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之后 番外 童绍言之观察日记 一
童绍言,这是我的名字,这个名字在青云岛意味着大管家——帝修之外绝对的权威。帝修不在时便由我坐镇青云岛,从老岛主离去之后一直如此。
我爹本是朝庭重臣,因被人陷害而诛连九族,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爹让最忠心的仆人带我偷偷离开。那时我九岁,本是混混沌沌的年纪,当爹的泪水滴在我的手背上时,我醒了,仿佛以前都是在做梦,从那一天起我才真正地开始活。那一天,我紧紧拉住爹的手被掰开,喊得嘶哑的嘴被捂住,视线里渐渐模糊的是娘扭过头去捂住自己的嘴,爹最后望着我的沉痛以及希冀。
追杀,无休止的逃亡,直到面临死亡的时刻获救,我被老岛主带到青云岛,从此背叛朝庭,因为这里是青帝的皇宫,是一个地下王朝的中心。
上岛的第一天我便爱上了一个叫做寒儿的“女孩子”,“她”是岛主的儿子,小我四岁。他倔强的,不服输的,甚至带了些憎恨的眼神一下子就吸引了我。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原来是男孩儿,原来叫做韩帝修,“寒儿”这个称呼是老岛主曾用来称呼他娘的——那个狠心抛弃了夫君和儿子的女人。
知道帝修是男孩来得太晚,晚得我已来不及把心从他身上收回,从此我竭尽全力做到最好,只为了能留在他身边,帮他分担一切。尽管我知道老岛主那些培养仇恨之火的虐待让他变得更强,让他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不相信爱情,我仍然想留在他身边保护他。我想我是成功的,他绝对的信任我,这使我极为满足,他是无情的,只有我最接近他的心,只有这种身份能够离他最近。
可是自从那个小子出现后一切都乱了,帝修竟然会发呆,发呆的时候嘴角带着一摸柔和的笑意,只为了那个目空一切的小子!他不把帝修放在眼里,不把青云岛放在眼里,帝修却随他任意妄为。
我提醒帝修要记得老岛主的教训,不能爱上任何人,这样说的时候我希望听到的回答是“我不爱他。”可他的回答却是,“他竟然把功夫练到这种地步,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吧。”
同归于尽,帝修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却淡淡地笑着,“他以为我杀了他家人,我无法解释,即使不是我,和我做的又有什么分别,说明了他也不会放过我。”他又习惯性地去抚摸梅花瓣,“绍言,我琢磨了很久,只能以药物制住他的内力,再以我的内力废了他的功夫,只有这一种方法可试了,现在即使鬼仙也救不了他吧。他失去内力一定会很愤怒,他愤怒的时候很可爱,不过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的恼怒应该更可爱。慢慢地他会听话的,——当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什么时候都是,即使他一辈子都这么恨我,我也要把他留在岛上。”
我所能说的只是“岛主,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自己的内力。”帝修却象没听见,只顾低头沉思。
不错,他是个美丽的东西,可不值得你为他牺牲那么多!我太熟悉帝修,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更不想惹恼他,从此以后再听不到他对我倾诉烦恼。象以往的任何时候,我只能默默地听着,不需给出任何意见。
那个可恨的臭小子!
今天是那个小子和林明比剑的日子,我站在帝修身边,越看越心惊,那小子的功夫绝不可以轻视,他身上散发的寒气使整个大殿都阴森森的。林明以为仗着帝修护他能保性命,却没发现帝修此举早激怒了那小子,我有不好的预感。帝修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会激怒他,那么他一定是想探出这小子的功力倒底有多深,——人在激怒的时候往往会用牛刀杀鸡。
两把剑粘在一起了,林明浑身格格发抖,显是那小子把寒气全部从剑上贯注过去,他嘴角带着一丝诡密的笑。“当”的一声,又是帝修出手用一只碗把两把剑打开,林明刚缓过一口气,那小子的剑又冲他斜劈过去,听声音是贯了十成的真气,林明不及躲开,只好尽全力举剑相迎。一声脆响之后,两把剑居然都断了,此时临敌的本事立分高下,林明大惊失色,那小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嘴角噙笑,剑向前送。
四周一片尖叫之声,这大殿上不是没杀过人,可之前总有预警,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没有过。况且林明被砍下的头颅直向帝修飞来,还从没人敢这样挑战帝修的威严。
林明的头落在桌上,这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可看到那小子疯狂的眼神,我却觉得心惊肉跳。
小心!我没有机会说出这两个字,他已经对帝修出手了,用那两把断剑。论功夫他不及帝修,可帝修不会对他下杀手,那结果便不好说。我没有动,我知道如果我出手帝修会生气,我不想惹他生气,可我的心揪紧了,只想亲自把那小子千刀万剐,帝修一心只想救他,他却这么报答帝修。
帝修的鞭法算得上是天下第一,比老岛主更胜一筹,那小子竟然支撑了这么多时候,功夫也算不弱。渐渐地我注意到那小子有些不对劲,他不停地笑,大殿里充满了他诡异的笑声,寒气越来越盛,他把这里变成了阎罗殿!四周观战的脔童们早就吓得发抖,功夫弱的抵不了他们带起的如刀的鞭风剑风,都躲到柱子后面去了。我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我信任帝修的功夫,可如果那小子疯了,帝修一味让他会吃亏的。
没错,那小子现在看起来完全是发了疯的样子,招式也有些乱,帝修打在他身上的鞭子他竟然不觉得痛一般,笑得更大声。那完全是一个发了狂的疯子,什么可爱,什么美丽,他现在面目狰狞,象要喝帝修的血一样露出尖利的牙齿。
剑被帝修的鞭子打掉了,他向帝修扑上去,鞭子不分头脸地落在他身上,他却一直睁圆了眼睛瞪着帝修,他的眼睛很大,可现在瞪圆了,头上脸上的血流进去,他还是眨也不眨地瞪着,那种恐怖非笔墨能形容,已经在人在高声尖叫了,他掐住了帝修的脖子,我拔出腰上的佩剑。
帝修不用我帮忙,他终于发掌打开了身上的疯子,又冲上去在那个疯子的背心上补了一指,让他昏睡过去。帝修把他抱起来,他现在看起来就象个破烂的木偶,无力地垂在帝修怀里,帝修这一战恐怕是他生平最费力的一战,于我却是所见的最恐怖的一战。
帝修抱着他往梅园去了,我留下来指挥众人收拾一切,安排好之后,我也急匆匆地赶往梅园,实在放不下心,不知那个疯子又会怎样,看样子他那样昏睡时间不会太长。
看着帝修用自己的嘴把药一口口地给他灌下去,那么温存的帝修是我所不熟悉的,第一次,我的胸口有喘不过气的疼痛,那个软软地被圈在帝修怀中的人,我只想捏碎他。
“绍言,你来了,正好,我要帮他化去功夫,你守着点儿,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帝修抬头看到我,吩咐道。
我退出去关上门的一瞬看到那小子醒了,眼睛半睁着,想提醒帝修,但又一转念,我都能发现的事情帝修不可能不知道,帝修做事一向谨慎,他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我留在外间,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想起帝修一定能听到我的脚步声,这时候不能乱了他的心神,于是我坐在桌旁等着。
“不,不要。”那个小子在低声喃喃,哼,贱货,发出这种声音来迷惑帝修,是在废他功夫,又不是在逼他上床。我有些心急,帝修正在动用真气的时候,不要因为他扰了心神而走火入魔,可惜我功力不够,否则应当由我来代帝修做这件事。
“不,不要,不——”那声音突然变得凄厉,想见在是奋力挣扎,我站起来又坐下去,心急如焚,不知里面怎么样了。
