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二天一上班,马青就对小助理说他手机坏了,如果头要找让她跑勤点,做个应声筒。
小助理关切的回了一句,“我这还有个旧的,要不要拿给你先用著。”
马青急忙拦著,“你可别,旧的你打发要饭的呢,就几天功夫,克服克服,坚持坚持。”
“哼,我那旧的都比你的那个老古董好,哎,我说马工,你不是躲债呢吧?”
“我用得著躲债吗,债躲我还来不及,它知道我就是个穷酸书生,借了没的还,压根就不敢打我的主意。”
小助理乐了,扔过来一个快递,“你的,又是上海的,马工,你最近是不是背著马晨妈妈搞什麽婚外情啊?还是个死缠烂打的主,你不待见人家,人家还狗皮膏药往身上贴,吓得你连手机都不敢开了,瞅瞅上次寄的那些东西,从内到外,从上到下------”
马青没客气抓过快递在小助理脑袋上拍了一下,“电影看多了?想杜撰也弄些有深度的。”
这个快递不用看就知道是肖锐提的那个什麽好东西,不过还好,也就是一个信封薄薄的,幸好不是上次那个大箱子。
簿簿的是什麽,是书吗?马青猜了一下。肖锐最近科谱的有点上瘾。
背著小秘书把快递拆了,里面不是书是一张原版电影碟。The Shawshank Redemption。
马青正拿著碟片的盒子发呆,小助理跑过来“唰”的从马青手里把那张碟抽走了。
“哇,肖申克的救赎,好片子。”
马青转过脸来看著小王,“好片子?有什麽好的?”
“希望啊,毅力啊,坚持就是胜利啊,当年我们宿舍每个人看了就四个字,热血沸腾加激动。”
“那是六个字了。”
把碟从小王手里拿过来扔进抽屉里。马青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开了机开始工作。
希望、毅力、坚持,很多人看的懂,可有的人一点也看不懂,当初看不懂现在拿来又有什麽用呢?
“你不看啊,真的很好看的,反正今天也没什麽事。”小王还在为她的挚爱推销。
马青淡淡一笑,“看过了。”
看过了,马青早就看过了,唯一的一遍是和肖锐看的那场,而剩下的无数遍是听来的。
马青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是锥子帮他搞来的,两盘重新录制的磁带。据锥子说这是她费了多大力下了多大的功夫,托了多少人才弄来的。马青下定决心学英语是在那个餐馆帮了三个月工之後,学还断断续续上著,有今没明的,那家人还来闹了几回,马青一气之下冲到他所谓的父母家,说他们不需要再给那250元钱了,他和他们没一点关系了,以後他不需要任何人养他,他自己能养得了自己,这十几年的钱,等他有能力了一定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他们。
摆脱了那帮人,每天放了学回餐馆帮工,从6点干到11点。没时间做作业,上课老打瞌睡,慢慢的理科他基本上听不懂了,差得不是一点点,补也没法补,学校不把他开除也是实在看他太过可怜。住在餐厅後面的那个小破屋里,七、八个人挤著三张上下铺,来晚了就得两个人挤一张床,碰到个横的,有时候连床都挤不上。
锥子说要不学英语吧,你看那个李阳不就光学英语也学成了。马青听锥子的就开始学英语,并不是那种随便学学的学,是那种指望著英语去改变点什麽的学,然後锥子把她的旧的SONY随声听给了他,他开始听锥子给他搞来的各种英文磁带,只要醒著耳朵边肯定响著的就是这种吱哩哇啦的鸟语,其中就有这个The Shawshank Redemption。
在散发著一股恶臭的餐馆後面,那里每天有大量的剩菜剩饭等著一些人来拉走,如果来得晚了,那种发酵後的气味能熏得人吐出来。马青每天早上四点锺起来,站在这个唯一没人干涉他的地方大声的念,Hope is a good thing, maybe the best of things, and no good thing ever dies.
希望果真是美好的。
英语就是在这里学成的,三年,最後帮他进了大学。洗盘子切菜端瓢妙菜伴随著嘴里的一连串子的英文。没有人不骂他,上到厨师小到杂工,都说他本就是只小鳖虫还妄想成大器。可如果这有可能是你唯一的出路,还有什麽是学不好的。
那天晚上,看到电影院门口那张小小的海报上面写著‘肖申克的救赎’,那一刻,马青甚至觉得是老天真的打算帮帮他,给他一个希望,因为只有马青自己知道他曾在这个故事里获得了怎样的精神和力量。在那个电影院里,他不敢看屏幕上的图像,而是无比虔诚地回味著那一个个在那恶臭之地刻在脑子里的句子,然後他等著肖锐问,他来答。希望,精神,毅力,哪一样拿出来,他也会坚持下去,一年、两年、七年八年,对於他已经对肖锐付出的,等待真的不算什麽。
可肖锐没看懂,甚至坐都坐不住。
所以,马青没有成为肖申克救赎里成功的安迪而成了对生活恐惧的老布,老布用一截绳子结束了生命,马青是被无形的绳子勒住呼吸的。
希望是被蔑视的。现在又拿这个来有什麽用。
一整天马青都没有瞥一眼那张被扔进抽屉里的碟片,那张碟在他心里连一个小妖都算不上。
马青是不会再看《肖申克的救赎》的,那些曾深深刻在脑子里的句子早已经慢慢模糊了,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救赎,因为他早就走出围墙了。
下了班,马青刚出了楼门很意外地看到阿北就站在不远的拐角处。
其实马青认识阿北很早,在他离开肖锐後找的第二份酒吧工作时就认识了,阿北是那个酒吧的驻唱,两人关系还不错,马青困难的时候还在阿北那里借住了好一阵子,後来阿北也是通过马青才认识的崔霄鹏。
“怎麽了?”马青走过去。
阿北把嘴里的烟掐掉,用鞋底抹了抹,“没事儿,就来看看你。”
见阿北还掖著藏著不说他和崔霄鹏的事,马青也不想绕弯子。
“有地儿住没,如果没有先上我那挤挤。”
阿北讪笑一下,“别介,我重新找了家酒吧唱歌呢,差不多晚上9点就要上班了。”
马青打量了打量阿北,还是那幅落魄艺人的模样,耳朵上四、五个耳钉,都什麽天了,牛仔裤膝盖还漏著缝,也不怕得关节炎,说潮吧冻得直哆嗦似乎也潮不起来。
“吃了没,没吃去我那,我给你弄点吃的,要怕麻烦在外面将就将就也行。”
阿北伸出手来搓了搓又揉了揉冻得红红的耳朵,“要不去你那儿?”
“我骑的自行车,要不嫌,我带你。”还没等阿北说行不行,马青已经头里走了,“等我两分锺,我取车子去了。”
带著阿北回到家,马青先让阿北随便先坐坐,自己进了厨房没多大一会就做了三个菜,又摸出两瓶啤酒来。
“今豆豆不在,咱们还能喝一口,我也好久没喝了。”把酒递给阿北一瓶,自己先灌了一口。“说吧,到底怎麽回事,别告诉我说你想我了?”
“想你还不行?前一阵在酒吧,我和大崔把肖锐收拾了你知道吗?”
马青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开了,站起来拍了拍阿北的肩,“那我真得谢谢你。”
阿北也想笑可笑不出来,“马青,我------你-------”阿北犹豫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麽说,抓起筷子吃了几口菜,吃著吃著吃不下去了,一只手捂著了脸,“马青,我记得当年肖锐把你蹬了,你愣是一次都没哭,我怎麽就不行,其实那些钱我压根没拿他的,肖瑾一出事,崔霄鹏就像变了一个人,一喝酒就又哭又闹,说对不起你,说他混,说他怎麽就没弄明白非把你往这条路上逼,我知道他又开始对你动心思了,动就动你也避著点我啊,我不知道就当看不见,可他不,做什麽还理直气壮的,既然都理直气壮了,我不明白他为什麽就不能干脆点,直接给我说我们不行了完了就成了,他不说,一逼他,他就说没那麽回事,我能怎麽办,我就是用那气气他,告诉他他朝三慕四我心里特他妈的不爽,可他直接炸了,走的时候,我一分钱没拿全给他了,该崔霄鹏的我绝不惦记,我阿北当初跟他也不是贪了他那点钱,我就是想安定了,混了这麽多年,什麽没见过,什麽没玩过,死了疯了跳楼的过的好的过的惨的都见过,嗑药酗酒胡搞瞎弄我也玩过,我是真累了,真的收了心好好跟他过日子,可他拿了钱竟然一个屁也不放,指著大门让我走,我就是不明白这一年多来他究竟当我是什麽?”
马青放下手里的啤酒,从桌子上拿了一包面巾纸递给阿北,“擦擦。”
阿北接过纸巾擤了鼻子,又抓了一把纸擦眼睛。
“阿北,你今天是来怪我的?”马青问。
阿北抬起头来,一双红眼睛看著马青好半天才摇摇头,“说全不怪,那纯粹是假话,当初我和大崔在一起时就知道他和你的事,可这人心就是一个不知足,我知道你跟大崔没戏,可看大崔那蠢蛋两眼发黑一心往泥坑里扎猛子,你说我能怎麽办,有点关系的我不都得怪上一怪,恨上一恨。”
马青抓起筷子塞阿北手里,“看来你还正常著呢,我还以为你那脑子里除了一泡眼泪水没别的了,行了,吃饭,为了那种人根本不值得跟自己较劲。把那孙子晾晾,等他看到你不扒著他了,不像以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准保急了,那死东西就是欠虐讨打。”
“真的?”阿北绝对不相信,崔霄鹏对马青可以死缠烂打,对自己,他可没有这个自信。
“真什麽真,今晚兄弟就去你酒吧给你捧场去,帮你找一个帅的气死那个不长眼的。”
“你真打算出山啊?”阿北吓了一大跳,马青差不多有四年多没进出酒吧了,也不和圈里的人打交道。
“让你说的我跟个妖道似的,出什麽山,去了就是煽煽风点点火再找几个人给你轰轰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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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北一听马青的话来劲了,把眼泪一挥,大筷子飞舞,一边感叹马青炒的菜好吃一边摧促著马青快点吃饭。吃了饭,又开了马青的衣柜帮马青找衣服,总共就一个三开门的柜子,两个门里的都是小孩的衣服,最後一个隔档里,阿北在里面扒拉来扒拉去就那麽几件,还都是提不上档次的便宜货。
“马儿,知道你节俭,你也不能这麽虐待自己吧?”
“怎麽了?”马青刷完了饭系著围裙过来,看阿北提著手里的衣服一脸的鄙视,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又不出去勾引人,穿那麽好干嘛。再说了,我真穿成你这样,会有人认为我是马晨的爹吗?”
“行了,甭废话了,赶快收拾走人。”
马青进厨房把围裙卸了,一出来就见阿北从柜子下面掏出一个袋子来,一点不见外的打开,然後就叫出来了“LEVI’S,G-star,老弟,没想到你这里还藏著宝呢,老实交待谁给你买的,偷偷出去勾搭人去人了?我真还以为你堕落成民工了,没想到身後还私藏了一个大款,是谁啊,快换上换上。”
马青一看那几件肖锐寄来的衣服脸都白了,一把抢过来,“这不是我的?”
