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The Sooth－危险的真实》（第二季·完结）

阿鬼

【第二季·预告】

频道：DMD.科幻台
剧名：The Sooth（危险的真实）·第二季
首播：2007年09月22日
播出时间：每周六晚间档
导演：眠
编剧：眠、阿鬼
主演：Sean·Hazel、Rily、Lindsay、Marian·Blood、Stanley·Floyd、Yayu·Zhang
类型：科幻、动作、冒险
分级：PG
地区：中国大陆
语言：简体中文
剧情简介：
　　“不是你的敌人，至少目前我不想作为你的敌人……”一通神秘的电话，一群来意不善的男子……带有赏金猎人性质的The Sooth经历过许多危险的时刻、也曾招惹到不少麻烦，但是他们从没有料到，在一次普通的访友旅行中、就在众人的眼前，他们的伙伴居然会遭到绑架。
　　“Sonofbitch！——”
　　“Rily，冷静。”
　　究竟Lindsay能不能归来？一切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危险的真实－TheSooth·第二季即将开播……

－DMD强档推出·敬请期待－

阿鬼

Case file－No.0719

目标物运送。

要求时限：1个月

要求地点：——

要求目标：Lindsay（见附录1）

运送地点：爱斯特维纳斯

委托人：James Bond

任务金额：协议

结款方式：预 现

备注：不可伤害目标物

记录：

通过网路预约方式接受本委托后，本事务所进行为期两周的前期调查，基本定性为普通“运送”委托。目标物调查难度较高，从组织入手得到基本信息（见附录2）。鉴于本委托难度较高，与委托人进行远程协议，佣金提高30％后确立接受。

委托人与目标物存在某种程度的联系，因此确定目标物位置为撒拉维镇的时候动手，人员配备：4人，车辆配备：1。全程由办事员掌控，顺利将目标物送达指定地点。

Record：Monte Kidd

行星历1909年6月

－File Closed－

附录：

1．目标资料：

Lindsay，男，古亚裔混血（外貌体征见照片）

职业：赏金猎人团队成员

住址：斯菲尔特市14街区利芙大街204号

电话：——

背景：——

经历：——

（后附7日跟踪记录）

2．T.S.

网路注册登陆过的赏金猎人组织，附属某知名事务所。

注册人：Sean Hazel，Marian Blood

（后附事务所官方介绍与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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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房间里面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音，双手握枪的男人绷紧了神经，把枪举在胸口，躲在门一侧的柜子后面。外面的走廊上依旧能够听见一些战斗的声音，不时有人的叫声。只不过隔着一扇门，听不清楚。

吞了口口水平息呼吸，他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来调整情绪。子弹已经不多，他清楚的知道等到子弹用完的时候也就是情况要进一步恶化的时候——到那时……

厚重木门发出的声音打断他思维，一个人用力撞了进来！他一个转身用枪指着对方——戴眼镜的矮胖男子满面汗水，以跌撞进来的姿势和他僵持。

“Shit！Denton，怎么是你！——”

“Bob，我……”

“闭嘴，进来！——”低吼的同时把还站在门口的他一把拽进来并关上门，他转身把对方推到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有没有人跟着你？”

“应该没有，我从后走廊离开大厅，那些条子没有注意到我……”

“见鬼，连你这头猪都能想到后走廊，那些条子怎么可能不发现？”咬牙切齿地说话，他相信自己现在这个地方也很快就会陷入危险之中。如果不想办法快点逃走的话。

“你躲在这里是因为找到什么好办法离开？”汗水不断冒出来，连眼镜上都一层雾气的胖子用发抖的手摘下眼镜，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好办法？那些该死的条子不知道怎么出现，我能活着到这里就很不错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你一路进来有没有看到其他人的状况？”

“最先枪战的区域已经完全被条子控制住，死了不少兄弟……我看到Monte带着3、4个人走备用电梯那里，应该不会被条子找到。只不过我错过时机过去那里。”

“备用电梯……Damn！”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深知从他们现在的位置想要去那里已属无望。

胖子重新戴上眼镜，看向窗户外被夜幕笼罩的天空：“我们也许可以打破玻璃跳下去——下面是海面，运气好的话……”

“你不知道事务所用的全部都是防弹玻璃？不要说你手上那个烟灰缸，就算我用完手上所有的子弹也不可能打破它……对了，你有没有武器？！——”但是胖子的摇头立刻打破他稍微燃起一些的希望。“你居然没有带任何武器？我……”

走廊里面突然传来的声音令他立刻安静下来。对胖子做个伏下的手势，他重新躲回柜子后面。可以听见外面传来什么人的脚步声，对方十分仔细地一扇扇踢开门，慢慢接近他所在的房间。

他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死死盯着眼前木门……脚步声就在门口停下，然后门板受到了强烈攻击，整个向着后面的墙壁撞过去，发出恐怖的巨响！

念动身动，他一个转身就将枪口对着大敞的门口射击！在还没看清的情况下就已经射了三发子弹，然后他才发现面前居然只有空无一人的走廊。寂静的空气刺激他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What……”

躲在办公桌后面的胖子探出半个脑袋张望：“Bob，什么人？”

“见鬼的我怎么知……啊，啊！——”突然的大叫，只因为自己握枪的手腕突然被一个强大的力量抓住了！整个身体在瞬间失去平衡，视线顷刻间翻转，他的身体被人一个用力翻过，重重摔在地面上！胸口一闷手掌发麻，他再也握不住手里的枪，只能随它掉在地上，被人一脚踢开。

那只脚随即踩在他的胸口，刚才躲在门侧面的那个攻击者单手持枪抵着他的侧脸：“Hey，Robert Foul……”一张从某种角度来看很熟悉的脸带着危险笑容俯视他：“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Sean Hazel？！——”对方并非自己预计中的警方，意外令Bob忘记了掩饰。

这个反应令袭击者满意地笑笑：“很好，看来你的记性还不错——这就好办了。”脚一松，他抓着男人的衣服把他拽起来拖离随时可能有警察经过的走廊。进门之后，他直接开枪射穿了办公桌的一角。

“No！不要杀我！——”胖子抱着头从桌子后面滚出来：“我没有武器，没有武器！”

“滚出这个房间，爱去哪就去哪——”

“可是外面到处都是条子……”他的话引来另一颗子弹，在他脚边的地板上凿出一个洞。他像只过肥的兔子一般跳起来：“是，是的，我立刻离开！——”连滚带爬地冲出门去，厚重木门在他背后关上了。

Sean一甩手将男人丢在办公桌上，按着他胸口使他起不来的同时再度把枪压在他脸上：“很好，Foul。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想你应该会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说完的话因为对方毫不客气就用枪托给他脸上来了一下，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You know what？”Sean挑眉：“你该庆幸是我发现了你，而不是某个愤怒状态下的妹妹。但如果你坚持你基本不应该会有的‘职业道德’而不愿意回答我的话，我倒不介意把你交给那个小姐。”

一叠装订好的文件被摔在他脸边上：“Monte Kidd已经全部说了，你就是当初实施绑架事件的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也是和我们同样职业的人，应该知道我们只是拿委托人的钱，帮他们解决一些问题！”

“我们拿的钱可不会使我们被警察通缉……好吧，至少大部分时候不会。”

“是你们帮那些条子找到我们这里？！”他瞪大眼睛。

“现在提问题的人是我，先生——我对宰了你没有任何兴趣，只要你能告诉我你把人带去哪里。”

“档案上都有，爱斯特维纳斯——依兰沿海的一个小城，距离这里……”

“我不需要你来给我上地理课程，先生。你我都知道爱斯特维纳斯根本没有我要找的人。”

“这只是一个中转城市，我们在那里把他交给委托人，之后的发展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们的委托人呢，那个神秘的James Bond——别告诉我那是他的真名。”

“当然不，根据规则我们不需要知道更多委托人的信息，除非他亲自告诉我们——而且他也付了足够的酬劳！”他注意到，Sean突然稍微仰头叹气。“所以我的确不知道任何除了这份资料之外的消息了，我……”

“Robert Foul……你知道吗，我其实是T.S.里耐心和脾气最好的和平主义者……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我，在连续两个月被各种信息资料耍得团团转、在依兰各个城市飞来飞去都找不到一丝头绪……这些足够磨损我所有耐心！”枪口稍微离开他的脸一点，Sean状似轻松：“这样吧，你做个选择——左手还是右手？”

“你不能……”

“恩，你应该不是左撇子。那就右手好了。”他把枪抵上对方的手心……

“号码……一个电话号码！——”扣动扳机之前的一瞬间，男人终于无法忍耐地大叫出来。对方的动作因为他的话而停下来。他抓住这个时机说下去：“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们经常会做一些调查，虽然委托人从来没有露面过，但我们还是找到了他的一个发信地址——是通过一个固定的私人号码转来的。”

“号码在什么地方。”

“文件就在右边的柜子里面……”他的手指向房间一角一人多高的柜子。

Sean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看着柜子上数十个一模一样的小门：“……哪个？”

“编号07——0719。钥匙就在桌子的第一个抽屉。”他另一只手慌忙在桌上乱摸，拉开抽屉把钥匙拿出来。

“很好，乖乖合作就不会有任何麻烦。”接过钥匙，Sean再度一把抓起那个男人，这次把他撞在柜子上。单手制住对方，他用右手打开07号柜子翻出一本册子，里面记录了许多只有编号的杂项——包括0719的一个网路地址和号码。

“你看，这样我们都好办事。”轻笑一声，Sean把册子收进口袋里。一把将男人向窗口推开，他收起枪。

向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Bob忍不住还是开口：“你就是为了这点事情引来条子，把我们事务所端了？！”

“和你们这些家伙没什么沟通可能，不过——是的。”他转身走向门口：“虽然对于我们来说这并非是‘一点事情’的程度。”

“Fuck you！——”刚才一直被枪口压制的怒火爆发出来，男人挥拳扑上来！

Sean伸手掏枪的同时瞬间看到了窗外的异样，他进入这个房间之后第一次瞪大眼睛看着那一幕，然后在男人的攻击中抱头滚向一侧……

“什么……”从他的举动上察觉出什么不妥，Bob回头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看到的只是一团向着窗口飞速突进的火球，和其中的黑色弹头……“……”

后面的叫声被巨大的玻璃破裂声吞没，足够防弹的玻璃在受到攻击的0.001秒内向内凹到极限，然后在强大力量下破碎成无数碎片，飞溅的玻璃渣滓和灼热空气充满整个房间，然后贯穿墙壁而出……

房间内所有人的听觉都丧失了数十秒，完全无法躲避的Bob扑倒在布满碎片的地板上，翻滚着压灭衣服上被引燃的火苗。整个房间已经被对穿，高空的强风灌进房间里卷起无数纸张（有些还在燃烧），再从墙壁上的破洞吹进走廊里。

确认安全之后，Sean抖掉身上的玻璃渣站起身：“我说……这就是你们所说，比正门更好更方便的进来方式？”提高嗓门才在引擎声中增加自己话的存在感。他拍着自己的头发，让掉进里面的玻璃出来。

警方直升机发出巨大声响悬浮在窗外夜空，戴着风镜的黑发女子蹲在敞开的舱门口，方才放下手中的手提式穿甲弹发射筒。“只是借用了一下，也省得在走道里钻来钻去的找人。”

“你就不怕火力太大，连我们要找的家伙也被炸飞、资料全部毁掉？”说归说，他拍拍口袋表示任务完成。

“我想你会搞定这些的嘛。”驾驶座的Marian对他眨了下眼睛。

接住Rily丢过来的绳梯，Sean还是加了一句：“那我呢，万一我也被炸飞？”

“Hups——”黑发女子丢给他一个象声词。


巴尔的森林和依兰沿海的其他许多小镇一样，被从鲁特恩和其他大城市来的有钱人别墅分成了一个个区域。原始森林和人工建筑相融合，呈现出神秘的氛围来——曾经有人说过，巴尔是设计师仿照古代欧洲城市建造，使人不由得怀疑，古代的欧洲难道真的是一个别墅和森林构成的富豪王国？

“象溪庄园”就位于这片森林的东北角落，在高山和林海之间。他的名字来源于那条从山上蜿蜒而下的溪流，而庭院设计师也借此在草坪上设计了象形的灌木丛……

当然——你如果选择半夜11点去那里“参观”的话是根本看不清那些的。

“就是这里？”坐在小镇提供的出租越野车上，Marian拿着望远镜眺望。巨大的别墅建筑物在夜幕下化为黑色影子，只有几个窗口些微露出一些透过窗帘的亮光。

为了防止被对方的防卫措施侦测到，他们把车停在了别墅后院溪流的对岸。周围包围他们的只有水声和虫鸣，夜晚的森林自由一种原始的气息——还真有点像是出来露营的了……如果忽略掉地面防水布上一字排开的各种军械的话。

“Sean弄来的那个号码的确很可靠，地址是绑定的，电话也是固定号码。所以我只要从服务商那里弄到信息中转资料，就一路追来了这里。”Zhang坐在吉普车的后座，把小型终端放在膝盖上敲打键盘：“看，两条线路都很统一的指向这里——是这里有人把委托数据发送出去的，然后由我们知道的那个地址发布。”

“这里附近的网络服务商提供这种查询？”驾驶座上的Sean好奇回头。

“不，他们口风非常紧呢。只不过……”小女孩抬起头，笑得甜甜的：“电脑很有趣啊。”

“哦……”他摸摸鼻子。

“简单说，带走我哥哥的家伙很有可能就在这里藏着吧？”给手中的大型枪械填充实弹，Rily用力拍上后盖。

“很有可能。”Zhang继续在键盘上移动手指：“资料上说象溪庄园属于某个海洋航运业大亨的公子哥，不过他更喜欢在佛罗里达的别墅。所以很久没来过这里，现在使用这个别墅的是个神秘人物，从网路上找不到消息。”

“你确定这里有人？”Marian不回头地问，手指调节着望远镜的距离：“我是说……重要人物。”

“是的。我这里有它每个月在小镇进行采购的清单……所有帐单都在那个航运公司的头上，很好查。”她把它调出来：“看，这几个月象溪山庄的采购标准很明显和空置时候的不同。”

“哦～～～～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就有点奇怪了，我观察了足有十分钟，一个巡逻人员都没看到啊。”她放下望远镜，红外视觉令她眼睛很不舒服。

“我想这种和平地方不需要什么巡逻人员吧？”Sean提出这个可能性。

“全远程的警报防御体系？”即使在黑夜里，Marian的眼睛好像也亮了一下。她从车前盖上两步跳到后座：“Zhang，给我看它的保全公司资料……Sean，我们可以更近一点看吗？”

“你为什么突然那么激动？”

“笨蛋，依兰地区几个好保全公司的全远程警报防御系统可是很有名的！”她蹲在Zhang边上看着屏幕上罗列出来的细节：“不论门或者窗，地窖还是阁楼……甚至是烟囱。保护得非常周到哟！”她的手指在平面图上移动：“看，这里还有这里，我们只要能够找到两个调节器的位置，应该就可以解除一部分的警报，但是那些位置的窗户或者门上面还是有彼此独立的防御，我们想要进去需要费点力气……”

“那么……墙呢？”一直沉默地在边上摆弄军械的Rily忽然插嘴。

“……啊？”所有人都看向她。

黑发女性把肩上的头发向后拨，抬起手中一挺枪械扛在肩上站起来——比起实弹枪，它的造型更接近于光学枪，却又具有和一般光学武器轻巧便携的制造理念背道而驰的外型。

“我是说——它的外墙。”扬眉，她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宽敞的书房里，古老的石头壁炉在墙上散发出光和热。没有像是大部分地区一样使用天然气，象溪庄园的壁炉里面都燃烧着货真价实的木材，从嗅觉和视觉两方面辅佐着温暖。

尽管自己生活的城市还属于夏季，但巴尔这个地处北方的小镇已经早早进入了需要燃烧壁炉的季节。壁炉前的年轻男子放下拨弄木材用的火钩，走回单人沙发前坐下。一边的茶几上放着看到一半的精装书，非常符合周围的气氛。

寂静和温暖的氛围适合阅读，更适合用来放松心情。从这点上来看，自己来这里度假还真是明智的决定。

身后传来脚步声，女仆端着托盘走到他边上：“Mr.Floyd，你的酒。”

“谢谢。”单手拿起书，他让女仆在茶几上放下玻璃杯。“你可以去休息了。”

“是。”对方点头之后退下，重新留给他一片安静。

浅饮了一口和辛辣差了很远的酒，他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书本上。一个个长而熟悉的专业术语，还有少量图样……

也许是因为火焰燃烧的声音太清晰，更也许是因为自己专注——直到距离自己不远处、正对壁炉的那面墙从外面破开——足有三公尺宽、两公尺高的墙面向内倾斜到完全倒下，年轻人才猛然抬起头，因为震惊而瞪大眼睛，看着在飞扬尘土、碎屑中出现的三个不速之客。

“咳、咳、咳……我早说过，这种行为太缺乏技术含量了，一点都不适合我们！”墙灰和粉末在呼吸间入侵，Marian不断用手挥舞着想要驱赶掉周围的灰尘，可惜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这么大的动静，值班监控室很快就会发现的。”

“没关系，有这点时间就足够了。”Rily关掉手上吐出高热光束和气流的墙面切割枪：“而且我觉得这个切割枪的运作声音已经很轻了。”

“……Ladies，你们可以等到更空闲的时候才聊天吗？”唯一带有紧张感的句子当然出自Sean，他双手持枪指向室内人影的方向——果然和他们之前侦测的一样，这里就是别墅使用者目前所在的房间位置。开口准备说出威胁的句子，但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粉尘在此时已经基本落定。恢复清明的眼前看到一个令他张开口，却完全说不出话来的人。

显然是因为和他一样的原因，站在后面一些的两个女性也同样张口结舌，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还因为震惊而坐在沙发上的人。

对方显然也和他们一样吃惊，但他还是第一个恢复正常说话能力。金发的年轻人把手上的书合起来：“我说啊……即使没有事先联系过，你们想要来找我的话也可以直接从门口进来，为什么要拆墙呢？”

相对于对方的镇静，Sean在缓缓放下枪的同时却深深皱起眉：“……Stanley，为什么你在这里。”

“为什么……这里是我这次休假度假的地方，你们又是为什么？”Stanley站起来示意他们进来：“Lindsay的事情有没有消息，为什么你们会……”

谈话间，几个穿着制服的男子匆忙跑进来。“Mr.Floyd，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墙上的破洞，他们也有一瞬间陷入目瞪口呆的状态，随后立刻拔出武器：“你们是什么人？！——”

Stanley制止了这些保全公司的雇员：“没事，他们是我的一些朋友。”

“可是，先生？！”对方完全混乱了。

“只是一些小事故，你们明天再处理吧。”简单挥手让对方离开，Stanley再看向三个“熟悉的入侵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吧。”


别墅里面的房间很多，Stanley带着他们换了一个休息的客厅，叫住两个被骚动引来的女仆吩咐了什么。“我让她们去准备一些饮料，如果你们准备把事情告诉我的话？”

“饮料之类随便，我只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坐在沙发上，Rily简单地把事情简单的和他解释了一下。

“这里是我家某个亲戚的别墅，我偶尔也会在度假的时候借用。如果说有人在几个月前从这里发布了什么的话我也是完全没有头绪……”

在通讯中让原本在吉普车上待命的Zhang进来，Marian摘下耳机丢在矮桌上：“Stanley，你亲戚中有叫James Bond的吗？”

“怎么可能。”年轻医生苦笑

“那就你所知，你的亲戚里面有没有迷恋这个古老英国英雄以致于用他名字做化名的？”她提出这个可能性。

“据我所知——没有。”他很严肃：“等等，你们的意思是，Lindsay被绑架可能和我身边的人有关？”

“只是有这个可能，不然……”Rily握着拳：“该死的，难道是那个活见鬼事务所的陷阱？我们还以为抓住了唯一的一条线索，结果却被引到自己人的身边——”

“当初的一次穿甲弹射击，看来还是便宜了他们。”Marian挑眉，忽然四下张望：“奇怪……Sean呢，他刚才没有一起过来？还是出去找Zhang……”

“不，我在——刚才在走廊和那个女仆小姐聊了几句。”仿佛应和她的询问，Sean走回众人所在的沙龙方向。

“现在是泡妞的时机吗？”Rily皱眉。

没有回答她的话，Sean却摘下脸上标志性存在一般的浅色墨镜，用鲜少出现在他脸上的严肃表情看着年轻医生：“……Ralph是谁，Ralph Floyd。”

“我哥哥。”Stanley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刚才的那位小姐说，就是这位Ralph Floyd发来信件，要求她代为转发一些加密信息……要求地址、电话号码，都和我们的资料上一模一样。”

“？！——”不可置信的表情出现在年轻医生的脸上，他错愕：“怎么可能……”


“第三阶段性实验已经通过了？”

『是的，关键性数据我已经传输过去，你现在就可以看到。』视频上的白衣男子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只要你能够回来，我们就可以进行第四阶段的实验，然后就是临床应用的问题……Floyd，这真是意想不到的顺利！』

“这是当然。”坐在办公桌前面对显示器的男子只是轻笑，金色短发、金属框的眼镜。这个穿着考究西服的男子在五官轮廓上和Stanley有着五成相象，但却更多一点成功人士的成熟感觉。“那样——我会尽量在一周之内回去研究院，之前的准备和反复测试依旧交给你主持……”后面的话被他咽回去，因为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秘书对她身边的年轻人报以迷人微笑，把他请近办公室来。

“我有客人，今天的通讯就到这里。Bye。”不等对方回应，他径自切断了联系。

“如果你在忙的话我可以多等一会。”这么表示着，Stanley站在门口做了个手势。

“不，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和刚才的公事化表情不同，短发青年的脸上露出温柔微笑。他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示意Stanley到一边的沙发坐下。“到底是什么事情？从通讯上感觉你很急……你已经很久没有专程来我的办公室找我了。”

“有一些事情必须当面和你确认……”秘书端咖啡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头，Stanley沉默下来，直到对方退出去才继续：“Ralph，你对James Bond有什么感觉。”

一时的错愕，Ralph轻笑起来：“哈哈哈，怎么回事，我以为你已经过了对这个传说里英国英雄感兴趣的年纪？”

“只怕感兴趣的人并不是我，Ralph。”他的表情带着沉重：“我希望你告诉我实话，哥哥。那个用你的名义发信去象溪庄园，辗转发布了以James Bond为假名的委托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Stanley——到底发生了什么？”年轻的兄长皱起眉：“在你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之前，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咬牙：“我的一个朋友被绑架了，就在我请他去撒拉维度假的时候。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

“我？”他露出像是觉得荒诞的表情：“为什么我要绑架你的朋友呢，Stanley？”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以你的名义做了这件事——用James Bond这个名字发布了绑架他的委托，我也不愿意相信，所以我的其他朋友来告诉我那些线索的时候，我让他们再去仔细调查。也许是栽赃，也许是什么人想要达成某种目的，而希望我们怀疑你！”

“既然你知道可能这样，为什么还要来问我？”Ralph的表情显得很平静。

“因为我想亲口问你——Ralph，你是我的哥哥，我们是家里最亲近的兄弟。我不愿当有事牵扯到你的时候却瞒着你调查，就像……我也怀疑你一样。”

“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矛盾？”Ralph笑了一下：“如果你不怀疑我的话，需要来问吗？”

“但是所有线索……”

“线索——就像你自己说的，那些线索还没有完全被证实不是吗？为什么我要去伤害我弟弟的朋友？”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Ralph……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Stanley的脸上纠结痛苦，“我不免想到他们给我看的资料里面，委托人要求‘不许伤害’被绑架的人；不免想到你的确对我的交友情况非常熟悉；不免想到……James Bond的故事是小时候你告诉我的。”

“这些难道不只是你先入为主的主观认识？”Ralph苦笑：“在你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不过……你依旧不能给一个理由。”

“我没理由伤害你的朋友，Stanley！就算我的确伤害过什么人，想要伤害什么人——那也绝对不应该是你的朋友！”

“Ralph……”Stanley沉默了，他知道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不是虚假的，他温柔的哥哥不可能是那个人——那是最不可能的假设！

而且的确，如果说理由的话……

“你的朋友失踪我相信你会很焦急，Stanley。”Ralph把手放在弟弟的手臂上：“既然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会想办法让警界的朋友帮忙寻找，总会有头绪的。而且那个人还用我的名字联系过象溪庄园不是吗？”

“这样真的可以吗，哥哥。”Stanley迷惑了，他很大的一部分感情和直觉愿意相信自己的哥哥，但是一小部分的理智却提出相反的意见。而且脑中似乎还有一个结没有打开——某一点自己没有想到的事情，他所谓的“动机”……

他沉吟的时候，Ralph却被门外的动静引起注意。门的隔音效果并不是最好，隐约传来什么人争执的声音。然后门被人用力推开。

“什么人？我说过我……”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从他的位置首先看到背对他们退进来的女秘书，然后是一个一连肃杀的黑发女性，迈着坚决的步子走进来。“怎么回事？”

“Mr.Floyd真对不起，她硬要……呀啊啊啊啊啊！——”尖叫取代了她原本要说的话，只因为那个长发女性的动作。

几步就走到了Ralph的面前，她抬起右手，伸直手臂用枪抵着他的额头：“Hello，Mr.James Bond。”

“Rily？！——”Stanley猛地站起来：“你怎么来的，不是和Sean他们去调查……”

“小姐，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即使面对枪口，Ralph也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样子。反而微笑看着面前美丽的东方女性。手势制止正要打电话报警的女秘书，并让她出去。

“我以为你的弟弟应该已经把事情说的很清楚了。”

“我也说过那只是一个误会。”

“是啊，Rily，Ralph说那只是一个误会，或者说一个陷阱，他可以让警界的人帮忙……”Stanley也急着分辩。

“不要再装了。”Rily全身都燃烧着冰冷的愤怒：“Zhang调查得非常仔细，那个到象溪庄园给女仆的信件的确是来自于你这里。我们同时还查到了一些奇妙的旅行线路——甚至是你的动机，Dr.Floyd。”

沉默下来，Stanley知道她说的并不是自己。

“你的领域是基因工程学，并且拥有自己的研究所。但这些都是公开消息……很少有人知道你在研究的课题是地球原生动植物，在此方面你也是一个政府眼中极为重要的尖端科学家——也许我说‘白衣’的话大家更清楚？”

一席话瞬间解开了Stanley心中的那个疑团，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兄长：“地球原生动植物？Ralph——”

Rily继续说下去：“很不幸的，我哥哥擅长的也是相同领域的知识。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途径得知那些，甚至你是不是打算要我哥哥帮你做什么。但我无法原谅你使用的手段！”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小姐。”Ralph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如果想要证据的话，我还有更多——包括当我们在撒拉维的时候你打给我哥哥的一个电话。通讯都是有记录可查的，先生！——”

“哈哈哈哈……”没有回答，Ralph轻笑了起来：“看来我还真是没有任何话可以说了啊。”

“Ralph？！——”Stanley无法相信眼前的发展。

“垂死挣扎太难看，实在不属于我的风格，所以还不如直接承认吧？”他倒是显得很轻松。

“难说，如果你的风格是‘James Bond’这种假名的话。”放在平时一定会有人发笑，但现在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真正笑得出来。

“不过我可没有伤害到他，小姐——那只是一个必要状况下的决定……”他后面的话被打断了——Stanley的右手握成了拳头，一拳打上了他兄长的脸。

这个动作不但令被打的向后退一步的Ralph震惊，出手的人自己也怔住了数秒。他看着自己的拳头，即使在他们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这对家教很好、感情更好的兄弟也从来没有拳脚相向过。

但他随即咬牙，看向自己此刻觉得格外陌生的哥哥：“Ralph，我简直无法相信那是你说出的话！”

被打的人轻哼了一声。

“无论出于任何目的，你的行为都是非法绑架、拘禁他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我的朋友！哥哥，你就在数分钟之前，还在我的面前为此事欺骗我？！”

“这也是为了科学，Stanley——你也是医生，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做法。”

“为了什么都不行！——”

“我看不用多说什么了。”Rily举起刚才一度失去目标的枪，再度瞄准。

“No，Rily！——”意料之外的，这次并非胁迫的动作却被金发的友人挡住了。“我不能让你伤害他。”

“为什么，Stanley，你也看到这个家伙的行为，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她的枪没有放下来。

“事情还没有到非要动枪的地步吧，Rily……”头上浮出汗水，Stanley却坚决地挡在Ralph的面前：“既然已经知道了真像，我想就还有商议的余地。”

黑发女性的脸色沉下来：“Stanley你让开，根本没有任何商议的余地。我们在讨论的不是什么物体，不是什么交易。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因为他绑架的人是Lindsay——是我的哥哥！”

“But he is my brother！——”紧接在Rily后面说出的句子令所有人都在瞬间沉默——愤怒的女性，甚至是被他挡在身后的Ralph。

两人的僵持持续了很久，直到Rily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他知道，眼前的美丽女子从来都很重视自己的兄长，两人的感情已经非同一般兄妹可比。Ralph这次的行为无论如何都是太超过了，也许即使是自己也没办法阻止她的举动，也许……

枪口就在自己的面前，他却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让开。极近的距离内可以看清她用力握枪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他直觉想要闭上眼睛。

最终，Rily用力咬牙，枪口垂了下来。

“I want my brother back。”她放下了枪，又补上一句：“One day。”

“是的，肯定！”绝处逢生的喜悦，Stanley毫不管身后Ralph的反应用力点头。背后的人并没有阻止他。

前胸因为激烈的喘息而起伏不止，Rily收起枪：“如果到时Lindsay还没有回来我也会有自己的做法——T.S.已经做了很多事情，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是谁做的，那你的秘密研究所被我们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你绝对会为你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顿了顿，深深看了Stanley一眼又看向他背后的人：“不管你是谁的哥哥！”

踏着和进来同样坚决的步伐，她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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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真的很对不起，Lindsay。”严肃地看着自己对面的男子，Stanley用沉重的语气这么说。

相对他的郑重，被道歉的人却是一贯的轻描淡写：“算了，反正都过去了。反正我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只是失去一段时间的自由而已。”他轻笑：“还是说，你今天请我们来这家餐厅吃晚饭只是为了选择一个人多的高档场合道歉？”

“啊……当然不是，只不过……”

“失陪一下。”忽然站起身的是Rily，她转身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年轻医生苦笑：“看来还是有人无法原谅。”

“没事，我去看看。”Lindsay让他不用介怀。

餐厅雅间附属的洗手间里染着薰香，Rily在洗手台前弯着腰，不断用手把冷水泼到脸上，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头发被弄湿。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水流的声响。

好半晌，她终于直起腰，看着镜子里自己湿淋淋的脸。

“衣服都给弄湿了。”比她晚进来的人递给她一边准备好的干毛巾。

“没关系的。”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接过了Lindsay递上来的毛巾，把脸上的水擦拭干净。镜子里可以看到哥哥的脸孔，是两个多月来时时怀念的。

“Rily，怎么了？”

“……并不是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她的声音并不响：“我们被分开了——分开了两个月。我甚至没有你的一点消息。我……”没有下文，她重新用毛巾捣住脸孔。

腰上被一双熟悉的臂腕抱住，更熟悉的体温从背后贴着自己。两个月内思念的声音就在自己耳后很近的地方响起：“嘘……没事了，Rily……我回来了，妹妹。”

放下毛巾，她握住Lindsay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恩，欢迎回来，哥哥。”

…………

两人重新回到餐桌边上的时候，原本空旷的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色。对Stanley给予一个没事的眼神，他坐下来。

年轻医生开口：“这家餐厅我来吃过几次，是正统的Chinese Food，味道很不错。你们尽量吃，不用客气。”

“Stanley，这次不用你请客。”Rily开口，看到对方的诧异之后她笑了：“……应该记在James Bond帐上！”

“哈哈哈，没错没错！”Marian用力点头应和。

Stanley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这家餐厅的炖羊肉很好吃！”左右张望，小女孩第一个举起了筷子。“是这个小城的名菜哦！”

“真的？”坐在她边上的Lindsay轻笑：“我在这个小城住了应该有2个月多，都不知道它的名菜是什么啊……有点不太划算。”

“真的真的，我在网路上找到的资料，很准确。”脸孔被烫口的羊肉弄得红扑扑，她笑眯起了眼睛：“真的很好吃哦，下次我也来试着做吧？”

“我怎么觉得一段时间没见，Zhang对于电脑的喜好激涨？”

Marian嘴里咬着一只卤鸡翅：“是哦，你不在的时候都是我们的小女孩在处理信息相关事宜，特别是网路上的调查，做的很不错哦！”

“是么，看来我这个半吊子江湖郎中很快就可以退休了。”Lindsay笑笑：“不过，我们的Mr.Hazel似乎对Chinese Food并不是很感兴趣？”

“啊？”一直在和身边女服务生谈笑的Sean这才把视线转回餐桌上，进而露出一个笑容：“Oh，I love Chinese Food！”

阿鬼

深夜的医院门诊大厅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最低限量的光照印得墙壁青白，更从视觉角度上增加了寂静感。

大厅一侧的数排座椅边，上了年纪的清洁工慢慢推着无声吸尘器走过，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工作。直到一个从正门前出租车里跳出来的人几乎撞上玻璃门，引起了他的注意。。

“Dr.Rechard？”他直起腰看向认识的医生：“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医院？”

性格温和的年轻医生完全不见平日的风范与冷静，连头发都凌乱得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他直接冲到电梯前面用力拍着按钮。抬头看到的数字在二十多楼之后，他咒骂了一声什么，转身就冲向后备楼梯的方向。

“搞什么……”听着脚步声继续向上，清洁工摸不着头脑地在原地站了很久。抬头看到装在大厅中央的电子钟——正显示鲜红的01：50。

…………

平日里缺乏锻炼足以让他在连续跑了7楼之后上气不接下气，Evan Rechard站在印着数字7的安全门口，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才终于动手推开面前的门。

值班护士站前望眼欲穿的人立刻迎上来：“Dr.Rechard，你终于来了……真抱歉半夜把你从床上挖起来。”

“没关系……别说这个，病人在哪里，情况怎么样？”他伸手抹了一把乱七八糟的头发。

“这边走，值班医生正在抢救。情况……很糟糕。”两人加快脚步走向走廊一侧的急救室，那里的门敞开，传出吵杂的声音。

把包丢给护士立刻走进门去，Rechard还是只来得及看到值班医生低下了布满汗水的头。

“I’m sorry……”这是他走进急救室听到的第一句话。刺耳的机械音无限延伸，屏幕上正拖出两条平行线。

“No……no！”发出尖叫声的是一边那个茶发女性。她瞪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发生！只是个小车祸……他们都说只是一个小车祸！不可能的！——”激动的身体被比她更高的儿子抱住安慰，那个年轻人的面色也是铁青。

“你终于来了，Dr.Rechard。”值班医生抬起头，放下手里的针管。“不过好像还是晚了一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病人是因为车祸入院，傍晚的手术明明很成功。”

“我也不知道，护士发现状况的时候他已经休克。从各种迹象看来……”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看Rechard。

“怎么样？”

“是药物中毒，Sir。”值班医生拿起身边推车上的记录递给面前的人：“病人的点滴处方里面有‘埃米诺斯II’。”

“怎么可能？！——”他紧紧皱眉，翻阅记录里面有自己签名的处方笺。

“医生——你应该知道我丈夫对埃米过敏。”从儿子怀中挣脱出来的女性慢慢走进他，握起的手频率极高地发抖。

“不，女士……我想这里面有什么问题……”Rechard急于解释什么，却又找不到适当的措辞：“请你冷静一点……”

“我丈夫死了——只因为一个小小的车祸。而你却要我‘冷静’？！——”女性的眼眶发红，举起了右手：“凶手！——”

——————————————×××××××——————————————

9月中旬的尤未恩街头不但没有因为入秋而转凉，反而显出一些炎热来。天空中疏散的云层丝毫没有遮挡阳光的作用，低低压下来态势却更增加了压迫感。

飞行船的蓝灰色外壳在强烈光照微微发热，不过还没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撒拉维、鲁特恩、爱斯特维纳斯……还有巴尔我们也去过了。”在面前铺开大大的地图，Rily用红笔在上面作出一个个记号：“Hey，你觉得弗莱肯斯市和卡康城，哪个比较有趣？”

垂直距离数公尺的下方，飞行船尾部一侧的装甲下面探出半个脑袋：“恩……为什么听起来都是依兰附近的城市？”

“因为我拿着的是依兰地方地图。”她非常理所当然：“把依斯特大陆依兰沿海这里……总之就是靠近我们现在所在城市的地方先逛过不好吗？”

“恩……”平躺在地上的女机师用扳手蹭了蹭下巴：“那你刚才说的两个城市有什么好玩的？”

“呃……打扰一下。”坐在台阶边上的Sean推了推墨镜：“你们选择我们接下来目的地的标准是什么，观光吗？”

“不好么？”对他眨眨眼睛，Marian推了一把船底装甲滑出来，动手拍打裤子上的灰尘。

“我们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收入、收入！”拍了一下个人终端的显示，Sean这么强调。“如果没记错，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委托了！”

“你在看事务所的开放委托布告？”

“是啊。”Sean耸肩，把屏幕前的角度让给好友。

“附近真的没什么好委托呢！”Marian咋舌：“依斯特大陆那些‘烦恼的有钱人’都到哪去了？太奇怪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回去威司德吗？”马克笔在Rily的手指上流畅转动，她把面前的地图翻转过来：“威司德的话也有不少有趣的城市——你们觉得那些和古代城市同名的地方如何？”

“比如说？”

“加利福尼亚、佛罗里达……洛杉机怎么样？”

“Good thinking！”Marian拍了一把身边的好友：“查看一下那些城市有什么任务吧，反正顺便……Sean？”停下说话，她用手肘推了推边上沉默的男人。

为什么是游玩的顺序优先于任务呢？——Sean实在是有些纠结：“Ok，ok。威司德对么？那边的委托大多数……”在终端上输入搜索条目，抬头的时候却看到通往电梯的走廊上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Hey，Stanley？”

对他挥手回应的时候已经走到飞行船边上，年轻医生抬手遮阳和坐在舱顶上的Rily打了招呼：“下午好，看来你们都很空闲？”

“还好，这个城市实在没什么‘生意’可做。”Marian耸肩：“Stanley你在那么想到来找我们？你的休假呢？”

“提前结束了。”他露出一个可惜的表情：“发生一些事情，所以我必须赶回耐瑟的医院去……刚才听你们说到要找工作？”

“哈哈，Ann的嗓音看看来整个Tree House都能听见……Ouch！”Sean抬手揉着被身边女性铁拳命中的后脑勺。

“是啊，我们也需要一些收入。”Marian笑眯眯地甩手。“为什么你会关心这个？”

“事实是，我的一个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烦……一个同事”他停了下之后补充。“事情对他来说很严重，他甚至雇用过私家侦探——只不过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们？”Ann跳上了台阶走向舱门：“进去吧，我们仔细谈谈。”

“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在去耐瑟的路上说？”Setanley提了提手中的行李，让别人注意到他一身行装：“我必须在一天内回去医院。”

“虽然我们现在的确没什么事情可做……不过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开起了航运公司？” Sean挑眉，调侃着好友。

话刚说完，Rily双手撑着铁板从舱顶跳下来。她拍着手上灰尘，把地图折起来：“那就走吧，从这里到耐瑟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可以慢慢说。”

和两个女性点头，Stanley和她们一起走上飞行船去。

落在最后的Sean摊开双手：“嘿，我还什么都没说。”


作为鲁特恩的卫星城，耐瑟这个小城虽然占地面积不大，却也居住着相当多的人口。城东的Tree House “Paris”被塑造成高大的直线架构钢筋建筑物，无数霓虹和广告牌在夜空下放射出绚丽光芒。

“好像圣诞树哦！”Zhang看着窗外广告上的全建筑影像这么说——之所以无法直接看到实物，只是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Paris的07－A停机坪。片刻就收回视线，小女孩在客人面前放下托盘上的咖啡。

“谢谢。”第一次来到Marian的飞行船里，年轻男子显得有些拘束。

坐在正对着他位置上的Sean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暗金色短发、蓝色眼睛，并不算高的中等身材，这个被介绍为Stanley同事的年轻医生长相并不出色，只是有股温和的学者气质。

按照他的看法……应该是那种没脾气的好好先生。

“他们就是我说起过的T.S.。”Stanley一句简单的介绍就囊括了在场的所有人。

“Sean。”报出自己的名字，Sean略微起身向对方伸手：“Sean Hazel。”

“Evan Rechard，叫我Evan。”和他握手，客人显得焦躁而不安：“你们可以帮助我吗？我曾经从Stanley那里听到过一些你们的事迹……能力，这次的事情真的很糟糕，所以我不得不麻烦他、麻烦你们。如果这都不行的话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已经有2家侦探社拒绝了我的委托，我……”

“Hey，先生，等一下好吗，你根本就没有说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吧？”捧着咖啡杯坐在沙发扶手上的Marian听得一脑袋雾水：“我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抱歉，我真是混乱了。事实是……”吞了口口水平定情绪，他花了很长时间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叙述出来。

他的叙述能力显然并不好，Sean花了10秒钟才总结出他话里的重点：“你是说……你的病人身上发生了医疗事故，病人家属把你们医院告上法庭，你即将因此而丢掉工作——甚至行医执照。而你坚持自己并没有犯下会造成医疗事故的错误？”

“当然！”Evan提高了音量：“我怎么会犯下把埃米诺斯II开给过敏者——这种愚蠢的错误？！”

“我大致知道了……”Sean挥挥手让他冷静：“那个埃……什么的药物就是这次问题的结症？”

“埃米诺斯II，埃米系列的溶剂。可注射和内服，一般被临床医师用作严重外伤患者点滴用药。它本身并没有什么针对性治疗功用，但可以对其他治疗药物起到很好的辅助、加强效果。不过，因为有很多人对埃米系列过敏，所以仅在部分地区配以限量制造。此过敏反应会引起低热、心动过速、神经性紊乱，如果不及时发现就会在短时间内休克，最终死于动脉破裂造成的体内大量出血。”

“阿门。”Marian戏谑地加上一句。

Sean沉默了数秒：“Thanks for explanation，Lindsay。”虽然他基本没听懂。

“我没用过这个药剂！”Evan再次强调：“我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他注射的，更不知道为什么我开的处方里面会出现那个！我在下班之后就回家，半夜才被叫到医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我……”

“Mr.Rechard，你工作的地方有什么人讨厌你吗？”

“啊？”Rily的问题令他愣住了。

“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讨厌你的人，和你工作上有过过节，对方对你的感情可能从‘希望你吃午餐的时候吃到一只蟑螂’到‘在你的工作上动点手脚来害死你’……”

“不可能。”被问的人毫不考虑地回答：“我身边怎么会有那种人？”

回应他的是T.S.众人的一片沉默。好半晌，Sean才代表开口。

“好了，Mr.Rechard。需要知道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你可以先回去。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你是说，你接受了这个委托？！”一下子站起来的年轻人瞪大眼睛，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会尽力的，先生。至于能不能证明你的清白，就要看实际状况如何了。”和Stanley点头示意送他出去，Sean在目送对方走出房间之后就立刻向后仰，把脖子搁在沙发背上。

“Hi，Leader。正面和委托人交谈的感觉如何？”小女孩笑嘻嘻地站在他后面打趣。

他举起拿杯子的手：“再来点咖啡。”

“该说这位医生什么好呢……天真，还是傻瓜？”坐在自己哥哥身边的Rily咋舌到：“想不到现在还有人相信自己身边所有人都喜欢自己？”

“准确说，的确没人会讨厌他。”回答她的人是从外面走回来的Stanley。

“我们‘天真得可爱的委托人’自己走下楼？”

点点头，Stanley回到沙发边上拿起咖啡杯：“Evan在我们医院虽然不算人气最好的医生，却是人际关系最好的雇员——我这么说你们明白？除了在护士有急事要先走的时候帮忙检查最后几个床位的点滴，到为需要和女朋友过二人世界的同事值班……我甚至见过他听一个因为脚踝扭伤的焦虑症患者抱怨和叙述了3小时，而没有半句怨言。”

吹声口哨，Sean重新坐直身子：“他会在公车上给老妇人让座？”

“我打赌他会。”

“好吧，如果这是陷害……究竟什么人会陷害一个这样的‘好人’？”拍下手，Marian提出这个所有人共有的疑问。

“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了。”Sean站起来：“先调查一下那个病人的情况，然后是医院之类……Zhang？”

黑发的小女孩并没有和前阵子那样捧着终端把玩，而是继续笑眯眯地泡着咖啡：“Lindsay说这些信息他就可以搞定啊。”

抓抓头发，Sean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以为你对电脑之类有兴趣。”

“是啊，不过调查这种死人的资料很无聊啊～～”她抬了抬咖啡壶：“要不要再来一杯？”


伦萨综合医院是耐瑟最大的医院，1栋24层主楼和3栋12层附楼形成的建筑群和周围广大的土地都属于医院范围。而由于从鲁特恩的高等医学研究学院输入稳定的医学人才，使得这个医院的水准也在持续稳定的小幅度上升中。

综上所述，也就不难使人明白这次的“医疗事故案”对医院的影响有多大了。

“真是个大～灾难啊，Evan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靠在自动贩卖机边上，穿着白袍的男性医师拿着纸杯咖啡感叹。

“再聪明的人也有失策的时候，何况我听护士们说，他之前接连值班超过36小时。应该是太累了吧？”他的同伴摇摇头：“我早说过，做好人也该有个限度，给自己造成麻烦就糟糕。”

“是啊是啊。”先前说话的人深有同感地点头。“不过这样一来我们接下来的代班可能要被限制，想想都麻烦。”手一挥，把还剩一些咖啡的纸杯丢进垃圾桶。他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人：“Stanley，你怎么现在在医院，你的假期应该还没结束吧？”

刚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的青年苦笑：“没办法，休假途中接到了主任电话，只能立刻飞回来。”

“啊，果然也是因为Evan的事情？如果没记错你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吧？这次可有他受的了……”在上班时间闲聊的医生直到这时才注意到有其他人在，他打断了话头：“呃……这位是？”

走在Stanley后面的年轻人蓄着一头垂到后背的黑直发，青色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带着隐形眼镜。瘦削的身材套着医院白袍，而胸口则有象征见习医生的黄色卡片。

“哦，Lindsay，我在医学院时候的朋友。只不过我出来工作之后他一直留在研究所，这次有些可能的合作项目，所以我带他来我们医院见习一下，也顺便看一下我工作的场所。”

“原来是这样……”对方脸上的冷漠表情打消了他想要自我介绍的兴趣，所以只是点点头：“你好。”

再寒暄了几句，刚到医院的两个人终于得以继续他们的行程。这个楼层所在的科室很多，走廊里有很多人经过或停留。

边走边简单介绍一些部门科室的Stanley在走过一个转角的时候被一个快步跑过的人撞上——比他矮了许多的身形撞在他腿上。

“啊？”一瞬间的惊讶后站住脚，他低头看见了条件反射抱住他脚没摔倒的女孩：“没事吧？”

“小姐，我说过不要在走廊上跑……”后面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护士都有些气喘吁吁了，站在女孩后面忠告却又不敢逾越的样子让Stanley觉得有些微妙。

“怎么了？”

“啊，Dr.Floyd。”护士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这位是Miss.Smith，今天来做完整健康诊断……”

清脆嗓音打断她的话，小女孩抬起头用闪亮的眼睛看着Stanley：“Are you my Doctor？”

“不，小姐，这位是外科的Dr.Floyd。你的医生还在开会，请你去病房等待好么，或者我陪你去花园里。”

护士充满伤透脑筋的神情，小女孩却完全不愿意听她的去做，只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眼前两个年轻医生。僵局直到护士背后的方向走过来一个男性。

“怎么回事，我在病房没有看到人。”

“啊，Mr.Smith，你终于回来了。”护士一脸的如获大赦，立刻转向那个棕色短发，在建筑物内却还坚持戴墨镜的男人。

“怎么了，小公主？”男人看看小女孩。

“我不喜欢健康诊断。”小女孩皱了皱鼻子：“检查身体不是只要照一照光什么的就好了么，为什么还要住院？”

“这个嘛……我们回去慢慢谈好不好？”

两个大人终于才把小女孩带走，护士临走之前还回头对医生点头致歉，却没有看到走在她边上的小女孩也回过头来，对两个站在原地的医生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这的确是个问题。”直到回到Stanley的个人办公室里，Lindsay才开口。

“什么？”在柜子里翻找东西的办公室主人有些莫名。

“为什么检查身体就要住院？”

“可能怕普通的基本检查不够准确？鲁特恩一带很多人家都更习惯这种需要住院3－5天的全面检查，比如入学之前，或者某些特定的时期……怎么？”

“应该是鲁特恩一带的有钱人家吧？”Lindsay觉得即使自己对这些阶级方面的事情再没概念，也看得懂那个护士对待一个小女孩还格外小心翼翼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身为“有钱人家”的一分子，Stanley觉得自己不方便发表什么异议。“奇怪，我记得办公室还有一些茶叶，哪去了。”关上柜子的抽屉，他有些头疼地环顾这个几周没回来的办公室。

