“秦雪依”三字仿佛是引发了连锁的机关,谭啸的头“轰”地一下痛了起来,开始是细细的痛,一点一滴地侵蚀,后来便象是被磨盘碾过,再被重锤敲遍,沉沉的,闷闷的,烈烈的痛。
谭啸闷哼一声,双手紧箍着头,低声呻吟起来。辗转反侧间,腕上的金属链碎碎地响,谭啸想也没想便拿起它绞住脑袋,用尽力气把链子从两面拉开,试图把那撕心裂肺的痛从脑中驱除。
直到秦雪依的影像在脑中逐渐淡去,剧痛才有所缓解。谭啸伏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淋漓。可是只要稍稍念及秦雪依,疼痛便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谭啸终于明白,秦雪依,在佟天海残酷的折磨下,无意中,已经变为不可触碰的禁忌。翻滚着,喘息着,谭啸的神志被痛苦折磨得几近崩溃,不由得再次陷入黑暗。
再醒来时夜已深重,谭啸费力睁开沉沉双目,眼前一片朦胧的昏黄。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谭啸有些意外地看到佟天海紧挨着他安静地坐在床的另一侧,在灯下读着一份文件。他意外的不是佟天海的出现,而是惊讶于流动于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一种叫做“平和”的气氛。他和他并非没有同宿过,但在这张床上,面对着那个人,所有夜晚在谭啸的记忆中烙下的只有屈辱,凌乱,和无止境的疯狂。然而现在,他在床的一边静静地阅读,他在另一边静静的躺着,包围在幽暗柔和的灯光之中,两具身子间隔的距离之短完全可以称得上亲密,怎么看都不像是敌人,倒像是即将就寝的爱侣。谭啸放任自己的目光落在佟天海的侧影上,疲累的头脑拒绝了思考。
也许即使不在视线之内,被人看着也是会有感觉的吧。佟天海直觉地捕捉到这束目光,侧过头来,发现身边的人已然清醒。
“醒了?”佟天海问道,一边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床边的水杯连同几片药递了过去,“听说今天你头痛得厉害,医生留下了药,这是晚上的那份。”
谭啸支起身子,毫无抵触地接过水,服了药,然后平静地说到:“我以为我不可能醒来了。”
“哦?”佟天海把空杯子接过放回去,直视着谭啸的眼睛,那里没有了平日的轻嘲和冷傲,只剩下淡淡的疲惫和倦怠的沉静。
“斩草除根一向是你的风格,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使你利用完我后却不杀我。”谭啸抬起头对上佟天海的视线,“还是说,你不想让我死得那么轻松?”
“我佩服你。”佟天海淡淡道,就象说“我见过你”那样直白简单。
“嗯?”谭啸失笑,“这也算放过我的原因?”
“不算么?”佟天海的正经无懈可击,虽然他的话在谭啸听来如此荒谬。
“或者……”谭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动心了?”戏谑的语气。
佟天海“啪”地把灯关掉,身体随着黑暗向谭啸压来:“你还真自信。”
谭啸任他伏在自己身上,也不挣扎:“说说而已,你的反应大了点吧。”
“你的身体……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么?”佟天海轻吻谭啸的唇,手指插进他的发细细摩挲,享受着他罕见的柔顺,“你今天异常安静啊。”
“彼此彼此。”说罢,谭啸含住入侵的舌尖。
这是两人第一个纯粹的吻,无关征服,无关欲望,只是……一个吻。
是夜,没有性爱。佟天海在一旁睡得深沉,谭啸未曾合眼,不能入眠。被严重摧残的神经彻底打乱了他的作息。失眠的麻木逼得他辗转反侧,空白的清醒让他心浮气躁,却又不得解脱。多年来早已习惯独眠,而现在却与自己的敌人同榻而卧,这情景不能不说是诡异。
谭啸放弃睡眠的打算披衣而起,以他现在一手被缚的状态,也只能是“披”而已,手上的链子时时提醒着他的屈辱,谭啸微抿的唇角透出一丝狠厉。
拉开窗帘,迎进满室星光。月亮落在他的眼底,晶莹莹地亮着。清冷的光晕勾出他修长优美的身形,自然的,仿佛要融入这夜色一般。
思绪慢慢沉淀,谭啸极力克制着触景生情的思念。深呼吸,一次,两次……平静,平静,回忆的剧痛,千万不要在此时袭来,他需要夜的深沉,助他绝对冷静地思考。以现在的心力体力来应付骤变的状况和佟天海扑朔迷离的态度,的确要把策略重新改过了……
可越是排拒,那思念的狂潮便越加汹涌地扑来。雪依,雪依……谭啸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
佟天海醒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月下美人让他想起了那些很久远的诗句。月华流水般地披泻在谭啸身上,隔绝了黑夜永恒的幽暗,只留下微蹙的眉尖上一点苍白的沉郁和朦胧的虚幻。又是那种仿若消失似的错觉,使佟天海急于发出一些声音,证实以及挽留他的存在:
“睡不着么?”