“管它是谁的,看到了就先穿上,你忘了这可是咱们当年的规矩,这件衣服我上周末还在专柜见了,想买,可看到崔霄鹏那张驴脸拉得跟死了祖宗似的就忍下了,马儿,赶紧穿上,这特显型,绝对能把你这小蛮腰翘屁股凸显的让那帮臭男人流口水。等会儿跟我去酒吧我也让你见识见识什麽叫潮人,像你老这样窝在家里嫩草也窝成枯草了,鲜花也变成菜花了,根本不知道外面现在正吹什麽风。”
阿北见马青还扭捏,直接冲上去扒了马青身上的破烂,套上衣服乍了半天舌然後又去解裤扣扒裤子。
马青一见忙拦著,“哎,哎,有你这麽不要脸的,你不知道我是GAY啊,把你的脏手拿开。”
阿北一听笑得嘿嘿嘿的,直接不要脸的在马青下面抓了一把,“多少年没开过荤了,要不要哥哥救济救济你,你也知道我好歹也当过几年猛1,论技术那可是顶尖高手。”
马青‘啪’的把阿北的贱手打开,“小心我把你那根臭萝卜剁碎了包饺子,我倒想看看崔霄鹏会不会替你收尸,保不准就让你臭街边去了。”
“切,我的是箩卜,你的没准早成了箩卜干了。”阿北刚挤兑完,看到马青一转头手上就多了把剪刀直扑过来,吓得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挡住了下身。
“开玩笑,开玩笑,咱们当年开惯了,我这毛病成痼疾了,你就当没听见,没听见行吧,但裤子还是要换的,要不我转过去,其实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大崔快两年,你就真脱了亮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能扑的上去。”
等马青换了衣服裤子,阿北再次感叹了一下,要不是头发没什麽特征,真是一幅好胚子,可惜这麽好的材料给人当爹去了。
揪住马青的脸左看右看,阿北心里更加不平衡了,“我说马青,你这几年活哪去了,看看你这皮肤,你可千万别给我说这是你用大宝擦出来的,这些年的折腾怎麽就在你脸上什麽都看不出来呢,你让我这天天做面膜的老粗脸往哪搁-------”
“好了,好了,下回我抹点锅灰陪衬你行了吧!”
“没什麽首饰的吗?你不以前打了三个耳洞吗?”
“早长住了。”
阿北推开马青就开始翻床旁边的抽屉,里面全是药什麽的,看到最下面有个红绒布袋子,眼睛一亮,抖落出来,三个歪歪扭扭的银疙瘩,“哎,我说马青,你还真不戴耳环了,当初咱们用你那两个戒指打的这套耳环多范啊!”
“行了,行了。”马青一把抢过那几个东西扔进抽屉里。“你到是走还不走。”
阿北新找的酒吧位置不错,门头没什麽特色,里面可别有洞天。阿北先安排著马青找了个地方坐著,又端了一杯酒让他先喝著,自己去後面换上台的衣服。
马青真有好多年没进过酒吧,更别提GAY吧了,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劲全没了,倒有点怯生生的。端著酒杯子喝了一口小心翼翼地四处踅摸,看到有视线扫过来又慌里慌张的躲开,坐了没几分锺,屁股就坐不住了。不过好在这个酒吧整体上挺清静,不像那些闹闹轰轰的地方。
不一会阿北换一件白衬衣和镶著亮片的黑马夹拿著吉它出来,身边还跟了一个和他年级差不多大的年轻男人。
“来,马青,认识一下,这是我们酒吧经理小K,跟大崔之前我在这酒吧唱了一年歌,没想到现在走投无路又杀回来了。”
“你好。”马青笑著招呼。
“甭客气,我和阿北也不是外人,现在他先挤我那住著呢,想喝什麽只管点记我帐上。”
马青刚噢完,就见一黑大个冲过来‘啪’的狠狠的一巴掌拍阿北肩上,差点没把阿北拍地上去。
“小K说你死小子又窜回来了,回来了也不知道过来请安,规矩都忘了是不,哥哥今儿专门逮你报仇来了。”
阿北揉著肩膀看著黑大个一脸苦笑,“我说张哥,您记恨我也不能这麽下狠手,我不也就开了一家酒吧吗,离您这地八佰丈远呢,抢不了你的生意,再说又不真是我开的,有仇有怨的别往我身上招呼,我就是一跑腿打杂的,现在还被人踢出门了呢。”
“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们家阿北,哥哥替你做主。这是谁?新伴?小模样不错嘛,别你这孙子老毛病犯了在外面胡搞让姓崔的抓住了吧?”
阿北急了,拍了拍马青又指了指黑大个,“屁,别造谣啊,马青,这是我们老板张哥。”
“张哥,你好。”马青又微笑点头。
“呦,还挺乖巧麽,叫我张哥,张宽,宽子怎麽顺口怎麽来,阿北可是个人精,你千万别著了人家的道,小K当年可让他弄得心神荡漾,至今还痴心一片呢。”
阿北脸青了,放了手中的吉它一个臂膀挎住张宽的脖子,手往下一压,就打算把张宽弄地上去,“姓张的,你毁我也不是这麽个毁法,马青人可是个正经人,别扯他身上去。”
“什麽意思,合著我们这群人都不正经了。”张宽哪是吃素的,再不济还有大个子撑著,把阿北的手一架一扭,阿北吃痛一著急就朝下三路抓去,张宽吓了一跳,用力卡著阿北的胳膊,“文明点,文明点,今儿可别乱来,我们家领导可大驾光临了,一直在那边偷看呢。”
“谁?”阿北吓了一跳。直起身子回过头看那边角落里桌子边坐的三个人,眼睛一下亮了。“妈妈呀,苏博士,今儿刮什麽风了。”
松了张宽,阿北拉著马青就奔那桌子而去,“马青,今儿我可让你开开眼,咱们去批发博士去,简直太泛滥了,十块钱三个,信不信。”
马青自从进了这酒吧脑子已经半晕了,这死阿北哪还有一点点失恋的样子,如鱼得水欢腾得不行。
站到桌子边上,听著阿北介绍,这博士那博士的,以前马青从没觉得自己学历低的丢人,可站在这三个人面前,猛然就觉得人都普及博士了,自己这点小资历真真切切的就是个小河沟里的泥腿子。
不过大致马青也算分清了,靠窗坐著长得眉目如画,气质高雅,穿著不凡的叫苏桦,是老板张宽的伴儿,那个一身怪异引领时尚潮流也一定是阿北嘴里的潮人叫李衡,剩下那个走到街上,就算马青眼再毒也绝看不出来他是GAY的男人叫巩青,和李衡一对儿,三人竟还是同一所大学的老师,竟还是一个系。马青不能不感叹一下这基因的神奇和比例的严重失衡。
“好了,三位哥哥照顾一下我这小兄弟,我得上台了。”阿北说完撇下马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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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转角沙发坐了三个人,三个人都一脸考究地瞪著马青。
马青陪完笑脸小心翼翼坐在最边上,盯著台子上放的点单本故做镇定。
以前在酒吧当服务生端茶倒酒常干,坐下来当客人可还从来没有干过。再看看旁边三个人明显就是一肚子的东西还眼神毒辣,直接让马青气短起来。
台上的阿北已经开腔,抱著吉它不用装已是七分忧郁三分伤感,声音撕哑地演绎《我是真的受伤了》,配上一组追光灯打在身上,颇有几分沧桑的味道。前台的小K撑著下巴靠著吧台小声陪唱作痴情状,惹得马青身边的三位窃笑不已,而不远的一张台子上已经有人向服务生小声的打听阿北的情况。看来阿北还真是个人物。
马青犹豫著要不要现在就打个电话叫崔霄鹏过来看看阿北在这里的悲情色彩也捎带著欣赏一下阿北依旧风光无限的样子,他知道崔霄鹏那个人就是欠虐,那天说阿北的事,嘴里说是不在乎,眼睛里沈重的打击可全露出来了。
“阿北人骚是骚可本质不错,你可得珍惜点。”旁边人捅了捅马青,马青回过神来一看是坐他旁边的李衡,赶紧陪著笑脸,“你弄错了,我和阿北认识有五、六年了,他的伴不是我,他这两天和他BF吵架了,我今儿来就是安慰安慰他。”
“噢。”李衡点点头,“我就说呢,刚我们还在猜你俩的型号呢,阿北可越来越纤细了,记得一年前见他,他还摆酷装MAN呢,现在成了风摆扬柳,扭的那叫一个欢实,怎麽看也不像个能压得住你的。”
马青一听脑子木了,脸也赤了。这博士也太个性了,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话还没说上两句半呢,就直接捣到性生活上去了。
“那你呢?刚我可听阿北说你是正经人,怎麽个正经法,也露两手给我们瞧瞧,让我们这群败类也学习学习?”
坐马青右侧的苏桦见状白了李衡一眼,“就你话多,把马青都吓著了,马青,你别理他,有他在你旁边坐著,就能证明了你正经他不正经。”
马青原本就有些尴尬这李衡又是个说话没遮没拦的主让他如坐针毡,见苏桦给他解围,冲著苏桦感激的笑了笑,“可能阿北觉得我正经是因为我有个儿子吧?”
“儿子?”三个人都惊呼了,再加上一个刚拿酒回来的张宽酒瓶子差点没摔地上。“天老爷,你还没长大呢,就有儿子了。”
马青不好意思了,接过张宽手里的酒瓶,又抓过了酒杯,熟练地往酒杯里倒酒。
“我儿子快四岁了。”
“哇靠!!!”四个人又一起惊呼。
张宽一脸不质信,“你别不是十八岁不到就到处播种去了吧,你多大啊?”
“刚过了二十七,儿子不是我生的。”
四个人开始面面相觑,大眼互瞪。李衡抓过一杯酒一口灌进去,巩青见状狠狠地踢了李衡一下,“干嘛呢,想让我背你回去啊?”
“不喝,估计我也得躺著回去了,太震了,我终於亲眼见著带孩子的了。”说著又拿了杯酒递给马青,“有个儿子好玩不好玩?他哭不哭?你打不打他,他拉屎了尿床了怎麽办,还有他亲不亲你,你们晚上怎麽个睡法啊都睡一起啊?”
“你白痴啊?想儿子问巩青去,巩青儿子不都十多岁了,在家里你还没问够啊,这个是我的。”张宽挤进来把李衡一扒拉,扒拉到旁边位子上,自己在李衡的位子上坐下来。
“桦儿,看到没有,这不就一个有儿子的,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参照马青的生活经验,也抱养一个孩子。”
苏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想了半天,才碰碰马青胳膊,“你儿子跟你亲吗?”
马青看著这一对还真有点意思,张宽看著强势可做不了主,苏桦看著沈静可一肚子的主张,和那个巩青李衡那一对截然相反,马青对苏桦点点头,“当然亲了,我一手带大的。”
“那他叫你BF什麽,也叫爸爸?”李衡又沈不住气了。
“我没BF,就我一个人。”
“什麽?一个人还带孩子?”四个人又一起惊呼,很明显苏桦高兴了,张宽沮丧了,巩青一脸同情,李衡一脸问号。
“我觉得挺好啊,我们俩个人生活挺好的。”马青做了解释,可那四个脸上明显没一个满意的,又知道这问题真不能再问了。
张宽依然不死心,“那什麽时候把你儿子带来,咱们一起去我家吃烧烤,马上就过年了,赶年前行吧,虽说冷点,没关系吧?”