这个过程太漫长了,我不敢有大的举动,却出了一身的汗,那小子开始一直在叫,直叫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这倒让我听得痛快。后来显是内气不足,叫不出来了,只低声抽泣,再后来连抽泣的声音也没有了。
帝修一直没有声音,这让我太担心了,于是我走到门前,极力屏息细听,不曾想这时帝修把门打开了,见他脸色,我吓了一跳。
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帝修,开门见是我一下子便倒在我身上,我忙扶住他,他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声音也弱极了,“扶我回去。”我向里一张,见那雪狐皮的大氅还在里面,抽出腰里的鞭子便把它卷了过来,那小子跟本不配用这种东西,这是最最难捉的雪狐的皮制成的,不要说千金,万金也是难求。我用大氅裹住帝修,把他横抱了出去。
难得地帝修没有挣扎,他的自尊心极强,平常不要说抱他,连扶他一下他都会不高兴。曾经幻想过多少回把他抱在怀中,这一次终于成真了,却可惜他本来也住梅园,出了门不远就是他的房间。
放他在床上,帮他脱了湿衣,盖上被子,他一直闭着眼睛,“我没事,你去帮他整理一下,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先睡一会儿,你去吧。”我迟疑了一下,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听他叫我我回身看他,他仍未睁眼,“绍言,不要做让我失望的事情。”我明白,他怕我趁此机会杀了那小子,他明白我有多讨厌那小子。我应道,“岛主,你知道我做事有分寸。”
走入那小子的房间,小虎已经站在门外了,见了我弯腰道,“主子命我去熬汤,但说没有他的命令不许进去,现在汤好了,还请童管家指示。”
“你把汤给主子送过去,这里不用你了。你先在那边听主子的吩咐吧。”小虎应着把汤端过去了,我走进去看那小子。
确实是上好的货色,他没有穿衣服,皮肤雪白细嫩,趴在床上,光溜溜的象条小白蛇。明知他此时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但在齐云殿见了他的身手,我还是不由得运气护身才接近他。把他翻过来,才发现他的眼睛睁着,直直地看着前方,吓了我一跳,用手试他鼻息,原来还活着。
屋里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香气,混着帝修身上的味道,出奇地好闻,我慢慢品着屋里的气息,却不急着给他整理,多晾一会儿吧,最好感了风寒明天就死掉。我用手慢慢在他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划着,最后停在他的脖子上。多细的脖子,只要我一使劲儿,他就连这点讨厌的微弱气息也没有了,如果他死了,帝修会伤心多久呢?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睛慢慢阖上了,我才回过神来,手在他颈上一摸,还有脉动,忙一手把他抱起让他的头搭在我肩上,把床上湿了的东西扔下去,换上一套新的。
把他扔回床上,他还是毫无生气的样子,嘴唇完全是白的。这时候我倒有些担心起来,如果他死了,帝修花在他身上的功夫就白费了,而且帝修恐怕要伤心好一阵子。给他盖上被子,又不由自主地去摸他的脉。
我竟然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回去看了几次帝修,都是马上被赶回来,让我看着这边的情况,帝修给我开了个药方,让我给他喝药,我看了看全是补品,根本就没让人给他弄,倒是吩咐下人给帝修准备了不少东西吃。
清晨醒开,第一件事便是去摸那小子的脉,比昨天强多了,看来他是活过来了,看看我这么碰他也没反应估计他还要再昏睡一会儿,我起身去看帝修。
“他怎么样了,醒了吗?”帝修说话中气足了不少,倒底功夫底子明摆着,恢复得就是快。
“摸脉是强多了,估计一会儿就能醒过来。”虽然心里不高兴帝修问他的事,嘴上还是自然地不动声色应了。
“等一会儿我自己去看他,”帝修松了口气,忽然笑了,“你不知道,那小家伙来这里之前去地修那里了,(这个我知道,因为报来的信一直是我在收)他在那里不知道找到了什么,竟然把药都摸得这么熟,我原来还以为他去拜祭呢,真够狡猾的,这一次不用强的根本给他下不了药。”明明是自己失算了,帝修竟然还高兴得什么似的在夸他,真是服了他。
“你快回去先看着他吧,等会儿他醒了见没人可能又要闹,我昨天给你的药方里有治疯病的药,不知剂量够不够。”我心中一惊,糟了,昨天没看出来,跟本就没给他吃药,心里乱是乱可还是镇定地点了下头,慢慢地退了出来。
一出门我就狂奔,心中计量着怎么弥补这个大错,才进门就见那小子裹着被子站在地中,一脸的迷惑不解,看见我居然脸露喜色。
“天修哥哥呢?”他一开口就把我问住了,什么天修哥哥?是那个天修吗?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你是谁呀?是来看病的吗?”他又问了一句,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他虽然个子只比我矮一个头,可是说话奶声奶气的,好象一个小孩子,眼神也与前几天不一样了。
本来他不论到哪里都是一付处变不惊的坦然,可现在却有点畏缩的感觉,象是在怕周围的一切。果然,我一直不答话直盯着他看,他开始害怕了,向后退去,可是被被子绊到,一下子坐在地上,露出两条修长的腿来。他看着自己的腿,竟然小声地哭出来了。
我才向前走了一步,就听帝修在身后问,“怎么了?”
地上那个抬起头,大眼里汪的水不断涌出来,“你是谁?天修哥哥呢?我怎么了?”他这次的问话把帝修也震住了。
帝修也同样盯着他不做声,他怕得更历害了,整个人缩到床角哭,嘴里的“娘”和“天修哥哥”换着叫,中间偶尔会有几声“爹爹”“哥哥”。
帝修走近他,他看着帝修不再出声,眼里的泪倒一直没停了。“天修很忙,你生了很重的病,所以他把你放在我这里让我来照顾你,我叫帝修,不要怕,来,过来。”帝修蹲下,向他伸出手。
他没动,眼泪倒收得快,只扑闪着大眼看帝修,不知有没有听进帝修的话。
他开始咬手指。帝修把手收回去。
“帝修?”小声地问,他换了个手指来啃,帝修点点头。
“我娘什么时候来接我?天修哥哥是不是生气了才不理我的?我怎么变成这样的?是天修哥哥变的戏法吗?”他一口气问了一串问题,手指头也忘了啃。
“你生病了才变成这个样子,天修哥哥没生你的气,你娘等你病好了就来这里接你。在这之前你要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别怕,我是好人。”帝修柔声说,我听得一头雾水,他们两人在说暗语一样。
“帝修……叔叔?”
“是哥哥。”
“帝修哥哥。”
“对。”帝修展颜,地上的人连着被子被他抱在怀里,抱到床上。
“弄点儿吃的来。”我想我不应该看错,帝修竟然是欢喜得不得了的样子。
我出去让下人弄东西,等再回来,他已经搬到帝修屋里去了。帝修向我解释了状况,原来那小子失忆了,现在的记忆只到三岁时候,他还认为自己是个三岁的小孩子,所以醒来看到自己的身体变得那么大害怕了。据帝修说可能是天修在那个时候给他下过什么药,封住了他的记忆,昨天的事情对他的刺激太大,所以他扔掉了自己的记忆,却不知为什么以前的记忆又复苏了,可能与昨天吃的药有关。
昨天我并没有给他吃药,却不敢跟帝修说,听帝修说完,我跟进里屋,看着那小子穿戴整齐坐在床边低头吃东西,我看他多半是装的。
“他不会是装的吧。”为防万一,早点提醒帝修比较好。
帝修没有说话,沉思地盯着他看,他浑然不觉一般继续吃他的,满桌子都是他洒的东西,帝修回过头来示意我出去。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守着他,如果他有什么可疑的举动马上告诉我。”帝修以手指蘸水在桌上写道。
这一句话,我与那小子结了不解之缘。
最近看了很多好回贴,真开心!有些大人的回贴真好精彩,还有好些大人看出我的小设计,开心得没话说。其实我喜欢在文中小地方加些小设计,后面不会加解释的,这样看文会觉得挖宝一样,不会觉得无聊。(众:这么无聊的事只有你会做啦!)
