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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于睫

【litduck】《月光宝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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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8:12:45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之阿图江湖见闻

也不算是江湖见闻啦,江湖上的事,说也说不完呢。每天在这客栈之中迎来送往,什么事不是转头就忘。可是有一个人,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简直不象是一个人,男人、女人都算起来,也没一个人比得上他好看,只觉得象是天上下凡的仙童,身上象有一层淡淡的光晕一样,让人看到他只能自惭形秽。

那天,早已过了中午饭时,晚饭却还早,吃饭的人不多,他刚来的时候我也没有注意,他穿了黑衣,以黑纱蒙面,这种打扮,以前也见过,所以见惯不怪了。打了酒让阿曼送上楼去,前几日入住的一位客官就回来了,要说这位客官也算俊宇非凡,见了他,也不容易忘记,几个月前还在这里住过,和一个叫做明的少爷一起。这次,他登记的是张。

后来的事,我是听在楼上照应的阿曼说的,那张爷上了楼就坐在了黑衣人的桌边,两人谈了一会,那张爷就搂住了他,掀下他的黑纱,阿曼说到他的容貌,舌头打结,让我笑了好一会儿,我想,世上哪有这般好看的人,他是没见识。

晚上的时候,阿乔回来又把我推醒了,还是个结结巴巴,我说这人都怎么了,被下了蛊一样,他是夜里被叫上去送洗澡水的,和阿方两个人抬上去,说是见到了屋里躺着的那个人,说着说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我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睡觉最大。

第二天巳时,那位张爷下楼来要了几样菜让我端上楼去,一脸的春风得意,看来是心情很好。哪知端上去刚进门,一把剑就架在我的脖子上,吓着我差点扔了手里的盘子,还好我算见过大世面,撑得住。可是看清那个人后,我端的盘子又差点扔在地上。

他只穿了黑裤,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我形容不出,不过明白阿曼、阿乔的感觉了。他胸前斑斑点点的红紫,再想到昨晚上来送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放下东西出来,我还是象踩在棉花里,浮想连篇地下楼了。

不多时,上面响起很大的动静,象在拆房,刚想上去看,动静停了,那张爷一脸阴沉地下楼来,叫了酒,自已喝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又把我叫过去,“上楼去收拾一下,给我们换个房,坏的东西算在我帐上。”我刚想走,他又叫住我,“去问他,想好了没有,给我个回信儿。”我想他指的是那个黑衣少年。

真是拆房了,屋里家俱没有一个完好,不过反正有人陪,也可换新的。他穿着白衣黑裤站在地当中,看着墙上钉的剑,——不知是谁钉上去的,有这么大的力!神色凄然,似乎随时要倒下来。——看来是那张爷钉上去的,干嘛这么吓唬他?我叫了他两声,他才转过头来,一脸茫然,凄楚可怜,我这时胸口一热,要是能让他高兴起来,真是做什么也愿意。

“楼下那位爷让我来给你们换个房,他问你想好了没有,让我带回信儿。”我说。

他的嘴唇在抖,脸色极是难看,“好,你告诉他,成交。”说完,一脸自嘲地笑起来,那种笑看得我几乎想哭。

我带他到新的房间,又把东西全送了过去,下楼去回那位张爷。张爷听了,让我再做一份菜送上去,又重点了几个菜自已吃。

端着菜上去,敲开门,那黑衣少年看到是我,一脸的戒备放松下来。我摆菜的时候,他在后面问道,“这些都是你直接从厨房端出来的吗?没有别人看过吧?”

我说“是”,拿着空托盘正要出门,却听他叫“阿图。先不要走,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这句话真把我震住了,他怎么知道我叫阿图呢?我看着他,肯定没有见过他,这种脸,见过不会忘的。

“你认识我?”我说。

“是,你不认识我了。”看着他的眼睛,我突然想到小木,那个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小黑碳,怎么会想到小木呢。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声音有些象,可是其它的,小木一派天真善良,还挺能逗的,他的眼睛里却只有迷茫、寂寞和深深的哀痛。

“你是……”我想不起来。

“算了,我是谁不重要,你叫我小喆吧。坐下好吗?只坐一会儿。”近乎哀求的声音让我无法拒绝。

他先坐下了,小心翼翼地坐下去,他的脸上起了一片潮红,看起来让人想咬一口那个脸蛋。啊,怎么能这样想一个仙童般的人。

他把我拿来的备用筷子递给我,自已先吃了起来,还夹了我爱吃的东西给我,他怎么会知道呢?

“阿图,你知道青云岛吗?”他突然问。

“只听过一次,好象是个极危险的地方,听说岛主是个女妖,养了很多男宠,她的男宠都会妖法。”不好,他不是那里来的人吧,不象,他没有妖气。

他眼睛发亮,“那你知道在哪里吗?“

“不知道,我只听人说过这些。”听到我这么说,他的眼睛又暗了下去,难道他要去那里吗?成为女妖的……?不,那怎么可能。

“那么你听过青帝吗?和青云岛有什么关系?”他又问。

“青帝?没听过。”

“大厨还是仲叔吧,菜的味道都没有变。”他温和地笑了,有那么一刻,又想起小木的笑。

“除了仲叔,其它两个都换了,最近生意不错,后面还要再盖一座楼做客房,”听到我这么说,他也很高兴的样子,开始仔细地问起最近几个月的变化,我几乎就要以为他是小木了,因为若有若无地,好象又能闻到小木身上那种特别的香气。可是,不可能,他和小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敢耽搁太久,我下楼了。那位张爷又叫住我,“他吃东西了吗?”

“吃了。”我说,心里猜想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位张爷似乎也还算关心他。

他扔了一锭银子给我,“帮我按他的身材买两套上好料子的白衣,剩下的算你的打赏。”这种差使不错,再说想到那小喆穿我给他买的衣服,心下也是说不出的舒坦。

送衣服上去的时候,那张爷也在屋里了,小喆倚在窗前,向外看着,张爷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看来是还没有和好,我把衣服放在床上,带上门的时候听到小喆的低低的一声呜咽,似乎被人把嘴捂住了,真想推开门回去看看,总觉得那张爷在欺负他。

他们在这里又住了两天,小喆身体好象不大好,常常趴在床上,有一次两人一起出去,回来的时候小喆眼睛还是红的,显然是哭过了。要不是看到张爷对着他的眼神,真要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坏的人了。

那张爷在小喆盯着别处出神的时候,总是凝望着他,有的时候,神色里还带上一摸怜惜,可是当小喆一转过来看他,他就一脸冰霜,看向别处。有一次还看见他恶意地突然把筷子插到桌上,差点把小喆的手钉在上面。真是的,既然喜欢就对他好一点啊,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弄得小喆也那么伤心。要是我,有了小喆,就是放在嘴里也怕化了,怎么会这么对他。

小喆穿起白衣来还真是好看,两人真是一对壁人,哦,好象不太对,不过小喆那种样子和男女搭配起来都好看。

他们终于走了,小喆一身白衣,一匹白马,仙人一样地消失了。留下我,仍在凡间碌碌着。

―――――――――――――――――――――――
哈~~~~哈~~~~哈哈,――请自行配上周星驰的笑声。
有这么多有内容的回贴啊!幸福,幸福,从哪里来,从回贴中来。哼哼哼哼哈哈哈哈,笑到背过气去。我是不是太容易满足?看看人家都有占了一页地回贴也,嗯,看来写得还不够好。

番外:――似曾相识之缘系梅花

爱了,没有道理,
爱了,许是前世的诺言,
爱了,却想掩盖,
爱了,终是无法逃离。


深夜,客栈各个房内都已是深深浅浅的呼吸声、鼾声,小喆睡得极不安稳,又开始打起冷战,帝修伸出手臂把他揽到怀里。轻轻地把下巴抵在小喆的头顶,帝修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吧,这一生不想再放手。帝修的思绪回到十四年前――


时年天修二十岁,地修十九岁,帝修十五岁,天修的宅院中――

帝修前前后后转了一圈不见有人,心想天修应该不会走太远,在院里等他一会儿好了。天气并不冷,院内的梅花却开得正盛。

盯着一树梅花,帝修又想到了那个人,这种普通的植物是那么娇嫩,那么美好,那个人绝对不会充许它出现在自已的家里。也许多年前,在他还幸福的时候,也种各种美丽的花草,为心爱的妻子把花枝剪回摆在屋内,可是在帝修见到他的第一眼时,他就已经不再充许任何美好的东西放在眼前了。

他终于走了,自已不是该庆祝吗?庆祝所有的恶梦都结束了,――不再爱,不再恨。不,他走了,可是却把魔鬼种在了自已的心里。那个罪魁祸首的李家正在这镇中,自已却答应了他不能去动李家的人。帝修在恨,却因为这承诺无能为力。

是恨他?是恨李家那个罪首?还是恨她?
无能为力,恨缓缓地跟随血液流动,却无能为力。
身边的人谄媚讨好,属下的人成千上万,
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仍是无能为力,仍是――觉得孤独。

一种破坏的冲动袭上心头,帝修突地振臂一挥,身周的几株梅树扑簌簌地抖出了一身花朵,一朵朵一瓣瓣漫天地飞舞着,回旋着,绕在帝修的身周,似是白色的诅咒缠住他。毁灭吧,破坏吧,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都将被吞噬,邪恶在叫嚣着肆虐。

细碎的脚步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帝修,他警醒地看向发声之处。

飞舞的花幕中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大大的如水的清眸似乎凝集了天地的精华,清秀的小脸上,小小的嘴,小小的鼻子,只有眼睛大大的,奇异地协调地配合在一起,一身白衣,衬得肌肤更加白嫩,似是梅花的精灵跳了出来。这精灵的出现破坏了本成一体回旋不息的暗流,花幕落下来,诅咒被打破了,花瓣如雨落下,精灵立于纯白之地。

帝修本已在悲愤中陷入黑暗,这小精灵的出现却似在黑暗中投注了一道光线,使帝修清醒了过来。

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帝修发现那应该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却象大人一样蹙起了眉担忧地看着自已。

“大哥哥,你在哭吗?你身上痛吗?”童稚的声音响起。

本该不予理会,本是想着要恨世间的一切,帝修却在见到那双眼睛中的纯然无邪时动摇了,不过是个孩子,不过是一双人的眼睛,怎么可能象是天上浮云般悠然纯净,又带着了然于胸的释然,带着发自内心的关切,不带一丝的做作与狡诈,不带一丝的事故与圆滑,没有任何的目的。那目光,竟象是烛光般散发着温暖,暗夜里的烛光,没有阳光那般刺目,却使人从内心深处觉得暖了起来。

受到那目光的蛊惑般,帝修蹲下身来,“我没有哭啊,你看我都没有眼泪,怎么说我哭了呢?”用的竟是从没有过的温柔语气。

“娘说这样子就是哭了,爹哭的时候也没有眼泪,爹是因为心很痛才哭的,你的心也痛吗?”那小精灵的小手已经摸上了帝修的脸,被帝修捉住,小手凉冰冰的,却有一丝丝的暖意自帝修的心中漫出。

看着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帝修竟感到平和安祥,从没有看到过那样纯然的一双眼,竟让他内心的激愤渐渐平息。

“也许吧。”帝修不能肯定刚才的心痛还在不在。

小精灵听了这句话,蹲下,从地上拾起一朵梅花,两手合起包住梅花,然后用嘴向里面呵气。

“给,拿着热的花就不会痛了。”小精灵把白色的、精致的梅花放到了帝修的手中。看到帝修的疑惑又说,“娘说,身上痛的时候拿着,真的会好哦。”

“真的啊。”帝修随口答着,明知道这很幼稚,却不由得被他认真的神情所感染,好象――真的不痛了,心里面某个阴暗的角落亮起来,暖起来。

突然那小嘴凑过来在帝修的脸上亲了一下,不习惯这种亲近的帝修身体僵了一僵。“乖乖,不痛了。”原来小精灵在学着他娘安慰别人。

帝修低头看那梅花,“很漂亮的一朵梅花。”嘴角微微翘起,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呢?

“我身上的梅花比它还漂亮!”帝修抬头看时,小精灵骄傲的小脸向上扬着。

“哦,你身上也长梅花吗?”帝修突然有了调笑的心情。

“在这里。”小精灵指指自已的右肩,帝修伸手拉开他的衣服,果然有一朵红梅绽放,手指拂上去,仔细看看,应是胎记。

正要开口,却听到极轻的脚步声。帝修站起来,进院的是天修,看到帝修愣了一下,微微一笑,突地一张手,抓向帝修的肩头,帝修肩往下一沉,伸手去拿天修手腕,却被他及时缩手躲了开去,两人就在院中拳来脚往,那小精灵在两人甫一动手时已跑向一边躲起,似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知道如何保护自已。

不一刻的功夫,天修的招式乱了起来,只是穷于应付,半点还击不得,两人架住的拳同时停住,对望着笑起来,各自向后退开。

“只这一年不见,你的功夫竟进步这么多?”天修脸上略显失望之色。

“我不象你们,只顾弄些花花草草,我早劝你们不要放太多精力在这上边,你救人,却未必有什么好处。”

“不是人人都象你爹那般碰到――,”见帝修脸上变色,天修自知失言,转向其它话题,“来找我作什么?”

“我缺几味药引,地修住得远,只好来你这里看看。”

“我这里毒草可不多,只有地修才潜心为你培养那些毒物,对了,地修说他最近又养出新品种来,你去看过了没有?”

“我没时间,先看看你都有什么吧。”帝修听他说到地修,不想再谈下去。

“修!你早知道地修对你是怎样的,却对他这样残忍!他在那里日盼夜盼,只盼你每回去取药看你一眼,你却半点回应也没有。”

帝修哼了一声,“你要我怎样,和他双宿双飞?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一生不会爱上任何人。”

“幸好我不是傻子,进来找药吧。” 天修叹气,向屋内走去。

帝修目光在院内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那小精灵,是回到花里去了吗?这种想法太可笑了,帝修摇摇头,也许是邻家的小孩,已回去了吧。恍惚间心中觉得似是错失了什么东西,一样美好的自已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吗?他正在自已的怀中,――抚着怀中的人,帝修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后,两人的缘份似乎就结下了,此后的一桩桩一件件在帝修的心中慢慢地串起来――


见到小精灵的当日,帝修收到飞鸽传书,――地修有难。答应天修一定救出人来,匆匆出发了,一路上,帝修奇怪一向重视弟弟的天修却并不跟来。

地修遇到的不是真正的危险,圣元教与官兵起冲突,伤了不少人,胁持地修前去救人而已。帝修路上已知实情,直接拐到地修处等人,却在此时接到另一传报。

十九岁的地修回来后看了帝修递给他的传报,趴在帝修的肩上痛哭起来,纸条从他手里滑落,被风吹得飘飘荡荡,几个小字若隐若现,“天修被杀,疑是鹤岛大弟子左亦然所为。”

地修平静之后,将自已前几日收到的天修传书拿给帝修,“我得了月光宝藏的藏宝图,原来是藏在一个珠子里,已有人追来,我会尽快将它放在德武门李家双胞之一李喆腹中,为区分在其左臀烙上李字。将他送回李家后我会尽快到你处,等风头过了再行取珠。我若有不测,切记不可急躁行事。”

帝修终于明白那日天修为何不跟来,恐怕自已去的时候天修已将这个纸条传出来,怕这边是一个圈套,自已一来反而更救不了人。――其实天修也是相信帝修一定能救到人。

帝修再查时,左亦然和那李喆都不见了。

十四年后,帝修得到消息,左亦然已找到,不及有所动作,圣元教先一步下手杀了左亦然,却不知那李喆的下落,命人再查李喆下落,帝修追寻至珀安镇。在君悦客栈巧遇小木,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木的左臀果然有烙的字,帝修的手抚上去的时候,明显地看到小木被撩起的情欲,不禁扬起嘴角,不能去动李家的人,可没说不动送上门来的李家人,李家的人,只配这个用处吧。不会杀他,要折磨到他不成样子再送去李家,不过先要哄着他,慢慢来,一开始就下狠招只能招来强烈的反抗,伤得也不会那么深。

出乎帝修的意料,小木并没有任何怨言,帝修猜测着他有些喜欢自已,如果让他爱上自已,会更有趣吧,他师傅对他并不好,只要对他温和一点,很容易就能引他入瓮,让他李家人也尝尝爱上再被甩掉的滋味。

不知为什么,帝修看到小木的眼睛总会想到那个小精灵,一样的不染一丝俗尘,一样的天真善良,他竞象个乖巧的小媳妇给自已做饭!帝修并没有发现,心中原来放在角落的那朵白梅又开始散发热量了。

遇到江雪,小木轻易地就把她的目光转移了,这让帝修心中的旧伤又痛了起来,帝修并不在意江雪,却再次深刻地意识到小木是李家的人,是擅长抢夺的李家人,不管他是不是有意的。

帝修带小木到地修的谷中,让地修把珠取了出来,却接到飞鸽传书有紧要的事办,于是叮嘱地修看好小木,等自已回来处置,看得出小木已经爱上自已,这样轻易就可以折磨他的身心,自已十几年所受的,正可报在他身上,等明拿到了宝剑,就把他扔回李家去,到时不知李家人会是何反应。

不曾想帝修回来却发现地修已死,小木居然被地修下了毒还能逃走,动用眼线来找,发现小木在羊角岭失踪不见。他不可能一辈子不出来,帝修吩咐那边的人看好,还没有人能从青帝的手中逃走!

小木从羊角岭一出来,已被帝修的眼线盯上,传书速报帝修。帝修早一步赶到珀安镇去等,却不曾想等到的是如此一个尤物,帝修邪笑着,很好,那要多玩些时候了。

小木的衣服被帝修撕开的瞬间,并没有发现帝修受到的震惊,那朵早已在心中扎根的白梅使帝修冰冻的心开始融化,当年的小精灵早已成为他内心深处一个不可触及的远在天边的温情的代言,再见到长大的精灵他怎能不激动,这精灵竟然是小木!是对小精灵的记忆,或是对小木善良温柔的回忆,又或是二者交织,让帝修冰封的心解冻,他并未深究,只知道自已强烈地渴望着他,却又不想伤害他。

帝修渴望到身体发痛,可是还记得小木第一次的状况,太鲁莽一定会撕裂他。帝修想到了用些具有松驰软化效果的药膏,可是他所带的药含有春药成份,犹豫了一下,不用太多的话,应该不会伤害到他。

那一夜,帝修从未想到他可从一场欢爱中得到至纯至美的快感,是从不曾感受到的灵魂的结合,而非单纯的肉体满足,整个身心的愉悦几乎使他不想放手。

第二天,涨满喜悦的帝修面对的却是一张恨意十足的脸,他冷静下来,突然发现自已居然也开始变傻,竟然想去爱他!小木是李家的人,对他只能有恨,只要记得折磨他就好了。

绝不能爱上一个人,
爱上他就是输给他了,
爱上他就让你多了弱点,而有弱点的人是不配做青帝的。

那用十几年血泪换来的教诲怎么轻易就忘了呢!