已经找位子坐下来的Lindsay不动声色地伸手指向他背后。

“其实，我觉得这些东西根本不能被称为‘茶叶’。”刚才在走廊上才听过的清脆女声让Stanley猛然回过头去。

在一半被文件夹、纸片和书籍淹没了的办公桌上，黑发小女孩坐在桌沿，一本正经地转动手里一个绿色罐子。

惊讶地看看她，再回头看看门，办公室的主人半晌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你走的比我们还快……不对，你怎么摆脱那个护士的？”

“一切都交给Sean，他有很多话可以和那位护士姐姐聊。”Miss.Smith——当然是Zhang，笑得很甜地回答，然后才从桌上跳下来：“虽然是糟糕的茶末，不过我也可以帮你们泡茶哦。”

坐着的长发青年闷笑了一会才开口：“Stanley，你继续为Zhang的行动力惊讶的话我们就不能说正事了哦……不过，Zhang，这就是你们的潜入医院调查方法——有钱人家的小姐来做身体检查？”

“是啊是啊，很好玩！”

不过……Smith这个名字到底是谁起的？——Lindsay没有问出这个答案太过明显的问题。

终于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定下来，Stanley看着泡茶的女孩：“这样的话，你们进医院之后有没有探听到什么？”

“哪里有那么快啊～～不过Sean说他可以在护士那里打听一下……护士很容易把消息告诉别人吗？”小女孩完全不明白一天到晚在一起的男人对于那些普通女性来说有什么影响力。

泡茶的短暂时间里，Lindsay用自己的终端接通了留在船上的Marian，之前调查的各项资料在数分钟之前才刚到位，拖延了不少时间。

『Hello，大家都在吗？』通讯的画面上看不见熟悉的卷发女性，只是声音还算清晰。

“Sean和Rily还没来……”

“我在我在。”门恰巧被推开，Mr.Smith像做贼一样摸进来。

“怎么那么快，那个护士呢？”Lindsay的问题有些不怀好意的意味在。

“交给你妹妹了……”Sean露齿一笑，再转向终端：“Ann，先说那些资料里面有什么？”

『有的可多了，不过没有一点趣味性——医疗事故死掉的那个家伙是布卢克集团的高级职员。』

“那个金融业界大亨的集团？”

『没错，就是那个！据说死者掌握了一些帐务上的问题——足以动摇对方根基的那种。还有丑闻，所以……』

“被那个集团的人做掉了？”凑过来的小女孩用天真表情吐出这种台词。

『很可惜……不是。』有个什么东西从屏幕下方被扔上来，又掉下去，依旧看不到Marian的人影：『就在布卢克的高层准备要做掉那个人的那天——听说连杀手都就位了。作为目标的家伙开车出门，在距离杀手两个街角的地方把滚烫的咖啡打翻在了自己裤子上，手忙脚乱的瞬间就一头撞进街边一条小巷里，左冲右撞了半分钟才因为消防管道而停下来，然后就被送进了医院……』

“Ouch，听起来真疼。”Sean拍了下脑门。

Marian的脑袋终于出现在屏幕的下方，看起来刚从船舱地板下面爬上来。她露出笑容：“你说的是车祸……还是那杯咖啡？”

“谢谢那么详细生动的资料演说……不过这些根本没办法成为证据啊。”粗略看了一下同步传送过来的其他资料，Sean很简单就发现其中没有一样是可以作为法律依据的。

『嗨，难道你有更加有用的证据？Lindsay定时收到的这些数据里面只有我发给你们的那些有用，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医院里面。』

“根据这次的状况，我们委托人在医院系统里面开出的处方中有那个很像女孩子名字的药，而别人也切实给病人注射了它……这种情况很奇怪吧？”Sean想到了什么。

“奇怪？”

“比如说，如果那是那么危险的药物，不是应该更加严格的去检验？那么简单就能给一个过敏者注射的话，早就不止死了十、二十个人了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Stanley一下子明白过来：“根据医院的系统，处方在输入的同时就会进行基本核对检验，那种基本的错误都会被系统警告。就算有疏漏成功生成了处方，那些护士在注射之前也会进行常规查询和核对——实在没理由造成病人死亡。”

“也就是说，有人从内部改动了处方，然后再躲过那些护士，亲自给那个倒霉的家伙注射——Game Over。”Zhang作出总结。“Stanley，你那位‘好人’朋友还真不是得罪了一般的人。”

“既然是内部的人做的，我们就更有理由在医院里面仔细调查了——Zhang，我们该走了，不然Rily可能拖不住那个护士。Lindsay你留在这里通过他们医院的内部网路调查院内监控，看看有什么可疑现象。”

“Ok。”


“一天才进行两项测试？这哪像健康诊断，明显是另类的度假嘛。”坐在特别候诊室的真皮沙发上，Zhang前后晃悠着脚，对护士给她泡的热巧克力表现出相当高的兴趣。

“度假不好么？”Sean回应得心不在焉。

“当然不好，医院里面一点都不好玩……Sean，你在看什么？”

顺着男子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大面可以直接看到走廊上景象的玻璃，一个穿着深棕色衣服的女性和一个医生争论着什么。只可惜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听不见他们争论的内容。

争论看起来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最终在医生的连连摇头之下，那个女性最后说了一句什么，转身就走开。

“Hey，你的走廊美人已经走了哦。”小女孩打趣他。

“啊？哦……不是那么回事。”Sean的神情有些古怪，他对Zhang做了个手势：“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有些事情。”

走出候诊室，那个刚才争执中的医生正好和他擦肩而过。Sean叫住了他。

“刚才那个美人是谁？”

“你是谁？”中年医生的表情很阴沉，却在看到他出来的房间之后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快。

“John Smith，我带我女儿来做健康诊断。”他比了比身后的门：“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问那个美人的事情。”

“美人？她只是个烦人的律师。”

“谢谢。”拍了他肩膀一下，Sean转身走向女性消失的走廊方向。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对方身上有个非常值得注意的东西。


医院的停车场虽然建造在1层，但是特意加高的柱子还是使这个广大空间显得阴森。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击之后形成微弱回音，在没有其他人在周围的情况下更加加重了一种让人紧张的气氛。

Emilia Tao在第N次神经质地回头之后，加快了脚步走向自己停车的方向。外面的阳光灿烂更加加深了她所在处阴暗的错觉，安静的周围似乎还有什么奇怪声响？

走过一辆辆地上车，她在刚感觉到“风”的一瞬间被人扑倒在地上！

“啊！！！————”尖叫的同时奋力想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人，从体型上感觉似乎是个男人？！对方用力把她压在地上不让站起来。

“嘘，不要动！”

“放开我，你是什么人？！——”奋力对身上的人反击，却发现对方几乎封锁了自己一切可以行动的自由：“你想干什么，你为谁工作？！——”

“我是为你好，小姐，别动！”看起来并不凶恶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英俊的，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随即说出令她恼羞成怒的台词：“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快。”

“疯子，变态！放开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一脚踢上了压住她的男人，对方因为疼痛而一松手的当口，她立刻逃出对方的钳制跑了出去！

可惜，对方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臂。

“该死的，我叫你等一下，不然就危险了！”

“放开、放开我！——”尖叫着挣扎对方却丝毫不放手，她急中生智解开衣服的扣子，金蝉脱壳地挣脱出去！一瞬间获得自由的惯性使得她挥着手臂向前扑倒，而对方同时松手的动作却使得那件外套脱离了她的身体，飞向更高的地方……

奇怪的机械音又出现了？！

“Watch out！——”刚才“袭击”她的人再度扑上来，抱着她向边上滚开。这次根本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她只闻到一股蛋白质燃烧的气味，慌乱中看向自己滚开的地方，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化为火团飘落下来，盖住她掉落的手提包。

“！！——”过分震惊让她说不出话来，被男人抱着躺在地上喘气不止。直到那个男人终于放开她，走过去踢开着火的衣服，拍打她烧焦了外层的手提包。

“嗨，你没事吧？”对方出口询问的同时对她伸手。

“没……”至少明白了这个男人没有恶意，Emilia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我不是让你把外套脱了。有人在你衣服上放了热放射坐标，如果你刚才穿着外套经过那个位置的话就会变成……”他耸肩，看了看兀自还在燃烧的火团。热放射的火焰没有烟雾，停车场的火警装置丝毫没有被惊动。“我叫Sean，Sean Hazel。”

“Emilia Tao——如果你不知道我名字的话，先生。请让开，我要走了。”

Sean不明白对方的一瞬间冷若冰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要装了，是你的雇主要你这么做的？回去告诉他，这种小儿科的威胁吓不倒我，我绝对要把他们送上法庭！——”

“Hey，Lady。What’s up？”救人都会被误解成这样？Sean发现自己真不是做好事的料。

不再回答他，Emilia转身走向自己的车边，开门坐了进去。“你不用明白，只需要回去告诉你的雇主——我们法庭上见！——”她掏出钥匙。

莫名中，站在车边的Sean注意到车前盖边上两道白色的印痕。地上多了两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软管……

“Shit！快从车里出来！——”来不及解释，Sean直接拉开车门抓住了Emilia的手。

“又做什么……”被他一拉，Emilia直接扭转了钥匙。在这个瞬间她也拉出了车去。Sean抱着她向后跳开却撞上背后的一辆车，转身把她护在身下——

…………

什么都没发生？

“放开……放开我！——”Emilia的脸涨的通红，用力推开面前的男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奇怪……”没有意料中的爆炸，Sean也诧异地回头。

“噗——”一个熟悉的笑声从和他们隔了两个车位的地方传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Rily？！”Sean惊讶地看着坐在一辆车前盖侧面的女性。

她扬起手里一个小盒子：“你在找这个吗，Mr.Hazel？”

“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律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发问。

“我恰巧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然后看到你引擎里多出来的‘小蜘蛛’……再然后就顺手帮你拆了。”她笑笑：“正巧看到某人上演英雄救美。”

“Spider？小姐，想不到有人希望你消失，到了不但用热放射枪，还在你车上装这种炸弹的地步。它足够炸毁半个停车场了。”

“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逃走之前——当然我不会让他们完好的逃走。他们说了什么，要你撤诉的问题？”

“布卢克集团。”她紧紧咬牙。

“抱歉，我想知道你所处理的是不是这次的‘医疗事故’案子？”

“你……”

“我们也和这个案子有些瓜葛——当然，不会站在你的敌人那边。我想知道一些这个案子的小细节。”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就算你们真的救了我的命！这个案子我……”打断了她的慷慨陈词，一阵手机铃声从她车里发出。她哼了一声：“……是的，我是Tao……What？你不能！女士，你怎么能撤诉……”电话对面似乎是一阵很快的抢白，女律师脸上一阵青白。“好吧，我知道了，这样的话我还能说什么？”切断了通讯，她狠狠把手机丢在车座上。

“…………Shit！——”她用力踢了一脚轮胎。

Sean和Rily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现在都可以告诉你们了。”掠了一下头发，她转身直视Sean。

“啊？”

“It’s not my case any more。”她苦笑。

——————————————×××××××——————————————

“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们。”这么说着的同时，Evan把一张打入钱款的卡片放在茶几上：“这是说好的酬金……虽然不多。”

对于他的话，T.S.众人没有回答。Sean只是点了点头，目送对方告辞离开。

“怎么了？”Stanley也不解他们的举动。

“我们这次基本上什么都没做。”有些不爽，Rily瞪着那张卡：“……或者说，没帮我们的委托人做什么。”

“可他没事了不是吗？死者家属撤回上诉，医院也不对他的‘失误’作出惩处……”

“那是死者家属和布卢克集团达成的协议。”Sean拿起卡片抛弄：“‘钱能通神’——更何况对方是失去了家庭支柱的孤儿寡母？”

“结果还是和布卢克集团有关？”

“我们也是听那个女律师说的，想必你在这里工作也不知道把？你们医院最大的出资者就是布卢克集团。”

“！——”

“你们医院的上层也很难办，从集团方面施加的压力使得他们必须那么做，而医疗事故本身却需要一个替罪羔羊——有谁会比一个没脾气的好好先生更适合这个角色？”

“但还有很多事情没法说通……”

“好了，Stanley。这个委托已经结束。”Rily挥挥手：“我们只是完成工作，并不是正义使者——惩处每一个落入我们视线中的恶势力。”

众人的笑声都有些冷。

“这样的话……任务完成了，你们要和原先计划的一样回威司德吗？”Stanley转变了话题。

“不，我们留下。”Sean拿起桌上的咖啡。“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哦？”他有些意外。

“Emilia Tao——那个女律师请我去做助手。”

“……你会做律师助手？”原本坐在他边上的Marian在沙发上迅速后退，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用看怪物的眼神瞪他。

Sean抓抓发角：“说是助手，我想应该是保镖一类的工作吧。”

“英雄救美的成果。”Rily微笑着靠在她哥哥的椅子边上。

“哦～～原来是色诱。”Lindsay不失时机地点头附和。

“喂！——”

笑了一会，Stanley想到了别的：“既然你们决定住在这里，就不能一直住在Tree House了吧，要不要我帮你们找个住处？”毕竟这里是他住的城市。

“不用了。”Marian挥挥手，说出让他诧异的答案：“我们已经找到住处了。”

“哦……”

…………

写下最后一串公式，Stanley在椅子上伸展了下手臂，看向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天气已经渐渐转凉，看起来就快下雨了。

“不知道Sean他们搬完家了没有……”随手拨了一下电话却发现始终不通，他走去处方倒热咖啡。有朋友住来自己的城市当然是好事，只不过他们搬家的地址至今都没有告诉他，使得他不由得考虑起一些问题。

——难道还是因为之前自己哥哥做过的那些事？

咖啡流进嘴里的时候，门铃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这种时候会是什么人来拜访呢？他放下杯子走过去开门。

打开的房门外面，穿着米色秋装的小女孩抬起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抬起的手上捧着个方形盒子：“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这是一些小点心，我自己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惊讶、沉默，Stanley在没有其他人的走廊和小女孩对视了足有半分钟，才终于渐渐露出笑容：“Hi，Miss.Smith……我们又见面了。”

阿鬼

“……赫尔墨司学院从成立至今已有170年历史，无论从教学质量或是学校水准来说，在耐瑟、甚至鲁特恩地区都可以说是最好的综合性完全教育学校。尤其是近40年来，培养出了许多艺术、科学、甚至政治方面的人才。我们的师资力量更使得以鲁特恩为中心城市的依兰沿海，各知名家族、著名人士，都乐于把他们的孩子送入我们学院进行培养……”

似乎滔滔不绝终于让他感到口渴，中年男子停下对面前两人的“演说”，视线落在那个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椅子上的小女孩。

对方也睁着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看着他，刚才那些话似乎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能看向坐在小女孩边上的金发男子：“Mr.Floyd，我还没有请问，这位小姐是……？”

“是我朋友的女儿。”被问的人在膝盖上交叠双手：“我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来拜托你会对你造成困扰……还是说我提供的资料不够，不能入学？”

“不不不，当然不是。”办公室的主人连忙摇头：“Mr.Floyd，你完全不用担心。只要有你的担保，这位小姐进入我们学院就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因为现在是一个学年刚开始的半途，所以总有一些例行公事的手续需要办理。”

“是的，我可以理解。”笑着点头，Stanley表示谅解：“我也是因为贵学院的声名，所以才希望她能够进入你们学校就读。相关文件我已经全部发送给你们的办事处，相信很快就能办理完毕。”

“恩，我会尽快处理……对了，请问这位小姐准备入读哪个年级？”

“七年级。”在高高椅子上摇晃双脚的小女孩抓着手中的学院导览手册，笑眯眯地比着手势回答。

“七年级？”中年人推了推眼镜：“很抱歉，这位小姐看起来只有……”

“虽然不容易看出来，不过这位小姐今年已经十四岁了。”Stanley解释了一句。

“啊……Sorry。”

“You’re welcome。”小女孩翘起嘴角。

面对可爱的笑容，中年人也不禁放松表情露出笑脸。片刻之后，他整理着手中的文件站起来：“那样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请让我带你们去简单参观校园。”

“不会麻烦到你吗？”Stanley挑眉。

“不，一点都不麻烦。”男人绕过办公桌：“啊……我还没有问这位小姐的名字。”

“Zhang。”穿着浅蓝色连衣裙、将头发挑起一束向后扎起的女孩用一般小淑女不会有的灵活动作从椅子上跳下来：“Yayu Zhang。”

——————————————×××××××——————————————

“恩，我在黛森大道这里租了公寓，距离去接你的地方很近……不，因为有认识的房产经纪人，房租方面打了很大的折扣。”转过楼梯角落的时候把手机换了个手，Sean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的同时看到了比他更早一些站在门口的人：“……那么明天还是一样的时间……Ok，你可以直接把行程表直接发到我的地址。就这样，Bye。”

“Hey，Sean。”站在门口的人发现了他，抱着手中的大纸袋和他打招呼：“律师助手先生，比预计的更早到家啊？”

“你就不能把这个称呼放到一边？”苦笑着把手机收进口袋里，他走过去帮双手都被占用的Marian开门：“出去购物？”

“是啊，搭了Stanley的便车。谁让这里的公寓没有停泊飞行船的地方呢？”耸耸肩，她在Sean大开门之后率先走进去。

“这里是耐瑟，也不方便在市内驾驶飞行船通勤吧？”在女友身后关上门，他首先感觉到和室外不同的温度：“如果觉得麻烦的话你也可以去汽车公司租一辆地上车……Wow！”

发出叫声是因为一个在他进来之后立刻从起居室飞奔过来的小身影，Zhang拿着一个看起来只是普通纸片的东西飞奔向刚回来的男人：“Sean、Sean、Sean、Sean！～～”

“Hey……hey！”惊讶让他在门口站定，手指拉了一下眼镜：“What’s happened？”

“Sean，是谁发现了美洲大陆？”

小女孩的突击发问成功让Sean愣在当场：“美洲……What？”

“美洲——America。”放下纸袋的Marian转身解释了他的疑问：“大陆突变之前，威司德大陆的原身。”

“哦～～”他边脱外套边走向起居室：“谁发现的……行星联盟综合考察行动小组第三分组？”

“Buuu！——Wrong answer。”Rily拿着杂志侧坐在单人沙发里高高翘起双腿，抬起头戏谑地看他。

“不对？‘1077年，行星联盟综合考察行动小组第三分组回到地球，在威司德大陆中部降落，重新将人类带回地球’……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历史啊。”

“他们是‘回到’地球，不是‘发现’美洲大陆！”用最快速度已经换上居家服的Marian拿着杯子从他边上走过：“好吧，告诉你正确答案——是哥伦布。”

“……Who？”他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

“Colombo，他在十五世纪第一次发现了美洲大陆。”Zhang进行了补充，跟着他跑回起居室。

“O……key，Zhang。”Sean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下次你想问五千多年以前的事情，能否先给个10分钟预警？”

“看，我说吧。Sean也不知道——没人会特地去了解一个大陆五千多年前的发现者，更别提那个大陆如今连外型、名字都不同了！”Zhang皱皱鼻子，在起居室的桌子边上坐下来。

“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Sean依旧不明白，顺手拿起一边的杯子。

“Zhang他们学校今天的突击测试里面有这个问题……Hey，那是我杯子！”伸手也没成功阻止身边的人喝光她的热咖啡，Marian卷起手边的杂志敲上对方后脑勺。

“我怎么不记得我们当初在学校里需要学习五千年范围内的历史？”

“你能记得五十年范围内的历史就很好了。”Marian丢了个白眼给他。

“这样的记性怎么做律师助理呢？”Rily好奇发问。“律师这个职业应该是那种需要知道对手祖父年轻时候曾经做过的一件蠢事——然后利用它在手头的Case里作为武器吧。”

“他的工作只是保护他的美貌女雇主，所以只要记住雇主的长相就行了，对吧，Mr.Hazel？”重新倒了咖啡回来的栗发女性笑眯眯的。

“我总觉得你们对于我雇主的职业和我的工作存在什么根本上的误会……”Sean抓抓头发。

“会么？”Marian挑眉：“我只是很好奇什么样子的工作让她需要雇用你做贴身保镖？”

“她和那个著名的布卢克集团有些许不愉快。”

“进展到对方想要她性命的那种‘不愉快’哟。”Rily笑着补充。

“恩，那真是非常的‘不愉快’了。”先前发问的女性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很好奇你的第一天工作有没有遇上什么……炸弹事件、枪战，或者械斗？”

“Hey……为什么用那种好像很期待的口吻。”Sean伤脑筋地摇头，却被Marian从边上抓住脑袋上下打量。“今天只是我的第一天工作，怎么可能立刻发生什么事情。”

“恩……看起来不但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任何表面上的伤口嘛。”

“……不要说得好像很可惜。”热咖啡的仇恨吗？Sean不由得开始考虑这个可能。“说起来现在已经超过7点……Zhang，你还准备继续你的家庭作业？”他开始回忆附近快餐店的外卖电话。

“I’m busy now～～”小女孩背对他举起右手，晃晃铅笔。

“事实上我们还有一些冷冻食品和Ann刚才买回来的匹萨之类。”Rily终于放下杂志，起身走向厨房的方向。

“我能问一下，你究竟为什么会想要去上学？”Sean非常困惑。T.S.里年纪最小的女孩拥有甚至超过普通成年人的知识量和技术，即使一个人生活也丝毫不会有问题。更何况是去那种有钱人家孩子林立的贵族学院？

——怎么想都和他认识的这个可爱小杀手不太搭调。

“每个孩子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和义务，恩！Stanley是这么说的哟！而且……”Zhang回过头来：“我从来没在学校上学过也，那不是很好玩么？”

Sean的后脑勺砸在柔软的沙发背上。

“晚餐马上就好，你们谁去叫一下我哥哥？”厨房方向传来Rily的声音。

“Lindsay？”

“他在自己房间里面一下午，忙着研究什么吧。”Marian捧着杯子耸肩，看起来没有起身的准备。

“All right，I’ll get him。”Sean站起来，走向距离起居室最远的房间。

公寓里原本设置的书房现在被作为T.S.里另一个男性的卧室——应该还兼做工作室的用途，Sean敲了敲桃木门板，里面只传来一些他无法分辨的奇怪声响，并没有回应。

“Lindsay，hello？”反复敲门都没有回应，Sean只能自己开门进去。

宽敞的书房里原先占满两面墙壁的巨大书架在他们搬进来之后被去掉一半，原先是书架的地方摆放着另一张宽大办公桌。窗前原先的书桌上被奇怪设备占满，Sean首当其冲看到的就是一整套化学实验器材，数种颜色的液体在玻璃管道里面飞快流动，经过一些像是云霄飞车一般的路线，进入一个不断冒泡的窄口容器里面。

他刚才在门外听见的声音就是那些泡沫破裂的声音。

“……是的，数据已经收到了。那对我的四次实验很有帮助。”Lindsay的声音从他左手一边传来，Sean终于在另一张办公桌上的一大堆杂物后面看到房间的主人，他正戴着耳机，和别人在电脑上说着什么。“好，我这两天会把接下来的参数传送给你，到时候就拜托你帮忙……”

他显然没有发现自己的进入？Sean无奈的更走近一些：“Hey。”

这才发现房间里多出个人，Lindsay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你妹妹让我来叫你吃晚餐。”他看到桌上摊开的记事本，上面满是他看不懂的图形、公式和单词。

“啊，已经是这个时间了？”他看了一下时钟：“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在他和线路那头的人结束通话的时候，Sean仔细打量着桌上一个手臂长短的玻璃筒。它的开口被密封，里面放着一些看起来像是蘑菇的可疑物体——如果世界上存在“双头蘑菇”的话。

“好了，我们可以出去吃……Sean，你在看什么？”

“啊，不，没什么。”直起腰，Sean掠了下头发：“刚才是你研究上的朋友？”

“差不多……”他有些含糊其词。

“我能问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吗？”他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还有那些化学实验的东西……在民宅做那些安全吗？”

“一些药物。”Lindsay微微一笑，关掉了桌上的一些仪器：“因为Dr.Floyd借我了一些器材，所以方便很多。”

“你确定它不会爆炸？”

“No。”看看似乎忘记自己进来目的，而一直盯着实验用品看的Sean，Lindsay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希望它发生。”

“当然不。”


明亮的办公室有着一看就知道属于女性的布置风格，一排带锁的玻璃矮柜里面罗列着卷宗。办公室的主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仔细看着一大叠文件，偶尔在键盘上敲打。

坐在房间另一侧的Sean第5次放下喷雾式水罐，用严肃的表情仔细看着窗台上盆栽里的小规模积水——他确信如果自己再浇一次水，这盆植物就该淹死了。

他转过身，重新让视线回到办公室女主人身上。

Emilia Tao，耐瑟诸多小有名气的律师“之一”。深棕色卷发、棕色眼睛、褐色皮肤，身高一百七十公分，惹火的身材足够让所有人觉得，比起现在的办公室套装来，她更适合穿着比基尼躺在阳光灿烂的沙滩上……

十成十是个可以引来无数狂蜂浪蝶争相追求的火辣美人——如果她不是个律师的话。

这位美人律师从三年前开始盯上了布卢克集团，没人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她接下了许多看起来就十分危险的Case，即使数度受到普通程度以上的威胁、恐吓，都不曾动摇过决心。那些也逐渐令她远离一般的普通Case，原本就不平静的职业生涯更加惊险万分。

——她就是因为这些才雇用了自己作为名义上的“助手”来担任保镖角色吧？不过……

“你能不能停止盯着我看？”无法忍受感受到的视线，Emilia终于抬起头来。

“Well，我的位子就在你的正对面。”Sean笑笑。

“听着，我很抱歉隔壁的房间热得好像锅炉房，那里的管道问题还有几天才能修好。但你可以在我的房间里找其他的事情做。”

“比如？”

“比如，比如你可以上网，或者找些别的事情去做——everything，除了盯着我看！”

Sean摸摸鼻子：“你让我觉得自己的工作是薪水小偷。或许我们可以做些别的，比如建立某种程度上的沟通。”

“沟通？”

“是啊，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你要雇用我。如果你的危险来自于上次医生的那个Case，它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律师是个危险——并且让大部分人不快的职业，不是吗？”她笑笑，似乎毫不介意。

“那你追逐危险不放的理由呢？”

“你是问我选择这个职业的原因？”

“不，我是问你选择布卢克集团的原因。”

“…………”她沉默了，直接把视线转回资料上的动作表达出“沟通结束”的意图。

好吧，事情都得一步步来。Sean叹口气：“为什么我觉得隔壁房间的热量已经传到这里来了，什么样的‘管道问题’会造成这个？”

“我也不清楚，维修部的人说是因为外墙上的一些管道装置。不过它只是发热，并不会伤害到人，也没有火灾的危险。所以只要我们不进去……等等，你要做什么？”看到Sean站起来走向通往隔壁的房门，她皱眉。

“据我所知如果外墙上的‘管道’装置会发热到这种程度，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正常现象。”走到房门口已经感觉到热浪，Sean发现这种热量并非是天气炎热可以造成的那种，而是什么高温通过金属物体传达，还夹杂着一种干燥的臭味。

他转动门把，发现锁上了。“Emilia，钥匙呢？”

“在这里……你一定要进去？”她走过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维修部怎么说的？”

“那个男人说只是一些小故障，但是零件问题让他无法一次修完。怕别人进去弄乱什么才锁起来。”

“他来修过之后你进去过吗？”

“没有，因为他说他在修理的时候我可能遇到危险不让我进去，后来既然没修好，我也没有必要进去那里……怎么？”

推了推墨镜，Sean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一阵热浪从房间里面迎面扑来，甚至让他看到房间里的景象都有点扭曲。“退后，我进去看看。”对身后的女性比了个手势，他走进房间里。

房间的布置只是兼做休息室用的办公用房，桌椅、柜子、书架……能看到的电器都关闭着，只有靠近窗边的某个位置有几个小灯在规律闪动。

Sean松开衬衫的衣领走过去查看。

热量正是从窗口的墙面附近散发出来，窗户被卡死，两条电线通过窗边的小口伸进来，接着一个不起眼的灰色盒子，就是它上面有一排小灯。

恩……完全不明白是什么。

这种时候就需要“专家”在场吧？Sean拨通了好友的电话：“Hey。”

『Sean？你是不是打错了电话？』电话里传来Marian说不清是惊讶还是调侃的声音：『据我所知你上班摸鱼打电话不是都打给你的Girlfriend？』

“哈哈哈，那很有趣。”他干笑两声：“听着，Ann，我这里有些事情需要帮忙。”

『哦？』

“我在我雇主的办公室里发现可疑的东西……两根从外面接进来的线路，和一个灰色盒子，上面有一排小灯。”

『恩，你描述得很详细很清楚，谢谢。』Marian忍不住吐槽。

“不要嘲笑我，Ok？这个房间现在热得像是在蒸锅里面，维修部的人说是一些‘管道问题’。我进来查看之后发现热度是从一面外墙方向散发进来，检查了一边的窗户之后就看到刚才和你说的东西……就你来看，这是什么方面的管道问题？”

『热……管道？等等，你看一下窗外的墙面上。』

“窗户打不开。”他皱眉走近过去，靠近了更是觉得热，他几乎贴上玻璃地斜着看出去：“等等……我看到左边的墙上有几排像是水管的东西，灰色，手腕粗细……也许它就是水管？”

『看仔细，办公楼外墙没理由用水管做装饰。』

“从我这个角度很难看得清楚……啊，也许真的是装饰，我看到一些灯光。每根管道在同样的位置都有桔红色小灯，上下间隔约半公尺，应该是整根上面都有。”

『桔红色？墙面管道、小灯、热量……Sean，你看清楚，管道边的墙面上是不是有黑色喷溅状灼痕？』

“呃，那不是普通污渍？是的，有黑色灼痕。那代表什么？”

『Sean，恭喜你……你女雇主的房屋属于重点保护范围内，你现在正在看着的是小型飞行船的墙面导向轨道。』

“啊？”

『警方、消防局、医院的紧急用飞行船或者其他飞行工具只要拥有轨道的激活密码，就可以利用它进行导航，进行墙面的垂直降落和驻留……OK，简单说，会发热可能是因为轨道底部的防护外壳破裂，造成里面的动力管热量外泄。』

“那个会有危险吗？”

『从你现在站在闷锅里和我聊电话的现象看来——No。破裂的只是防护外壳，热量泄漏让你房间变热，然后轨道本身性能就会不稳定。如果是动力管防护破裂的话，你所在的房间早就变成炉膛了。』

“那真是非常让人‘放心’！”

『没事没事，这种事情只要报告警方，他们马上就会派专人来修理。只要替换新的轨道就OK，傻瓜都做得来。』

“照你这么说的话……奇怪，据说这里已经维修过一次，没理由还那么热啊。”

『也许警方的维修人员比傻瓜还不如？』

Sean终于抓到了对话中的问题：“Ann，你等一下——”他回头看向还在门外看着的女性：“Emilia，你说来帮你修理的人是哪里派来的，警方？”

“不，为什么会是警方？”女律师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外墙上装的是什么：“是大楼的物业维修人员来处理的，他有留下联系方式，说如果有什么问题……怎么了？”

他做了个等等的手势，继续和Marian的对话：“Ann，这种维修有多大可能性可以由大楼物业的人来处理？”

『叫我说吗？从正常程序和处理步骤，以及技术方面来看……0。』

“那就奇怪了……”

『我说那个……等等，什么？我们在说……』

“Ann，你在和谁说话？”

『Hold on，Rily要和你说话。』

电话中加进一些细小杂音，似乎从单人转为了多人通讯。『Sean，你刚才说房间里有个从外面接进两根线的灰色盒子，上面有一排小灯？』

“是，盒子没有其他接线，上面的灯是绿色的，有规律的闪动。”

『那就有趣了，你看看盒子的侧面，和接线相反的那面，是不是有一些粗糙的圆形突起，和灯的数量正好相同？』

“是的，你知道这是什么？”

『最后一步确认……你可以看盒子的底部，有没有M.M.K的标记。可能还有一些数字，它们一般被做得很小，在边缘的铁线附近。』

“……有，M.M.K-0227B……Rily，这到底是什么？”

『Sean……你应该庆幸自己不是女人。』

“What？”

『你现在所在的房间里应该有不少监测装置，数量等于那个中转触发器上的灯。它们的监测范围遍布整个房间，只要你的女雇主……或者任何一个女性进入房间就会触发机关，触发器会瞬间将墙外动力管内的热量在房间里以爆炸性的速度释放出来……』

“You got be kidding me……”一半因为温度一半因为情况出乎意料的惊险，汗水不断从Sean额头上滑下来。

『离开这个房间然后报警，这不是你能处理的事情。那些设置都被做成了一旦简单拆除就会立刻触发，到时候你也逃不掉。』

一边从应着电话里人，Sean一边转身走向门口的方向。

Emilia当然看到了他的状况。

“Sean，情况怎么样？”她也感染到了Sean的紧张：“你的脸色实在……”

事情直到现在还是在掌握中的，Sean相信自己只要走出这个房间然后关上门、锁上它，然后报警……这些打算在他脑海中产生只有数秒，然后却被Emilia的一个动作打破。

应该是因为看出了他的紧张，女律师向房间里的方向跨了一步，伸出手……

“Shit！——”这个细小动作没有逃过Sean的眼睛，在思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动了——瞬间向前扑过去的同时就感觉到背后强烈灼烧感，他几乎是乘着爆炸性的热度向前扑去，抱住了Emilia的身体倒在地板上的同时向侧面滚去，直到自己撞上了一边的柜子。撞击的钝痛和灼伤的温度让他紧咬牙关。

可以说是只有1、2秒的间歇，Emilia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她也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热流从隔壁墙壁的方向传来，自己并没有受伤，但还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那种热度是什么，Sean……Sean？”

在瞬间完成了救人救己的男人花了很久才终于找回较为顺畅的呼吸频率。他撑着地板让女律师站起来，腿部和后背的灼痛让他无法站起来，只能暂时趴在地板上。

“我觉得你有义务把你和布卢克集团之间的恩怨告诉我。”因为剧痛而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下去：“……在我被这些高科技、高段数的恐怖袭击式攻击害死之前。”

…………

“除了工伤赔偿之外，Sean的女雇主应该再给我们一些别的什么补偿。”Marian坐在床边，一本正经的发表意见。

“你是指除了要在这位情圣为了她变成‘烤情圣’之前，告诉我们她的对手是哪个级别之外？”Rily耸肩：“我觉得这种情况下简直可以算是欺诈！”

“我只困惑为什么我们T.S.从来都接不到正常的Case，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连找个普通工作都会有送命可能的男人？”Marian扬起手。

“Hey……如果你拍我的后背，我会恨你。”因为趴伏在床上的动作而使得声音低沉，Sean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大家都在Sean房间里干什么呢……啊？！”女孩子的惊呼，Zhang走进房间之后立刻看到趴在床上的人。“Sean，发生了什么？”

“你该看看他被从医院送回来时候的样子。”Marian吐槽。

“英雄救美的代价——不过我真的很佩服你，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出那个房间。”Rily很认真：“只要慢一秒钟，你的代价绝对不仅仅是背部和腿部的大面积烧伤。M.M.K的监测装置同时保证了致命热量不会泄漏出它的控制范围之外，但是在范围之内的所有活人都会被烧成焦炭。”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

“70多年前在依斯特大陆南边横行的一个宗教组织科学家的发明，领袖是一个该死的极端男权主义混蛋。他们的势力在6个月时间内被清剿，所有人都被判处极刑，所有物品都被销毁。我也只在资料上看到过他们的一些邪恶科技成果……如果这种东西也可以被称为‘成果’的话。”

“Emilia告诉我布卢克集团在私下进行武器军火之类的交易，但是她一直没有确实的证据，对方在福利加市的分公司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她追查了很多也抓不到对方把柄，反而惹来对方一次比一次激烈的追杀……这也是她雇用我的原因。”

“你是说福利加市？”

“是的。”

“依斯特南部。”Rily了然的点头：“看来当年政府的清剿行动并没有像他们宣称的那样干净。”

“还有一个问题……”Marian皱着眉：“为什么这个女律师要去追查布卢克集团的事情？我以为这种事情应该是警方、政府，或者侦探、甚至我们这种组织的事情……”

“Eric Tao，Emilia的弟弟在三年前前往福利加市工作，在短短的4个月之后就被送回来——以尸体的形式。”

“弟弟啊。”Rily挑眉，似是了解：“难怪她即使被那样追杀都无法放弃……看来我们搅入了别人的家庭仇恨中？”

“Not anymore。”Marian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男人：“让我们的‘主力’受伤到这种程度的话，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要付出代价的话，Sean自己这个样子根本没法继续他的工作了吧？我们要找人代替他吗？”Zhang提出这个很现实的问题。

“要看他这个状态会持续多久。”说着这句话走进来的人是Stanley，他送Sean回来之后就一直在Lindsay的房间里，不知在做什么。

“Stanley，来得正好，我正想问你问题。”Sean的表情有些扭曲，仔细看的话汗水已经弄湿了他床上罩着的一层白布。

“什么？”

“……为什么不给我用止痛剂？”烧伤的疼痛本来就不同于一般受伤，更何况他这次的受伤范围太大？Sean到现在连说话都有点困难起来。

“因为Lindsay说不能用，止痛剂的成分会降低疗效。”年轻医生的话听起来甚至是轻松的。

“什么疗效……”问题还没问完，另一个男声出现在房间里。

“你必须尽快好起来不是吗？”

“Lindsay？你说说清楚……”

“好了，女士们暂时离开这个房间吧，我们有些‘治疗’需要做。”Stanley拍拍手，然后是一些困惑的嘀咕和脚步声，Sean所在的角度看不见她们离开。

“接下来……”一个脚步声，Lindsay走到他床的一边，把一个窄口瓶子放在床头柜上——也就是他的视线范围内。

Sean感到疼痛以外的冷汗从自己脑门上滴下来：“Lindsay，你不会是想……”

“放心，会有效的。”Lindsay对他笑笑：“你的运气很不错，这次的药物正好对应烧伤，而且已经通过了五次实验。”

“这个就是我那天看见的奇怪药物？那个制作过程中一直在冒泡的？”Sean努力扭转脖子盯着对方的举动。“你想把这个东西用在我身上？”

“放心，应该会有效的。”Lindsay笑得越轻松，他就感觉越不对劲。

“Nononono……等等，什么叫‘应该’？喂，等等，我需要接受‘普通’的医疗……‘正常’的医疗！Stanley，你是正牌医生吧？你应该负责给患者以安全的医疗环境吧？”

“还有‘有效’的医疗效果。”Stanley补充了一句，轻快地动手帮躺着的伤患脱衣服露出伤口。

“也对……不对！你们！我说！————”

通往客厅的门在他没发现的情况下被轻轻带上，Marian对身后两双好奇的眼睛耸肩：“从他的叫声来看——会没事的。”

————————————————×××××××——————————————

在赫尔墨司学院，放学的音乐被古老钟楼的钟声所取代。悠扬的钟声回响在校园里的时候，各个年级的学生从各自的教学楼出来，走向宿舍区或者正门前的广阔空地。

住在本城的那些学生没有被强制要求在学校住宿，因此本城的学生有一半左右选择了从自家通勤，一到上学和放学时间，正门前的空地就会成为各种地上车的博览会。

“……就因为那次特殊情况，Joe的家人取得飞行船停泊许可，用飞行船来接他——据说那是很棒的型号，高年级谈论了很久哦！”在大楼门口的喷水池边上和同学聊天，十来岁的少年看向坐在喷水池边缘的女孩：“Zhang，你喜欢飞行船吗？”

听到他问自己，黑发女孩抬起头来笑笑：“飞行船？坐的次数太多，有些腻了呢！”身边的女孩子拉拉她，两个人一起走下台阶去。

“男孩子的话题就是无聊。”Carol，班上和Zhang最亲近的女孩子摇摇头，亮金色的长发闪闪发光。“啊，接我的人在那里。Zhang你呢，要不要我顺路送你回去？”

除了有时候不明白她的一些话，Zhang挺喜欢这个开朗的女孩：“不用，今天有人来接我的。”说完的同时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她比了比方向：“看，就是他。”

同样也看到了她，靠在车门边上的Sean对她挥挥手。

“那是你家的司机？”Carol的眼睛亮了起来：“Zhang，你没说过你家的司机那么帅也。”

“帅……吗？”Zhang不太能够理解地歪着脑袋。

“是啊是啊，为什么我爸爸就总是给我安排那种上了年纪的司机呢？真是的。”金发的小淑女有些不满地发言。“不过……为什么你家司机的动作看起来……总觉得他背上发痒？”

“恩……”看着站姿有些奇怪的男人，Zhang偷笑了一声：“……有些特别的原因啊。”

阿鬼

“让我们开诚布公的说吧，Alger。你最近和对方保持的这种联系，你以为我完全不知道吗？”双手交叉在胸前，金色短发的青年看着视频通讯上对方的表情。

棕色卷发的男子露出了紧张的神色：『Mr.Floyd，我们只是一般的保持联系而已，并没有泄露什么……』

“我可以理解你的原则，所有的研究员都有充分的私人空间，作为研究所主持者的我也没有那个权力去干涉你们的个人自由和交友。只不过……”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如果你的‘私人交友’方面会牵扯到工作上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

『先生！』对方叫了出来：『不管可能谁对你说了什么，我绝对不会把我们研究所内部的工作结果透露给其他人——特别是同一领域上，已经不再是我们同僚的人！』

“Alger，我相信你误解了什么。”他说得很轻松——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我并不担心这个——‘相信自己的研究人员’也是我工作准则的一部分。我只想知道你是否从对方那里知道一些别的什么。”

『你是在要求我去探听别人的研究成果？』对方的表情里面掺杂进不敢置信。

“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一点——你们工作的所有设备都属于研究所所有，根据合同上规定，即使是研究人员也不可以用以进行非本研究所课题的行为……更别提为别人的课题进行反复测试，你明白这一点吗？”

『当然，先生……』

“不，请你不要误会。”男人笑了：“我并不是要你去回绝你那位‘朋友’的请托，只不过我们研究所的规章很清楚，如果他希望能够利用那些设备的话，完全可以‘回到’我们团队中来！”

『Mr.Floyd？你的意思是……』

“你可以替我转达这个意想给那位朋友，我们研究所非常欢迎他的‘重新’加入。只要他愿意，我可以立刻着手发送完整的聘请函过去。”

『这样可以吗？』

“是的，你就直接这样告诉Dr.凌司吧。”看到一个指示灯闪动，他终止了这次通话。打开办公室的门，他看到意料外的人。“Stanley？怎么会今天来我这里？”

“有些事情回来鲁特恩，正好就来看你……Ralph，我刚才进来之前听你提到Lindsay的名字？你又打算做什么？”

“Stanley……”

“你应该保证过，不会再对我的朋友做什么！”

苦笑着摇头，Ralph看着皱起眉的弟弟：“Stanley，你应该相信你的哥哥。”

“那为什么刚才……”

“你不能否认你的朋友是个有能力的人吧？我只是不愿意失去这个人才……放心，我这次是完全正式的邀请，有邀请函和工作合同。你要看一下确认么？”

走到办公桌前面，Stanley拿起对方从桌上递过来的信封。

“当然，这只是样稿，正式邀请是从网路上直接完成，我已经进行了‘可靠’的联系。”

Stanley在另外一个意义上解释了“可靠”，他惊讶道：“Lindsay同意了？”

“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吗？这一切的手续都合法，我给出的薪金也是同等级研究院所的将近一倍。更何况我研究所的设备比同等级其他研究院所的只会更好而不会糟糕。”

“这样啊……”Stanley似乎接受了哥哥的说法。

——————————————×××××××——————————————

“Sean，开门去，我现在走不开。”门铃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时，Rily在起居室扬声喊。

“你要我用这种样子去开门？”从浴室里走到她能看到的角度，只穿了背心和睡衣裤子的男人对她摊手，右手上还握着牙刷。

“难道要我去？”正在整备、保养自己常用枪械的黑发女性抬了抬手上处理了一半的武器。

“算了……那样一来不管对方是谁，都会以为自己被抢劫了。”Sean思考了两秒就放弃抗争。他嘴里含着牙刷，口齿不清地自言自语：“这种时候会是什么人？”

在门口看了一下，他打开门：“Stanley？”

门外的人好像比他更吃惊，住在隔壁的年轻医生挑眉：“Sean……你这算什么样子？”

“今天是休息日。”耸肩解释了一句之后让客人“随意”，他走回浴室去继续自己的清洁工作。

“Stanley，今天怎么想到来我们这里拜访？”心情不错，Rily回头和他挥手打招呼。

“我是来……Wow，小心。”

对方向后退了一小步的动作让Rily注意到自己的枪口正好对准他，她轻笑：“没关系，能量槽没填满。”

“不要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那么可怕的话题啊。”伤脑筋的表情，Stanley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好安静啊，难道其他人都在睡？”

Rily失笑：“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位‘律师助理’先生，一到休假就睡到中午——其他人一早就出门‘工作’。”

“‘工作’？Lindsay也去工作？”他扬眉。

“哈？”Rily暂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解地看着他。

“她是说‘陪同逛街’的工作。”Sean拿着杯咖啡走过来坐下：“Zhang在学校打听到有趣的地方，而Ann有委托要办。所以只能Lindsay陪她去。”

“哦。”Stanley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这么快就去研究所工作了。”

“What……”

“研究所？”

两个人的异口同声，不同的台词却是一样的莫名。

Rily做了个手势让Sean先闭嘴，她率先向年轻医生发问：“你说‘He’，你以为我哥哥要去什么研究所工作？”

“我哥哥的研究所……”说到这里这才发现两个人的表情不对，他很惊讶：“你们不知道？”

“刚听你说起。”Sean沉下脸：“我以为那次和你兄长有关的事件已经结束了。”

“当然。我哥哥告诉我这次是正式的邀请，绝对不会再让你们感到任何不快。”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天前我听Ralph说起，怎么，难道Lindsay没有告诉过你们？”

摇头，两人沉默相对。


『Lindsay，你还没决定到底如何吗？』书房的桌上，前几天才出现在Ralph通讯中的男人面孔此刻正在Lindsay的终端屏幕上说话：『邀请函已经收到好几天了吧？』

“是啊。”他轻笑：“前几天就收到了，那位Mr.Bond真是开出了很优厚的酬劳。”

『Mr.Bond……Who？』

“不，没什么。”他摇摇头，没必要让Alger知道之前的事情。“只是想到如果要过去工作的话还得先处理一些事情——根据条约，因为要进行一些机密研究，所以必须在研究所工作生活？”

『这是当然的，如果你现在在处理一些工作的话倒是有些麻烦。』对方理解的点头：『毕竟我们没有“兼职”这种说法。』

“那样一来如果回去那里工作不是就必须和现在的生活告别？”他笑笑。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对方很意外：『是危险的职业吧？』

“这当然，生活没什么规律，收入当然也一样。就连做实验和研究也没有足够器材……所以之前我才请你帮了那些忙不是吗。”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在系统的实验室里面进行你的课题不是更好？』

“话虽然这么说……”说话到一半的时候恰巧抬起头，Lindsay却不经意看到双手交抱靠在门边上的男人。“下次再说吧，我有事。”

『好。』对方简单打了招呼，主动结束通讯。

Lindsay摘下了耳机：“Sean，什么时候站在我门口的？”

“就在你阐述我们目前生活‘困境’的时候——我有敲门。”他曲起手指在敞开的门板上敲了几下。

“Hey，你知道那只是开玩笑。”他坐在原位，看着Sean走进房间来盯着化学实验架子上的东西猛看：“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沉默，Sean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没有再做上次那个实验了？”

“上次？”

“那个各种颜色的药水混在一起最后冒泡，让我痒了一个礼拜的。”

“败它所赐，你因烧伤而卧床不起的时间可减少了不止一个礼拜。”

“当然当然……就像你刚才说的，这里做实验的器材真的那么不够？”

“当然，住家和正规研究所的设备差距很大，更何况是那种水准的研究所……Sean，你进来到底是为了说什么？”即使再迟钝，Lindsay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直到这时才转身看向他，Sean径自走到他的桌子前面：“……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关于‘来自James Bond的邀请’？”

“来自……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上午Stanley来过。”他耸肩：“如果不是这样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告诉我们这些？”

“需要说吗？”Lindsay觉得，既然是连他自己都还没有确定的事情，就不必要先弄得人尽皆知。

Sean因为他的答案而愣了一下：“如果你要搬出这里的话，总得先让别人知道吧？”

“到那种时候的话当然会让你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在生气？”

“Because，I am angry——”他一个个单词的强调。

“可这只是一件小事……”他觉得有些好笑。

“你叫这个‘没多大的小事’？——”无法再维持表面的平静，Sean用力拍桌子，上面的纸笔跳动了一下。

一起生活了这些时间，就算撇开工作上的原因，他认为至少也算是“朋友”的人。而对方居然在决定要离开之后还不打算告诉别人，甚至认为只是一件“小事”——这实在让人难以保持冷静。