“就是,就是”那三个又开始集体响应。
“成。”马青答应的很干脆。“我儿子这一周放我岳母那去了,等过两天去我岳母家把他接回来,再跟你们定时间。
弄了半天你还有岳母啊?这关系复杂的。张宽硬压著这句话没问出来,看著那三个也是憋得快发狂的样子,只能等会把阿北揪下来烤问了。
零零散散又谝了些有的没的,马青好奇的把自己想知道的刚开了口,张宽大大咧咧直接把自己这一对和巩青那一对十句话不到概括完了。他们是仇人变情人,青梅竹马,那一对是师徒变情人,师徒情深,他们这一对没什麽好说的,那一对三天三夜说不完,太多了就全当废话就忽略不记了,一句话总结,道路是曲折的,结果是圆满的。
一个小时候後,马青已经不後悔来一趟了,虽说灌了好几杯酒,头有点晕,但新认识的这几个人性格差异那麽大,却合谐温暖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深交。
马青听那几个相互打趣互损斗狠听的高兴到没忘了自己干嘛来的,想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又不想开机听肖锐的短信嘀嘀声,看到吧台那里有一个公用电话,马青走过去给崔霄鹏打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阿北又开始到酒吧喝歌了,崔霄鹏说不知道,马青又问他是真想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死的不明不白,死了别人还压根不在乎,还是抓著手里能抓住的好好过日子,珍惜眼前人。崔霄鹏说他不知道,马青又问,如果阿北没有问他要那些钱,他会不会和阿北在一起,崔霄鹏说会。马青又问,那阿北拿你的钱了没有。崔霄鹏说阿北走的时候一分钱没拿。马青当即就骂开了,你孙子和肖锐当初扔了我有什麽不一样,都是一堆臭狗屎,妈的,不就是仗著别人扒著你吗,就不把人当回事,你就好好在家里反省吧,想想自己倒底想要什麽,想干什麽,别以为阿北离了你就活不了,我告诉你,我和阿北在GAY吧呢,为你好才给你通个气,等著他的人一长串呢,比你优秀一百倍的人多著呢,你别以为阿北就会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等阿北在里面挑个好的,找个全心全意对他的,像你这种吃著碗里看著锅里的不著调的死东西就等著哭死吧,哭死都没人埋你。
放了电话出来,马青和那四个人告辞,“阿北BF等会就过来了,我也不凑那热闹了,你们都是博士,办法肯定多的很,美人计、反奸计,苦肉计,能用什麽用什麽,抓住他的小辨子,就往死里敲他,给他剩口气就行了,像那种活了几十年还不知道自己想干什麽的糊涂蛋治一次根本不够他长记性的。”
李衡一听乐了,“我就说你和我对味呢,都是面慈心黑的主。”
苏桦白了李衡一眼,“千万别污辱人家马青,想抬高自己也别腆了脸硬上。”
李衡又羞又气,指著苏桦就嚷开了,“张宽,你管不管你家苏桦。长嘴了不挤兑人就不会说人话是吧。”
苏桦斜了一眼李衡,“谁叫你今天在我咖啡杯里放了一条虫子的。”
“不都给你说了那是假的、假的!是能吃的了嘛!”
“假的,等我吐的都爬不起来你才说假的比不说还恶毒。”
“你幼稚不幼稚啊,屁大一点事记一天。”
“我记一天也比不上你放虫子幼齿。”
张宽一下插进去,“要不你们俩开打吧,从马青那借两件宝宝服,我和巩青当裁判,谁打赢了谁不幼稚”。
马青离开了酒吧,一个人坐在地铁里,他还在想著刚才碰到的四位,他们都不算很年青了,尤其李衡和巩青都快奔四了,而张宽苏桦更是几十年的感情,看著他们逗嘴耍乐默契十足的眼神举止,这是他亲眼见到相伴了十年以上的关系,不管中间出没出过差错,但他们现在在一起,以後,一定也会在一起。
羡慕吗?两个人相守而不是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每天回到家里有一盏灯亮著等你,或你亮著一盏灯等著,羡慕吗?除了那些逗孩子该说的话再说些别的让人有些心痒的话,羡慕吗?无助的时候伸出手就能握住另一只手,羡慕吗?除了要照顾的孩子,也有人来照顾你,羡慕吗?
有一点点吧。
回到家,马青犹豫了再犹豫才打开了肖锐寄给他的那个手机。果然又是滴滴滴的一长串,马青看了最後的一个短信。
马青,要我怎麽样,你才能重新接受我呢?我真的不想一哭二闹三上吊,有时候又觉得也许我真的做这麽没品的事,才能换来你对我的一点注视。
马青又看了看第一个。你以为我还会跟一个女人结婚吗?马青,我想要的人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以前我糊涂,现在不糊涂了,妈那里我会说的,相信我,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一点点伤害。
马青又往下跳了几条短信,随便打开一个看。
这两天,我也能把肖申克救赎背下来了,你能让我得到救赎吗?
马青关了手机,进了浴室,看著镜子里的自己,穿著肖锐给他买的新衣,包裹住的是一副已经经不起打击的肉体。眼眶热了,镜子里眼睛下浅浅的黑眼圈和刚刚喝了酒上脸的酡红看不清了。这是一个怎样的假像,眼睛眯了,东西就漂亮了,缺点也能掩盖了,那已经碎成片的感情呢?
妥协认命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什麽是原则,经过了这一晚上,经过了亲眼目睹别人的幸福,马青自己也不能确定了,原则是什麽?时间早一点点的把它们磨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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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一天快把人忙疯了,更晚了,对不起各位了)
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到六点马青就起来了,以前早上起来要给马晨做饭,起惯了,马晨不在这生物锺也跟定了点一样,想贪点懒也不行。躺在床上看著旁边马晨的小枕头上没了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还真是不适应,硬是撑到了七点,起了床洗了吃了还把昨晚穿了一次的衣服裤子洗了晾起来,马青才骑著车子上班去了。
一进办公室的门小助理就神神秘秘地跑来了,“马工,昨天下班老板找你了!”
“找我?”马青吓了一跳,“找我干什麽?”
“不知道,他打到办公室,後来又打到我的手机上来了,问你呢,又问你是不是换号了,没办法,我只能说你手机坏了。”
“什麽时候的事?”
“就下班那会,谁叫你溜得太快,是不是让老板抓住了。”
马青忐忑不安地坐回位子上,老板找他能有什麽事,惦记著让他请客?就他身上的那点碎银子,估计他们老板也不会那麽没品,明摆著那天就是一句推脱的话,那种江湖老帮菜能听不出来;再也许托了崔霄鹏的福他快升官发财了,都说现在是人情社会,陈严也得认这人情不是吗。
这倒有点可能。
马青的心一下子被这种可能弄得七上八下,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外放?升职?加薪?外放肯定去不了不算好事,升职?加薪?可真盼了好久了。紧紧张张熬到中午,再紧紧张张地熬到下午,看到一整天没动静,就连主任进来安排工作也没有要重用他的意思,马青原本被烘的热热的心‘!铛’又冷冷地砸在了地上。也许人家就是一下子心血来潮了查个岗呢?真是上头一点动静,下面熬肝熬肺。
看看手里的工作做的差不多了,还有二十分锺下班,马青上了趟厕所,回来又喝了杯免费的咖啡,戴著耳机听了几首歌,还有两分锺就到点了,马青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低著头绕过他们主任的办公室就埋了头往楼下跑。他这几年上下班很少做电梯,爬楼是他唯一能锻炼身体的机会,每天上上下下四趟,十层楼,抵的上他在楼下跑三圈的了。
马青的左脚刚迈出楼门,“马青!”一个嗓子就敲在了耳朵边上,马青身子一顿刹住了。
“陈-----陈总好,你----您也刚下班啊?”
马青站在门口一脸赤红地看著刚从地下车库开著车上来的老板,偷偷看了看表,还好,还好,下班时间刚刚过了一分半锺,不算早退。
“上车来吧,我找你有点事。”
“您-------找我?”马青声音抖了。
要说巧,这也太巧了,他这才刚出大门,这里的车就候著了。
坐在老板车上,马青浑身别扭的要死要活的,胳膊腿都快不会放了,眼睛还不敢乱看,只能偶而盯盯著陈严上等的裤子和那只放在自动档位上的手,手很干净,骨节很大,还戴了一枚一看就足以让人深吸两口气的大戒指。
“我没吓住你吧。”陈严笑了笑。
“没有,没有。”马青尽量放缓声调。
“你今天还用接儿子吗?”
“不用,不用,儿子上他外婆家了。”马青头上的汗慢慢冒出来了,车里的暖气更是一股脑的凑热闹,马青热的难受还不敢脱外套,只能强忍著。车开了快十分锺了,老板也没说找他干什麽,也没说要带他去哪儿。
又开了十分锺,车终於停下了,停在了离公司最近的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陈严对马青笑笑下了车,马青也只能陪著笑跟在陈严後面。
陈严上了楼进了商场,马青浑身别扭地跟在陈严身後,陈严碰到什麽有趣的停下来,马青也得停下来装的有兴趣的样子,上到二层到了手机柜台,陈严的兴趣完全调动起来了,问这个问那个,还拿出来好几个样机试了试还问他觉得怎麽样。
马青站在一边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死死地按著裤子口袋里自己那个关了机的手机追悔莫及。
看到陈严又拿出了两个样机看,还不待他再次问自己怎麽样,马青一下子凑到了陈严身边,“陈总,您要买手机吗?”马青问完还不等陈严回答,一把掏出自己的诺基亚手机拿给陈严,“那就买这种牌子的吧,便宜还特耐摔,虽说样子老土点,功能真的不错,我这手机用了快两年了,没人不说我这东西好,现在想找还没地儿找去,谁想跟我换我都不干,太好用了,不过从昨天开始就没电了,我一直忘了充。”马青讪笑两声,又快速地把手机收回来装进裤子口袋。
陈严看看那个出来进去都挺迅速的手机再看了看马青,眉毛挑了挑,突然笑了笑,然後一言不发地趴柜台上看了看,好一会儿才转过脸来,面目温和,“好像现在真没有卖这种型号的了,算了,听你的,既然没有最好的,就不买了,等有合适的再说。”
听著陈严的话,马青脑子里各路神经全蹦出来处於警戒状态,连身上的肌肉都开始戒备了绷得他酸痛。
“这楼上有快餐,我挺喜欢吃那里的桂林米粉,你呢?喜欢吗?”
我?能不喜欢吗?
马青看著眼前这个只说了几句话就透出了老奸巨滑的家夥,真的很想摇头,可他摇不起,他每个月还指望他发下来的四仟多人民币养儿子,所以他只能陪著笑脸点著头,“桂林米粉非常好吃,我也喜欢。”心里早把那个笑容和善一肚子阴谋诡计的老家夥拆成四半了。
马青跟在一身羊毛大衣的陈严後面,先偷偷从旁边电梯的镜子里看陈严。陈严比自己高个七、八公分,也不知是不是受崔霄鹏那天说的影响,普普通通的四方脸在马青眼中就成了一脸戾气。宽肩阔背让马青倍感压抑。再往镜子里看看自己,小脸惨白,一件灰旧的羽绒服、一条穿了两年牛仔裤,再加上一脸的忐忑不安的表情就像一个彻彻底底被黑老大揪住辨子的小跟班,好在小跟班还算干干净净,每天必洗的短发还能保持住早上的直立状态。也就这一点安慰让马青头不至於低的过低。好不容易出了电梯进了陈严说的那家非常好吃米粉店,马青那颗扑通的心还没法安定下来。
桂林米粉虽说是小东西,但挤在各种快餐里面还算不错,至少店面干干净净,人也不多,两人一人要了一大碗。马青吃的谨慎,陈严吃的豪放。
陈严吃完放下碗见马青还拘拘束束地挑著米粉一小口一小口吃著,不由一笑,“马青别忘了,等会儿你得结帐,你答应了我说你要请我吃饭的。”
马青的脸一下涨红了,看著陈严那碗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米粉,摸摸口袋,计算了一下自己的钱包能有多大的肚量,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陈总,这也太随便了,光吃米粉怎麽能行呢,要不咱们再去别的地方吃点东西,要不西餐吧,你看行吗?”