帝修已经开始融化的心又重新结冰。――我要让他爱上我,让他离不开我,他只能是我的。帝修这样发誓,却没有发觉,这誓言也是爱的一种。

那么――先让你的身体习惯我吧,提出要小木用身体来做交易,帝修这样想着。

小木变成了小喆,连脾气也大了,但能和帝修顶撞的小喆让他觉得更加有趣。帝修毫不奇怪他会怀疑自已是帮凶,却不明白是谁杀了李家的人,明是不会动手的,他说了只要宝剑,眼线报来的线索也没有丝毫的用处。现在不但小喆想知道是谁,帝修也想知道,难道是他么?查下去,也许是一个连帝修也不知该如何应付的结果。

跟着小喆上京,帝修一路心情复杂,哄骗也好,用武力也好,要把小喆留在自已的身边,却找不到怎样对他的平衡点,一会儿看到他柔肠百结只想把他捧在手心里呵护,一会看到又想起他是李家人想将他片片撕碎。看到那眼里的孤独黯然想安慰他逗他开心,看到那眼里的善良纯然又想用邪恶将之抹去。

小喆的善良就象是一丝丝的光,照亮了帝修心里的阴暗,帝修向往那光,却又憎恨那光使自已的阴暗无所遁形。如果,抹去那缕光,小喆就成为和帝修一样的人,陪着他一同坠入黑暗,可是,这样的小喆是否还能再吸引帝修呢?

这一路,帝修逗着小喆玩,感到乐趣无穷。对于帝修来说,小喆就象永远不会令人厌烦的玩具,可是玩具怎会让人如此地想怜惜呵护,又怎会让他一直想折磨他,却并不能真的狠下心来?

离京城越来越近了,小喆没有说明,帝修也知道他是要去取宫中的另一把宝剑,可是现在皇上对各种兵器最是看重,而且为了对付圣元教,早在网罗大内高手,若是没有帝修的帮助,他是跟本不可能取出来的。

其实小喆现在的内功只能算得上是中上,而且多半凭着认识人家的招式取胜,孰不知,就算是认识人家的招式,遇到真正的高手,他是反应不过来的,只看书硬记下来并不能领会招式变化中的无穷奥妙。

发现小喆对于练功很有灵性,见过的就能记下来,甚至自已能变化应用,是个好苗子,帝修甚至想教他功夫,却终于还是忍住了,教他功夫,只能是养虎为患。


帝修怀里的小喆又动了一下,轻轻地叫了声“娘”,身上散出寒气来。想是梦到了什么危险,本能地自行运功,帝修的思绪被拉回来,手在小喆后背上轻轻抚着,不一会儿,小喆放松下来,呼吸平稳,象个小猫般把鼻子蹭到了帝修的胸膛上,惹得帝修一阵心痒难耐,好一会才平熄了欲火。

地上还有一个人打着鼾,照帝修的脾气,早把他扔出去了,小喆还想把他抬上床。不过看在他提供了这么有用的情报的份上,帝修大方地充许他睡一晚,看来自已与宝藏很有缘,就这么越来越近了,谁也想不到其实他只是想拿回自家的武功密芨这么简单,对于他来说,是更想毁了那宝藏而不想让任何人得到。

刚开始看到小喆的时候帝修以为他已经找到宝藏了,因为那种功夫明明就是从书上看来的不甚连惯的动作,杂七杂八的各派都有,冰火门早被灭了,小喆不可能从活人那里学到这种内功,他甚至不知道,再练下去身体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不过从这些天的观察来看,小喆并未找到宝藏,因为他的眼睛还没学会撒谎。况且自已的功夫他也不认识,要是看到宝藏中的书,他一定会知道帝修的功夫来历。帝修哑然失笑,月珠还在自已的手中,星盘也不容易拿到,怎么可能有人找到宝藏,想是另有其人收藏了大批的武功书籍。

夜很长,闻着小喆身上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那不是任何一种花香,却有一种药草的奇异清香,给人安神的感觉,帝修渐渐进入了梦乡。



终于贴出来了,别想叫偶再改,改了七八遍,偶快恶心了。>_<

番外——世仇情深

是月光宝藏里面两个人物的故事啦,不过单看也是可以的。


他们把我扔在墙角,自己烤着野味,还有人故意大声称赞那野味可口,想引我去要。我一点也不想吃,虽然已经有一天没吃东西,却没有食欲,我只想回家,只想能见到爹娘。

也许此生再也回不去,见不到爹娘了。这一切源于我的任性,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为什么?!



那是一个春日,无极门的地盘上出现了一个采花淫贼,爹大为生气,因为这样一来无极门的名声要受损,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这样的事。所以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去捉那贼,可是那贼狡猾得很,几次布下天罗地网都被他溜了,还有一次,他居然带走了那个用作诱饵的姑娘,之后又把她卖到不知情的妓院老鸹那里。

他见我们捉他不住,越发地狂了起来。这一回他又下了贴子说下一个目标是哪家的姑娘,要那家早早把姑娘打扮好了等他。爹气到几乎发疯,扯着头发说一定要把他捉到。这时大师兄献计说可以找人扮成那家的小姐,等他近身后再捉,不过这个扮成小姐的人必须是会功夫的男人,这样才不会再出上次那样的乱子。

大师兄话一说完,大家全都看着我,这是他们最默契的一次了,练七莲阵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心意相通过。所以我没有驳的余地,只好任四师姐将我扮成女孩儿,我没有照镜子,不过想来效果不错,因为大师兄一直盯着我看,后来脸都红了。

布下陷阱那天真是一片混乱,那家的小姐被请到另外一间屋子,我守在她的屋里,事先屋内点了特制的香,这样他再往屋里吹迷香就没有用了。爹和几位师兄弟守着那位小姐,而大师兄和三师兄守着我,他们躲在屋外的院里,整间大屋早早地全熄了灯。

等了许久,天快亮了那贼也没有来,我有些困了,想想他可能是知道这一次连爹都出马了,就不敢来了吧,所以我干脆和衣躺下。

迷糊间听厢房那边几声暴喝,叮叮当当的刀剑之声,我连忙爬起,却不敢出门,他们早跟我说出了任何事都不要出来,免得露出破绽。正心急时,听大师兄在窗外低声道,“那边捉到人了,我们过去看看,你先不要出来。”

原来已经捉到了,我心里一松,又躺下了,迷迷糊糊地想,就睡一下,等他们回来我就起来。今天的事总算结束了。

那个时候我实在是太大意了,我睡着了,等醒过来时穴道已被点了,叫不出声音来,我就这样被抱出了那家府地。

他把我抱到一个偏僻的竹林里,那里有个小木屋,他一脚蹬开门,将我扔在床上,借着屋内的光线我这才看清他,一个三十几岁的大汉,看起来与那些我家雇佣的农户并无区别,他一脸龌龊地看着我,眼神让我想吐。

“小美人儿,我知道你是那老头的儿子,嘿嘿,即然他将儿子双手奉上,我没有不吃的道理。现在他们正为捉到那个假的高兴呢,可没有人来理你。那家的小姐美是美,不过偶而换个菜样来尝尝也不错。”他大笑着向我扑来,压在我的身上,好象要把我肚里的气全压出去,这只猪。我瞪着他,眼角快瞪裂了但实际上一个小手指头也动不了。从他说的话中,我已明白他的目标本就是我,他另找了一个人去小姐那里被捉。

这时候他出现了,如果我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或许什么也不会发生,他不会那样对我,我也不会喜欢上他。

先听到他的声音,浑厚好听的声音,那时于我来说不咎是天籁,“这位老兄,俗话说见面分一半,这个美人我也看到了,是不是该分一半。”

我身上那只猪马上跳到地上,那人正站在门边,笑吟吟地看着他。这贼人也不胆怯,笑道,“好说,好说,兄弟玩完了都是你的。”

那人摇摇头,“不,我要分未开封的,我要下半边,所以你不可以动下半边。”

那只猪大怒,“你存心耍我!找死!”话未说完他手中的刀已经出手,与来人斗了起来。

来人也使一把大刀,他一使开刀法,我不禁有些失望,那只是普通刀法,练武之人都会的。不过好在他使得很熟,力量也大,那猪一时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他借空接近我的床边,一伸指解了我的穴道,低声说,“等下我将他带到一边,你从另一边快跑出去!”

我才不会跑,我要把那只猪大卸八块,看他还怎么害人!想到刚才险些受的侮辱,拔出靴中所藏短剑,纵身扑上,连下杀手。

他看我也上阵愣了一下,随即配合着我的剑出刀,好奇怪,七莲阵练的时候我总也找不到大家心意相通的感觉,总要被爹骂。可是和他才见面,却配合地出奇地好。我只管出剑伤人,他负责护我短处,我出剑没有一丝犹豫,像信任自己那样完全信任他能护住我,这真是一种没来由的信任。

那猪斗了一会儿发现只有我在攻,就只专心对付我,这可大错特错了。趁我回剑下招未击出时,他以刀出击了,而我也心领神会地护他短处。这一刀,他怕是用上了十成的真气,刀上发出啸音,一刀下去,那猪便拦腰断成两半,而那猪砍向他的刀也被我挡住,当地一声,震得我虎口发麻。

我们相视而笑,他冲我一拱手道,“刚才言语多有唐突,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我刚想说没关系,突然想起现在自己是女装,要是出声岂不显得不伦不类?所以我只是摇摇头。

“敢问小姐芳名,府上是哪里,我送小姐回去。”他继续问。

我再次摇头,觉得不对,又指指我的嘴,再摆摆手。他大惑不解地望着我,我只好拉出他的右手来,以指在上面划出几个字,“我是哑。”

他涨红了脸,不自在地把手抽回去,我才想起自己是女人装扮,不能轻易去拉他的手,可已经做了,我只好装作并未注意到这事。我看着他,他长得很粗糙,有点像大师兄,很豪气的样子,脖子很粗,红了脸的时候,粗粗的脖子也会变红,好可爱。他的眉毛也粗,低低地压着一双有神的眼睛,他并不算英俊,不过却有一种气宇不凡的英气,看起来三十左右的样子。

我盯着他有点厚的嘴唇,突然那嘴唇动了,“嗯……那个……”他说。我向上看到他的眼睛,发现他也紧紧地盯着我,我的脸一定也红了,因为脸上又热又涨,头也有些昏。

“我们到外面去吧,我问你,你用树枝把答案写在地上。”他说。

我点点头,跟在他后面出去。

“小姐芳名。”

“陆森森。你呢?”我用他给我折的树枝在地上划着。

“我叫鄂亚,小姐可是住这附近?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家很远。”是有一点点远,我自己也可以回去,不过还想和他多呆一会儿,我可不想让他送我回去,大师兄会笑死的。

“那么,你家在哪里?”

“在北边。”我编了个谎。

“哦,那正好,我正要北上,去买些真正的好药材!那我护送你吧。”他显得很高兴。

“好。谢谢你。”真好笑,他的功夫和我半斤八两吧,可能还不及我呢,却要护送我。也好,和他走一段路,我再自己回来好了。

“是哪个城?哪个镇?”

“到时候再告诉你。”写完,我抬头冲他狡诘地笑笑。

他温和地笑。

才知道做女人真好(:P),他对我温文有礼,决不敢有一丝冒范,哪象我那些师兄们,总是欺负我,尤其是大师兄,有事没事就爱扭我的脸。爹也总是很严厉,动不动就训我,说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前阵子还给我订了门亲,听说那家的小姐特别历害,我不想娶,我对女人一直没什么感觉。十五岁的时候,五哥——那个时候他还活着,说要带我去开荤,可是我到了屋里看到那个浓装的女人只觉得想跑,五哥交待的话全忘了。

后来我真的跑了,这事被大师兄笑了很久。

遇到他的时候我已经十八岁了,爹一直让我自己挑女孩子,我哪家的也没看上,爹急了,自己做主给我订了一门亲。所以当时一点也不想回去,就想着让他们急一阵子也好。再说我也想四处转转,我还没出过远门呢。

他雇了辆车给我,还给我买胭脂水粉,我不会用,所以后来就那样白着一张脸,头发我也不会梳成女子样式,所以就披着。后来他说我出门在外不把头发梳起来看着很奇怪,让我梳起来,我写道我在家都是丫头帮我梳的我自己不会。

再后来,他说他会,可不可以由他来,于是我点头同时心里有点不是味儿。他……可是娶妻了?是为他的妻子梳过头吧。这是自然,他这个岁数的人恐怕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有的时候我故意在车里面把头发睡乱,让他只好在扶我下车前为我重新梳过,静静地让他梳头,让他的指尖从我的发间滑过,就这样,静静地让我忘了时间流逝。

我们一路对人称是兄妹,我不说话,有话全由他来代说。渐渐地他竟能读懂我的眼神,于是我爱上用眼神和他说话,有些时候明明有地方可以写字,我偏要用眼神告诉他,他总是温和地笑着,猜出答案,问我,“对不对?”

这三个字是他用得最多的字,这三个字在他厚厚的唇中送出来时有无比的魅惑力量,那样轻轻地,温和地,而又深沉的三个字,我想永远听下去。

我在心里叫他阿亚,因为他们南方人那样叫,我写如果我能发声叫他阿亚可不可以,他笑得眼睛闪闪发亮,说他在心里给我配上最温柔最动听的声音,可惜,我的声音只是一般低沉的男音。

他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比天下所有的女子都美,但有天我自己照了镜子,却发现那不过是普通的清秀而己,连以前的四师姐都比不上。于是我问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他说我很特别,那天被人捉了不哭不闹,很勇敢,(汗颜,那种情况我要哭闹岂不是没脸见人了。)我的行动举止没有一丝的忸怩做作。(我想那是因为我学女子学得不象,还是带着男人的大大咧咧。)我又问,可是我也不好看啊。

他笑了许久,一直一直地看着我,“我觉得你很美,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了。我从未与人有过如此默契的感觉,好象我是你的一部分,你是我的一部分,还记得那天我们刀剑合壁吗?那种感觉我永远也不会忘。”那些话,我直到现在还一字不差地记得,我们是对方的一部分,可是却要自相残杀吗?

我几乎什么也不会,一路上净是他在照顾我,他什么活儿都会做,有的时候我也想帮忙,可是又怕做不好让他笑话。他总是让我坐在一边看着就好,他把我当做女人,一个女人当然不能去做粗活,可是做为一个男人,看到另一个男人做得来的事情,尤其那事情还是自己份内该会做的事,自己却做不来,那真是一种耻辱。

有次住在野外,我试过一次劈柴,使惯了剑的手对刀是很抗拒的,所以我把手给劈出血了,他见了心痛地给我包起来,把我请到一边去。从那以后我就只好带着一脸的惭愧坐在旁边看他做事情。

我总是静静地看他做事情,直到有一天他为我买了一个漂亮的笛子,我吹了一曲,他很爱听,所以只要我闲着就给他吹笛子听,这样心里总会平衡一些,我总算是能做些事情。

有一天,他叫我森森,——以前他直叫我陆小姐。他叫得有些迟疑,可能是怕我会生气他的唐突,我很开心,但装做没有听出来他的称呼变了,只是如以往一样,马上瞪大了眼睛看他,那是在说,“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他叫我森森,我真的很开心,那两个字确定了他对我的感情。他叫我森森,我又很伤心,我不得不离开了,他爱上了这个叫做陆森森的女孩子,这样下去,后果不可收拾,于是我选择离开。

离开的那天,我没有带走笛子。我把他买给我的一切女子用品,包括衣服全留在那里,这样,陆森森就永远留在那里陪他了。

走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到家,我这才发现原来已经陪他走了那么远,一个人走的路好漫长,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

一到家就被结结实实地骂了一通,爹说我没心没肺,一个人跑出去那么久也不跟家里打声招呼,他就我这一个儿子,要是出了事陆家从此无后,我就是千古罪人!

有后,有后又怎么样?还不是像我一样,从小受教,练自己不喜欢的武功,要变得更强,再更强,要记得我们有一个仇家,要是不记得,你会有死去的哥哥弟弟来提醒你。活着除了报仇和积累仇恨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了。这些话我一句也没有说出来过,我从来就不敢忤逆父亲。

我只好撒谎,我说他们捉到的不是真正的采花贼,真正的那个被我杀了,我是为了追他的同伙才没和家里说就跑那么远,不过我半路也失了他的踪迹,就只好回来了。最后带他们去看竹林里那一摊腐肉他们才信了。我没敢说他是专为我而来,而且我还是被别人救的,大师兄手里关于我的故事已经够讲一辈子了,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他记那么多故事也很累的。

我好像有些不正常,我喜欢一个男人,喜欢到了练剑的时候会想着他正用刀与我喂招,自己一个人痴痴地笑起来。被人发现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的时候,心里又甜蜜又害怕,如果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我以后怎么办?

日思夜想,却没想到那么快就能再见到他,在我到家一个月之后,爹和几位师兄去巡察我们家的农户和土地,我和大师兄及几位姐妹留在家里。

那时我在后院练功,听家仆说二姐从街上回来的时候被人盯上,将人引回家里来动起手来了。

我急忙跑到前门,大师兄早与那人斗在一处,见了那人,我几乎连剑也抓不住了,——那是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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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跑到前门,大师兄早与那人斗在一处,见了那人,我几乎连剑也抓不住了,——那是阿亚。

可他又不是阿亚,阿亚不会使雀星门的刀法,阿亚居然比大师兄的功夫还要高!阿亚他……

大师兄见到我,大声喊道,“小森,快召集弟子布剑阵!”我一动不动,二姐冲过来劈头给了我一个耳光,“平时练那么多,现在一招也使不出么,你没见大师兄吃紧!快布剑阵!你想要了你大师兄的命么?”

剑阵?难道要不分青红皂白就布下,也许是误会,虽然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可若阿亚不是雀星门的人呢?于是我大喊,“大家先别动手,这其中也许有误会!”

谁知大师兄更大声喊道:“他是杀了你五哥的顾严!你还在等什么?!”