“我觉得，这种事情你至少应该让我们知道——”他再度强调：“除非你本来就准备隐瞒它，那就好好干，别让我们发现！”

“这种事情也没有需要隐瞒的必要啊。”Lindsay开始对这种莫明其妙的对话厌倦：“我只是觉得，目前的这件事情并不需要告诉你，只是这样而已。”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Lindsay……至少在T.S.，在一起那么多时间，我们是同伴。”

“这和那个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这种事情甚至不打算告诉你觉得是朋友、是同伴的人？”

“Mr.Hazel，如果你对于‘朋友’的定义是各种事情都必须一一向你汇报的话——很抱歉我无法苟同。”Lindsay沉下了脸。

“在最后一句上我同意你的观点。”Sean后退一步，“如果你在这件事情上的判断是不必告诉我的话，是不是代表我们今天的沟通算是结束。”

“是的。”

用力撑了一下桌沿站直，他深吸一口气：“Fine，那真‘祝贺’你找到美满的工作了。”不再多说什么，他直接摔门走出房间去。

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座位，Lindsay压下被对方莫明其妙行为挑起的怒火。

“发生了什么？”再度有人在门口说话，他抬起头。Rily走进房间的同时关上门：“我刚才看到Sean火冒三丈的出门去了……你们说了什么吗？”

“一场莫明其妙的交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摇摇头：“你之前出去了？”

“是的，这次的委托。”她走到桌边：“哥哥……我听Stanley说你要去那个家伙的研究所工作？”

“我的确收到了对方的邀请函，但还在考虑是不是要去。”他顿了顿，在Rily的话里发现了什么：“等等……你们以为我已经决定要去那里工作？”

“是啊，Stanley从他那位‘哥哥’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难怪Sean刚才的会说出那样的话——Lindsay这才弄明白他们原本所谈论的就不是一个程度上的话题。

看到他苦笑，Rily稍微思索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么你的决定呢？”

“啊？”

“是不是要去那个研究所……”

原本还想多思考几天却被问起，Lindsay一时间也无法决定：“那里的确有比我这里更好的研究环境，从这个方面看……”

“我不喜欢那个男人曾经用过的手段。”

“Rily？”

“但如果是正规途径之下的聘请，而你的确想去那里工作的话，那我尊重你的选择。”她状似轻松的笑笑：“这是你自己的事业，哥哥。”

揽住坐在桌上而对他弯下腰的妹妹，Lindsay抱住她无声地微笑。


一大清早走出房门就看到个人扳着脸坐在客厅桌边喝咖啡，这个景象让Rily怔了一下。

“Morning。”打了声招呼走过去，男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她拉过椅子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咖啡：“某人昨晚没睡好？”

“……看来你被成功说服了。”Sean针对她的神情下了这个结论。

“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起了戏谑之心，Rily不打算指出他的误解。

Sean只是冷哼一声。

“说到底，你到底为什么生气？除了他没有告诉你之外？”

“难道这还不够？当然，还要加上他居然打算去那个曾绑架过他，让我们花了好大功夫才把他弄出来的家伙那里……只是因为什么‘研究器材’之类的理由？”

“Sean！”Rily喝止他，却没有成功。

“说到底，如果他自始至终没有把我们——把T.S.的所有人当成一个团队。如果他对这里没有归属感，而是想在就在，想走就走，不用在乎其他人感受的话——你可以替我转告他，Rily……他爱走就走，我决不会挽留。”

“你可以自己告诉我。”第三个声音加入他们的谈话，引起唯一女性的叹气。Lindsay面无表情的从他边上经过，走去厨房的架子那里泡茶。

“反正你也听见了。”Sean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听起来你是在鼓励我走。”拿着茶杯回来的人坐在自己妹妹边上。

“如果你是这么理解的话——至少把不愿意留下的人留在T.S.不是我的做法，更何况这样一来也少了一个我在委托里面需要担心的非战斗人员。”

“需要担心？”放下杯子，Lindsay露出不快的神色。

“你想否认？”

“Guys，你们是不是偏离原来话题很远了？”Rily想要阻止这段争执。

“看来就算我犹豫不决，也应该果断接受Mr.Floyd那边的邀请——可以让你少‘担心’的话。”他冷笑一声。

“That’t a good idea。”Sean嘴角的笑容没有传达到眼睛里：“我原本也没打算为一个根本上不把我们当作朋友对待的家伙继续操心。”

“As your wish。”冷冷说完这句，Lindsay放下了茶杯站起来。他披上门口挂着的外套就走出门去。

客厅里恢复了平静，Rily看着关上的房门很久才回过头，对Sean叹气，摇了摇头。

“你还觉得是我的问题？”被她看着的人摇摇头：“你的哥哥没有把我们当成同伴！”

“我觉得你们谈话的重点不在这里。”黑发女性不知道该对这两个不擅长沟通的男人说什么好，她一直知道自己哥哥并不擅长和别人交流，但是她是头一次发现：原来Sean也是会被一时冲动的愤怒左右行动和言行的人。

沉默着喝掉半杯咖啡，Sean看着桌上对面位置的空茶杯才想起来一件事：“对了，Lindsay去哪了？”他怎么记得生气而出去散心是自己的行为模式，并不是那个人的风格。

“机场啊。”Rily说的很轻松。

“What？”

“你上班要迟到了。”她指指墙上的挂钟提醒他。


第N次看面板上的定位系统，Sean再次确定地上车正准确无误地开向目标方向——那是当然，开车的是他自己。

“你今天很烦躁。”坐在副驾驶座的Emilia也看出了他的异常。

“我们必须要在今天去机场吗？”

“是啊，对方城市的侦探今天就来这里，我们约好了去接他——你忘了吗？”

“真想改天……”

“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只是今天正好有个家伙要离开这里。去机场的话感觉很……”

“是朋友？”

“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是朋友吧。”敏锐的女律师笑笑。“顺便可以在工作的时候去送他，不是很好？”

“恐怕他看到我不会有高兴之类的正面感情。”

“如果对方要走的话，有些吵架之类的事情最好在他离开之前解决哦。”

“Emilia，我开始觉得你们律师的观察力很恐怖。”他干笑。

“Thank you。”

交谈之间地上车已经平安到达目的地，耐瑟唯一的机场依旧人来人往。机场的系统方面似乎出了一些问题，一进大楼就看到几个维修人员匆匆走过。

穿着制服的美丽女地勤正在门口做着指引，原来是登机大厅一边的系统发生故障，整个通道门都被闭锁，没有任何人能从那里进出。刚降落的一艘飞行船上面几十个乘客被困在停机场的高台，柜台那里有许多人在和工作人员争执。

“还好我们的飞机不在那几个地方起降。”Emilia在电子牌上确认了一下航班号：“……只不过看来飞机晚点了……Sean，不确认一下你的朋友有没有走吗？”

“你还想着这个啊？”Sean抓抓头发，因为一半机场被闭锁，原来应该在登机大厅那里的人潮也都集中在了这里，数百个人让这里显得很拥挤，更有些人围着说话。

说真的，他遇到Lindsay的几率的确变大很多。

只是四周环视了一下就立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Lindsay独自坐在靠南的一个通道口，身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个包裹。他不断抬头看电子牌，好像在确认班机状况。

Sean的眉皱起来。

“看到你朋友了？”Emilia发现了他的反应。

“你能否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回来。”和她说了一声，Sean把手按在外套内侧的口袋位置慢慢走过去。让他注意的并非Lindsay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装束，而是一些别的什么。

从他所在的角度可以看清，在玻璃窗和通道对面的位置，一共有三个男人正在以若无其事的动作晃悠。其实晃悠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在这个大家不是在等人到达，就是在等飞机把人送走的机场，他们看起来实在是太“悠闲”了。

更何况时不时向Lindsay所在的位置看，明显有什么企图。

尽量以不快不慢的动作往那个方向走去，Sean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那三个男人渐渐靠近的时候，大厅却有一个人走上前来和Lindsay交谈。

Sean的距离当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更别提现在大厅里的噪音很大。

两人说了什么，Lindsay站起身来指向某个方向。那个男人从口袋里掏了掏，说了什么。Lindsay像要回头看玻璃窗位置的两人，那个男人却阻止了他，指了指通道方向，那个原先在那里的人不知道去哪了。

越走越快，Sean清楚看到Lindsay对那个男人摇头，然后转身要拿放在椅子上的包。但是就在他弯腰的同时，身体却僵硬了一些。

他身边的男人在别人无法看清的距离内，似乎左手拿着什么东西指着他，让他只能慢慢拿起包、直起腰来。那人推了他后背一把，让他走向那条没什么人的通道。

“见鬼，不是说是正式邀请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程度的状况？”Sean咬牙，加快脚步走上去。窗口的两个男人已经走到通道位置，和搭话的那个人一起走在Lindsay两边，从姿势上来看绝对有问题！

最后几步走过去，Sean在确定对方能听见的距离才开口：“Hey，前面的人等一等。”

“什么？”其中的一个男人回过头来，Sean能看见他一边耳朵位置戴的通讯器。

“等一下，我想问你们一件事情，关于那个飞机航班……”

他边说着边靠近，直到其中一个男人不耐烦地停下脚步来：“有事情就去问机场的地……噢！——”低沉的声音变成叫声，只因为Sean刚一近身就直接挥拳击中了他的脸孔正中央。

这个攻击完全超出对方的意料，他因为Sean的动作而失去平衡，转了半圈才跌倒下去。原先用来指着Lindsay的那把枪掉在地上飞到墙角。

另一边的两个男人连忙掏枪，Sean直接用左手的手肘命中对方下巴，让第一个人咬到了自己舌头，发出模糊的叫声摔出去，后背撞上墙壁。最后一个的枪被Sean一个侧身击飞出去，扑出去想拣的动作终结在一个短促机械音。

“Game over。”Sean手上是自己的枪，在很近的距离指着对方脑袋，令他的动作冻结。

前方传来脚步声，原先在走廊上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拐角。但他并没有像他的同伙一样攻击，而是短促的叫了一声之后转身就跑。

Lindsay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枪：“抓住那个家伙别让他跑了，这里交给我！”

“啊……啊？”

“Hurry！”

不再考虑，Sean立刻追了上去。一番简单的争斗之后将对方俘获，Sean带着鼻青脸肿的男人回到原先的地方。不知何时赶来的机场警卫正用手铐将丧失反抗能力的三个男人拷起来，一个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男子正在问着Lindsay什么。

“这家伙交给你们。”Sean手一甩，把最后一个家伙推到几个警卫面前，然后更上一步对Lindsay作了个手势：“你跟我来。”


因为一半机场被关闭，所以那一侧的洗手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Sean脱下外套丢在一边架子上，动手卷起衬衫袖子用水洗去手上的一些血迹。

“你为什么会在机场？”Lindsay摘下脸上并不习惯的眼镜，揉着鼻梁。

“我的雇主要来接人。”

“那我运气还真是不错……”他顿了顿：“这么说来，你今天早上似乎才说过不会再为我担心什么的？”

“关于那个……”Sean的动作停了下来，从镜子里面看向站在自己一边的人。整个房间里一时间只能听见水流的声响：“好吧，不管昨天和今天说了什么，我只确定你在T.S.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朋友和伙伴，即使你做了什么决定，我也没太多意见。”

“Sean？”对方态度和早晨差太多，反而让Lindsay愣住了。

摘下墨镜放在一边往脸上泼了点水，Sean用手整理头发，继续说下去：“我这次生气从一开始就说的——是因为你没有告诉我们。作为朋友，即使你想要离开T.S.去进行你自己的事业，走你想走的另一条路。只要告诉我们，我们至少可以……”

“可以？”

好像说这种话不太习惯，Sean找了好几个词语：“好吧，至少可以开个告别派对什么的。”

“哈……”Lindsay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不要笑，我想说的是，只要你是我的朋友——你曾经在T.S.，不管你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只要让我看到有危险或者别的什么……该担心的我还是会担心，该救的我依旧会救！”终于把想说的都说完，Sean整理好仪容才终于转过身来：“对了，你的飞机几点，这样一来不会赶不上吧？”

“……应该早飞走了，就在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

“真是糟糕……你可以等下一班。”他突然又想到别的：“对了，那些来绑架的家伙……和你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吗？我以为这次就像Stanley说的，是正常途径……Lindsay？”

最后的疑问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Lindsay低下了头。

“呵呵呵呵……”

“怎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方突如其来的大笑让Sean愣在当场，他非常的不解：“Lindsay？你笑什么？”

“哈哈哈……你啊……Sean。”

“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那些人是我们这次接的委托。”

“呃…………什么？”他瞪大了眼睛。

“律师助理先生，看来你的‘兼职’实在太忙碌，导致你已经很久没去留意用你自己名字注册的‘本职工作’了。”

Sean明白了什么：“难道……”

“这是Ann接的委托，我们的委托人要躲过刚才那些家伙的尾随和攻击而离开这个城市。Ann和Rily两人解决了之前的一些杂务，我只需要在这个时间基本冒充一下引起那些尾随者的注意，掩护我们的委托人上飞行船就行。”

“T.S.接的委托，所以你今天早上才会出门来机场……”Sean这才明白过来。

“Yes，our case。”

“可是你不是要脱离T.S.去那个什么研究所？”

“我不知道Stanley的哥哥是怎么告诉他的……但是那个邀请函，我还根本没有接受。”微微一笑，Lindsay挥手率先走出了洗手间。

落在后面的Sean怔了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

“Jesus Chr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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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的答复感到非常遗憾……你确定吗？』终端上的男人面露难色：『这样的话我也必须按照研究所的规定，无法继续帮你进行那些测试。』

“没关系，我有别的解决方法。”Lindsay看了下时间，这次正巧看到一步就跨进书房来的男人。他皱眉。

擅闯书房的Sean向后推了一步，弓起手指敲敲门板：“我有敲门。”

“就这样吧，我还有别的事情。Mr.Floyd那里我已经发送了回绝信件过去，你不用担心了，bye。”简单说完，Lindsay切断了通讯站起来。

“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打赌是一周以来最好的消息，来客厅。”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客厅，Lindsay就立刻闻到特殊的香味。Rily在餐桌上摆放餐具的同时对他笑笑，Marian则正从一个大纸袋里掏出刚买的酒。桌上空余的地方几乎都被大大小小盘子占满，各种Zhang的拿手菜几乎都到齐了。

“这是最后两个菜，大家可以坐下来吃了哦！～～”小女孩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出来：“Hey，Sean能帮我腾个空么？”

“Ok ok！”旁观的男人立刻帮忙把几个盘子放得更紧一些，留出空间。

Lindsay惊讶的拉过椅子坐下来，看着这一个星期以来都忙着上学和功课，基本无暇做菜的七年级小女生：“Zhang，为什么今天突然想到做这么多菜？”

“值得庆祝啊！”她笑嘻嘻地解下围裙放到边上，在餐桌边上坐下之后举起杯子：“庆祝Lindsay‘再度’加入T.S.！——”

Sean像是被嘴里的热汤呛到：“咳……Zhang，你怎么知道？”

“Rily告诉我了，全～～部～～”

“是啊，她还告诉我们，你拒绝了那里的邀请……为什么？”Marian很好奇：“听说那边的薪金很～～高啊！如果他们要的是我们这位Mr.Hazel，我一定立刻就把他打包装箱，用快递寄过去！”

“Ann！”Sean强烈表示抗议。

“放心，我开玩笑的。”Marian用笑容安抚他：“……反正你不值那么多钱。”

“喂！——”

笑了一会，Lindsay正色道：“恩，那里薪金的确很高，但是我后来想到，反正我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帮忙做研究，不需要去那个秘密性质的半封闭式研究所，更何况……”他停下来。

“何况？”几个女性都很好奇。

Lindsay看了一眼正从盘子里挑起一只鸡翅的男人：“更何况如果真的搬去那里，就吃不到Zhang的拿手菜了。”

小女孩捧着果汁杯子，露出满意的甜笑。

阿鬼

这个房间位于整栋建筑的地下室，原因似乎是没人愿意自己的办公室和那些“安分的人们”靠得很近。除了楼梯和电梯之外，房间门外的走廊也通向停车场，开着苍白的灯光照明。

刚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一阵和外面不同的阴冷，人造冷气系统即使在密闭环境下还是会有一部分感觉流露出来，更何况这个地方本身就会给人一种精神上的寒冷？

不由自主地拉了一下袖子，她看向在门口柜台边上靠着等她的男人。

“Charles，你这么急着把我叫来干什么？”她朝着熟识的警探走过去。

“Hey，Emilia。”对方迎上来，从左右漂移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说。

她自己继续下去：“我记得现在手头的案子没有需要来停尸间的可能性发展吧？”开着小玩笑，她的神情直到现在还是轻松的。“还是你有什么事情要让我帮忙？”

“事情其实是……”男人抓乱一头本来就很乱的头发：“我需要你来认一具尸体。”

“什么尸体？”

“是在其他城市发生的特殊事故中的死者，因为当地调查下来是我们耐瑟的人，所以就通过常规途径将尸体移交过来。”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Emilia因为他的话而产生了一种不祥预感。

“本地警方经过调查知道了死者的身份。”说话间走到一个拉开的尸体冷藏柜边上，Charles低头看了看盖着白布的尸体，半晌才抬头：“Eric Tao……死者是你的弟弟。”

“！——”完全令她意外的答案，Emilia一瞬间无法作出任何反应。白布下面盖着的尸体从轮廓看就是残缺不全的，她无法将之和Charles所说的名字联系起来。“怎么可能？Eric几个月之前才因为工作去了……”

“福利加市——这具尸体正是福利加警方送来的，他们那里发生了重大事故，死者……”

“我不相信，让我看看他的脸！”

“Emilia，我想你需要做一下心理准备，因为……”还没说完，女性就自主揭开了尸体上的白布。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

“为什么会这样……”平台上躺着的尸体残缺不全，并且被严重烧焦，已经完全看不清脸。“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故会这样？”

“仓库着火爆炸事故，规模并不大，而且是在深夜……”

“这个真的是Eric？”太过面目全非的尸体，Emilia完全无法相信这就是四个月前和自己笑着告别的弟弟。

“是的，因为外表无法确认，两个城市的警方都做过基因对比。”他顿了顿，看着Emilia：“我很抱歉。”

“……”沉默着，女性无法说出任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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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爆炸事故？”放下手中的文件，Sean抬头看着女雇主：“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仓库爆炸事故’，报告里面没有写？”

“当初调查的结论就是一个存放电子元件的小型仓库发生未知原因的爆炸……警方认定为事故，所以并没有追查下去。”Emilia当然曾经就此事做过调查，只不过很多现场已经被整理过，而她一介律师也无法对此进行太多的实地搜查。

“原来如此……对了，Eric在那里是什么工作？”

“特殊传输设备架线员——他当初和我说过，但我并不明白那实际工作是什么。”说到这里，她停下来：“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些？”虽然Eric的死的确是导致她去追查布卢克集团的原因，单那毕竟已经是几年以前的事情，她不知道这对Sean有什么帮助。

“因为这是最基本的线索。”Sean耸肩：“既然要追查，就应该从最容易入手的开始。”

“Wait……你到底为什么要追查这个事？”Emilia打断他：“这只是我和布卢克集团之间的事情，你不必……”

“这个观点现在恐怕无法成立。”他苦笑：“你是我的雇主，那些想要你命的家伙早就把目标对准和你站在一边的我了吧？”况且他也不准备把上次受伤的事情一笔勾销。

沉默了片刻，Emilia向后靠在椅背上：“那好吧……我拥有的所有文件都在给你的档案里面。”

“不介意我带走它吧？”Sean扬了扬手上的东西。


起居室的茶几上铺满了各种文件纸张，穿着居家服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瞪着电脑，皱着眉头无法解开。在他边上站着的女性终于放下手上看着的资料。

“Sean，这些就是你女雇主拥有的所有材料？”Rily把看完的东西随手丢在茶几上：“我不得不说……这些东西里面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可以动摇到布卢克集团的材料。”

“果然是这样。”Sean松开交叉的手掌，拿起手边的咖啡：“这样一来就很奇怪了。”

“奇怪什么？她调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有用的东西？”Marian啃着苹果坐在一边，她对这种需要查找大量资料的“工作”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也是一部分原因，不过……”

“如果她没有掌握什么重要的东西，布卢克集团不需要对她用那么激烈的手段和先进技术，只为了把她杀掉。”Rily说出了最为奇怪的地方：“她的资料里面有很多可能对布卢克集团‘不利的信息’，但那仅仅停留在谣言的程度，在法律上无法对她产生任何帮助。”

从她调查了几年都只有这个成果的角度来看，布卢克集团不是真的“很干净”，就是“很可疑”。

“这完全是一条死胡同。”摇头，Sean放下咖啡杯：“Lindsay，你那里的状况进行得如何？”

“如果你问的是警方的资料——恐怕他们得到的还不如你女雇主的多。”Lindsay收起光学键盘，苦笑：“至于布卢克集团方面，我的技术还没有高超到可以破解那里系统的防御进去调查资料。”

“奇怪了……那她到底得到了什么？”

“如果非要说她得到了什么的话……除了这些资料之外还有一样。”Lindsay注意到了其他人完全忽略的部分。

“哦？”

“那具叫Eric Tao的尸体。”

“啊？”Sean愣住了，他不明白尸体上还会有什么问题。

“我在福利加市警方资料里面看到一份申请表，是由死者公司提出，要求由他们负担死者的火化、葬礼费用。”

“这很正常吧？”Marian不解。

“但是福利加市警拒绝了他们的申请，因为必须把尸体交还给他的亲属，于是那个尸体就被送回了耐瑟——日期上只差了4天之后，死者的公司又提交了跨地域的申请给Emilia，申请的内容完全一样。”

“这个我知道。”Sean点头：“Emilia就是因为这种奇怪行为才开始怀疑对方、并且进行追查的。”

“你的女雇主只是觉得对方公司常识以外的殷勤可能藏着什么秘密，却没有想到另一个方向去。”Lindsay停了一会，发现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没有想到。他叹了口气：“两次的申请都是由他们来‘火化’死者，我觉得他们想要的东西本身就是那具尸体。”

“尸体？”

咬着一块苹果，Marian瞪大眼睛：“那东西有什么用？”

“尸体可以用来藏东西，可以是曾经在他身上发生什么化学方面的变化——而那些都不利于公司？”Rily列举着可能性。

“不可能吧，福利加市就对死者做过解剖，而送回耐瑟之后Emilia又要求重新做了一次……资料上很清楚那具尸体除了死因比较惨之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是什么除非火化之外就不可能消失的东西。”Lindsay提醒他：“……比如尸体本身。”

“那我们应该去问那句尸体：‘Hey，请问你藏着什么秘密？’”Sean觉得很好笑：“事情都过去那么久，尸体本身都变成了灰烬……等等，难道没有火化？”

“没有。”很高兴他终于发现了关键所在，Lindsay拿起一张资料：“档案上看出，Tao一家都信仰古老的宗教，那是天主教的一个分支，所有信徒都相信死者的尸体应该被很好的保存直到‘复活日’，才能在最终审判之后的地球上获得新生。”

“重点是，他们会在葬礼的时候请人把尸体整理成和生前完全一样的状态，抹上香油、穿戴整齐，再下葬。”

“只要处理得当，他至今还以埋下去之前的状态躺在墓地下的棺材里面。”Rily作出总结。

“噢……”Sean单手托住额头：“你不会是想要……”

“我们还有其他好办法么？”Rily反问他。

状似轻松地耸肩，Lindsay对他笑笑：“刚才你自己说的——We should ask the body。”


“为什么我们必须半夜偷偷的过来？”压低声音对走在前面的女性抱怨，Sean提着沉重的工具。

“难道你想白天来？”Rily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对那个守墓人说，‘你好，我想找Eric Tao的坟墓，把它挖开来看看里面的死者……’这样？”

“我是说——就不能通过正常、不违反法律的方式来开棺？”Sean抓抓头发。

『进行申请，就算你的女雇主同意，恐怕那些唯恐尸体中秘密曝光的家伙也要坐不住了吧？』通讯里面传来Marian的声音：『Mr.Digger，好好做你的工作哦，这也是为了你的生活平静！』

“如果这也算‘工作’的话我就该辞职了……Rily，还没找到？”

“等下，耐瑟实行土葬的人比我预计中多很多啊……有了。”在一片形态各异的墓碑当中，Rily终于借着手电的光找到了此行目标。“动手吧，我帮你去周围看着。”她做了个手势，走向偶尔会有人守墓人巡逻经过的道路。

半人高的墓碑上有死者的名字和照片，风吹雨打已经让画面模糊，只能依稀看清是个黑色短发的年轻人。墓碑前的地面上有一块2米左右长的土面高于周围，Sean看着这些掏出折叠型铲子，摇摇头开始挖掘。

“棺材不会埋得太深，你小心一点。”Lindsay用Rily给他的手电为Sean照明。接连几天的断续阴雨使得土地湿润，也使得满天阴云根本没有星月之光。

“不是六尺之下？”随后问着，Sean手上的工作不停。

“他们相信死者会复活过来，如果埋深了不是很糟糕么？”

“3尺和6尺其实也没多少区别，反正要靠他们的上帝把他们挖出来。”开玩笑的口吻说完，Sean忽然抬头：“他们不会真的相信多少年以后会有什么审判日，然后死人都活过来吧？”

“宗教方面的问题不要问我。”Lindsay很不负责任的抬抬下巴示意他快点动手。随着白色的棺材逐渐显露出来，他暂时放下手电，打开自己携带的小箱子。里面有许多各种用途的道具和小器械。“如果真的存在天堂，它一定离地球很远——因为从来没人在哪个新殖民星球上遇到过上帝，所有地底工程也没把地狱给挖出来。”

“就算我不信仰那些，也知道所谓的‘宗教’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好了。”站直身子，Sean把铲子往边上的土层一插，用戴着手套的手拂开棺材表面的泥土。

白色棺材的盖子被做成上下两节分离的款式，让人觉得是为了方便死人从里面坐起来。没有钉子之类的东西，整个盖子好像可以直接打开。

“呃，这是什么味道。”因为俯身的动作而闻到土里郁积的气味，Sean猛然抬起头来，露出厌恶的表情。

棺材里面传出来的不是他预计的肉腐烂臭味，而是一种诡异的香味和植物腐败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味道，呛得他顿时闭住呼吸。

“防腐剂和香油和其他各种东西的混合味道。”Lindsay对他挥挥手：“你先上来，我担心两个人会把棺材盖子踏穿。”

两个人的上下交替，Lindsay蹲下去打开棺材盖子的上半部，露出一个平躺着的人形。脸色不像是Sean平时看到的那些死者青白，反而发黄，短短的黑发梳得极为整齐，闭着眼睛，化妆让他看上去甚至有点帅——如果不是那种显而易见的死亡色调的话。

“尸体很……呃……很奇怪？”这次换他拿手电，Sean蹲下来看下面的状况。

“他的整个外型都是通过外科手术修复的，当然和普通死人不太一样。”Lindsay不动声色地检视着死者。生物科技使得即使是活人的断臂也能再植，更何况死者？所以他必须找出对方真正的尸体在哪个位置。

“我还不知道你来这里到底是要检查什么，死因？烧伤？……”Sean看着他脱开死人的上衣，用手指在皮肤表面压着。

“我不是外科医生，反正这个司法解剖过两次的家伙也不再需要外科医生了。”终于找准位置，他从手边盒子里面拿出一柄比常规手术刀大了很多的刀子，插进对方的胸膛里面。

“那你在……干什么？”Sean皱起眉，开始觉得这个工作实在是有点恶心。

“我必须切开那些包裹住他尸体的人工皮肤和肌肉，找出真正的尸体组织才能检验我需要的数据——比如他到底是不是Eric Tao本人。身体到底有什么化学变化……当然后者在死了那么多年之后再检验有些麻烦，还有……”说到这里停下来，他开始小心地把从几个不同部位挖出来的黑漆漆肉块分别丢进几个装着溶液的试管里。

“这么说，你觉得尸体的问题在生物化学方面？”Sean其实对这些一点概念都没有。

『有可能Eric Tao是被星际政府明令禁止制造的生化人。』通讯里传来Marian兴致勃勃的猜测：『所以那些制造他的家伙才急着要毁灭证据？』

『这样一来的话Sean的美女雇主不也是生化人？』Rily的声音加进频道里：『这倒挺有趣，之前好像有过这种题材的电影。』

“抱歉打断你们，只不过……这些联想是不是过头了？”Sean打断两个讨论得兴高采烈的女性：“如果是什么特殊的未知名疾病，或者其他病变还好……”

『明明对医学一窍不通就不要装啊，Sean。』通讯里传来Marian的吐槽。

干笑，Sean略过她的内容，催促在下面做事的人：“还没有好吗？”

“Just minute。”Lindsay的动作还在继续，边上放了很多罐子。

『奇怪……Lindsay，你有开启什么特殊装置吗？』谈笑间或，Marian突然加进这个问题。

“没有，怎么了？”

『从你们讨论棺材里面气味的问题开始，通讯就一直有微弱干扰，我还以为是Lindsay在用什么器械。』

“没有。”被点名的人顿了顿：“Ann，调整一下干扰读数，看是不是稳定波段。”

『等下……没错，但是是很简单的读数，我这里也没办法进行翻译。』

“那些人果然担心他被挖出来——棺材里面有发信器！”准确做下判断，Lindsay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我现在就试试看拦截？』

“不，已经来不及了。”Sean手上的灯光晃动了一下，引起下面人的注意：“Lindsay，现在就上来。”

“怎么……”问题还没问完，通过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就让Lindsay明白了。他飞快的把东西收进原来的容器里面，关上棺材盖子。

“什么人在那里？！——”从和道路相反方向的墓碑群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还有照来的灯光，Sean立刻熄掉手电，对坑里的人伸手。

“快上来！”

拉了Lindsay一把，两个人根本来不及重新把坟墓填回去。

“Rily，你在哪个方位？”

『你们的2点钟方向，快过来——有警察。』

“警察？！——”这个发展让Sean咋舌，这个步骤似乎跳跃得太快了，他以为只是守墓人而已。

“在棺材里面装发信器的家伙显然不想自己动手。”Lindsay边跑边把东西收起来。

『是的，很多警察出现在墓园周围……Guys，我没办法在原定地点接你们，怎么办？』Marian保持飞行船在一定高度，向下俯视。

“把警方的部署告诉我。”和Rily会和，Sean立刻下了决定：“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Ok。』Marian用飞船的摄像系统将下面那些制服上有反光物质的警察标记下来，立刻估计出了部署薄弱的部位。

“幸好墓园足够大。”下了这个结论，Sean让Rily走在最前面，自己则拿出枪断后。目前为止他们的周围并没有出现警察的身影，但是在离开这一地区之前都不得大意。

但是众人都忽略了，这个方向正是他们刚才听到类似守墓人叫声的位置。走在最前面的Rily首先被手电强光正面照射，一个黑影拿着手电站在那里：“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来这里？！”对方严厉地说着靠近过来。

“该死。”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Sean准备把枪收起来过去说话……也许找个借口？“Hey，我们是……”

后面的话可以全部节省下来，因为走路速度不减的Rily直接走上前去，手中的武器直接揍上了对方头侧，把他击倒在地上。

“……Rily，你……”Sean愣了一下。

“不是守墓人，也没有穿警卫的制服——可疑的家伙直接解决就行了。”黑发女性满不在乎的耸肩。

——所谓的“可疑人物”是指他们三个才对吧？

“算了，快走。”停顿只是一瞬间的事情，Sean看了一下周围的位置之后立刻挥手指向一个方向。“Ann，我们很快就能离开墓园，你在什么地方接我们比较安全？”

现在最糟糕的情况是这个墓园建造在离城市一定距离之外的地方，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万一必须要用走的离开这里就未免太糟糕了。

『墓园西面2公里的位置有一个可以安全降落的地方，你们出墓园之后穿过一片树林就能看到，目标很明显。警方应该启用了干扰器，我先中断通讯了，去那里等你们。』

“Ok，那里见。”结束了通话，Sean分辨了一下方位。

“她说的‘安全降落的地方’会是什么地方？”Rily不解。

Sean摇头表示不解：“我们过去就知道了，总之先离开这里。”

“等一下。”走在他们后面，Lindsay突然站住了脚步。

“怎么？”

“有人跟踪我们。”

“啊？”Sean皱起眉：“你看到了？”

“是的，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看起来不是警察。”Lindsay是所有人中夜晚视力最好的人：“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只是跟踪，而不作出任何攻击……”

“刚才那个家伙的同伙？”Rily给手中的枪上膛。

“先别动手，这里太黑，而且枪声会把警察引过来。”Sean立刻有了打算，他笑了一声：“如果那些家伙不动手的话，我们可以‘带’他们去我们会合的地方。”

“你是说……”


“Ann说的‘安全的降落地点’就是指这里？”向下拉了一下墨镜，Sean看向一百多米开外灯火通明的地方。

“显然。”Rily干笑了一声。

三层楼高的停机平台上停泊着好几架私人飞行船，Marian的小型飞行船夹杂在里面，倒是一点都不显得可疑。只不过……

他的视线向下移动了一定距离，前方的景物从视觉、听觉，甚至嗅觉方面都和刚才死寂中充满紧张的墓园有着很大不同。

五光十色的地面光照、动感十足的音乐、不断的欢声笑语和水声，空气中居然还飘散着各种食物的香味……

Sean缩缩脖子：“我实在是不太能理解在这种气温环境下还开泳装party的行为。”

“没有其他选择，看来我们必须穿过人多的那个地方到飞行船那里去。”Rily目测了一下距离，然后在藏身的树丛阴影中看向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扇门。“那条路应该可以不被任何人发现的进去房子里。”

“容我提醒一下，我们背后还跟着两条‘尾巴’。”Lindsay加了一句。

和身边的女性对看一眼，Sean冷笑：“先进去再说。”

…………

“喂，他们到里面去了，我们也要跟去？”确信自己的跟踪很巧妙，矮个子男人犹豫地询问身边的人。

“当然。”瘦高个子的人留意着周围走动的人：“上面是要知道这些家伙的详细底细，光就这里一个地址可不能让他们信服。”

低声交谈着，两个人也和他们所跟踪的人一样从后院侧面的走道绕过去，在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的后门站定。

门没有锁上，开了小小一条缝隙，里面传来一些人高声谈笑的声音和音乐，似乎房子里面也和外面泳池周围一样热闹。

和同伴比了个手势，瘦高个子的男人把手搭在门把上。

矮个子同伴比他更小心一点，看着他悄悄走进去，站在门口位置守候着。“我说……如果他们是住在这里的话，为什么要从这个角落钻进房子里面去？”

“谁知道，可能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刚从墓地里钻出来的样子……你到底进来不？快点把门关上！”先走进去的人并没有在走廊里看到人，进而转身叫后面的跟上。

犹豫的走进去，矮个子反手关上了门：“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找到刚才三个家伙？我们甚至没有看清他们的长相！”说话的同时向前跟上去，但他随即感觉到了不对。

房子的走廊里面为什么会有“风”？还没反应过来，他只是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向斜上方。别墅内的一楼楼层是特意加高的，墙壁都被做成别出心裁的岩壁装饰。而他看上去的视线却被迅速欺近的某个物体阻挡……

“啊？！——”简短的叫声来不及完全放开就被打断，鼻梁被正面踢中，他甚至没能看清从天花板和墙壁夹角位置跳下来的人是谁，就在强烈冲击下失去意识。

“What？！——”因为背后的声音而迅速回头，瘦高个子看到的景象是呈无意识倒在地上的同伴，以及站在他边上背对自己的长发女性。他迅速抬起枪指向她：“Freeze！——慢慢转过来……”

话没能说完，脖子后面受到的重击就让他整个人发晕，身体失去了平衡向下倒，手上的枪再也握不住，最终也没能在昏过去之前回头看清袭击他的人是谁。

看着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两个人，攻击了第二个家伙的Sean耸肩：“这么容易摆平……太出乎我意料了。”

“解决了就好。”Rily把扎成一束的长发甩去背后，转身走过来：“来帮忙把这两个家伙拖到一边的房间里，否则这里的主人看到这两个家伙，绝对会引起骚动。”

Lindsay打开走廊一侧的房间，确定里面只是一件小客房，并没人在。他对其他两人点头，然后让开门口的路。

叹口气，Sean和Rily一起把两个失去意识的跟踪者拖进客房里，堆在墙角。

“摆脱掉了尾巴，我们该去和Ann会合了。”Rily拍掉手上的灰尘。

“Okey，说起来很简单……不过你准备怎么通过那里？”用拇指比了比房间门外的方向，音乐和人声彰显出那里绝对不止1、2个人。

“你们刚才偷袭的时候我去看了一下，那些人都喝得不少，估计连自己朋友的脸都分不清。”Lindsay简单说道。

“就算长相没关系，我们这身打扮在那种场合下也很显眼吧？”Sean抬了抬手臂，三个人都为了在墓地的行动方便，选择了深色的外套和工作装。这种装束走在街上也许不会怎样，但在火热的泳装派对上却是十足的格格不入。

“所以我找了这个。”让Sean感觉有些不怀好意的微笑，Lindsay拿出两个纸袋。

“这是什么意思……”Sean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女性却早已明白了自己哥哥的意图。

轻笑叹口气，她耸耸肩解开自己的发带：“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把发带随便套在手腕上，她开始快速脱掉外套、工作服……一件件衣服丢进纸袋里。直到脱完上衣露出里面的运动型内衣，她才抬头看向墨镜在鼻梁上下滑的Sean：“我说——你该不是已经到了脱衣服就觉得冷的年纪了吧？”

两双眼睛都看着自己，Sean只有摇摇头，也脱下外套丢进另外一个纸袋里。

就在脱衣服的当口，门外却传来门把被转动的声响，一个听起来就喝了不少酒的男声夹杂笑声就在门外响起。

警惕中对视一眼，Rily在门被打开的瞬间欺身靠近Sean面前，拽着将他推在沙发上并且吻上去——

“哇哦！——”刚进门的人立刻叫出来，挑染红发的年轻人搂着怀里的泳装美女撞上透明墙壁一般的在门口顿足：“想不到已经有人先来了，哈哈哈哈……”酒精让他除了冲击力最大的画面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乱笑了一阵就搂着女伴走出门去。

警报解除，Rily这才从“对手戏”的人身上爬起来，看向门口确认刚才的人已经走开。

“Hey！”还以倒在沙发上的姿势躺在原地，Sean推了下下滑的墨镜：“我想我这种时候应该说——Thank you——？”

嘴唇上扬，Rily笑得很迷人。坐在他身上的臀部挪开同时，一个装着衣服的纸袋被丢到他脸上：“废话少说，快脱衣服。”


在飞船里等了很久才盼来要等的人，Marian一边启动飞船一边回头：“你们也太慢了……Oh my god，你们这副打扮去挖别人坟墓？”视觉冲击让她瞪大眼睛看着先走上来的两人。

“谁让你选在这种地方会合？”无奈笑笑，Rily从纸袋里掏出外套披上。

“该走了。”Sean倒是不急着穿上衣服，只是对Marian比了个手势。“一切都顺利吧？”

“顺利是顺利，不过你们离开墓地的时候我拍到这个——”这才想起正题，Marian打开了飞船上的小屏幕。模糊的景象看得出是夜晚的墓地，挖开的坟墓和白色棺材……

数秒之后，一个黑影飞快跑到一边，然后向里面丢了些什么。整个棺材顿时燃烧起来，顷刻之间就被大火吞没了整个坑洞！

“那些家伙除了跟踪我们之外还有这个目的？！——”Sean皱眉：“这下总算明白了他们是哪方面的角色。”或者说，他们烧掉尸体的目的终于达成。

Marian关掉显示：“你们的成果呢？那些家伙担心的尸体可是变成了灰。”

“放心。”唯一还穿着原来衣服的Lindsay笑笑，从箱子里拿出数个装着不明物体的试管和玻璃瓶：“有这些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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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终于还是烧掉了？”在巨大落地窗前面站着的男子夹着烟，却并不去抽它。

“是的，Sir。”属下小心翼翼地挑着词汇：“这样一来您担心的事情就……”

“你懂什么！”男子回过头来，向下倾斜的嘴角明显体现出他的不悦：“那些去挖开坟墓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也许已经从里面得到了什么消息——把他们都给我找出来，绝对不能走漏一丝消息！——”

“Ye……Yes！”属下连忙站直身子，补充一句：“跟去的人虽然没有看到对方脸，但知道他们去了一栋别墅，也许那里……”

“哪里会有笨蛋把你的人带去自己家、打昏再丢在原地？！你就不会用你的猪脑好好想想？！——”呵斥着属下，男人怒火中烧。

“很抱歉……”他连忙低下头。

敲门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来，他看向门口的方向。

“先生，听说你找我？”新进来的男人看都不看一眼，径自走上前。

“当年让你办的事情又有了下文。”完全转过身来，上位者在烟缸里掐熄烟头：“‘坟墓’被挖出来，可能有什么危险的数据落入别人手中……”

“什么？！”男人被这个情况震惊：“我以为当年的事情已经结束，一切都被埋在六尺之下。”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问题，该消失的也都被烧得一干二净。但是情况可能有变，所以耐瑟方面的势力现在也非常警惕。听着，从今天开始我要你做一些别的事情。”

“先生！”后来者大惊失色：“你答应过我不对她动手！——”

“耐瑟方面并不是这么想的，而且你也没有必要表现得为这种事情焦急。”下命令的人只是冷笑：“你当年所作的事情我都知道。”

“……是。”咬牙，他低下头。“我会照你安排的去做。”

E伯爵

LZ加油~~已设置精华!

阿鬼

从早上开始还只是有些阴沉的天气，当下午走出市法院大楼的时候却发现开始下雨。Emilia皱眉看着外面变得大起来的雨势皱眉。

和她一样被困在前门的人不少，不少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在抱怨为什么没有直接从室内通往停车场的路。更有些人实在等不了，直接顶着公文包或者文件夹——更有甚者拉起外套兜在头上就冲进了雨里。

Emilia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夹犹豫起来。

“你在这里等一下。”身边的男人反而没有她的犹豫，只是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雨势，Sean就晃晃手中的车钥匙：“我去把车开过来。”这么说着，他直接冒着雨走向停车场的方向。

Emilia松了口气，靠在门廊的柱子边上等待。刚结束了一个Case精神上难免有些工作完了之后的松懈，不过她觉得其中的一部分松懈来自于最近身边情况的不同。

从最开始的“知道”有人要自己的命，到后来确切发生的那些“事故”……再到现在似乎重新变得平静的生活——应该和她雇用了这个男人有着必然关系……

“Sir，这种天气下根本什么事情都不能做！”突然在她斜后方发生的争执打断她思绪，不由得回头去看，Emilia看到一个挂着法院工作人员胸牌的男人正在和其他几个维修工打扮的家伙说着什么。

其中的一个维修工似乎有些恼火，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你根本不知道那些特殊线路会和环境起什么样的反应，我说了我们根本无法在下雨的时候对线路进行调整！”

“这是你们的工作！”

“就算是工作我们也无法进行‘不可能的任务’！”知道和这些家伙说不通却还是得不断解释，为首的那个维修工一脸不耐烦。

原本就和自己无关，Emilia刚准备转移视线，却发现一些对她而言特殊的东西——那些维修工的制服，和以前曾经看到Eric穿过的制服是一样的？

这么想到的同时，她也看到了站在最角落的那个维修工——蓝色工作服、黑色短发、中等身材的半侧面无论怎么看都让她无比熟悉！

太像Eric了——不止是身材和外貌，甚至是站在那里的时候会习惯性弓起一条腿的姿势！

因为自己的发现而愣住了，Emilia慢慢移动脚步，想要走到另一个角度去看看那个男人的正面——如果是那张自己熟悉的脸，如果是的话……

屏息移动脚步的动作只持续了数秒，就在她几乎要看到那个人正面的同时，突如其来的喇叭声音却吓了她一跳！猛然回头，她迅速看向车道的位置。

Sean驾驶着她的车停在正门口，半放下车窗示意她上车。

看明白了来人，她立刻又回头过去看向原来的方向——那个维修工到底是什么人？但她回头却只看见几个离开的背影，似乎是被这里的工作人员说了什么，几个人一边抱怨一边走进了大楼里面，很快就看不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出神，Emilia直到有人在她背后说话才重新惊醒过来。

“Hey，怎么了？”Sean重新下车跑到女雇主身边，不解她的异样。

“啊……我……”在身边之人和刚才维修工离开的方向之间转移了好几次目光，Emilia才终于恢复了平时的神情。“不，没什么。”

“有什么问题？”Sean也看向她所看的方向，不过他看到的只是人来人往的大门而已。

“不。”她终于完全转身过来面对Sean：“可能只是我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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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之后走进去，Sean意外的发现书房里面根本没人。实验桌上有个小杯子正在加热，里面不知名的粉红色液体沸腾冒泡的声响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很多纸张散在桌上，此外还有放在架子上的一列小玻璃试管，里面是和彩虹差不多色谱的几种颜色液体，一字列开，看起来很有几分“儿戏”的感觉。

“Lindsay……人呢？”走到桌边，他随手拿起装着蓝色液体的试管，晃悠了一下。里面不是普通的水，蓝色液体有着一定粘性和不透明度。只不过排列在其他的颜色里面看起来还真的很像装饰品……

“你找我？”房间的主人从门外走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水杯。

“是，我想问你进展……你干什么去了？”好奇地看他把杯子里的水都倒在那个加热杯里面和粉红色液体混合起来，然后逐渐变成深红色。

“难道你以为我房间里有接水喉？”好笑地反问了一句，他回到书桌后面坐下：“进展的话——那天弄回来的样品基本几个都检查完毕——从基因序列和特征来看，那个尸体的确是Eric Tao本人。”

“啊……”有点失望，他单手把那个塞住口的试管在手里随手抛接着：“那么那个尸体还有什么特殊病变……之类？”

“尸体很健康——除了它是‘尸体’本身之外。”Lindsay耸肩，从满桌子的文件纸当中抽出一张：“没有病变，没有缺陷，各种指数都很标准。”

“这么说，挖墓对我们一点帮助都没有？”抓抓头发，Sean开始伤脑筋。本来以为会蕴藏着很多秘密的尸体，居然一点问题都没有？这……

“听我说完。”Lindsay皱眉，不满他的打断：“我之前就说过的——尸体很健康，没有病变，也没有生前生病的状况——然后我也发现了，它没有生物老化现象，也没有疫苗接种迹象。”

“……啊？”Sean感觉到不对劲：“你是说这个人从来没接种过疫苗？”

“不止，他的尸体里面没有BGGCP。”

“BGGCP……那是什么？”他对这种术语完全没概念。

“生物生长基因化学沉淀——简单说，就是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会不断随着行动、呼吸、进食、排泄……一切行为，在体内产生的某种化学变化。在某些领域可以通过化验BGGCP来判断死者生前的状况、年龄。只不过这项技术还不是很完善，所以许多司法部门并不愿意采用它……”

“Ok，ok，绕过这些专业学说不谈，这代表什么？”Sean觉得在他的解释之后脑袋反而开始发胀。

叹气，Lindsay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纸张：“很简单，没有BGGCP就证明这个人从出生就是个死人。”

“啊？”

“他从来没有吃过东西、甚至没有呼吸过——Sean恭喜，你女雇主的弟弟是个僵尸。”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开玩笑的，所以他抬头对Sean笑笑。

说到这里，Sean反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抓住之前一直下意识丢着把玩的试管：“全培养型克隆？”

“想不到你居然知道这个啊。”惊讶和赞叹的语气。

Sean白了他一眼：“以前在大学里曾经接触到过和这个有关的事情……不说那个，全培养型克隆是地球政府明令禁止的吧？”

“当然，法律禁止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当作这种技术不存在。”Lindsay耸肩：“即使这种克隆体完全是个被培养出来的尸体，就连做移植都不行，还是有人会去做它的，比如……”

“比如用它来冒充原本该死的‘尸体’。”Sean说出了答案。“也就是说，Eric Tao并没有死。”

“可能性很大。”

“接下来的工作难道是去福利加市找真正的Eric Tao？”露出头疼的表情，Sean一向最讨厌这一类的工作。

“可能吧，不过之前我还要再做一些调查……Sean！”拿起其他纸张看了一会，Lindsay忽然抬起头来用严肃的表情看着依旧站在自己桌前的男人。

“怎么？”因为他的表情，Sean也正色看他。

“你手上的那个尸体组织样本我还要用，千万别打破了。”

“哇——”狼狈的叫声，内容物看起来实在和“样本”没什么联系的玻璃试管在Sean的两手之间跳跃。


“Emilia……Emilia！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提高了音量的叫声终于唤回她的注意力，黑发女性浑身一震，迅速将视线拉回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脸上。

“你说什么？”

单手托着额头，女友状似头疼的抱怨：“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外面有什么？”回过头去，她只看到店里很普通的景象，以及数米之外玻璃窗那边更加没什么特别的街景。