“你还没饱吗,我倒是饱了。”
“那------”马青真的没词了,一碗米粉就把老板打发了,这也太让人不安了。
“饭就是为人服务的,饱了就行。”陈严笑笑,突然声调放低了好几个分贝凑近了马青,“马青,其实我注意你好久了,你应该知道我为什麽要找你吧-------”
看到马青的脸色变了变,陈严接著说,“最早是听我秘书说的,你似乎和公司里的女性关系都挺不错的,找我秘书是因为她妈妈是耳鼻喉医生,你儿子有过敏性鼻炎吧,後来崔霄鹏经常来找你,我还以为你和他有什麽特殊关系------你在公司里每天定点逃岗,逃得理直气壮,一脸喜兴------”
马青的背慢慢挺直了,表情也开始轻松了,心也渐渐落在了实处,慢条斯理地把碗里还剩的大半碗米粉呼噜呼噜填进肚子,把剩下的汤也喝尽了,才抬起头不明所以地对陈严笑了笑。作为老板的陈严他有怕的理由,作为男人陈严他根本不害怕。陈严总不至於到这里来给他复习员工守则的。撇开老板职工这层关系,他们是男人对男人,马青轻松了。想当初在GAY吧打工的时候,十个晚上到有三个晚上就得费神打发这些钱多的没地烧的主,虽说他久不经沙场,底子还是有一点的。
“其实我从崔霄鹏嘴里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你的事,崔霄鹏说的倒不多,但真不好意思,我和李元算是有一点点交情,他调到外省了,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必须和政府部门打交道,所以偶而的打听出一点东西也不算难,昨天我还看到你和大崔的BF阿北在门口说话呢?”
“那又怎麽样?”马青表情冷了。
陈严看著马青挑衅的样子眼睛都没眨一下,又笑开了。
“没怎麽样,本来我还以为大崔和你还有可能,所以我不想掺合,不过现在我知道大崔和阿北又合好了,所以我想试试-------”
“大崔知道你是GAY?”马青问得有点犹疑。要是崔霄鹏知道陈严是GAY还要在那多嘴多舌把他绕进去,他直接会冲到崔霄鹏家扯下他的臭舌头,霹雳啪啦剁碎了给他们家小哈改善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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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严笑了笑,道:“崔霄鹏肯定不知道,因为他比较招摇,他的事不是什麽秘密大家都知道的,我比较本份,我七年前回国,四年前离了婚,有个儿子跟了他母亲,今年我四十二岁了,在你们眼里俗称老帮菜了,以前从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所以我也没必要说,我知道相对於那些年轻有为的,我没什麽资本,只想和你坦诚地谈这件事,对我来说,剩下的时间肯定比我已经活过的时间要少得多,我是指像一个正常男人体会正常男人乐趣的时间,我过了还能折腾的年龄,不是说折腾不动了,而是实在没必要,我想找个能长久的,能一起好好过剩下日子的,所以知道你也有儿子还有这麽一段经历後,我就开始注意你了。”
本份!一个黑的发亮的人说本份就跟一个婊子说贞洁一样。
马青一下笑了起来,“你没资本?你怎麽可能没资本,你不是有钱吗?钱就是最大资本。我每个月从你这领取4300元,扣除杂七杂八,能剩3800,是公司里收入偏低的一群人,如果你不高兴我连这3800都有可能拿不到手,我这叫不叫坦诚。”
陈严没吭气,从怀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给马青,马青摇摇头,陈严自己点著抽上了,歪著嘴吸了一口,眯著眼睁轻轻吐烟圈,手里精致的打火机还摆著花转来转去。这幅黑老大的样子让马青没来由的就有些害怕。
马青又倒了杯茶水端起来喝了几大口,米粉太咸,非常好吃个屁。看著剩在杯底的茶叶渣子,马青犹豫了一下,终於连渣子也灌了进去,他清楚,自己很多时候就像这茶叶渣子,不是咬著牙吃掉就得是嫌恶的被人倒掉。
翻来覆去想了再想,马青又把视钱落在对面的大佬身上。
“你今年四十二对那些恋老的,你比钻石还金贵,就是不恋老的,你也比钻石还金贵,我相信你要是敢在这里说一声你想找个好好过日子的,这门口能立马挤烂了,全是背著档案表忠诚的,从海选到五十强再到总决选,,你得拉支队伍来替你把把关。”
“那你是不是得庆幸你直接可以发表获奖感言了。”
马青抬起手来招呼著服务员结帐,52元的帐单让马青看的笑了起来。
等服务员结完帐转身走了,马青看著陈严收起了笑容。“我的获奖感言就是你打算用多少钱包我?包我到你无法体会正常男人乐趣的那一天?”
“为什麽非要谈钱呢,如果不谈钱呢?”
马青也往前凑了凑,“不谈钱,我没别的好谈,陈总,谈爱情?你相信咱们俩坐在这里,十个小时前我还在想你昨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我有可能要被重用了,结果把我弄的一天都心神不安,下个班都心惊肉跳,一个小时前我还对你敬敬畏畏,你笑我也只能跟著笑,我想撒泡尿还得硬憋著,五分锺前我还在考虑对你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软的又哭又求再恭维你一番你大人大量是不是一好心会把我当个屁放了,如果来硬的我没工作干了,下个月我儿子拖费还有房租该怎麽办,你会不会比我还硬报复我,我相信只要你想你有的是手段,你觉得我们两个这样身份悬殊的人能谈出爱情来?最关键一点,我真的没法相信,像我这种要啥没啥一脸土鳖相的人你会跟我谈所谓的感情。”
陈严听了脸色没变,还是沈沈稳稳一脸淡然的微笑,“谈钱,你为什麽不找崔霄鹏,就他对你死心塌地的样子,他给不了你他的全部身家,给半个绝对没问题?”
“你说大崔?”马青想了想,“他给我的我留不住,留不住为什麽去要,我和大崔认识十年了,我知道我在他心里面是什麽样,冰山上的雪莲,神圣的一塌糊涂,你信吗?”
马青说了自己先就拍著桌子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好半天才忍住了笑继续说,“可我知道自己不是,充其量就是一根狗尾巴草,他迟早有一天会看清我的真面目,会觉得为我这种上不了台面满嘴脏话没多少教养的人耽搁了这麽多年不值得,得不到他委屈的肠子青,真得到了他会後悔的後槽牙痛。所以我和大崔没法谈钱,如果我真的拿了他的钱,真要走的时候,我也不会要他一分钱,不说感情,我们有近十年的交情,友情也罢,恩怨也罢,总还是有点感情的。再说,有一点你一定不清楚,阿北绝不是我马青的替身,阿北对付男人是绝对的有一套,大崔上了阿北的床就不一定下得来,大崔其实挺喜欢阿北的,是那笨蛋一根筋自己经常犯糊涂拼命想把自己往情圣上靠罢了,大崔在外面胡混了那麽多年,有几个跟他是超过一个月的,可他和阿北好了快两年。所以,我怎麽有资格跑去跟崔霄鹏谈钱,但你不同,你给我,我会死死的撰在手里,还会拼命的想要得到更多,最好是全部,因为除了钱,我们之间没有别的,你手腕比我硬,钱再比我多,会让我感觉不安全。”
“那你大可不必这麽说,你可以假装对我好,跟我谈感情,说不定我真的会给你很多钱,全部太多了,让你满意我还是能满足的,你也可以拿著这些钱让你自己手腕变硬,那麽你就不必怕有一天我还会从你手上夺回去。”
马青眯了眯眼,好半天才叹了口气,“你太抬举我了,我根本没那个能力。再说我也不敢试,我怕我经不起诱惑,你给的诱惑太大,就像你看我身上的外套,普通牌子我还是打折後才去买的,而好几年前,我可以为了一件衣服省吃俭用,就为了耍酷,我也想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给马晨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万一我们都适应了那种生活,习惯了一掷千金,突然有一天摔回了原形,我和马晨该怎麽办,脱了金缕衣,我还怎麽穿回破布衫。那种感觉,我尝过一次,这辈子也不想再尝了,所以我不想冒险。最关键是马晨,他还是个孩子,习惯是很容易养成的,我总不能让他早早就知道他爸爸是个吃软饭的,那麽他长大了也只能是个软胚子。所以仅仅满意是不够的。”
“你对你自己对我都太没有信心。”
“你有信心是你能掌控,你手里握著的是别人的命运,我手里空空的什麽都掌控不了哪来的信心。”
陈严突然凑近了马青,眼睛死死地盯著马青的眼睛。
“那肖锐呢?”
肖锐呢?
马青躲开了陈严的逼视,低了头看著他的手,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总觉得手里有什麽似的老想搓搓。他的手掌内侧新近添了两条难看凸起的白印子,几个月前是两道异常丑陋的伤疤,这是肖锐那次把他摔到花瓶上,花瓶碎了後扎进了手里留下的,两条白印加上缝了四针切断了他原来的掌纹线,这就是肖锐留给他的,除了这两道,还有两根新近长好的肋骨加上平白无故会有的眩晕。
马青合上手掌笑了笑:“肖锐是我妻哥,你难道不知道?”
陈严一下子哈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马青放在桌子上的手,“马青,我现在才发现,你真的很油滑,难怪大崔吃了你那麽多年的鳖。”
马青干笑了几声,收回了自己的手,又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干了。
“你不会真的辞职吧。”陈严收起了笑容,斜著眼睛看著马青,“不会觉的我对你有威胁,你一拍屁股走人了?”
“哪那麽严重,你以为我在你面前口气硬了点就真的有能耐了,还辞职呢?我今天不吓得哭就算不错了,当初进你公司是挤掉了差不多三百人才当了个小尾巴进去的,那时候要知道大崔和你还有关系,我早就找他给你递条子走後门了,用得著还让我破费了好几百买了一身破西服充绅士。”
陈严哈哈大笑,站起来拍拍马青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
“送什麽,哪那麽矫情的,我随便坐个车就得了。”马青站起来背著自己的包就打算和陈严告辞。陈严的眼神突然变了好几变,刚才还笑意满满的目光一下子精光四射,威力十足,马青心里咯!一声,腿肚子都紧了。
不敢违背陈严,马青老老实实地跟著陈严下到车库坐进车里,陈严不张嘴,马青也不敢像刚才一样胡乱造次没大没小。
开了大约十分锺,马青发现陈严走的不是回家的那条道,一下子慌了,“你要把我带哪去。”
“你不是问我多少钱能包你吗,不是说条件就是我的全部身家吗,不是怕将来没有保证吗,既然你这麽大的胃口,那我现在带你去看看我的全部身家和我对你的保证,满意都不行,那我绝对会让你称心如意的。”陈严的声音冷冷的。
“你不是-----?”马青张嘴结舌了。
“不是什麽,你以为我放过你了,我觉得你比我想像的还要好,爱耍小聪明,一点就透,还有点圆滑,最关键是顾家,我想找个长久的,又不那麽木讷的,偶而还能打打斗斗的,你真合适。”
马青一下叫开了,“你觉的合适就合适了,我同意了吗,你就自以为是了,以为你有几个破钱了不起呀,我要下去。”马青嘴里叫著手就去开车门想跳车了,可这高级车车速一提起来保险一弹开就自动锁上,马青掰了几下也没用,心里咚咚咚开始狂跳了。
“你到底想干什麽?”