仿佛被一个响雷击中,我僵在当场,他?阿亚,顾严?雀星门的大少爷,也正是排行最大,那老头座下功夫最高的弟子。我明白了,那日他在我们无极门的地盘上,不敢使出本门刀法来,而鄂亚,正是顾严两个字都取了半边。

我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二姐身上净是血,惊得我呼喝连连,本能地点了几个武功较强的第三代弟子的名子,他们马上自动与大师兄结成剑阵,中间空了一个位子给我。

我机械地跃到圈中,带动剑阵,大师兄守在生门,在外围转动,而我是中间的主门,亦是死门,动作幅度不大,但一个动作就会带动阵形变化。这正是七莲阵,顾名思义,是七人组成的剑阵,平日里是由大师兄、我、三师兄、四师姐、五师兄、六师兄和八师弟组成。但今日只有拿其它人来凑,好在两个重要的门位有我们在。这七莲阵若练到最后心意相通,天下无人能破,现在自然做不到,可是对付阿亚肯定是够了。

阿亚对我们的阵法颇有些认识,虽吃紧却未露败相,可我知道他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他在阵中游走,消耗太大,一会儿他便会力尽。

每次刀剑相交,他总会深深地看我一眼,那眼中有着不可置信以及忿怒,还有……伤心、失望。我看得痴了,手上的剑怎样挡他的刀都不知。剑阵全在我本能的反应下驱动,脑中来来回回只是转着一句话,“相见不如不见,不如不见,不如不见……”,胸口一阵阵抽痛,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只听得大师兄一声怒喝,待我发现时,阿亚的刀己到我面前,那时候也不知怎地,真就不想活了,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刀,想着,不如死在他刀下,倒省得去想这些个纷扰。

那刀大师兄帮我挡了,我却没有帮大师兄照应着回防,我没有动,剑阵亦无变化,所以阿亚的一把喂了毒的星针全都打在大师兄身上。大师兄那里正是生门,要想破阵就要从那里开口,阿亚果然熟悉我们的剑阵。

我疯了一样的向阿亚扑上去,他一掌将我震退,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没有追他,转身跪在大师兄的面前,二姐早把解毒化淤的药丸送到他口中,可我们都知道,这药只是拖些时日罢了,当年若不是天修住得不远,四师姐中了星针绝非毁容而是丧命。

大师兄早已昏迷,往日里关爱捉狭的目光被锁在了紧闭的眼皮下。

直到爹回来我一直守着大师兄不吃不喝,任二姐在我面前怒骂哭泣,我都不理她,大师兄是代我受过,我不能这么无情无义,他死了,我也去陪他。到那边见了五哥我要跟他说对不起,我居然爱上杀他的仇家。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我们要这样相遇?我想不通,始终想不通。

爹回来后命四师姐、三师兄、五师兄护送大师兄去找地修,只有他那里还有希望。我也跟着去了,爹本不想我去,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执拗,无论爹说什么,我始终不发一言,起程时早早站在大门口等着。爹见我如此,只叹了口气,放我去了。

半路上大师兄总在夜里醒来,神志不十分清醒,却知道不要吵醒我,他就那样忍着,重重地呼吸着,有时我会被这呼吸声惊起,看他那么难受,我只恨不能代他受过。他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他倒底是如何难受,他只是盯着我,看得我心也绞痛。

大师兄没能坚持到地修那里,那天夜里我又惊醒,发现大师兄把手放在我脸旁,指尖轻轻地划着我的脸颊。我顿感不妙,大师兄能动了,这是回光反照,中了这种毒,死前一刻神志会异常清醒。

我刚要叫师兄他们,大师兄便把手放在我的嘴上,微笑道,“不要叫他们了,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知道这些天你一直在我身旁,我已经很满足了。一生的心愿也不过如此,现在了了,我还求些什么?只可惜以后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你自己要小心些。以后有事多找四师姐和你二姐,别看她们嘴上历害,心里可是最疼你。”他说得很慢很慢,仿佛要把那些话刻在我的心里,中间夹着他急促的喘息,提醒我随着每一个字,他的生命在迅速流逝。

他的手与我的泪同时从我的脸上滑下,他的声音低下去,“舍不得……”,眼睛一直一直地盯着我,面上始终带着笑容,这个万分不舍又十分满足的神情,全部永远地固定在他的脸上。

我的泪一直一直地流,心也被淘空一般,只好紧紧地拥着大师兄的身子来补上那空掉的部分。

第二日清早,四师姐来叫门,我去开了门,她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大师兄再耽搁不起了!”我木然道,“不用了。”便让开身子让她进屋。

四师姐哭的时候,我却没了眼泪,此后一直昏昏噩噩,跟着他们回了无极门。

爹的脾气日见暴烈,大娘见了他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娘更是躲在自己屋里尽量不见他。他发狠地让我练功,以前我一练功便觉苦不堪言,只想着什么时候能结束。可是那些日子里却是在练功时内心里最平静,只要折磨肉体,心里便暂时好受些。

转眼过了年,到了第二年的春天,爹还是整日里唉声叹气,没有一个中用的儿子或是弟子,家中一片愁云惨雾,我却在这时怀念起去年春天的幸福时光。不禁想到阿亚当时提到他家乡清水镇再过些日子该有灯迷会,当日他与我细说那灯迷会的有趣之处,想起来仍是令人神往。在灯迷会上,大家都会戴了面具,青年男女尽在灯迷上展示才华以吸引对方,正因看不到面容,才可不以貌取人。

我没有和家里打招呼,自己偷偷地上路了,到了清水镇,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个面具。在灯笼与人群中穿行时,我却迷失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来做什么?看阿亚一眼?不,他己不是阿亚。质问他为什么杀我五哥和大师兄?不,我们两派之间杀人己不要理由。那么我在这里做什么?看灯的人山人海,却没有一个我认识的,家中也只有一股郁气,天下何处是我容身之所呢?

突觉无趣,我把面具摘了下来,向人潮外面走去,心中却仍是有丝牵挂,边走边四下张望着。其实这样看也没有用,看到他,他也是戴着面具的,我又认不出他。想想还是回家算了,留在雀星门的地盘上实在太过危险。

然而已经晚了,只听有人一声喝,“无极门的奸细,我认得他,他是那老儿的儿子。快捉住他!”我一听,来不及看向发声之处,忙戴上面具向相反的方向钻去。

四下骚动了好一会儿,几个人从我身边挤过去都没有发现,于是松了口气,这时只听一声清音“地修!”面具随即被人摘下,我的三魂七魄几乎也吓飞了!

定睛看时,面前的少年直如月中仙子下凡,一双大眼中似乎盈着月光,柔和而清明,鼻直如玉,小嘴若樱,虽着男装,可亦男亦女,亦刚亦柔,让人分不清性别,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人,美到书画难描,任何人在他面前也要自惭形秽。

他后面闪出一个俊逸不凡的青年人来,“不是让你叫我修吗?”那青年人温柔地看着他,见到这目光,我的眼前浮现出阿亚的眼睛。

突然想到在护送大师兄的途中见过此人,从他当时倨傲的态度和说的话,被称做地修,他一定是那个神医地修!若是当日知道此人便是地修,大师兄一定还活着,真是造化弄人,想到这一层,又想到了大师兄原是被阿亚所伤,心下一片冰凉,眼前两人爱意相接的眼神更是让我眼睛发酸。这两人如此洒脱,不顾世人的眼光,就这么在一起,两情相悦,教人想不嫉妒也难。

正出神,听到一声喝,“在这里!”我才想起自己此时的处境来,忙转身向人群中钻去。

还是被捉到了,可是终于又看到了阿亚。我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他还会象以往一样读懂我的意思吗?他会杀了我吗?

“先带回去关起来,他来做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杀人未免太草率了。”他做了这样一个决定,于是我被带回他们的本部关在牢中。

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这里没有床铺,地上有几枝干草,也许原是有草堆的,不知何故给撤了。口中又喷出一口血来,我冷得缩起身子,神志渐渐模糊。

醒来只觉满室的馨香,似是个女子的房间,睁开眼,入眼所及全是红色,大大的喜字印在各处,我怎么会在这里?在我睡着时发生了什么?

屋里有个丫头在看着,见我醒了,出去端了一碗药来扶我起来喝了。头昏昏沉沉的,喝了药,身上的伤还是痛得睡不着,从小到大我虽然习武,可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痛得我只想哭。

那丫头一直在屋里,我问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冷冰冰地扫了我一眼说,“你病了,少主把你从牢里提出来,让你在这里养病。”我接着问这是哪里,她居然发火了,“你有脸问这是哪里,这是八年前小姐的新房,新婚的前夜被你们无极门来的人给杀了!你这垃圾根本不配住这里!”

我不再说话,我忘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恨我,我在这里只能成为他们泄愤的靶子。

阿亚入夜之后来看我,进了屋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坐在放着红烛没有点的桌前,看也不看我一眼。

良久,他开口道,“这里是我结婚用的新房,阿静在新婚的前一夜被你五哥杀了,阿静是个好女孩,是我没福气,是我害了她。我本打算这一生不再娶妻,心中只放着这一个,可是你又来骗我,让我的心也不忠于他。我一看你的功夫就知你是无极门的了,本来想着再不要理会两家仇怨,带着你远远离开两家的地盘,所以冒险到你家里去找你,结果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叫做小森的男人,还布了剑阵来对付我,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那天我们是要捉那淫贼我才会扮作那个样子,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啪地一声,他一手拍在桌上,忿怒地瞪着我,“那么后来装哑,跟着我北上,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是要骗我,你大可在当时出声告诉我真相!看着我象傻子一样围着你转你很得意是不是?我己经回来了,你跟到这里来又是什么意思?!”

“我……”我解释不了,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所以当时没有说明真相,我喜欢他,所以到这里来,可是我说不出口,说了他也不会信。他将我误认成女人,所以喜欢我,可我一开始就知道他是男人,怎么说喜欢他?心中一阵苦,又想起了大师兄,“你杀了我大师兄。”我道,恐怕他还不知道那日大师兄中毒后的情形。

“所以你跑来打探我们,想再伺机报仇,所以你勾结冰火门的人杀了劳哑子,他叫不出来,故意等他落单再杀了他!你们够狠!”

我嗔目结舌,我勾结冰火门的人杀了什么哑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没有!”我喊起来。

“敢做的,不敢承认。”他欺上前来,“今天我就遂了你的心愿!你不是想做女人吗?想从我心里把她赶走,想我对她不忠吗?我让你称心如意!”

他扑过来,把我死死按在床上,我慌了,拼了命地挣扎,无奈身上的伤未全愈,力气上输了不少。

他一定喝了酒,红着眼睛,把我的衣服几下撕烂,喷着酒气的嘴覆上来,把我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我哭了,呜咽声也被他含在嘴里。

他丝毫不理会我的眼泪,再没有对森森的温柔,只是粗暴地蹂躏我的嘴,还把舌头伸进来,我迟疑着咬了他一口,咬得并不重,我不太敢下口,怕万一把他的舌头咬断,听说人的舌头咬断了是会死的。

咬得不重,可他的舌头还是出血了,他抬起头,看着我,抿着自己的舌,我眼睛里全是泪水,看不清他,所以只好拼命地眨眼睛,想把泪水眨出去,可是眼泪却越出越多。

看不清,可也知他气得发了狠,用我被撕坏的衣服将我的两手绑到床头,把床上纠成一团的被子扔到地上,又几下扯去了我的裤子,也扔到床下。

“求求你,不要这样,求你,求求你,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恨我就杀了我!”我顾不上颜面地求他,只想死在他手上,不要受这样的侮辱。

没有用的,他好像什么也听不到,掰开我的双腿,以手指摸准我的后穴后,用半抬头的分身挤在那里磨动。我拼命地舞动双脚,想合起腿,几个回合,不但没有合起腿,反而感到他的分身变成了坚硬的凶器。我怕得全身奋力扭动,拼命地抬起臀部收紧后穴,同时大声地哭叫哀求。

“哭吧,叫吧,让院里的人都知道我正在上你!”听到他的狠话,我咬住了唇不再出声,泪水早已湿了头发,枕头。求他也没用了,他今天打算做到底,他恨我装做女人骗他,所以象对待女人一样来对待我。

他把我的双腿架在肩上,坚硬的巨物一插到底,痛得我全身痉挛,气也几乎喘不上来。他看着我,等我刚一缓口气,就慢慢地推拉起来。那几乎是一个肉刃在反复切割,每一次推进都大力得使我几乎窒息,身子被最大限度地压折,练过功的身体承受这巨大压力带来的痛苦,却不会轻易坏掉。

或许是练武之人的本能,随着他的节律调整着呼吸,似乎能减轻一些痛苦,想昏过去却异常地清醒。他粗重的呼吸中夹着我的痛哼,汗水落在我的胸前,他便以手来抹去,温热的手掌接触到皮肤,让我心中一阵悸动,被抽插的痛苦也减轻不少。

“阿亚。”我用刚才哭喊到喑哑的嗓子叫他。

他的回答是有力的一顶,让我气息一滞。“妖精,”他说,“在床上比女人还媚。”说完又附下头来吻我,我本能地吸吮着他的嘴。

我笑了,那时是不该笑的,他本已温柔起来,见我笑容以为我又在嘲弄他,抬起身来更加用力地冲撞,几乎要把我的五脏六腹也撞坏。他抖动着,狠狠地一击,我的肠壁一阵暖流激荡。我那时也许是痴了,还在笑着,甚至有些幸福的感觉,无论他的初衷是什么,现在我们有了这么亲密的关系,让我激动莫名,我的分身也抬起来了。

我的笑容一直在刺激着他,他喘着粗气,转身下床拿了个东西上来,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仍大张的双腿使他很容易掰开我的臀瓣强行插入了一个硬物,房内立时充斥了我的长声惨呼,好痛!刚刚饱受折磨的地方,又插入一个更加细小坚硬的长物,他正在拉动那个东西来折磨我。我终于忍不住再次哭叫求饶,痛死了,没有刚才肉体相连的感觉,那个冰冷没有生命的东西的顶端还带着棱角,一切都变得不可忍受,刚抬起头的分身也萎顿下去。

没有尽头,哭到再也哭不出,嗓子好象着了火,他还在想尽一切办法屈辱我,把我翻过去象狗一样地趴着接受他。长夜漫漫,到窗纸显出亮色的时候我终于如愿地昏过去了。

他派了两个小厮来帮我清洗,或许是他自己也很累,或许是他很忙,也或许他就是要这样羞辱我。洗着那些红红白白,那两个小厮也不拿好眼神看我,我只好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等他们走了,我挣扎着下了地,爬到桌前,用桌上的火折点亮了那两支从未点过的红烛。这一定是八年前就准备好了的,没错,我就是要抢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昨日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本该点上这红烛。这间新房也是为我们准备好的,不是吗?

斜靠在椅上点了红烛,仿佛用光了全身的力气,我伏在桌上喘气,一个带血的物件吸引了我的目光。

上面的花纹我如此熟悉,——那是我的笛子!我把它抓在手里,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他把这笛子带着,显是对我仍未忘情,悲的是,他昨夜竟用这来折磨我。身子再也无力支撑,向下滑去,同时滑落的,还有我的泪。

泪水仿佛流不尽一样,擦也擦不完,我早失了声,哽咽着,紧紧地把笛子抓在怀里,不停地流泪。

那天我昏倒在地上,此后一直高烧不止,手里紧紧攥着那支笛子,任谁来也掰不开我的手。大约四日后醒来,人就有些钝了,别人说的话我要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是说不明白话,嗓子也很痛。

我在屋里养了大约一个月,天天晚上阿亚都会来陪我,搂着我睡觉。阿亚再没和我说过话,也再没有那样对待我。等我稍微好一点儿,就总要点上红烛等他来,那个红烛第二天早上总要换新的。我明白,这样点红烛的日子不多了,他这样把我养在屋里,他爹,师兄弟都不会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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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我只在屋里写字发呆,那小丫头在屋里,我不能练功,我也很少到院里去,因为我不想给阿亚惹麻烦。那些人见了我准没有好事儿,说不定还会因此想起我这个人,告到他爹那里去,我能在这里,当然是他爹还不知道吧。其实阿亚也有他的难处,我相信,他也喜欢我的,对我好。

那小丫头有时也自言自语地说话,开始我以为她和我说,接了话,可是被她拿茶杯摔到头上。我才知道她只是想说说而己,所以我以后只做听客。从她说的话里,我知道她是小姐带来的陪嫁丫头,从小就跟着小姐。她最爱说的就是小姐小时候和阿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情。我也很爱听,我总把那小姐幻想成自己。

有一天,小丫头和我说我脾气象她家小姐,我很高兴。她教我绣花,我知道她很想小姐,于是就跟着学,哄她开开心,其实她也很可怜,要是小姐还活着,她在这家里一定也很有地位,可现在什么都不是,也回不了家乡。闲来无事,屋里的打扫我和她一起做,然后看她带来的书,教她识字,她原认得不少字,小姐死后没再学了。

我穿的是女装,他们不给我别的衣服,习惯了之后也不觉怎样,反正也不出门。每天小丫头帮我梳头,尽着性子在我的头上玩花样儿。

院里开了不少的花,小丫头有时会摘些进屋来插到瓶里,有天我对她说能不能不再摘花了,因为放在院里也看得到,进了屋它们没了根很快就死了,反而不好。小丫头红了眼睛,“我知道你觉得自己也象这样,关在屋子里活不了多久,你不好好吃饭,都那么瘦了,不晒太阳,白得吓人。”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为什么好人总不长命,你和小姐对我好,由着我的性子,可是都要……”

“我不会死啊。”我说,我也没有觉得花是我啊,我只是觉得它们很可怜。

一天我经过院子去如厕,见到院里有三个男人,平日他们不会到这边来,这边多是女眷,见了面不过是嘲讽几句,只要我不出声,她们也就算了。可是这几个男人一看就不怀好意,也许是经过那天晚上,我有些怕男人了。

我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哟,这不是大师兄藏的那个娇娘。”“什么娇娘,无极门的小杂种,放在这儿给我们大师兄泄火用的。”“细皮嫩肉的嘛,怪不得大师兄舍不让别人碰,喂,小骚货,师傅闭关就要出来啦,到时候我们哥几个把你要出来一块儿乐呵乐呵。”

我心中一抖,果然如我所料,阿亚一直护着我。啪地一声,我的脸上挨了一巴掌,若是从前我一定躲得过,可是现在我那么久不练功,那次生病后反应也钝了许多。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打我,马上就得到了答案,“大爷和你说话呢,装什么聋子?!”