其实不管怎样,有回贴我都很感激的。想到要回贴的大人就是给我的支持了。
早前看金老先生的巨著时总爱挑刺,为什么前面解释过的东西还要再解释一遍,不罗嗦吗?可是自己写起来才明白,这么短的文都要忘记前面了,何况是那么大部头的巨著,前后呼应已经是不易,只有那么一次的重复,真不值一提。越来越佩服他!崇拜!可惜他不写了,从高中以后很久都没有再看他的书了,伤心。。。。。。
这个番外是听着陈淑桦的《生生世世》写的,其实一直很喜欢听她的歌,可是后来没在听了,直到那一次生生世世的番外之后knight大人提起这首歌,找来听,真好。
谢knight大人哦^O^
头脑不够好,但仍努力生文中的小鸭。
第三十章之后 番外 童绍言之观察日记 二
照顾一个三岁的小孩费事,照顾一个有着十几岁身材的三岁小孩更麻烦。帝修的身体刚刚恢复而已,他旺盛的精力和过强的好奇心累坏了帝修,偏偏帝修还对这乐此不疲,每天外面来的折子都是我一个人在批,常常是拣着重要的折子去找帝修的时候满岛也找不到,而与此同时帝修正满岛找那小子找不到呢。帝修不烦,我可真是烦透了,明明一个大人的脸孔,说话总是奶声奶气的,怎么看怎么别扭。人都说小孩子会看人脸色,在他身上体现个十足十,见了我他绕着走,见了帝修就撒娇。我想捉他的把柄一直捉不到,至于帝修,我想爱到深处根本晕了头了,哪里还能分辨得出他是不是装的。
最近事情少了点,我总算有时间多在帝修身边呆会儿,才一进屋就见他坐在帝修腿上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金砖在砸核桃,砸出来的肉不时地扭身塞到帝修嘴里。帝修每次吃他送到嘴里的核桃时都轻轻咬一下或舔一下他的手指,他格格地笑着,帝修则笑得象只偷着了腥的猫。看得我火大,一时间也忘了礼仪,腾腾腾几个大步走进去,“怎么弄了一地的核桃皮?”我高声叫小良小韦过来打扫,叱责他们忘了自己的本份,不在屋内伺候着反而倒处乱跑。骂完了人我才发现一向冷静的自己居然做出这么越矩的事,住了口说不出话来,帝修静静地注视着我,那臭小子也不砸核桃了,等着看我的好戏。
“是我让他们出去的。”最终帝修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并没有怪我。把一只核桃摆到桌上,再拿起金砖递给那小子,于是乓乓乓的声音接着响起来,怎么不把那小子的手指头砸扁呢?
帝修每天还是不停地给他喝药,大部分的成份作用我不认得,有些药是帝修早前从天修那里弄来的,我问帝修这药是做什么用,他的回答令我震惊,他要永远地封住那小子的记忆!这怎么可能,记忆这种东西从来就没人能控制得了,可看到帝修执着的面容,我无话可说,恐怕疯的不只那小子一个。这种失了记忆的怪物有什么好处,他除了那付皮相之外有什么好?
帝修很少去别院了,每天都在这里和那小子窝在一块儿,别院的少爷公子对这小子也开始感兴趣,不过大多是嫉妒和愤恨,不少人背着我从小良小韦那里打听他的事情,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天我都想尽办法让帝修发现他的身体状态和以前差多远,有几次不惜惹怒他地让他发现我现在都比他强,帝修终于忍不住了,决定要闭关练功。
“你不要打什么鬼主意,要是我出来见他少了一根寒毛,唯你是问。”帝修说话的时候似笑非笑,不过我知道,这是他最认真的话。
我故作经松地笑笑,“岛主,我只是怕他害你,你不在我正好可以观察他,我不会伤害他,就算发现他是装的也会交给你来处理,一切你都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绍言从没让岛主失望,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
不管帝修是不是真的放心,他还是和那小子解释了很久,然后去岛上一个特别的地方练功了。当他对那小子说今后要听绍言哥哥的话时,那小子瞪着惊惶的大眼看着我,我温和地笑了,可内心里是狂笑,笑得五脏都要错位。终于落在我手里,我有十足的把握抓到他的把柄。
我盯着他,他紧张地抠着桌子,其实他不完全是一个三岁孩子,至少他所学的知识全记得,他认识字,会画画,说道理也很快就能明白,只是人生的记忆停在三岁。
“绍言哥哥。”他害怕的时候声音总是小小的,低低的,博可怜吧,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帝修说你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嗯,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他。”完全不上路子。
“帝修不是和你说了吗?要差不多一个月。”
“哪一个月是多久呢?”又来了,问过帝修的问题,不断地重复问我,好象他根本记不住答案,可事实是他的头脑非常好使,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为过。
“你不知道一个月有多久吗?”
“知道。”
“那还问!”我一声喝,他马上缩一下脖子,低头看自己的手,专心致至地抠桌子,已经有一块花纹被他破坏掉了。
“你不奇怪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吗?你还识字呢。”我试探他。
“帝修哥哥说我生病了,所以长大的事情不记得了,以前我都学过的。”他抬眼看我又马上低下头,多半怕我看穿他,好,我倒要和他耗上了,看他能撑多久。
别院的公子来看他我并不阻止,很多人把他当个希奇的小动物一样来逗,他倒是不介意,谁对他好,和他说话,给他拿好东西,他就跟谁亲亲热热地玩,没几天好象把帝修也忘了。这种状况持续到林浩到这里为止,林浩是这里的少爷之一,对我一向毕恭毕敬,他一来,我暗自高兴,因为——他是林明的哥哥,那些从前跟着林明的人现在转而跟着他。
他本来是有些忌惮,怕来这里我会阻止,毕竟这小子杀了他弟弟,谁也想到他会报仇。不过终究他忍不住了,跑来跟我解释,“听几个公子说小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还很有趣,我也想找他玩玩,其实他那天是因为发疯才会杀人,我没记恨他,只想看看他,听说近看更漂亮呢。”
“去吧。”我一句话就让他喜上眉梢。
林浩一进门我就出了门,这是什么意思也明摆着,我从门口的镜子看到他跟几个公子互使眼色,加快了步子走出大门。
青云岛有个观星台,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观星台上的望远镜却极少有人见识过,这里不是谁都能随便上来的,我是大管家,当然有这个权力,帝修不在的时候我最喜欢来这里看着青云岛,帝修在的时候是不许我上来看的,毕竟这是对他的不敬。
从观星台这里正可以看见那小子的房间,他在窗子最大的一间屋里,我把窗子打开,给他多加了几个火盆,说是为了透气,其实方便从这里观察他,只有他以为我不在才会露出本来面目。
调到合适的位置,从镜中看过去,屋里的情形一清二楚。
那小子的侧脸对着窗子,正开心地笑着,他把前两天别人拿来的玩具拿出来放在地中,林浩在那里翻了几下,选出几样东西正跟他说话,他皱着眉不知在考虑什么,看来林浩也在试探他,给他出难题。
过了很久,他们还一直在说话,听不见,也觉得有些无聊,我起身活动一下,再看过去时,好戏开始了。
林浩从火盆当中拿出一块碳,表面的红光还在一闪一闪的,一下就放到自己的嘴里去了,状似嚼了几下又把它吐出来,然后重又仍到火里。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练的是一种至阴至寒的功夫,只要运气相抗,这点热于他来说跟本算不上什么,他下一个举动才让我屏住呼吸。
林浩又从火里取了一块给那小子看,他想伸手去拿,被林浩闪开了,林浩的嘴一直没停了,不知在说什么,那块碳上的火星一闪一闪地。然后,那小子居然把嘴张开了!林浩迅捷地把那块碳塞到他嘴里,他一下子就蹦起来,想把那块碳吐出来,林浩却早他一步捂住他的嘴把他按在地上,他挣扎的四肢也被其它几个人按住。
“糟糕。”我叫了一声就跑下去,没想到林浩这么不知分寸,他不怕帝修杀了他!?我料到他会伤他,不过伤太重了帝修也会怪到我头上来。
等我跑回屋里,那几个人早走了,剩下他一个人扮小可怜,不过现在看看也真挺可怜的一付样子,哭得脸都花了,左一道右一道的碳灰,还试着把手伸到嘴里去。开始我以为是那块碳还在里面,后来发现早被扔在地上了,上面还粘着几块模糊的血肉,屋里一股焦臭味儿。
看到我,他把手收在胸前缩到墙角,不出声地哭,警戒地看着我。
“我看看。”我一伸手,他马上象个兔子一样刺溜一下钻到床底下去了。
“让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了?很痛是不是,我给你上药,上了药就不痛了。”我冲床下喊,里面没回音,也是,现在他没办法说话。于是我用更温柔的声音哄他,“你吃了一块碳是不是,来,出来让我看看,我帮你治,不痛的。乖,我不是坏人。我是绍言哥哥啊,你不认识了吗?”真是够烦的,我还要做这种事,林浩太不象话了,这次一定要罚他!