“没什么，我只是好像看到……可能看错了。”她摇摇头。

“Emilia，你这句话今天就说了三遍了哦！”露出担心的表情，好友询问：“你确定你没事？到底看错了什么啊？”

“……只是错觉，应该是最近工作太累了的关系。”她摇摇头笑了一笑，只不过脸色依旧不好。

“这样吗。”见她不愿说，好友也没办法可行，只是叹气摇头，重新低头去看自己的餐点。

Emilia的视线重新回到正前方——好友背后数米之外，玻璃窗外面的街道景象十分清晰。三岔路口的行人非常多，她刚才确实是在迎面那边马路等候红灯的人中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至少是一套熟悉的制服！

线路维修人员的蓝色制服上有黄色条纹，十分明显。她的确是看到了一个头戴帽子的男人穿着这种制服站在那里……见鬼了，她这两天怎么总是看到这些人？

在街边等红灯的人并不多，所以她轻易就看到了那个靠在路边花坛上的男人——中等身材、黑发……真的是耐瑟最近公众线路问题频发而需要大量维修人员吗？还是……

还是Eric真的没死，所以才经常出现在她的身边？

这几天的经历，她不由得开始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

如果Eric真的没死的话……

在她的视线前端，那个穿着维修工作服的男人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站直身子四下看看，然后开始穿过马路。

正对着餐厅的左侧，马路上却开过来一辆无视了信号灯而飞速疾驰的地上车。在她惊呆了而无法出声的瞬间，车辆迎头撞上正在过马路的维修工人，将被蓝色制服包裹的身体撞上了半空！

“啊！！————”猛然大叫一声，她在下一秒立刻站起来：“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What？怎么回事？！”这次不止是和她一起出来逛街的好友，整个餐厅的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了她身上。

还没有察觉到异样，她转身就要冲出去。走过来的侍者拦住了她：“小姐，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需要什么帮助？你们没有看到吗？外面发生的车祸——”就算没有看到，刚才那个巨大的撞击响声也不应该被人忽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吗？

即使那个并不是Eric，至少的确是有一个人被高速行驶的车辆撞了！

“等等，Emilia，冷静下来。”好友也站了起来，伸手搭住她的肩膀企图让她回到位子上：“究竟怎么回事，什么车祸？”

因为她的话而受惊的人们也纷纷看向窗外，但中午的街道上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车辆……所有景象都指向平静的定义，没有任何车祸迹象。

“你刚才没听见？那……”慌乱中重新把视线转向外面，她看到的却是一成不变的街景。按照常理说刚才的车祸应该会造成的骚动根本没有出现，外面看起来甚至比现在餐馆里面还要平静。“我……奇怪……”她重新坐回位子上去。

好友示意侍者已经没事了，同时带着歉意的微笑环视店堂里，才重新坐下来。“Emilia，你刚才看见了车祸？”她压低了声音。

“是啊，我刚才确实看到一个穿着线路维修工作服的男人被车撞过，声音那么响……”

“线路维修？”好友的眉头皱起来：“Emilia……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放下Eric的事？”

“不是这个原因。”急着分辨，她摇头。自己的确是依旧在追查，但自己看到的和那些没有关系！那个景象是那么真实。

“你最近有没有好好休息？”好友继续问着：“听说你最近接手了几个比较麻烦的案子，还有那些‘事故’——你应该好好休息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不要开车了。”

“No thanks，I’m fine。”她脸色依旧不好，却还是挤出笑脸来摇摇头：“可能真的只是因为我昨天没睡好，总是在家里反而不好，我是应该出来走走。”

“这样的话，下午我们就去购物吧。”露出了笑容，好友把手按在她的手臂上：“好好逛逛，散散心。今天不玩到半夜我可不允许你说累哦！”

用笑容回应了好友的好意，Emilia点着头，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又回到外面的街上去。

——一片平静。


“明天还要去？你饶了我吧。”对着电话那头的好友苦笑，她单手打开公寓一楼的大门，手提袋里的东西重量不轻，勒得她的手指发红。她换了下手中的东西和电话。“下星期我还有几个案子要处理，没办法天天陪你去逛街啊。”

『我也是为你担心啊。』好友在线路那头表示不满：『一起出去逛街散心很不错啊，而且你不是也说要给我介绍上次你新买的空气清新剂？』

“那个的话是网络采购，我把地址发送给你就行了。”随意的聊天，她在电梯前面站住脚，看着显示楼层的灯一个个亮过来。

叮一声，电梯门在她面前打开，大厅仅有的几个人都走进宽敞的电梯里面。

『对了，你说休息不好，要不要我推荐一个理疗师给你？我在他那里做过几次，效果很不错哦！』

“我只是有点累，你不必好像我是生病一样处理吧？”苦笑，她按下自己住的楼层。电梯门关上没多久，密闭空间里忽然就响起了哭声。无法继续谈话，她对通讯那头的好友说了句等一下，暂时停下通话看向的左后方。

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露出窘迫的表情：“很抱歉。”边说边弯腰去哄车里的金发小女孩，但看起来才十几个月大的小女婴根本理睬她，只是径自哭得更大声。手脚挥舞着，小脸都憋得通红。

电梯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去，年轻母亲的脸也红了起来，伸手把女儿从婴儿车抱出来：“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Emilia这么回答。“哭得那么厉害，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的，这孩子只是这几天害怕起电梯来，只要进来就会哭……真伤脑筋呢。”把小女孩抱在手里摇晃着，好不容易才等到电梯在自己的楼层停下，年轻母亲立刻就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婴儿车走了出去。

重新关上门，电梯里这才恢复安静，继续向上升去。Emilia再度把手机贴在耳边，和好友小声聊着。视线一直停留在门口上方的显示板，距离自己的楼层还有十几层……

“不要动。”突如其来的声音几乎就在她的耳边，令Emilia整个人僵住了，背后窜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立刻就能感到不知何时有个比自己高大的人紧贴自己站着，腰背的位置被某个坚硬的东西顶住：“千万不要动，也不许叫。”后面的那个人威胁着自己，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枪口顶住自己的景象。

『Emilia……Hello？怎么了，说话啊，Emilia？』对于她的话突然中断，好友在电话那头叫着。

“听好了，现在就切断电话，不许出声！”

“这里那么多人，你想怎么样……”自己也和对方一样压低了声音，她咬牙切断了手机通讯，把手放下去。

电梯里的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站在她右边的那个男人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显示板上。而门边角落里的年轻人则带着夸张装饰的耳机，浑身随着音乐抖动。

“闭嘴，等到了楼层你就给我慢慢走出去，不许出什么花样，明白吗？”那个低沉的声音继续威胁着，枪口顶着她后腰甚至开始疼起来。

紧紧咬着牙根，Emilia看了一眼楼层数，自己的楼层还没到，而之前还有其他楼层的灯亮着，也许其他人会在进出电梯的时候注意到她的情况，只是那样的话到底会演变成什么状况？如果背后的这个人不顾一切开枪的话……

还没想个清楚，电梯就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刚想看是到了几楼，整个电梯里面却猛然陷入了一片漆黑！包括显示板上的数字和电梯里面的采光，所有光线都消失了，只有那么千分之一秒的瞬间，她整个人被无法穿透的黑暗包围起来！

而在那瞬间之后，随着电梯门的开启，光线从外界照了进来。就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到顶住自己背后的枪口晃动了一下，居然移了位置！

即使是她也知道机不可失，一咬牙，她硬着头皮向前扑，从还没完全打开的电梯门缝隙挤了出去。对背后可能的枪击有着强烈恐惧感，她出去之后立刻向边上侧身，失去平衡的同时也成功滚到电梯里面看不见的走廊角度去。

预计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Emilia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站起来看向电梯的方向——刚才威胁她的人甚至没有追出来！整个走廊里面一片死寂。

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个究竟的时候，电梯里面却有人探出头——刚才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在看到她之后迟疑地开口：“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Emilia小心的走回电梯门口。

除了询问的男人和带着耳机的年轻人之外，电梯里面的确有个人在她原来位置的后面。此刻这个人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完全一副被自己刚才的动作吓到了的样子。

一个满头白发、身材矮小的老妇人。

“小姐？”那个男人再度开口询问她是否有事。

“不……没事。”完全无法掌握现在的状况，Emilia再次环视电梯内的空间——四方形的密闭空间当然无法藏住任何人。“刚才有人在我后面离开吗？”

男人只是摇摇头：“小姐，你还要使用电梯吗？”

终于发现自己妨碍了别人上楼，Emilia立刻抬脚要走进去。但想到刚才紧贴在自己耳边的声音，脖子后面立刻窜起了一种阴冷感，让她只是伸手把掉在地上的纸袋和手机都拾起来。

“不了，我走楼梯。”

电梯门在她面前关上。


把所有纸袋都丢在客厅的沙发上，Emilia脱下外套就坐下。茶几上放着早上出门时候泡的咖啡，她拿起来就喝了一口。虽然早就冷了，不过咖啡因还是起到了很好的镇定效果。

她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因为刚才从电梯跳出来的动作而擦伤，甩了一下手，她厌恶地放下杯子。

之前还以为可以轻松一阵子，为什么自己又遇到这种事？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甚至开始不能理解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像刚才电梯里的情况。

再怎么思索也理不出头绪，她按下了茶几上电话留言的按钮。红色的灯光闪了几下，人工合成的声音开始报出数字。

几条无足轻重的留言令她稍微轻松下来，她重新拿起杯子，起身准备去泡热咖啡。留言还在继续，在读出第五个号码之后，留言只是一段空白和沙沙的声响。她脚步顿了顿，皱起眉。

骚扰电话么？

『…………Emilia……』

吵杂的沙沙声中忽然夹杂进这个嗓音，沙哑的男声听起来非常犹豫，在叫了她的名字之后就再度陷入沉默中。

这是她很熟悉的嗓音——或者说“曾经”非常熟悉！

『……咳，Emilia……I want……』咔一声，连声音带杂音都停止，接下来就是代表录音完结的机械音。但是就这么短短几个词语，Emilia完全怔住，就连手中咖啡杯掉在地上都没有发现！

转身就扑到茶几边上，她重复听着刚才的那条留言。

不会错……不会错的！这个声音，绝对是Eric！

手指停在那个重复的按键上发抖，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状况——为什么Eric的声音会在她的电话留言里面？难道是他没有死？不，不对，当初已经经过了两次尸检。那么……

松开手，电话留言到头之后恢复了一片寂静，她在这片寂静中僵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从厨房传来的一声巨响将她惊醒过来！

那是什么重物打碎玻璃、掉在地上的声音？她再度站起来，走向厨房的途中拿起墙角的棒球棍子。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怎么会传来这种声音？到底是……

厨房里面一片漆黑，从窗口投进外面的人造光芒，街道和霓虹的光芒交织起来透过不断飞舞的窗帘，让一切都看不清楚。

窗帘……飞舞？她出门之前明明把窗户关上了！

缓慢向前的脚步一不留神就踩到什么，她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之后才想到要开灯。摸索到开关，厨房顷刻之间就一片光明。

不算太大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高楼的风还在不断的吹着，透过玻璃窗上的破洞吹进来、扬起窗帘。厨房地砖上有一块方正的石块躺在一堆碎玻璃之中，投掷进来的力道应该很大，连地砖都被砸裂。用脚把它踢去一边，她紧紧抓着手中的棒球棍子走近窗户。

——什么样的力气或者位置，能把石块从她三十几楼高的公寓窗口丢进来？这个高度甚至没有飞行车轨道！

走到窗口边上，她伸手猛然拉开窗帘。外面是平凡的夜景，强风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上下左右都是夜色笼罩下的景象，看不出任何异常。

直起腰，她单手抓着球棒，另一只手准备去拉下窗户上的木档板——至少别让初冬的风继续吹进来。

就在她的手搭上档板边缘的一瞬间，变故居然发生了！一只粗糙的手猛然搭上了窗台边缘，死死抓住！

尖叫的同时缩回手，她猛地向后跳开——窗台上又多了一只手，两只手像是生怕掉下去一般紧紧抓着她的窗台，手掌边缘满是玻璃割开后流出来的鲜血。

她咬紧牙，抡起球棒就要敲上去。

但她的动作被夹杂在风声中的人声制止——一个男人扯开嗓子在风中叫嚷：“Emilia……Emilia！是我，是我啊！——”

一瞬间，她完全无法动弹。

那双手还在用力抓着窗台外延，似乎随时都会掉下去：“快……快拉我上去！我要掉下去了……Emilia！拉我上去！”

“E……Eric？”

“是，是我！快拉我上去，Emilia，我要掉下去了，快啊！——”

终于无法坚持，Emilia抛开球棒几步上前，伸手就抓住了一只颤抖着离开窗台向上伸过来的手掌——男性充满力量的手，却僵硬而发冷。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只能一味的用力拉扯着：“Eric，快，抓住我，快点上来……”

感觉上花了很久，她双脚蹬着台柜边缘借力才终于把悬挂在窗外的人完全拽了进来。中等身材的人抓着她的手不断喘息，钻过被砸破的窗户进到厨房里，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发出几乎要窒息一样的声音。

“Eric，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Cold……Emilia。”没有回答她的话，男人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姐姐。可能是在30多层高的楼外面爬了不知道多久，他不但嘴唇，整个脸色都发青，浑身不断地发抖：“So……cold……”

“见鬼，你怎么会从窗外爬上来的？快来客厅里面，我帮你开取暖器……你都快冻僵了。”连珠炮的说着，Emilia不想再去考虑其他事情。Eric现在就在她的房间里，这比什么都重要！

连拉带拖才让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看起来并不保暖的线路维修制服脏兮兮的穿在身上，Eric只是不断的发抖。牙齿发出相互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Emilia不断的走动着，翻找出各种保暖衣物给他，并且开启了空调。不太舒服的热风从管道吹出来，带有一股霉味一样的气味。

“我这里没有适合你穿的衣服，你先披一下这个……”走过来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脏得要命，她直接把他推向浴室的方向：“你先洗澡吧，当心手上的伤口。泡一下也可以让身体暖和过来……Eric，你听到我说话吗？”

抬起头，有着明显眼袋的脸冻得发青，Eric的动作看不出是在点头还是发抖：“Emilia……这里是你家？我终于到你家了？我……”

“不要说了，先去洗澡，然后才说！”拉起来把他推进浴室，帮他设定了水温、拿了浴巾。Emilia这才走出浴室并关上门：“你多泡一段时间，我去帮你找急救箱。”

还清楚记得他进来窗口时候被割的支离破碎的手掌皮肤，她感到头皮发麻的同时迅速走去自己平时放药品和杂物的柜子翻找急救箱，绷带、止血贴和药物……她干脆捧着整个箱子走去浴室，路过客厅的时候，Emilia感觉到有风吹过身边，让她浑身一凉。

“糟糕，还没关窗。”暂时放下药箱，她走去厨房。玻璃完全碎裂的窗口大敞，她双手用力才终于将木制档板完全关下来。

原本因为风声而喧闹的房间马上就安静下来，Emilia在关窗的同时看到窗台上的斑斑血迹，还延续到台柜上、地砖上……

“见鬼了，他怎么会从窗口进来？”这么自语着，她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到被踢到厨房一角的石头。仔细看才发现是一块规则完整的长方形石砖，青灰色的表面很光滑。她弯腰把砖块捡了起来，石头表面冰冷，却感觉得到阴冷潮湿的手感，仿佛不久之前还埋在地下。

Emilia产生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念头。她发抖的手翻过砖，查看它最小的那个侧面。

——十字架形状的凹槽。

手一颤，石砖掉在地砖上发出敲击。Emilia知道这是什么……她曾经亲手将这种石砖堆砌起来——墓砖。

是刚才没有发现么？除了血迹之外，还有更多灰褐色像是干涸泥土的污渍也从现在关上了档板的窗口一路延伸进来，经过台柜和地砖，甚至蔓延到她的客厅。

跟着这种痕迹走进去，刚才Eric坐过的沙发上有一片都布满了泥土，然后这个痕迹又延伸到浴室。白色的木门上有着泥土和血迹混合的手印——是属于男人的手掌。

她呼吸的频率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轻轻敲门，她呼唤着弟弟的名字：“Eric……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浴室里传来洗澡的哗哗水声，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声响。

“Eric……Eric？我帮你拿急救箱进来，你没事吧？Eric？——”终于忍不住而开门进去，Emilia一进门就闻到冲鼻的气味——某种古怪的香味和霉味，还有什么东西腐败的味道……就像她在葬礼上闻到过的那种防腐剂。

“Eric？”浴缸周围的毛玻璃阻挡了她的视线，只能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浴缸里面：“你怎么样了，回答我啊，我帮你处理手上的伤口。”

“Emilia……”再度传来的声音，让她松了口气的下一秒却又立刻绷紧神经：“Emilia，好热……”

“那是当然的，你刚从那么冷的外面进来……我帮你弄低一些温度？我……”这么说着急忙走过去，她拉开一些毛玻璃拉门准备伸手进去调整水温。

但是她的动作立刻僵住了——从拉开的门缝可以看见，膝盖高的浴缸里面水已经多到溢出，从花洒喷出的清澈热水落入浴缸就立刻被渲染成黑褐色，夹杂一丝丝红色，再从浴缸四周溢出，在地砖上汇聚，打着转流进下水道口。

再怎么脏，也不应该会是这样的，不会的……

“很热啊，Emilia……很烫、很烫……”没有任何激情的声音，坐在一缸混浊热水中的Eric回过头来看着她。水冲在他头上带走很多类似化妆的颜色，流进眼窝里，再从嘴里流出来。整个人的外型就像是一层充气橡胶制品，空空地罩在他“真正”的躯体外面，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

透过并不透明的水流，她可以看见那层“外壳”里面烧焦、变形的内在。

“Emilia……Emilia……”那张闭着的嘴不断叫着她的名字：“很烫，很烫啊——为什么，Emilia……”

一步步向后退去，她看着那个有着Eric外壳的“东西”对自己说话，又像是要站起来……

“啊啊啊啊！！——————”


半夜的空气中弥漫着冬夜阴冷，不过在打开地板暖气之后，这种阴冷很快就被从脚底开始驱赶掉了。

坐在收拾得很干净的起居室，Emilia踩着柔软地毯，捧着一杯刚煮好的热咖啡。抬起头，刚才为她泡咖啡的小女孩朝她笑笑，走到沙发上抱着抱枕坐下来。

“Emilia，到底发生了什么？”难得一次早睡却被夜半的门铃吵醒，Sean打着哈欠用三个手指抓着自己的咖啡杯。

虽然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她，但自己的女雇主居然深夜来访，甚至一脸惊惶失措的恐惧表情，实在是第一次。

“你说的清楚一点啊，什么叫‘你看到了Eric的鬼魂’？”

“我刚才已经说过，Eric的鬼魂去了我的公寓。用墓砖打碎了我的窗户，从窗口进来。满身都是血迹和泥土——你也知道的，他的墓前几天被烧了，新闻也有报道，一定是因为那个的缘故！我看到他的样子……就是在葬仪馆看到过的，被重新整形之后的样子！他……他…………”

“冷静一点，小姐。”Lindsay就坐在她面前，卷起她的衣袖之后可以看到手臂上有不少玻璃的割伤，他用普通的绷带和止血贴进行简单的包扎：“你确定你看到了什么‘鬼魂’，你怎么能知道不是幻觉？”

“幻觉？幻觉会让我的房子变得一团糟、打破我的玻璃吗？！”

“你是个律师，小姐，如果让平时的你自己听听你现在说的，会下什么判断？”

“我……”一时找不出应对的话，Emilia咬牙放下了咖啡杯：“如果说是我的幻觉，那么这个也是幻觉？！——”

“Emilia？”惊讶的叫声出自Sean，只因为他的女雇主当着所有人脱掉上衣外套，然后转过身去，当着他们掀起毛衣下摆。他挑起眉：“这个是……”

女性白皙的后背皮肤上，在腰际有一个范围不大的淤青，看起来就像是……

“是电梯里那个‘不存在’的男人用枪指着我的地方。”Emilia重新放下衣服下摆：“你要说这些也是我的幻觉吗？”

众人的沉默中，Sean只是喝着咖啡。反而是Lindsay站起来：“Ms.Tao，我想去你的公寓看一下。”

“什么？”


钥匙插进锁眼的时候，Emilia的手甚至有些发抖。门打开之后，明显高过外界的室温立刻让跟在后面的人皱起眉。

屋主比了个手势，Sean率先走进去。

她离开的时候显然太过慌乱，灯和空调都没关，浴室方向甚至传来哗哗的水声。看了一眼走在最后的女性，Sean首先走向浴室。浴室门上的确有个沾着血迹的手印，他把自己的手放在痕迹前面比了一下就回头展示给Emilia看。

——比他的手掌小很多，是Emilia自己的手印。

他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满是水蒸气，他走上去拉开毛玻璃门，走在后面的Lindsay则关掉空调、打开排风系统。能见度逐渐增加，他们只看到不断有清水溢出来的浴缸——干净的水里连一点脏东西都看不到，更别提什么“洗澡的尸体”。

“看，什么都没有。”伸手关掉水喉，Sean边甩掉手上的水珠边说。

一路进来看到，地板上也没有任何类似泥土的东西。唯一有的是一些血迹，从位置和范围来看应该是Emilia自己的。

“还有厨房。”此时的坚持已经有些动摇，Emilia率先走向厨房的方向。虽然没有了那些泥土痕迹，但地面上的玻璃碎片还在。窗口的档板被关下来，周围散落一些血迹和碎片。

“你是说外面有墓砖被丢进来，然后你才关上了窗户？”

“是的。”

耸肩，Sean直接走上前去打开窗上的档板——完好的玻璃在档板外侧展露出来，因为室内的光亮而变成模糊的镜子，反射出厨房里的影像。

Emilia张口结舌：“那地下的这些玻璃……”

蹲下查看了片刻，Sean拿起一块最大的玻璃站起身。仔细看来这些玻璃都和平整的窗玻璃不同，有着特殊弧度。他把一片碎片放在台柜上，那里有几个洗好就放在上面的杯子。

碎片和杯子的底部有一样的弧度。

“看，就是这样。”拍手做了总结，Sean转身看着一夜受惊的女雇主：“一切都只是你的幻觉而已。”

“这怎么可能，明明那时候……”烦躁的在房间里踱步，Emilia回头却看到没有和他们一起来厨房的Lindsay。

长发青年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布袋：“Ms.Tao，这是你买的？”

“是的，怎么了？”Emilia当然认得那是自己网购的香料型空气清新剂。“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是致幻物质？”Sean想到这个可能。

“怎么会？这是正当的网络店铺贩卖，有很多人都在使用它。”她表示不信。

“的确，单独使用这种香料很安全。但是……”简单想了一下，Lindsay对他们示意跟来，转身走出屋子去。

三个人来到电梯门口，没什么人进出的半夜，电梯门很快就在他们面前打开。进去之后只是四下看了看，Lindsay马上就发现了什么。他对Sean使了个眼色，指指电梯内监控的方向。

在电梯墙的扶手上借力，Sean爬高了一些攀上去，轻易就在监控槽后面摸出了什么。他皱起眉：“……这是……？”

扁圆形的塑料容器看起来实在是非常普通，黑色外壳里面只有一些白色胶体，就算仔细嗅闻也只有一点淡淡、说不出种类的气味。

“别吸进太多，和刚才我们闻到的那种香料混合起来有强烈致幻作用。”Lindsay阻止了他的动作：“当然……需要长时间混合使用才行。这种胶体的挥发性并不强，这么一点可以持续几个月时间。重点在于它的气味很淡，只有那些天生嗅觉敏锐的人才会察觉。”

“这个？！——”Emilia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说起来，公寓里有个小女孩每次在这个电梯里面都会哭闹……”她想起数小时之前的情况。

“是的，听说还有一些人对它过敏，我是没有看到过例子……”

“说重点啊，重点。”Sean受不了Lindsay每次说到学术情况时候就会开始的解释：“总而言之，Emilia的确是被人下药——那些都是幻觉！”

“等等，这还是无法解释我背后的淤青。”

Lindsay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只是身体对大脑判断的忠实执行而已，没什么奇怪。”正因为她坚信自己被枪顶着、在幻觉中深刻刻画了这种痛觉，才会真的出现淤青：“证据就是……Sean，你觉得有多大可能用枪隔着冬衣指着人的后腰会留下那么明显的淤青？”

有点不坏好意的笑笑，Lindsay还加上了一句：“除非是以前童话里面睡在豌豆上的公主。”

“看来那些家伙真的非常了解你的情况。”把那个东西给Lindsay收起来，Sean皱起眉：“这样的话根本没完没了了。”

“关键是，这样下去我都无法分清现实和幻觉！这样下去……”

“Ms.Tao，这种药物的症状是可以治疗的。”在她的恐慌表露之前，Lindsay直接给予让她安心的答复。“只不过……”

“只不过？”听到可以治愈，Emilia抬起头来：“只不过什么？”

“幻觉症状会逐渐减轻直到消除，这个过程根据你的症状严重程度会持续1～2个星期不等。在这段时间里面你还是会间或产生或多或少的幻觉。”谁都知道，在明确知道会产生幻觉的情况下，人更会因为分不清现实和幻觉而惴惴不安。

“这样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了。”插进对话来，Sean抓抓头发开口：“Emilia，我的工作看来必须进展到贴身保镖。”

只是片刻的犹豫，女律师苦笑着点头：“看来只能麻烦你了。”

——————————————×××××××——————————————

广播里传来叫人的声音，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Sean站起来：“那我先去拿东西，你在这里没关系吧？”

“当然。”Emilia从正在翻阅的资料上面抬起头来：“你去吧。”

对她点头，Sean走向一边的走廊。

独自坐在大厅长椅上的女律师皱眉掠了一下头发——贴身保镖状态已经持续了数日，不得不说，对她这些天间或产生的幻觉起了很好的防范作用。至少自己不再会因为那些而惊惶失措。只是……

这些幻觉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合上自己的终端，她抬头看了看四周，起身走向楼梯方向的自动贩卖机。

等待廉价咖啡冲进纸杯里的时候，她低着头而没有注意周围的状况。也因为这个情况，当一个人在经过她背后的同时猛然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拽进楼梯后面的黑暗中时，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叫声！

惊慌中奋力地挣扎，她能清楚感觉到抓住自己的是个男人。对方的一只手捂上了她的嘴，最终将她压在楼梯后面的墙上。

手脚的反抗都没用，她瞪大眼睛看向这个压低帽沿的男人。对方紧紧压住她，却感觉不到任何伤害她的意图。在发现这一点之前她直接抬起脚往对方的胫骨踢上去！

没能躲过，对方从喉咙里发出疼痛的吸气声：“Emilia，这样很痛！”

低沉但是平稳的声音，Emilia瞬间瞪大了眼睛。

察觉到她不再挣扎，对方松开她之后用拇指抬起帽檐。一双褐色瞳孔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她：“这是几年没见之后的见面礼吗？Sister……”

“It’s impossible……”声音的后半截被咽回喉咙里，她深吸一口气：“这又是我的幻觉？不可能是你的……”

“Why？”对方勾起一边嘴角笑笑。

“Eirc……”

To be continue….

阿鬼

“我说——我看到了Eric的鬼魂！”

半夜的公寓，破碎的玻璃和满地泥泞，是亡者真的从坟墓中归来……还是太过真实的幻觉？

“别吸进太多，这和刚才我们闻到的那种香料混合起来有强烈致幻作用。”

黑色长发的青年找出了真正的原因，但这仅仅是一盘拼图中极小的部分。

“幻觉症状会逐渐减轻直到消除，这个过程根据你的症状严重程度会持续1～2个星期不等……”

“这样的话……你需要一个贴身保镖。”

…………

大厅里面还是充满着日常吵杂声，时不时从广播里传出叫人的声音，现在在她听起来有些遥远。

自动贩卖机的位置紧靠着大厅楼梯，因为楼梯原本装饰性就大于实用价值的关系，这个楼梯后面的死角就更不可能有人进来。

即使是那些来自动贩卖机这里购买东西，或者是打扫的清洁工，也不会注意到这个狭小的角落。

就在这个角落，Emilia背靠墙壁，用震惊的表情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这不可能是你！——”终于从最初的呆愣中恢复过来，她抬手托着额头：“你死了，Eric……我亲眼看到了你的尸体……和验尸报告！”

“那具尸体并不是我，我只是通过一些途径弄来一具别的尸体。”Eric笑得有些得意：“Don’t look at me like that，至少我没有杀任何人！”

惊讶和不敢置信之后是慢慢上升的愤怒，Emilia的眉头逐渐皱起来：“Eric……你就这样在自己被宣布死亡之后好几年突然出现，然后要我相信你其实还活着？”

“那你更希望我是个幽灵吗？”他苦笑：“相信我，姐姐，I have my reason。”

“Reason？”她挑眉：“那现在又是什么理由，让你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在你的事情让我生活发生那么多变化之后？！”

“我就是因为这个而来的。”伸手捂住她的嘴，他状似紧张地回头看了看外面，确定没有别人注意到他们：“你的生命受到了威胁，Emilia。”

Emilia伸手把他的手掌拨开：“Oh，那还真是‘谢谢’你的警告了，它来得真‘及时’。”

“不要讽刺我，Emilia。这次的攻击并不是你原先知道的那种……”

“你是指，在我住的大厦电梯里面放迷药，还是企图把我烧成灰烬？”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叹口气：“原本我以为自己受到的攻击只是因为我的调查，最近才发现并不是那样……Eric，我不明白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你的‘尸体’吗？还是……”

“不要问我这个，姐姐……这会让你的生活更加危险。”

“我的生活已经够危险了！——”

Eric移开了眼神：“总之——现在还好有那个男人保护你。”

“你是说Sean？”

“当然，我调查过他，T.S.在赏金猎人业界也算是不错的团队。只要有他们在的话你的生命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是说，要我把你带来的危险转嫁给他们？！”Emilia瞪大眼睛，提高了音量：“为什么你不自己站出来，解决你带来的问题——而要把危险带给毫不相干的人？！”

Eric觉得好笑：“你不正是为了这个理由而雇用他的吗？My sister。”

“你从以前就一直这样，Eric——把别人当成挡箭牌，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做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怒火令她的眼神燃烧起来：“听着，既然你已经回来，我就不允许你一个人躲在安全的地方，而……”

“Emilia，你在那里？”她的话说到一半被大厅里的一个人声打断，从办公室拿了东西回来的Sean正走向她的方向。

她一把拽住了弟弟的手：“我在这里！”

皱眉，Eric一言不发地用力挣脱她的手，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Eric！——”追了两步就被在她身后的人拉住，单手抓着文件袋的Sean正看着自己。

“我听见你叫得很响，又发生了什么？”看向她刚才企图跑往的方向，那里只是一条不时有人经过的走廊。

“不，那个……Eric，他往那边跑了！”

“What……”收回视线，Sean苦笑：“Emilia，又是幻觉？我以为这两天症状已经减轻了很多……”

“不，不是幻觉，Eric……我弟弟真的回来了！”

——————————————×××××××——————————————

『治疗无效？完全没有这个可能。』面无表情的下了这个结论，通讯那头的Lindsay显然非常相信自己的能力。

如果不是遇到那种状况，Sean本身也是非常信服的。

“但她今天确实又产生了幻觉。”他看着屏幕抓抓头发：“而且就是像开始那种，非常真实的幻觉。”

“我说了那不是幻觉！Eric确实是回来了！”在他边上反复踱步的女子高声重申。

“你看，Lindsay……”

通讯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也许这次真的不是幻觉？』

“什么？”两人的合奏，这次连Emilia都凑到了视频前面：“你是说……那确实是Eric？”

『你看到的那个不就是这么说的？而且……』Lindsay拿过什么资料翻阅：『我们调查下来的证据，不也指向他还活着的事实吗？』

“调查的证据……你们在说什么？”Emilia听出了什么：“你们还做了其他调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只是一些基本的采样和研究，我正好对于这方面的情况比较熟悉。』

“难道……”Emilia立刻把这些和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那次墓地纵火事件难道和你们有关？！”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Sean选择跳过了这个问题：“Lindsay，你会这么说应该代表除了原先那些数据之外你拥有了新的证据吧？”

『可以这么说——我在那些取样里面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是什么？”

『是……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吧？』这种时候却突然调侃了一句，让Sean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还好，Lindsay很快就回到了正题：『总之，那个发现我还在检验阶段，等到有了确切答案之后会联系你——就这样。』

“Wait……”后面的话来不及说出口，视频通讯就从另一头中断。Sean只能看着屏幕上的关闭显示瞪眼。

“看来我猜对了啊。”站直了身子，Emilia俯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想不到当初让我紧张的那个墓地纵火事件居然是和你们有关……你们自己去打开了棺材吗？看来我的确是雇用了不得了的人物。”

关闭终端，Sean抓抓头发：“呃……Sorry about the grave。”

“没关系，反正那里面其实也并非是Eric的尸体。”她苦笑：“这也算是我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后果。”

“一切？”

“是啊……”拉开椅子，她在Sean面前坐下：“我当初告诉你，我知道布卢克集团在进行私下的军火交易……但我没有告诉你原因。”

“你是指你知道的途径？”

“对……三年前，Eric正是受布卢克的福利加市分公司聘请，前去协助他们进行某些特殊线路还是什么的武器研究……我并不明白他当初告诉我的那些专业词语，但至少知道他从事的是什么性质的工作。”她交叠起了双手：“我原先只是觉得这个工作比较危险……直到4个月之后，他的尸体让我确认了这个预感。”

所以她才开始调查布卢克集团，只因为想要为弟弟寻找一个可信的死亡原因。但随着调查，对方小道消息的传言却让她越来越心惊，同时也招来了一次比一次严重的袭击。直到……

直到他的弟弟“复活”过来，回来告诉她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抬起双手托住额头，手掌捂住了眼睛。她恨恨道。“Sean，他告诉我那个尸体并不是他——这和你们调查下来的情况很符合吧？”

“是的……”

“我想这足以证明我白天看到的不是幻觉。”幻觉基于本人的意识，如果真是幻觉，那么出现的Eric应该告诉她自己是幽灵才对。

Sean沉默了片刻：“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在你面前出现的理由？”

“他说是想要警告我我的状况很危险，然后……”说到这里停顿，她想到了最后引起他们争执的原因。放下双手，她在男人的面前站起来正色：“Sean，我想我已经让你面临比所取薪金更高代价的危险。”

坐着的男人只是挑眉，没有说什么。她因为这沉默而转身走开几步，背对着对方继续说下去：“如果你现在想要退出的话，我决不会勉强你留下。毕竟这是Eric带来的危险，如果你不继续保护我的话，我的弟弟应该会再次现身。这样……”

“其实还有另外的选择。”在这时候打断她的话，Sean忽然笑了笑。

“什么？”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除了你的助手兼保镖之外。”

“赏金猎人……但是这又如何呢？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

“Emilia，你可以委托我们。”

“What？——”迅速转身，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从位子上站起来，Sean走到女雇主的面前：“正如你所说，我们是赏金猎人——而现在的事态不正是赏金猎人的工作范围？”

“但这太危险！”

“我们从不曾惧怕过‘危险’。”面对她的激动，Sean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拉近，表情十分认真：“况且，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从我‘女雇主’的问题里面抽身而出。”

“Why……”深呼吸，她低了几调的声音只吐出这个单词。自己的弟弟是那种行为只能说是性格使然，而为何这个和自己萍水相逢却数度在危急关头救了自己，应该和自己只是合同关系的男人却坚持帮助、保护自己？

在她之前的生活中，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类型的男人。

“I don’t know。”他耸肩：“只是单纯的无法丢下你不管吧？”性格使然，Sean从来没去考虑过这种对他来说答案太明显的选择。

怔愣了很久，放松下来的笑容终于慢慢出现在Emilia的脸上她的双手慢慢攀上了Sean的后背，也因这个动作而拉近两人距离。

“看起来我没有太多选择……”

逐渐变轻的音量和逐渐变近的距离，Sean顺势低头的动作十分自然……直到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

两人的动作在极近距离之内完全静止了数秒，最终是Sean浮现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拉开两人的距离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不断尖叫的手机。

好友的名字在上面跳跃。

他打开了通讯：“Now ——what？”

他古怪的台词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对方的情绪，Marian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快活：『Sena，我想你立刻带你的女雇主回来一下。』

“怎么？”

『我和Rily有特别的收获。』


火急火燎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Sean一进门就看到悠闲端着碗从厨房走出来的栗发友人。他在门口顿住了步子：“Ann……”

“回来得很快啊？”Marian把空空如也的碗举了举：“正好今天Zhang回来得早，做了杂煮，你要不要吃？”

“你说的‘特别的收获’就是这个？”Sean不由得产生一股无力感——虽然说久违了的“Zhang的杂煮”的确能算得上“特别的收获”，但这和这几天的紧张气氛实在是……

“当然不是。”幸好，Marian否认了他的话。拿着汤勺的手比比起居室方向，她说到：“那个在那里等你们。”

“‘等’？”他立刻听出了这句话里特别的含义，带女雇主穿过客厅，起居室的地板上坐着一个明显不属于T.S.团队的男性。

“Hey，Emilia。”他对走在后面的女性举手打招呼，轻易就看出双手被拷在了一起。

“Eric？！——”

Sean愣了几秒钟就恢复过来，他笑笑：“这还真是个‘惊喜’！”

“我们今天路过你的律师事务所，然后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顺手搞定他们的时候就看到这个人……”

“他和那些人在一起？！”Emilia惊讶地看着自己弟弟。

“不，他帮我们搞定了那两个家伙。”Rily否认：“那些家伙手上有不少有趣的玩具，解决他们还真是费了点脑筋。”

“……那为什么要拷着他？”Sean也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端着再度装满的碗跟过来，Marian觉得他的问题很愚蠢：“可是，他不是‘死者’吗？如果不仔细防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哦！”

不用去看Emiliy，Sean本身就露出无力的表情：“你们……”

“Hey，It’s a joke，Okey？”Rily摇摇头：“这家伙不肯跟我们回来‘解释清楚’，所以就用了一些非常手段。”

对应她轻松的台词，Eric牵动淤青的嘴角笑笑，身上有几处冬衣无法遮住的轻伤。“Emilia，看来我低估了你的保镖。”

“你知道，我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Marian把碗放去茶几上，走到Eric的跟前：“所以你最好交代清楚，Cable Man——你到底对布卢克做了什么，才必须用那种方法装死，甚至把危险带到你的姐姐身边？”

“这些问题……”

“你最好说的干脆一些。”在他的吞吞吐吐之后，Rily不耐烦地把弄手上式样古怪的小枪：“不然我实在是很难忍住用你来试验这把热线枪威力的欲望。”今天刚从那两个家伙手中缴获的热线枪，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纠正一下，应该是他‘为’布卢克做了什么。”中途加入的声音，Lindsay拿着什么东西走到起居室来。

“怎么说？”

“尸体取样的化验结果除了指向全培养型克隆体之外，又有了新的数据——它成型只用了20天左右，你知道它代表什么。”

“什么……”Sean皱眉：“Lindsay，不要用学术类的卖关子方法好吗？”

“Okok。”他耸肩：“从‘死者’的年龄计算，即使是全培养型克隆体，成型也需要一个月左右时间——20天这个数据证明了它使用过特殊的‘速成’药剂，配方方面我进行了调查——是布卢克旗下一个生化研究所的成品。”

“也就是说……‘如果布卢克想要他死，就不会特地为他做克隆体’——是这样吗？”Marian下了总结。

点头，Lindsay继续说着：“所以据我推测，最初布卢克对于那个尸体的执着，只在于不希望克隆体方面的资料被可能的第三方知道——比如他的姐姐，或者我们之类的组织。”

“用那种‘追杀’的方式？！”Emilia的声音有些干涩：“Eric……为什么你为之工作的地方会要针对我进行那种袭击？还是说……”

这些袭击，难道会和她的亲弟弟有关？！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终于痛快地说了一句话，Eric随即停顿下来，像是考虑着该怎么说：“我的确为布卢克工作……就像这位小姐说的——a Cable Man。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秘密了，布卢克利用了以前那个教团的科学技术，进行侦测控制类热线武器的研究和交易，我的技术在他们眼中非常有用。可以说我这几年在布卢克……”

碰——Rily在他极近的距离内直接踹上了桌脚之后，才不耐烦地开口：“自吹自擂够了没有？”

看了她一眼，Eric在数秒钟的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不违抗这个美貌的黑发女子。“总之，现在公司内部有人对我的存在极为不满，就抓住了3年前的事情一再干扰上层决定，所以才会一次次对Emilia攻击……这次我实在无法从内部干扰了，才不得不回来耐瑟，来和你见面。”

“这都是真的？”数年的问题直到现在才算解释清楚，Emilia无法准确描述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应该相信自己的弟弟，但从小和他相处的岁月让她知道，事情可能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简单。至少……

“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想要表达的是一切都和他无关，是那个和他作对的家伙不好？”Marian皱眉。

“因为他确实是这么表达的。”Sean只是冷冷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

“然后呢？希望‘路过的英雄和勇者帮助受压迫的人民，打败真正的邪恶势力’？”弯下腰，Marian对抬头看她的男人笑得别有用意：“……其实这样也没什么问题。”

“Ann？”Rily还没反应过来，Sean却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在墨镜后面翻了翻白眼。

“只不过……我们不是路过的英雄或者勇者。”她在男人面前摊开手：“我们是‘赏•金•猎•人’。”


强烈的高楼风吹乱头发，让Sean不得不伸手把前额的头发向后压。停机坪上的地灯有规律地闪动，映着在一身黑衣的Rily和她同样被风吹得乱飞的马尾辫。

“…………”他开口，不过声音被引擎的声音盖过了。

“你说什么？”Rily完全没听见。

“我说——我们不是来进行秘密任务的吗？为什么大大方方在人家房顶上降落？”

『这是商务大厦开放式停机坪，又不是禁止入内的私人场地，为什么不行？』回答的是留在飞船上的Marian，她的声音听起来最轻松。

“……算了。”Sean摸摸鼻子。

『他们的办公室就在57楼，从停机坪向下3楼就是，标志……』

“Hey，Cable Man，我会数数。”Rily没好气的打断他：“……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让这个家伙在通讯里啊？”

Sean给她的回答是耸肩和摊手。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只要通过晚上守备并不森严的公司大楼，从内部网路弄出足以击垮那个“邪恶势力”的资料，就足以完成委托。

半夜的商务大厦走廊里面寂静无声，从顶楼下去之后，两人很简单就找到了自己所要寻找的目标。烫金的牌子刻着公司名称，大厅没有任何人。Rily和身边的人点头示意，就在门口的电子锁边上蹲下摆弄起来。

“他们——不在乎那些监控？”留在耐瑟的Eric瞪大了眼睛，看着因为侵入系统而呈现在他们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监控的话，你是说这个？”Lindsay简单按了几个键，空无一人的走廊各个角度逐一在屏幕上列开。

『It’s video time。』通讯中传来Marian的笑声。

听着通讯中仿佛野餐一般的谈天，Sean和Ann已经顺利找到了目标房间。看似最重要办公室的房间的确有着最严密电子系统警报，不过在数分钟的解除之后，进入房间里的Sean挑眉。

“这就是做军火交易、用那种高科技武器暗杀别人的团伙总部？为什么……”这么简单就进来？他以为至少会有一些热感应或者热线枪之类的机关。

“这里好歹也是正规的商务大厦，又不是军火工厂。”Rily丢了个白眼。

如果是这种程度防御的地方，怎么会藏足以击垮对方的文件？Sean对这个问题始终无法理解。

『因为他们自信内部网路藏入的资料没人能偷走——或者说找到。』通讯里，Eric回答了Marian同样的问题。

『反搜索系统？』Lindsay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冷笑。

『不过你们放心，我有那些资料的详细位置，所以……』Eric顿了顿：『其实我觉得直接干掉对方比较直接……为什么你们不选择那个呢？』

“我们是赏金猎人，不是杀手。”Sean打断了对方的唠叨。

“Ok，找到了。”在电脑前面操作的Rily只花了数分钟就已经将所有目标资料都找了出来，她说话的同时站起来。

但是，通讯中没有任何人回答。

两人对看一眼，皱起眉。Sean切换了几个通讯频道：“Ann，Lindsay？奇怪……”

“不用试了，你们没办法再和外面联系——永远。”随着一个故作神秘的男声和电源声，原本只有基本光照的房间里在一瞬间光芒大作。

原先应该是一面装饰墙壁的地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人。

“我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成功。”穿着西装的男人向前走了两步：“也许在事务所声望颇高的T.S.也只是这种等级的货色？”

“‘这种等级的货色’？”转身面对他的Sean冷笑一声：“被我们这么简单就引出来的你，似乎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啊。”

“哦？”对方故作姿态地扬眉：“难道你想说你们是故意进来，来引我出现？”他大笑了起来：“可是，在这里把我引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弹指声响起的瞬间，办公室天顶装饰中的突起纷纷移开，露出下面小巧的银色机器。

抬头看到这一幕，Rily把手插进口袋里：“又是热线武器……你还真是没有新意呢，反派先生？”

“新意？不能达到目标的话要那个也没用。”被嘲讽的人显然并不习惯这种感觉，“我只要你们确切化为灰烬就行了！”

再一个动作，数个热线枪口同时射出数道光线，全部指向几乎站在房间中央的两人。

但对方得意的表情很快就消失殆尽——极细的光线在中途改变了角度，纷纷奔向另外目标——Rily刚才使用过的电脑！

“发……发生了什么？！”镇定自如的表情第一次从对方脸上消失。

“这就是指向性控制太优秀的缺点。”微笑着，Rily抛接着从口袋里掏出的小瓶子：“只要给予它们更明确的目标标识，就会立刻转向——先生，难道你认为热线武器是只有你们布卢克懂得的专利技术？”

一直依赖的武器居然无法作用，男人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一步步向后退去，伸到后面的手掌在墙上摸索到一个暗藏的按钮……

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会？！——”他不可置信地再三按动，但预计会移开的暗门依旧毫无动静。他那几个事先躲藏的下属没有一个出现在房间里。

“现在……到底是谁中了圈套呢？”Sean推了推墨镜。

“我、我知道了，你们走吧！我不会阻拦你们！”在内心懊悔自己的轻敌，男人大叫着：“你们尽可以带着你们得到的资料离开这里！”

“然后因为带回去一些无用的文件而懊恼？”Rily的声音十分平静：“不知道你和那个Cable Man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协议，不过你们的剧本实在是太蹩脚，让人无法不厌倦呢。”

单手把枪，Rily向前走了几步：“回答我的问题吧，先生……可以让我们完成委托的文件在哪呢？”

吞了口口水，对方看向他们反方向的文件柜：“在那里有个隐藏的终端，不过必须要我亲自才能开启。所以……”

不语，Rily只是移动了一下枪口让他走过去。

柜子后面的确有一个小小的暗格，男人的手按上去之后，一个小型终端显露了出来。他把手放上键盘：“就是这里，你看……”就在Rily一个侧身的同时，他猛然转身用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

手掌上露出一把小型枪械，在极近距离顶着Rily的头：“不要企图反抗！Shit——你们以为我会就这样败给你们？你们这些……噢！！——”

大叫的同时，他的身体整个翻转了过来！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手腕的酸麻让他掉落了枪支，整个人被摔在了地板上。

从头到尾都没露出惊讶表情的Sean走上前来，双手交叉在胸前苦笑：“外行就不要做这种动作了，在‘职业的’的面前实在太危险。”

“Thank you。”对他微微一笑，Rily把长发掠去背后。

再度被枪口指住，这次男人脸色苍白：“这只是我和Tao达成的协议！只要解决掉知情的你们，我就会放过他姐姐！并不存在什么可以绊倒我的资料……”

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Sean摇摇头：“这样真是糟糕，看来我们无法完成那个委托？”尽管委托方本人心怀鬼胎。

“不……不如我给你钱——你们赏金猎人需要的就是钱不是吗？”对看一眼，Rily收起了枪。他喜出望外：“这样很好，我们……”

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Rily看看刚才男人所站的位置：“这样的话也没办法，为了完成任务，我们只能使用第二套方案。”

“第二套……方案？”男人终于停止了喋喋不休。

房间的一角发出轻微滑动声，原本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打开的暗门敞开，显露出里面的情况——数个从打扮上就能看出是保镖的男人躺在地上不断呻吟，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

因为预感到危险，男人在地上向后移动：“你们说过，你们不是杀手！你们……”

“我们T.S.的确不是杀手组织，不过……”Sean说了一半就不再继续。

“好慢啊～我等了很久呢！——”斜靠在敞开的门口，将长发盘在脑袋两侧的小女孩一身黑衣，用可爱却冰冷的表情抱怨。


“你们真的做到了？！——”一脸吃惊的表情表现出他果然如人所说的不擅长“演戏”，Eric因新闻中的名人谋杀事件而震惊。

“虽然和预计的不太一样，不过让那个家伙消失的任务也算完成——你还有什么不满吗？”Sean看着对方：“或者说你不相信这个新闻，非得Zhang把对方的‘手’带回来给你确认……Ouch！——”