胸前又挨了一掌,不等我有所反应,他们一齐上来把我挤到墙边,几只手上上下下地乱摸起来,一边笑着说,“倒底是大师兄,先玩起花样来,我都还没玩过男人。唔,皮肤也很滑嘛。”我只感到恶心,下死力地挣扎,渐渐地用上了小擒拿,毕竟练过那么多年的功夫,这时候也有些自动的反应,功夫一使上,他们一时间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你们在干什么?”阿亚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三个人马上收手,恭恭敬敬,“大师兄,我们只是和他玩玩。”

“滚!”阿亚大声喊,那几个人马上缩着脖子溜了。

阿亚看着我,今天有些反常,阿亚从不会在白天来的,难道是他爹闭关出来了?我在他的目光下垂下了头,他会生气吧,这几个人可能会找他的麻烦。

他只是上前来拉了拉我被扯散的衣服,又帮我整理了一下头发。“今天难得出来。”他的声音出奇地温柔,又好象回到以为我是森森的时候,“进屋吧。”他说。

“我……我本来是想去……”我绞着手指,慢吞吞地说。

他笑了,搂着我,“好,我知道了,我陪你去。”

那天下午他一直陪着我,他带来一支新笛子给我,让我吹吹以前的曲子,可是我再也吹不出那种平和的调子,吹出来的音色总有些悲哀。

吃过了晚饭,我又把红烛点起来,他却烦躁地四处走动,我知道他心里为我的事烦,就快有什么变故了吧。于是我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我不怕,我心里有准备。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

“如果你是女人,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可你是男人,带你走,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他喃喃道。

“你不生我的气了?我没有想过要骗你。”

“我知道,从那天之后我就知道了,你发着烧,把什么都说了。你为什么不恨我,我杀了你家那么多人。”

“你在那种情况下只能那么做,我五哥杀了你的妻子,你不杀我大师兄会被我们捉住。”我慢慢地说道。

“你真的不认识冰火门的人吗?”他突然问。

“不认识。”

“等爹出了关,可能要把你交出去。”

“交出去?交到哪里去?”我们两家的仇怨,要把我交到哪里去。

“冰火门的人重现江湖,不是小事,劳哑子他爹本也是一派掌门,这件事他爹查得紧,还通知了武林同道,他们可能会联手逼我们交出你,找出冰火门的人。到时候,恐怕我保不住你,——对不起,我不能放你走。”

沉默了良久,我才明白,他是在暗示我什么,他不能放走我,如果那样会为雀星门带来灭门之灾,毕竟大家对多年前的冰火门提之胆裂。到时他也无力保全我,只是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也许是想我自杀吧。我们都明白,我是否与冰火门有关现在分辩也没用了,落在这里我只要沾上一点可滋利用的坏事,他们便不会放过,这正是打击我无极门的最好因头。

“你有匕首吗?”我问。

他从怀中取出一把包得严实的匕首,我接过放在桌上打开,他从后面紧紧抱住我,呢喃着,“森森,森森,森森,森森,我们来世做夫妻,森森。”我肩背上湿了一片。

我也哭了,有这些日子我已满足,我哭是因为舍不得他,是因为他也如此喜欢我。我转过身去,遇上他附下的唇,紧紧地粘在一起。

温热的唇,温热的身体,身周的热度不断升高,我们都除去了衣衫,还是那么热,这一次他温柔了许多,许是因为这种热切的心情,身子经不住他磨擦揉搓,没一会儿便在他手中释放了浓烈的白液。

他把手上的汁体抹在我下身的入口处,并伸入一指按弄着,让他给找到一个地方,按着,我的身子就不可抑制地颤抖,舒服至极,身子也软了下来,让他钻入更多的手指来扩张。

他的手指不停地进进出出,辗转反复,等得我有些心焦,于是喘着气道,“嗯,可以了,不用再弄了。”说完,我的脸热起来。

他没有答话,却把嘴又凑上来吻住我,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正沉迷于这销魂的唇舌相接时,他的硕大挤进来了,沉沉的压感,使小腹不由自主地收缩,带动了穴口一收,将他卡在半路。他丝毫不加理会,只是专心进攻我的口舌,不一会儿,我也放松了那里,不再注意它。

“波”地一声,全部地吞入了他,他还是不动,我被他撩得心急,用腿盘住他,慢慢地自己动起来,腰不大使得上力,手便用力地勾住他,可是不一会还是累得动作缓钝。

他等不及了,自己动起来,我迎上去,口里不住地叫着“阿亚。”他在爆发的时候叫了我的名字,——森森。放下身子压在我身上时他把嘴凑在我的耳边,“舍不得你……”我的眼里又噙满了泪水。

缠绵良久,我们相拥而眠。

第二日又发起烧来,下身痛得要命,他请了大夫来看,我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涨红了脸紧闭着眼听大夫和阿亚说话。原来是又弄伤了,而且没有及时清洗。

大夫走后,沉沉睡去。正好睡时,被人扯住头发一把从床上拖下来,一下子便清醒了,以手扯住自己的头发护住头皮,他却松了手。

仔细看时,来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张与阿亚相似的粗犷的脸涨得通红,正怒瞪着阿亚,“就是为了这个妖精!?你这畜牲!竟做出这种武林同道最不齿的事情来!这与那些见不得光的邪教有什么区别?!我才闭关几日,你给我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爹!”阿亚跪下,却没有再分辩下去。

“来人,把他给我带到地牢里去!”那老者高喊。

“爹!”阿亚上前抱住了那老者的腿,“他还病着,这会要了他的命,等四大派来人,我们拿什么交出去?!”

“呸,畜牲,你不是说为了羞辱他玩玩的吗?这般舍不得?我没你这个儿子。”老者一脚把他蹬开。

有人进来把我架走,被拖出门时我看到阿亚惨白着一张脸看着我,我冲他笑了一下,告诉他我没事。

地牢里阴冷湿濡,我的伤口开始溃烂化浓,每日里趴着什么也不想吃,只想着快点死了就好了。那天只着中衣被扯来,那只匕首也忘了带。他们见我不吃东西便进来用力扳开我的嘴把东西塞进去,塞得太多,噎得我难受,又全呛出去了。

阿亚终于来看我了,抱着我,想给我喂食,我吃不下,抓着他的衣襟,迷迷糊糊地说,“好痛,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阿亚好热乎,我紧紧地贴着他。

“哪里痛?”阿亚问。

“那里……和……这里。”我捂着胸口。

“我看看。”

“不要。”

阿亚不理会我的轻微挣扎,解开我的衣服用手摸了摸。好痛!痛得我的身子一震,阿亚忙搂紧我。

阿亚拿了药来帮我敷上,又喂我喝了一碗粥,吃过之后,我在他怀里睡着了。

小小的牢室里又加了干草堆,我钻在里面,觉得好了许多,阿亚每天都来喂我吃东西。过几日我的伤好了,烧也退了,阿亚还是照样来,来了也不说话,只是搂着我把粥送到我嘴里。走之前,会偷偷塞给我一个很大的夹着肉的馍,让我背着看守吃了,——每天只有这一顿饭,馍带着阿亚的体温,吃起来很香。

被带到堂前时,我的体力已完全恢复,也许还是病着好呢,这样受了鞭打或者能死在当场,雀星门的人几乎全都在,四大派的人也来了,有些叔叔伯伯我是认识的,他们也都面目狰狞地要我供出冰火门的人来。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什么也不能说,被打到昏过去。

再被带回牢房,盼着阿亚来看我。入夜,来的却是小丫头,她拿了钥匙把门打开,进来只一句话,“少爷叫我来接你,快跟我走。”上前来扶我出去。

牢里的人东倒西歪,想见是被下了药,那小丫头力气倒不小,能支得住我,出了门,她将我扶上马也上来拍马飞速离开。

她说了好多的话,她说是少爷趁着今天四大派的人都在,大家放松的这里的守备,自己拖住那些人,让她来救我,她说明日我就要被交给四大派的人带走,今夜再不走来不及了。她让我再不要回来,她看得出我想和少爷在一起但永远不可能。她还说她实际上比我大要我叫她宝儿姐。

然后她递给我一把剑,跳下马来在后面拍了一掌,让马把我带走,她自己留下来挡着,我叫了一声宝儿姐,就再也看不见她了。小丫头是会功夫的,可是挡不了那么多人,我又流泪了。

逃了几日?我不记得了,只记得要没日没夜地赶路,还是被他们追上,捉住。阿亚也来了,他没有动手,只在他们打我打得太凶的时候喝止那些人。他们不太听他的话了,不过仍是对他有些忌惮。


缩在墙角回忆过往种种,心中半是忧伤半是甜蜜,阿亚就在我身旁,逃了那那么久,还是回来和他在一起,倒累了宝儿姐,有这样的丫头,她家的小姐也一定不凡,可惜被五哥杀了,若是没有这样的仇怨,阿亚早就幸福地教儿子练功了吧。

正胡思乱想,屋里进了个人,看来也是在野外找不到住处的,他过来拨起我的头发看了一眼,被那些人喝止了,我没有睁眼,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想不起在哪里听过,那么清亮好听。

那人坐到火边去了,阿亚对他说,“小兄弟,看你是个世家子弟,今夜我们的仇家可能会来,你最好吃了喝了早些出去,免得受无妄之灾。”仇家?是我爹吗?听他们这几天的说话,我爹接了我的信来接我了,可是我并没有发过什么信。

那人似乎长相不错,我听见那几个平日里对我虎视眈眈的家伙对他说起不清不楚的话来。

“不要吵。外面来人都听不见。”阿亚突然发话了,我也紧张起来,真的是爹来接我了吗?他们突然乱作一团,看来是动起手来了,我睁开眼睛向窗口望去,却见一物扔进来,不由得狂喜,那是雾球,果然是爹来接我了。我马上闭起眼睛,屏住呼吸,等那球爆炸。

球炸了,有人把我抱了起来,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触手所及的脖颈处一片柔滑,仿佛上好的缎子,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但他身上的寒气冰得我打一个冷战。睁眼,原来是刚才进来的人抱起我,看见他的脸我才想起来,他正是我在清水镇被捉那晚看到的绝美少年。

他正与阿亚缠斗,刀就要劈到阿亚的脸上了,我毫不犹豫伸手扣住那少年的脉门。阿亚紧紧地盯着我,我也盯着他,眼中都有千言万语,此时又怎能一一尽猜。

那少年带我跃出窗外,四师姐正在院中一人与他们缠斗,他将我放上马背,拍马狂奔起来,跑了一阵,我越想越是不妥,爹没有派人来么,刚才那里似乎只有四师姐,我拉住缰绳,“我不能扔下四师姐。”我说。

他叹了口气,把我放在马下,“在这躲起来等着我,我去救人。”说完他决尘而去。

不一会,马蹄声响,他们回来了,我叫了一声,“四师姐!”四师姐跳下马,跑住我就哭起来,我也忍不住泪水直涌。

他们又追来了,那少年跳下马,对四师姐说,“你快带他去找你们的人吧,我留下来好了。”

“那怎么行!”我与四师姐同时出声。他却不顾我们反对,将我们推到马上,在后面一拍马,那马便风驰电掣般射了出去。

跑了不多远,便有爹的大队人马接应,阿亚带来的人比我们少,这里又不是他们的地盘,远远地见了我们便打马回去了。我急急地向爹说,“快回去救那个少年,他一个人可能会有危险。”

爹拉长了脸看着我,道一声“小畜牲!”便甩了我一个耳光,我的耳中嗡地一声便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看到床前蹲着的宝儿姐,我还以为又被阿亚他们抓回去了,宝儿姐却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终于醒了,我可等了好些日子了。”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不等她说完,我问道,“那天你有没有受伤,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我一急,口齿又不清楚了。

“别急,什么时候倒换了个急脾气,”她笑道,“那天我被捉后又被少爷偷偷放出来了,他让我到你爹那里报信来接应你,少爷早料到老爷会派人来追,你一个人逃不过。好了,现在你终于到家了,我也该走了。”

“你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所。”

我想留她在我家中,可又一想,她也算雀星门的人,爹怎么能容她?她眼中又怎么可能容得下我们!

“那我叫人给你带些盘缠。”

“不用了,我自己有办法。你好好休养吧。”她帮我掖了掖被角,站起身要走。

“等等,”我喊,已看清了这是我的房间,于是转身从里面的床板夹层下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这算是我送你的礼物,不如何贵重,是我一翻心意,不,现在不要打开看。等你出了这个门再看。我不能送你出去了,你多保重。”

她走了,那盒中是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剑,很适合女子使用,还有一些我平常放在那里的金玉饰物,本来是怕人家笑话我一个男人买这些所以藏在这里的。送给她用来戴也好,卖了也好总比放在我这里有用。

宝儿姐走了,我终于回到这个家,却一点亲切感也没有,爹一见我就铁青着脸,问我同冰火门的人是否勾结,那顾严是不是真的把我当做女人养着,我有些想笑,没想到回了家,还是一样,人人当我是十恶不赦的怪物,这里也不过是住得比雀星门舒服些,没有严刑,逼供却是少不了的。

我答了爹几句话,想分辩,爹却说我慢吞吞说话的样子是装傻,——那是发烧留下的后遗症。于是我不再说话,反正我说的也不是他们想听的,从此再不说话。

阿亚,我真的不会说话了,你也能猜到我的意思对不对?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8:14: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之后 番外 童绍言之观察日记 一

童绍言,这是我的名字,这个名字在青云岛意味着大管家——帝修之外绝对的权威。帝修不在时便由我坐镇青云岛,从老岛主离去之后一直如此。

我爹本是朝庭重臣,因被人陷害而诛连九族,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爹让最忠心的仆人带我偷偷离开。那时我九岁,本是混混沌沌的年纪,当爹的泪水滴在我的手背上时,我醒了,仿佛以前都是在做梦,从那一天起我才真正地开始活。那一天,我紧紧拉住爹的手被掰开,喊得嘶哑的嘴被捂住,视线里渐渐模糊的是娘扭过头去捂住自己的嘴,爹最后望着我的沉痛以及希冀。

追杀,无休止的逃亡,直到面临死亡的时刻获救,我被老岛主带到青云岛,从此背叛朝庭,因为这里是青帝的皇宫,是一个地下王朝的中心。

上岛的第一天我便爱上了一个叫做寒儿的“女孩子”,“她”是岛主的儿子,小我四岁。他倔强的,不服输的,甚至带了些憎恨的眼神一下子就吸引了我。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原来是男孩儿,原来叫做韩帝修,“寒儿”这个称呼是老岛主曾用来称呼他娘的——那个狠心抛弃了夫君和儿子的女人。

知道帝修是男孩来得太晚,晚得我已来不及把心从他身上收回,从此我竭尽全力做到最好,只为了能留在他身边,帮他分担一切。尽管我知道老岛主那些培养仇恨之火的虐待让他变得更强,让他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不相信爱情,我仍然想留在他身边保护他。我想我是成功的,他绝对的信任我,这使我极为满足,他是无情的,只有我最接近他的心,只有这种身份能够离他最近。

可是自从那个小子出现后一切都乱了,帝修竟然会发呆,发呆的时候嘴角带着一摸柔和的笑意,只为了那个目空一切的小子!他不把帝修放在眼里,不把青云岛放在眼里,帝修却随他任意妄为。

我提醒帝修要记得老岛主的教训,不能爱上任何人,这样说的时候我希望听到的回答是“我不爱他。”可他的回答却是,“他竟然把功夫练到这种地步,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吧。”

同归于尽,帝修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却淡淡地笑着,“他以为我杀了他家人,我无法解释,即使不是我,和我做的又有什么分别,说明了他也不会放过我。”他又习惯性地去抚摸梅花瓣,“绍言,我琢磨了很久,只能以药物制住他的内力,再以我的内力废了他的功夫,只有这一种方法可试了,现在即使鬼仙也救不了他吧。他失去内力一定会很愤怒,他愤怒的时候很可爱,不过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的恼怒应该更可爱。慢慢地他会听话的,——当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什么时候都是,即使他一辈子都这么恨我,我也要把他留在岛上。”

我所能说的只是“岛主,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自己的内力。”帝修却象没听见,只顾低头沉思。

不错,他是个美丽的东西,可不值得你为他牺牲那么多!我太熟悉帝修,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更不想惹恼他,从此以后再听不到他对我倾诉烦恼。象以往的任何时候,我只能默默地听着,不需给出任何意见。

那个可恨的臭小子!

今天是那个小子和林明比剑的日子,我站在帝修身边,越看越心惊,那小子的功夫绝不可以轻视,他身上散发的寒气使整个大殿都阴森森的。林明以为仗着帝修护他能保性命,却没发现帝修此举早激怒了那小子,我有不好的预感。帝修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会激怒他,那么他一定是想探出这小子的功力倒底有多深,——人在激怒的时候往往会用牛刀杀鸡。

两把剑粘在一起了,林明浑身格格发抖,显是那小子把寒气全部从剑上贯注过去,他嘴角带着一丝诡密的笑。“当”的一声,又是帝修出手用一只碗把两把剑打开,林明刚缓过一口气,那小子的剑又冲他斜劈过去,听声音是贯了十成的真气,林明不及躲开,只好尽全力举剑相迎。一声脆响之后,两把剑居然都断了,此时临敌的本事立分高下,林明大惊失色,那小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嘴角噙笑,剑向前送。

四周一片尖叫之声,这大殿上不是没杀过人,可之前总有预警,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没有过。况且林明被砍下的头颅直向帝修飞来,还从没人敢这样挑战帝修的威严。

林明的头落在桌上,这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可看到那小子疯狂的眼神,我却觉得心惊肉跳。

小心!我没有机会说出这两个字,他已经对帝修出手了,用那两把断剑。论功夫他不及帝修,可帝修不会对他下杀手,那结果便不好说。我没有动,我知道如果我出手帝修会生气,我不想惹他生气,可我的心揪紧了,只想亲自把那小子千刀万剐,帝修一心只想救他,他却这么报答帝修。

帝修的鞭法算得上是天下第一,比老岛主更胜一筹,那小子竟然支撑了这么多时候,功夫也算不弱。渐渐地我注意到那小子有些不对劲,他不停地笑,大殿里充满了他诡异的笑声,寒气越来越盛,他把这里变成了阎罗殿!四周观战的脔童们早就吓得发抖,功夫弱的抵不了他们带起的如刀的鞭风剑风,都躲到柱子后面去了。我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我信任帝修的功夫,可如果那小子疯了,帝修一味让他会吃亏的。

没错,那小子现在看起来完全是发了疯的样子,招式也有些乱,帝修打在他身上的鞭子他竟然不觉得痛一般,笑得更大声。那完全是一个发了狂的疯子,什么可爱,什么美丽,他现在面目狰狞,象要喝帝修的血一样露出尖利的牙齿。

剑被帝修的鞭子打掉了,他向帝修扑上去,鞭子不分头脸地落在他身上,他却一直睁圆了眼睛瞪着帝修,他的眼睛很大,可现在瞪圆了,头上脸上的血流进去,他还是眨也不眨地瞪着,那种恐怖非笔墨能形容,已经在人在高声尖叫了,他掐住了帝修的脖子,我拔出腰上的佩剑。

帝修不用我帮忙,他终于发掌打开了身上的疯子,又冲上去在那个疯子的背心上补了一指,让他昏睡过去。帝修把他抱起来,他现在看起来就象个破烂的木偶,无力地垂在帝修怀里,帝修这一战恐怕是他生平最费力的一战,于我却是所见的最恐怖的一战。

帝修抱着他往梅园去了,我留下来指挥众人收拾一切,安排好之后,我也急匆匆地赶往梅园,实在放不下心,不知那个疯子又会怎样,看样子他那样昏睡时间不会太长。

看着帝修用自己的嘴把药一口口地给他灌下去,那么温存的帝修是我所不熟悉的,第一次,我的胸口有喘不过气的疼痛,那个软软地被圈在帝修怀中的人,我只想捏碎他。

“绍言,你来了,正好,我要帮他化去功夫,你守着点儿,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帝修抬头看到我,吩咐道。

我退出去关上门的一瞬看到那小子醒了,眼睛半睁着,想提醒帝修,但又一转念,我都能发现的事情帝修不可能不知道,帝修做事一向谨慎,他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我留在外间,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想起帝修一定能听到我的脚步声,这时候不能乱了他的心神,于是我坐在桌旁等着。

“不,不要。”那个小子在低声喃喃,哼,贱货,发出这种声音来迷惑帝修,是在废他功夫,又不是在逼他上床。我有些心急,帝修正在动用真气的时候,不要因为他扰了心神而走火入魔,可惜我功力不够,否则应当由我来代帝修做这件事。

“不,不要,不——”那声音突然变得凄厉,想见在是奋力挣扎,我站起来又坐下去,心急如焚,不知里面怎么样了。

这个过程太漫长了,我不敢有大的举动,却出了一身的汗,那小子开始一直在叫,直叫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这倒让我听得痛快。后来显是内气不足,叫不出来了,只低声抽泣,再后来连抽泣的声音也没有了。

帝修一直没有声音,这让我太担心了,于是我走到门前,极力屏息细听,不曾想这时帝修把门打开了,见他脸色,我吓了一跳。

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帝修,开门见是我一下子便倒在我身上,我忙扶住他,他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声音也弱极了,“扶我回去。”我向里一张,见那雪狐皮的大氅还在里面,抽出腰里的鞭子便把它卷了过来,那小子跟本不配用这种东西,这是最最难捉的雪狐的皮制成的,不要说千金,万金也是难求。我用大氅裹住帝修,把他横抱了出去。