“…………”
听得出来,他好象还在床下哭,等了一会儿我有点不耐烦,伏下身子想钻下去把他扯出来。刚跪下去,里面就伸出一只手,我马上扯住这只手把他拉出来,他还想缩回去,不过抵不过我的力气,硬是被拉出来了。
我用手臂紧紧地圈住他不让他挣扎,一边还要安慰他,“不要怕,不要怕,我这就给你拿药上药,马上就不痛了。”实际上我更想做的是狠狠地给他两个耳光,绑他在床上给他涂上厚厚一层药,等帝修出来他的伤就全好了。
突然怀里的人不挣扎了,把下巴抵在我肩上,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昏过去了,听他抽了几下鼻子才明白,原来他现在开始亲近我了。于是我一只手抱着他,他用手臂圈着我的脖子,就象对帝修那样,下巴还抵着我抽抽噎噎。
“嘴巴张开,我看看。”他听话地抬头把嘴张开,天,里面是一团糊乱,看得我胃不由自主地一抽。转身拿杯水给他,“漱漱口再吐出来。”他抓着杯子喝了一口,那口水不是吐出来的,是喷出来的,红的黑的一口脏水一半喷在我身上,他又开始哭了,抓着我的衣服哭得混身发抖,呜呜咽咽的声音全从喉咙里出来。“好了。”我的声音一高,他又把哭声憋回去了。
我把他放在床上,“等着我,我去拿药。”刚想走却发现他一手抓着我的衣角,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没办法只好带他一起去了。
我带他去药房,本想让他跟着就行了,谁知道他让帝修抱惯了,我的身材比帝修还要高,他理所当然认为该抱着他,马上就把手圈过来了,我也只好抱住他。他很轻,身子抱起来也别有一种柔韧的感觉,身上有种特别的香气,我歪过头贴近他的发丝,深深吸了一口这种香气,几乎要醉了。
到了药房把他放在长凳上我才有点清醒,这个妖精,刚才又差点把我也给迷惑了。一边找药一边看着他,他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不过已经开始东张西望了,这有点儿奇怪,一般的小孩子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应该不会这么快安静下来,只有成人才有这种压抑痛苦的能力。
找好药,我又把他抱回去,其实拿药这的活儿是可以让下人去做的,不过我不想当着他的面吩咐下人只拿治愈伤口的药而不加止痛药。
上药的时候他全身不停地抖,紧紧地抓着我,不过还算合作,既没跑了也没把我的手指头咬断。
此后的几天继续观察他,他一直很蔫,别的公子来找他玩他也缩在床上不动,偶而有跟他特别要好的,他就张开嘴给人家看,然后再缩起来不说不动,渐渐地没人再来看他。我给了林浩一顿鞭子,他还想跟我抵赖,说是那小东西自己吃的,我没理他说辞,直接让人打到他起不了床,为的不是他伤了人,是为的他给我找麻烦。
那小东西不能吃东西了,给他什么他也不感兴趣,后来自个儿拿了块金砖砸核桃,砸着砸着就哭了,那种无声的,但让人看了偏偏特别揪心的哭,我想他是在想帝修,因为核桃他一个没吃全都用布包着放好。
他不吃又不能硬塞,再这样下去会饿死。我终于想出个好主意,把果子全压成汁,然后把芦苇管插在里面让他吸食。有些汁可能太刺激伤口,他只吸了一口就放下了,但有些就全喝光。慢慢地他又开始活泼起来,整天拿着一根芦管到处吸食,我吃饭,他就在一旁滋滋地吸汤。这时候我就想,养这么一只宠物也很有意思,不算太麻烦。
那些公子不来了,他自己一个人没意思,就开始画画,我也习惯了批阅报文时他在一旁写写画画。有天我批完东西看到他自己一个人趴在桌上睡着了,走过去拿起他画的东西,——胸口涨得发酸,他画了一叠纸的我,各种各样的姿势,还有转头看他的,每一张都极为传神,其中有一张,视角是在床下,看到的我伸出一只手给他。
那天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流泪,不是因为他,是想起了二姐,二姐性子很温和,心思也细,画画特别好,当时在朝中都是出名的。她画的画就是这样的特点,能抓住一个人最生动的地方,活灵活现的,不象陈规的画法,人站在那里摆好姿态,没有一点儿生气,没有一点感情。小时候二姐画得最多的就是我,我上树给她摘风筝,我冲她笑,我念书写字。后来我一个人躲到屋里哭,哭出来的不止是泪,还有这么长时间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脆弱和思念。
第二天我拿了点儿好吃的给那小东西,想让他试试能不能吃东西了,却哪儿也找不到他,最终在厨房捉到这个小逃犯时,却看到他横着把芦管咬在嘴上,跟一个小厮蹲在一起剥豆子。厨房的管事一个劲儿地跟我解释,他到这里来吸锅里的汤,后来不知怎么又看中了剥豆子的活,谁拉他也不起来。大家伙儿怕伤了他,只好任他在那里剥豆子,让人把这事报给我。他看到我,眯起眼睛算是笑了笑,居然又转头去剥豆子,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把他的芦管抢过来给折成几段,现在我明白帝修有时候吓唬他的心情了,真不能给他好脸色看,马上就上房揭瓦。扯着他回到屋里,坐在床上把他狠狠按到我腿上,拿着一只鞭头对着他的屁股就是几下子。——小时候爹就是这么打我的,我真叫他气糊涂了,打人都用这种打法!
他没哭没叫,扭过头来跟我小声陪不是,“对不起。”倒让我愣住了,他居然开口说话了,而且很利索,这边想着,嘴里自动自发地问着,“知道错了还做!”
“我哪儿错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知道哪儿错了还说对不起?”
“因为娘说被打就是做错了,可是我不知道做错什么了。”我差点儿被他气晕过去,这是什么道理。
“你不能到处乱跑,还有,跑到哪里剥什么豆子,有人吩咐你去做了吗?”
“可是没人说不能做,娘说要帮助可怜的人,我去帮他错了吗?”
“还顶嘴!”
他嘟起嘴不说话了。
“张嘴!我看看!”
趴在我身上,回过头,嘴巴张开,我用手指按着他的舌头,他眉头也不皱一下,看来一点痛的感觉也没有,上面只有淡淡的几条伤痕,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香香的,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一付小骨头趴在身上,嘴里温温湿湿的,被我搅出不少唾液,喉咙一紧一紧地在吞咽,引起一股灼热窜向我的下腹。突然警醒,把他从我身上推下去,他屁股着地,痛哼了一声。
我没管他,平复了心跳只暗自心惊,这几天听到些风言风语,难道是真的?