摸摸被揍了一拳的脑袋，Sean看向嘟起嘴的小女孩笑笑。

Eric当然不知道关于“手”的笑话。“不，我只是有点惊讶，想不到你们的办事效率真的那么高，让我……”

“当然，你成为那个家伙的继任者一点让人有些‘惊讶’。”故意说着这种台词，Sean看了一眼在边上不语的Emilia的表情：“相信接下来针对你姐姐的攻击应该会消失吧？”

“这是当然！——”这句话说得很快。

“Eirc，你该走了。”终于开口，Emilia正色看向自己的弟弟：“时间不早，我想休息。”

“Emilia？……好吧。”终于压下自己的激动和一丝不安，Eric揉着因为手铐而发青的手腕走向门口。

“那我也走了。”Zhang对女主人笑笑：“Rily他们应该在外面等急了。”

门的声音之后，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Sean因女雇主担心的表情露出苦笑：“你放心，他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雇主’，我们不会对他如何。”

“……你们果然都知道？”Emilia皱着眉：“Eric果然一点都没有变，从小都是为了自己可以随意牺牲其他人，他……”

“至少他还想要你的安危。”没有为其他人“牺牲”自己的兴趣，不过Sean也不在乎那些不熟悉的人怎么处事。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他笑笑：“总之结果好一切都好——从今天开始你又可以恢复三年前的平凡生活，不是很值得庆祝？”

沉默，Emilia对接下来的“平静”显然还有些无法适应。

“就像你说的，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他站起身：“不论是我的保镖任务还是T.S.的委托都已经完成，明天开始我就不用……”

“Sean！”用叫声打断他的话，Emilia抬头看着他：“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Emilia，关于这个问题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吧？”笑笑，他把外套甩到肩上：“我只是无法抽身事外。”

“是啊，上次还说到……”话到这里顿住，她忽然靠近过来，抬起双手直接勾上了男人的肩颈，抬头火热地吻上去。

这次电话并没有响，只是某人的外套掉了下来，被丢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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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早归的蜜蜂先生——”

一进门就听到这个神清气爽的声音，Sean关门的动作僵硬了两秒钟才继续下去。

“居然起得那么早？”回过头就看到坐在客厅的好友——当然还有她手上的碗。

“因为Zhang做了蔬菜粥，很久没吃过了不是吗？”Marian眯起眼睛笑笑：“话说……你果然到了早晨才回来？在停车场等你下来一起走的人真是可怜呢。”

“反正你们又没等吧。”直接的陈述句，Sean丢下外套就走去厨房：“蔬菜粥还有多少？饿死我了。”

Marian看着他走进厨房：“说起来，我看到了哦！”

“What？”

“今天早晨的新闻——布卢克在福利加的分公司被曝出有不正当军火交易，警方和政府都盯上了他们，连布卢克总公司都提出和它划清关系……新上任的‘老板’可以算是焦头烂额了～你们那天晚上怎么找到那些证据的？”

“这该问Lindsay，网路地址和获取方式都是他提供的。”端着碗走出来的Sean只是笑笑。

“那位Cable Man提供的地址里面的确没有可以绊倒他敌人的证据……不过他为了逼真而提供的一些方式却让我找到了弄跨他自己的东西——套用一句古老的谚语，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从起居室走出来的Lindsay走向厨房。

“对了，早晨再回来的律师助理先生，你的工作呢？”Marian一脸调侃。“你的女雇主让你放假么？”

“Emilia离开耐瑟了，我回来之前把她送上了飞行船。”Sean说得很简单。

“啊……”这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也许是弟弟的事情让她想要换个地方散心吧？”Lindsay耸肩。“这么说来还应该和你说那句话才对，Sean。”

“什么？”含着勺子，Sean口齿不清。

“Congratulations。”说话的人微笑。

“For what？”

“Your unemployment。”

阿鬼

一阵声音沉闷的雷声在天空中响过之后不久，林间真的下起雨来。初冬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冰冷的灰色雨水打在周围的树叶上，再落到身上，一旦透进外套更是冷的刺骨。

坐在树下的女孩披着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外套，用力抱紧自己也没法多感受到一点温暖。只能瑟缩在树叶不够严密的包围之下发抖。

“Carol，对不起。”吸着鼻子，坐在她边上的男生没有穿外套，却还是竭力作出不怕冷的神情。我本来以为至少可以生火，但是……

收集来的那么一点点木柴都已经被雨水打湿，根本不可能点燃。

“大家真的可以找到我们吗？Herbert……”金发因为被雨水弄湿而变得暗淡下来，女孩仰起头看着身边的人：“我们迷路了那么久……应该也走了很远吧？他们真的、真的可以找到我们吗？”

“一定没问题的！”Herbert再次从口袋里掏出终端，确认那上面卫星追踪的绿色指示灯在规则明灭。“他们可定可以找到我们，你不用担心！”

“但是，但是……万一在大家找到我们之前，那些家伙就找到了我们怎么办？”寒冷和害怕，让Carol浑身发抖。

“不会的，我们已经躲在那么深的山林里面，那些家伙绝对找不到我们！”踌躇了很久，他最终还是伸出一条手臂揽住身边小女孩的肩头，把她搂紧过来：“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Herbert……”中断了啜泣，小女孩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男孩，只看到他因为不好意思而强硬仰起的下巴。

山林里，雨越下越大了。

在健康教学课程上早就学到过关于体温过低的害处，两个孩子再也顾不得男生女生的矜持，而抱在了一起。Carol更是直接把脸埋在了男生的胸前，好不去看周围令她觉得害怕的景象。

天似乎已经逐渐黑了下来，万一没有人来找他们、万一他们必须在这里度过夜晚、万一有什么野兽出没、万一……

一边的草丛发出沙沙声响，让本来就绷紧了神经的小女生发出细细尖叫。

Herbert的神经也一下子绷紧，但他随即发现了发出那个声响的对象。拍抚着Carol的背，他晃晃她的肩膀：“Carol，Carol，看，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什么……”

“看，只是一只兔子。”有点啼笑皆非，男生看着那只闯进两人视线里的灰色小动物。对方正转动眼珠警戒地打量着他们这边，显然也被吓到了。

“啊……”看到了才松口气，Carol勉强破涕为笑：“原来是小兔子。”

帮她拉紧外套，男生站了起来：“你知道吗？如果我们现在不找点东西来吃，会很快就没有体力的！”

“Herbert？”

“我们也许可以把这只兔子……啊。”失望的低呼，因为那只兔子忽然转动了两下耳朵，然后一转身就窜入了另一边的草丛中，失去踪影。

但是失望只持续了数秒。因为从兔子逃走的反方向，灌木丛更加激烈的晃动起来！一双军靴出现在两个孩子的眼中。

防雨外套包裹住男人壮硕的身材，拿着武器的男人在一丝惊讶之后立刻对空地中的两个孩子露出奸笑：“被派出来侦察还觉得无聊……看我找到了什么？”

“啊！”看到了最不希望看到的人，小女生慌张的叫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因为雨势而变得泥泞的地面以及发软的脚都妨碍了她。

一咬牙，Herbert在对方还没有走近的时候直接扑了上去——紧紧抓住对方拿枪的双手！

“Carol，快跑，快跑啊！——”

“该死的小鬼，放开我！”小孩子的拳打脚踢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却无法拖着这么一个“负累”去捉另外一个小女孩！“叫你放开我！——Awo——Shit！——居然咬我？！——”

“快跑啊，快，Car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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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教学实践？”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回过头，Sean看着刚放学回来的小女孩。

“嗯。”Zhang丢下包包，拿着学校分发回来的纸片直接跃过沙发背坐下：“明天上午出发，为时3天哟！”

“校外教学实践啊……真怀念呢。”放下手中的杂志，发出这种感叹的人是Marian。

所谓的校外教学实践就是为了让学生更多接触真实环境，而非一味注重书本教学知识，而由校方安排的外出行程。一般会选择在学校赞助方所属的工业、农业环境下生活一小段时间——当然也有为了贴近自然生态而选择森林公园一类——说白了，就是类似于短期旅行一类的活动。

这种“节目”，她和Sean在学生时代都没有少经历过。

“那么，地点在哪里？”耐瑟地区周边的工业和农业产业都不是最发达，而且根据赫尔墨司学院的学生层次……最终还是会选择那些公园吧？

但是，拿过纸张看着的Sean却皱起眉不说话。

“Sean？”

“……校外教学去……小乌山？”他终于看完内容。

“哈？”Marian没听过这个地名。

“嗯，小乌山。”Zhang显得很雀跃：“我在回来的路上调查过，是耐瑟以北170公里的一片山地，因为是私人名下的原始森林，所以应该会很有趣吧！～～”

“原始森林……吗？”Marian挑眉：“我以前的校外教学实践可没去过那种地方。”

“我想一般学校不太可能带学生去那种地方才对。”抓抓头发，Sean实在是觉得依斯特大陆依兰沿海……这片在以前被称之为“欧洲”的地区在各个方面实在是和自己之前生活的威司德大陆相差太大。

“对吧对吧？我第一次去校外教学实践就是那么有趣的地方，真值得期待呢！——” Zhang没有他那么多感慨。

“Hey，这份指南上面说需要有人陪同？”Sean对这条规定不解。

所谓的“校外教学实践”不是应该由学校全权负责的吗？

“是啊，说是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问题，并且让学生家长放心一类……所以……Sean，你陪我去吧！”小女孩眯起眼睛微笑。

“Why me？”平时经常陪小女孩逛街或者玩耍的总是T.S.其他两个女性的事，不然也是Lindsay……为什么这次会是自己被选中？

“因为有个朋友说想要再看到你嘛——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耸耸肩，她的动作充分体现出不解。“应该没问题吧，Sean？你不是失业了么？”

“是女孩子吧？”Marian倒是很明白地点点头。“情圣的魅力呢，Sean？”

“被七年级的小女孩说‘想要再看到’，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Sean苦笑。

“高兴的起来就送你去进行精神卫生治疗。”Marian用卷起来的杂志丢过去。

虽然不太明白他们谈话的内容，Zhang反正也不太在意：“既然这样就决定吧！Sean，指南上说要带的东西就交给你准备咯！我要去准备便当——”

“便当？”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野餐的话当然要带便当吧！”Zhang起身走向厨房的方向。

——原来她把这次活动当成野餐吗？

才走了几步，Zhang停下脚步抱起在她边上蹭过的猫咪：“对了——这次我要带Imo一起去！”

“What？”原本在看物品列表的Sean迅速抬头看过去：“教学实践的时候可以带宠物？”

“老师说可以带呢！”把脸贴在Imo毛茸茸的脑门上，Zhang咯咯地笑起来：“这次总算不用把Imo留在家里了！”

听到这里，Sean和Marian不由得对看一眼。

——这到底是什么性质的校外教学实践？


跟随赫尔墨司学院专用飞行船到达小乌山半山腰的营地之后，Sean在踏出舱门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出发之前困扰自己的那个问题。

不算宽阔的停机坪之外就可以看见土地拥有者的房屋，以及更多事先搭建好的野营帐篷，同时还可以看到在学生集合处集合的……猎犬。

是的，猎犬。各种Sean能叫上名字的和叫不出名字的猎犬显然因为陌生的环境而兴奋，令那些代替孩子们牵着猎犬的大人显得很伤脑筋。而更远一些被木栏隔开的一个范围内，还能看到马匹。

“Zhang……你们老师事先说过这次的校外教学实践是来干什么的？”该不会是狩猎吧？

“不知道呢，只是说和去年差不多。”Zhang对于那些小动物很有兴趣——特别是那些围栏中的马匹：“Sean，我可以骑马吗？”

“这应该问你的老师才对吧？”Sean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脚边经过，低头就看到从飞行船上优哉跑下来的Imo。

一只应该还没成年的小型猎犬非常兴奋地跟在它后面嗅闻，拼命摇着尾巴。橘黄色的猫咪却显得极为不屑，最终转身对着它弓背并竖起尾巴，发出威胁的舌音。

受到惊吓的小猎犬呜呜叫着跑回主人身边去了，Imo则轻巧跳上Zhang的肩头。

“Imo坏孩子，不可以欺负弱者哟！”Zhang拍拍猫咪的脑袋。

“Zhang，老师在那里叫集合。”这么说着跑过来的小女孩有着闪亮金发，蓝色的大眼睛不住打量站在她背后的高大男性：“哇，你真的带他来了！”

“是啊，Carol说想要见Sean嘛。”Zhang笑笑，一伸手就让Imo顺着手臂跳到Sean身上：“那么，我先去集合。”挥挥手，她和朋友一起跑向学生集合的方向。

瞬间从随从变成了猫的照顾者，Sean苦笑着看看周围——被留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处境，不过其他人却好像早已熟门熟路，提起行李就向着营地方向走去。

自己也该过去吗？他抓抓头发。

“Hi，你好。”打招呼的声音属于一个男人，Sean回头就看到一个牵着两头猎犬，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你，是Miss.Zhang的保镖吗？”

“你好，我叫Sean，Sean Hazel。你是？”Sean和他握手，并不急着解开对方的误会。

“我是Protes Proust，Marvell家小姐的司机兼保镖。”对方很友善。

Sean知道这个男人。Carol Marvell，也就是Zhang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偶尔Zhang会搭这个男人开的车回家。

友善的Mr.Rroust主动提议带Sean去等候地点，省却了他不少麻烦的同时也在路上告诉了他这个“校外教学实践”的惯例。

每年初冬，赫尔墨司学院都会组织校内的特殊学生——包括成绩突出优秀和家世了得的，来小乌山进行以“校外教学实践”为名头的野营。而这为期三天的活动包括狩猎和舞会在内，也是校方和这些学生亲属拉近关系的场合。

“变相的名流聚会……吗？”把随身行李丢在柜子上，Sean看着门口的警报装置。

繁杂的个人登记和物品检查消耗了大量时间，然后又是相关人员指导。Sean直到傍晚才被带到这栋给随行人员居住的建筑物里。

在半天里和他基本熟悉了的Proust顺势做了他的临时室友，苦笑着说这也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让他不由得开始同情他来。

和随行人员不同，30多个学生住在营地的帐篷里。

说是帐篷，但每一座占地都超过40平米，连卫浴设施都一应俱全。各种设施足以胜过外面一般的小木屋——尤其是完备的电子保全系统。与其说是为了让学生贴近自然，还不如说是为了营造更多的野营气氛吧？

“看来还真是和‘教学’完全没关系的‘实践’啊。”感叹着，Sean从包里取出猫零食，引走拼命扒抓他裤腿的Imo。

“虽说可以带宠物来，不过我可是第一次看到带猫来狩猎的。”Proust的笑容没有恶意：“你家的小姐很特别……不过，你不用把宠物交给校方托管？”

把这只危险的动物交给什么都不知道的校方？——Sean直接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差不多是晚餐时间，一起去吗？”Proust用手指了指临时餐厅的方向。

“哦？”Sean看看时间：“不，我……”

“Sean，Sean！他们说明天可以骑马哦！——”一个由远而近的快乐声音打断了他，直接推开门冲进房间里来的当然是Zhang。

“啊，Proust先生，你好。”穿着棕色小外套的女孩对边上的大叔笑笑。

“Miss.Zhang，你怎么来这里？”第一次看到擅自跑来随行人员宿舍的小女孩，Proust露出惊讶。

“烦人的集合终于结束，我来找Sean一起吃饭呢！”Zhang笑得很灿烂：“Proust先生也一起来吧？Carol也在哦！晚上很冷，老师说我们可以使用小篝火——那不是很有趣吗？”

这样的邀请当然也是第一次，Proust的惊讶之后是直觉的想要拒绝：“不，我在餐厅……”

当然，Zhang根本就没有给男人们考虑问题的时间。抱起Imo顶在头上，她拽起Sean就直接向外走。

Sean拍了拍身边男人的肩膀。“一起来吧，我们的小公主从昨晚就开始准备便当了。”


夜晚的山林不同于城市，没有一丝光照的地面使得一旦看不见星月就立刻一片漆黑。小乌山地区的林木属于高大落叶林、冷杉和中等灌木杂生的复杂森林，因此即使拿着手电，走起路来也不是那么方便。

更别提此刻走着夜路的，是几个比起泥土地面，更多走在地板和地毯上的孩子？

“你们一定要这么做吗？被老师发现就糟糕了。”压低声音说着，唯一的男孩子频频回头看向走过来的方向——只不过茂密的林木早就把营地那边的灯光遮得一点不剩。

“不这么做就不有趣了。”走在最前面的Zhang拨开灌木丛：“而且，不是说小乌山有温泉么，你们对露天温泉难道没有兴趣？”

“你担心就直接回去啊，本来就没打算带你来！”不悦地皱眉，Carol认真的看着地面走路，以防被树根枯枝之类的绊倒。“这是我和Zhang的女孩子的探险计划，你这个男生来做什么！”

“让你们单独出来太危险，你们都忘了山上有野兽出没吗？”不再回头，意外发现两个小女孩计划而跟了上来的男生——Herbert Lytton紧跟上了前面金发小女孩的脚步：“而且猎犬们都被老师托管，不能带出来……”

“有Imo在就很安全！”Zhang稍稍停下步子，Imo立刻从一边的矮树上跳到她肩头。眼睛在黑暗中反光。

猫会比猎犬更值得信赖吗？Herbert当然不相信这个。但对于自己一直抱有好感的黑发女孩，他当然不会说出意见相左的话。

“说到野兽的话……我从下午开始就觉得很奇怪。”Zhang在这时候又想到了别的问题：“每年都会在这里进行的狩猎，是捕猎什么呢？”狮子、老虎，还是狐狸？她实在不明白。

“是兔子哟！”Carol说到这个就显得很快乐。

“兔子？”小女孩皱起了眉头——她一点都不觉得那种温顺的食草动物有什么值得兴师动众去“捕猎”的啊！

“嗯！小乌山的兔子是别处都没有的特殊品种，加上这里又是私人领土……很稀有呢！”

“难道是食人兔子？”Zhang来了兴致——如果真是那么稀奇的兔子，应该也很有趣吧？

“哈哈哈，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吃人的兔子呢？Zhang你太会想象了。”Herbert笑起来：“也许对你们女孩子来说是无聊了一点，不过这里的兔子体型很大、皮毛也很好，在交易……呃……奇怪？”说话说到一半却突然中断，女孩们的身后传来倒地的声响。

“Herbert？”立刻回过头去，Carol看到的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孩。“你怎么了，Herbert？！——”

也发现了不对，Zhang转身几步跑到男孩边上，把脸朝下躺着的人翻过来——呼吸平稳、心跳也正常。奇怪……

“Zhang，Herbert他怎么了？！”焦急的小女孩撤了撤她的衣袖。

“奇怪啊。”Zhang抬起头：“一切都很正常，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睡着？”就算是困到极点，也不应该这样说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到底沉睡不醒吧？Carol慌张地推搡着男孩，但是对方完全没有一点反应。“怎么会，哪有这样睡着的？！”

“我也不知道啊。”尽管野外生存能力是身边两个孩子的好多倍，Zhang毕竟只是一个没有学过医术的七年级小女孩。

“难道是什么急病？还是这个森林里面有什么让人被刺中就会立刻沉睡的植物……Zhang，怎么办啊？”金发的小淑女完全失去了主意。

“这种时候……还是先叫人吧！”Zhang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终端。

“诶？！但是如果被老师知道我们半夜溜出来……”

“没关系，Sean会悄悄的出来，不被任何人发现。”用笑容让身边的人冷静下来，Zhang打开了终端上的通讯呼叫。

但是，线路上只是一片无规律的杂音和画面。不止是通讯，连基本网路都无法连接。发展到这种地步，Zhang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通讯屏蔽……这里发生了什么，还是营地那里发生了什么？！加上身边男孩子突然的倒地……

“Carol，你冷静下来，我希望你听我说的去做。”

“Zhang，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小女孩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嘘，不要吵，也不要哭，现在你要坚强起来！”

“什么？”用手背抹去眼泪，她看向黑头发的好友。

“Herbert这样没法走，我们也没办法把他带走……现在看来只能我自己回去营地寻求帮助，你留在这里……”

“不，Zhang，我不要一个人留在那么可怕的森林里！”她立刻抓住了好友的袖子：“万一有什么野兽，万一……”

Zhang站起身子：“Carol，如果你和我一起回去求救的话也是可以……但是这样一来，Herbert就会一个人被留在这里哦！”

焦急的眼神含着泪水，金发小女孩在好友和昏睡的男孩子之间来回看了很久，最终咬紧下唇：“我……留下来！”不能把Herbert独自留在这里……等等！她又想到了什么：“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你不就必须一个人回去了？！那样太危险了，Zhang，我们还是一起留在这里等别人来找我们，或者等Herbert醒过来！”

“我没关系的。”对Carol微笑，黑发小女孩拍拍在她肩上的猫咪：“我有Imo陪我。”

“这样吗……”

“听着，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和Herbert千万别走开知道吗？对了……”打开腰上的小包包，Zhang掏出了两支看起来像是口红的金属小管子：“这是我朋友帮我做的……分给你一支。”

“这是什么？”接过了，Carol很好奇地端详。

“护身符。”她神秘地笑笑：“如果碰到坏人或者可怕的野兽，就用力拔掉盖子丢出去——记得要丢远些，知道吗？”

尽管感到疑惑，但金发的小女孩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树林中弥漫着属于清晨的寒冷空气，高高树杈上总能听见一些鸟儿的叫声，只不过抬起头却看不到。周围的能见度还是很低，尽管已经不像夜晚一般漆黑，但清晨特有的那种雾气却起到了更大阻碍视觉的效果——就连手电的光芒都在浓雾中缩短了射程。

“你怎么可以让她独自回去呢？！——”反复对比过自己携带终端上的位置和周围情况，男孩一把推开了面前一丛灌木。

“这怎么能怪我？！”小女生因为清晨的寒冷而抓紧自己衣服的前襟，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如果不是你自己莫明其妙睡着了，直到早上才醒，我们也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我……我也不是愿意睡着的啊！——”硬是别过脸去，Herbert的脸上发红。还好浓雾让身后的女孩子看不见他脸红。

“是哦，你也不希望Zhang看到你那么没用的样子——留在树林里面陪你的不是Zhang而是我，真抱歉啊！”小女孩鼓起了腮帮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吧？！女孩子真是……”

“哼！——啊……啊嚏！——”寒冷和饥饿很快打消两个孩子之间的斗志，Carol垮下肩膀：“还没有回到营地吗？”

“应该快了，根据地图来看的话……”停下脚步，Herbert想到了什么也似地走到女生身边。

“你要做什么？啊……”意外的，平时就和自己合不来的男生一脸别扭的表情脱下外套，把还带着他体温的衣服披到了自己肩上。“Herbert？”

“别多说话，我不冷。”他挺起胸膛继续向前走。

“谢……谢谢。”犹豫了一下，Carol开口道谢。

“男人就应该保护女孩子的。”走在前面的男孩子摸摸鼻子：“应该很快就能回到营地，快些走吧。”

在林地间跟上去，Carol没有说出自己的不安。

如果顺利，从昨天出事的地方回营地再出发……无论如何也该在一个小时之内回来的Zhang，即使在她第二天早晨因为寒冷而冻醒，也依旧不见人影，反倒是Herbert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醒了过来。

独自回去求救的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迷路了，还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不敢想下去。

“Carol……你怎么了？”注意到她的不安，Herbert再次回头过来看她。

“不，没什么。”用力捏了一下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她快步走上前去：“我们快些回去，Zhang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她已经在营地了那是最好，如果没有回来……

“啊……到了。”

就像男孩子刚才宣称的，他们的位置的确距离营地不远了。推开前方一片枯死倒地的树杈树叶，他们前方就是随行人员宿舍后面的一个小土坡。

十公尺的斜坡对两个孩子来说并不容易下去，但在浓雾中依稀可以看到人影走动的空地还是叫他们都打起了精神。

“太好了，我们快点下去吧！”Herbert喜形于色，小心地走上斜坡尽头：“Carol，来。”

“……”小女孩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她皱起眉看着在浓雾中走动的人影：“Wait，Herbert……”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男孩子不解。

“你不觉得那些人有些奇怪？”她伸手指指逐渐向着他们方向靠近的人影。

“什么……”说到这里，Herbert也察觉了异样——浓雾中靠近的人看似拿着武器，却并非他们熟悉的警卫。至少几个人影走路的时候靠得很近，脚步也不像警卫那样规整。

他重新跳回树丛中，躲在土坡后面。

对方更走进一些之后两个孩子才看清——来着是两个穿着猎装、荷枪的壮汉，以及一个被他们夹在中间推搡走向前方、穿睡衣的男人。

“我好像见过中间那个人。”Herbert压低了嗓音。

“嘘——”小女孩竖起手指放在嘴前面。

左首戴帽子的男人在土坡尽头用力推了一把睡衣男子，对方立刻失去平衡栽倒在地上。他翻滚着想要爬起来，却碍于被捆绑在背后的双手而无法掌握平衡。

如果能看的更仔细，两个孩子一定还会看到他身上的血迹。

“好吧，Mr.Hero。我问你最后一遍——到底知不知道名册上最后三个小鬼去了什么地方！——”男人的口吻里充满嘲讽。

“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卑鄙的恐怖分子——你们以为作出这种事情可以全身而退吗？汉森家族不会放过你们！——”

“啊，我想起来了，他是九年级Hansome的保镖。”Herbert用极低的声音惊呼：“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事到如今还说这种蠢话？不愧是Hansome那个白痴议员的属下。”叼着烟的男人大笑：“听着，你的雇主当然不会‘放过我们’，他只有和其他人一样送上指定的金额，才能完整的要回自己的孩子！——”

“不要和这个蠢货继续罗唆下去。”戴帽子的制止自己同伙：“你到底说不说。”

“哈哈，你们的问题我可能知道吗？那三个学生……”一声枪响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也永远打断了他之后一切说话的可能。

穿着睡衣的尸体倒在地上的同时，Herbert用力捂住身边小女孩的嘴，以免她尖叫出来。

“Herbert，他们……他们杀人？！——”泪水浮现在天空色的眼睛里面，Carol的声音颤抖起来。“他们是恐怖分子？刚才的话……他们……大家……”

“嘘，别哭，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咬牙，小男孩一点点向后退去：“先躲回树林里面，然后在想办法……”

“糟糕，我，我要……”Carol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

“What？Oh，No……”

“啊嚏！——”再怎么样也无法抑制鼻子的搔痒，小女孩大声打了个喷嚏。

“什么人？！——”两个子弹上膛的声响，土坡下面的男人们猛然抬头看上来！一瞬间的呆愣，戴帽子的人立刻喜形于色：“找……找到了，两个小鬼在这里！——”

“Carol，快跑！”Herbert拉起Carol就要跑。

“等等，我不会伤害你们——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可能是想要作出和颜悦色的表情？只可惜男人的脸反而显得更加狰狞起来。“该死的，收起枪，你打算弄伤这两个小鬼？！他们可是我们赚钱的……Shit，别跑！——”

在本来就很难行走的树林里面奔跑起来，营地边缘的树木并不密集，因此两个孩子很快就被追踪者缩短了距离。Herbert拉着小女孩拼命的跑，但无论如何两个孩子都无法从速度上胜过成年人！更何况……

“啊！——”被伸出地面的树根绊倒，Carol在地上翻了个身。

“Carol？！快，快起来！——”两个男人离他们只有数公尺的距离，逃不掉了……

忍着摔疼的膝盖，小女孩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却摸到口袋离一个硬硬的东西……口红？不……

不假思索地掏出来，她用力掰着金属管子——中间发出清脆的咔喳声响之后，Carol奋力挥动手臂把它丢向迎面跑来的男人！

“什么东西，石头吗？”普通小女孩的手劲当然并不足以构成威胁，男人反而一只手接住了飞过来的东西，并站住脚。张开的手掌上躺着一个从中间被折断，露出一些黑色物质的金属管子：“This is so……”

强烈的爆破声响淹没他接下来的话，以他为中心的2公尺半径内立刻被爆炸扬起的黄色和红色焰火吞没，翻滚着、被白色浓烟包裹着向上升腾！

另一个男人被爆炸的强风向后吹飞出去，抱着头在地面趴伏。

“Carol，你做了什么？！——”Herbert惊呆了。

“我也不知道……”小女孩看着自己的手。

“不管如何……趁现在快跑！——”最快反应过来，男孩拉起Carol的手，一头钻进看起来比较密集的林地中。

他们的背后，浓烟和很快熄灭的火焰都冲上了高空。仿佛应和一般，清晨的天空开始飘下雨丝。


『雨越下越大了，你小心一点。』

“没事的，这点状况我应付得过来。”轻松应对着伙伴的担心，黑发小女孩把湿淋淋的发辫甩去背后。为了不影响视线而没有戴雨帽，她只是穿着紧身外套，防止雨水侵入衣服内。

再次看了看刚才发现信号烟雾的位置，她低头看着脚边的猫咪：“Imo拜托，一定要找到Carol他们，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偏过头看看周围，橘黄色的猫咪钻进左首的灌木丛。

昨晚独自回去营地求救的过程并不顺利——应该说，当她顺利到达营地之后，那些全副武装的陌生人令她吃了一惊。

几乎所有人都毫无抵抗地沉沉睡去，让那些目标为赎金的家伙们很容易就掌控住情势。幸好，Sean和那个叫Proust的大叔还很清醒。

——从这些看来，问题应该是出在昨天晚上的晚餐？

那些家伙还真是选择了最轻易的方法。

回忆的时间，Imo已经带着她在树林中走出很长一段距离——也渐渐听见了一些雨声之外的其他声响。

属于男孩子的叫声在树林里面十分明显，她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Carol，快跑！不要管我！——”男孩子被抓住了一只手，却还奋力挣扎、踢打着身边的男人，甚至张口就咬过去。只可惜浑身湿淋淋的金发小女孩已经再也跑不动了。

男人终于厌倦了和小孩子纠缠，直接拖着他走向那个跌倒在地上的女孩子——“小姐，乖乖跟我回去就不会有事，听话……”

坐在泥泞的地面上，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的Carol看着迫近过来的男人瞪大眼睛。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看到了极为令她不可置信的景象——

“Zhang……？！”

“What？”Herbert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叫出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但抓住他的男人却突然松开了手！向后踉跄两步，他立刻回头看过去。

好像巨魔肩头的小精灵，从树上跳下来的女孩子灵巧站在男人肩头，双手交握住的绳索一般东西勒住了男人的脖子！

“Hey，欺负小孩子很有趣吗？——”带点戏谑，小女孩勒紧了手中的武器，在男人的耳边低语。

“小……小鬼！——”火冒三丈却连话都说不清楚，男人的喉咙被看起来就像丝巾的黑色织物勒紧到发出咯咯声的地步！窒息感和疼痛令他双手挥舞着想要抓在自己肩头的小女孩，却正因为脖子被勒住而用不出力气。

看了一眼站在地上惊呆了的两个孩子，Zhang双手一转，翻身从他肩上向后跃去！

“What a……Awoooo！——”大叫到最后几乎像是尖锐的汽笛声，极具技巧的动作让Zhang借着体重和一点力气就完全将男人拽得向后翻倒——在空中旋转半圈之后重重摔在了泥泞的地面上。

“哼，我们是来捉兔子的呢，这么难看的动物简直就是违反规则！”收起手中的武器，她瞪了一眼狼狈不堪躺在地上的男人之后才终于转身看向两个同学。“你们没事吧？”

“Zhang——你没事，太好了！”Herbert直到这时才终于露出惊喜的表情。

“什……什么啊，明明是Zhang救了我们！Zhang！——”激动得哭出来，金发小女生在终于有些变小了的冬雨中挣扎着站起来。

“是，是啊……Zhang你太厉害了，到底是在哪个学校学到那么厉害的功夫？！”Herbert也充满钦佩。

“学校？这些在学校里可学不到呢。”黑发小女孩眯起眼睛笑起来。

“真的好厉害，我从来都不知道Zhang有那么厉害呢！我……啊，小心！——”Carol激动的台词最后改变语气，只因为那个男人居然再度站了起来！

“该死的小鬼，居然把我弄得那么狼狈……”倒地的时候似乎就拔出枪，男人直接用枪指向了背对他的Zhang。

“啊……”她回过头去……

“Zhang！——”

一道黄色的影子，在这林间比男人的动作、比Zhang的警备，甚至比男孩子的大叫更快！黄白相间的长毛猫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跃起，直扑向男人的面门！

“噢！！————”男人的惨叫像是野兽一般，鲜血从他脸上喷溅出来，整个身体摇晃着向后退去。

“Carol，Herbert——闭上眼睛。”声音的温度降低了数个阶段，Zhang的眼神变了。

退了好几步的男人终于站稳脚跟，半边脸上的血被雨水冲开。“Fuck，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攻击他的对象落在两公尺之外的地面上，压低身体对他展现出威胁的姿态。“A……a cat？！——”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枪口转向了Imo，但黄色的身影比他快上数倍。男人咬牙切齿的想要跟上它的速度却来不及——胸口猛然的一记重击令他几乎窒息，背脊再度撞上了地面，枪在跌倒的同时远远飞出去。刚才攻击他的女孩一只脚踏在了他的胸前。

手中不再是绳索，Zhang握着惯用的匕首对他露出甜甜微笑：“看来真是不懂得吸取教训的家伙呢——”

杀气和年幼的女孩太不相称，令男人无法动弹。

“Bye-bye，Ugly beast——”


“Zhang，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雨几乎完全停了，但是山林间的风却逐渐变大起来。披着男孩外套的Carol不断打喷嚏，浑身发抖。而把外套给了她的男孩子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马上就到了。”对比终端上的记录位置和周围状况，Zhang挥刀砍开面前一丛密集的灌木丛。“走这边。”

Carol不时担心的向后看：“我们要逃开那些恐怖分子吗？可是学校的大家怎么办？Zhang你报警了没有，如果刚才那个家伙追上来……”

“放心，他绝对不可能追上来的。”Zhang对她笑笑：“何况，就算追上来我们也不用担心。”

“啊？”Herbert不解：“他们有武器呢！”

“这个问题的话……已经不是问题了哟！”前方终于出现了黄白色光照，靠近山体的位置似乎是被什么挡住了，从一个不规则的固体后面透出光芒。

山洞？两个孩子惊讶地看着。

“看——我们到了。”

绕过山石，Zhang把他们带进一个有着温暖空气的山洞里。

“Proust！——”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火堆边上的熟悉身影，Carol激动得哭着扑向男人的怀里。

“Carol——”接住了她，Proust也激动非常：“你平安无事，太好了，太好了……”

“这是……秘密基地？”男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被野营灯和篝火光芒所照亮的山洞内部。

“怎么可能。”笑着这么说，走过来的黑发成年女子让男孩子瞪大眼睛。“只是我们偶尔发现的——既然要躲雨，就应该找个舒服点的地方不是么？”

“Rily，你们也来了？”Zhang也很惊讶：“Why？难道大家知道发生了什么？”

“No——只是Ann和我都觉得……只有Sean和你一起来野营未免太不公平。”她笑得很迷人：“好了，快去洗澡吧，你们三个快冻坏了。”

“洗澡？”Carol从Proust怀里探出脑袋四下张望——这个地方看起来不像是有浴室的环境啊。

“当然是……温泉。”

“Yeah～～”欢呼的人当然是Zhang。

小孩子洗澡用不了多少时间，所以在短短十多分钟之后，所有人都重新坐回了篝火边上。饿了一天的年少组看着篝火上翻烤的兔子——几乎和乳猪差不多大。

虽然Carol和Herbert都对生火的那种奇怪黑色固体感到奇怪，但这丝毫影响不了他们的胃口。

“我不明白。”自家的小姐终于安全，Proust也终于有了精神询问一些问题：“昨晚开始那些恐怖分子就使用通讯封锁装置，你们为什么还能相互联系？”

昨天半夜，当返回营地的Zhang遇到Sean之后，两人就一直使用耳机形式的通讯保持着联系，完全不受干扰影响。

“要知道那些恐怖分子本身也是需要通讯的——我们只要从他们使用的波段范围内寻找适合的范围……其他就是职业秘密了。”小女孩吃得空不出手来，所以Marian成了帮Imo擦干毛的人选，她把黄白相间的猫咪裹在毛巾里，边擦边说。

“你们真的很厉害！——”今天不知道第几次重复这个句子，Herbert口齿不清地急急说：“Imo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厉害的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Marian笑着和小男生打趣，踢了一脚边上的Sean：“这家伙是Zhang的‘随从’，而我们其他人……”她手指虚转了一圈囊括所有人：“我们只是普通的‘游客’。”

“Not anymore。”走过来的同时把一个黑色携行袋丢在Sean膝盖上，Rily的动作和携行袋里面的碰撞声吓了两个孩子一大跳。

Proust也知道这个黑发女性刚才前往停在不远处的小型飞行船“拿东西”，顺便和留在飞行船上的人联系什么。

“你们联系上了外界吗？”他还是关心这个问题：“有没有报警……”

“应该有吧，反正这不重要。”Rily坐下之后就拉开自己的袋子，露出里面金属色和黑色的枪械武器。“Lindsay已经侵入了对方系统，布局之类很快就能搞清楚……然后就是我们的工作了。”

“工作？”Proust的眉头因为那些种类繁多、威力足够发动另一次恐怖袭击的武器而越皱越紧。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赎金还是什么……打扰我们小公主校外教学实践的罪行可是不能饶恕的。”Sean说着戏剧化的台词，把装备好的枪插到腰间。

“难道你们想要单靠自己的力量去营救所有人？！——”惊讶之后的沉吟，Proust最终咬牙：“请借我一些武器，我也去。”

“不。”回答的人是终于吃完饭后站起来的Zhang。这个他觉得已经熟悉了的小女孩露出让他觉得陌生的自豪笑容：“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职业的’来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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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阴郁的天气在教学实践的第三天终于放晴了。

小乌山半山腰的野营营地仿佛开起了飞行船博览会，直到拆除所有帐篷都不够场地，只能让一些较为大型的飞行船进行空中停泊。

到处都有哭着扑向家长的孩子或者扑向孩子的家长。在关心孩子这一点上，不论是那些上流社会的家族还是普通学生的家庭，都是一样的。

Rily很庆幸他们插手的情况并没有被校方公布，这才避免了被受害学生家长所包围的状况——尽管校方的出发点只是尽可能的让事情对他们自己更有利。

快到中午时间，天空中的飞行船终于开始减少，学生也陆续被家长带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没有家长还会放心让自己的孩子留在小乌山。

——当然，这个范围只包括“家长”。

“Sean怎么还没有回来呢……”用脚踢着泥土，Zhang坐在野营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校方工作处方向。

“估计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吧……你的学校方面。”

“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黑发的小女孩抗议：“结果你们昨天也没有让我一起去，我都没有玩到啊！”

“总不能让你所有同学都看到你大显身手吧？”拍拍她的脑袋，Rily安抚她。

“但这是我的教学实践也！我都没有玩到，这太不公平了！”她站起来强调着。

“所以……”

“所以我刚才询问了土地所有方，得到多留两天的许可。”说话的声音来自走过来的男人。

“Sean？！”Zhang的心情少许好了一些。

“收尾工作都OK了？”坐在飞船踏板边缘的Marian看向好友。

“嗯，警方和校方真是麻烦——”

“我们帮他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他们也该表示一些感谢吧？”Marian皱起眉头。

“他们的‘感谢’。”Sean把银色的消费卡直接丢给栗色卷发的友人。

“这还差不多。”Marian的嘴角上扬起来。

“至于我们的小公主……”Sean走近过来，拉下墨镜对她笑笑：“土地拥有人还同意我们借用马匹哦！”

“哇！我要去打猎，打猎！——”Zhang欢呼起来：“我要骑马去捕猎那些食人兔子！”

“食人兔子？”

阿鬼

依斯特大陆西海岸，依兰沿海的鲁特恩城到底是哪一年建立的，如今已经没有人知道——就连档案馆里的资料，也已经全部因为1574年7月的那次黑客事件而全部毁之一旦。

但是代代在这里居住的人都知道，Floyd家族正是建立这个城市，并且使之繁荣的“恩人”。

当这里还是一个小城的时候，正是Felster Floyd这个年轻医生以他高超的医术和人望建立起了依兰地区最知名的医院，并且带领这个城市逐渐走向繁荣。

——当然，人们也记得他美丽的妻子。如果不是这位慷慨的公爵小姐，Dr.Floyd的医院从一开始就会因为资金问题而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在几百年后的今天，鲁特恩的繁荣以及Floyd家族的兴盛，似乎都印证着当年这位公爵小姐对于事业和自己命运所下的赌注得到了无数倍的回报。

…………

天气预报已经连续报道了将近两周的晴天，连空气中都夹杂着一种让人感到鼻腔干涩的气息。三角茶几上的花艺装饰尽职地起着空气增湿作用，散发出肉眼看不见的湿气和微微芳香。

刚从干燥的外界走进来还算舒服，但是时间一久就会觉得不舒服起来。

Stanley捏了一下发痒的鼻子，视线停留在明亮落地窗外面的宽广空地上——小型飞行船的银白色外壳反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

“这次的家族聚会怎么会选在耐瑟举行？”收回视线，他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这个问题问我也没用吧？”带点苦笑，坐在沙发上的短发男性摊手：“我也不想飞来这么远的地方，可是因为这次的家族联络中，有人说耐瑟距离他们的工作地点比较近——至少比鲁特恩近。所以也算是考虑了大家的方便，所以父亲才把地方定在这里……Stanley，这样不好吗？至少你不用为了这个8年一次的聚会而长途旅行。”

Duncan Floyd，Floyd家长子端起女仆泡来的茶——对于掌管着两家大型综合医院的他而言，这为期一周的“家族聚会”实在是一个大麻烦。

从Felster的时代开始，Floyd家族就开始延续着每八年进行一次大型家族聚会的传统。这也是他那位身为“贵族小姐”的妻子所坚持的传统。

Floyd家族的血统在经过几百年的传承之后虽然已经将整个家族开枝散叶，却也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混入了其他姓氏。直到如今，真正姓Floyd的已经只剩下Stanley一家。

在掌握着以鲁特恩为中心的依兰沿海医学界情势和医疗系统命脉的同时，主办这八年一次的家族聚会也成了现年62岁的Dr.Floyd的责任。

——当然，他正是Stanley的父亲。

“这么说起来的话……这次家族会议居然是你来做前期准备，让人有点意外呢。”Stanley从刚才就注意到，Duncan放在茶几上的携带终端从进门到现在都不断闪动着新信息的灯。

这么看来，难道是父亲已经开始有意要将一些一家之主的责任分担给最大的儿子？还是说……

“因为父亲这次要迟两天，和Bonita姑妈一起过来。”他很无奈。

“哪个Bonita姑妈？”Stanley对这个名字似乎有印象，却一点都不熟悉：“好像不是经常联系的亲戚……”

“你可能不太记得，Saman家的Bonita姑妈，是我们家在南海岸的远亲。对了，她有个叫Angelina的女儿，比你小3岁——八年前那场家族聚会你们见过的。”

“为什么会想到和我说起她？”Stanley立刻发现了什么：“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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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Floyd，刚才就是最后一位患者了。”看了看电脑上的数据，女助理抬头和Stanley说。

“这么快？”Stanley摘下只有在操作电脑、看书和工作时候才会戴的眼镜，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奇怪，现在才11点。”平日里就算不是自己的专家门诊，慕名而来的病人也会让他工作到下午，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这是从院长那边发来的安排表……你的看诊时间只有上午。”

Stanley明白了——看来是父亲那边和医院上层打了“招呼”。

和医院一时的经营利益比起来，与站在医学界顶端的Floyd家族搞好关系当然更重要。

“那好吧。”他收起桌上的随身物品：“既然没事我就走了，也不能辜负院长的‘好意’……你下午也放假吧。”

“诶？可是外科主任说要我下午去……”

“没关系，就说是我说的。”他对年轻的女助理笑笑：“既然我得到了‘假期’，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辛苦啊。”

“谢谢，Dr.Floyd！——”

拿着包走出办公室，Stanley在走到电梯口的时候被从后面追上来的人叫住。

“等，等等！——”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人一手撑住墙叫住他，是Evan Rechard：“还好我听护士说你今天提早下班了，Stanley。”

“Evan？”

“这是你上次托我找的资料。”被人拜托了就很难拒绝，更何况是曾经帮过自己的Stanley？Evan递上一个文件夹：“我有个朋友半年前曾经想做这个课题，所以就整理了资料。我直接去要了过来。”

“Thank you。”Stanley接过了翻看：“整理的很仔细……你的那位朋友自己不用吗？”

“哈……他说这个课题太繁杂，不适合自己做——你真的想要做？”数十种外科药物的采集、分析和研究，而且都是天然产物。对于他们这些天天在医院工作到很晚的医生来说，实在是没有多少时间去到处寻找。

“嗯……我还在考虑阶段。”他合起文件夹，放进包里：“因为之前有人和我说过天然药物在外科领域里一些没有被合理应用的例子，所以我很有兴趣——总之先谢谢你，帮我弄来这些资料，省了我很多前期麻烦。”

“没什么，你以前也帮过我——”抓抓头发，Evan笑笑：“对了，你那些朋友还在耐瑟吗？”

“啊？”

“就是那次帮我解决了大麻烦的那些赏金猎人……不，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让你替我转达一下问候。”再次笑着点头示意，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去。

独自站在敞开的电梯门口，Stanley脸上却露出复杂的表情。

“他们吗……”


尽管就住在同一栋公寓的同一层，但Floyd已经很久没见过隔壁的邻居们——当然，工作时间的不同也是一个原因，但更大原因确实一些心理层面的问题。

虽然Sean和Lindsay都没有说什么，但他也知道上次自己被Ralph误导之后，在Sean他们面前说出的话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

——即使最终T.S.并没有因为这个误会而发生不好的状况，但他心中却总觉得很不舒服。应该说，即使“误导”他的人是Ralph，把那个问题带给朋友的确实是自己吧……

把手上看了几页的资料丢在桌上，他双手抱住后脑向后仰：“啊……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去面对他们。”自言自语的同时看到手边电话上跳动的灯光，他这才想起刚才为了安静看资料而关掉了铃声。看了看号码，他接起电话。

“Duncan？”这种时候打电话给自己，他可以猜到自己哥哥是为了什么事情。

果然，电话里传来他预料中的话：『你怎么没有来庄园？下午应该没有工作才对。』

“原来不是父亲，是你和医院打的招呼？”

『这是当然的吧，今年父亲他们要迟来，所以问题不少……哈丁的Von舅舅和撒兰特的Ramsden都问起你的事情，你无论如何也应该自己来处理这些人际关系。』

“这些是父亲的人际关系吧？”想到要和那些商人和老顽固去聊天，他就开始头疼。

『那Kroll那边呢？听说上次你借他别墅度假的时候遇到一些不小的问题。』

“Duncan，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说到这里突然中断，Stanley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不下去。然后他明白了自己长兄打电话来的真正用意：“……是不是Ralph说了什么。”

『不，他并没有说什么。』Duncan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他昨天傍晚就来了，但是让我别主动告诉你——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没什么’会让你们这样？我想你不用我来提醒你们的关系原来如何吧？』Floyd家的次子和幺子从小就是出了名的好兄弟，连他这个大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吵架了？』

“Duncan，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他皱着眉强调。

『Ok ok，是成年人的话就拿出成年人的态度去对待吧，别躲在你的小公寓里面。我可不希望因为你和Ralph的关系让这次的家族聚会出什么问题。还有……』

“还有什么？”

『Lady Bonita……那位Angelina小姐坐今天下午3点的飞行船到达耐瑟，你要去接她吗？』

Stanley无言地挂断了电话。


所谓的“家庭聚会”就是数不清的茶会和餐宴。

主要分布在依斯特大陆依兰沿海一带的Floyd家族的亲戚们会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陆续来到，再陆续离开，因此每天都不断的在和人“打招呼”。第四天夜晚的那次晚会是最隆重的一场，除了所有家族成员都要到齐之外，更是在餐会和舞会之外包下耐瑟最大的歌剧院——连并非家族成员的周边地区其他名流也会受到邀请。

所以，只要过了这天之后就不再需要和别人“打招呼”，而是改成“道别”。

其实，Stanley作为Floyd家的幺子，早就已经习惯了各种正式或非正式的上流宴会和正式交际。他应该也是可以在这种人群中如鱼得水的——如果没有某些“心理包袱”的话。

“哎呀呀，这就是Stanley？”在作为茶会场地的温室里，肥胖的女士扇着手中的小扇子驱赶温暖微湿的空气。“真想不到呢，当年那个小男孩已经长成这么英俊的小伙子啦，呵呵呵呵呵……”Ms.Bonita，他的这位远亲姑妈在丈夫亡故后的4年时间里让家族拥有的3间制药厂重振起来，是位事业心很强的女强人。

显然，这位女强人的财产和体重是呈正比增长的。

“你好，Bonita姑妈。”Stanley在父亲身边用医生式的职业微笑和对方打招呼。

“叫我Via就好了，呵呵呵呵呵～～听你父亲说，你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医生了？真是有为青年啊，真好真好。”