“你说我还能干什麽,你提条件我答应你了,然後应该干什麽,告诉你马青,跟我玩花你还嫩著呢,你以为你那两下子就能打发的了我,看你得意我也就乐得顺坡向下逗逗你,我也不瞒你,我手里至少有三条人命,贩人,贩毒,贩枪什麽都干过,把我惹火了会是什麽结果,你最好靠在座位上把你的小汗擦一擦冷静的想清楚点。”
马青靠在座位上脸上淌著汗水想不清楚了。满脑子都是怎麽智勇斗敌的念头,可念头就具体地拼凑不成一个点,脑子越想越乱,心越想越慌,两腿发抖,两手发麻,胸口憋闷,他知道陈严说的是真的,崔霄鹏说过陈严什麽都干过,连崔霄鹏他爸那麽精明的老头子都斗不过,他怎麽可能斗的过,本来想著把自己胃口说大点,这种钱罐子最扒著钱不放了,耍点小花招让他觉得自己太托大不知天多高地多厚太没品就能把自己放掉了,没想到这回到真把自己放进沟里了。
自己该怎麽办,马晨又该怎麽办?要是这人真的来黑的怎麽办,估计把他关起来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马青两眼发直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眼泪都差点急出来。
车开得又快又猛,刚开始马青还能分辨出哪是哪里,一个小时後,马青彻底的转了向,心慌的快冲出了嗓子眼,两只手牢牢地扣著车顶的把手,闭著眼睛把该来的事全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没活路,身上完全湿透了。
心里正难受的要死要活,车猛的一下停了,马青紧张的一下睁开了眼,手‘啪’的飞快地松开了安全带,飞速地开了车门跳下了车拔腿就跑开了,跑了两步看到前面正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那片破旧的家属院,呆了足了三分锺,牙齿终於止住了颤慢慢挪了回去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陈----陈总,你逗我玩呢。”
陈严拍著车门哈哈大笑,“可不得好好逗逗你,就这麽白白的把你放了,让我自己都挺不习惯的,不过,马青,你还真挺有意思,对我的胃口。”
马青抱著自己包抖著腿站在路边,看著那辆绝尘而去的黑车,像做了一场恶梦似的。这几个月来到底是怎麽了,难不成真的是上次抽的那个上上签开始发挥神威了,桃花运是扑面而来,还接二连三,可这种桃花运,不是让人难受就是让人胆寒,也太折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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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的第二天下午,马青心惊地知道他的工资长了.
当然还没拿到手里,因为没到发工资的时间,是主任把他叫进去,告诉他隔壁的女同事休产假了,让他把她的一部分工作量兼起来,同时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给他工资加了一仟块,这中间用了五分锺时间肯定了马青过去几年踏实的工作作风,一句话结论这工资早该涨了,现在才涨上来多少有他的失职部分。
站在主任办公室里马青摇头点头、点头摇头的同时观察著主任镜片後面那两只不大的眼睛里面最真实的内容。那笑容的比以往开了,那手拍肩膀上比以往更亲切了,这就是人情的力量?马青战战兢兢猜测著陈严又是以什麽方式向这位主任传递了他隐晦的意思。头晕脑胀中马青又听到了一句好消息,主任夸赞完毕随口透露了马上要发的年终奖马青从每年的末等终於提了个档次变成了三等。
好好干吧!小马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
马青伴著主任鼓励的话语两腿虚浮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长工资了!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奖金升了!该兴奋还是该低调!
一仟块啊!一年就是一万二啊!
马青知道那女同事本就没什麽工作量,分过来也不会让自己忙成什麽样子。顶多两个小时的活就配了那麽多的夸耀,那他每天的早退还能不能继续了?
还有这些天上掉下来的东西该拿不拿?
不拿能由得了他吗?
十分锺後,马青就由一开始的忐忑不安考虑该不该拿变的一下狂喜起来,两条皱了多时的眉毛也飞了起来,一仟块啊!对那种钱多的可以铺路的人来说,这一千块完全可以算的上劫富济贫,不拿白不拿。
马青一下子把昨晚的那点害怕丢到後脑勺去了,他知道陈严做的很聪明,加的不算多,是马青能接受的范围,而且陈严昨天能放过他,就他那种江湖大佬的脾气,以後也一定能放过他,他不相信陈严对他就真的有兴趣,那种装了一肚子故事的人早就遇事波澜不惊了,也许是见到一个有意思的心血来潮玩一把,给自己生活里再添一点乐子罢了。
把陈严撇到一边不管,心里的小算盘先计算著这每个月多出来的一千块能干什麽,至少可以买一个挺不错的微波炉,他早就想买一个那个东西了,给马晨热牛奶多方便啊!以前也不是买不起,总觉得没有也过得去再拖拖也行,现在这可是天降横财,不买都对不起自己了。再买一个加湿器,房子暖气太热了,马晨每天晚上都喊嗓子干,再添些小电器吧,马青直接翻出自己的计帐本,哗啦啦列了几条,列的嘴角都弯了,还有年终奖可以存起来到夏天就可以买个不错的空调了。
房子还换不换了,马青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再等一等,搬家太折腾人,现在这个环境马晨好不容易适应了,还有了自己的小夥伴,又搬小家夥肯定不乐意,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吧。
虽说自己给马晨创造的条件不算很好,但环境还是可以通过努力改善的。
马青计划的喜不自胜,除了这点高兴的还有另一件让他高兴的事,後天星期天了,他终於可以把马晨接回来了。
星期天一大早,马青先准备好给肖母的东西,一盒天麻还有一盒蜂王浆,这都是崔霄鹏昨天过来拿给他的。
知道崔霄鹏把阿北接回去了,那个晚上後来酒吧里到底发生了什麽马青也不细问,他也没把他和陈严的那点可以忽略不记的交往说出来,只是见到崔霄鹏精神不错,一幅备受爱情滋养的蠢模样,送来东西撂下一句,阿北在‘老友记’等他一起点货呢,就乐颠颠匆匆走了。
崔霄鹏心满意足的样子,看的马青也挺高兴,提著东西路过超市时,马青又进去买了一只鸭子。肖母最爱吃鸭子,吃了马青做的就不愿意买外面的成品吃。马青每次做熟了总会给她分好几个保鲜盒里放著,吃的时候拿出来一热就行了。
坐了车一个小时後进了肖母的小区,楼下的一个正逗狗玩的大妈看到马青提著东西过来,早就乐呵呵地叫了起来,“小马,又来看你岳母了?”
“哎。”马青打了招呼高高兴兴地上楼。到了三楼,按了门铃,好半天没有人应,又重重的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声。
妈带马晨出去了?马青猜测著,掏出钥匙开门,可门锁好像变了个模样似的,不要说开了,钥匙插都插不进去。
马青急了,这几天怕肖锐打电话,手机一直关著的,好几次想听听马晨的声音,一想到肖锐他就忍下来,可现在这到底是怎麽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了机打肖母的手机,里面提示好几遍都是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後再拔。
关机了?平白无故怎麽会关机了。
马青放了手里的东西,‘咚咚咚’就开始敲门,可里面依然什麽动静也没有。马青冲下了楼,看到那个大妈还在逗狗玩,跑过去腿都软了,“阿姨,这两天您见著我妈了吗?”
“这两天?”大妈想了想,“前天,不对,大前天早上我还见你妈倒垃圾了呢,我还问马晨呢,她说还睡著呢,昨天,见了没,好像没有吧?”
马青谢过了大妈,又打电话到肖母上班的地方问,肖母办公室的张医生说肖母休假了,估计还得几天才上班呢?
马青的脸白了,冲到门外,先去菜市场找了一圈,没有,再找附近的商场,也没有,再找小区旁边肖母经常散步的一个小公园,里面也没有。
越找马青心越凉,等第五次回来敲门拿钥匙开门还是老样子,整整四个小时过去了。
马青不死心又挨家挨户敲门。知道我妈去哪了吗?不知道。没看见。好像哪一天还见她买菜了呢。终於有一个人说了一个答案,前几天我见你妈喊人来换门锁了,问她,她说锁头老了,开起来不利索,这几天就没再见过。
马青拖著两条沈重的腿下了楼,硬是坚持著走到楼後面才蹲下来捂著脸闷著声哭了起来。原来肖母早就知道了,可她怎麽能这麽干呢!一声不吭就把马晨带走了。
掏出手机拨出那个他早就熟记在心的90号码,听到肖锐熟悉的声音,马青声音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64
“马青,是你吗?马青,说话呀?”
马青握著手机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旁边有人过来了,‘!!’垃圾箱的盖子打开,‘!!’又盖上了。马青知道那个人走到他跟前停了停,接著又走开了。耳朵里肖锐的声音依然急迫又有几分兴奋。
“你能给我打电话,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这一阵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差不多有几千个了------”
“哎,怎麽不说话,你鼻子怎麽了,说话呀?”
“马青,你怎麽了,说话呀,到底怎麽了?”
“帮帮我,肖锐,我求求你帮帮我-------把马晨还给我-----”马青埋著头,再多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手机里肖锐的声音一下炸开了:“马青,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马晨怎麽了?你说呀,你真要把我急死呀?”
“妈知道了,什麽都知道了-------妈把马晨带走了,走了几天了,还把门锁也换了,她不让我进门了,肖锐,你给我说,她能去哪儿啊,我该到哪里去找她去------ 我去求她,求她看在我这麽多年对她好的份上,求她把马晨还给我------”
电话那一头一下子没音了,马青死死地抓著手机紧紧地贴著耳朵。如果这会儿肖锐站在他母亲那一头该怎麽办?马青真的不知道,没了马晨,以後该怎麽办,马晨从没有不和自己打招呼就去另一个地方,他看不到自己,还不知道慌乱成什麽样子-------
以前每天都设想过这种情节,马晨哭哭闹闹的离开,自己微笑又心酸的告别,可真到了这一天,完全不是这麽回事,马晨没了,整个心都塌掉了。
“肖-----肖锐,你听明白了没,你告诉我------”
“马青,你别慌,你先听我说,你先去锥子那里呆著,不要乱跑,我这给锥子和王海打电话,让他们陪著你,你一定别乱跑,也别慌。我现在就坐飞机去南京,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把马晨给你送回来的。”
马青一下急了,“不行,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南京,你让我在这等,我非等疯了不可-----”
“听话,你最好别去。”
“算我求你好吧。”
电话那边又没音了,马青死死的拿著手机贴著耳朵,大口大口的喘著气。
过了好半天肖锐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我这就定机票,你带身份证了吗?把号报给我,我从这里一并把机票给你定了,你直接去机场取票,上海到南京差不多90分锺,你那到南京也差不多,咱们一起到了南京汇合了再说。”
马青站了起来,“要是南京没有呢?”
“南京没有,我陪你去别的地方找,总之,不管找多长时间,我肯定会把马晨好好的送回你身边。”
挂了手机马青掏出口袋里的钱包,幸好身份证在里面,再点了点现金,不多只有几百,好在带了卡,卡里还有多少钱?马青脑子早乱成一锅粥,机票钱应该差不多,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身边的垃圾筒,想扔又有点舍不得,依然提著出了院子打了车就往机场赶。
到了机场已是下午四点多了,肖锐打过来电话说定了晚上6点10分的航班,马青喘了口气,先到东航窗口取票,还没等马青掏出卡问机票多少钱,工作人员把马青身份证核对了,就把票给了他,并告诉他机票上海已经付过钱了,连座位都确定好了。
马青懵懵懂懂也搞不清程序,进了候机厅刚坐下肖锐的电话又来了,“马青你吃了吗?”