难得地帝修没有挣扎,他的自尊心极强,平常不要说抱他,连扶他一下他都会不高兴。曾经幻想过多少回把他抱在怀中,这一次终于成真了,却可惜他本来也住梅园,出了门不远就是他的房间。

放他在床上,帮他脱了湿衣,盖上被子,他一直闭着眼睛,“我没事,你去帮他整理一下,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先睡一会儿,你去吧。”我迟疑了一下,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听他叫我我回身看他,他仍未睁眼,“绍言,不要做让我失望的事情。”我明白,他怕我趁此机会杀了那小子,他明白我有多讨厌那小子。我应道,“岛主,你知道我做事有分寸。”

走入那小子的房间,小虎已经站在门外了,见了我弯腰道,“主子命我去熬汤,但说没有他的命令不许进去,现在汤好了,还请童管家指示。”

“你把汤给主子送过去,这里不用你了。你先在那边听主子的吩咐吧。”小虎应着把汤端过去了,我走进去看那小子。

确实是上好的货色,他没有穿衣服,皮肤雪白细嫩,趴在床上,光溜溜的象条小白蛇。明知他此时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但在齐云殿见了他的身手,我还是不由得运气护身才接近他。把他翻过来,才发现他的眼睛睁着,直直地看着前方,吓了我一跳,用手试他鼻息,原来还活着。

屋里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香气,混着帝修身上的味道,出奇地好闻,我慢慢品着屋里的气息,却不急着给他整理,多晾一会儿吧,最好感了风寒明天就死掉。我用手慢慢在他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划着,最后停在他的脖子上。多细的脖子,只要我一使劲儿,他就连这点讨厌的微弱气息也没有了,如果他死了,帝修会伤心多久呢?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睛慢慢阖上了,我才回过神来,手在他颈上一摸,还有脉动,忙一手把他抱起让他的头搭在我肩上,把床上湿了的东西扔下去,换上一套新的。

把他扔回床上,他还是毫无生气的样子,嘴唇完全是白的。这时候我倒有些担心起来,如果他死了,帝修花在他身上的功夫就白费了,而且帝修恐怕要伤心好一阵子。给他盖上被子,又不由自主地去摸他的脉。

我竟然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回去看了几次帝修,都是马上被赶回来,让我看着这边的情况,帝修给我开了个药方,让我给他喝药,我看了看全是补品,根本就没让人给他弄,倒是吩咐下人给帝修准备了不少东西吃。

清晨醒开,第一件事便是去摸那小子的脉,比昨天强多了,看来他是活过来了,看看我这么碰他也没反应估计他还要再昏睡一会儿,我起身去看帝修。

“他怎么样了,醒了吗?”帝修说话中气足了不少,倒底功夫底子明摆着,恢复得就是快。

“摸脉是强多了,估计一会儿就能醒过来。”虽然心里不高兴帝修问他的事,嘴上还是自然地不动声色应了。

“等一会儿我自己去看他,”帝修松了口气,忽然笑了,“你不知道,那小家伙来这里之前去地修那里了,(这个我知道,因为报来的信一直是我在收)他在那里不知道找到了什么,竟然把药都摸得这么熟,我原来还以为他去拜祭呢,真够狡猾的,这一次不用强的根本给他下不了药。”明明是自己失算了,帝修竟然还高兴得什么似的在夸他,真是服了他。

“你快回去先看着他吧,等会儿他醒了见没人可能又要闹,我昨天给你的药方里有治疯病的药,不知剂量够不够。”我心中一惊,糟了,昨天没看出来,跟本就没给他吃药,心里乱是乱可还是镇定地点了下头,慢慢地退了出来。

一出门我就狂奔,心中计量着怎么弥补这个大错,才进门就见那小子裹着被子站在地中,一脸的迷惑不解,看见我居然脸露喜色。

“天修哥哥呢?”他一开口就把我问住了,什么天修哥哥?是那个天修吗?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你是谁呀?是来看病的吗?”他又问了一句,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他虽然个子只比我矮一个头,可是说话奶声奶气的,好象一个小孩子,眼神也与前几天不一样了。

本来他不论到哪里都是一付处变不惊的坦然,可现在却有点畏缩的感觉,象是在怕周围的一切。果然,我一直不答话直盯着他看,他开始害怕了,向后退去,可是被被子绊到,一下子坐在地上,露出两条修长的腿来。他看着自己的腿,竟然小声地哭出来了。

我才向前走了一步,就听帝修在身后问,“怎么了?”

地上那个抬起头,大眼里汪的水不断涌出来,“你是谁?天修哥哥呢?我怎么了?”他这次的问话把帝修也震住了。

帝修也同样盯着他不做声,他怕得更历害了,整个人缩到床角哭,嘴里的“娘”和“天修哥哥”换着叫,中间偶尔会有几声“爹爹”“哥哥”。

帝修走近他,他看着帝修不再出声,眼里的泪倒一直没停了。“天修很忙,你生了很重的病,所以他把你放在我这里让我来照顾你,我叫帝修,不要怕,来,过来。”帝修蹲下,向他伸出手。

他没动,眼泪倒收得快,只扑闪着大眼看帝修,不知有没有听进帝修的话。

他开始咬手指。帝修把手收回去。

“帝修?”小声地问,他换了个手指来啃,帝修点点头。

“我娘什么时候来接我?天修哥哥是不是生气了才不理我的?我怎么变成这样的?是天修哥哥变的戏法吗?”他一口气问了一串问题,手指头也忘了啃。

“你生病了才变成这个样子,天修哥哥没生你的气,你娘等你病好了就来这里接你。在这之前你要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别怕,我是好人。”帝修柔声说,我听得一头雾水,他们两人在说暗语一样。

“帝修……叔叔?”

“是哥哥。”

“帝修哥哥。”

“对。”帝修展颜,地上的人连着被子被他抱在怀里,抱到床上。

“弄点儿吃的来。”我想我不应该看错,帝修竟然是欢喜得不得了的样子。

我出去让下人弄东西,等再回来,他已经搬到帝修屋里去了。帝修向我解释了状况,原来那小子失忆了,现在的记忆只到三岁时候,他还认为自己是个三岁的小孩子,所以醒来看到自己的身体变得那么大害怕了。据帝修说可能是天修在那个时候给他下过什么药,封住了他的记忆,昨天的事情对他的刺激太大,所以他扔掉了自己的记忆,却不知为什么以前的记忆又复苏了,可能与昨天吃的药有关。

昨天我并没有给他吃药,却不敢跟帝修说,听帝修说完,我跟进里屋,看着那小子穿戴整齐坐在床边低头吃东西,我看他多半是装的。

“他不会是装的吧。”为防万一,早点提醒帝修比较好。

帝修没有说话,沉思地盯着他看,他浑然不觉一般继续吃他的,满桌子都是他洒的东西,帝修回过头来示意我出去。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守着他,如果他有什么可疑的举动马上告诉我。”帝修以手指蘸水在桌上写道。

这一句话,我与那小子结了不解之缘。




最近看了很多好回贴,真开心!有些大人的回贴真好精彩,还有好些大人看出我的小设计,开心得没话说。其实我喜欢在文中小地方加些小设计,后面不会加解释的,这样看文会觉得挖宝一样,不会觉得无聊。(众:这么无聊的事只有你会做啦!)

其实不管怎样,有回贴我都很感激的。想到要回贴的大人就是给我的支持了。

早前看金老先生的巨著时总爱挑刺,为什么前面解释过的东西还要再解释一遍,不罗嗦吗?可是自己写起来才明白,这么短的文都要忘记前面了,何况是那么大部头的巨著,前后呼应已经是不易,只有那么一次的重复,真不值一提。越来越佩服他!崇拜!可惜他不写了,从高中以后很久都没有再看他的书了,伤心。。。。。。

这个番外是听着陈淑桦的《生生世世》写的,其实一直很喜欢听她的歌,可是后来没在听了,直到那一次生生世世的番外之后knight大人提起这首歌,找来听,真好。
谢knight大人哦^O^

头脑不够好,但仍努力生文中的小鸭。


第三十章之后 番外 童绍言之观察日记 二


照顾一个三岁的小孩费事,照顾一个有着十几岁身材的三岁小孩更麻烦。帝修的身体刚刚恢复而已,他旺盛的精力和过强的好奇心累坏了帝修,偏偏帝修还对这乐此不疲,每天外面来的折子都是我一个人在批,常常是拣着重要的折子去找帝修的时候满岛也找不到,而与此同时帝修正满岛找那小子找不到呢。帝修不烦,我可真是烦透了,明明一个大人的脸孔,说话总是奶声奶气的,怎么看怎么别扭。人都说小孩子会看人脸色,在他身上体现个十足十,见了我他绕着走,见了帝修就撒娇。我想捉他的把柄一直捉不到,至于帝修,我想爱到深处根本晕了头了,哪里还能分辨得出他是不是装的。

最近事情少了点,我总算有时间多在帝修身边呆会儿,才一进屋就见他坐在帝修腿上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金砖在砸核桃,砸出来的肉不时地扭身塞到帝修嘴里。帝修每次吃他送到嘴里的核桃时都轻轻咬一下或舔一下他的手指,他格格地笑着,帝修则笑得象只偷着了腥的猫。看得我火大,一时间也忘了礼仪,腾腾腾几个大步走进去,“怎么弄了一地的核桃皮?”我高声叫小良小韦过来打扫,叱责他们忘了自己的本份,不在屋内伺候着反而倒处乱跑。骂完了人我才发现一向冷静的自己居然做出这么越矩的事,住了口说不出话来,帝修静静地注视着我,那臭小子也不砸核桃了,等着看我的好戏。

“是我让他们出去的。”最终帝修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并没有怪我。把一只核桃摆到桌上,再拿起金砖递给那小子,于是乓乓乓的声音接着响起来,怎么不把那小子的手指头砸扁呢?

帝修每天还是不停地给他喝药,大部分的成份作用我不认得,有些药是帝修早前从天修那里弄来的,我问帝修这药是做什么用,他的回答令我震惊,他要永远地封住那小子的记忆!这怎么可能,记忆这种东西从来就没人能控制得了,可看到帝修执着的面容,我无话可说,恐怕疯的不只那小子一个。这种失了记忆的怪物有什么好处,他除了那付皮相之外有什么好?

帝修很少去别院了,每天都在这里和那小子窝在一块儿,别院的少爷公子对这小子也开始感兴趣,不过大多是嫉妒和愤恨,不少人背着我从小良小韦那里打听他的事情,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天我都想尽办法让帝修发现他的身体状态和以前差多远,有几次不惜惹怒他地让他发现我现在都比他强,帝修终于忍不住了,决定要闭关练功。

“你不要打什么鬼主意,要是我出来见他少了一根寒毛,唯你是问。”帝修说话的时候似笑非笑,不过我知道,这是他最认真的话。

我故作经松地笑笑,“岛主,我只是怕他害你,你不在我正好可以观察他,我不会伤害他,就算发现他是装的也会交给你来处理,一切你都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绍言从没让岛主失望,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

不管帝修是不是真的放心,他还是和那小子解释了很久,然后去岛上一个特别的地方练功了。当他对那小子说今后要听绍言哥哥的话时,那小子瞪着惊惶的大眼看着我,我温和地笑了,可内心里是狂笑,笑得五脏都要错位。终于落在我手里,我有十足的把握抓到他的把柄。

我盯着他,他紧张地抠着桌子,其实他不完全是一个三岁孩子,至少他所学的知识全记得,他认识字,会画画,说道理也很快就能明白,只是人生的记忆停在三岁。

“绍言哥哥。”他害怕的时候声音总是小小的,低低的,博可怜吧,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帝修说你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嗯,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他。”完全不上路子。

“帝修不是和你说了吗?要差不多一个月。”

“哪一个月是多久呢?”又来了,问过帝修的问题,不断地重复问我,好象他根本记不住答案,可事实是他的头脑非常好使,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为过。

“你不知道一个月有多久吗?”

“知道。”

“那还问!”我一声喝,他马上缩一下脖子,低头看自己的手,专心致至地抠桌子,已经有一块花纹被他破坏掉了。

“你不奇怪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吗?你还识字呢。”我试探他。

“帝修哥哥说我生病了,所以长大的事情不记得了,以前我都学过的。”他抬眼看我又马上低下头,多半怕我看穿他,好,我倒要和他耗上了,看他能撑多久。

别院的公子来看他我并不阻止,很多人把他当个希奇的小动物一样来逗,他倒是不介意,谁对他好,和他说话,给他拿好东西,他就跟谁亲亲热热地玩,没几天好象把帝修也忘了。这种状况持续到林浩到这里为止,林浩是这里的少爷之一,对我一向毕恭毕敬,他一来,我暗自高兴,因为——他是林明的哥哥,那些从前跟着林明的人现在转而跟着他。

他本来是有些忌惮,怕来这里我会阻止,毕竟这小子杀了他弟弟,谁也想到他会报仇。不过终究他忍不住了,跑来跟我解释,“听几个公子说小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还很有趣,我也想找他玩玩,其实他那天是因为发疯才会杀人,我没记恨他,只想看看他,听说近看更漂亮呢。”

“去吧。”我一句话就让他喜上眉梢。

林浩一进门我就出了门,这是什么意思也明摆着,我从门口的镜子看到他跟几个公子互使眼色,加快了步子走出大门。

青云岛有个观星台,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观星台上的望远镜却极少有人见识过,这里不是谁都能随便上来的,我是大管家,当然有这个权力,帝修不在的时候我最喜欢来这里看着青云岛,帝修在的时候是不许我上来看的,毕竟这是对他的不敬。

从观星台这里正可以看见那小子的房间,他在窗子最大的一间屋里,我把窗子打开,给他多加了几个火盆,说是为了透气,其实方便从这里观察他,只有他以为我不在才会露出本来面目。

调到合适的位置,从镜中看过去,屋里的情形一清二楚。

那小子的侧脸对着窗子,正开心地笑着,他把前两天别人拿来的玩具拿出来放在地中,林浩在那里翻了几下,选出几样东西正跟他说话,他皱着眉不知在考虑什么,看来林浩也在试探他,给他出难题。

过了很久,他们还一直在说话,听不见,也觉得有些无聊,我起身活动一下,再看过去时,好戏开始了。

林浩从火盆当中拿出一块碳,表面的红光还在一闪一闪的,一下就放到自己的嘴里去了,状似嚼了几下又把它吐出来,然后重又仍到火里。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练的是一种至阴至寒的功夫,只要运气相抗,这点热于他来说跟本算不上什么,他下一个举动才让我屏住呼吸。

林浩又从火里取了一块给那小子看,他想伸手去拿,被林浩闪开了,林浩的嘴一直没停了,不知在说什么,那块碳上的火星一闪一闪地。然后,那小子居然把嘴张开了!林浩迅捷地把那块碳塞到他嘴里,他一下子就蹦起来,想把那块碳吐出来,林浩却早他一步捂住他的嘴把他按在地上,他挣扎的四肢也被其它几个人按住。

“糟糕。”我叫了一声就跑下去,没想到林浩这么不知分寸,他不怕帝修杀了他!?我料到他会伤他,不过伤太重了帝修也会怪到我头上来。

等我跑回屋里,那几个人早走了,剩下他一个人扮小可怜,不过现在看看也真挺可怜的一付样子,哭得脸都花了,左一道右一道的碳灰,还试着把手伸到嘴里去。开始我以为是那块碳还在里面,后来发现早被扔在地上了,上面还粘着几块模糊的血肉,屋里一股焦臭味儿。

看到我,他把手收在胸前缩到墙角,不出声地哭,警戒地看着我。

“我看看。”我一伸手,他马上象个兔子一样刺溜一下钻到床底下去了。

“让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了?很痛是不是,我给你上药,上了药就不痛了。”我冲床下喊,里面没回音,也是,现在他没办法说话。于是我用更温柔的声音哄他,“你吃了一块碳是不是,来,出来让我看看,我帮你治,不痛的。乖,我不是坏人。我是绍言哥哥啊,你不认识了吗?”真是够烦的,我还要做这种事,林浩太不象话了,这次一定要罚他!

“…………”

听得出来,他好象还在床下哭,等了一会儿我有点不耐烦,伏下身子想钻下去把他扯出来。刚跪下去,里面就伸出一只手,我马上扯住这只手把他拉出来,他还想缩回去,不过抵不过我的力气,硬是被拉出来了。

我用手臂紧紧地圈住他不让他挣扎,一边还要安慰他,“不要怕,不要怕,我这就给你拿药上药,马上就不痛了。”实际上我更想做的是狠狠地给他两个耳光,绑他在床上给他涂上厚厚一层药,等帝修出来他的伤就全好了。

突然怀里的人不挣扎了,把下巴抵在我肩上,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昏过去了,听他抽了几下鼻子才明白,原来他现在开始亲近我了。于是我一只手抱着他,他用手臂圈着我的脖子,就象对帝修那样,下巴还抵着我抽抽噎噎。

“嘴巴张开,我看看。”他听话地抬头把嘴张开,天,里面是一团糊乱,看得我胃不由自主地一抽。转身拿杯水给他,“漱漱口再吐出来。”他抓着杯子喝了一口,那口水不是吐出来的,是喷出来的,红的黑的一口脏水一半喷在我身上,他又开始哭了,抓着我的衣服哭得混身发抖,呜呜咽咽的声音全从喉咙里出来。“好了。”我的声音一高,他又把哭声憋回去了。

我把他放在床上,“等着我,我去拿药。”刚想走却发现他一手抓着我的衣角,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没办法只好带他一起去了。

我带他去药房,本想让他跟着就行了,谁知道他让帝修抱惯了,我的身材比帝修还要高,他理所当然认为该抱着他,马上就把手圈过来了,我也只好抱住他。他很轻,身子抱起来也别有一种柔韧的感觉,身上有种特别的香气,我歪过头贴近他的发丝,深深吸了一口这种香气,几乎要醉了。

到了药房把他放在长凳上我才有点清醒,这个妖精,刚才又差点把我也给迷惑了。一边找药一边看着他,他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不过已经开始东张西望了,这有点儿奇怪,一般的小孩子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应该不会这么快安静下来,只有成人才有这种压抑痛苦的能力。

找好药,我又把他抱回去,其实拿药这的活儿是可以让下人去做的,不过我不想当着他的面吩咐下人只拿治愈伤口的药而不加止痛药。

上药的时候他全身不停地抖,紧紧地抓着我,不过还算合作,既没跑了也没把我的手指头咬断。

此后的几天继续观察他,他一直很蔫,别的公子来找他玩他也缩在床上不动,偶而有跟他特别要好的,他就张开嘴给人家看,然后再缩起来不说不动,渐渐地没人再来看他。我给了林浩一顿鞭子,他还想跟我抵赖,说是那小东西自己吃的,我没理他说辞,直接让人打到他起不了床,为的不是他伤了人,是为的他给我找麻烦。

那小东西不能吃东西了,给他什么他也不感兴趣,后来自个儿拿了块金砖砸核桃,砸着砸着就哭了,那种无声的,但让人看了偏偏特别揪心的哭,我想他是在想帝修,因为核桃他一个没吃全都用布包着放好。

他不吃又不能硬塞,再这样下去会饿死。我终于想出个好主意,把果子全压成汁,然后把芦苇管插在里面让他吸食。有些汁可能太刺激伤口,他只吸了一口就放下了,但有些就全喝光。慢慢地他又开始活泼起来,整天拿着一根芦管到处吸食,我吃饭,他就在一旁滋滋地吸汤。这时候我就想,养这么一只宠物也很有意思,不算太麻烦。

那些公子不来了,他自己一个人没意思,就开始画画,我也习惯了批阅报文时他在一旁写写画画。有天我批完东西看到他自己一个人趴在桌上睡着了,走过去拿起他画的东西,——胸口涨得发酸,他画了一叠纸的我,各种各样的姿势,还有转头看他的,每一张都极为传神,其中有一张,视角是在床下,看到的我伸出一只手给他。

那天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流泪,不是因为他,是想起了二姐,二姐性子很温和,心思也细,画画特别好,当时在朝中都是出名的。她画的画就是这样的特点,能抓住一个人最生动的地方,活灵活现的,不象陈规的画法,人站在那里摆好姿态,没有一点儿生气,没有一点感情。小时候二姐画得最多的就是我,我上树给她摘风筝,我冲她笑,我念书写字。后来我一个人躲到屋里哭,哭出来的不止是泪,还有这么长时间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脆弱和思念。

第二天我拿了点儿好吃的给那小东西,想让他试试能不能吃东西了,却哪儿也找不到他,最终在厨房捉到这个小逃犯时,却看到他横着把芦管咬在嘴上,跟一个小厮蹲在一起剥豆子。厨房的管事一个劲儿地跟我解释,他到这里来吸锅里的汤,后来不知怎么又看中了剥豆子的活,谁拉他也不起来。大家伙儿怕伤了他,只好任他在那里剥豆子,让人把这事报给我。他看到我,眯起眼睛算是笑了笑,居然又转头去剥豆子,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把他的芦管抢过来给折成几段,现在我明白帝修有时候吓唬他的心情了,真不能给他好脸色看,马上就上房揭瓦。扯着他回到屋里,坐在床上把他狠狠按到我腿上,拿着一只鞭头对着他的屁股就是几下子。——小时候爹就是这么打我的,我真叫他气糊涂了,打人都用这种打法!