“哪里，作为医学研究者的话，这点还远远不够。”答话的是Stanley的父亲。年过60却连一丝白发都没有的Floyd家一家之主虽然口头这么说着，却露出自豪的笑容。

“呵呵呵呵，我家的女儿才是‘远远不够’吧，那孩子今年才刚从大学毕业，说要继续学什么呢！我都和她说了应该先去制药研究室学习一下实际应用——单单在课堂里能学到什么呢？真是～～”

“孩子也有自己的主张啊，很好很好……”

“主张太大也不好呢，像今天，明明和她说了是重要的家族聚会，却还是跑出去逛街，刚才才回来——现在的孩子啊……啊，那孩子终于来了。”

随着胖女士的转身，Stanley这才看到从温室门口走进来的年轻女性。

黑色的长发略微在脑后挽了一把就随意披在肩上，珍珠白色的长裙衬着窈窕身段。蓝色眼睛的女性看起来并不习惯这种场合。

“Floyd舅舅，日安。”在他打量对方的同时已经走到面前，Lady Bonita以现今在外面已经看不到了的古典礼节和Stanley的父亲打招呼。

对方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很漂亮的小姐啊。”

“是啊，这孩子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呵呵呵呵呵～～～”又摇起扇子，胖女士看向温室里摆放着家具的一边：“我们也站得太久了，不如去沙龙坐一会吧？”

“也好——Stanley，你带Angelina小姐四处逛逛吧？”

“啊……”来不及说什么，自己的父亲已经带着Bonita姑妈走向沙龙的方向。他只能看向被留在他身边的女性。

这种情况真是难以应付，不过也没有其他办法……

“Angelina小姐，这里的温室你都逛过吗？山庄的拥有者引进了各地特有的热带植物和鱼类，除了作为茶会场所之外，的确也有观赏的价值……”

“噗——”女性的笑声打断了他硬着头皮挤出的介绍。

“怎么了？”

“叫我Angelina就好，不用加‘小姐’。和母亲不一样，我可不怎么习惯这种上流社会的称呼。”黑发女性笑着挥挥手：“我也叫你Stanley，怎么样？”

“啊，好……”Stanley忽然发现，也许是头发和皮肤的颜色？这个女性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像Rily。

“然后……你刚才说有养鱼的地方？带我去看看好吗？”

“好……”

“抱歉，能让我们兄弟说几句话吗？”插入他们的对话中是意料之外的声音，Stanley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

“Ralph？”Angelina也认识Floyd家次子。“当然可以，我可以自己去找那个池子。”点头打过招呼，黑发的女性独自走开去。

深吸一口气，Stanley转过身：“你想说什么？”

带着银边眼镜的短发青年苦笑：“我觉得有些事情得说清楚，不然Duncan还会继续在边上‘劝’我。”看来，被长兄“关心”过的人并不只有Floyd家的幺子。

“是应该说‘清楚’，还是再像上次你说的那么‘清楚’到足以让我误会的话？”Stanley知道自己胸中此刻的怒气有一大部分是针对自己的。

“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就像之前就说过的——我只是不想放弃一个人才。”

“…………”

“不过这样也没办法啊，我没料到正式聘请也无法成功。看来还是之前做法的关系？”

“Ralph？”

“所以这次我真的放弃了。”他的话让Stanley吃惊。“既然各种方法都没有用，我也不用继续这么执着下去，我不会再对你朋友做什么——无论是好或者不好的方法，都不会了。”

“你真的能做到？……”

“你要相信你的哥哥，Stanley。”拍上他的肩膀，Ralph笑道：“I promise。”

叹口气，Stanley终于放松下来：“好了，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不……我只是觉得Angelina小姐是个不错的女性。”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不止父亲和Duncan，现在连Ralph都加入到他们里面？

“当然，你显然没有那个意愿。”看到弟弟不解的表情，他耸肩：“从你对Bonita姑妈的笑容上就能看出来。”

“啊？”

“你刚才的笑脸就好像是你九年级那次，从你最喜欢的理科实验课上被叫回家参加一个亲戚的儿子出生宴会。”

“哈……哈哈哈哈…………”


穿着浴袍回到起居室，Stanley单手敲着隐隐酸痛的肩膀——长时间维持一本正经的样子和仿佛永远没个完的那些亲戚寒暄，实在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工作。

他甚至开始想念在医院里的看诊和手术。

出门之前统计到一半的数据资料还丢在桌上，电脑上显示出世界地图。根据资料上的数据，这个新课题的所需药物在地图上显示为闪动的圆点——几乎遍布了两块大陆。

“果然是个麻烦的课题，难怪很多人都做到资料收集之后就放弃。”把擦过头发的毛巾丢去一边，他拉开椅子坐下来。

如果要雇人去进行采集也不是不行，但如果自己不去的话对于周边生态环境之类的就会不够了解，而且也不能保证被雇用的人能不能做好。或者……自己去？

摇摇头，他想到了白天的忙碌和之前工作的状况。

如果因为自己的求知欲……甚至可以说是“好奇心”就丢下工作的话，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不能做到。

“怎么办，要放弃这个课题吗？还是……”他习惯性地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候，门铃却响了。他走到门前看了看，就打开了大门：“Zhang，怎么这么晚来？”

“今天做了肉包，因为做太多了所以就拿过来一些。”小女孩笑嘻嘻递上个竹编的圆形容器：“我白天就来过，你不在家呢！”

“啊，谢谢……我白天去了近郊的山庄。”他随口道。

“看起来很累呢。”Zhang抬头看他：“你然后要睡了吗？”

“不，我还要看一些资料……”他不明白小女孩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那太好了！——”意外的，Zhang一把拉起他的手：“来来，到我们家来吃东西吧，除了热腾腾的包子，我还做了咸菜和海鲜蛋羹哦！”

无法拒绝小女孩的热情，Stanley被拽着走向走廊里另外房门的同时留意了一下时间：“吃东西？现在是半夜……”

“宵夜、宵夜啊！——”用愉快的嗓音这么说着，Zhang推开了家门。

走进邻居的家门，Stanley首先闻到的就是房间里飘散的海鲜蛋羹香味。T.S.所有人都在起居室桌边坐着，他一走过去就看到面对门口坐着的Sean。

他似乎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有一瞬间吃惊，然后立刻皱眉低下头去……果然是那次的事情吗？

“Yeah～～”打断他思维的是一声雀跃的欢呼，Marian咬着半个包子和坐桌子对过的黑发女性击掌欢呼。

——这是什么状况？

“赢了赢了，Mr.Hazel，20块钱交出来！”Marian摊手伸过去，就差没有直接凑到几乎趴在桌上的男人鼻子前头。

“这不算，Zhang开始就和你们说好的吧？——”

“愿赌服输，不要耍赖！20块钱，我和Rily一人10块，只收现金，概不赊欠，谢谢！～～”

Stanley逐渐明白过来：“你们……拿我打赌？”

“Sean赌你不会来，女士们赌你会来。”Lindsay一脸轻松的在边上喝着蛋羹，很显然他并没有加入这场赌局。

“因为我以为白天的‘家族聚会’会让他忙到早点休息啊。”终于抬起脑袋，他把手伸向桌上蒸笼里的馒头：“Hey，Stanley。”

“你们都知道我家的家族聚会？”被Zhang拉到Marian身边坐下，Stanley感到奇怪。

“当然知道，Floyd家的家族聚会，连晚间新闻都有报导。”坐在对面的Rily帮他盛了蛋羹。

“我们学校里也有很多人都在说——”Zhang补充了一句。

的确，这种重要的聚会在耐瑟办还是第一次。

“说到这个——Zhang，明天你不是还要上课？这么晚还不休息的话……”

“学校的话……我想拜托Stanley一个事情呢。”小女孩忽然对他笑笑：“你能不能帮我办理一下退学手续？因为那些老师说，必须由入学申请人去办理。”

“退学？！——”非常的吃惊，Stanley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嗯，我们接了一个Case，再过几天要离开耐瑟——反正Sean也失业了嘛！”她倒是笑嘻嘻，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你们要离开耐瑟……”这个答案让他愣了半晌，然后想到了什么：“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委托，就不知道你们原不愿意接。”

“哦？”周围的人都看向他。


新课题的难度在于药物采集方面——如果自己无法前往的话，只有委托那些同样具备药物辨识能力的人前往吧？

从这个方面看起来，T.S.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无论从前往采集地点的能力，还是硬件条件方面——药物的辨识对于Lindsay而言更是小事一桩。

既然委托了他们，自己的这个课题也就可以继续做下去——应该是这样的吧？虽然他们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耐瑟，自己会觉得有些伤感。

“……Stanley？”叫他的声音突然变响，让站在那里的人吓了一跳。手中拿着的杯子里晃出些许液体，他只能顺势把它喝空，放在路过的侍者托盘上。

“啊……Angelina。”看向身边，刚认识不久的女性对他微笑。“抱歉，我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我说，这个聚会真是厉害呢，别说耐瑟，连鲁特恩的市长也亲自赶来……Floyd家族真是了不起。”

“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吧。”

“你刚才好像在想什么……有什么不对？”她话锋一转，说到刚才的事。

Stanley也知道自己今天的情绪很奇怪。虽然这次必须“陪”一位女性，但自己应该是很习惯这种舞会场面的。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失态？

“不会也是因为之前歌剧院的节目吧？”

“哈？”

身边的女性偷偷笑起来：“那个女高音——实在是很厉害啊，我的耳朵现在还感觉有些不舒服。真不知道母亲他们怎么会喜欢这种‘高雅艺术’。”

说起来……T.S.的那个黑发女子偶尔也会露出这种笑容？虽然感觉有些不同——这么想来，不论是很多年前就认识的Sean和Marian，还是那对兄妹，和年幼的女孩。T.S.的所有人都在感觉上和自己之前认识的人不同。

应该说，和那些他因为家族，或者因为工作而认识的人不同。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会希望他们留在耐瑟的原因？

“很抱歉打扰你们——”打断他和Angelina间或的聊天，刚才还想到的女性居然就在他面前很近的距离。

Rily对他微笑：“不介意的话，可以和你跳舞吗，Mr.Floyd？”

Stanlye有一瞬间愣住了——刚才还觉得Angelina和她有些相像，但现在本人站在面前之后却发现完全不对。

鲜少的礼服穿着衬着Rily傲人身段，落在肩膀上的发丝更显得风情万种。更特别的是她身上那种四射的活力和傲气，使得黑发黑瞳的女性从一开始进入会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和出现在这里的其他女性都不同。

“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在舞池中随着音乐移动脚步，Rily的声音只有他能听见：“你的未婚妻？”

“怎么可能。”他失笑，停了半晌还是加了一句：“虽然我父亲他们似乎是这么打算的。”

“哦……”一个上扬音调，她调侃着：“相亲吗？很适合你。”

“适合……吗？”

“在想什么？”

“不……哈哈，这么说来刚才的情况简直反过来了。”他笑笑：“应该是我邀请你跳舞才对。”

“是吗？”Rily并不在乎这些。

“其他人呢？”他给了T.S.众人足够的邀请信。但是环视四周都只看到了Rily一个人。

“Ann进来没多久就被这里的保全系统吸引，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希望等下不会因为她的太过沉迷而警铃大作才好。Zhang碰到了她的‘前’同学，一起去了露台上。Sean……我想不用说他的去向吧？”

“I see……”他注意到Rily少说了一个人：“你哥哥……Lindsay呢？”

“我哥哥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

如果他来到这里不就会遇到Ralph？的确是很麻烦的场合……想到这里，Stanley以开玩笑的口吻开口：“……我其实以为你们不会接下这次的委托。”

“为什么？”

犹豫了半晌，Stanley对女性坦诚了自己之前的犹豫——自己和哥哥的事情导致的T.S.的分歧，自己一直介意的状况。

微低下头，Rily沉默了。在乐声中转了两周之后，她再度抬起头来：“Stanley，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

“啊？”

“你说我们会不会因为你哥哥曾经做过的事情，以及你的误会造成的状况，而对你产生隔阂？”她笑着摇头。

“不会吗？为什么……”

“因为你哥哥是你哥哥，你就是你啊——”她的答案就这么简单。

所谓的“朋友”不需要在乎那些。

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Stanley只是挽着面前的黑发女子。他们的沉默最后被一只突然拍上他肩膀的手打断。

“Hey，guys——”

“Sean？”

停下步子，两人看向似乎是急冲冲走过来，神情有些慌张的男人。他一只手挂在Stanley肩上，一副和周围不搭调，却也不会破坏形象的吊儿郎当：“我准备开溜，你们呢？”

“开溜？”Rily挑起一边眉：“你做了什么？缠着人家千金小姐，直到她叫警卫？”

“怎么可能～”他摊摊手：“我在那边看到了熟面孔——如果让我家里人知道我在这里就糟糕了……”

“Sean……”像是刚认识他，Rily上下打量他：“刚才的话里似乎有些什么内情？你该不会也是什么上流社会的大少爷吧？”

“怎么可能……你走不走？”

“我……”

“如果只要离开会场的话，我倒是有个地方可以去。”Stanley忽然开口提议。“Rily，你去找Zhang？”

“Ok！”她的迟疑只有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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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厨房外间摸来的干净桌布铺在地面上，敞开的大纸袋里面塞满某人顺路“拿”出来的面包、水果、奶酪、香肠和牛肉。甚至还有一堆用锡纸包得很整齐、有些烫手的龙虾。

“看不出你还有做小偷的天赋，Sean？”调笑着，Rily摸出四个干净杯子和一瓶“顺手”带上来的酒。

“星星好漂亮！”坐在平台边缘回过头，Zhang伸出双脚放在倾斜的瓦片上。虽然风有些大，但还没有冷到让人受不了的地步。更何况有热腾腾的食物？

这就是Floyd说的“地方”——山庄主屋的房顶上。

“Zhang也可以喝酒吗？”Stanley看着Rily将半满的玻璃杯子递给小女孩。

“偶尔。”Zhang笑笑：“爸爸说过，只要有着快乐的心情和节制的意识，喝酒就没有问题。”

“你爸爸是个哲学家。”Sean举杯

“也会是个好医生。”Stanley补充。

“Matthew爸爸就是医生啊！”小女孩笑得很自豪。

坐在屋顶上聊天、喝酒和吃着东西，Stanley因为这种将近十年没有做过的事情而感到怀念。几杯酒下肚，他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黑发的小女孩在屋顶边缘张开双臂，像猫一样踮着脚走路，有着淡淡东方风韵的小礼服穿在她身上，更像是个可爱的小淑女——虽然她有着普通小淑女不可能有的灵巧动作。

“哪，Zhang……如果你想留在耐瑟也行哦！”

“嗯？”

“你还那么小，虽然职业是……那个，但受教育是所有你这个年龄孩子的义务和权利！如果你想留在耐瑟的话可以搬来和我一起住。这样……”

“不，我要和大家一起走。”她摇摇头，回过头来看着Stanley：“学校很有趣，大家也很友善，但……已经腻了呢！”

“腻了？”

“嗯，像是以前爸爸说过的，我可以去更多的地方，看到更多人，尝试更多有趣的事情，那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她笑着皱了皱鼻子：“受教育也许是所有孩子的义务和权利——但是不快乐的话，所以义务和权利都没有意义。”

“快乐……吗？”Stanley怔怔地重复着这个词语。

“嗯！义务、权利，如果这些东西都绑住自己的手脚，那还有什么快乐呢？”她停下脚步，在满天星光下转过身来：“所以，我要和大家一起走。”

义务和权利、工作和生活。Stanley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担心的那些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在他沉默的时候，周围的风突然变大起来。下方传来一系列尖锐的机器鸣响，还夹杂着女性的叫声。

“发生了什么？”Sean纳闷地站起来。

“警报铃声……怎么会？”

“不会又是恐怖分子或者人质事件或者……”Rily拉高裙摆的动作足够让大部分男人流鼻血，然后却从里面掏出危险的武器：“如果又是这样，我看T.S.以后都会成为所有场合的拒绝往来户。”

“为什么，又不是我们的错！”小女孩几个蹦跳回到众人身边。

“相信命运的人会说我们是招来‘麻烦’的家伙啊！”Rily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么说起来……Stanley。”

“嗯？”

“我们第一次见面好像也是场面混乱？”

闻言，Stanley不由得也失笑——他当然记得那个圣诞节。

“不过……这次的问题似乎的确和我们有关。”

“怎么说？”Rily也感觉到风越来越大，甚至让她不得不伸手把飞舞的长发向后压。

听到头顶的引擎声响，所有人都抬起头来——Marian的小型飞行船在头顶逐渐下降，直至他们能听见熟悉的女声从敞开的舱门传出。

“走了，舞会提前结束！～～”穿着好似层层蛋糕一样的礼服，Marian的栗色卷发被风吹乱。

“我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Rily苦笑着摇摇头。

最为灵巧的小女孩率先收起还剩下很多的食物，抱着跳上踏板。其他人则一个个被随后上去的Rily拉上去。

“事先申明，这可不是我的错哦！是他们保安线路有两根线路连接错误，才会在安全操作的时候叫起来！”把操纵席交给Lindsay的Marian以很不淑女的动作双手交叉着抱怨。“Zhang，你还带了食物？”

“浪费是不好的！”小女孩笑笑，显得很雀跃。

最后上了飞行船，Rily转身关舱门的时候却看到在屋顶上站得笔直的金发男子——向她伸出手臂。

“Stanley？”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伸长手臂，直到Rily伸手把他拉了上来。“你为什么……”

“委托内容改变，我委托T.S.——带我一起前往各地进行采集，让我可以亲自完成新课题！”吸口气，他在风中大声说。

“真的可以这么做吗？”小女孩一本正经地问着，嘴角却有笑意。

“嗯，我决定了！”

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Sean提高嗓音：“所有人员都已经到齐，让我们离开耐瑟！——”

“Hey，这是我的船！——”Marian双手叉腰发表不满，却在下一瞬向金发青年伸出右手：“Stanley——Welcome to my boat。”

因为她的话而笑起来，Rily用力关上了舱门。

阿鬼

『这次我真的搞不懂你想干什么，Stanley。』通讯对面的嗓音听起来依旧充满困惑和怒火，让金发的年轻医生更加确信了自己没有选择视频通讯是正确的。『你知道这次你造成的骚动有多大？先是警铃莫明其妙的响了，好不容易解决了问题之后却又发现你失踪……这在当时造成多严重的状况你知道吗？』

“抱歉。”对自己的长兄，Stanley只能这么说：“只不过我定下的飞行船因为某些原因要提前离开耐瑟，所以当时来不及和你们说……我现在不就正在和你联系吗？”

『你是指在你离开耐瑟之后才来的联系吗？』低吼了一句之后，对方叹气：『那天晚上不止是保安公司，连警署都惊动了，父亲还以为是绑架事件……』

“所以我说了，很抱歉。”这算是酒后冲动的后果么，Stanley实在是哭笑不得——虽然并不后悔跟着T.S.离开了耐瑟，但是联系家族却也是了不得的麻烦：“替我这么转告父亲吧，哥哥？”

『…………』

“我完成这次的课题就会回去，请他不用太担心。”

『你的工作呢？』

“刚从网路上向院方请了长假，因为是研究方面的原因，院方也无话可说。”他轻笑了一声——作为医院的王牌外科医生，他自然不但心医院是否会在这种情况下炒他的鱿鱼。

『虽然不想称赞你，不过你这次处理的还真‘完美’。』通讯那头传来Floyd家长子的苦笑：『算了……你的第一站是什么地方，我总得在父亲问起的时候有个交代。』

“我的第一站预计是摩尼尔城，只不过今晚会在一个小城停留。总之，你们如果有事可以直接从网路上给我邮件，或者打我这个电话……好像快降落了，我得收线。”又听对方说了几句，Stanley终于切断了电话通讯。

“家族的关怀真是热切啊。”开玩笑的口吻这么说，从刚才就坐在他对面的Sean调侃了一句。

他只能苦笑一下，转换了话题：“我们今晚在哪里过夜？”

“海德伍得，一个普通的中转城市。”简单回答他的人是坐在操纵席上的Marian，她简单打开了当地通讯回路，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当地的一些流动广告。

船内广播中传出一个发音标准的女声：“飞行船编号ML2－001519－B，你的入城请求已被通过，欢迎来到海德伍得。请维持标准－II飞行高度，选择适合的停泊场地，谢谢。”

在这次跟着T.S.一起离开之前，年轻医生Stanley Floyd印象中的旅行一向是出发地和目的地之间的远程飞行——即使在因为路程实在太遥远而需要中转的情况下，航空公司也会负责中转站的一切食宿。

因此，当他第一次知道飞行船旅行也需要像古代的地上车旅行一样寻找住宿的城市和驿站的时候，实在是非常吃惊。

“ML规格的飞行船的确能胜任大气圈内的中、长途飞行没错，但你不会希望我们这么多人都挤在飞船里，飞上一个星期都不着地吧？”Marian当初就是这么回答的。

当然，要六个人和一只猫在这个除了附带操纵席的前舱之外就只有一个房间、一个货舱的小型飞行船内生活，的确是太挤迫了。

更主要的是，在多了这种经常性的起降之后，Stanley发现这前往目的地的“过程”都变成了旅行中可以享受的一部分。

Bird Catcher，海德伍得唯一的Tree House的外壁被涂成深绿色。建筑主体上的24个停泊平台都被设计成可以移动和开合的扇面构造，从远处看起来的确很像一株巨大的食肉植物。

当Stanley在为了Tree House的外观而感叹的时候，飞行船已经慢慢在一片张开的扇面平台上降落，Marian逐一关闭飞船系统：“你们先走，我还需要做一些例行检查和维护。”

“Ok。”Sean从茶几上拎起背包，“那我先去Check in。”

“我要去菜市场！～～”抱着Imo欢呼，Zhang说出了最居家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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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占地还是发展度来说，海德伍得在依兰沿海地区的众多中转城市中，都显得一点不特别。这些因为南来北往的小型飞行船停泊需要而发展起来的城市，都具有中、小规模的占地，人口也很少，各种配套设施在这些城中都可以找到，同时也理所当然的并不发达。

例如，你在海德伍得绝对能够找到全球知名的连锁快餐业分店，也绝对找不到那些全球知名的高级餐厅分店。

好在，T.S.众人在美食方面只要有新鲜食材就能满足——换个说法，只要这个叫Yayu Zhang的小女孩在就能满足。

“新鲜的蔬菜实在太美味了！”发表出这样的感慨，Marian再度把手伸向桌上的蔬菜色拉。

即使没有听她这么说，Stanley也能发现周围的人对于他们此刻面前的一大桌子菜肴投以什么眼光。隔了一张桌子距离，一对看起来像是情侣的人叫来服务生，指着他们这边对他说了什么。餐厅的服务生遗憾地摇头。

“对了……Zhang为什么可以在餐厅里面做菜？”他还以为餐厅只是由业者提供食物给顾客的场所。

“你不知道吗，Tree House的餐厅也提供厨房出借服务，方便那些喜欢自己烹饪的客人。”Rily比了个手势：“就好像我们。”

“原来如此……”记忆里就没怎么住过Tree House的外科医生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已经受够了冷冻料理——明天出发之前一定要采购足够的新鲜材料存放起来。”

“飞船上也可以做料理吗？”Stanley可以理解对于美味食物的追求，但是……在那艘没有附属厨房的飞船上？

“很多菜并不需要先进和复杂的烹饪设施啊。”Zhang笑眯眯的为他解惑：“比如这个蔬菜色拉——即使没有在Tree House借厨房，也很容易做。”

“哦？”

“Stanley……”Sean在这时候插入他们的对话：“我第一次知道你对烹饪也有兴趣——打算请Zhang做老师吗？”

“当然不是。”

“我觉得你在速食面的方面已经不需要老师了。”Lindsay笑着说出这句听起来别有含义的话。

“Thanks。”

——他是在称赞你吗？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

桌上的菜肴已经吃的差不多，Marian把再度吃完的色拉碗放去一边，打开自己携带终端上的地图：“我来说一下吧……大家都知道第一目的地是摩尼尔城——我们在耐瑟所接的委托就是要前去那里。然后事情办完之后就可以就近找地方采集Stanley要的植物，这个行程大家都认可吧？”

“当然。”基本算的上是“雇主”的Stanley点头。摩尼尔城周围的确有几处资料里指示的植物采集点。这条预定线路对他和T.S.来说都很方便。

Marian在地图上的海德伍得和摩尼尔城之间画了一条直线，画面边上很快就列出了数种途径和时间。“看来接下来不用停泊其他中转城市，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可以直接去摩尼尔城，20小时就可以到达。”

“等一下。”Sean拿着咖啡杯在椅子上坐正：“这样一来不行，委托里面的到达时间是后天傍晚，雇主要求必须准时。”

就是说，早到也是不行的。

“在天上多飞一些时间吧，这点时间差很容易掌握。”Lindsay提议。

“No way。”Marian的否决非常坚定：“如果那样飞，浪费的动力怎么算？我们的雇主不给额外交通费吧？”

精打细算的女机师令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O……key……有个很简单的办法。我们在这里留到明天晚上，时间差不多了再走——就这么决定了。”放下杯子，Sean从椅背上拎起外套。

“你要去哪？”Stanley不解他的动作。

“随便晃晃。”他笑了笑。

对于他的这种“夜间单独行动”早就习以为常，Marian关闭携带终端的同时对他伸手：“走之前先把房间钥匙交出来。”

“是是。”三把房门钥匙被他放在桌上：“两人一个房间，你们自己分配一下……”话说了一半就停住，Sean因为口袋里震动的东西而愣了一下。

“你的手机。”Lindsay喝着茶提醒。

这才发现是自己并不常用的那个“事务所号码”，Sean拿出手机：“Hello？”

对方似乎在确认了是他本人之后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坐着的众人也从Sean表情上察觉出了一些什么。

站在原地的男人露出一丝嘲笑：“不用说了，先生。你开出的条件的确很优厚，不过这违反了我们的基本原则…………我们并不是‘其他赏金猎人组织’。”以这句话为结尾，Sean切断了通讯。

“怎么，工作上的问题？”Stanley听出了什么。

“就是这次的委托。”Sean耸肩，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有人想要出高价，‘买’走委托人要求我们运送的东西。”

“这种笨蛋还真常见。”Rily冷笑。

“不去管它——我走了，你们晚上留神些。”

“Yes，Boss。”Marian和他开着玩笑。

“发生刚才的事情你还要出去？”Stanley有些吃惊。

Sean只是对他笑笑，把鼻梁上的墨镜向上推了推：“当然。”


床、电视和简单的卫浴，驿站一类的连锁服务行业的细节似乎从远古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改变。被无聊的电视节目催眠而早早就睡着，Marian在半夜3点惊醒之后只花了两秒就明白吵醒自己的是什么。

外面走廊里传来尖锐的警铃声，因为Tree House里的客人并不多，走廊里没有人们奔跑的声音，让警铃显得更加刺耳。

她一弓身从床上跳起来，从放在一边的衣服堆里摸出的小型扳手。

“Ann？”和她公用房间的Zhang看起来显得精神熠熠：“发生了什么？”

“还不用你出手。”鉴于不想让可能并不严重的事情进一步恶化，Marian犹豫了半秒之后自己走向门口。楼内广播系统直到这时才开始工作，一个听起来毫无紧张感的女声逐步进行着紧急事件应对指导。Marian打开门走到走廊上。

“Ann，怎么了？”对面的门也被打开，Rily看起来是匆匆套上长裤走出来查看——手上却没有忘记上了膛的枪。

“不知道……我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Marian环顾四周了很久，看到的都只有一片平静——除了依旧不断鸣响的警铃：“委托的东西呢？”

“在我哥哥那里……奇怪，Stanley？”Rily的视线停留在Marian房间的隔壁，年轻医生的房门至今都没有打开。

对看一眼，Marian抛弄了一把手中的扳手，走向隔壁房门。

还好，门板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怎么回事，警铃怎么……”走出来的青年一脸紧张，却在看到两个手持“武器”的女性之后愣了一下：“Rily，Ann？”

“Stanley……”叫出金发友人兼雇主的名字，Marian因为一下子消失的紧张感而垮下肩膀。“你这是什么打扮？”

“什么打扮……睡衣啊。”

“睡衣？”知道不符合现在疑团重重的紧张气氛，不过Rily真的很想笑。

其实着重舒适的长袖长裤睡衣本身并没有问题，此刻被拉到额头上的安睡眼罩也没什么不妥。但如果自己和Marian拿着武器枪械走出来算警觉的话，这个抱着枕头登场的医生又算什么状况？更何况……

“Stanley，你的帽子真可爱！”从房间里探出脑袋，Zhang是唯一显得很快乐的：“真的很可爱呢，我也想要一顶！”

和睡衣成套的浅蓝色布料，白色宽边，甚至尖尖的顶上还坠着绒球！没错……除了可爱之外，在场的其他女性实在是找不到别的词语可以用来形容此刻Stanley戴在头上的那顶帽子。

“和你做了那么多年朋友，我第一次知道你睡觉的时候会戴这种帽子……”Marian忍笑得非常痛苦。

“但是，这个帽子为什么不是红色的呢？”小女孩注意的角度显然和其他人不同：“那样的话一定更可爱！”

“嗯，没错。”Rily努力压着嘴角才不让自己笑出来：“But……Where is your caribou？”

“Hey——”Stanley苦笑着摘下帽子：“I’m not Santa Claus。”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Marian主动把话题引回目前状况：“我们在这里站了那么久，周围既没有火灾，也没有烟雾或者毒气，除了警铃之外没有任何不对经的地方……”也没有任何Tree House的工作人员来指导疏散之类。

周围的情况实在是显得很古怪。

“要说情况的话，Bird Catcher除了警报之外的一切系统都很正常，各层面没有任何侵入、破坏迹象，也没有外部袭击。没有火灾，没有恐怖分子。”左手拿着携带终端走到门口，Lindsay在妹妹身边下结论。

就刚才的一段时间，他已经做了Tree House内部的各项检查。

“相信再等一下就会有工作人员来为警报的事情道歉。”仿佛应和Lindsay的话，响彻在走廊里的警铃声音嘎然而止。广播的指示也在这个时候停止，片刻之后传出Bird Catcher工作人员充满歉意的声音解释刚才的问题。

“果然是误报。”Marian皱着眉收起扳手：“这就是使用廉价警报系统并且不好好维护的恶果吧？”

“总之，还是回房间休息了。”下了结论，Rily也解除了武装，转身走回房间里。

走在最后的反而是Lindsay，他在关上终端的同时抬起头，看着隐藏在天顶角落的监视摄像机微微皱起眉。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这种事？”把视线从清单上暂时移开，Sean看向对自己叙述的女性。

点头，Rily把手边把玩的匕首插回原来位置：“看起来像是误警，或者是Tree House里人员的错误操作，不过Lindsay说并不是那样。”

“哦？”

“他入侵系统的时候发现保安摄像机正好拍摄到我们所在的房间，就移动性摄像机的概率来说未免有些奇怪，而且……”她顿了顿，抬头看身边的人：“我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

“女性的直觉？”Sean有些开玩笑的口吻。

对他的玩笑，Rily却勾起一边唇角笑起来：“是啊，‘直觉’。那种有人在看自己并且不含有‘善意’，从脊椎到脖子附近都能感觉到冷气的感觉……就好像现在。”

“你果然也发现了。”Sean把清单塞进上衣口袋里。

“当然，从离开Tree House就跟到现在。只希望我哥哥他们那边没问题。”和来采购日用品和消耗品的他们不同，去采购药品的人只有两个医生。如果发生什么事情的确很让人担心。

“没问题，因为我想那个家伙的目标应该是这个。”Sean掂掂肩上的背包。“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东西在我这里。”

“要在这里动手吗？”Rily边走边环顾四周，路上的行人虽然不多，却也没有少到即使发生冲突也不会被注意的地步。如果真的要动手……

没有回答，Sean只是把一只手上装满采购物品的纸袋递给Rily。

知道他的意图，Rily接过了纸袋，径自走向街边的一家餐馆。

独自留在原地的Sean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转身走进街边两栋楼之间的阴影里面。

阳光无法照进来的小巷里面除了Sean之外没有任何人，因为前几天下过雨的关系，地面到现在依旧有些潮湿，混杂着后巷特有的古怪味道，让Sean皱眉揉了下鼻子。

他留意到，之前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那条“尾巴”并没有跟着他走进巷子里面。

——难道是跟着Rily去了店里？还是……

只是一个分神，从他视觉的盲点——自己头顶上方就猛然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条件反射的动作让他向侧面一晃躲过了那个巨大冲击，但掉下来的“东西”却不是不会动的物体。

躲开时候以眼角的余光已经扫到，跳下来的人是一个穿着灰色运动装、带着绒线帽子的高大男人。他一个猛扑没有击中Sean之后却没有迟疑，而是向前迈出一步化解惯性，立刻转身抓上来！

从这个动作判断出不能和他做力量上的正面交锋，Sean用右手格开对方的拳头之后侧身跑向小巷的另一头。

灰衣男人却很快追了上来，不止是力量，他的速度同样令Sean吃了一惊。一来一往的几次交手之后，Sean逐渐从对方的身手上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只是一个疑惑而停顿的瞬间，他的肩膀就被人一把抓住，反扭过手臂直接按在墙上。

“Hey！What you want？！——”手臂被拉伸到极限，Sean不得不把侧脸贴在冰冷粗糙的墙面上，龇牙咧嘴的问背后的人。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Mr.Hazel。”男人的嗓音里面听不出任何除了威胁之外的语气。“我本来想要和你好好交涉的，但是你的态度实在不够‘合作’。”

“昨天的电话是你打来的？”Sean立刻明白过来。

“当然——我本来希望可以和平解决这件事情，只要你肯乖乖的把东西给我。”

“看来你很确定你想要的是什么？”

“比你知道得更清楚……”

“你也很清楚那个东西在我身上？”

“当然，你们的每一个举动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他再次强调。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感到奇怪，和我一起的那个女人去了哪里——”

“你？！——”

“松开你的手，Now。”冷冷的女音比他包含更多威胁，后脑上一个坚硬的触感，再加上光束枪能源充入的声音让男人瞬间身体僵硬。

“你太慢了。”Sean戏谑地抱怨了一句。

“去和那些在餐馆后面抽烟的店员说吧，这个城市的人比我想象中更‘热情’。”Rily甩了一下长发，话中透露出不耐烦：“先生，我不想说第三次——松开你的手。”

“你并不担心打中你的朋友？”灰色运动服的男人不知是故作镇静还是真的胸有成竹，但他还是以缓慢的动作松开了Sean的肩膀和手腕。

“我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特别是在这种距离内。”

“是吗？那……这样呢？！——”一个晃身，男人以出人意料的敏捷动作向一边侧过。条件反射地让枪口跟上，手腕却受到了攻击！

——假动作？！男人在侧身的同时并没有跑，而是半转身一脚踢中了她握枪那只手的手腕！

“啊！——”惊呼的同时，轻巧的光束枪向上被踢飞出去，转着圈飞向斜后方。两个人都没有再去留意那把枪，Rily在男人频频紧逼的攻击下不断后退，直至推到一处平台边缘。在男人一拳挥上来的时候，她原地一个转身躲过攻击，右手也在同时丢出一个银色的物体——她之前曾经把玩的那把匕首！

小巷里顿时响起男人沉闷的痛呼，锋利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肩膀。

“漂亮的反击，小姐。”男人咬牙拔下匕首，扔在地上。

“哼，偏了。我瞄准的是你的心脏。”Rily冷冷地回答。

“啊……啊？！——”接下来的尖叫不属于运动服的男人，不知为何会路过这里的女人站在巷口，因为这里的打斗而惊惶失措。

而就在Rily和Sean因为她而分散注意力的瞬间，那个攻击者却转过身，向着小巷的另一头跑去，几秒之后就消失在墙角拐弯处。

“这样让他走好么？”Rily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捡起地上沾血的匕首。

“反正我们也没办法毫发无伤的捉住他。而且……”Sean语气里带着遗憾，揉着自己的手腕：“那家伙根本没打算杀我们。”


这家中华餐馆位于摩尼尔城的繁荣地段，但即使在其他的众多霓虹中，店门上方那块有金色龙飞舞的广告牌也很显眼。

不止门口，这家名叫“化龙”的餐馆连店内装潢也充满了古代东方风情，奢华却不庸俗，明亮又不刺眼。

和坐在等候区喝茶的成年人不同，Zhang在窗边高高的椅子上晃动着脚，对一切装饰都觉得很有趣地东张西望。

“Sean，这里看起来很不错哦，我们等会可以在这里吃饭吗？”

被问的人看看时间：“我是没意见……不过那些在飞行船上等我们的家伙会等急吧？”只是把任务物品带来亲手交给委托人而已，所以在摩尼尔降落后真正出来工作的人只有他和Zhang。

“嗯……那就外卖吧，中华料理即使冷了也没关系哦！”Zhang径自点头，显然已经下了决定。

不像她，Sean并没有去注意这里的装饰或者料理。约定的时间是6点，因此他6点正的同时踏入了这家店。就像委托中所说在这里“接待”他的那位小姐也只是露出面对其他餐馆客人一样的职业微笑，让他“稍等一下”。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50分钟，应该出现的委托人却完全不见踪影。

“搞什么鬼……”自语着站起来，他拎起放在一边的背包。才走出两步，一个穿着浓厚东方风长衣的男人就把他叫住。

“Mr.Hazel？”身材高大的男子对他比了个手势：“请跟我来，我们老板在里面。”

看了他半晌，Sean对坐在一边的Zhang点点头，就跟着男人走进了大厅一头的员工通道。

狭长的通道看起来直接通往餐馆后面的办公区域，也并非一般工作人员可以进来的场所。Sean在男人后面走出一百多公尺，然后停下了脚步。

“先生？”男人回过头：“请跟我来，我们老板在等你。”

“如果你的目的只是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这里就行了吧？”单肩背着包，Sean把双手插在口袋里耸肩：“上次是小巷，这次是走廊……难道你特别喜欢狭窄的地方？”

没有回答他的话，男人这次慢慢转过身来：“那就不用多说了，请你把手上的东西交出来。”极其缓慢的动作握起双拳，男人微微压低身体。

“拳脚……你似乎不喜欢用枪啊？”

“那种东西只会让身体变得迟钝！——”大吼的同时欺身上来，男人重重的拳头不断向Sean袭来。

一开始还勉强能够躲过，Sean很快就发现如果大意的话只会让自己吃亏。把肩上的背包丢去后方，他左右躲闪、挡开男人的拳头。不留神被踢中的地方传来剧烈疼痛，他抱着自己腹部弯腰向后退去！

男人没有错失这个良机，他直接半转身抬腿，向着Sean的上半身踢去！

面对这个攻击，Sean的反应则是直接向后大退一步向下躲闪——躲过的同时，他坐倒在地上。

“真难看的姿态，Mr.Hazel。”男人皱着眉嘲讽。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拳脚方面的‘专家’？在这种情况下还只顾面子的话，倒霉的可就是我自己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直接欺身上来攻击坐在地上的人。看准他冲上来的间隙，Sean在脚上猛一使力，在间不容发的当口从男人身侧躲过他的攻击，直接和他错身而过！

半蹲的姿势当然无法掌握平衡，他在安全躲过男人攻击的同时也因为惯性而再度坐在地上。

“你只会躲来躲去吗？！”男人有些恼怒了。

“总不见得站在那里让你揍。”Sean耸肩。

吸气以维持冷静，男人站直身体面对他：“不过，你这样好吗？你应该必须保护好刚才被你扔在地上的包吧？”

“哈哈，你在说什么呢。”抬起一只手，Sean让男人看到了自己手中的背包——刚才第一次坐在地上的同时，他就把包拿到了手里。

“你——”被愚弄了的感觉让男人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你擅长拳脚——也知道来这种高级中华餐馆的话不能携带枪械。所以……”不再需要警戒眼前的男人，Sean轻笑：“我们只能用其他办法。”

“What……”问题来不及问出口，男人的膝盖后方突然受到强烈的攻击！激烈的痛楚几乎令他双腿麻痹，失去力量的同时，他一个不稳就直接跪在了地上。肩头的关节在膝盖之后受到攻击，他甚至听见了自己骨头发出声响离开原来位置——肩膀被向后压，他不得不以仰面朝天的姿势被向后压低上半身，因此而上扬的视线中看到一抹冷光和一张可爱的笑脸。

“你好。”黑发的小女孩笑容极为甜美，却也像那距离他喉咙仅仅数寸的短刀一样冰冷。“如果你一定要打下去的话……对手换成我如何，大叔？”

仿佛冻结一般的时间充其量只过去了一分钟，打破这片寂静的是一阵拍手的声响。从弧形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的脚步声让Sean回过头去。

从那里走出来的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幕后Boss，那张中年秃头、笑起来就看不见眼睛、肥肥胖胖的脸看起来在和蔼之外甚至有些滑稽。和正被Zhang制住的男人一样，这个矮胖的男人也穿着东方风的服饰，看起来十足就是这家中华餐馆的风格。

好吧……这个人看起来就和他们的委托人长得一模一样。

“做得漂亮，Mr.Hazel。你和T.S.让我非常满意。”停止鼓掌，他在距离Sean很近的地方站住脚。

“我可不怎么满意，先生。”Sean从地上捡起因为刚才打斗而掉落的墨镜重新戴上：“你的表现并不是个好委托人。”

“对于这一点我很抱歉，不过能否请你们先放开我的属下？”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他只是奉了我的命令，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各位。”

“这我早就发现了。”Sean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Zhang，放开他。”

“诶？～～”小女孩发出十足失望的叹息：“为什么，我都没有好好玩到！”说归说，她还是收起匕首并且在男人后肩狠狠给予一击。

因为激烈疼痛而叫出来的同时，男人向前一倾就站了起来。他听见自己肩膀的骨头发出些微声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让我们的小公主感到无聊，看来你在除了佣金之外还必须给我们别的补偿。”看了一眼Zhang，Sean重新正视面前的男人。“不过这些先不用说，你要的东西在这里，我已经‘平安’和‘准时’的带给你了。”他连同背包一起丢给面前的男人，最后还加上了一句。

“虽然那只是个用盒子装起来的追踪仪。”

“这些你都已经发现了？”男人笑容更深。

“我们是‘职业’的，先生。”Sean冷哼：“有什么事情请你直说，还是说你让我们把这个追踪仪从耐瑟送来，并且不断派出骚扰，目的只是和我们开这个不太好笑的玩笑？”

“很抱歉，Mr.Hazel。”笑容终于慢慢消失，男人甚至对他低头：“请容我再次郑重像你道歉。我是‘化龙’的老板Renxi Long。我这些行动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适合的人选，即使你们在事务所有极好的口碑。”

“哦？”Sean对他的话不为所动。

“啊，请不要站在这里说话，我在办公室准备了上好茶水，请务必跟我来。”男人向边上退了一步：“希望你们务必能够接下我真正的委托！”

他极为郑重的态度足以证明接下来对话的可靠性，而Sean则勾起嘴角：“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刚才提到‘补偿’问题……”

“Mr.Hazel？”Long不明白他的停顿。

几步就追上Sean，Zhang抓着他的手臂抬头看前面的“大叔”。“请我们吃‘化龙’的大餐吧，我们要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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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了半天，这个莫明其妙的‘运送盒子’委托只是对你们进行试探？”听完两人傍晚的遭遇，Stanley实在是非常惊讶。

“是啊，为了这种试探就搞那么多问题……真是个麻烦的大叔。”Sean一边说，一边专心的在纸盒堆里翻找：“奇怪……排骨去了哪里？”

“Here。”Marian把面前的纸盒递过去。

看着面前非常愉快吃这中华料理的众人，Stanley更加不解了：“可是，你们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委托人并不信任你们的能力，而且还作出这种试探……”难道不够失礼？

“从没见过我们的委托人，对于我们能力有怀疑也是正常的吧？而且那种无聊的‘试探游戏’也有佣金可以拿，不是很好？”Marian笑眯眯地说着——反正因为试探而奔忙、甚至和大个子打斗的人都不是她。

“不过我还是有些不爽呢，所以做了点小‘动作’。”专心帮Imo剥着水晶虾的虾壳，Zhang笑眯眯的。

“小动作？”Sean倒是没有注意到。

“那个大个子大叔的一边肩膀——我把它卸下来，又接回去了。”用非常轻巧的口吻说着恐怖话题，这也是Zhang的特长。

“既然已经接回去了……”

“他会有很久都不能用力——那只手。”Zhang大方地解释：“那个大叔是做拉面的高手呢！少了一只手不是会很糟糕？”

“拉面……”

“咳咳咳！——”Marian差点被一口菜呛到：“拉……面？Zhang，你是说Sean被一个做拉面的男人修理得很惨？”

“是的！～～”

结果很明显——Marian一个人趴在沙发背上大笑去了。

“他不是普通做拉面的，Okey？！——”Sean受不了地反驳了一句，可惜没什么效果。最终打断Marian大笑的还是门铃声。

大笑的女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拖着鞋子走去舱门口。“终于来了。”

“谁来了？”

“外卖。”Rily耸肩：“不知道你们会带中华料理回来，所以我们叫了匹萨外卖。”

“因为这里一家店的匹萨很有名啊！～～”以最快速度打了个来回，Marian手上多了两个纸盘：“来，茶几上腾个地方出来。”

看其他人忙着把吃完的中华料理盒子收起来，Stanley自觉站起来走向通道的储物柜。中华料理还有筷子的话，匹萨就得用盘子和刀叉。这些天的旅行让他至少知道了餐具放在哪里。

捧着餐具走回来，Stanley迎上众人疑惑的眼神。“怎么了？”

没有回答，人手一块匹萨已经开始吃了的T.S.众人只是无言的看向拿着刀叉盘子的年轻医生。

打破这片冷场，Lindsay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那么，那位委托人先生的真正委托是什么？”

“在指定时间把东西送到目的地——只不过这次的目的地很远，时间也很长。而且他还有一个奇怪的条件。”

“什么？”

“整个过程中，被运送物品不能碰到‘地面’。”

“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Marian的好奇被勾了起来。

“保护措施做的很好，具备地面距离探测功能，可以确保我们是不是按照委托来做。”

“到底是什么？”

“…………A box。”

阿鬼

平坦的路面由大小不一的青石铺就，顺着河道走势弯弯曲曲地向着地势更高的地方延伸。虽然和彻夜狂欢的派对现场只隔了2条街，这里却比人头攒动的派对上来得冷清许多。

深夜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在走动，连路边的民宅都早就关了灯，进入梦乡中。隔了数十公尺才有一个的路灯放出橘黄色灯光，照亮湿漉漉的地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足以证明其主人高亢的情绪，包包挂在了脖子上的女性单手拿着摄像机，整个镜头都随着她的手晃动：“不要动，站好！不然我不能拍得清楚！”

“Here，here！——”被她拍摄的人，年纪相仿的女子甩着拎包走向路灯下面。不论是摇晃的步伐还是口齿不清的状态，都足以证明她已经摄入了过量酒精。

摄像机中能看到她晃动的身影，无法克制的笑容洋溢在年轻的脸孔上，她对朋友摆了个停止的动作：“好了，就这里……Hi，大家，你们现在在看的就是我——在可李斯特岛狂欢节上的——我！～～”

“Lee，说点有趣的事情。”

“知道，不要打断我——”她对好友挥挥手：“这样呢——我们来到美丽的可李斯特岛已经是第二天了，美丽的景色，美味的食物、酒，还有——男人！～～”

“对，男人！～～”拍摄的女子转了个身，让自己的脸也进入拍摄范围之内。“所以说——我和Lee在这里已经有了好几次的艳遇！无论沙滩还是酒吧里，这里到处都有热情的帅哥！没有来这里的你们，是不是很遗憾呢？哈哈哈哈哈——”

一边说着一边向后倒退，最后站到朋友的身边，她用空着的手勾住Lee的脖子：“来，给她们看我们骄傲的笑容，哈哈哈哈……”

“呯！——”突兀声响打断了两个年轻女性的笑声，让她们不由得看向和河道反方向的楼房。

两栋楼房之间的小巷里没有什么灯火，和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比起来更加黑暗了一些。所以她们只能看到那里似乎有几个黑影晃动着。

如果是平时，她们一定不会对这种情形感到好奇吧？只可惜，理智在此刻已经被酒精全部淹死。

“刚才的声音是什么……烟火？”拿摄像机的女孩为了看得更清楚而走了过去。

“去看看，我也听说这几天会有烟火表演，难道是在这里？那我们的运气还真好，呵呵呵～～”Lee也跟了过去。

走近之后看的更清楚了一些，有三个男人正挤在不够宽敞的小巷里，从二楼高度的外墙灯投下一些光照，让两个女性看清他们和刚才自己口中说起的“帅哥”完全没有半点联系。

“到底，在搞什么？”她们更走近了一些。

黑暗中，一个男人向前走了两步：“小姐，请你们离开这里。”他似乎想要隐瞒什么，拦在了两个人面前。

“为什么？我们不能看吗？我们可是游客！”Lee向前走了一步。

但是，她的同伴却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发热的大脑瞬间凉了几度，她伸手指着面前男人，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枪！——他有枪！！——”