马青摇摇头,好像那边肖锐能看到似的。
“你先吃点东西垫垫,到南京差不多就8点了,等进了市还不知道多晚呢,我的飞机比你早二十分锺,我在机场出口等你,千万别急,一定先吃点东西,先把自己照顾好再想别的。”
挂了电话,又傻坐了好半天,马青才慢慢回过神来把脑子弄清了一点想一想到底是怎麽回事。最开始是他住院了,肖母没来看他,後来似乎一切又正常了,马青总以为肖母知道李元之後,不会想那麽远,因为肖瑾一出事,李元为了撇清自己,在警察问话时只说和肖瑾认识的时间不长,所以肖母不可能再往深的方面想。可现在她能把马晨弄走,说都不说一声,肯定是知道了什麽,是不是上周马晨说肖锐给他买东西,让她怀疑了,要不就是李元见自己没事了又想兴风作浪告诉肖母他是同性恋想让肖母把马晨要回去-----
就这麽猜猜测测,下了飞机马青还没反应过来他平生第一次坐了趟飞机,到底什麽感觉也说不上,就觉得有点恶心,也许真的晕机了。
刚走到出口看到等在那里身上还背了个包的肖锐,马青冲过去一把抓著肖锐的胳膊,腿一软差点没栽在肖锐面前。
“去哪儿找,妈会去哪,你们老家在南京哪里啊?咱们现在就去吧。”
肖锐掺了把马青,马青的样子真把他吓坏了,脸色惨白,眼睛通红肿得像两桃,手里还拎著一袋子。
“手里拿的什麽?我来帮你拿著。”
马青低头看了看袋子,“早上给妈带的东西,还有一只鸭子,上飞机时人不让带我扔了,本来我还想给她做红烧鸭子的,她最爱吃了,可她怎麽会不让我进门呢,肖锐,我试了好多次,钥匙就是插不进去,我跑了菜市场,超市,一趟又一趟,我想我是不是拿错钥匙了,回来再试,还是插不进去-------”
看著马青憋不住了还要硬撑著不哭出来,肖锐鼻子一酸把马青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装自己身後的包里,把马青一揽,往机场的出口走。
“我真的什麽都没想,就想给她当儿子,好好对她的,我别的什麽都不要,就要马晨,为了马晨,我什麽都可以放弃的,为什麽这样也不行-------”
“好了,马青,别说了行不行,先冷静下来,想一想事情该怎麽做-----”肖锐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擦马青脸上一下涌出来的眼泪,可哪能擦得净。
“马晨真的是我最後一点希望了,妈真要把他要回去,我该怎麽办,你说我该怎麽办呀?她什麽都知道了,她知道你给我买衣服,可能李元也告诉她我的事了,她现在知道了马晨不是我儿子,我没想著要干什麽呀,什麽乱七八糟的事我都不想了,就想和马晨两个人一起生活,肖锐,你去给妈妈说说,说我已经改了好不好,我真的改了-------我以後男的女的我都不喜欢行不行,我不会对马晨有什麽威胁的,我再不正常也不会对马晨下手的,他-------”
“马青你胡说什麽,冷静点行不行------”看著马青边说边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气都喘不上来,肖锐的心也被劈成了好几半,他们家的人究竟要把马青伤成什麽样子,一个,一个,又一个。一个都没能跑得了。
旁边下飞机的人也不知道这边两个人怎麽了,一个眼圈红了,一个哭得没了形象,纷纷驻足观看,肖锐也顾不得那麽多了,拥著马青走到一个人少的拐角站定了,索性把马青拉著抱进怀里,嘴凑到马青的耳朵边上说:“马青,你听著,马晨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他是你儿子,是我外甥,这是死也改不了的事实,就是我妈也没有权利把马晨要回去。这些事全是因我而起,那就由我来解决,你只要定下心来等消息就行了,行不行-------”
马青窝在肖锐怀里摇著头,脑子里也不知怎麽想的,就是不停地咕哝著‘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肖锐叹了一口气,伸手把马青的脸捧起来。
“你看著我,马青,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必须把伤害降到最小你明白吗?你不能跑去往枪口上撞。”
马青红著眼睛盯著肖锐用力地摇著头。“我去可以求她。”
“不行!你求她,她反过来求你怎麽办,你打算你妥协还是让她妥协。听著,我现在给你找酒店,你先住下来,我去找我妈,我妈回南京跑不了的肯定得去我舅舅家,这事由我来处理,你听我的好不好,振作一点,听话。”
“不行,我为什麽要听你的。”马青用力地掰开肖锐的手,昏乱的脑子清醒了点,再把事情想了两圈,越想越觉的不能让肖锐掺进来,三两把抹干了眼泪,“妈也不会听你的,我去也就我一个人的事,你去,事情就复杂了,我怎麽那麽糊涂呢,怎麽能想到让你帮忙去说呢,你一去,事情就全乱套了,马晨就别想著能回来了,你舅舅家在哪,告诉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马青!”肖锐喊了一声。两只手死死地按住马青的肩膀,“你真的要致我於死地吗?你就真的那麽恨我,宁愿把咱们两个都毁了也不选择相信我吗?你就真的拉都不想拉我一把吗?马青,如果这次连马晨我都帮你要不回来,我就真的完了你知道吗?”
他知道他妈真要铁了心的做这事,肯定什麽难听的话也能说出来,今天下午不想让马青过来就是不想把马青推到刀尖上。他绝对不能让他马青再受任何一点点的侮辱,一句都不行,更别提还当著他的面。
马青把视线从肖锐脸上撤下来呆呆地看著地面,嘴抖了半天才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一句话,“我只要马晨。”
“我给你马晨。”
“你给不了。”
“我给的了。”
马青转过脸去,肖锐又把他掰过来。“我给的了!”
马青再转过去,肖锐再掰过来。“相信我,马青。”
“那我得跟著,就在外面等。”
65
肖锐看了眼马青没吭气,伸手拽著马青出了机场,打了车报了地名就向市里走了。
舅舅住在城东,远倒不算远,可正好碰上路上出了一起车祸,堵了得有二十多分锺,等赶到肖锐舅舅家差不多都快晚上十点了。
“等我消息,希望他们还没睡觉。”肖锐看了眼马青飞快地跑上楼去了。
马青等在楼下心咚咚咚的跳著,胃里不知怎麽了一阵阵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身上冷的打哆嗦,看到那边有石墩子马青挪过去坐著,捂著肚子,眼睛巴巴的看著楼道口,一有人出来,马青就想冲上去,可出来的都是楼里的住户,有大人出来倒垃圾的,也有夫妻两人一起出门的,好不容易等到肖锐只身一人出来,马青连冲上去的劲也没了,捂著肚子扶著石桌子站起来,一脸的失望。
“马晨呢?马晨为什麽不下来?妈不同意是不是?”
肖锐一见马青的躬著腰的模样吓了一跳,“你怎麽了马青,哪痛是吧?”
马青撑起腰一拳头砸在肖锐的肩上,“我问你马晨为什麽不下来?妈倒底说什麽了?”
“舅舅说我妈前天下午来的,昨天带马晨回江阴给我爸扫墓去了。”
马青一听眼睛暗了,不一会又急了起来,“那走吧,咱们也去江阴,江阴也不远,差不多两个小时吧,不知道还有没有车了,要不我到门口包辆出租车。”说完,马青转身就往门外跑,肖锐一见直接从後面把马青抱了实在。
“马青,你别急,听我说你别乱了阵脚,先说你到底怎麽了,哪不舒服?”
“不急?为什麽不急?”马青打开肖锐的手,转过来,目光恨恨的“你上去那麽长时间,你舅舅不会就说了这麽两句话,然後就一个劲的嘘寒问暖。他没说妈已经打算让马晨留在南京了,他没说妈已给马晨找了保姆了,说没说妈打算退休了。”
肖锐愣了一下,因为他舅舅还真没这麽说。舅舅就问他大晚上跑来干嘛,然後就说他妈回江阴了,然後不住嘴的夸了马晨半天,别的马青说的那些,找保姆,找学校,留南京,舅舅一个字没提,马青唯一猜对的就一点,舅舅说他妈可能想退休了。
“只说了我妈要退休,别的都没提,你怎麽知道我妈就要干这些?”
“用脚後跟想也会这样,要不这会儿她带马晨回南京干什麽,我给她说了星期天来接马晨,带就带了,说都不说一声,还换锁,她就是没法跟我说,她这是给我留面子呢,知道不,妈就是让我知道,那个家不待见我了,她这样一做,一个大字不用说大家就都明明白白的了,我就该识相点,悄悄的把苦水吞肚子里咽了。”
“马青,你相信我,妈不是那样的。”
“是不是去看了就知道。”马青又想往外走,肖锐又拦下了,一把拽住了马青的胳膊把他扯过来,“马青,你冷静点,先把你自己看看好不好”
“你给我死开,你不想去我自己去。”马青想挣脱肖锐怀抱,肖锐狠狠地掰著马青的肩膀不让他动。
“你看你这个样子,腰都直不起来了还能走的了吗?跟我去医院,到底哪个事更急,你有点脑子好不好。”肖锐硬拽拽不动,想拖马青还使劲踹他,干脆两只手一使劲腿一曲一下把马青扛了起来。
“你他妈的疯子,你把我放下来。”马青气得两眼发直,两只手拼命地对著肖锐的身上拍打起来,死挣活挣从肖锐身上滑下来,一拳头就捣在肖锐肚子上了。
“马晨就是我的命,你不急,我急,行不行,马晨多和妈待一会儿,他就会早一点适应,他也就一四岁不到的孩子,哪有大人那麽多心眼,小瑾每个月只来看他一次,他都不惦记他妈妈,像我这样没有关系的爹他能记多久,过不了多长时间忘了我也不一定。”说著马青的鼻子又酸开了。
肖锐一见马青样子没脾气了“好,走,出去包车,那你先得确信你真没事?”
马青硬挺著腰,“没事,我就是著急闹的。”
肖锐走到门外,拦了几辆车,一听说大晚上包车去外地,还是两男人,两个男的明显的都气色不怎麽善,都吓得不敢走,生怕碰到劫匪了。拦了半个小时也没结果,马青已经撑不住了,蹲在路边,肖锐一问就咬死说累的,等马青头上汗都冒出来了,肖锐真觉得不对了,刚想过去不管是抱是扛是拽也要把他弄到医院去,马青一下蹴在路边吐起来了,吐也吐不出东西,就是黄水。
肖锐脸都吓白了,想扶马青,但看马青的样子可能这样蹲著更好受点,只能拍著马青的背,给他顺著气,“马青,你到底怎麽了,别硬挺了,哪痛啊?我叫你吃饭你到底吃没吃?”
马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抓著肖锐的胳膊,胃还在一个劲的翻腾,呕得人一抽一抽的。
肖锐扳过马青的脸,又摸了摸头还有点烧,四处看了看,不远处正好有个社区小诊所还亮著灯。肖锐赶紧把马青扶起来掺进了那个诊所。
诊所里没有医生,只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护士正用桌上的电脑打游戏,里间还躺了一个挂吊瓶的大妈,一见肖锐扶著马青进来护士忙站起来问:
“他怎麽了?我帮你去叫医生,医生就在後面的楼上。”
“算了,不用了。”肖锐摆摆手,先把马青扶进里屋的床上让马青躺下来,自己出来对著护士陪了个笑脸,“能把你们的听诊器用用吗?”