他没哭没叫,扭过头来跟我小声陪不是,“对不起。”倒让我愣住了,他居然开口说话了,而且很利索,这边想着,嘴里自动自发地问着,“知道错了还做!”

“我哪儿错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知道哪儿错了还说对不起?”

“因为娘说被打就是做错了,可是我不知道做错什么了。”我差点儿被他气晕过去,这是什么道理。

“你不能到处乱跑,还有,跑到哪里剥什么豆子,有人吩咐你去做了吗?”

“可是没人说不能做,娘说要帮助可怜的人,我去帮他错了吗?”

“还顶嘴!”

他嘟起嘴不说话了。

“张嘴!我看看!”

趴在我身上,回过头,嘴巴张开,我用手指按着他的舌头,他眉头也不皱一下,看来一点痛的感觉也没有,上面只有淡淡的几条伤痕,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香香的,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一付小骨头趴在身上,嘴里温温湿湿的,被我搅出不少唾液,喉咙一紧一紧地在吞咽,引起一股灼热窜向我的下腹。突然警醒,把他从我身上推下去,他屁股着地,痛哼了一声。

我没管他,平复了心跳只暗自心惊,这几天听到些风言风语,难道是真的?




痛苦,整整一章不过关,全部砍了重写,是完完全全的重写啊,那一章又那么长,死了......

为什么不喜欢看番外呢?也是说小喆,呃,小小喆的事情啊.

第三十章之后 番外 童绍言之观察日记 三


找来林浩问话,他承认帝修跟弟弟说过李喆体内曾有异药,所以后来脱胎换骨,并且有快速自愈的能力。那天他本来也只是想教训他一下,知道帝修出来之前他一定会痊愈。

难怪那天在大殿上帝修把他打得那么历害,才几天就一点痕迹也不见了,原来还以为帝修用了什么特别好的药,现在看来主要是靠他自身的能力。

本来知道了他有这个能力,我暗中在他身上下手怎么折磨他来解气也没有关系了,可是一看见他那吹弹可破,白得似乎透明的皮肤就下不了手。不知不觉间,倒把他当做自己养的宠物一般,不过他仍是个危险的宠物,我没有忘了暗中观察他。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能吃东西了,不过却偏爱用芦管吸,而我也着了魔一样惯着他,任他又弄了一根芦管吸来吸去,不好好吃饭。直到我算算日子,帝修也练得差不多了,发现他还瘦得皮包骨头,才逼着他吃东西。

帝修出关那天第一件事便是找小喆,发现他没在屋里之后阴着脸问我,我只好把来龙去脉跟他细细讲一遍,不知为什么小喆认定了那个厨房的小厮是可怜人,执意要帮他,他做什么小喆就跟着做什么,谁知道厨房那么多小厮他怎么就认定了那一个。我本来要叫人去喊小喆回来,帝修却说不用了他自己过去。

帝修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我这段时间小喆的事情,我没提他受伤的事,这种只会添乱的事情能压就压下来,倒是带了一句他不好好吃饭,省得帝修等会儿看到他太瘦怪我。闭关这么长时间,帝修的脸色不见日光的原因,苍白了许多,却不丝一毫不损他的威严。半路上他突然停下问我有没有看出小喆有什么不对来,我这才想起原来的誓言,只好答没有。

帝修看到小喆和那个小厮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烧火时脸色发青,忍住气叫了一声“小喆(哲)”。

小喆回头,惊讶地看着帝修,看起来好象不记得帝修了。我知道这时候我只要一摆手小喆就会过来,不过在帝修的面前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只好向他轻轻点头,向他使眼色让他过来。

帝修发现了我的小动作,深吸了一口气,我有种想逃的冲动,正在这时那小东西终于有所行动,救了大家。基本上用兔子就可以准确地形容那小东西的动作,几下子就跳过来,最后一跳落在帝修身上,若不是帝修,一般人早被这么大的冲力扑倒。

“叭滋叭滋”地不分鼻子嘴地亲着帝修,小喆整个人紧紧地缠着他,真让人想上去把他扯下来,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帝修却高兴得什么似的,抱着他狠命地一通乱蹭,还一个劲儿地问“想不想我,想不想我?”这哪象青云岛主,倒象做生意归家的父亲。

当天晚上帝修把小喆弄哭了,那也是他自找的,一直抱着帝修不放,还在他身上蹭个不停,圣人也忍不住,何况帝修离开他那么长时间。我在梅园自己的屋里听到他隐约的哭声和呻吟,竟觉得心里酸得泛苦,我这是怎么了,定力越来越差,守在帝修身边这么多年,看着帝修枕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从来没什么感觉。也许因为这是头一个住在帝修屋里的吧,帝修戒心重,几乎从不让脔童睡在自己身边。

忍不住想起那天把手指放到小东西嘴里时的感觉,一夜未眠。

烧火的小厮被调来小喆身边陪他玩,其实多半是帝修在陪小喆玩,但帝修不想让小喆再去厨房,就把那小厮调来了。看到那小厮的面容才想起来,他以前是一个公子,叫周杨,因为和一个少爷上了床,被帝修一怒之下贬到那里去,那个少爷被扔到青蛇阵中去了。帝修的东西别人不能碰,他嫌脏。我知道那些厨子拿他寻开心,本来一直懒得去管,这一来周杨倒出了苦海。

帝修在,小喆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他身上了,对我没有以前那么粘,画中的人又全变成了帝修。上次砸好的核桃倒底拿出来喂给帝修,他倒没告状。

帝修带他去看了一次书库,从此只要小喆不见了去那里找准没错,不过我去找时十次倒有九次看他抱着书坐在那里睡觉,雪狐皮卷在身上,远远看上去还真象个白狐狸蜷在那里。有的时候也把书拿回去问帝修不懂的地方,帝修最乐于在床上教他,还跟我说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太诱人。

我一直知道书库的最里面一间放着青云密芨,几十年前曾有一本复制的被流传出去,听帝修回来说已经毁掉了松口气,没想到这一本原来也不安全。

那天我到书库去找小喆,故意屏息走路想吓他一下,很久没和他玩闹了,没想到看到最里面的一扇门开了,当时冷汗顺着背脊爬下来,那种锁连我也开不开。这件事实在太过重大,我想也没想打开窗子发出了最紧急时才用的长啸,不但青云岛的护卫到了,帝修也赶过来。

我和帝修两人进屋,屋里的人果然不做第二人想,是小喆,他的手里还抱着青云密芨,那本书很大,由金属包制,被他死死抱在胸前,帝修还费了点力气才夺过来。看着他最终被捉到,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心痛。

帝修还没出屋就出手打了他,第一次看帝修打人时落泪,帝修小时候很少哭,长大后更是再没见过,还以为他不会哭,原来也只是未到真正伤心处。屋里的草绳被帝修做鞭子用,狠狠地抽他,不停地问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这是帝修第一次真心用情,若是受骗,这般反应已算是平静了。

小喆被打得抱头缩成一团,我听到他间或小声地说“对不起。”我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应该阻止帝修,如果他就这样被打死了,再不会有潜在的危险,可是听到他那声小小的“对不起。”不知是什么东西在血里面烧起来了,于是我就这样在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情下动手拦住帝修。我被帝修一掌打得撞到墙上,不过他终于住手了。

“不要跟我解释这是巧合,那里面还有一个密室,他是怎么开那个密室的?!以他三岁的思维?”

我回答不了,只能无语地看着地上的小喆,我知道他在哭,无声地。

那天晚上小喆被关到水牢里去了,帝修的屋里一夜都亮着灯。

清晨我去看帝修,他手里搓着那块金砖,一桌子的金粉,门一开,风便把它们吹散了。“也许是误会。”我说。

“怎么,你一直提醒我他是装的,现在反而帮他说情?”帝修恢复了平静语气。

“我总觉得不对,如果他为了得到青云密芨有意骗你,你赶来那段时间他完全可以把书放回密室去,那间屋里本身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书,再说他怎么知道这里有青云密芨呢。虽说对他不能不防,可我总觉得这一次他是冤枉的。至于他怎么开的那些锁和机关,你该再问问他,或许他以前学过开锁,还记得呢。”

“我后来细想也有这个可能,可当时看到他拿着那本书怒气就压不住,你不知道,他现在功夫全废了,因为是我用内力给他废掉的,以后他也不可能练其它的内功,只能练我青云岛的内气。看到他拿着那本书,我以为他装疯就是为得到我青云岛的功夫。我看那本书还是毁了的好,本来想这是爷爷的心血,怎么也该留一本。唉,算了,跟我把他带回来吧。”

看到小喆在水里象死人一样横漂着,帝修不等下人把他带上来,扑通一声先跳下水把他抱起来。帝修解链子的时候小喆睁开眼睛越过帝修的肩膀看着我,眼睛还是那么大,却一点神采也没有,我知道他这次受的打击不小,又要有几天蔫了。

被帝修抱着,却不再象以前一样用手臂圈着他的脖子,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在想什么。

洗过澡,上过伤药,两人一直沉默,直到帝修去拿那本书,小喆才怯怯地跟我说,“我饿了,可不可以吃东西?”

我吩咐外面的下人准备,蹲下身子看坐在凳上绷得象根弦的小喆,“你为什么要到那间屋里去?”

没等听到回答,帝修进屋了,“叭”地一声把青云密芨扔在桌上,小喆身子一抖,低着头身子弓得更历害了。“说啊,为什么要进去?”

还没开口,豆大的泪珠先掉下来,“我想看看里面有……有什么。”

“谁教你开锁的?”帝修的语气太冲了,我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吓着小喆。

“有本书上有,什么锁都可以开的,我……觉得好玩,试一下……就开了,娘也总喜欢把好东西藏起来,我找到了爹总是很高兴的,夸我聪明。我家有把剑,娘就总是换地方藏……”他不停地讲,似乎不知怎么解释才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找东西的。”说着说着眼泪成串了。

“那这本书呢,怎么单把它拿出来?”

“里面放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我不小心打开的,我不是故意要你生气的,我不知道不可以拿。我再也不拿了,再也……再也……不拿了。”

我看他已经哭到抖得象片枯叶,有些不忍,但又不好发话。帝修居然在此时完全绷得住,把书往他面前一推,“你看了哪几页,给我指出来。”

葱白一般的手指翻出了第一页和最后几页,最后几页有些图,我想可能是老岛主最得意的机关武器篇,前面是功夫吧,他倒知道不往重要的地方指。然后手收回去在腿上绞着,等待发落。

外面的薄金化做一团扭曲的废物,里面的纸全部扔到火中,老岛主的心血在眼前变做乌有,帝修面上平静,看着火苗,我想他必定心痛。

屋里好一阵沉静,小喆先把声音收了,慢慢地泪水也停了,同帝修一同呆呆地看着火盆。

那天小喆吃过东西后又被帝修扯着到书库中去找出那本开锁的书,小喆没有说谎,果然有这么一本书,帝修找来几把特别的锁,他只用简单的工具就打开了,有一个甚至是用发丝开的,直到这时候帝修的脸色才稍有缓和,小喆已经把眼睛哭成桃子,自己又爬到上面取下几本讲密室机关设置的书,那些书上都落着不少灰,上面原还有几个清晰的指印,显是前两天刚被人看过。老岛主的收藏不少,可以前从没人对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感兴趣,这些书渐渐也就被忘了,没想到这次会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其后的几天小喆一直无精打采,似乎见识过了帝修的历害,再也不肯信他温言软语。帝修也因一时的气没顺过来,干脆不怎么理他。帝修一向霸道惯了,怎能随便低头向人认错,而小喆似乎也有点倔脾气,有点儿明白是被人误会,坚决不要原谅帝修,也再不去主动讨好他,两个一对儿的别别扭扭。

也许是看惯了,那小东西真的什么时候都可爱,他原就长得显小,奶声奶气地说话听惯了也没那么别扭了。

“绍言哥哥,”趁着帝修不在,他从窗口探出头,“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你知道回家的路吗?”早听帝修说他的家成了一座废园。

“大家都知道的,我家在德武门。你知道吧?”

“不知道。”

一脸失望,嘴角都撇下去了,下颏儿放在窗上,“娘什么时候来接我?”眼帘合上,晶亮晶亮的一颗水珠溢了出来。

有点儿心痛。

“他打得你很痛?”

“嗯。”已经明显带了哭音,头缩进屋去了,再叫他也不应,回头却见帝修,吓得心差点蹦出来。

帝修进屋,听他轻声在说什么,估计忍不住,又拿了什么好玩的来哄小家伙,不好再听,我转身离开。

小家伙不粘帝修,我又若即若离(怕帝修见了生气),那些公子再没有找他玩的,周杨性子静,下人们不敢太放肆,他一时没了好玩伴,开始自己捉摸玩意儿。

天气转暖,他不知从哪儿挖来个老树根,拖到院后,拿着把小刀削削砍砍,见小刀样子怪,一问才知,原来是厨房雕花用的。帝修见他有事做也不去管他,他雕好的东西全都藏着不给人看。我和帝修看他一人忙得不亦乐乎,都觉好笑。

这天我又翻看帐本,天气暖了,冬天存的东西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该派人去采办,岛四周那些“青蛇”也该喂喂,我们是用买来的死囚喂食,死人的血不活,那些“青蛇”吃了没精神。

“绍言哥哥!”有些日子不见了,难得又见他脸上放光。“跟我来看好东西!”

“什么?”被他扯着,他能有什么好东西,怕不是帝修给的吧。

原来是木雕的车马,各种武器兵刃,惟妙惟肖,满满地摆了一地,小喆跪在地上,得意地回头问我,“怎么样?”说着扳动一个小车上的机关,里面啪地一下射出个小木棍来。

“有趣,全是你做的?”我蹲下细看,“没给你帝修哥哥看吗?”

“不给他看。”一听帝修名字,他脸色马上晦暗。

过几日讲给帝修听时他笑,“我早知道了,那些东西多半是青云密芨里的,他怕我骂他,不敢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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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人问起帝修的年龄,提醒了我,其实帝修的年龄在番外《似曾相识之缘系梅花》中提过,那一个番外就是用来解惑的,其它没太大用处,写得超烂,回头再看时自己也觉得烂到没法子改,啊,离题,下面说说各人的年龄。

时间算在小木出山那一年:
那一年小木17岁,帝修29岁,比小木大12岁(帝修到鬼仙那里学艺时12岁,见3岁小木时15岁)。地修33岁,和童管家童绍言同岁,天修在14年前20岁的时候就死了,这时候就不算他了。
修母柳霜寒生修时21岁,死时50岁,修父韩烈那一年应为54岁,也就是说在帝修出生时25岁。
李家老掌门,也就是拐走修母的那个人64岁死,当年35岁,以这个岁数拐走21岁的小女子不算太过份吧。关于他们的故事本想写一个番外,也是有感情曲折的哦,考虑到不属BL范畴,没人看,放弃。
小木的父亲死时42岁,也就是说在修母来当后母时已经13岁了。
小木的大哥在那一年23岁,有一个4岁的孩子。
算起来修是小木的叔叔辈,小木要叫他帝修叔叔也不算过份啦。帝修和小木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小,小木看帝修不是才二十出头吗?别人看小木不也总觉得是14岁左右吗?
这些岁数是在设定初便想好的,为的怕中间有什么地方会写差,一早有个定形比较好,以前没想到要拿出来给各位大人看的。
题外话,皇上曾说起33年前的大战,那时皇上5岁,也就是见小木时已经38岁,快40的人了。太子20岁。那个弄得天番地覆的皇叔朱圣元当年26岁(33年前)。有子现年43岁(小木出山为现年)。修父在大战那年21岁未婚,所以由朱圣元送给修爷爷的哀灵剑便在他手中了,之后送给修母做定情物,被修母带到李家。

呼~~~~~,也不知有没有说明白。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么干脆连之前的诗词也说一下出处吧。
小木见江雪时她唱了几首歌,现列出作者名:

南歌子 贺铸
疏雨池塘见,微风襟袖知。阴阴夏木啭黄鹂。何处飞起白鹭立移时。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日长偏与睡相宜。睡起芭蕉叶上自题诗。

只这一首吗?对,因为其它的是我乱写出来的,还有江雪后来在沙幕岛上吟的诗、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口诀也是,不要问出处啦!因为太久前写的了,不记得还有哪个是借用的,请大人们发现了告诉我。才发现为了写这篇文做了这么多功夫,人名还列着好长一串哩,累吐血了~~~~~~~


第三十章之后 番外 童绍言之观察日记 四


帝修和小喆关系的转机源于一次事故,那日当我赶到时帝修已经把昏迷的小喆抱回来了,起因是小喆可能又去挖树根,不识岛内“青蛇”的历害,被缠住了,幸好发现得早,就是这样,小喆的身上也全是血痕,睡了两天。冬天时“青蛇”进入蛰伏期,只要不太近它们不会袭击人,但天气暖了之后它们也跟着活跃起来,这对不知深浅的小喆实在太危险了。