这句话像是给Lee泼了一大盆冰水，半醉的女子迅速看到了男人手上的银灰色枪械，以及……他背后不远处趴伏在地上，看起来不像是活物的“人”。

“糟糕！”说话的人是男人背后的某个，他注意到了一个女人手中的东西，向前跨出了一步：“她们手上有摄像机……刚才的一切都被她们拍下来了？！——”

“啊啊啊啊！！————”和他的说话几乎同时，两个女子发出了尖叫声向后退去，然后飞快地跑向河道地势较低的那一头。

“糟糕……”

“还说什么，快去捉住她们，销毁她们的摄像机！——”看似这伙人头目的男人在尸体边上暴跳如雷：“顺便把她们也干掉，不能让知道我们秘密的家伙活着！——”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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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绿色的液体从摇杯倾泻下来，化作一股细小水流落入玻璃杯中。叠在杯底的冰块发出轻响，被淹没在绿色海洋中。

小酒吧里的人并不多，除了吧台边上之外，就只有装饰着老旧船桨的墙边有几个人，缩在灯光照不到的沙发里低声交谈。狭小舞台上有个短发女性，正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唱着一首老歌——满溢怀旧情结。

一只属于男性的手掌从上方抓起玻璃杯，把它从吧台上拿走。

“你真的只喝这种‘女士饮料’就行？”坐在他的对面，戴茶色墨镜的同伴挑眉。

“这样就行，现在就喝酒的话实在是有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笑，金发男子把薄荷饮料凑到嘴边。头顶的天花板做过特殊处理，一缕缕金色光芒从头顶透过小孔投射下来，形成很奇妙的光照。

“话说回来，你们就这样离开好吗？”

“你是指？”他的同伴不解。

“你们的工作……把那个被委托的‘盒子’留在飞船上而没人留守，这样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他拿起自己的饮料：“盒子本身就有对周围环境的探测功能，并且兼具了基本防护功能，包括了要打开它需要的密码和其他信息。而且Ann的飞船也不是别人想侵入就可以的——飞船的安全系统直接连接到我们的终端上，如果真的有人不知好歹的想要入侵，我们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说明得很详细，他用左手按了一下上衣胸前放着携带终端的口袋。

“这样……”

“Stanley，你担心的太多了。”伸手拍了他的肩膀，男人用手背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我们的工作并非时时都充满危险。而且作为我们的‘雇主’你应该只要享受这次旅行就对了！”

照他这么一说，自己的旅行还真是充满度假的感觉。

轻笑，Stanley把杯子放回吧台上：“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选择以这个城市作为旅行中转站？”

“不好么？”被问的人只是反问：“我以前曾经因为工作而来过这里，但只停留了几小时。这个城市有美丽的风景和美味的酒，而且……”

酒吧的木制门板在这个时候被推开，门轴发出的声响让小酒吧内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和昏暗的酒吧内部形成强烈对比，敞开的门口地面上投射进灿烂阳光。两个女性的身影正逆光站在门口，其中那个看起来最多才十几岁的小女孩反手提着背包。“找到了，他们果然在这里～～”扫视了店内环境就看到想找的人，黑发小女孩的嗓音有着清脆跳跃感。

另一个女性和小女孩有着相同发色，但无论从身材还是举手投足的动作来看，都充满着足以让男人垂涎三尺的氛围。她挑起了眉：“Guys——好不容易来到这么棒的海岸和沙滩，你们却宁愿在这种海边酒吧里聊天？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吧？”

“啊……我们正要过去。”把金色长发扎在脖子后面的Stanley有些慌张。

“我还以为你们被自己要买的饮料给吃掉了。”Zhang俏皮地吐吐舌头。

“还是那些饮料对你们而言‘太重’？”嘲笑了一句，Rily掠了一把被风吹乱的黑发。

相对于Stanley的态度，Sean早就习惯了女性们的调侃。他只是轻笑着把钱放在吧台上，捧起酒吧女招待准备好的饮料走向门口。

走出酒吧就好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怀旧的蓝调随着关门而从听觉中消失，酒吧内的阴暗当然也一样。灿烂的阳光带着不属于“冬天”的温度统治这个地方，让他面前的这一整片沙滩都变成了金色。背后的公路上开过放着快节奏音乐的敞蓬车，带过一片喧闹，而他所在的这片沙滩尽头则是蔚蓝的大海。

阳光、沙滩、各种休闲设施和一顶顶的遮阳伞——当然，还有那些穿着比基尼泳衣走过的性感女郎。

…………

地中海——这片曾经被大陆包围住的海域，自从地球的“板块大漂移时期”就从大陆包围中解放出来。海域以南，成千岛屿取代原本的非洲大陆，把惊涛骇浪一层层隔绝在外。而海域东西两方环绕的大陆沿岸，高耸的山脉也隔绝了从内陆吹来的冷空气。

这个名叫“可李斯特”的小岛正位于地中海中部以东海域，四周都被温暖的洋流包围。舒适的海水浴场、干净美丽的沙滩，以及四季常夏的气候，这一切都使得它成为了依斯特大陆沿岸知名的旅游胜地。

“所以说——冬天不一定要去高山上滑雪，或者去参加那种‘冰雪节’的祭典。来可李斯特这种岛屿，晒日光浴和游泳，也是一个很好的消遣！”说着这样的话，Sean把刚买来的各种饮料放在蓝色遮阳伞下面的阴影里。

“理由很充分，不过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目标是那些穿着比基尼的女游客？”停下正在涂防晒油的动作，Marian抬头斜瞄了他一眼。

“唉，这足以证明你对我的‘偏见’有多严重。”Sean用夸张的神态叹口气，摊了摊双手：“It’s broken my heart。”

“Really？”在沙滩上坐下，Zhang抬起头看着做伤心状的男人。

“放心，这位先生会自动去找个美丽的金发美女修补他‘破碎的心’。”调侃了一句，坐在Marian一侧的Lindsay从自己妹妹手中接过冰饮料：“不过话说回来，Sean……”

“什么？”

“恭喜，你的墨镜总算派上了正当用途。” 这个无论白天还是夜晚，连昏暗小巷和酒吧里面都坚持不肯脱掉墨镜的男人，从某种方面来看也算是一种异样的执着。

“这算什么‘恭喜’……”Sean托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Hey，你们来沙滩上只是为了聊天和做日光浴？我们要去水里游会儿，还有人一起吗？”Marian打断了他们的话，站起来并且踢掉脚上踩的凉鞋。Rily在她边上脱掉短袖衬衫，把头发扎成一束。

“我也去我也去！”小女孩放下饮料就蹦了起来，快乐地抱起充气塑胶垫。

“那我也去运动一下吧。”Sean活动了一下手肘关节，看向依旧坐在沙滩上的其余两人：“你们呢？”

“我涂一下防晒油就过去。”金发医生拿出一个小瓶子。

“防晒油……”Sean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从来不知道男人也需要涂那种东西，最终还是转移了视线：“Lindsay？”

“我留下来看行李。”黑发青年对他微笑，和遮阳伞一起租借来的躺椅有一半在阴影下面。Lindsay半躺着展开自己携带终端的光学键盘。

Sean觉得他的举动有些古怪：“……你不会打算整个白天都在这里玩电脑？”

“有什么不对？”Lindsay挑眉。

“我们难得来度假胜地……你不打算游泳，或者晒日光浴。只是穿着衬衫，在遮阳伞下面玩电脑？”

“没错。”他的回答很直接。

“Lindsay……”凑上来露出疑惑表情的人是Marian：“你不会游泳？”

沉默的半晌，Lindsay和自己妹妹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再度微笑：

“祝你们玩得愉快。”


从高空俯瞰的话，可李斯特岛就好像一个有着金色滚边的苹果。

金色的边缘是海岸，而越往岛屿中心位置，地势就越高。岛屿政府在很久以前就极有远见地开始发展旅游业，除了海滩的规划和海洋环境的治理之外，政府花费巨资在岛屿上建造了复杂的水道体系、砖石结构的城市建筑……以及岛屿中央、同时也是地势最高位置的水库。

岛上除了基础的道路交通之外，从水库延伸出来的水道造就了更发达的交通条件。这些纯人工的河流穿越、分割着整个岛屿城市，给它增添了更多情趣与乐趣。

因此，当夜幕降临之后，从世界各地前来的游客就纷纷离开海岸，聚集到了热闹非凡的城市里面。

可李斯特将近90％的产业都和旅游业有关，而每到旅游旺季，这里更是会举行长达数周的狂欢节。河道间广场上彻夜通明的灯火、欢快热情的音乐、美味佳肴，舞动的人群，或者是天空中绚烂的烟火。这一切让所有人都能沉醉在狂欢节的气氛当中，几乎不知疲倦。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三角形半露天广场，就正处于这种状态中。

“大叔，这个烤牛肉真好吃！”站在烧烤摊边上，Zhang用叉子灵活地分开烤好的牛肉。

“哈哈哈哈，是吗？我家的烤牛肉可是每天早上从大陆空运过来的，绝对新鲜！”拍着胸脯说话，可爱黑发小女孩的赞扬显然让这个厨子非常受用。

“嗯嗯，新鲜，而且火候正好，酱料也很好吃呢！真想知道是怎么做的！～～”Zhang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活泼开朗又美丽的小女孩到哪里都会受到青睐吧？大厨笑得更大声，挥动铁铲就把烤炉上的一块牛肉和一边烤好的几根串烤放到盘子里。

“小妹妹真可爱，这些免费，算我请你的！”

“谢谢！～～”Zhang伸手端过盘子，毫不吝啬地送给厨子价值不低于这份食物的甜美微笑。

笑着摇摇头，坐在摊点不远处的Stanley把视线从小女孩身上移开。广场四周环绕着不少给游客提供食物的摊点，而动感十足的舞曲伴随着环形天顶上投射下来的多彩光照，更渲染了广场中央那群跳舞人们的热情。

看着眼前这一切，感受着之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气氛，年轻医生只是拿着一杯饮料坐在河道边的一张长凳上。

“Hi，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维，他面前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拥有卷曲黑发的年轻女性。无论从发型和化妆，还是露肩中空的连身短裙，这个看似二十多岁的女性都透露出一些喝醉了的感觉。

当然，在这种狂热的场合下，喝醉也是很正常的。

“你说什么？”Stanley刚才并没有听清他的话。

“我说——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女性拿着酒杯在他边上坐下来：“我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不是不太习惯这种气氛？”

“啊……”被不认识的女性搭讪，Stanley报以微笑：“从电视上看狂欢节和亲身体验，果然还是有着很大不同。”

“呵呵呵呵，体验什么的无所谓，尽量的玩，尽量的快乐就行了！～～不要一个人坐在这里，多无趣！去跳舞吧，去跳舞！～～”

话说到一半，又有一个陌生男人从舞池里跌跌撞撞跑过来，大笑着拉起女子的手，他转身就走向舞动的人群中。

被拉走的女性只是回头抛给依旧坐在原地的年轻医生一个飞吻，很快就投入到跳舞的热情中。

轻笑，Stanley在跳舞的人群中看到正和不认识的年轻男人跳得很愉快的Marian。

“她说的没错哦。”伴随脚步声，走过来的Rily显然听到了刚才陌生女子对Stanley说的话。

Stanley注意到刚才和她一起走开的两个男性并没有跟着回来：“Sean和Lindsay呢？”

“我哥哥被Zhang拉去寻找更多吃的东西，Sean……”心照不宣，她只是对Stanley笑了笑：“来，我们跳舞。”

从年轻医生手中拿走饮料杯子放到一边，走到哪儿都会吸引男性目光的黑发女郎拉起他的手，把他带进舞池里。


和身边的红衣女子谈笑着，Sean总觉得自己正在注视的方向有什么不对——跳舞的人群、大叫着灌下啤酒的年轻人，无数狂喜的笑脸……等等！

皱眉，他在露天吧台放下酒杯，轻吻了身边不认识的女性：“Baby，我走开一下。”

不等对方回答，他就径自走向人群中。跟着视线所捕捉到的人影，他穿过热舞的人群，走向靠墙的一个角落。

两个年轻女性正靠得很近站在那里，其中一个的手臂被一个男人抓住，对方甚至把手伸到了衣袋内，似乎在拿着什么……

“Hey，hey！——”出声的同时就介入到两者之间，他侧对两个女子并且伸手护住她们。Sean看向被他推开两步的那个男人：“你要做什么？！——”

“你是什么人？！——”男人的额头冒出汗水，Sean轻易就看出那并不是因为快乐的运动而流的汗。对方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小刀反射着灯光。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给我离这两个小姐远些！”他出声警告。

“Shit，我不管你是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我们的事情你少管——你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两个惊恐的小姐和你之间，我也知道谁是正义的。”嘲笑了一句，Sean盯着对方靠近过来的脚步：“I say ，back off！——”

“Fuck you！——”握刀的手向外一挥，男人向他捅了过来。

“啊！！————”身后女子的一声尖叫中，Sean侧身躲过的同时一把抓住了男人攻击的那只手，对关节施以攻击使男人丢掉了手里的刀子。他随后的一拳命中男人侧脸，把他打得摔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嘴翻滚。

“你们没事吧？”不再理会地上翻滚的男人，Sean转身询问两个明显受了很大惊吓的女性。

“我们……我……啊！——小心背后！——”

不用她提醒，Sean也已经从背后的脚步声听出什么端倪，还有枪械特有的上膛声。回头的瞬间就看到用枪指向他并且扣动扳机的陌生男人——还有一个人正在扶起地上翻滚的人。

他伸长手臂一把带过两个女性，向着墙角的另一边跑去！手臂上感到一热，然后就是疼痛，似乎刚好被子弹擦过？！

“This way！——”他拉着两个女性跑向一边的小巷。

“枪声？！发生了什么？！——”刚才的枪响也吓到了热舞派对上的人，使得开枪的人不得不收起枪械，恨恨地看着几个人离开的方向。

听见枪响的人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出任何问题来。“错觉吗……”

“老……老大，接下来怎么办？！”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人靠在同伙身上发问。

“绝对不能让她们跑了！还有那个男人……”他打开自己的便携终端，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图：“我有个主意，追踪交给我，你们两个只要给我去水库！”

“水库？”

“是的，水库……”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

“见鬼，居然是死路。”靠在没有行人的小巷墙上，Sean在查看了自己的终端之后发出懊恼的抱怨——跑进来的时候根本看不出，这条看似四通八达的小巷其实只有他们刚才进来的那一个路口可以走出去。其他的地方不是被房屋，就是被河道阻隔了。

“他们追上来了吗，追上来了吗？”在他身边的两个女性之一不断看着刚才他们跑过来的方向。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这时候才问，Sean却一点都不觉得后悔介入。

“我们看到他们杀了人……所以他们就想杀掉我们。”泪花在严重打转，本应充满了狂欢节快乐气氛的妆面和打扮现在都已经凌乱，让女性显得狼狈不堪。

“现在还有那种杀人还被别人看到的白痴……”Sean用拳头敲了一下墙壁，却因为震动手臂上的伤口而吸进一口冷气。

“你的手受伤了？！”两个女性之一惊叫。

“没事，只是小伤——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个封闭区域。”他合起终端的盖子把它收回口袋里，从地图上看出，最近的一条河道和他们现在的位置只隔了一栋房子，如果他们可以从河里游过去就没问题。

应该庆幸这里是四季常夏的可李斯特岛吧。

数分钟后，Sean站在河道边上陷入沉默——如他计划中的一样，数公尺宽的河道就横列在他的面前，对岸是一片宁静的街心绿地。但与他计划中不同的是……

河道里没有水。

“怎么会……”他瞪着河道底部那干燥的石板。

“可李斯特岛会因为清理河道或者配合节庆的理由而截断一些河道的水流，因为所有的河道都是人工造的，所以只要从水库方面调整就可以……”一个女性小声地回答。

“该死的……没办法，只能这样。”咬牙，Sean纵身跳下三公尺左右深的河道。“一个个跳下来，我会接住你们。”他对两个女性张开双臂。

帮助她们下来之后就转身走到对岸，Sean目测了一下高度，对第一个女性伸手：“来，我托你上去。”

运动神经并不发达的女性在这种惊吓过渡的情况下，失败了好几次才终于上到对岸。一爬上地面，她就立刻趴下来，对下面的人伸出手。

这样第二个女性上去就方便了——应该是这样。

“到此为止，Mr.Hero。”冷冷的声音在背后方向响起，让Sean立刻一把抱住了还留在身边的女性，为她挡住可能会射来的子弹。

“躲起来！”他对上面的那个女子叫了一句，并且听到了跑开的脚步声。

但是，枪声并没有响起。

站在对岸岸边的男人正是刚才出现的开枪者，武器当然还在他的手中，但是却没有开枪，只是指着Sean的方向。

“为什么不开枪？”Sean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不希望再因为枪声引来旁观者。”男人咧开嘴笑：“本来我只是想要从她们那里抢回摄像机……”

“摄像机？”Sean问怀中的女性。

“我们根本没有拍下什么！——”

“不，小姐，这种时候不需要任何解释，反正……”

奇怪的现象，Sean察觉到地面居然开始了轻微的震动，而且这种震动正逐渐加强，并且伴随着一种轰然巨响由远而近……是从地势较高的山坡那头？到底是什么……

“……你们很快就无法说出任何对我们不理的事情！——”在男人提高的音量中，Sean赫然发现了声音以及震动的本体。

——那是汹涌的水流！——

泛着白沫的水流几乎如同自然界的洪水，从上游顺着河道猛扑下来！无论声音还是气势，就连站在岸上的那个男人都惊呆了。大量水流无法全部容纳在河道中，通过上一个河湾的同时，激流在河道石壁上猛烈撞击着反弹出来，然后在岸上也化为浊流，将一切没有固定在地上的东西都卷进主流中——包括那个刚才还在发表“演讲”的男人。

因为这过分“雄伟”的景象而无法说出任何话，尚留在河道里的女子紧紧抱住了身边的男人。

Sean也一样抱紧了她：“深呼吸、抱紧我、闭上眼睛！”他的话是大叫出来的，但是在激流的轰然巨响中，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听见了没有。

就在说出话的同时，强烈水流以惊人力量撞上了他们。

…………

“水库出了事故，W－21水道的闸门被打开！——”大叫着的男人从街边飞奔了过去，同时引起许多人的尖叫。在叫声中也能听见轰然的水声，从不远处的一条河道中呼啸着卷过。“所有人都退开，离水道远些！再远些，谢谢配合！——”紧急处理小组的人紧张万分地维持着秩序，同时从街道广播里面也传来了一些通告和注意事项。

“怎么回事？”Rily抱着装满东西的纸袋，看向人头篡动的河岸附近。他们距离河道只有数公尺的距离，能够清楚的看到一些穿着制服的人正在河道边的浊流中奋力拉着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W－21不是正处于修整期么，到底是什么人打开了闸门？！——”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在胸口佩戴了识别卡的男人抓住一个穿制服的下属，大声喝问着。

“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做的，刚才有人闯入水库控制室，打昏了我们的值班人员……对方一定不了解水库闸门的操作状况，打开的方式造成损伤，现在闸门无法关闭！所以才会造成这种激流……”

“我不想听你们的解释！现在立刻给我处理好，打开沿途的排水和分流设施，不要让下游的其他河段也发生这么严重的泛滥！你知道现在有多少狂欢节游客在河道沿岸？！——”

叱骂和道歉声随着两个人的走远而渐渐远去，Rily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兄长：“这似乎是很危险的情况……我们需要联系其他人嘛？”

“应该不必，他们……”Lindsay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欢呼和鼓掌声压过。河岸边安全距离内聚集着的人群不断拍手和欢呼，一个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一般的女性被工作人员从水中救了上来。应该是她的朋友吧，另一个女性扑过去，抱着她大哭起来。

“小姐，你没事了，你得救了！”工作人员用大毯子把她裹起来，企图护送她前往救护车。

“不，等等！——”女性却在这个时候大叫起来，甚至挣扎着想要再去河边看一眼：“还有人在水里，还有人！你们必须救他！——”

“What？！”工作人员头皮发麻起来，看向依旧波涛汹涌的水道：“下面还有人？！”

“是的，那个人……那个男人救了我，是他拼命让我抓住这边的管道，我才没有被水冲走……你们要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先生，这里下面没人！”一个工作人员对上司叫道。

“该死的，给水冲走了吗？这样……”

女性更加泣不成声，紧紧抓住手中的物体：“你们要救他，救救他！——”

“小姐！”陌生的声音让她抬头看向和她说话的人，黑发男子在路灯光照下以严肃的表情看着她：“你刚才说，救你的是男人？你手中的东西是不是他的？”

“是的，我想要拉住他但是没有成功，我……”

“能给我看看么？”

尽管带着疑惑，她还是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从少女手中接过东西，Lindsay在路灯下看了一眼就对妹妹露出苦笑：“果然是那家伙……”

在他掌中，赫然是一副熟悉的茶色墨镜。


W-21河道的中下游，水流已经不如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么湍急。河水不再从两岸漫出，即使从河边看上去，也只是水流速度比其他河道快一些而已——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没有狂欢节节目设置的路边几乎没有行人，Lindsay在一个长凳上坐下来，膝盖上是展开的光学键盘：“不行……河道的分支太多，根本不知道那家伙被水冲到什么地方。”运气“好”的话只是一路顺着水道被冲入大海里，运气不好的话……

“我联系不上Ann他们。”Rily放下手机。他们为了买东西才离开那个狂欢节派对，也是因此才知道Sean的消息，而另外三人还留在派对上，手机都无人接听。

Sean的手机当然也是。

Lindsay看着终端上如同蛛网密布的水道地图咬牙：“还有一个办法——联系Sean的终端！”为了监控船上的那个盒子，即使是不习惯带终端的他也肯定带着，只要能够接通……

Rily立刻打开自己手镯外型的终端，快速接通了Sean的线路。在一连串的寂静之后，线路那头传来持续而吵杂的声响。

“Sean，Sean？Where are you？——”Rily无法确定对方究竟能否听到，至少线路已经接通。

『Hi……』在一片吵杂中，依稀传来不太顺畅的声音。

“Hi你个头，你到底在哪？！”焦急的眼神看向自己兄长，Rily觉得线路上那些杂音像是水声。

『I have no idea……』声音中断了一会，断续传来喘息声：『我中途失去了意识，然后现在……在一个很宽广的方形河道……一头是被封死的，像是地下水道……咳咳。』

Lindsay对妹妹做了个手势，手指在光学键盘上飞快移动。

“听着，Sean，我要你保持线路接通，我们正在定位你的位置。”

『你们最好快点，我这里快要被淹……咳……淹没了。』

不用他说，Rily也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情况有多糟。Lindsay飞快的在W-21水道沿线搜索符合他描述的岔路，然后进行信号扫描。

“……找到了！——”半晌，他一下子站起来。

“Sean，你坚持，我们马上过来！——”在通讯中叫了一声，Rily立刻凑过去看地图上标出的位置——还好，距离他们并不是很远。

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几条没人的小路，Rily率先确认了自己正看向Sean终端信号传出的位置——河道的水面看上去并不汹涌，流速却很快，距离一个转弯不到五公尺的距离，水道石壁上似乎有个大洞，此刻只有弧形拱顶的极小一部分露在水面以上。

“那里吗……”Rily确认了位置，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

“Wait！——”意外的，Lindsay开口阻止了她。他关闭终端，看着水面：“我去。”

“哥哥？！——”Rily吃惊了。“可是……”

“水流太急，你下去不安全。”黑发的青年对妹妹露出笑容，快速脱掉了上衣。“所以还是我去，妹妹。”

沉默只有数秒，Rily果断从怀中纸袋里抽出几根圆柱形的塑胶软管——这是Zhang托她采购的冷烟火。“用这个，虽然时间不会持久，但也可以照明。”

“嗯。”接过冷烟火拿在手里，Lindsay把其中一根侧面的胶条撕开，令它发出橘黄色光芒。单手握住，他纵身跳入水中。

水下的黑暗世界被冷烟火照亮，水库里冲下来的水里没有任何水生物，清澈的水里只有沿途卷进河道里的杂物。Lindsay在水面一个弓身钻入水底，可以清楚的看到水道石壁上那个原本被方格状木栅栏挡住，如今却已经被装出一个空洞的弧形支流。

分流管道？他挑眉，拿着冷烟火从那个空洞游进去。过程并不顺利，木栅栏的断片勾住他扎起的发束牵动头皮，使他不得不解开扎住头发的绳子才得以脱困。

栅栏后面的通道并不长，他很快就看清了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地下空间，水流在这个宽阔平坦的四方形地下空间里囤积，然后通过墙角的排水口被送走。

在看清周围环境的同时，他看到了Sean——在其中一个排水口上方，Sean奋力用手划水以确保自己能够浮在水上，而即使这样，继续从外面河道涌进来的水流也已经没过他的脖子，令他只能用力抬头。

“Sean？！——”浮上水面，他叫着对方的名字靠近过去。

“Lindsay……是你？”被水模糊的视线里，Sean至少看清了来人。

“不然你希望是谁？”调侃了一句，Lindsay发现他的姿势很古怪：“怎么回事，你出不去？”

“脚被卡在出水口。”这个姿势连苦笑都做不出来，Sean知道自己只要一松懈就会沉下去：“不，不要把我向上托，卡住的脚踝好像弄断了骨头。”

看了他的表情，Lindsay重新潜到水下。在橘黄色的光照中可以看到，Sean的左脚脚踝一下都卡在排水口的铁盖里面，脚踝部分的骨头已经穿破皮肤，随着他每一个动作都有血液涌出，然后和水流一起被排走。

很不妙……如果不把他从这里弄出去，就算水不会在几分钟内淹没这里，他也会死于失血过多。重新浮出水面，Lindsay当机立断：“你再撑一下，我出去让他们带工具进来。”

只要有水下可以工作的切割器械就能把他弄出去，就是说，只要Rily或者Ann回去拿了装备过来就行！他转身，逆着水流游出去。

——这家伙，原来会游泳啊……

在水中继续努力着，Sean发现自己想的居然是和现在紧急状况很不符合的事情。橘黄色光照随着Lindsay身影远去，他很快又回到原先的黑暗里面。头顶上方石板的孔隙透下来些许光照，足以让他看清周围水位越来越高的情势。

很快，即使他奋力向上仰起脸也无法制止河水灌入口鼻，每次为了呼吸而向上挣扎，足踝就痛得仿佛要从腿上撕扯掉。

该死的，再这样下去绝对会淹死在这里！还是说……为了活命，砍断脚逃出去？

——就算准备这么做，他身边也没有可以“切开”自己的刀具啊。

逐渐模糊的视线里面，他居然看到刚才的那种橘黄色光照再度回来了？！

“Sean，撑住！——”迅速游到自己边上，长发散开了的年轻人伸手架住他已经渐渐体力不支的身体：“我已经让Rily回去拿切割枪，你要撑到她回来！听到没有？！——”

“该死的……”每次开口都喝进很多冰冷的河水，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说什么？”

“……该死的，你还进来干什么？水马上就要……淹到顶上，你自己不出去也会淹死在这里！——”不顾一切向上挣扎了一下，大吼出来的后果是自己重重向下坠去。

冷烟火的橘黄色光芒渐渐暗淡，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人还没有走，抓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依旧没离开。

这家伙到底想怎么样……不过他现在也没更多力气再挣扎一次去水面上问他——即使挣扎，也无法浮到水面上去了。水位的升高太快，让他只能努力憋着最后一次呼吸到的空气，完全沉没在水中。

他的肺活量还能撑多久？应该……

无法控制的，身体向一边倾斜。足踝再次感到剧烈痛楚的同时再也无法憋住呼吸，他口鼻同时吐出大量二氧化碳！

在徒劳地努力闭气同时，他蓦然感觉到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脑上制止他摇头的动作，然后一种比水温高些的接触温度随着一种微妙的触感，压在他嘴上。

氧……气——？！

干净的氧气逐渐被吹入他嘴里，持续的时间很长，却不像是使用呼吸器的感觉！他因为这种诧异而睁开眼睛。

在燃起的第二根冷烟火光照中，Lindsay确定他不会继续乱动以拉大伤口之后才松开按住他后脑勺的手，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Sean在水下将眼睛瞪得很大，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很熟悉的脸，现在却又有一些陌生？他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发现，Lindsay的头发周围正有一些黑色物质溶解在水里，然后被水流带走——露出原先被掩盖的真正发色。

不……令他震惊的并不是Lindsay的头发颜色问题，而是他居然可以在水下给自己“人工呼吸”？难道头顶的空间还没有被淹没？或者……

不知道他现在复杂的思维，Lindsay在水下展开光学键盘，输入一些句子给Sean看。

『放心，你淹不死。我们可以这样撑到Rily回来。』

但Sean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上面——即使周围的光照条件再差，他也确信自己没看错：散开一头不知道算银色还是青色的长发，Lindsay即使在水下也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稳呼吸。

他决不会看错——青年胸口正在规律地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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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21河道的事故处理已经进入尾声，水库控制室于1小时前恢复了对闸门的控制，维修也正在如期进行中。对于这次的事故，警方已经介入并且进行调查。初步证实，于W－21河道下游发现的3具尸体中有两具正属于昨晚水库控制室的入侵者，他们与第三具尸体属同一旅行团体。据警方公布的消息称，此三人可能与一天前发生的杀人事件有关，并且将非法团体之间的争斗列入侦察方案中……』

按下遥控器，女主播滔滔不绝的声音从电视上消失。Rily把遥控器扔到一边：“看来追杀那两个小姐的家伙都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你满意了吧，Mr.Hero？”

没有回答她的调侃，Sean把左脚从沙发上挪下地。

“小心，虽然已经上药并且用支架固定，你的脚在4、5天内还是不能用力的。”正在收拾医药箱的Stanley连忙提醒他。“麻醉剂并不强，如果伤口受到太大冲击还是会疼。”

“照我说，你根本不该给他上麻醉剂——这样他才能乖乖地呆着。”靠在桌边，Marian丢给Sean一个大白眼：“相信我哪天知道你因为‘英雄救美’而挂掉，也丝毫不会吃惊。”

Sean只是笑笑，继续看着自己刚才一直看着的方向。

“总之，你这几天就在旅馆好好休息。”Stanley做了总结。

“旅馆……我们不走？”原定不是只在这里停留三天？即使开口询问，Sean还是没有转移自己的视线。

“过几天还有烟火大会，著名的移动游乐场也会来哦！我们要留到那个时候！～～”Zhang愉快地为他解答。

“哦……”有点心不在焉的回答。

现在，所有人都注意到他奇怪的举动。

“Sean。”终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开口的人忍不住抬头看向他。Lindsay揉着自己的脖子：“Stop looking at me……”

坐在沙发上使用终端的年轻人将黑色长发在背后扎成一束，和他平日的造型没什么两样。不过Sean现在已经清楚知道，那只是染上的色彩而已。

当切割器破坏排水口的铁盖使他终于能够从那个水底脱身的时候，他在回到水面上的同时看的很清楚，Lindsay的头发是一种类似银色，却会因为周围光照不同而改变细微色泽的颜色。

普通人类不应该有的头发颜色，以及普通人类不可能有的——在水下呼吸的能力。

“没什么……”眨眼，他突然笑笑：“我只是终于明白你不愿意在海边游泳的原因。”

“什么？”Marian凑过来。

“你……”Rily略微皱起眉。

Sean挥挥手示意她们别打岔：“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Lindsay……”

“什么？”黑发青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殊表情。

“说实话我那时候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所以没有看清……”他故意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你的脚那时候有没有变成尾巴？”

“Mr.Sean Hazel……”怔了足有半分钟，Lindsay脸上终于出现一个十分奇妙的笑容。他带着这个笑容站起来，直接走到Sean的面前。“我确定你这次的伤并不‘严重’——”

“Aowwwww！————”惨叫之后，Sean抱着受伤的那只脚滚倒在沙发上。

当然，没有任何人同情他。

阿鬼

五彩缤纷的气球、欢快活泼的音乐，在被装饰成花瓣造型的水池里，数十个花朵造型的小船飘在水面上，旋转、相互碰撞，引起小船上那些孩子们的尖叫和欢笑。

坐在场地入口边的长椅上，金发女子看着放在身边长椅上的白色兔子布偶。它的主人此刻正在粉红色花朵里，满脸兴奋和快乐的笑容。

右手紧紧握着手机，看向上面的一串号码。孩子的笑容是那么灿烂，令她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话键。铃声响了充其量只有4次，但她觉得已经过了很久。最终，电话还是接通了。

“喂……先生，是我。”

『……你不应该打电话给我。』对方的声音有些急促。

“先生，我想说，我们的交易……我们……请你当这个交易不存在吧！”她努力压低自己的嗓音一口气说完。

『什么？！——』对方的惊讶中含着怒气。

“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现在很后悔……我不应该那么做，也不能那么做！”她的手颤抖着。花朵小船上的女孩子依旧沉浸在快乐当中，时不时对她用力挥着手：“我会把那个帐号取消，我不会要你们的钱！请你当它不存在吧！”

『你不能就这样了结它！』通讯那头，男人的声音非常愤怒：『是你自己同意把孩子卖给我们，买家方面已经全部联系好，你不可能这样一走了之！——』

“对不起，真对不起。不过我已经决定了，对不起！”神经质地不断道歉，她几乎要流下眼泪来。面前的游乐场地传来游戏结束的音乐，小船纷纷靠岸，她看到自己的小女孩也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从船里回到岸上：“就这样，再见。”

切断了通讯，她匆忙地站起来，主动迎向朝她跑来的小女孩。

“妈妈，妈妈？”跑到她面前却被她一把抱住，小女孩显得非常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强自镇定下来，女性站起身拉着女孩的手：“来，我们离开这里。妈妈约了定期飞船。”

“啊……”乖巧的女孩并没有对离开表示不满，而是向着长椅的方向伸出手：“妈妈，兔子先生！”

“妈妈会给你买新的兔子先生，只要我们先离开这里……”

充满了欢快气氛的游乐场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带着女儿匆匆离去的女性。而在距离这个场地直线距离只有300米的地方，一个男子在“职员更衣室”里狠狠挂上了电话。

“该死的女人，居然在这种时候反悔！”

“Boss，我们怎么办？”身边的人非常焦急：“明天就要交货给买家，如果现在再去找其他小女孩的话……”

“不，我们不需要去找‘其他的’女孩。”男人把手机放进口袋里：“那个女人如果以为我们会这样放弃，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Boss？”手下露出不解的表情。

男人掏出了自己的终端，展开地图之后看着上面闪动的红点露出笑容：“她们跑不了的……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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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晨开始，可李斯特岛的上空都被层层叠叠的云所笼罩，气象预报提到的短暂降雨使得岛屿四周的黄金海岸生意冷清了起来。

而相对的，岛上的其他狂欢节目和游乐场所上却从中午就开始顾客迎门，赚进大把的钞票。

“时空的传奇”移动游乐场，就像它字面上的解释那样，这个游乐场在依斯特大陆西南沿岸的多个大城市进行着巡回，平均每个城市一年都会去两次。而对于可李斯特岛这种终年都向游客开放的纯旅游性质岛屿，游乐场每年都会按照四季来参加这里的狂欢节。

位于岛屿东南几片相互连接起来的广场此刻正被游乐场租用——最大的广场上停泊着游乐场的巨大运输船，在各种大型器材被搬运出来并且组装之后，它内部是各种包括了立体影像探险迷宫在内的各种室内游乐设施。

地势上比运输船所在位置更高的另外一片广场上，包括3种云霄飞车、极限坠落、疯狂牛仔……等等在内的各种“尖叫制造机”以几乎挤迫的距离在这里排开，吞吐着大量人流。

这种人流恐怕要一直持续到几天之后的狂欢节结束、游乐场离开可李斯特岛为止。

“吃完午餐我们就去那里！——”坐在快餐店的露天席伸手指着最大那条云霄飞车的轨道，Marian兴致勃勃。

抬头看了看，Stanley实在是觉得那很像一条扭曲着身体的巨蛇骨架。“喂喂，刚吃完东西不是应该玩一些不那么……‘刺激’的东西？”他用手指敲击圆桌中间的触摸界面，游乐场内的导览图立刻出现在光学屏幕上。“比如……那个‘时空激流’如何？”

光学屏幕上出现一个慢慢旋转的立体模型，以及一些简单的介绍。实物则在比运输船广场更低的场地中。

“我对那种坐着船在昏暗水道中飘来飘去，欣赏两岸的真实布景和虚拟布景，然后通过这些来学习‘历史知识’的儿童设施不感兴趣！～～”Marian咬着饮料杯子里的吸管。

“如果你喜欢水道的话，这个应该不错。”Rily用勺子的柄点了几下触摸界面。旋转的立体模型稍稍改换了一点：“‘死亡管道’——据说是根据一百多年前某个星球上的监狱地下管道模拟而成，里面有各种各样特殊的机械设施、陷阱、怪物、尸块……甚至是惨死囚犯的鬼魂！”

Stanley眉头皱起来——怎么感觉一下从“儿童设施”跳转到了“儿童不宜”？“狂欢节的游乐场里面有那种设施……好么？”总决定气氛不太符合。

“不好么？”Marian仔细看了看简介：“这个‘死亡管道’很受情侣的欢迎呢！”

“情侣？为什么……”年轻的医生无法理解。

“可能因为够暗、气氛也够适合吧？那些男人一定很期待让可爱的女朋友搂着自己尖叫。”Marian眯起眼睛笑着：“Stanley，如果你想去玩的话可以找Rily陪你，我想她不介意你抱着她尖叫。”

“喂——”好歹也是二十五岁的健全男性，Stanley感到非常的面上无光。

“有什么不对吗？”Marian一脸的无辜。

Rily忍着笑对她耸肩。

“我想说…………算了。”到了嘴边的话最后只是叹口气，Stanley生硬地转开话题：“Zhang怎么还没回来？”

在座的两位女性也并没有打算在之前的话题上纠缠。Rily看了下时间：“是啊，她只是去买冰激凌而已，怎么去了那么久？”

说人人到，她的话还没说完，黑发小女孩就兴冲冲地跑了回来。两只手上都拿着各种口味的冰激凌，而怀里还抱着一个……

“久等了。”小女孩特有的跳跃音色，Zhang把手中的甜品分给众人：“Ann是巧克力牛奶的，Rily要综合水果……Stanley，这是你要的抹茶。”

“Thank you。”Stanley笑着接过冰激凌，视线却因为小女孩怀里的物体而停留：“Zhang……这个兔子布偶是怎么回事？”

只是去买甜品而已，回来却多了个足有Zhang一半高的兔子布偶。难道游乐场里的甜品摊点还赠送布偶？

“我在那边的长凳上捡到了它，不知道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呢？”Zhang抱着兔子布偶坐下来：“我可以留下它吧？”

“我看看？”Rily接过了兔子查看——白色兔子、黑色小燕尾服、带着怀表。这只兔子很明显正是“时空的传奇”游乐场的吉祥物之一，那只会带着孩子穿越时间旅行的兔子。这种布偶在游乐场内有大量出售，并不特别。“嗯，没有看到名牌和地址，我想你可以留下它。”Rily戏谑地回答。

“太棒了！”Zhang露出大大的笑脸：“这样一来，以后Imo就不会因为一个人被留在家里而感到寂寞了！”

“那么……名字你想好了吗？”突然这么问的人是Stanley。

Zhang困惑地眨眼：“什么名字？”

“兔子，如果你要照顾它的话就应该给他一个名字吧？”他微笑着这么说，似乎习以为常。

“是这样吗？”Zhang歪着头看向另外一边的两个女性。

“That’s a good idea。”Rily这么回答的同时，Marian则在一边偷笑。

“嗯…………”小女孩看着怀里的兔子思考了数秒：“叫Mr.Robin！”简单好记的名字完全是她的风格，Zhang快乐地下了决定。

“不错的名字。”Stanley点头：“以后Mr.Robin一定会和Imo成为好朋友的！”身边传来忍不住的笑声，看过去的年轻医生看到的是无法克制笑意的黑发女性。“Rily，怎么了？”

“没……没什么。”笑着挥挥手，她对Stanley挑起一边眉：“只是，你和Zhang之间……我真不知道到底谁比较‘可爱’一点。”

看着年轻医生完全不明白的表情，一边的Marian早已抱着肚子趴在桌上大笑。


房间里被打扫得非常干净，明亮的玻璃外面能看到棕榈树和大片天空。在靠近窗台的桌子上，厚厚的书本彼此堆叠起来，大部分甚至还没拆封。其中比较矮的一叠书本最上面，橘黄色猫咪看了一会外面的天空，大大地打着哈欠。

——阳光不够充足真是太可惜了。

“啊啊……真是个适合约会的天气。”和猫一样看了一阵子外面天空，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终于收回视线：“这种天气正好不需要去室外活动，商业街、餐馆、立体影院、酒吧，甚至是那些游乐场里的双人节目……充满了‘大人’风格的活动啊……”

和他台词的表面意思不同，男人的语气是一路向下压低的音调。

“这样适合约会的天气，为什么我非得和一个男人一起窝在旅馆房间里不可？！——”

“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建议你‘多休息’的Dr.Floyd。”用平淡的语气这么回答，在窗边桌旁看书的长发青年甚至连看都没向他看一眼。

“那建议只是‘建议’而已，不用必须执行吧？”

“好问题，你可以现在就打电话问‘要求’你留在旅馆休息的Ann。”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他随手就要丢给Sean。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上面跳动一个熟悉的名字。

勾起嘴角笑笑，Lindsay放下正在看的书本，按下扩音。

『Hey～～所有人都没事吧？』通讯那头传来一个明显十分快活的嗓音。

“Ann，我们刚提到你。”Lindsay看了一眼Sean这么说。

『是吗？如果是那位目前只有‘一条腿’的Mr.Hero，相信没说什么好话吧？哈哈哈……Lindsay，真抱歉还需要你留在旅馆‘看护’他。』

“是‘看守’吧，‘看守’！”在床边的Sean不甘地纠正。

“没关系，正好我也不是很想去那种拥挤的地方……上午买了不少书，足够我消磨时间。”Lindsay无视了房间里另一个人的抗议。

『那就好～～』Marian好像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一串笑声。

“哪里‘好’了？”Sean皱起眉：“Lindsay……我觉得你回去自己房间看书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我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放心。”

“放心？”上下打量了他数秒，Lindsay再度开口：“你是指，我在离开前先把你半身麻醉，然后再把门钉上的情况下？”

“喂……”Sean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他有多“认真”。

『Sean，你不用那么沮丧吧？在家里留守也不错，你可以玩我留在房间里的那个‘迷宫汽艇’游戏，那个发售没多久，你一定没玩过。』

沉默，Sean还真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玩这种类似的模拟游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他拿起放在床边的临时拐杖站起来，走向一扇门。

『啊，对了对了，差点忘记打电话回来要说的‘正事’……Lindsay，替我向Imo问好。』

“Imo？”视线飘向书堆上，橘黄色猫咪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把原先藏在爪子下面的眼睛露出来。

『是啊，Zhang收留了一只‘和家人失散了的兔子布偶’，准备带回家给Imo作伴哟！～～』说到这里忽然加进别人的嗓音。

Zhang也凑到手机边上：『Stanley说要给它起名字，所以它是Mr.Robin！～～』

给布偶起名字？看他平时的样子还真难想象年轻外科医生是这种“充满童趣”的类型。Lindsay失笑。

『奇怪，从刚才就没再听见Sean的声音，他人呢？』说完了要说的，Marian注意到从通讯里失踪的好友。

“In the bathroom。”Lindsay看了一眼刚才关上的门：“那位先生显然需要一个‘私人空间’和他的女朋友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Marian的大笑。


前面排队的女性对她比了比手势，让Marian收起手机，大型游乐设施门口的工作人员开始做进入的手势。栗色卷发的女性回头看了一眼金发男子：“你确定你不去玩？这个云霄飞车的评价很高。”

“算了。”Stanley一脸苦笑：“我对这种实在是……而且总得有人在下面陪Zhang。”

耸肩笑笑，Marian没有故意戳穿他的话。被他作为“挡箭牌”的小女孩因为身高限制而无法去玩，正和其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围在路边看小丑表演杂耍，快乐地拍着手。

“Ann——再不过来会赶不上这次！”

“就来！——”回应了一句，她对Stanley挥手，跑向入口的方向。

从她的背影看到那座近看更显得巨大的云霄飞车轨道，Stanley摇摇头收回了视线。小丑表演完了几个节目，踩着滑稽的脚步转身，吹着笛子一摇一晃地走开。

“Stanley，他给了我气球！”回到年轻医生的面前，Zhang手中多了两个轻飘飘的粉红色气球。

“小心不要让它飞走了，我帮你绑在背包的带子上。”Stanley细心地提议。

“嗯！”把气球的绳子递给他，Zhang看着两个气球飘在自己肩膀上面：“哪，需要多少气球才能把我带的飞起来？”

“呃……”这个问题难住了外科医生。

“这个主意真不错，Stanley，我们去找更多气球，去吧去吧！～～”小女孩拉起他的手，就要跑向商贩和小型娱乐设施集中的地方。

“Hey，等等……”叫了一声也没什么效果，Stanley只是担心结束了游戏的两个成年女性找不到自己。不过……

算了，反正有通讯设施。

无限热闹和欢快的场所，就算平时习惯了警觉生活的赏金猎人们也会放松下来，更何况是Stanley？所以他当然没有察觉到，在他们斜后方约五十公尺开外的距离，几个人正用不坏好意的视线看着他们的方向。

“你确定就是他们？”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始终看着目标，向身边的人询问：“我觉得那个女孩和我们之前看到的照片有些不同……”

“Boss，就是他们没错。看，抱着兔子布偶的黑发小女孩……和资料上的完全一样。更何况终端上的信号也证实了，那个小女孩抱着的兔子正是我们那时候为了应对特殊状况，而送过去的‘发信机’。”另一个男人展示着终端上不断闪动的红点。

“那倒是……”男人耸耸肩。“那就由我去吧。”

“不用我们去吗？”手下还是不太甘心：“Boss……”

“尽量不要出现任何问题，我不能让你在这种情况下搞砸了——还有，不要那么叫我，要叫我Doctor！”

“是……”

“知道就好，去事先说好的地方准备，我马上就会把小女孩带去。”男人这么说着，从对方手里拿过某个东西，走向前方的两人。

拉着Stanley在人群里走了几分钟，Zhang并没有看到想要找的气球。但是在小贩之间走了一圈之后，她手上还是多出了一大筒爆米花。

“接下来我们去玩飞镖好不好，射气球的那种。”Zhang记得以前去过的游乐场里有那个。

“我们不用先回去和Ann她们会和？”Stanley拉着小女孩的手，防止被人流冲散。飞镖射气球么？遇到这个使用小刀比手枪更擅长的女孩，想必是摊贩的灾难日。

“不用不用，她们不会走丢的。”Zhang笑眯眯地向前跑了两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一个人从路口转出来，对小女孩露出营业用笑容：“Hi～～美丽的小姐～～”

停住步子，Zhang眨眨眼睛看着这个穿着蓝色“外套”的男人——尽管那个外套用类似棉花的材料做成填充的长方形，外型看起来像个蓝色的大盒子。

男人在她面前张开双手，充满表演味道地挥舞一根闪着蓝光的短棍子：“可爱的小姐，想不想和我一起搭乘Blue box，在时间里面畅游？我会带你去很多有趣的地方哦！～～”

对方的样子实在很滑稽，Zhang笑了开来：“时空旅行？叔叔你是谁？”

“I’m Doctor。”男人掠了一下头发，虽然穿着那么臃肿的“盒子装”做那个动作很有难度。

“Doctor？”Zhang歪过头：“Doctor who？”

“Just……”男人满脸得意地继续想要说下去，却被另一个声音抢了先机。

“Just the Doctor。”跟着Zhang走过来的年轻医生露出怀念的表情，上下打量这个因为台词被抢而笑容有些抽搐的男人。“想不到这里还有人扮演Doctor，不过你为什么没有北方口音？”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北方’的。”男人的台词有些偏离原先预定。但他很快重归轨道：“我现在要带这位小姐去进行时空旅行，你……”

“Stanley，Doctor到底是谁？”Zhang拽拽身边人的衣角。

“乘坐蓝色电话亭，使用一把奇怪的起子，带着各个时代的美女在时间里旅行的宇宙人。”

Zhang露出惊讶的表情：“叔叔，你们那个星球上的人都是蓝色的正方形吗？”

Stanley失笑：“我想他的穿着是代表他的Blue box——那个电话亭。”

还好，Zhang在男人笑容快挂不住了的时候开口：“好，我要去时间旅行！——”小女孩的脸上充满了对游乐场节目的期待。

——总算还是按照计划进行。男人搭上小女孩的肩：“那么就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我的Blue box。”

“等等。”在男人的皱眉下出声，Stanley叫住了Zhang。

“还有什么问题？先生，我们的服务可以保证非常安全。”男人忙不迭解释。

笑着让男人不用介意，年轻医生蹲下身和小女孩平视：“Zhang，和他一起去旅行是可以，不过……”