痛苦,整整一章不过关,全部砍了重写,是完完全全的重写啊,那一章又那么长,死了......
为什么不喜欢看番外呢?也是说小喆,呃,小小喆的事情啊.
第三十章之后 番外 童绍言之观察日记 三
找来林浩问话,他承认帝修跟弟弟说过李喆体内曾有异药,所以后来脱胎换骨,并且有快速自愈的能力。那天他本来也只是想教训他一下,知道帝修出来之前他一定会痊愈。
难怪那天在大殿上帝修把他打得那么历害,才几天就一点痕迹也不见了,原来还以为帝修用了什么特别好的药,现在看来主要是靠他自身的能力。
本来知道了他有这个能力,我暗中在他身上下手怎么折磨他来解气也没有关系了,可是一看见他那吹弹可破,白得似乎透明的皮肤就下不了手。不知不觉间,倒把他当做自己养的宠物一般,不过他仍是个危险的宠物,我没有忘了暗中观察他。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能吃东西了,不过却偏爱用芦管吸,而我也着了魔一样惯着他,任他又弄了一根芦管吸来吸去,不好好吃饭。直到我算算日子,帝修也练得差不多了,发现他还瘦得皮包骨头,才逼着他吃东西。
帝修出关那天第一件事便是找小喆,发现他没在屋里之后阴着脸问我,我只好把来龙去脉跟他细细讲一遍,不知为什么小喆认定了那个厨房的小厮是可怜人,执意要帮他,他做什么小喆就跟着做什么,谁知道厨房那么多小厮他怎么就认定了那一个。我本来要叫人去喊小喆回来,帝修却说不用了他自己过去。
帝修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我这段时间小喆的事情,我没提他受伤的事,这种只会添乱的事情能压就压下来,倒是带了一句他不好好吃饭,省得帝修等会儿看到他太瘦怪我。闭关这么长时间,帝修的脸色不见日光的原因,苍白了许多,却不丝一毫不损他的威严。半路上他突然停下问我有没有看出小喆有什么不对来,我这才想起原来的誓言,只好答没有。
帝修看到小喆和那个小厮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烧火时脸色发青,忍住气叫了一声“小喆(哲)”。
小喆回头,惊讶地看着帝修,看起来好象不记得帝修了。我知道这时候我只要一摆手小喆就会过来,不过在帝修的面前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只好向他轻轻点头,向他使眼色让他过来。
帝修发现了我的小动作,深吸了一口气,我有种想逃的冲动,正在这时那小东西终于有所行动,救了大家。基本上用兔子就可以准确地形容那小东西的动作,几下子就跳过来,最后一跳落在帝修身上,若不是帝修,一般人早被这么大的冲力扑倒。
“叭滋叭滋”地不分鼻子嘴地亲着帝修,小喆整个人紧紧地缠着他,真让人想上去把他扯下来,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帝修却高兴得什么似的,抱着他狠命地一通乱蹭,还一个劲儿地问“想不想我,想不想我?”这哪象青云岛主,倒象做生意归家的父亲。
当天晚上帝修把小喆弄哭了,那也是他自找的,一直抱着帝修不放,还在他身上蹭个不停,圣人也忍不住,何况帝修离开他那么长时间。我在梅园自己的屋里听到他隐约的哭声和呻吟,竟觉得心里酸得泛苦,我这是怎么了,定力越来越差,守在帝修身边这么多年,看着帝修枕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从来没什么感觉。也许因为这是头一个住在帝修屋里的吧,帝修戒心重,几乎从不让脔童睡在自己身边。
忍不住想起那天把手指放到小东西嘴里时的感觉,一夜未眠。
烧火的小厮被调来小喆身边陪他玩,其实多半是帝修在陪小喆玩,但帝修不想让小喆再去厨房,就把那小厮调来了。看到那小厮的面容才想起来,他以前是一个公子,叫周杨,因为和一个少爷上了床,被帝修一怒之下贬到那里去,那个少爷被扔到青蛇阵中去了。帝修的东西别人不能碰,他嫌脏。我知道那些厨子拿他寻开心,本来一直懒得去管,这一来周杨倒出了苦海。
帝修在,小喆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他身上了,对我没有以前那么粘,画中的人又全变成了帝修。上次砸好的核桃倒底拿出来喂给帝修,他倒没告状。
帝修带他去看了一次书库,从此只要小喆不见了去那里找准没错,不过我去找时十次倒有九次看他抱着书坐在那里睡觉,雪狐皮卷在身上,远远看上去还真象个白狐狸蜷在那里。有的时候也把书拿回去问帝修不懂的地方,帝修最乐于在床上教他,还跟我说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太诱人。
我一直知道书库的最里面一间放着青云密芨,几十年前曾有一本复制的被流传出去,听帝修回来说已经毁掉了松口气,没想到这一本原来也不安全。
那天我到书库去找小喆,故意屏息走路想吓他一下,很久没和他玩闹了,没想到看到最里面的一扇门开了,当时冷汗顺着背脊爬下来,那种锁连我也开不开。这件事实在太过重大,我想也没想打开窗子发出了最紧急时才用的长啸,不但青云岛的护卫到了,帝修也赶过来。
我和帝修两人进屋,屋里的人果然不做第二人想,是小喆,他的手里还抱着青云密芨,那本书很大,由金属包制,被他死死抱在胸前,帝修还费了点力气才夺过来。看着他最终被捉到,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心痛。
帝修还没出屋就出手打了他,第一次看帝修打人时落泪,帝修小时候很少哭,长大后更是再没见过,还以为他不会哭,原来也只是未到真正伤心处。屋里的草绳被帝修做鞭子用,狠狠地抽他,不停地问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这是帝修第一次真心用情,若是受骗,这般反应已算是平静了。
小喆被打得抱头缩成一团,我听到他间或小声地说“对不起。”我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应该阻止帝修,如果他就这样被打死了,再不会有潜在的危险,可是听到他那声小小的“对不起。”不知是什么东西在血里面烧起来了,于是我就这样在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情下动手拦住帝修。我被帝修一掌打得撞到墙上,不过他终于住手了。
“不要跟我解释这是巧合,那里面还有一个密室,他是怎么开那个密室的?!以他三岁的思维?”
我回答不了,只能无语地看着地上的小喆,我知道他在哭,无声地。
那天晚上小喆被关到水牢里去了,帝修的屋里一夜都亮着灯。
清晨我去看帝修,他手里搓着那块金砖,一桌子的金粉,门一开,风便把它们吹散了。“也许是误会。”我说。
“怎么,你一直提醒我他是装的,现在反而帮他说情?”帝修恢复了平静语气。
“我总觉得不对,如果他为了得到青云密芨有意骗你,你赶来那段时间他完全可以把书放回密室去,那间屋里本身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书,再说他怎么知道这里有青云密芨呢。虽说对他不能不防,可我总觉得这一次他是冤枉的。至于他怎么开的那些锁和机关,你该再问问他,或许他以前学过开锁,还记得呢。”
“我后来细想也有这个可能,可当时看到他拿着那本书怒气就压不住,你不知道,他现在功夫全废了,因为是我用内力给他废掉的,以后他也不可能练其它的内功,只能练我青云岛的内气。看到他拿着那本书,我以为他装疯就是为得到我青云岛的功夫。我看那本书还是毁了的好,本来想这是爷爷的心血,怎么也该留一本。唉,算了,跟我把他带回来吧。”
看到小喆在水里象死人一样横漂着,帝修不等下人把他带上来,扑通一声先跳下水把他抱起来。帝修解链子的时候小喆睁开眼睛越过帝修的肩膀看着我,眼睛还是那么大,却一点神采也没有,我知道他这次受的打击不小,又要有几天蔫了。
被帝修抱着,却不再象以前一样用手臂圈着他的脖子,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在想什么。
洗过澡,上过伤药,两人一直沉默,直到帝修去拿那本书,小喆才怯怯地跟我说,“我饿了,可不可以吃东西?”