帝修一怒之下让人把岛内的“青蛇”全部除掉,我劝了半天他才同意留下一些重要的把守之地,本来岛内“青蛇”设置是有阵势的,以防万一有外敌侵入,借阵灭敌要省不少力。小喆中毒之后帝修怕伤他身体不敢下重药一次清除,拖拖拉拉地治了月余。

这段时间小喆一直身体无力,做什么都要帝修照顾,这一来,慢慢地小喆又忘了以前仇怨,粘起帝修来。为防他再不小心碰到“青蛇”,帝修给他腕上戴了铃铛,并教他一点魔音铃的基本使法,退开那些小“青蛇”足够了,要退开岛外的大“青蛇”非要运内力在铃上有特殊的手法才行。

帝修以前本是那种不管人死活的冷漠性子,又高傲得紧,到了小喆这里全变了,我看小喆未失记忆时他还顾着面子有时藏着关爱之心,小喆失忆后他几乎不再遮掩只一味地宠他爱他,那日失态鞭打小喆恐怕也是爱之深恨之切吧。

外面来的消息,世上已经大乱,圣元教起兵攻下不少城池,皇帝那边也招兵买马全力应付,不过这些年挥霍不少,国库空虚,有不少人便把宝押在了圣元教那边,教众队伍日渐壮大。青帝下属本就各处安插,皇宫和圣元教里都有我们的人,最近却因正式开战局面明朗而互有冲突,那边的门主已经有些镇不住了,帝修心里着急,这边却放不下余毒未清的小喆。

听帝修说月光宝藏他已经开启了,却没有运回里面的东西,扔在那里世上也少点祸害,以青云岛的财力根本用不到那些东西。我知道他带着小喆一起去了,毕竟那个是他爷爷的设计,想带心上人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月光宝藏,从前听老岛主讲过,里面本是皇宫内的财物,当年朱圣元得了帝修爷爷的不少帮助,临了却偷了他私下收集的武功密芨,其中最重要是的青云密芨的复本,帝修的爷爷一气之下得了重疾,没几年就去了。从此反叛队伍分为青云岛和圣元教一暗一明两股势力。

外面乱世倒显得这岛上世外桃园般,那两方正斗得不可开交,皇帝那边更无暇理会这里。本来我们可坐等渔翁之利,偏偏有些个门主乱来,摊子大了有时也麻烦,送到我这边互相抵毁的折子已经快成山了,头痛,帝修这时偏偏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小喆身上,只怕皇帝要做到这个份上就快亡国了。

敲门听不到回应,推门而入,发现帝修正做手势要我禁声,小喆趴在他怀里睡得香,一只手还紧紧地扭着他胸前衣服,帝修嘴角噙笑,一脸温柔。

我挥挥手中的折子,他点了个头示意我等一会儿,慢慢起身把小喆挪到床上,可小喆还有一只手扭在他身上死活不肯松开。帝修倒有办法,用手指轻轻在他另一边耳边搔动,小喆抬手去瘙痒,放开帝修,但手上铃铛“哗啦”一声,把梦中人惊醒了。

半睁着朦胧的眼睛抬头看了看帝修还在,长长的睫毛又盖下来,手重又捉住帝修衣角。半坐的帝修只好冲我苦笑,这时我倒起了看戏的兴致,也不急着催他,看他怎么离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儿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受用,帝修总说小喆诱人,他又何尝不是。

帝修把手放在那小东西的脸上,轻轻抚着,小东西便猫一样地蹭蹭,完全是无意识地。手继续往下划到锁骨,滑进衣服里去,轻轻画圈,小东西不干了,要睡觉,这明明是挑逗行为,不能容忍!皱着眉头哼了一下,身子往里缩,手在衣服里退出来,不死心地挠他下巴,终于怒了,小东西把被子一卷,头钻到里面去,把那只讨厌的手留在外面,扯着帝修的手自然收回被子里保卫阵地。

帝修冲我无声地裂嘴一乐,得意地扬扬头,跟我一同出来,轻手轻脚关上房门。

“怎么样,有趣吧,看不腻。”帝修扬起的笑脸尽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开怀颜色,看得我一时痴了,何时他能因我而开怀若此呢。帝修只顾炫耀宠物,没注意我的异样。

看过剑拔弩张的折子,帝修也意识到事态严重,决定亲自走一趟,我提醒他的面目已经叫皇帝知道,最好多带几个护卫,岛上的护卫毕竟比那些门主给派的好多了,一向自负的他不出所料一口否决。

帝修离岛那天小喆又哭个稀里哗啦,非要他定具体回来的日子,帝修在柜上放个算盘,在上面打了个数,告诉小喆每天减一,减没了他就回来了。

小喆舍不得他走,帝修又何尝不依依难离,担心不嫌多,一遍遍地叮嘱我照顾好小喆,最后眼睛还恨不能粘在小喆身上拉也拉不开。

看他们这样我感动归感动,可一想到与帝修多年情份,他竟视我如无物,心中也不是滋味,他从前一贯冷漠也就罢了,如今只对相识不过两年的小喆这样,怎能不让我心里堵得慌。心灰之下,只盼着快送走帝修,嘴里应着小喆包在我身上没问题。

帝修才离岛不久,这边小喆就出事了,却是由我而起。

帝修走了小喆自然就来粘我,那天他用整块的木墩雕了个头像,拉我去看,看清之后我不禁讶然,原来是我,细看时发现那个“我”正斜眼专注一点,眉目间说不清的温柔遐思,那正是我偷眼看着帝修时的眼神。内心的这个秘密从没人发现过,如今却偏偏被他昭示出来,恼羞成怒,劈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转身回房半天才平静下来,想想他其实未必看出什么,只不过善于抓人神态,他哪里能懂人那么多心思。想想自己居然与帝修一样被他扰得乱了方寸,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唉,这个小妖精。叹口气拉开门,见他正抱着雕像站在院中,见了我慢慢蹲下把雕像放入面前的火盆中。

我一时间愣在当地,任那块木头化作烈火,等想抢救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走近火盆,他脸上我打出的那块红印在火光下分外显眼。“对不起。”本该我说的话他先说了,“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笑了,小喆的性格要比帝修可爱得多,我摸摸他的头,他也笑了,脸上的红印扭了个形状,我放声大笑。

晚上心里始终有些内疚,趁他睡了又去看他,脸上的红印早褪了,手轻轻地抚上去,滑得甜腻,想起那日帝修所作所为,手指不由自主顺着一路滑下去。

手下身子一抖,又一扭躲开了,我学着帝修把手放在他脸侧,等他来蹭,却不想他一皱眉,连头都转过去了,明明是一样的动作,难道他在睡着时还能分出我们?还是帝修用的力道不一样吗?再试,他干脆贴着墙睡去了。

居然待遇有这么大的差别,我不死心,干脆追到里面去把手伸到他衣服里去揉搓,顺滑的皮肤下,原以为应该是小排骨,居然也有些柔韧的肌肉,触感极好,再向下是纤细的腰,我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把火烧到头上来。

那双勾魂的大眼睛已经睁开了,看清是我,拼命挣扎起来。男人的欲火岂是说收就收的,手上吃了甜头,身体就更迫不急待地想要,我把整个身体全压在他身上,几乎想他把压碎才痛快。

“帝修哥哥!”这时候喊帝修无异于火上浇油,我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拉开自己裤子,顺道也把他的裤子扯下去,不用看,那两条腿有多诱人很容易忆起。只用一只手把他的手扣在头顶,用腿夹拢他的双腿,使他的腿夹着我的分身,在他腿间奋力抽插,他全力扭动身体挣扎,却让我更兴奋。

喉咙里鸣叫着,他流出的泪水沾满我的手,有些打滑,捂着他的手几乎就要被他的头甩开了,我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按住他的头,嘴贴到他的眼睛上去亲着。我一直想这么做,象帝修一样尝到他眼睛的味道,用嘴唇感觉他长长的浓密的睫毛。

直冲云霄,我在他身上解放,弄污了他的大腿,趴在他身上喘着粗气,发现身体还在抖,不,不是我在抖,是他在抖。这时我有些清醒,不及懊悔害怕,就发现他并不是怕得发抖,而是在发冷一样。

我起身想按住他,他已经抽搐起来,身子不停地狂乱扭动,力气要比刚才大得多,我尽全力才按住他。

“小喆。”我试着喊他,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焦距,嘴半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象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垂死挣扎,渐渐地身子也冷了。

当机立断,我把他扶起一点,向他体内送内力,内力进去如石沉大海,探不到底,没有一点儿回应,他却不再打颤,身体温度逐渐上来,我见他回复,吃了一颗定心丸,内力不断地送过去。

这一夜,我筋疲力尽,内力好象全送入空洞,只好收了功夫,睁眼一看,屋内火烛燃尽,晨光照到了床头。所幸小喆的脸色还算红润,闭目昏睡着。草草帮他整理一下,放平了让他继续睡,我也整理衣服下床。

脚一落地,腿上无力差点跪在地上,内力的损耗远过于我的想象。

我让周杨照看他,自己闭门练功,修养了两日才算恢复一些。

再去看小喆,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忐忑不安,此番冲动铸成大错,心知肚明再也瞒不过去,小喆的身体恐怕也出了问题。

小喆没有记恨,“绍言哥哥”照叫,但终究不同以前了,不再跟我过份亲近,我的动作稍稍亲密一点,圆眼睛马上骨碌碌地转过来盯着。跟他说了多少好话,但要去掉这一份戒心谈何容易,于是不再靠近他,却更多地用望远镜观察他。

用望远镜追着他孤寂落寞的眼神,心口涨痛。最近他好象对什么都没有兴致,常常跑到温水池里去泡着,因那水池是外层包铁,总拿火烧着的,所以能一直保着热度,但这样也最消耗体力,所以每天他不是泡着就是睡着,望远镜也只偶尔能望到他。

这边小喆的情绪还没恢复,那边负责照看他的周杨又服毒自杀了,无心理会这些下人,那周杨本也有些过于内向,不知什么事一时想不开,也懒得去查,只叮嘱小虎好好看着小喆,一转身的功夫,想想不放心,又派了小良小韦两个一同看着,自杀一个周杨无关紧要,要是小喆闹自杀,恐怕我在帝修面前也只能自杀谢罪。

这日拉着小喆出来在花莆地的亭中吃饭,因见他总呆在屋中,怕他闷出病来,借吃饭的机会给他换换地方。青云岛上多得是奇花异草,春天里已经开了不少花,小喆总算被这些花引出一点精神来,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边四下看着。

正欣赏美景,听小东西打了个喷嚏,回头一看,心头一凉,该来的还是来了,——小喆口鼻同时喷出血来。

我一时间僵在座上,小喆自己还不知出了什么事,拿手背一抹,看见血,再用另外一只手去摸,两只手全是血,抬着手疑惑地看着我。我终于回来神来,匆忙起身,带翻了桌子,吓得小喆一缩腿,蹲在座位上去了。

摸他脉相极乱,几股气在他身体中四处乱窜,我只好抱着他回屋,一路上让他仰起头,好在他没挣扎,顺从地让我抱走,只是又咳了几回,咳一回就是一口血,弄得两人衣服上鲜血斑斑。

运功帮他调息,却总抓不住那几缕气,时有时无,似是飘于体内的幽灵,让人无法下手,直至他气息平稳,不再咳血,我已满头大汗,手足发抖。

回到自己屋内我一头栽倒,到岛上二十几年,什么事情没处理过,独独这件事,已非我尽全力能及了。闭眼昏睡,原来我是这么没用,哪里配得上帝修一根毫毛。

小喆每日最重要的事就是去给算盘减一,减到没有,我让他再一个一个地加上去,他越来越没精神,岛上大夫没一个中用,都看不出是什么病,更无从下药,有些开的补品吃下去反而让他流鼻血。再不敢让他吃药,只看着他加算盘,数着帝修回来的日子。

帝修回来那天,我已经替小喆在算盘上加了两日了,见到帝修我竟差点哭出来,帝修一听小喆有事,直奔梅园,看到昏睡的小喆,摸脉的手居然是颤抖的。

帝修开了个方子让我亲自去煎,然后他亲手给小喆喂下去,小喆自己喝不了,他只好一口一口地把药哺进去,不时地用手顺他气脉,防他呛着。看帝修脸色我知道暂时不会有事,正松了口气,却听他吩咐“跟我过来。”当先走出屋。

我没敢说他起病的原因,只说那天晚上听见他呻吟,过去见他发病只好用内力帮他化解,话没说完脸上挨了帝修狠狠一掌,打得我扑倒在地,听他吼,“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把他往死路上推!现在全完了,全白废了,他死定了!混蛋!谁让你这么做的?!为什么要给他输内气。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帝修哽住了说不出话来,揪着我的衣领,一只手高举着,眼里全是血丝。

他抓起我往后狠狠一撞,撞塌了身后的院墙,这些天我本已耗尽内力,登时晕去。

一生中唯一一次在帝修怀中醒来,只听到他一句,“你这几天也好好调一下吧,内力损耗太大了。”已经比什么都值了,我知道他不怪我,死也甘心了。

小喆又活蹦乱跳起来,不过却明显怕冷,明明是春天了,却总披着白狐皮,帝修在时,白狐皮便被扔在一边,不是钻到帝修怀里去就是趴在他背上。这次小喆的药不同以往,火候时间都很讲究,还有些药是中间后加进去的,帝修信不过别人,要么是自己亲自煎,要么就让我去煎。常常送药进去的时候,看见两个人在床上笑着滚成一团,要不是那天亲耳听到帝修那么说,要不是手中还端着给小喆的药,我真以为那些话都是做梦听到的,前些天发生的事也是做梦看到的。

只是夜深人静时,常常看帝修在外屋里点着灯,影子照在窗上,一页页地翻着书,我知他在找起死回生的法子。小喆不知道,白天帝修搂着他欢笑的时候心里在受什么煎熬。




大人们一直在要求幸福的结局,偶也强调绝对要幸福,可是现在有个问题:
什么样的结局是幸福的结局呢?
1、小木死掉,帝修孤老终生?(当然是绝不能再娶的,否则不叫幸福,因为小木不幸福)
2、帝修死掉,小木再找第二春?(当然要找个对他更好的)
3、一起死掉,多幸福啊!
4、都不死,但从此不再相见,两人各找一个地方修身养性,几十年后再见,一翻感慨,从前那个时候啊。。。。。。
5、永远在一起?因为有大人说两人岁数相差较大,这样会有一个先死,也不太好,嗯,有理,所以,选择3应该算是最好的。
就想出这么多了,大人们还有其它的意见?还没结尾啊,有改动余地。

番外越写越多,为什么还写不完!\\\\_/
我好像在把自己往死胡同里推。痛苦,正章居然已经重写一回,改了三四回,看来看去还是不顺眼。死~~~~~~~~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8:16: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之后 番外 童绍言之观察日记 五



帝修比以前更惯着小喆,上房揭瓦也由着他了,别院的公子常常被帝修找来陪他玩,那些公子都吓得战战兢兢,玩好了,小喆开心,帝修开心,打赏,要是小喆有个磕着碰着了,掌嘴。掌嘴的事儿发生一回两回,小喆心善看不下去,但又想找人玩,干脆跑到别院中去找人玩,帝修看不到也就没事儿,每每帝修找到他,他也不玩了,跟着帝修“回家”。

知道帝修在时不让我用望远镜,可实在忍不住想看看那小东西怎么样了,才上观星台就被帝修捉到,他只说了一句,“以后别再犯。”便自己扶着望远镜向下看。

望远镜除了那台大的还有小的,我扶起另一个看那小东西,听帝修不时轻笑,抬头看他上弯的嘴角,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形。一时间有些迷茫,我是喜欢看小东西,还是更喜欢看帝修?帝修身形一动,我慌忙看着镜筒。

镜筒里居然出现林浩,林浩没在他自己院里,跑到樱园去找夏少爷,正巧碰到小喆,见林浩愤恨眼神,我知道要出事了。果然没几句话起了冲突,林浩恨他恨得久了,竟然动起手来,一把就把小喆推到地上去。帝修马上转身下了观星台,向樱园去了,我没动留在这里继续看着。

林浩扑上去掐住小喆的脖子,其它几个人上来拦他,他回身打倒其它人,小喆想趁机跑,却被他拔出发簪钉在肩上,那发簪原是兵器,里面是空的,有极结实的细线,发簪的头打入身体便会开个花,紧紧抓住肉。林浩扯住线的这一头,一使力,小喆吃痛,不由得被扯了回来。林浩再用线一绕便绕在小喆脖子上。

我在观星台上也不由得喊出声来,大叫一声“小喆”,才想起我用的是高倍镜,这里离那里太远,跟本帮不上忙,帝修恐怕也赶不及。

正焦急间,却见那林浩浑身抖若筛糠,手也松了,而小喆从容地把线从脖子上拿下来,林浩明明抖得站不住,竟还立在那里,细看时才发现小喆的一只手扣在他腰上。小喆回过身来,我在镜中看得清清楚楚,又是那日在大殿上所见的疯狂,他的眼睛竟象是看着这里,直盯着我的眼睛,一时间觉得无法呼吸,似乎被一块大石压住了。然后,他开始仰天大笑,从这里都听得到他的笑声,手上的林浩早软若无骨,一动不动,小喆一松手,便象一摊肉般堆了下去。

其它几位少爷公子全吓得躲到屋里去锁上门,那没用的,我看到小喆一抬手,就带起一阵风,院里的树枝被扯动一样狂摆不止。

帝修也到了,他盯着帝修,定住了盯着,帝修似乎在说话,因他背对我,看不见,小喆又开始狂笑。帝修动手了,小喆也动起手来,可是速度和招式杂乱迟钝,不几下便被帝修一指点中,晕在他怀中。

小喆在昏迷中被帝修灌了不少的药,帝修紧锁眉头,我的心一直提着,“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帝修沉声道。

瞒着他的事情太多了,说哪一件,也许哪一件都够他气到杀了我。

“岛主,我永远不会做背叛你的事情,你信我,就留我做事,不信我,现在就杀我,我活是青云岛的人,死是青云岛的鬼。”我打定主意一样也不说。

“算了。你去吧。”帝修突然疲惫地冲我挥挥手。

我刚转身,他又叫道,“等等!你把铃戴在手上吧,别放在身上了,如果他再发疯,我不在旁边就用魔音铃。”

“岛主!?”我吃了一惊,魔音铃对会的人来说一点也没有影响,可是不会的人听到会当场晕过去并伤到心脉。听的次数多了,会变成疯子。

我看着帝修,他一脸凄笑,“他本来就疯了,有什么办法,饮鸩止渴,能治住一时是一时,你以为这些天我只是给他用药?不是,我也用内力,否则能怎么办?我在宝藏洞中宁可以皮肉去挡巨石也不运功就为不让他吸我内力,他吸得越多死得越快!可是现在,我实在没有办法了。看着他当面死掉,不舍得。给他治,也是把他往死路上推。也许只有爷爷复活能救他。”他握紧了拳头砸在桌上。“我没有办法!没有了,没有了……”

帝修在我眼中一直是神,是无所不能的神,原来他也有办不到的事情,也有抓也抓不住的东西,明明是最心疼的东西,明明是最在乎的东西,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消失,却无能为力,我几乎能感到他的心痛和对自己无能的愤恨。