“不过？”

“你一定要小心一些‘胡椒罐子’。”

“啊？”

跟着男人走进一个简易建筑里面，Zhang很快被带到一个蓝色电话亭面前。男人打开电话亭的门：“小姐，进去吧。时间旅行很快就会开始哦！——对了，兔子先生请交给我保管吧。”

“为什么？不能带Mr.Robin一起旅行吗？”

“因为一个Blue box里面不能有两个懂得时空旅行的人啊。”男人的解释非常戏剧化。

“哦～”Zhang点点头，把兔子布偶交给男人之后走进去。她在男人关上门之前再次开口：“叔叔，这里好窄啊。”

“你怕窄么？”男人咧开嘴笑笑。

“不，我只是觉得这里那么窄，你怎么带那些美女一起旅行呢？”

“…………”男人关上了门。

蓝色电话亭外表虽然古怪，但是从里面看起来制作并不马虎。里面有一盏小灯，在不够明亮的照明下她只能看见方寸间的地方。

才在里面待了没多久，电话亭忽然晃动了一下。然后仿佛上了传送带还是其他工具，她所在的地方开始有着持续震动。

这就是这个游乐节目吗？似乎有些无聊呢。Zhang打了个哈欠。抱着爆米花筒靠在角落边吃边等起来。

震动一直在持续着，有时会突然停顿一阵子，然后再度开始。外面时不时会传进来一些声音，不过能听到这些应该是因为她的耳力非凡。这个电话亭的材料应该是隔音的。

不但隔音，Zhang很快发现自己的手机在这里也完全没有信号。

这样的游乐节目未免太奇怪了吧？在进来的十多分钟之后，Zhang皱着眉放下吃光了的爆米花筒。推门，她立刻发现门没法从里面打开——当然是用普通的方法。电话亭的建造材料很坚固，似乎没办法破坏的样子。那么……果然还是要从门锁入手？

她从腰间抽出一根类似棒针，一头却又扁平弯曲的金属杆子。就在她准备破坏门锁的时候，外面忽然传进来一个比之前都更清晰的声音。

她停下了动作。

“很顺理，就这么向Boss报告吧。”一个男人的嗓音，之前从没听过。

“已经报告了，Boss说等他回来就可以联系买方，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带着钱离开这个地方，哈哈哈哈！～～这生意还真好赚。”

“别笑得太过头——先去把门打开，让小女孩出来。在里面待太久，害怕过头可不好。”

“哈，反正还不是要交给买家，到时候也要让那些有钱人……”

“现在可是我们重要的商品！”

“是是是……”啐了一口，男人走到电话亭门口，在隐藏的角落里输入密码就打开了门。

电话亭里狭小的地板上放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爆米花筒，其他……什么都没有？

男人一下子愣住了。而就在他还没能作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头顶上方猛然传来一阵风响，什么东西重重击中他的脖子后面。眼前一黑，他向前栽倒下去，前额撞在电话亭的地板上，瞬间就失去了反抗可能。

“哎呀呀，还真是特别的‘游乐项目’。”背着红色包包的小女孩松开手，让两个气球飘上去顶着天花板，可爱的脸上却透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因子。踩在失去意识的男人背上，Zhang环视了一眼这个室内空间里几个迅速站起并靠近过来的男人。

“奇怪，怎么没有‘胡椒罐子’呢？”困惑之后握起了拳头，她微微压下体态，右手握着不知从哪拔出的匕首。

“不过……算了。”


“他们就在你的面前经过，去了里面，你居然说不知道？”

“对不起先生，我们的工作人员正在里面检查。”

“他们已经进去了十多分钟，你们里面……”

在游乐区门口的争执使得许多人停步下来观望，而也正是这个现象让两个从云霄飞车上下来的女性注意。

“Excuse me……”Marian挤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争执的一方是熟悉的金发男人。“Stanley，怎么了？”

“Ann，终于找到你。”

“是我们找到你吧？”Rily也走进人群中。

“先不说那个，Zhang不见了！”他焦急万分，小女孩在自己的身边被带走，令他充满了自责感：“一个打扮成Doctor的家伙把Zhang带进这里，十多分钟一直没有出来。”

Rily挑眉，视线越过工作人员看向里面。

一个人正急匆匆走出来，对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摇头。

“抱歉先生，我们真的没有在里面找到你形容的小女孩。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为你联系保安，替你检查监控录像……”

“Stanley，走。”不等年轻医生开口，Rily率先拉着他走出人群。

“Rily？！”他不明白黑发女子的做法。

“你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效果，要看‘录像’的话我们可以自己来。”Rily的话里面夹杂微妙的威胁感。

“现在就联系Lindsay，让他检查监控录像么？”Marian拿出手机。

“暂时不用……”Rily看了一下四周：“这里的周围都是水道，如果对方想要逃走的话……”

“看那里！——”突然这样叫起来的人是Marian，她伸手指向建筑侧面水道的方向。

一艘水道快艇正停靠在建筑后门的方向，两个男人在快艇上交谈。

“怎么？”Rily没发现什么问题。

“看那个男人手边的包裹——那个露出一头的是不是兔子耳朵？”Marian的视力不错，仔细看的话能看清除那是一只没法完全塞进包里的兔子布偶，从大小来看……

“就是那个男人！——”这样叫着冲过去的人居然是Stanley，他认出了那个十分钟前还穿着蓝色盒子装的男人。

两个女性立刻跟了上去。

年轻医生跑到岸边立刻引起了船上两个人的注意，其中一个迅速在驾驶位上坐好，那个刚才带走Zhang的男人则看向他。

“你把Zhang带到什么地方去了？！”Stanley在岸边大声喝问。

“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个人露出困惑的表情。

“刚才你带进去的那个小女孩！”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并没有……”

“Mr.Robin就在你的包里！——”他指向露出脑袋的兔子布偶。

“真伤脑筋，这样一来……”男人把手伸到后腰。

“小心！——”大叫着扑过来的Rily把Stanley从枪口推开，男人并没有开枪，反而是他的同伙发动了快艇，向着水道的下游方向驶去。

“Rily，就是他们！他们把Zhang带去了什么地方！”

“I know。”一个眼神交汇，两个女性把妨碍行动的包丢给Stanley，先后沿着水道边向前跑去。前面不远处就是个汽艇码头，一对看似情侣的人刚从船上站起来。

“让开！——”Rily直接从岸边跳下去，跳进汽艇的同时引起激烈摇晃。水道里的水被溅起很高，情侣中的女性尖叫起来。

“小姐……”码头上的工作人员正要说什么，却被顺着台阶跑下来的栗发女子推开。

“别挡道！”Marian在Rily身边坐下来，迅速打开自己的终端。先前下来的黑发女子则发动了快艇。

“请你们从船上下来，小姐，你们这样做……啊……啊啊？！啊！——”因为二度受到撞击而失去平衡地挥动双臂，工作人员在大叫声中掉下了水道，激起更大的水花。

“Sorry！——”不小心把他撞下水的金发男子在汽艇后面坐下。

“Stanley？”Marian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跟来。

“我也要一起去！”年轻医生的态度非常坚决。

“那就绑好安全带，看好我们的包！——”在引擎声中提高了音量，Rily直接在发动之后把速度提升了两个阶层。

背后的水里传来落水工作人员的咒骂，Marian头也不回地挥手：“租金回来再算！——”汽艇微微调整了方向，在Rily的驾驶下飞速向前驶去。

河道里不断响起尖叫声，发现了他们的追踪，前面的两个男人也显然提高了速度。Stanley好不容易才终于穿上救生衣、绑好安全带：“Rily，追得上吗？”

“对方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问题在于会不会追丢目标……Ann？！”

“正在做正在做。”Marian在副驾驶座边上打开了携带终端的专业键盘，几项扫描之后她挑了下眉：“果然有问题……Mr.Robin身上有发信机。我已经锁定它，放心的追！”

“Ok！——”一声回应，Rily单手把自己的手机丢给身边的人：“——联系Lindsay，纯速度战很危险，我们得知道‘近路’。”


房间里响着充满紧凑感的音乐，以及引擎声和水声，时不时还有一些其他的系统音效。Lindsay似笑非笑地看看在床上玩模拟驾驶游戏的男人，拿起自己叫起来的手机。

“喂？”

『打开终端，我正让Ann把信号目标发送给你。』没头没脑的话出子他的妹妹，Lindsay皱起眉，却迅速戴上耳机，打开了自己的携带终端。

发送过来的信号有两个，显然正以很快的速度在粗略地图上追逐。

“你们在玩什么？”

『捉带走兔子的家伙……等会再说，哥哥，我需要你告诉我详细的走法，我们得追上前面的家伙！』

“好，给我一分钟。”手指飞快的在光学键盘上移动，他很快就调出最详细的水道地图。地图和之前的粗略地图重叠，变得清晰了起来：“你们需要捉住他们？”

『是的。』

“那好，你专心驾驶，我会直接计划路线并且告诉你们——你们现在在的水道游客并不是很多，你可以放心前进……下一个支流左转！很好，你们的对手速度也不慢。小心前面有一段临时建筑支架，尽量靠左侧行驶！……右转！对，下一个岔路右转之后立刻左转！……那些家伙似乎准备甩掉你们，而不是逃到某个地方啊……”

旅馆房间里的“游艇遥控”还在进行，没有使用耳机的Sean当然注意到了Lindsay的言谈。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帮不上什么忙，手中的游戏还在继续当中，但是当房间里有人不断指出方位的时候，他的身体动作却比脑动作更快。

“左转——”

随着对方的声音，他的手指迅速按了下去。虚拟景象中他驾驶的水上飞车直直撞上一堵石壁，化为火球。

“…………”他瞪着第N次出现的Game Over。

和旅馆中的虚拟游戏不同，可李斯特岛上的水道追逐战还在继续。Rily将耳机戴在身上专心驾驶，而Marian则注意着自己终端上的信号。

不可否认他们的确缩短了差距，但这样下去想要追到对方也是很麻烦的事情。何况……

“我想我们有伴了。”在后面大声说话，Stanley紧紧抱着怀里的包。

Marian回头，意料中的看到了两艘飞速行驶的快艇——警方的标志非常明确。“Rily——？”

“现在管不了他们，让他们跟着！”所在的这段水道刻意加宽，许多小船在这里悠哉地行驶——这里显然已经不是快艇水域。她紧紧握着操纵杆，不断左右绕过一些小船，引起一片的尖叫声。水面上留下白色泡沫和波纹，然后被随后跟上的警方快艇冲破。

“哥哥，再不快点解决，那些警察估计要动手了！”

『知道……下个水道，左转。』

在高速下转弯，快艇驶入了一条比较狭窄的水道。一些作为障碍的木板被冲破，他们能够看到水道一侧停放的不少船只。

“他们好像没有走这个方向？”Marian从终端上发现了一点。

Rily没有回答她，专心控制着快艇的方向以避免一个不小心就撞上其他船。出了水道之后又是一个左转，快艇在逆流而上的时候减慢了速度，却更增加了颠簸。

坐在后面的Stanley只能用力咬牙以免咬到舌头。

“Rily？！——”Marian大叫之后立刻发现了前面多出来的东西，一处小型船的临时维修平台就在前方，平坦的斜坡取代石阶一直延伸到水下。他们的快艇微妙地改变了方向，速度不变地冲向那个斜坡：“你不会是想……啊！——Stanley，拉住扶手！——”

这种情况下绑了安全带也不安全，Marian用力拉住快艇一侧的金属栏杆才保持平衡，快艇以告诉冲上平台，底部发出了听起来都可怕的声响，随着惯性猛然冲向半空！

Stanley张大了嘴却无法叫出声，整个快艇都飞上了半空，划出抛物线从维修平台空中飞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度紧张反而镇定，甚至清楚看到平台上一个男人张嘴瞪眼看着飞上天的快艇，连嘴里的烟掉下地都没发现！

即使在半空中，Rily也没有放松驾驶，她不断左右控制着操纵杆，调整些微的角度。这段时间充其量只有数秒，却仿佛停顿了一般漫长。在下一瞬，地心引力战胜了惯性，对整个快艇产生了作用——它直接向着下方掉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Marian在飞速下坠的状况下大叫出来。

Stanley在这一瞬间甚至联想到了他们连同快艇一起在坚硬的地面上摔成无数碎片，但最终快艇的底部却迎上了另一种物质——水？！

在轰然作响的水声中，他看着快艇两侧的水被溅上半空，几乎像是白色水墙！快艇在水面上一个缓冲就又向前窜去，Rily把握住时机逐步减速，使得快艇像是打水漂时候的石子一般在宽阔的水道里向前跳跃。直至重新恢复成中速行驶。

这么高地方掉下来居然没有散架？现在的快艇质量真是……Stanley抬头看向高的几乎让他晕眩的一侧山体——也就是他们刚才“跳”下来的地方。

“这真是太有趣了！——有机会一定要再来一次！——”其实从刚才的尖叫中，Marian已经充分享受了超越云霄飞车的乐趣。

嘴边挂着自傲的笑容，Rily让快艇在水道中作了个回转。Marian的终端上可以清楚看到，他们的目标正从上游向他们靠近过来。

“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栗发女子的话与其说提醒，不如说战争宣言。

Rily单手掠了一把因为激烈动作而凌乱的长发：“当然，看我的。”再度提高了速度，她直直向着对方的快艇驶去。

对方、以及周围的人都因为他们的动作而瞪大眼睛甚至惨叫起来，只因为她在对方超越自己的同时向着他们侧面猛然擦撞上去，使得对方的快艇偏向水道的一边——刺耳的擦撞声，包括快艇与快艇、快艇与石壁之间。最终对方的船完全停了下来，引擎在人为的熄火之后，对方双手抱住脑袋惨叫。

Rily用自己驾驶的快艇逼住对方船头以防止再出任何问题，站直了身子看向对方：“……Bom——”

“哇啊啊啊！————”

“叫什么，白痴。这种YQ系列的引擎有极高安全性能、防震性能以及自我保护系统，甚至配备了空转时候的空气喷射。这种程度的撞击怎么可能爆炸。你们电影看太多了吧？”Marian对两个完全吓破胆的男人露出鄙视表情。

Stanley直到这时候才确信自己的确是活着——毫发无伤的好好活着。当然超出普通范围很远的心跳不能算在内。

“Stanley……Stanley？”弯腰，Rily啼笑皆非地看向穿着救生衣、绑着安全带，至今仍然紧紧抱住她们包的男人，伸手轻轻拍了拍他侧脸：“你没事吧，喂？”

“没……”

他的话被Marian的动作打断，她随手拿起了什么东西向着对方船里的一个男人丢过去，顺理打掉了他手里的枪。“先到岸上去吧，我们的外科医生可是经历了超过他‘不喜欢’的云霄飞车好几倍刺激的游戏。”

应和她的话，岸上传来几个枪械的机械音。水面上5艘警方快艇停了下来，把他们包围在里面。

“所有人不许动，乖乖的到岸上来！”大叫的人是一个拿枪的警察，几个警察跳下来吧两个脚都软了的男人拽上岸，包括他们带的包。

两个女性也帮着Stanley回到岸上，年轻医生心跳终于逐渐平稳下来。好几个警察将他们团团围住，枪口一致指着两个女性。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居然在水道里进行这么危险的追逐，还有……”

Stanley开始考虑该怎么解决现在的状况。看来被押送去警察局是免不了的了，还有……

“啊！——”人群中传来的叫声是他没有想到过的，一个黑发的小女孩在背包上系着两个气球，从人群里钻进来，直接推开一个警察跑向了他们。

“Zhang？！——”他惊喜交加。

小女孩只是对他们眨眨眼睛，随后就打开男人们的那个包，拿出完好的Mr.Robin抱在怀里。

“到……到底怎么回事？”为首的警察枪口微微垂下来，看向抱着兔子的小女孩。

Zhang抬头看向他，然后伸手指着那两个东倒西歪的男人，微微嘟起嘴。

“They stolen my rabbit。”

短暂的沉默之后“哗啦”一声，所有枪口都掉转方向，指向那两个倒在地上的男人。

——————————————×××××××——————————————

手指在控制台上飞速移动，Marian一边看着预定线路图一边进行各种调节。时间、地点和方向……在进入正常轨道之后的飞行就可以交给飞船系统自动驾驶，她做好了最后一项设定，双手抱着后脑转过椅子。

“啊啊～～愉快的度假结束，我们又该回到普通工作中了！～～”

“度假吗……”Stanley坐在沙发上：“我怎么觉得你们的‘度假’和‘工作’比起来并没有减少多少惊险度？”

“不是很好吗？在水道玩了那种惊险刺激的‘极限动作驾驶’之后还能把所有责任都推给那群拐卖犯，完美快乐的结局！～～”

“不过，事发第二天就直接离开可李斯特……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种逃跑的感觉？”Sean坐在年轻医生身边端着咖啡。

“难道你喜欢留在可李斯特被那些警察骚扰？虽然只是所谓的‘录口供’之类……还不如早点离开，而且的确差不多时间应该向东飞，去Stanley要采集药草的地方。”Marian耸肩，总不能忘记年轻医生给他们的“工作”。

从驾驶座上站起来，她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虚拟游戏打开。乐音之后，她挑起眉：“哇……这个可怕程度的‘低分’是谁玩出来的？我从来不知道这个游戏居然可以玩到这么低的分数！”

抬头，坐在一边看书的Lindsay头也不抬地伸手指指Sean。

“Hey，谁才是我玩出这个低分的‘理由’？”Sean的反问理所当然被那个长发的“理由”所无视。“说到底……企图诱拐Zhang的到底是谁？”他想到了这个问题。

“一个糟糕的厨师。”小女孩皱皱鼻子。

“啊？”几个人的合奏。

“Stanley告诉我的——虽然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他的胡椒罐子。”她耸耸肩。

“好了。”缝完最后一针，Rily把兔子布偶还给小女孩：“我已经把里面的发信器拿掉，它是你的了。”

“嗯！”Zhang欢天喜地地接过，抱着软软的布偶转身：“Imo，这是Mr.Robin哦！”

小型飞行船自行提升高度冲破了云海，飞进蔚蓝的天空中，无限灿烂的阳光从所有窗口照了进来。侧窗内置物柜上放着叠起的书本，橘黄色猫咪在几本书之间团起来，用爪子抱着脑袋，无限惬意地午睡。

阿鬼

『飞行船编号ML2－001519－B，Marian Blood小姐，请允许我再次确认你的入境编号。』

“FDNS－19091219－65XT4。”

『……入境编号已确认，欢迎来到费尔南德•戴派司自然博物馆。博物馆导览已经发送到你的公开地址，请遵循指南，在规定地点停泊，谢谢合作。Have a nice travel。』

“呐，为什么这里要叫‘自然博物馆’？”Zhang趴在飞船的侧窗向外看，肩上蹲着橘黄色猫咪。“我还以为所谓的‘自然博物馆’应该是指某种把很多标本和模型收集起来的建筑物。”

飞行船的高度很低，可以清除看到地面上的山谷、森林、河流、湖泊，以及散落其间的建筑物。

“‘真的’自然产物不是比标本和模型好很多？”Marian耸肩设定了自动导航：“Okey，这样一来我们还有十分钟左右就可以降落在管理处的停泊地点，Stanley可以直接去进行特殊植物采集登记。”

“Thank you。”金发的年轻医生笑笑：“在天上飞了那么久，的确应该下地走走。”

“是啊，不然我们的Mr.Hazel就要在沙发上生根了。”Marian拿起一个垫子朝横躺在沙发上摆弄终端的男人丢过去：“不知道你需不需要采集这种‘巨大植物’？保证够稀有。”

“Hey，我是在工作、工作！”当然没躲过丢在他脑袋上的垫子，Sean抬起头。

“什么工作？”坐在一边的Rily有些好奇。“我记得某位先生不久之前才说过，最近都没有什么值得接的Case。”

“因为已经快到年底，事务所发放了积累委托列表……”

“你是指那些发布了很多年却一直没有解决，委托人也没有取消的委托？”

“是的，有不少有趣的东西在里面。而且因为时间和难度关系，这些委托的酬劳都不低。”

Marian对他的话却显得兴趣缺缺：“没什么意思吧，我去年也看过，都是一些寻找失踪了几十年的人，或者捣毁某个连基地在哪里都不知道的恐怖组织，甚至还有去挖某个听都没听过的古人的坟墓……鬼知道那个坟墓到底在什么地方。”

如果是容易的委托也不会留到现在都无法完成。

“我只是随便看看……而且你猜什么？我发现有一个找人的委托，失踪的人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我们现在的所在。”

“哦？”Marian挑起眉。“让我猜猜，那个人独自来森林里冒险，然后就失踪了？”

“错，失踪的不是一个，而是一家人。”Sean点开详细资料：“准确的说，是一对夫妇和他们的三个孩子，其中包括一个才10个月大的婴儿。他们驾驶着私人飞船来到此地，然后在自然博物馆境内失去联系。当年的警方进行了调查，当然还有赏金猎人。可是不要说踪迹……当地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游客甚至见都没有见过他们——他们根本没有降落。”

“听起来很像某种恐怖科幻小说的题材。”Marian趴在沙发背上看Sean终端上的资料：“比如说飞行的一半被宇宙人捉走，或者是进入了神秘的空洞，然后飞去了几千年以前或者几千年以后的世界……”

“那也得有宇宙人能飞跃地球以外的那么多行星和殖民星球，而不被任何人发现才行。”Sean耸肩。

“Wait！”Marian在终端上看到了什么。“这是什么资料？”

“如你所见，他们当场失踪之时驾驶的飞行船资料……怎么？”

“Cerberus……居然是Cerberus！”Marian用力摇晃着沙发背以表达自己的激动，就差没跳上去了：“太意外了，居然是Cerberus！——”

“那是什么？”Sean无法理解她的激动，再次查看了飞船资料。上面只有一串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的飞行船型号，转动的模型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

“PDAD－7575－18570611－CER，看这个型号就知道，这是AD公司的D系列产品，是可以进行行星间长途飞行的小型飞船。CER就是代表Cerberus，而前面的数字则是它的出厂日期——这是限量型的高性能飞船啊！”

“啊哈……”Sean依旧不能理解她的热情。“它看起来和其他很多种行星级飞船没什么很大区别……”

“很多制造商都有D系列飞船，从性能上考虑大致外型不会有很大差距，关键是它的性能，性能啊！啊～～一次也好，真想驾驶这个看看……不，真想拆开它的核心机件，钻进动力部分去好好欣赏它美丽的引擎啊！～～～”

对于好友的狂热，Sean只是缩了缩脖子。转动了一下画面上的飞船模型，他发现了船身上的一些花纹——看起来像是标志或者船名……还是一行文字？“这个也是飞船的特征？”他询问身边依旧在激动中的Marian。

“不，没听说过Cerberus有这个特征。应该是船拥有者购买之后加上的吧……放大看看？”

模型放大之后，那个在船身中上部位的字体就变得十分明显，的确是一行文字，或者说……一句话？Sean的眉皱了起来：“这可真是巧合……”他提高声音：“Rily，这儿你的名字。”

“啊？”正在和Stanley说着什么的黑发女性转头看向他：“我的名字怎么了？”

“我们正在看的委托里面，失踪的船身上有你的名字。”Sean半带玩笑的口吻读出船身上的句子：“It’s for Rily……”

Rily还没开口回答，飞船内却响起一个突兀的声响。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转过视线去看。Lindsay一脸错愕地坐在侧窗边的椅子上，连手中的书本掉在地上都没有发现。刚才正是硬面书本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Lindsay？”Sean出声询问。

长发青年没有回答他，而是维持着那个表情，更在错愕里面加入了震惊、不可置信和一切别的无法分辨的因素，然后慢慢回过头，看向趴在沙发上的男子。

——————————————×××××××——————————————

“我已经在管理处登记完毕，可以在博物馆内进行植物的采集……不过为什么我不需要一个当地向导？”这么说着走过旅店套房的客厅，Stanley询问坐在沙发组的男子。

为了提供给那些家族旅行的度假者，这里的旅店有公寓类出租的房间。也同样方便了T.S.众人。

“为什么你说我们‘可能可以完成这个委托’？”几乎和Stanley的问题同时，Sean也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Lindsay。

“因为我确实‘知道’这艘飞船的下落。”苦笑，Lindsay的脸上是不容质疑的动摇。

“听你的说法，那个地方就在这里附近？”Sean示意Stanley先坐下，继续自己的提问。

“不远，不过应该需要离开自然博物馆的境内。”

“要去那里很困难吗？”这么问的人是Marian。

“不……虽然不能使用飞行船，但我知道大致位置……”

“那为什么是‘可能’？”Sean不明白的地方就在这里。Lindsay自从飞船上的那段交谈之后就一直显得很古怪，无论是难的那么明显的动摇神情，还是比平时更显苍白的脸色：“听你的说法我们应该是完全可以找到那个。”

“问题是我还没有决定到底该不该再去‘那个地方’。”略嫌急促的话说完，Lindsay咬牙：“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众人的沉默中，最先有动作的人是Rily。她站起身走到兄长身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半晌，再看向其他人：“抱歉，能让我和我哥哥独处一会么。”

沉默了片刻，Sean率先站起来：“我得出去吃点东西……”

“先陪我去逛市场吧，需要采购的东西一大堆——Stanley也来一起搬行李！～～”Marian拉着金发医生站起来。

“Imo，我们去散步！”背起自己的包包，Zhang一蹦一跳地带着猫咪走在最前面。

最后的关门声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兄妹二人。Rily深深叹口气，然后转到Lindsay面前蹲了下来。

“哥哥……飞船在‘那个地方’，对吗。”几乎不是疑问的句子，长发女性显得很平静。

被她问的人没有回答。

她继续说着：“我刚才就想到了……我的名字、其他各种当年觉得很奇怪的东西、水底深处的氧气输送装置，还有……”她拉出脖子上的一条项链。看似银色的链子却并非金属而更像丝线，编成了细细一束，最下端挂着一个细小的玻璃瓶：“……这个。”

“一切都因为水下有那艘飞船，对吗。”

“在离开那里之后的第三年，我就已经通过各种方法计算出了那里的大致位置。我知道那里在哪里、知道为什么那里鲜为人知，我还想知道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和外面如此……不同。”终于开口，却不是回答Rily的问题，Lindsay低头苦笑着：“但我不敢去那里求证……我无法确信自己是否有足够勇气回去，也无法确定自己回去之后会遇到什么。”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妹妹：“Rily……你呢？”

“我……”她长长停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那些，但我知道一些别的。”

“别的？”

“离开那里的时候，我拥有你、你拥有我，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没有。”她淡淡地笑了：“现在我们依旧拥有彼此……此外还多了更多——Zhang、Ann、Sean和Stanley。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无比真实，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真实。”

“而拥有这些，我觉得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不用害怕。”

“你不害怕吗，我的妹妹……”

笑着，Rily倾向前去抱住自己的兄长，好半晌才放开：“哥哥，在你眼里我依旧是当年的小女孩吗？”

直视面前的女性，Lindsay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将她和当年在那个黑暗地方哭泣的女孩联系起来。“不……”

“It’s fine。”Rily的笑意更浓：“因为在我看来，你也已经不是当年的你。”

“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并非旅行旺季的季节里，自然博物馆管理处附近的商业街几乎没有什么客人。虽然所有店铺都在营业，从业者却显得没什么精神，有些干脆在聊天。

从电器行走出来，Stanley摆弄着手中崭新的携带终端：“这么算的话，这还是我拥有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携带终端啊。”

“医生不需要用到这个吗？”Marian挑眉。

“因为医院和家里都有电脑可以用，医生并不是随时随地都需要使用电脑的职业……不过这个真方便，几乎和我的手机一样大小。”

“如果你不担心手机号码被监视的话还可以把手机绑定到终端上。我个人是觉得Lindsay用的那种终端型号比较方便携带，但是这里的商店没那个出售。”她耸肩：“以后可以找熟悉的设计师帮你做。”

“做？”他不太明白这个意思。

“是的，可以把原先的终端改装成想要的样子，也可以把原先拥有的类似装置改装成终端——在可李斯特的时候我就找人帮Zhang把她的那个立体相册做成了终端，你不知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走在最前面的小女孩回头对他微笑，把看似项链的装置拿在手中晃晃。

Stanley点头：“原来如此……”

“这和那些有钱人为了炫耀或者兴趣，而让名设计师制作终端可不一样，我们的出发点全都是‘实用’哟！”Marian用力拍了拍金发好友的肩：“你今后还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我们的‘专业’。”

年轻医生因为这个词语而笑起来。

“说起来……Sean哪去了。”走了几步才发现那个拿着好几个纸袋的男人没跟上来，Marian回头看去。

把纸袋和纸箱都堆在一只手上，Sean一边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一边快步赶上来：“抱歉抱歉，接了个电话。Rily说要我们多买几样东西回去。”

“哦？”Marian听出了什么。

“包括一些丛林生存的必须品。”Sean单手推了推墨镜笑道。

补充采购很快就结束，以出门吃东西为借口的男人抱着一大堆物资和外卖快餐回到房间里，看到的是已经恢复常态的Lindsay。他只是挑眉，并没有说什么。

晚餐和行动会议就在客厅桌子上进行，Linday铺开了让他们买回来的地区地图。这个位于依斯特大陆中部内陆的地区名为“阿泽亚”，这里分布着许多原始丛林，常年气温偏高、湿度较大、降雨也比较频繁。除了自然博物馆之外，整个地区几乎没有什么大型城镇，只有一些小村落和镇子，分布在原始丛林之外的地面交通要道沿线。

地图上的自然博物馆被黄色线条标出，四周都有大片原始丛林，尤其是东南方向的那一大片绿色最为明显。

“我们的目标就在这里。”Lindsay用红色马克笔在地图上画了圈，圈住那片绿色中的某一块。

Sean咬着一块匹萨愣了一下：“这个范围实在是很……模糊。”

叹口气，Lindsay用笔指着红圈不远处的一片蓝色：“Zhang，你记得这个地方吗？”

小女孩站在椅子上看地图：“哈密特……湖？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里就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Rily想起来了：“如果没错的话，这条湖的地下水系可以直接到……我们的目的地。”

“是的，不过近两年自然博物馆附近地区发生过好几次地震，哈密特湖的水位也有所下降。所以不知道水下究竟是否安全。我们可以从地面上循着地下水系找过去。”

“啊。”Marian拍手：“所以你让我们买了地下水系探测的装置。”

Lindsay点头：“这里附近的植物很稀有，尤其是分布着大量会放射干扰物质的树木，所以卫星上的热感应装置无法进行调查；丛林密度很大，飞行船根本无法降落。我们如果要去必须从丛林里步行过去。”

“原来如此，所有丛林生存需要的装备我都已经买好了，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发。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看着Lindsay收起地图，Sean说道：“我们是去丛林里，又不是去沙漠……为什么需要带那么多水？”

除了器材之外，每个人的负重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饮用水，甚至还预备了一些市贩的“止渴剂”。Sean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那种水源充沛的地方带那么多饮水。

停下手中的工作，Lindsay只是看着他笑笑，并没有回答。


二十四小时之后，“丛林”成为了Sean Hazel在地球上“最不想去的三个地方”之一。

“毒虫、蜘蛛、毒蛇，连偶尔看到的橘红色青蛙都是有毒的？真希望我们所坐的地方的草没毒。”坐在火堆边上，Sean喝了口水。

“事实上，波拉马特草的茎杆经过榨汁，可以作为强烈麻醉剂使用，严重的会造成呼吸道麻痹……”Lindsay在行李中翻找着什么。

说话比揍人还有效，Sean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瞪着地上的表情活像有什么怪物突然咬了他一口。看了半天他也只看到一些被坐倒的普通植物，外表实在是没有任何特殊。他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人。

Lindsay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拿在手上打开盖子的动作停顿住，然后抬头回看Sean数秒：“Hey，It’s a joke。”

“哈哈哈。”毫无笑意的象声词，Sean悻悻地踢开地上的植物后才在原地坐下来。

Marian的笑容中有着倦意，正动手在火堆上煮一壶咖啡。连刚为Imo打开鱼罐头的Zhang都透露出一丝疲倦——这个女孩过去的丰富“生活”中似乎并不包括丛林探险。

持续了一整个白天的步行，背负着器材和物资，劈开丛生的植物寻找兽径，每隔数十分钟就必须停下来挖开地面把地下水道探测器埋下去进行探测……整个过程都是繁复而辛苦，更不用说丛林里到处都有的各种动物威胁和植物威胁。还有沉闷的天气、令人不舒服的气压、标准以上的气温……

“真难想象现在是12月。”用手拽着衣领透气，Sean觉得脖子里都是汗的感觉极端不爽。

令人意外的是，现在精神最好的居然是Stanley。他正兴致勃勃的把一路采集来的各种植物分门别类装进瓶子或者纸袋里，同时还用新买的携带终端做记录。看来对于“兴趣”的热情就足以抵消掉路途上的辛劳。

晚餐的材料是Rily捉来的动物，足足有Imo三倍大的动物看起来就像山羊，不过浑身都是块状的黄色斑纹，头上有两个肉质角。她甚至没有用枪，只是一个小小的陷阱就将它捕获。

在用固体燃料生的火堆上烤好食物，Rily把它们分给每个人：“吃了之后早点休息，我会在睡前再用烟熏一下地面。”用防水帐篷之前还要先用特殊植物燃烧的烟来熏泥土地面，Sean以前学过的求生知识里面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他看到Lindsay正把刚才找到的东西放进火堆里——看起来像是什么干燥的树叶？火堆发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不香，却也不难闻。有点像某种水果燃烧的气味。

“这是干什么？”他一只手拿着块肉，一只手拿着水。

“驱虫，这种药草和熏地面的类似，都是为了让丛林里的毒虫毒蛇不会来骚扰我们。”Lindsay笑笑。

“真难想象你们那么擅长丛林生活。”Marian感叹了一句：“难道以前有过类似经历？”

“我？没有。”Lindsay摇摇头：“只是调查过很多这里的情况。”

“哦？”Stanley饶有兴致：“哪种类型的？”

“这片丛林在当地人口中被称为：‘塔巴巴特尔密林’，据说塔巴巴特尔在古代语言中代表了‘毒囊’。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有毒，除了Sean刚才所说的那些之外，还有小型有毒啮齿动物、有毒鱼类、有毒植物……甚至水都是有毒的。”

在进入这片密林之后不久Sean就知道了Lindsay让他们带水的理由，所有可以看到的小溪或者沼泽里都有水——一种黑色、凑近了可以闻到古怪气味的水。

不用提醒他也知道那东西绝对不可食用。

“我从刚才就注意道你说‘当地人’，这里有当地人吗？”Stanley问道。

“所谓的‘当地人’是几十年前搬迁到这里居住的人们，也就是建立了自然博物馆以及周围其他村镇的人。如果你问的是生活在丛林里的人，那么从官方资料里得到的结论是——没有。”

“官方资料？”Sean发现了他话里的歧义。

“没错。自然博物馆的资料，以及阿泽亚地区的资料里面都没有关于密林深处有人生活的信息。这片密林被作为自然环境恶劣的有害地带而进行了撤底隔离，但是我查阅了一些民间组织的资料，发现近几百年内不断有私人性质的人在这片密林中探险，有发现‘原始人’的痕迹。”

“啊？”Marian瞪大眼睛：“等等……1077年行星同盟的小组回到地球之后不是进行过详细调查，证明了那时候地球上已经没有‘人类’了吗？怎么又跑出来‘原始人’？”别告诉她短短800多年猴子就可以重新进化成人。

“这很难说，我只知道资料里最早关于这个地区的事件，是1663年一组移民团进入这片丛林中企图发现新资源，以开发这里。那时候还不知道这里自然环境的恶劣，他们在进入这里之后两个月就撤底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也没任何人找到过他们。”

“1663年……”Stanley迅速把它和Lindsay刚才所说的某个数字联系起来：“你是说他们与外界断绝联系后几十年，这片密林就开始流传‘发现原始人’的消息？”

“虽然那些都是无法证实的小道消息。”Lindsay耸肩，把手里剩下的树叶丢进火里。“好了，休息时间。大家都吃完东西去睡觉，明天还有很多路要走。Sean……”

“嗯？”

“晚上你守夜，树林里不安全。”

“Ok。”


丛林里的搜索和生活持续了三天多，仪器探测出的地下水道开始变得和蛛网一般复杂，而那个记忆中的村落却始终没有露面。一种深深的疑惑取代原先的忐忑不安，充斥着兄妹俩的思绪。

走在最前面的Sean挥刀砍开一片树丛，用力拨开枝叶看向那边：“该死，又是死路！”泥土和石块的山坡生生挡在了他们前面，正好截断了地下水指出方向的路径。他回头看向其他人：“再绕？我们已经绕了好几次这种路。”

无法通过的石壁或者山体虽然不高但却无法攀爬，即使让身手最灵巧的Zhang爬上去，看到的也是另一头飘着浓雾，不知道有多深的山谷——根本无法下去。

Marian皱着眉丢下背包，开始重新挖土埋设备。

“真奇怪，这里照理说不会有那么深的山谷啊。”Stanley打开自己的终端，因为信号问题而无法连上网路，他只能查阅着之前在自然博物馆就收集了的资料。

正因为确信没有山谷，所以他们才没有携带可以攀爬岩壁的装备——这应该算进他们“经验不足”的后果之内吗？

“Are you ok？”走到兄长身边，Rily把水瓶递给他。众人带来的水已经喝掉了三分之二，如果36小时内找不到目标，他们就该回头。

“还行。”Lindsay接过了水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我始终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当年我们离开那个地方并没有用那么长时间，为什么反向寻找就是无法找到？这未免……”

“Imo不见了。”小女孩惊慌的声音引起所有人注意，她在众人休息的地方四下寻找，但是一无所获。“Imo？！——”

原本坐下休息的Sean立刻站起来：“怎么回事？”他记得这几天那只橘黄色猫咪一直跟着他们行动，从来没有走散过，偶尔会钻进丛林去追逐什么动物，也会很快回到黑发小女孩身边。

“十分钟前那次探测的时候Imo还在不是么。”Marian记得那只猫在她挖开的土堆里逮到只硬壳虫子，玩得很起劲。

“是啊，我们重新开始走之后不久它就钻进树丛里，至今没有回来……”

“你别急，这次为了安全有让Imo带发信功能的项圈，只要能收到信号……”仿佛应和Marian的话，一侧的树丛突然摇晃起来，那个在潮湿树丛里钻来钻去而显得有些狼狈的长毛猫叫着钻出来。

“Imo！——”Zhang立刻把扑进她怀里的猫咪抱住：“你吓坏我了，坏孩子！”咪咪叫着用脑袋蹭小女孩的脸颊，Imo撒着娇。可能是听见她的叫声而回来的吧？众人都松了口气。“真希望快点找到目标，Imo需要洗澡。”小女孩有些心疼地看着猫咪脏兮兮的长毛。

“这样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只家猫。如果在晚上遇到没准会以为是什么危险的野兽。”Sean说笑着这么说。

“危险的家猫和危险的野兽之间并没有多大区别……何况想要洗澡的不只是猫。”Marian松开衣领的扣子，几天的跋涉、劳累和出汗，让她觉得浑身都粘糊糊的：“我承认我不适合探险……以后还是乖乖待在我的飞船上就好。”

“Imo？！”他们的谈笑被小女孩惊讶的叫声打断，只见猫咪撒娇够了就再度跳落在地上，只不过这次它没有立刻跑开，而是站在刚才回来的方向回头对着小女孩一声声叫。

“怎么回事？”Zhang蹲下身询问猫咪仿佛它真的会回答，而其他人则面面相觑。

“那里有人。”下了这个结论的人居然是Rily，从腰间抽出砍刀的她一路劈开挡道的树枝，而猫则冲在了她的前面。

“怎么回事……”因为她的动作而慌忙站起来，Stanley被Sean一手阻止：“你们都留在这里，我去追她。小心不要分散！喂，Zhang？！——”不等他说完，小女孩已经追着心爱的猫咪而跑进了林中，还好其他三个人都点头留在了原地。

他和Marian交换一个眼神，忙不迭也追了上去。

这次分散并没有多久，在Marian测量完毕挖出仪器后不久三个人从刚才离开的方向归来。猫咪这次乖乖趴在了小女孩肩上，而令众人意外的是，Sean抱着一个人。

看起来最多十几岁的男孩上身打赤膊，下身穿着一条七分长的裤子，从打扮上充满了“原始”风味。和众人不同，他的肤色是一种在场所有人晒再多日光浴也不会拥有的棕色。黑色短发，脸色却病态的苍白。

“他是谁？”孩子一被放在地上，Stanley就立刻上去检查起来。男孩身上有些擦伤，一条腿的小腿骨扭曲着，就差没有刺破皮肤，浑身都是汗水而发着惊人的高烧。看起来却不像是因为骨折的缘故……

这么想着，他快速取出急救设备为男孩处理腿部的骨折。

“我们在那边的沼泽边上发现他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Sean比了比方向。

“这就是这里的原始人？”Marian十分好奇。

一直在边上看着的Lindsay此时一言不发地走过来，他从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凑到男孩鼻端，孩子打了个很大的喷嚏醒过来。

“醒醒，听着，你吃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他的话说得很慢，所有人都觉得他说话时候的发音有些奇怪。

“水……沼泽的水……”男孩剧烈地抖动，口齿不清。他摇着脑袋像是怀疑眼前这些奇怪的人都是自己的幻觉。

“Rily，黑色标签的瓶子。”吩咐妹妹的同时，他抬起男孩的上半身，给他灌了两口清水。黑色瓶子被递到他面前，他用盖子上的滴管吸了一些深绿色液体，注入男孩的口中，然后又给他喝下大量水。数分钟之后，男孩的身体开始剧烈的痉挛，他在地上翻滚着吐出大量水，其中夹杂着黑色粘液，直到再也吐不出来。

Lindsay把瓶子交给照顾男孩的Stanley，连同另外一个红标签的瓶子：“再来一次之后给他吃这个红标签瓶子里的药一粒，然后再让他吐，直到他不再痉挛。”

点头，Stanley接过了药瓶。

Lindsay退回原来的位置，身边的Sean向他投以疑问的视线。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些不同于身体状态的疲倦：“腐路伦素中毒，这种毒素可以说是一种微生物，几乎遍布在这片区域所有的地表水中。不过它们离开水就死亡，所以只要不直接饮用水就没问题。”

“他会死吗？”Zhang担心的抬头询问。

“如果他是成年人的话早就已经死了。”Lindsay苦笑：“这种微生物有个奇怪的习性，它会杀死所有成年人和一部分未成年人……你放心，我的药很有效。”

就这么随口说着，男孩已经渐渐平息了呕吐和痉挛。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虽然依旧浑身冒汗，高烧却逐渐退去。他睁大的黑色眼睛看着周围这些陌生人，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你们救了我。”他以一种奇怪的音调这么说，还夹杂特殊的单词，使得在场大部分人几乎没办法完全听懂：“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能救我？你们是神明吗？”

走上两步的人是Rily，她皱着眉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孩子：“你为什么独自在这里，为什么要去喝沼泽的水？难道你不知道它们有毒？”

Rily的气势让男孩子吓了一跳，他缩缩脖子：“我……村子后面倒了一棵树，我顺着它爬上山才发现这片从来没有进来过的树林。追着猎物的时候没想到弄断了腿……我的腿？！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他惊慌地用手去掰自己受伤的腿。

“别乱动，我给了你一些麻醉好让你不觉得疼……你能听懂我的话吗？”Stanley发现男孩用茫然的表情看着他。

“我的腿会好吗，这是你做的？你让我不再因为黑水而痛苦……你是祭司吗？”男孩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Rily皱起眉回答，不给众人询问“祭司是什么”的时间。她挥手：“你记得回去村里的路么……你知道怎么走，我们就可以把你送回去。”

“真的？！——我当然记得！”男孩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在丛林中穿行了将近一小时，被Sean背着的男孩指向前方的一丛断木。几棵数百年的老树因为某些原因而倒下，压倒了更低处的一些树木，一起从一块岩石中间的豁口向下倒栽。

Stanley留意到地上以及岩石上深深的裂痕。“看起来像是地震造成的？”

其他人没有多留意，因为男孩比着手势告诉众人要从这棵树上下去。Sean把男孩放下，自己先走过去看。

树木极为高大，数十米的树冠以极陡的角度架在地面和下面未知的地面之间，他只能看到前方几米距离内的树干，再向前就被浓雾所吞没。

“你确定这里可以下去？”他用脚踩了踩，树干虽然一动就扑嗦嗦向下掉树叶却还算结实，只不过必须倒着爬下去。

“是的，我就是从这里上来的。”男孩用力点头。

Sean沉思了一会：“好吧……我们应该有绳索，绑在这头的树上挂下去做安全锁。我第一个下去探路，Rily你在我后面小心，没问题就由我们两个把他送下去……”

“不用啊，我去探路。”小女孩自告奋勇。

“Zhang，这很危险！”Sean看向她。

“我当然知道很危险，所以才是我去，我的体重比较轻，有危险也比你小，而且这样一来安全的话你不用爬两次。”Zhang耸耸肩：“我不认为这些树能让你这么大个子的男人爬个来回。”

小女孩的话让Rily终于笑出来：“她说的没错，Sean。”

得意地笑笑，Zhang打开背包的侧面口袋：“Imo来，我们下去。”猫咪听话地钻进口袋里，她扣上安全锁，灵巧地向下爬去。众人看着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中之后不久，Imo踩着各层树杈跳了上来，项圈上别着一张便条纸，上面只有一个单词：

『Clean』。

对身后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Sean整理了一下东西就开始向下攀爬。正如Zhang所说，这些树木在他们爬过的时候开始摇晃，吃力地点的土石也不停往下掉。在浓雾中爬行的这段时间里，Sean绷紧了神经生怕半路出事。

估算不出自己爬了多少距离，Sean觉得爬了很久才终于离开浓雾。踩上下面的土石之后，小女孩就站在自己边上不远东张西望。他没有时间打量周围，专心从Rily手中接过那个男孩，把他放在地上。

自己后面的人一个个陆续下来，走在最后的是Marian，但是随着重量从树干上移走，这棵本来就只是倾斜着的大树再也无法保持平衡。上端两棵被压倒的树发出声响滚去一边，Marian在距离地面两、三米的高度紧紧抓住树枝和安全绳，完全无法动弹。

但是树干的倾倒已经无法避免，连最大的这可树也开始晃动起来。来不及考虑，Sean丢下东西张开双手：“Ann，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向下看了一眼，Marian一咬牙，同时松开双手向下跳去！在树干发出巨响栽倒向一边，并且顺着陡峭山势滚进一侧的同时，跳下来的女性被下面张开双臂的人牢牢接住。

Marian为了保持平衡而紧紧抱住好友：“这种简陋的‘独木桥’实在太危险了……”她松了口气。“还好我安全着地，只不过这样一来回去的时候就不能走这里……Sean？”

还抱着她没有放下，Sean抬头露出个奇怪的表情：“确定这棵树不是被你‘压’下去的？你好像比以前重了……噢！——”

Marian用力揍了他的脑袋一拳。

无论回去的路是否还能走得通，至少现在所有人都还好好的站在这个地方。放下了Marian，Sean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周围。

从他们下来的时间看，现在正是下午到黄昏的时段，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看不见一点雾，反而因为黄昏的阳光而被照得一片明亮。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靠近一片山壁的高台，看起来像是由地震崩落的土石形成。一条被踩出来的小道蜿蜒向下，通往垂直落差十多米的“平地”。这是一个三面都被高耸山壁包围的山谷——也就是之前在丛林中挡住他们的那些山壁“那头”的世界。

山谷的底部，树林和之前丛林中的比起来稀疏了不少，却显得更为美丽。土木结构的房屋散布在谷底林间，可以看到不少人在林间的空地、石头铺成的小广场，甚至是那些看起来像是人工做成的河道间走动。

所有人都穿着和男孩相似风格的衣物打扮，外貌体征上也相似。有些人正因为巨木倒下去的声音而向这边跑来。

年轻医生因为正面那降下的夕阳而眯起眼睛，夕阳的余辉为山头渡上一层金色，更将这整个被山林包围的谷底村落辉映得仿如古代画卷。

“This……is so beautiful！”发自肺腑的感叹，Stanley取出自己的携带终端想要把这一切都拍下来：“就算找不到那个什么飞船，来这里一次也是值得的，看到这个人所不知的村落，经历这一切……”

“这么说可不太好，风景可不是我们的‘委托’哟！”Marian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

“放心，飞船就在这里。”用肯定的语气这么回答的人是Rily，黑色的眼睛看着这一切，眼底在夕阳下反射出一些晶亮的光芒：“……就在这个我出生的地方。”

“什么？！——”完全意料之外的话令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她，连之前被景色迷住的医生也不例外。“你是说……你在这里出生？你们两个都是？”

“是的，我们都在这个村落……这个部族出生。”Lindsay站在自己妹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尽管我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它’。”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