我吩咐外面的下人准备,蹲下身子看坐在凳上绷得象根弦的小喆,“你为什么要到那间屋里去?”
没等听到回答,帝修进屋了,“叭”地一声把青云密芨扔在桌上,小喆身子一抖,低着头身子弓得更历害了。“说啊,为什么要进去?”
还没开口,豆大的泪珠先掉下来,“我想看看里面有……有什么。”
“谁教你开锁的?”帝修的语气太冲了,我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吓着小喆。
“有本书上有,什么锁都可以开的,我……觉得好玩,试一下……就开了,娘也总喜欢把好东西藏起来,我找到了爹总是很高兴的,夸我聪明。我家有把剑,娘就总是换地方藏……”他不停地讲,似乎不知怎么解释才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找东西的。”说着说着眼泪成串了。
“那这本书呢,怎么单把它拿出来?”
“里面放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我不小心打开的,我不是故意要你生气的,我不知道不可以拿。我再也不拿了,再也……再也……不拿了。”
我看他已经哭到抖得象片枯叶,有些不忍,但又不好发话。帝修居然在此时完全绷得住,把书往他面前一推,“你看了哪几页,给我指出来。”
葱白一般的手指翻出了第一页和最后几页,最后几页有些图,我想可能是老岛主最得意的机关武器篇,前面是功夫吧,他倒知道不往重要的地方指。然后手收回去在腿上绞着,等待发落。
外面的薄金化做一团扭曲的废物,里面的纸全部扔到火中,老岛主的心血在眼前变做乌有,帝修面上平静,看着火苗,我想他必定心痛。
屋里好一阵沉静,小喆先把声音收了,慢慢地泪水也停了,同帝修一同呆呆地看着火盆。
那天小喆吃过东西后又被帝修扯着到书库中去找出那本开锁的书,小喆没有说谎,果然有这么一本书,帝修找来几把特别的锁,他只用简单的工具就打开了,有一个甚至是用发丝开的,直到这时候帝修的脸色才稍有缓和,小喆已经把眼睛哭成桃子,自己又爬到上面取下几本讲密室机关设置的书,那些书上都落着不少灰,上面原还有几个清晰的指印,显是前两天刚被人看过。老岛主的收藏不少,可以前从没人对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感兴趣,这些书渐渐也就被忘了,没想到这次会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其后的几天小喆一直无精打采,似乎见识过了帝修的历害,再也不肯信他温言软语。帝修也因一时的气没顺过来,干脆不怎么理他。帝修一向霸道惯了,怎能随便低头向人认错,而小喆似乎也有点倔脾气,有点儿明白是被人误会,坚决不要原谅帝修,也再不去主动讨好他,两个一对儿的别别扭扭。
也许是看惯了,那小东西真的什么时候都可爱,他原就长得显小,奶声奶气地说话听惯了也没那么别扭了。
“绍言哥哥,”趁着帝修不在,他从窗口探出头,“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你知道回家的路吗?”早听帝修说他的家成了一座废园。
“大家都知道的,我家在德武门。你知道吧?”
“不知道。”
一脸失望,嘴角都撇下去了,下颏儿放在窗上,“娘什么时候来接我?”眼帘合上,晶亮晶亮的一颗水珠溢了出来。
有点儿心痛。
“他打得你很痛?”
“嗯。”已经明显带了哭音,头缩进屋去了,再叫他也不应,回头却见帝修,吓得心差点蹦出来。
帝修进屋,听他轻声在说什么,估计忍不住,又拿了什么好玩的来哄小家伙,不好再听,我转身离开。
小家伙不粘帝修,我又若即若离(怕帝修见了生气),那些公子再没有找他玩的,周杨性子静,下人们不敢太放肆,他一时没了好玩伴,开始自己捉摸玩意儿。
天气转暖,他不知从哪儿挖来个老树根,拖到院后,拿着把小刀削削砍砍,见小刀样子怪,一问才知,原来是厨房雕花用的。帝修见他有事做也不去管他,他雕好的东西全都藏着不给人看。我和帝修看他一人忙得不亦乐乎,都觉好笑。
这天我又翻看帐本,天气暖了,冬天存的东西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该派人去采办,岛四周那些“青蛇”也该喂喂,我们是用买来的死囚喂食,死人的血不活,那些“青蛇”吃了没精神。
“绍言哥哥!”有些日子不见了,难得又见他脸上放光。“跟我来看好东西!”
“什么?”被他扯着,他能有什么好东西,怕不是帝修给的吧。
原来是木雕的车马,各种武器兵刃,惟妙惟肖,满满地摆了一地,小喆跪在地上,得意地回头问我,“怎么样?”说着扳动一个小车上的机关,里面啪地一下射出个小木棍来。
“有趣,全是你做的?”我蹲下细看,“没给你帝修哥哥看吗?”
“不给他看。”一听帝修名字,他脸色马上晦暗。
过几日讲给帝修听时他笑,“我早知道了,那些东西多半是青云密芨里的,他怕我骂他,不敢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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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人问起帝修的年龄,提醒了我,其实帝修的年龄在番外《似曾相识之缘系梅花》中提过,那一个番外就是用来解惑的,其它没太大用处,写得超烂,回头再看时自己也觉得烂到没法子改,啊,离题,下面说说各人的年龄。
时间算在小木出山那一年:
那一年小木17岁,帝修29岁,比小木大12岁(帝修到鬼仙那里学艺时12岁,见3岁小木时15岁)。地修33岁,和童管家童绍言同岁,天修在14年前20岁的时候就死了,这时候就不算他了。
修母柳霜寒生修时21岁,死时50岁,修父韩烈那一年应为54岁,也就是说在帝修出生时25岁。
李家老掌门,也就是拐走修母的那个人64岁死,当年35岁,以这个岁数拐走21岁的小女子不算太过份吧。关于他们的故事本想写一个番外,也是有感情曲折的哦,考虑到不属BL范畴,没人看,放弃。
小木的父亲死时42岁,也就是说在修母来当后母时已经13岁了。
小木的大哥在那一年23岁,有一个4岁的孩子。
算起来修是小木的叔叔辈,小木要叫他帝修叔叔也不算过份啦。帝修和小木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小,小木看帝修不是才二十出头吗?别人看小木不也总觉得是14岁左右吗?