窗前的人没有回答,却转过身从银霜般的月光下走过来,一步一步,踏回黑暗。潇洒淡然的步履,像极了踏月留香的楚盗帅,那么,他又想取走什么,以这样绝对诱惑的姿态?然而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掀开被子躺回床上。
很意外地,谭啸感到佟天海的手插进被子,摸索着,握住了自己的手。没有抱他吻他占有他,而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却快得无法捕捉。谭啸懒得去挣脱,便顺其自然。
佟天海手中的手(好怪的说法,但总不能用柔荑吧?)是凉凉的,掌心还微微沁着汗,他仔细地拭去那抹潮湿,然后五指与他的交叉,紧紧地,握起来。
那晚,佟天海一夜好梦,而谭啸,一夜无眠。
第二天佟天海便离开了。毕竟,Aquamarine的中心不在马来西亚。
寂寞可以让人疯狂。谭啸不害怕寂寞,却不堪忍受空虚。这些年独自一人,寂寞早已成为习惯,可若长时间被关在一个屋子里面什么都不能做,那感受则远非一个“寂寞”可以形容。那种日子简直让人连叹息都做不到,没有交流,没有阅读,没有工作,连思考也带着空漠的茫然和可能随时引发的剧痛。
太阳升起又落下,机械的周而复始让谭啸抛弃了时间的概念。只有最基本的生理需求的生活,好像根本失去了生存的意义。然而对这种日子何时终结的未知才最令人惶然和恐惧。之前还可以把逃离作为目的,可是在这种希望彻底断绝的现在,只剩下能把意志吞噬的,完全的空虚。
当谭啸开始猜测起佟天海的归期的时候,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自制力已经濒临崩溃。他开始大声地背诵法律条文,有时则换成拜伦的诗或者莎士比亚的剧。如果这些也抵挡不住空虚的绝望,他便让自己时刻思念秦雪依,用身体上的痛楚来以毒攻毒。
不知过了多少天。在一个晴朗的夜晚,谭啸刚刚经过一场疼痛后脱力地躺在床上。门被开启,到了送饭的时间。来人把饭送进来,谭啸却迟迟没有听到那人出去的声音。他克制住与人谈话的欲望,只是淡淡地说:“你可以出去了。”
来人却笑道:“怎么,不欢迎?”
谭啸睁开眼,惊坐而起,是佟天海?!
“啸,我回来了。”平平淡淡,悠悠然然。
手紧攥着床单,谭啸双唇微颤,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看着佟天海一步步走近,微笑着吻住他。光是压抑回吻的冲动已是极难,拒绝更是无从谈起。佟天海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顺势将谭啸揽在怀中,左手轻抚着他光裸的上身。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回来?”佟天海放开谭啸的吻,低哑地问。
“嗯……”谭啸喘着气,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
佟天海抬起谭啸的脸正对着自己:“啸,别告诉我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谭啸骤然清醒,这些天昏昏噩噩哪还记得时日?长久的孤单与空虚竟使他在佟天海面前失态如斯,岂不是正中佟天海的下怀?
谭啸拿开佟天海的手,从暧昧至极的姿势中挣脱出来,口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淡:“难道你还有什么生日大礼不成?”
“聪明,如你所想。”佟天海拉起谭啸,把束缚他许久的链子解开,“跟我来。”
离开那间囚禁他的屋子,谭啸只觉得恍如隔世。有多久没有呼吸到了,这样自由的气息?佟天海拉着他的手穿过熟悉的走廊,来到尽头的一扇门前。
“我想你应该会喜欢。”佟天海转动把手,推开门。
谭啸站在门外,目瞪口呆
这是一件新布置的书房。两面墙的新书,似乎还可以闻到书页的清香。另外一侧,靠着一架崭新的钢琴。
谭啸没有上前,疑心自己是否置身梦境。在快要被空虚侵蚀掉之后,这种充实的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不确定的声音,带着常人难以察觉的颤抖,但这当然不包括佟天海。
佟天海把头放在谭啸的肩上,在他耳边说道:“不止这些。如果你聪明的头脑不计算着怎样逃离我,我也可以把自由打包一并送给你。”
谭啸在心中苦笑,佟天海果然是一个高明的猎手。把属于你的东西夺走,再把一部分故作慷慨地还给你,却像是施了多大的恩惠一样。而可笑的是,刚刚自己居然真的有片刻的感动和满足。自己的意志力,在被催眠之后,似乎是越来越差了。
“你所谓的自由,到什么限度?”
佟天海很是大方:“在你生日这天,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只除了离开,时效是今夜十二点之前。”
谭啸当然不信,指指手腕:“包括帮我解开这个该死的追踪器?”
佟天海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二十点零三分……你信不信我可以用四个小时来开那把锁?”
谭啸撇撇嘴:“言而无信。”
“真的,除了这些涉及逃跑的愿望。我愿意满足你的任何要求。”佟天海说得一脸真诚。
谭啸唇边闪过一丝不明意义的笑容,突然把佟天海扑倒在地压在身下,脸与脸不过寸许的距离。
“如果说我想上你呢?”
佟天海无奈笑道:“你就不会用个委婉一点的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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