护士一脸奇怪瞪著眼睛,“这不好吧,我还是给你叫医生去吧,费不了多长时间,十几分锺就能叫来了。”
“我就用五分锺。”肖锐飞快的从身上摸出一百元钱夹进桌子上的空白处方单里推过去。
护士看著那钱脸一下红了,不停地摆著手“这不行,这不行。”
“那帮帮忙行吗?”肖锐扯下那几张处方单连同那张钱一起塞进护士的口袋里,然後目不转睛地盯著女护士,“十分锺太长了,我等不及。”盯得女护士手脚都不知道怎麽放才好了。
半分锺後女护士撑不住了,红著脸拉开抽屉拿出听诊器递给肖锐,“那就五分锺啊。”
肖锐看到桌子上还有血压剂,指了指然後对护士笑了笑。
护士赶紧把血压计递过来,“这个我帮你测吧,你真是医生吗?”
肖锐笑了笑,“不用,我来就行了,麻烦你帮我倒杯开水,好吗?”
护士顶了张大红脸找杯子去了,肖锐拿著东西进了里间坐下来,挂著听诊器解开马青的外套把掖在裤子里的内衣扯出来手就往里伸,马青一把抓住了。
“医生呢?”
“我难道不是医生。”扯开马青的手,肖锐的手一点不客气地伸进去了。
66
是个屁!马青嘴动了好几下一个字也没能蹦出来。
隔壁床上躺著的老太太一见这边的情形不由的羡慕万分,原本躺著的也坐了起来,指了指肖锐对马青说:“看看,还是家里有人是医生好啊,有个病什麽的也不用求人,这多方便啊,你们是兄弟俩吧,看著模样怪像的。”
马青还没吭气,肖锐先哈哈笑了,“像吗?”把马青的脸掰正装模作样打量了一会,回过头对老太太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们像,您这麽一说,我也发现了,嘴挺像,是吧?”肖锐眼睛看著老太太,手指头却叩了叩马青的胸口。
“不光嘴,鼻子也像啊?模样看上去都挺俊的。”老太太总结。
马青翻了肖锐一眼看到那人还自顾乐著干脆闭上了眼睛。
凉凉的听诊器在身上一点点滑动,冰得马青直打哆嗦,他真想骂一句我胃痛肚子痛犯恶心,你不听我肚子听我胸口干什麽。可马青骂不出来,旁边床上打吊瓶的老太太一脸关切的看著他,还有一个刚进来手里端著水的女护士满面桃花地盯著肖锐,马青只能忍下了,可心里忍的住身上真的忍不住。肖锐的手指头无耻地干著不要脸的勾当,每次经过也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总会在马青乳头上蹭一下,马青就是看不见也知道那里一定挺起来了。
这王八蛋臭狗屎!趁火打劫!
等肖锐的手终於移到下面,马青总算松了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肖锐的医术到底怎麽样,什麽执照都没有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自以为是神医了。不过肖锐当年那几瓶药还真让马青崇拜了良久,这肖锐不会还吃的是过去的老本吧。
马青在这怀疑肖锐的医术,肖锐可完全把自己当成医生在严谨的行使医生的责任。碰到马青的乳头绝不是故意,两次之後那里硬起来了,肖锐才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男人的乳头而是马青的敏感点,听诊碰乳头太常见了,碰上两次就硬了倒真是不多,看来马青的修行还真是不到家。
肖锐表面平静心里窃喜,第三次倒真有故意使坏的意思,整整在上面停留了十秒锺,听著马青明显加快的心跳,甚至连马青的眼睫毛抖了多少下他都数清楚了。
肖锐取下听诊器压了压马青的肚子,“这痛不痛?”马青点点头。
“这呢?”马青再点点头。
肖锐一把扯松了马青的腰带,马青慌的当场没叫出来,一把按住了肖锐的手。
“我那里不痛。”
“我还没按呢,你怎麽就知道你不痛。”把马青的那只手抓住,肖锐手伸进去按了按马青的小腹,也不问光看著马青的表情,然後把手拿出来又帮马青把衣服整好裤子扣好才把马青扶起来。
把一切弄完,肖锐把护士端了半天的水递给马青,“喝点热的,你在这休息一会,我给你配药,顺便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吃饭的地儿。”
“对面就有小吃店。”护士快速地接了话并指了指外面。然後还挤了一脸笑容追著肖锐问,“你们是外地的是吧?你弟弟不要紧吗?输液会更有效的。”
十分锺後肖锐和马青坐在小吃店里。桌子上是刚端上来的一碗馄饨和一碗八宝粥。
“我叫你吃饭是不是没吃?”肖锐问。
马青也生不起气了,胃里绞著生痛,只能点点头。
“中午是不是也没吃?”
马青又点点头。
肖锐不问了埋下头拼命地吹稀饭,另一只手用大勺子搅馄饨,热气从碗里升出来飘在脸上雾掉了两只眼。
“要不,今天先找地方住下来,你这样子,就是去江阴也不顶用,再说能不能撑到江阴还难说呢!”
马青没吭气,伸手从肖锐手里抢过勺子把馄饨碗端过了舀了一只馄饨进了嘴,什麽肉馅没吃出来,只觉得一阵恶心,赶紧囫囵一只直接咽下去了,再不下肚,估计他能直接吐回碗里去。
肖锐看了眼马青伸手把馄饨碗拿过来再把稀饭推过去。“馄饨吃不下要不试试稀饭,再不行,咱们再换别的,汤面、米饭,再吃不下也得强迫自己吃一点。”
稀饭似乎能好一点,半碗下肚,胃虽然还有点翻但也暖多了,马青一抬眼,肖锐正端著自己才吃了一口的那碗馄饨喝汤呢。
“我也饿了。”肖锐放下空碗拿纸巾抹了嘴,又要了一杯热水把药拿出来给马青,“把药吃了吧,主要是胃上的毛病,有点发烧倒不要紧都是小毛病,上次出院後血压是不是一直偏低?”
马青点点头。
“头经常不经常晕。”
“有时。”
“我寄给你的那两包药让你褒汤喝,你喝了没有?”
马青没吭气。
“你嫌弃我可以,可不能把自己的身体也嫌弃了,手术是最伤人的,有些人半年一年都缓不过劲来,那两包药是我自己给你配的,食补虽然慢却不伤人,你也别惦记谁给的就当你捡的行了吧,回去一定得按我的方子喝。行了,先把药吃了,我还给你买了点安神的吃了找地方睡一晚上,要是没好转就得去医院,等这里的事完了,我陪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该食补的就食补,该吃药就吃药,你也别仗著年轻就以为本钱还多著呢,等回去後我会根据你的情况给你调节的。”
没你也没这麽多事,要看我自己不会去看啊。马青斜了肖锐一眼真想这这话摔肖锐脸上去,想了想还是忍下了。接过肖锐手里的药一样一样的看说明,足有五种药,不由嘀咕了一句。“怎麽这麽多,吃了没事吧?”
肖锐失笑:“虽说我的本职不是医生,不能说明我不能看病,我前年通过了美国医生临床技能考试,当年那种冒冒失失的错误我是不会再犯的,你尽管放心的吃药,这药只治病干不了别的。”
马青的脸红了,瞪著肖锐,“显得你有能耐是吧,少在我面前显摆!”
肖锐收起笑脸,“有什麽可显摆的,我就是显摆出来你能给我加印像分吗?”
马青‘切’了一声脸转到一边看窗外去了。
肖锐伸手在马青面前的玻璃上敲了敲:“今晚先找个地方睡一晚上,明天如果不难受,醒过来就去江阴你看行吗?”
马青早在自己胃难受的时候就後悔没在机场好歹吃一点,这胃自打几年前出过一次毛病,自己一直很注意,没想到才饿了两顿它就闹意见了。马青自己感觉了一下身体状况,头重脚轻胃难受要连夜赶车真有可能吃不消,只能答应了。”
肖锐对南京也不是很熟,等马青吃完药问马青你是南京人知道这附近哪有酒店吗?马青看了看外面摇摇头,自从16岁离开南京,他可从没回来过,还别说这些年拆拆建建样子也不知变了多少回。肖锐没办法问了饭馆老板, 得知再过一条街就有不错的宾馆,肖锐出来要打车,马青拦下了,“如果不远就走路吧,我的胃老翻,万一吐车上了。”
“那我背你吧。”肖锐往马青身前一站就准备蹲下来。
马青赶紧绕开了,“你少来,我离死还远著呢。”
南方的气候要比北方暖和,可这南京不南不北的可不好说,尤其是晚上,还真是挺冻人。
马青手抵著胃蒙头往前走,肖锐在後面默默的跟。马青原本就有点发烧离开了热源更觉得冷胳膊腿就一直抖,肖锐也好不到哪去一身簿大衣俏到是俏可俏不过天冷。等他发现马青缩著脖子牙关还有轻微的响声,赶紧把外套脱下来给马青,马青死活不要,说他好歹还穿著棉袄呢,撑一撑也就到了。
“你怎麽那麽事儿?”肖锐把外套往马青身上一披,一打眼长长短短不伦不类的,也顾不得了,两只长胳膊还不等马青反抗就绕了上去,“你靠我身上还能舒服点,我也能从你身上沾点热度取取暖,互惠互利吧。”马青浑身没点劲也反抗不了,只能由著肖锐了。
饭馆老板说的地方真还不远,十五分锺就到了。
宾馆不算大,挂了个三星的牌子,外面看著不错,一进到里面,就能看出年代感来,八十年代的装修九十年代的家俱。
马青努力挣开肖锐的胳膊不等肖锐张嘴就奔前台了。“两个标准间。”
肖锐不是冲不上去,而是开不了口,一路上生怕自己打哆嗦,硬生生地绷著肌肉咬著牙关,马青一离开,那股劲半天没泻得下去,这会才开始发起抖来,一张嘴估计只能蹦串儿字。
我们要两个标准间。马青又重复了一遍,里面的工作人员终於从迷瞪状态清醒过来,站起来看了马青好半天才回忆起马青说了什麽,挤了两丝笑容然後一脸抱歉的说客满了没房了。
一下子两个人都傻眼了。就这种破地方竟然客满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结果打击的,马青瞬间就觉得那个安神的药开始起作用了,腿上灌了铅,眼皮子都沈重起来。
肖锐不死心,对服务员陪著笑脸,“麻烦您再想想办法吧,你看他病了,刚吃了药,药劲上来了难受著著呢。”
工作人员还是一脸抱歉,“我们这正接待著一个会议,真的没房了------”说著还撇了眼这两人的穿戴。一个大衣里裹著夹袄,臃肿无比,一个就穿著件羊绒衫,戴著围巾缩著脖子,冻得直哆嗦,犹豫了半天才说,“不过,我们这还有豪华套间,就是有点贵,还有-------”
“行,行,行,只要有床就行。”肖锐高兴了,赶紧掏出卡来递给工作人员,看到旁边马青也在摸口袋,一把把马青的手捞出来,“你还有劲闹啊,消停点好吧。”
马青的确没劲了,知道今天去不了江阴,见不到马晨,一直绷著的劲早散了,力气也跟著散没了。
67
两人拿著房卡上了楼,开了房门,肖锐一看到里面的条件肚子里就骂起来了。操!这就是豪华套间,780元,讹人呢!