这些岁数是在设定初便想好的,为的怕中间有什么地方会写差,一早有个定形比较好,以前没想到要拿出来给各位大人看的。
题外话,皇上曾说起33年前的大战,那时皇上5岁,也就是见小木时已经38岁,快40的人了。太子20岁。那个弄得天番地覆的皇叔朱圣元当年26岁(33年前)。有子现年43岁(小木出山为现年)。修父在大战那年21岁未婚,所以由朱圣元送给修爷爷的哀灵剑便在他手中了,之后送给修母做定情物,被修母带到李家。
呼~~~~~,也不知有没有说明白。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么干脆连之前的诗词也说一下出处吧。
小木见江雪时她唱了几首歌,现列出作者名:
南歌子 贺铸
疏雨池塘见,微风襟袖知。阴阴夏木啭黄鹂。何处飞起白鹭立移时。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日长偏与睡相宜。睡起芭蕉叶上自题诗。
只这一首吗?对,因为其它的是我乱写出来的,还有江雪后来在沙幕岛上吟的诗、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口诀也是,不要问出处啦!因为太久前写的了,不记得还有哪个是借用的,请大人们发现了告诉我。才发现为了写这篇文做了这么多功夫,人名还列着好长一串哩,累吐血了~~~~~~~
第三十章之后 番外 童绍言之观察日记 四
帝修和小喆关系的转机源于一次事故,那日当我赶到时帝修已经把昏迷的小喆抱回来了,起因是小喆可能又去挖树根,不识岛内“青蛇”的历害,被缠住了,幸好发现得早,就是这样,小喆的身上也全是血痕,睡了两天。冬天时“青蛇”进入蛰伏期,只要不太近它们不会袭击人,但天气暖了之后它们也跟着活跃起来,这对不知深浅的小喆实在太危险了。
帝修一怒之下让人把岛内的“青蛇”全部除掉,我劝了半天他才同意留下一些重要的把守之地,本来岛内“青蛇”设置是有阵势的,以防万一有外敌侵入,借阵灭敌要省不少力。小喆中毒之后帝修怕伤他身体不敢下重药一次清除,拖拖拉拉地治了月余。
这段时间小喆一直身体无力,做什么都要帝修照顾,这一来,慢慢地小喆又忘了以前仇怨,粘起帝修来。为防他再不小心碰到“青蛇”,帝修给他腕上戴了铃铛,并教他一点魔音铃的基本使法,退开那些小“青蛇”足够了,要退开岛外的大“青蛇”非要运内力在铃上有特殊的手法才行。
帝修以前本是那种不管人死活的冷漠性子,又高傲得紧,到了小喆这里全变了,我看小喆未失记忆时他还顾着面子有时藏着关爱之心,小喆失忆后他几乎不再遮掩只一味地宠他爱他,那日失态鞭打小喆恐怕也是爱之深恨之切吧。
外面来的消息,世上已经大乱,圣元教起兵攻下不少城池,皇帝那边也招兵买马全力应付,不过这些年挥霍不少,国库空虚,有不少人便把宝押在了圣元教那边,教众队伍日渐壮大。青帝下属本就各处安插,皇宫和圣元教里都有我们的人,最近却因正式开战局面明朗而互有冲突,那边的门主已经有些镇不住了,帝修心里着急,这边却放不下余毒未清的小喆。
听帝修说月光宝藏他已经开启了,却没有运回里面的东西,扔在那里世上也少点祸害,以青云岛的财力根本用不到那些东西。我知道他带着小喆一起去了,毕竟那个是他爷爷的设计,想带心上人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月光宝藏,从前听老岛主讲过,里面本是皇宫内的财物,当年朱圣元得了帝修爷爷的不少帮助,临了却偷了他私下收集的武功密芨,其中最重要是的青云密芨的复本,帝修的爷爷一气之下得了重疾,没几年就去了。从此反叛队伍分为青云岛和圣元教一暗一明两股势力。
外面乱世倒显得这岛上世外桃园般,那两方正斗得不可开交,皇帝那边更无暇理会这里。本来我们可坐等渔翁之利,偏偏有些个门主乱来,摊子大了有时也麻烦,送到我这边互相抵毁的折子已经快成山了,头痛,帝修这时偏偏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小喆身上,只怕皇帝要做到这个份上就快亡国了。
敲门听不到回应,推门而入,发现帝修正做手势要我禁声,小喆趴在他怀里睡得香,一只手还紧紧地扭着他胸前衣服,帝修嘴角噙笑,一脸温柔。
我挥挥手中的折子,他点了个头示意我等一会儿,慢慢起身把小喆挪到床上,可小喆还有一只手扭在他身上死活不肯松开。帝修倒有办法,用手指轻轻在他另一边耳边搔动,小喆抬手去瘙痒,放开帝修,但手上铃铛“哗啦”一声,把梦中人惊醒了。
半睁着朦胧的眼睛抬头看了看帝修还在,长长的睫毛又盖下来,手重又捉住帝修衣角。半坐的帝修只好冲我苦笑,这时我倒起了看戏的兴致,也不急着催他,看他怎么离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儿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受用,帝修总说小喆诱人,他又何尝不是。
帝修把手放在那小东西的脸上,轻轻抚着,小东西便猫一样地蹭蹭,完全是无意识地。手继续往下划到锁骨,滑进衣服里去,轻轻画圈,小东西不干了,要睡觉,这明明是挑逗行为,不能容忍!皱着眉头哼了一下,身子往里缩,手在衣服里退出来,不死心地挠他下巴,终于怒了,小东西把被子一卷,头钻到里面去,把那只讨厌的手留在外面,扯着帝修的手自然收回被子里保卫阵地。
帝修冲我无声地裂嘴一乐,得意地扬扬头,跟我一同出来,轻手轻脚关上房门。
“怎么样,有趣吧,看不腻。”帝修扬起的笑脸尽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开怀颜色,看得我一时痴了,何时他能因我而开怀若此呢。帝修只顾炫耀宠物,没注意我的异样。
看过剑拔弩张的折子,帝修也意识到事态严重,决定亲自走一趟,我提醒他的面目已经叫皇帝知道,最好多带几个护卫,岛上的护卫毕竟比那些门主给派的好多了,一向自负的他不出所料一口否决。
帝修离岛那天小喆又哭个稀里哗啦,非要他定具体回来的日子,帝修在柜上放个算盘,在上面打了个数,告诉小喆每天减一,减没了他就回来了。
小喆舍不得他走,帝修又何尝不依依难离,担心不嫌多,一遍遍地叮嘱我照顾好小喆,最后眼睛还恨不能粘在小喆身上拉也拉不开。
看他们这样我感动归感动,可一想到与帝修多年情份,他竟视我如无物,心中也不是滋味,他从前一贯冷漠也就罢了,如今只对相识不过两年的小喆这样,怎能不让我心里堵得慌。心灰之下,只盼着快送走帝修,嘴里应着小喆包在我身上没问题。
帝修才离岛不久,这边小喆就出事了,却是由我而起。
帝修走了小喆自然就来粘我,那天他用整块的木墩雕了个头像,拉我去看,看清之后我不禁讶然,原来是我,细看时发现那个“我”正斜眼专注一点,眉目间说不清的温柔遐思,那正是我偷眼看着帝修时的眼神。内心的这个秘密从没人发现过,如今却偏偏被他昭示出来,恼羞成怒,劈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转身回房半天才平静下来,想想他其实未必看出什么,只不过善于抓人神态,他哪里能懂人那么多心思。想想自己居然与帝修一样被他扰得乱了方寸,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唉,这个小妖精。叹口气拉开门,见他正抱着雕像站在院中,见了我慢慢蹲下把雕像放入面前的火盆中。
我一时间愣在当地,任那块木头化作烈火,等想抢救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走近火盆,他脸上我打出的那块红印在火光下分外显眼。“对不起。”本该我说的话他先说了,“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笑了,小喆的性格要比帝修可爱得多,我摸摸他的头,他也笑了,脸上的红印扭了个形状,我放声大笑。
晚上心里始终有些内疚,趁他睡了又去看他,脸上的红印早褪了,手轻轻地抚上去,滑得甜腻,想起那日帝修所作所为,手指不由自主顺着一路滑下去。
手下身子一抖,又一扭躲开了,我学着帝修把手放在他脸侧,等他来蹭,却不想他一皱眉,连头都转过去了,明明是一样的动作,难道他在睡着时还能分出我们?还是帝修用的力道不一样吗?再试,他干脆贴着墙睡去了。
居然待遇有这么大的差别,我不死心,干脆追到里面去把手伸到他衣服里去揉搓,顺滑的皮肤下,原以为应该是小排骨,居然也有些柔韧的肌肉,触感极好,再向下是纤细的腰,我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把火烧到头上来。
那双勾魂的大眼睛已经睁开了,看清是我,拼命挣扎起来。男人的欲火岂是说收就收的,手上吃了甜头,身体就更迫不急待地想要,我把整个身体全压在他身上,几乎想他把压碎才痛快。
“帝修哥哥!”这时候喊帝修无异于火上浇油,我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拉开自己裤子,顺道也把他的裤子扯下去,不用看,那两条腿有多诱人很容易忆起。只用一只手把他的手扣在头顶,用腿夹拢他的双腿,使他的腿夹着我的分身,在他腿间奋力抽插,他全力扭动身体挣扎,却让我更兴奋。
喉咙里鸣叫着,他流出的泪水沾满我的手,有些打滑,捂着他的手几乎就要被他的头甩开了,我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按住他的头,嘴贴到他的眼睛上去亲着。我一直想这么做,象帝修一样尝到他眼睛的味道,用嘴唇感觉他长长的浓密的睫毛。
直冲云霄,我在他身上解放,弄污了他的大腿,趴在他身上喘着粗气,发现身体还在抖,不,不是我在抖,是他在抖。这时我有些清醒,不及懊悔害怕,就发现他并不是怕得发抖,而是在发冷一样。
我起身想按住他,他已经抽搐起来,身子不停地狂乱扭动,力气要比刚才大得多,我尽全力才按住他。
“小喆。”我试着喊他,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焦距,嘴半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象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垂死挣扎,渐渐地身子也冷了。
当机立断,我把他扶起一点,向他体内送内力,内力进去如石沉大海,探不到底,没有一点儿回应,他却不再打颤,身体温度逐渐上来,我见他回复,吃了一颗定心丸,内力不断地送过去。
这一夜,我筋疲力尽,内力好象全送入空洞,只好收了功夫,睁眼一看,屋内火烛燃尽,晨光照到了床头。所幸小喆的脸色还算红润,闭目昏睡着。草草帮他整理一下,放平了让他继续睡,我也整理衣服下床。
脚一落地,腿上无力差点跪在地上,内力的损耗远过于我的想象。
我让周杨照看他,自己闭门练功,修养了两日才算恢复一些。
再去看小喆,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忐忑不安,此番冲动铸成大错,心知肚明再也瞒不过去,小喆的身体恐怕也出了问题。
小喆没有记恨,“绍言哥哥”照叫,但终究不同以前了,不再跟我过份亲近,我的动作稍稍亲密一点,圆眼睛马上骨碌碌地转过来盯着。跟他说了多少好话,但要去掉这一份戒心谈何容易,于是不再靠近他,却更多地用望远镜观察他。
用望远镜追着他孤寂落寞的眼神,心口涨痛。最近他好象对什么都没有兴致,常常跑到温水池里去泡着,因那水池是外层包铁,总拿火烧着的,所以能一直保着热度,但这样也最消耗体力,所以每天他不是泡着就是睡着,望远镜也只偶尔能望到他。
这边小喆的情绪还没恢复,那边负责照看他的周杨又服毒自杀了,无心理会这些下人,那周杨本也有些过于内向,不知什么事一时想不开,也懒得去查,只叮嘱小虎好好看着小喆,一转身的功夫,想想不放心,又派了小良小韦两个一同看着,自杀一个周杨无关紧要,要是小喆闹自杀,恐怕我在帝修面前也只能自杀谢罪。
这日拉着小喆出来在花莆地的亭中吃饭,因见他总呆在屋中,怕他闷出病来,借吃饭的机会给他换换地方。青云岛上多得是奇花异草,春天里已经开了不少花,小喆总算被这些花引出一点精神来,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边四下看着。
正欣赏美景,听小东西打了个喷嚏,回头一看,心头一凉,该来的还是来了,——小喆口鼻同时喷出血来。
我一时间僵在座上,小喆自己还不知出了什么事,拿手背一抹,看见血,再用另外一只手去摸,两只手全是血,抬着手疑惑地看着我。我终于回来神来,匆忙起身,带翻了桌子,吓得小喆一缩腿,蹲在座位上去了。
摸他脉相极乱,几股气在他身体中四处乱窜,我只好抱着他回屋,一路上让他仰起头,好在他没挣扎,顺从地让我抱走,只是又咳了几回,咳一回就是一口血,弄得两人衣服上鲜血斑斑。
运功帮他调息,却总抓不住那几缕气,时有时无,似是飘于体内的幽灵,让人无法下手,直至他气息平稳,不再咳血,我已满头大汗,手足发抖。
回到自己屋内我一头栽倒,到岛上二十几年,什么事情没处理过,独独这件事,已非我尽全力能及了。闭眼昏睡,原来我是这么没用,哪里配得上帝修一根毫毛。
小喆每日最重要的事就是去给算盘减一,减到没有,我让他再一个一个地加上去,他越来越没精神,岛上大夫没一个中用,都看不出是什么病,更无从下药,有些开的补品吃下去反而让他流鼻血。再不敢让他吃药,只看着他加算盘,数着帝修回来的日子。
帝修回来那天,我已经替小喆在算盘上加了两日了,见到帝修我竟差点哭出来,帝修一听小喆有事,直奔梅园,看到昏睡的小喆,摸脉的手居然是颤抖的。
帝修开了个方子让我亲自去煎,然后他亲手给小喆喂下去,小喆自己喝不了,他只好一口一口地把药哺进去,不时地用手顺他气脉,防他呛着。看帝修脸色我知道暂时不会有事,正松了口气,却听他吩咐“跟我过来。”当先走出屋。
我没敢说他起病的原因,只说那天晚上听见他呻吟,过去见他发病只好用内力帮他化解,话没说完脸上挨了帝修狠狠一掌,打得我扑倒在地,听他吼,“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把他往死路上推!现在全完了,全白废了,他死定了!混蛋!谁让你这么做的?!为什么要给他输内气。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帝修哽住了说不出话来,揪着我的衣领,一只手高举着,眼里全是血丝。
他抓起我往后狠狠一撞,撞塌了身后的院墙,这些天我本已耗尽内力,登时晕去。
一生中唯一一次在帝修怀中醒来,只听到他一句,“你这几天也好好调一下吧,内力损耗太大了。”已经比什么都值了,我知道他不怪我,死也甘心了。
小喆又活蹦乱跳起来,不过却明显怕冷,明明是春天了,却总披着白狐皮,帝修在时,白狐皮便被扔在一边,不是钻到帝修怀里去就是趴在他背上。这次小喆的药不同以往,火候时间都很讲究,还有些药是中间后加进去的,帝修信不过别人,要么是自己亲自煎,要么就让我去煎。常常送药进去的时候,看见两个人在床上笑着滚成一团,要不是那天亲耳听到帝修那么说,要不是手中还端着给小喆的药,我真以为那些话都是做梦听到的,前些天发生的事也是做梦看到的。
只是夜深人静时,常常看帝修在外屋里点着灯,影子照在窗上,一页页地翻着书,我知他在找起死回生的法子。小喆不知道,白天帝修搂着他欢笑的时候心里在受什么煎熬。
大人们一直在要求幸福的结局,偶也强调绝对要幸福,可是现在有个问题:
什么样的结局是幸福的结局呢?
1、小木死掉,帝修孤老终生?(当然是绝不能再娶的,否则不叫幸福,因为小木不幸福)
2、帝修死掉,小木再找第二春?(当然要找个对他更好的)
3、一起死掉,多幸福啊!
4、都不死,但从此不再相见,两人各找一个地方修身养性,几十年后再见,一翻感慨,从前那个时候啊。。。。。。
5、永远在一起?因为有大人说两人岁数相差较大,这样会有一个先死,也不太好,嗯,有理,所以,选择3应该算是最好的。
就想出这么多了,大人们还有其它的意见?还没结尾啊,有改动余地。
番外越写越多,为什么还写不完!\\\\_/
我好像在把自己往死胡同里推。痛苦,正章居然已经重写一回,改了三四回,看来看去还是不顺眼。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