套间倒真是套间,可豪华在哪里就完全看不出来了,墩实的红木沙发、红木茶几,让时间不由的到退十年。房间里一股霉味,壁纸都起霉点了,整个屋子都是那种清洗剂没充分挥发干净的怪味,也不知道这套间有多长时间没有人光顾过。
关了门放了包,肖锐开了空调让房子暖起来,还把窗户开了一半让房间里的怪味散一散。而马青径直进了里间,看到那张双人床,肖锐拦都来不及拦,马青就一头扎了上去。
“床上潮不潮啊,干净不干净,你就躺啊?”肖锐扑上去扯著马青胳膊,马青的头晕晕沈沈,碰著软和的地方就想闭上眼睛睡死过去得了,一摆手,“你他妈的烦人,滚出去,外面不还有沙发吗,你睡外面的沙发。”
小刻薄鬼!肖锐在肚子里骂了一句,走过去把马青的鞋一脱,把腿弄上床,刚想脱马青外面罩著的薄大衣,马青眼睛都没睁一抬腿就蹬肖锐肩上了。“你少碰我,你别以为你沾点便宜我不吭气你就能干什麽,我说了让你去外面你听到没有。”
肖锐一下噎住了,原来马青把看病那点小插曲还记得呢,“我就想帮你把外套脱了,你这样躺著不难受啊?”
“不难受!”
“这还开著空调呢,不热啊?”
“不热!”
不热,热不死你。肖锐直起身来,看著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家夥没半点辙,要照肖锐过去的脾气早强来了,可现在他也只能把那股强来的脾气用到自己身上去,强制自己迈著两条长腿乖乖地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见马青又晃晃悠悠爬起来。
“怎麽了又?”肖锐跟过来。
“管呢你!”马青脱了薄大衣,又脱了夹袄,里面是一件长款的高领灰白条毛衣,显得人一下挺拔起来,尤其是那种发黄的灯光映衬下,整张脸都变的黄灿灿的。肖锐咽了咽口水,裤子一下紧了起来,两只眼睛跟著马青的细瘦的背影和那个被毛衣遮掉了的还能显出点轮廓的臀部跑的不亦乐乎。
马青东瞅瞅西看看,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拉开了一个门伸头进去看了看然後整个人进去了。
肖锐一见也跟了进去,
“马青,你是不是还想吐,要是难受我下去再给你买点吃的上来,热汤面行吗?你这样光喝了点稀的招不住吐的。”
马青半睁著眼一脸气愤地转过来,“我撒尿,您老能出去吗?”
肖锐一脸悻悻地退出来,坐沙发上,听到马青竟然还把门反锁上了,不由得哭笑不得。开了电视,也不知道该看什麽,再看看那个做工很细样式很老的长沙发,虽说看上去洗的挺干净,但一摸那织锦的缎面还是潮的,上面还有两块浅浅的洗不下来的也不知道什麽的痕迹,肖锐的心里开始硌硬了。打开壁柜找了找,里面就只有一个被单和几条毛巾。肖锐拿出被单铺在沙发上,手枕著胳膊刚躺下来,就听到卫生间里马青一会惊一会乍的声音。
“怎麽了,马青?”肖锐跑过去贴著门听里面的动静。
“没事儿。”马青在里面小声回了句。
可没多大会儿,马青又叫起来了,“这水怎麽没凉的。”
“你开门,我帮你看看。”肖锐拍了拍门。
好一会儿,门才开了,马青从里面伸了个头出来,“要不你给前台打电话问问,是不是淋浴坏了。”
“你是不是没弄对,我来看看。”肖锐把门一推,硬挤了进去,见马青用两条大毛巾把自己裹得严严的,除了小腿肚以下,连脖子都包严了。
肖锐不由笑出了声,“你就那麽怕我?”说著还扯了扯马青下面的毛巾。
马青往後一撤,眉头一皱,“怕个屁,就你还值得我怕,我这是怕冷,刚热水烫死人,一出来不就凉了。”
肖锐切了一声,到浴盆那里试了半天,还真是只有热水没凉水,不过洗脸盆那里倒是好的。这酒店的人也真会胡弄人,就这破房子也敢让人住,还不打折。
肖锐转过来看著马青,“怎麽办,看上去像痼疾,一时半会怕修不好,要不别洗了,一个晚上哪就会脏到那里,再说你有点感冒,最好别洗。”肖锐伸手摸摸马青的头,温度好像降了一点。
马青甩开肖锐,他也不想洗,胃里难受身上没劲直犯困,可今天中午蹲在楼後面,旁边就是垃圾槽,也不知道是不是沾著脏东西了还是晚上吐的时候崩身上了,刚躺床上老觉得身上一股子怪味。“我就想简单冲冲。”
肖锐只能再试一遍,可还是老样子只能对马青摆摆手,“叫他们修今晚我看是别想了,要不我去洗衣房给你弄个盆去,也别那麽讲究了,自己从面盆这里接点水随便冲冲就行了,千万别凉著。”
马青点点头,趁肖锐出去借盆的空,马青不死心抄起电话就打到前台,请他们派人来看一下,听到那个动听的女声又开始道歉,然後一句这房能空著就是因为淋浴坏了,修了几次也没查出问题,请您多多体谅。
体谅。马青彻底没精神了,能不体谅嘛,再不体谅他们得重新出去找房子去。
等肖锐借来盆子马青随便的擦洗了一下终於把已经撑不下去的身体放到床上闭上眼,时间早过了凌晨一点。
肖锐被马青赶在外间睡在沙发上,盖著一个破被单睡了一个多小时越睡越冷,把那两条毛巾也拿出来搭身上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沙发太潮凉冰冰的,空调就一个控制肖锐也不敢开的过大,怕把里间的马青热著了,又眯了一会儿,冻的实在撑不住,肖锐干脆不睡了,坐起来把被单裹在身上开了电视,挑过来挑过去找出一个体育台正转播西甲联赛,肖锐打起精神看了一会儿,脑子倒越看越清楚。
不同的场地,不同的人,跑在场子上的似乎不是那二十几个而成了自己,还有那个滑著轮滑穿著黑T恤摔得很惨的马青。马青瘸著腿打人,跳著脚骂人,正因为那一摔,促成了马青的腿伤复发,当然他们後来打架更加重了这个结果。
如果没有球场的第一次见面,他们会怎麽样?又该怎麽进行那一次类似相亲的见面。
生活是不承认如果的。
肖锐从沙发上起来,轻轻推开了把他和马青隔起来的那扇门。他知道马青睡觉前就反不反锁这道门考虑了好几分锺。马青在门口转了两圈最後仅仅是关上而没有听到那锁子‘哢嗒’的那声,肖锐知道这是马青的个性,哪怕他心里再担心,也不愿意露怯。
肖锐裹著被单靠在门上盯著里间大床上缩在一角睡得没一点动静的马青不由的苦笑,就算他躺到了马青的身边又能怎麽样呢?
把身上的床单扔回沙发上,肖锐走到床边把床头灯拧亮了一点,手在马青的脖颈上贴了一会儿确认马青已经退烧了,肖锐挨著床边坐在了地毯上。
马青像个孩子一样睡著,眼睛闭得紧紧的,呼吸也浅浅的,普普通通的短发一张好看的脸。肖锐想起王海说的那个特纯的孩子,自己无数次鄙视过马青的纯。马青坚硬的长满尖刺的外壳下的确是一个特别特别纯粹的人,谁对他好,他都牢牢的记著,一点点好,他也会拿全部的热情回应著,人家给他一分,他还十分都不止。这个除了锥子就没人痛的马青,坚韧的从不认命的马青,努力生活的马青。看著马青此刻被药带入的安静,他就能想到过去马青睡觉的不安定,做梦,说梦话,磨牙,一个始终踏实不起来的孩子,他能想起那个吃饭像挥舞著叉子吃得又快又急因他的一句讥讽脸涨得通红的孩子,他能想起属於马青的第一个晚上自己是如何的折腾而马青是怎样再忍受。
马青当时在想些什麽呢?这是一个看不起自己的男人!
这些年又在想著什麽?这是一个不负责任只会逃避的男人!
爱上这样的男人对於一个十九岁宁愿飞蛾扑火也要试一试的孩子太残酷!
肖锐眼睛热了,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样辛辛苦苦管著另一个孩子,那麽多琐碎仔细的事情这个当时还是大男孩的孩子怎麽一点一点熬过来,才能把所有的感情转到一个没有一点关系的孩子身上。
伸手揉了揉马青的短发,相对於过去半长头发的马青,肖锐更喜欢此刻短短头发的马青,马青的脸小,头发短了,显得整张脸都有棱角清爽起来,可喜欢不代表了解。他们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肖锐能说出马青身上哪里有痣哪里最敏感却未必能说得出马青喜欢吃什麽喜欢做什麽又有哪些是不喜欢的。肖锐想起了晚上在诊所那个大妈说他们像,真的像吗?像兄弟一样?肖锐苦笑起来。他受不了马青当著他面压著嗓子浑身别扭的叫哥,那声‘哥’就像一个呲著牙的怪兽在嘲笑著他,他们根本不是兄弟。他们亲戚不像亲戚,朋友不像朋友,情人?肖锐捂住了脸-------
坐在地上头都开始晕沈了,肖锐才站起来回到外间披上床单,看著那个冰凉的沙发,肖锐又把床单扔了,重新回到床边,脱了外面的衣服,想了想干脆把里面的保暖衣也脱了就剩个小内裤,揭开被子钻了进去,手往里一摸,差点让肖锐没能绷得住劲儿,马青那厮就穿著小背心小内裤,胳膊腿光滑细溜。
肖锐心里咚咚咚跳著,手腻著那片肌肤半天拉不回来,忍了再忍,把心里那点龌龊的欲火完全摁灭,肖锐才敢一点点贴近马青的身体。可腿刚碰到了马青温热的肌肤,刚软下去的小兄弟又立刻重整旗鼓了,肖锐强迫著自己把下面那根自上了床就处於混乱状态的东西从马青屁股那里撤远一点,轻轻地把胳膊搭了上去。
马青似乎没有一点知觉,温暖的触感让肖锐胆子越来越大,等鼻子贴著马青的脖子一股股热气吹过去,马青终於有了点反应,嗯了一声竟然转过身来,这一来可把肖锐吓得不轻,坐起来看了好半天,马青还沈沈地睡著,肖锐明白那是药起了作用,真要醒过来困难著呢。
肖锐取了手机把闹铃铃声设成震动时间定在五点半,这个点马青应该不会醒来吧,等自己悄悄起来,马青应该不会查觉自己和他已经睡到了一张床上。重新躺下去,肖锐大大方方把马青的头扶起来放进自己臂弯里,闻著马青头发里宾馆洗发精的味道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天亮,他甚至有点怕天那麽快就亮了。母亲会怎麽做,马青又会怎麽做?本来马青就被那麽多过往困挠著,新来的问题只会让马青把他越推越远。
如果母亲让他选择,他会怎麽选?选马青,那是毋庸置疑的,母亲又该怎麽办。
想想母亲再想想马青,肖锐的心缩紧了,撑起身体在马青的唇上轻轻贴了下去,感觉著马青唇上的那点凉,肖锐的心暖了起来,紧紧地把马青揽在了怀里。七年,不堪回首的七年,他们终於又躺在了一起,终於又抱在了一起了。
心里的那种滋味就好像砸翻了调料铺子,酸,酸的要死,苦,苦的要命,辣,辣得的想哭,甜,独独就少了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