那天晚上,青云岛上一声声的长啸响彻云霄,也许帝修是在呼唤死去的爷爷在天之灵助他,也许他是在向上天鸣叫不平,那种悲鸣,使整个青云岛上的“青蛇”全都蜷伏起来。

小喆醒过来,完全不记得自己发疯的事情,看到帝修一脸憔悴还去安慰他,不停地在帝修的脸上亲着,又拿出个盒子来,打开给帝修看,“你说要试试的,现在就试啊,你说什么我都做,别不高兴了,笑……笑啊……”边说边用手去提帝修眼角。帝修笑了,却笑出泪来,紧紧地搂着小喆,盒子落在地上,里面玉做的一对对小人儿滚出来,几对儿交缠的便摔开了。

我转身离开。


我没想到小喆还能活那么长时间,疯病竟然越发越少,只是每一次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每一次让我遇上时,使用魔音铃都胆战心惊,看着他晕倒,生怕他就死在这一回。每一次看他醒来就长舒一口气,然后又开始担心他何时又会再犯,连我都这般,更不用说帝修,还要不死心地挖空心思给他找药,几乎不理正务。

慢慢地小喆也明白自己犯病,几次醒来都问,我是不是又犯病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只好哄他说,他自己会突然晕过去,只要好好吃药就好了。有一天,听到他问帝修,“娘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是不是会死?小喆听话的,娘说小喆听话就会来接我的。娘——”他趴到帝修胸前,最后的音堵在帝修怀里,帝修只能说,“你不会死,你娘正忙,等你好了就来接你。”

夏天的时候,帝修又出去一趟,带回了一个男孩儿,长得也白白嫩嫩,他是雪山盟的人,雪山盟的人住在北方的雪山,练的功夫也是至寒一类,与小喆类似。帝修上次出去的时候已经找到他,教他练小喆的功夫,这回更接回岛上来,日夜促他练功,那日看到帝修为他配药我已明白,帝修是用他做药人给小喆试药。那个男孩儿还不知道,只道帝修喜欢他喜欢得紧,变着法地撒娇使蛮,帝修也由着他。开始看到帝修那么温柔对他,以为帝修心思终于从小喆身上收回来了,后来才发现,帝修只是在他吐血或是面露凶光时才温柔地看着他,因为那个时候他最象发病的小喆。

那个男孩儿不知道,他的病是帝修造出来的,帝修为他治病的药全是以前不曾给任何人用过的。那男孩儿的病发得快,也因为帝修用药催的,若是他的病比小喆轻,试起药来也没有意义了。

帝修因为那个男孩儿,陪小喆的时间少了许多,小喆因为常常白天要睡上大半天,所以并没有察觉。

而我,事情太多,偶尔有时间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观星台,不过要小心不让帝修碰到。

透过镜筒看过去,小喆在秋千上荡着,眼中映着夕阳,流转之间,淡淡的哀愁泄露出来,这时候他看起来并不象个不懂事的孩子,完全是知晓一切的少年,只是白衣飘动,轻飘飘地似乎要从秋千上荡到空中去,美得不象凡人,也许凡间终是留不住他的吧。

秋千停了,他把头靠在一边绳上,好一会没有动静,还以为他睡着了,他突然站起来往梅园外走去。我追着他的身影,他只是信步走着,总觉得他今天不同往日,以前走路总是蹦蹦跳跳,今天却平稳地象在飘动。

停下了,踢掉鞋爬到一棵树上去,坐在最高的树枝上,光着的脚前后摆动,一晃一晃地。太危险了,正想下去把他从树上叫下来,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远处院中帝修与那男孩儿在一起。树枝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突然他收腿一个起跃,竟象猫一样弓身伏在树枝上。他借树枝弹力跃起,我几乎要忍不住喊出声来,却见他不偏不倚地用手钩住另一棵树上的枝条,一荡一荡地飞跃在树枝间,望远镜再跟不上他的速度,我只好就这样看着他,远处一个模糊的白影在树间一闪一闪。他究竟在想什么?他是发疯又用起功夫了还是怎么回事?

匆匆忙忙赶到帝修那里,“我看到他在树间跳,动作很灵活。”不能说他看到帝修和这男孩儿在一起的事,帝修会知道我用了望远镜。帝修却淡然一笑,“那个只是他身体本能,他原来是住在山间的,跟猴子学了不少本事。”略一沉吟,又道,“应该不会摔下来吧,回头我跟他说说吧。你盯着他点儿。”

“你们在说谁啊?”那男孩儿问话了。

“你不认识。”帝修冷淡的口气让他知趣地不再问。

回头找到小喆,他已经睡下了。为他担心,他也许开始明白自己对帝修的感情了,这对他不是件好事。

转天又见小喆与帝修一同泡在水里嬉戏,小喆还是老样子,粘着帝修不放,直缠到帝修忍不住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带回屋中,也许是我多心了。

秋天的时候,那男孩死了,死前也不知帝修在拿他试药,死时抓着帝修的手露出幸福的笑容,帝修或许还是有点内疚,抱着他等他死在怀里,我知道帝修以前是不会这么做的,他变了,小喆来了以后,他的变化越来越明显。同一天夜里,小喆被青云岛的内层机关夹到,右腿断了。

帝修问他时他说想回家,帝修当时答,“这里做你的家不好吗?”小喆低头,“我想我娘。”帝修叹气不语。

下雪了,小喆站在院中,抬头闭眼让雪落在唇上,再伸舌舔食,从镜中远远看过去,几乎是个白玉做的人儿,不象真的。

这一年过年是最平静的一次,帝修没有再招集众位公子,只让他们自己随便去聚,烟火还是照放,只搂着小喆一个人在看,我陪在一边,再加上几个伺候着的下人。放了大半夜的烟火,帝修不时低头去看小喆,怕他支撑不了,难得小喆安安静静也没睡着,几次帝修低头都见他抬头睁着大眼,于是帝修微微一笑,“要是累了就说一声,我们回去睡觉。”“嗯。”却直到黎明才扯扯帝修衣服,闭上眼睛等帝修抱他回去。

过了年,小喆越来越安静,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帝修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有一天听到帝修高声叫人去取伤药,我忙过去照看,原来是小喆不知把什么东西打翻了掉到火盆里,一着急竟伸手到火中去抓,那东西是铁的,手上皮都被弄焦了。我蹲下为他上药,他手心里一个焦黑的印,却安安静静地让我上药,眉头也不皱一下。

“你不疼吗?”我问。

似乎不能理解地眨眨眼,“不疼啊。刚开始有一点点,现在不疼。”

我抬头看站在一边的帝修,他一脸了然,依然平静,也许离那一天不远了,那男孩儿死前也没有疼觉。

那一晚帝修犹豫了很久,因为他早前问过鬼仙,鬼仙说无法可想,可前两天传信说找到好办法,只是那药他一个人拿不到,要帝修去帮他。此时走,可能回来已经看不到小喆,不走,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小喆的耐受力比他强得多,至少还能有两个月,我应该能赶在那之前回来。”帝修终于下了决心,“好好照顾他,想尽办法等到我回来,还有,每天都传书给我他的情况。”

这一回帝修趁小喆还睡着就走了,走前留下一个拨好数的算盘。

小喆醒了不见帝修并没有哭闹,只呆呆地一个人坐着,看着算盘上的数字,见他如此我更担心,刚叫了声“小喆。”却见他突然伸手把算盘上的数字抹成了零,然后猛力把算盘摔到门外,背冲外躺到床里。

我知他生气,不过这时去劝他也是无用,只好捡回算盘,重又拨好数字,放在柜上,出门留小喆一个人在屋里睡,等他睡醒了气过了,也就好了吧。

这天晚上小喆赌气吃得特别多,吃完了又一声不吭地去睡觉。我也觉得倦,早早去睡了。

这一夜做了许多梦,醒了却只记得狂风中隐约的铃声,出了门才发现一地的枯枝,原来昨天夜里真的起了大风。不知为什么这一夜睡得竟这么沉,这么大的风都没醒,不知小喆夜里有没有醒,一个人有没有怕,忙去看他。

小喆的床上是空的,被子完全是冷的!派人在岛上搜索,下令时我几乎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天快塌下来了。

不能想象一个冰雕玉琢的人儿竟然变做一团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平时红若樱桃的小嘴现在只露出牙骨。人是在青蛇阵中拖出来的,我带着专门负责青蛇阵的护卫拖他出来,铃声响起“青蛇”缩回去,却把他扣在层层藤蔓之下,去拨动“青蛇”时几乎被缠住,好不容易抢出来的人,已经成了这付样子。被缠住的时间也许一夜,也许半夜,无论如何都太长了。

就象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又被扔在雪地里,只觉全身凉透,我把下人全谴出去,看着地上的东西,实在不能想象这就是那个惹人怜爱的小东西。曾经趴在我身上抽咽的细嫩身子,怎么可能变得这么难看?我慢慢蹲下身子,偏偏就是他,手心里一块焦黑还在,腕上的铃铛也是为他特制的,只是少了一条腿。

这样也好,他少受点痛苦,帝修也少些煎熬,早早结束也好,可是我怎么笑的时候会流泪?

飞鸽传书给帝修,“不用找药了,速回。”我等着以死谢罪。

帝修回来,在放尸体的冰窖中呆了一天,去看他时,不过三十出头的帝修,头发竟然花白了!我跪在帝修面前求他罚我,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抱着那堆烂肉,仿佛魂也跟着去了。

我跪了一天一夜,看着帝修几乎再没黑发,心痛得象被扯裂,我宁愿他用鞭子打死我,好过如此的折磨。

帝修终于开口,“我错了,他说得对,不是事事人人都在我控制之下,他终于还是逃开我了。”

“不是!他是去找你的,你走的那天他气你不告诉他!他是去找你!”不要,不要去追他!我想喊醒他,可是他只沉在自己的思绪里。

“也许一开始就扯着他来青云岛,不,哪怕从山洞中出来就扯着他来,也不会让他把功夫练到十三层,总还有救。我只顾着玩乐,只想着逗他有意思,我以为我能补救,我一直以为我能补救。如果我不去拿药,不离开他,有我守着他,他也不会落到阵中去。要是我不走,他至少还有两个月,也不会死得这么痛苦。”

“三年,相识三年,这一年几乎日日相守,原以为已经很爱他了,可是居然能一天比一天地更爱,竟然……没有尽头。你知道吗,看着他一点戒心都没有全心全意信赖我,依靠我,想着我,当我是亲人,每天看着他的一点一滴,一点一滴地把他变成了身上的骨肉。你有没有试过被人生生拆分身上骨肉?”

帝修语气温柔,却平静得可怕,抱着小喆的手越收越紧,几乎要把那团血肉按到身体里去,慢慢地蹭着那张脸,就象平常做的那样,帝修的一半脸上弄得全是血污,却混然不觉。

我没有泪,只知道如果他追着小喆去我也会跟着,天上地下我会一直跟着他,照顾他,照顾小喆。

“童管家!”我的一个副手跑到冰窑来。

“出去,滚出去!”我大喊,一腔的愤恨不平恨不能全在此时发泄出来,帝修一生坎坷,还要受此折磨,老天于心何忍!

“童管家!有极重要的大事禀报!”他还不死心。

“你出去吧,现在起再没有青帝,也没有什么事是大事了。”帝修心灰意冷,声音也疲惫不堪。

“青蛇阵中的毒藤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8:1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月光宝藏

作者: litduck

某年某月某一日,正午十分,某户人家仍沉睡在窗帘掩护下的昏暗中。屋内这一位户主,把被子踢到地上去之后畅然酣睡。修长的四肢完全没有形象地和床单扭绞在一起,雪白的皮肤上微微渗出汗,黑色的长发和枕巾纠缠到一起,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皮画上一层阴影。这位可爱的户主睡得是如此香甜,就连大门处转来“砰”地一声巨响也没能把他吵醒。

镜头切过来看看门边这一位,身材高大,健美却又没有过份地壮硕,些微西式的五官轮廓分明深刻,深深的双眼更是冷傲的代言。镜头拉下一点点,哦?原来是超市的袋子,里面是……,哈哈……^^b原来是卫生纸方便面牙膏和洗发水。

“小木头,起床起床,太阳公公照屁股了!”进来的这一位正是我们亲爱的多日不见的修,而里面的,不用猜当然非小木莫数罗。

好睡中的人猛然觉得身上多了只大型犬,扑上来又舔又吸又咬,小木痛苦并抗议状地伸了伸脖子不满地哼了一声,把头向枕头下塞去。任他在身上各处舔咬,心里开始催眠自己,我习惯了习惯了已经习惯了,我可以睡我可以继续睡我这就睡着了。

突然间觉得呼吸一窒,小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睡衣后脖领子已经被修扯住了,扯出枕头之后就被揪住了后脖子上一块皮。“痛……”小木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反手去捞修,反而被圈住了腰从床上拎起来。

于是我们听到洗手间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叫声,“我自己来,啊痛痛痛,你轻点啊,我的皮都快被你揪掉了。”

二十分钟后一身清爽的小木心怀怨念地坐在餐桌前吃他的早午二合一餐,头发已经被修编成一条大辫子放在身后。修则坐在一边悠闲地翻着报纸。

“报上有什么啊?”百无聊赖地问了修一句,小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上工的日子里因为睡得太多,反尔总是觉得困倦,完全没有拍戏时候的精神头。

“地铁大爆炸。”

“哦,”小木眼神终于清明起来,“大爆炸啊,也不知道鸭大安排我们那场爆炸戏还有没有得演,那天听她吹得那么神,一直盼着呢,结果停戏了。”小木正用叉子把煎蛋戳成碎沫,看到修看过来的眼神飘到蛋上面,马上端起盘子把蛋划到嘴里。

“估计早忘了,我前天去问,还是老话,太忙太忙,再等等马上就要开戏了。下次还是你去问吧,我问她几句就打发我了。也不知这鸭导怎么这么偏向你。”修深深的眼神撇向小木,似乎别有意味。

小木完全没接收到那眼神中暗藏的危险,仍得意地笑道,“当然是因为我认识她久啊,我工龄长么,想想看,”小木双手捧着果汁杯子抬头作冥想状,“有差不多二十年了啊,一开始我就是十三四岁模样以男主角的身份出场来着。嗯,那时候她那种年纪也正是暗恋这种小男生的时候嘛。还有那个什么宝藏,这还是从那时候起就有构思的呢,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小故事,我是男主角,江雪是女主角,她那时候也小,我们一起演了好久呢,故事也不断地升级啊,完善啊,唉,真是怀念啊!挖过那么多次宝藏。”小木仰头把剩下的一点果汁倒入喉咙。

“是吗,你和江雪配合得还不错吧。”修已经站起来走到小木身后。小木反射性地捂向后脖子,“别揪我,我又不是猫,揪那里会痛!”

已经晚了,又被揪住了,小木含着泪花想那块皮会不会变得特别松了。

修并没有一直揪着小木不放,象往常一样,揪起随后顺理成章地打横抱起小木走向卧室打算来一次日间垫上运动。小木刚被放到床上就左扭右挣拼命想从修的魔牙中逃脱,修被小木光脚正正地踹中鼻梁后也动了气,下死力气拖住小木脚踝拖到自己身下以自身重量狠狠压住他。

“每次都是这样,你得意吧得意吧,你是万人迷,从戏里各个配角到鸭老大到江雪,哪个不被你迷得团团转,你工龄长,你认识江雪时间长,你认识鸭老大最久,你们感情好得不得了就把我撂在一边,读者为你打抱不平,鸭老大这边损着我。你就成天把原来你是正综言情剧主角挂嘴边,就想着哪天不再演耽美把我给甩了,是不是,嗯?!”修一口气把长久以来存在肚子里的怨气一股脑地倒出来,手却渐渐停了不动只紧紧地拥住了小木让他动弹不得。

那紧紧环绕的胳膊似乎也传达了几许悲哀的气息,小木不再挣扎了,其实修的心情他理解,虽然表面上霸道又冷酷,其实修的内心也是温柔而细腻的。修会动作粗鲁地把他揪来揪去,可是却完全是在做着照顾他的事情。修会骂他笨骂他木头,可是却会弯起眼睛笑着说,他是他的小笨蛋。

一开始修刚来参加这个演戏班子的时候,他们合演的是heart memory,那时候大家的形象和现在还不太一样。其它人全都是老搭档了,江雪虽然改头换面从恋人转成了姐姐木莲,但由于和小木搭档太久,配戏完全没有问题,在片场还时不时笑闹一场。只有修,只有他一个人是刚来这里,完全不熟悉鸭导的风格,要么被批脸部肌肉僵死,要么被说成皮笑肉不笑,大好的一个帅哥被弄得完全不知手脚往哪里放。小木那时候也觉得他怪可怜的,所以有事情都尽量帮他,在鸭导面前也常常拦下不少难听的话头,私底下又无偿帮他一起排练。修的性格是外冷内热,小木对他好,他也对小木好,可不同的是小木对大家都很好,修却只对小木一个人好。

于是,修似乎通过小木融入了剧情中,融入了剧组中,可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觉,修仍是孤独的。当小木和别人闹做一团的时候,修只能远远看着微笑着,似乎不屑打闹,似乎混不在意,可是每当小木回头对上那眼睛,总会找到一种叫做落漠的东西。于是,尽管面对的是看起来如此强势的一个人,小木却会觉得心疼。那个人,坚强又软弱。

“可是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啊,我绝对不会放开你。”小木用一种类似于叹息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努力翻过身子来把修的头抱在自己胸前。

“我知道。”小木看到修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弯了眼睛,有点象狐狸。

修笑了,他知道就算再多的人喜欢小木,小木还是只爱他一个,繁华远去的时候,能够静静的依靠的人,小木只认准了他一个。可是,恋爱中的人总是缺乏安全感的,善嫉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别的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世界在我眼里也只有小木一个人。

两个人额头顶着额头侧身抱着躺了一会儿,修的嘴唇又开始不安份起来。小木不得不出声制止,“喂,鸭导说很快又要开戏了。”

果然,最近闲得混身快长毛的修停了下来。

“这回是真的要开了吗?”

“嗯,下定决心了,不过听说剧本给忘掉不少,重开机的话,有她头痛的了,还有哦,她又找不到外景的地图了,估计照原来的样子搭好也得有段时间吧。”

“她的迷糊也和你有得一拼。”修闷闷地笑起来。

“所以啊,”小木说到重点,“我们要结束这种糜烂的生活,开始锻炼身体,后面还有不少动作戏呢。啊呀,”小木努力伸直了身体,“真是快生锈了啊。”

修大笑,亲了亲小木的耳朵,“过糜烂生活生着锈的是你一个人吧,明天起和我一起出去晨练。瞧你这没几两肉的样子,就不知怎么鸭导能写出你这样的武林高手来。”

“哈哈哈,她一直喜欢偏瘦的啊,你不是也没有太壮嘛。对了,她还说要开新戏,我要演一个长相一般的人哦,啊,太好了,终于可以换形象了,我跟她强烈要求了短发,不知道能不能批。”

“切,”修对某个自己从来不打理长发的家伙深深不以为然,“你留长发并没有麻烦到哪里去吧。”

小木翻个身趴到修的胸前,“想换个感觉嘛,你不会因为我变难看了就不要我了吧?”

修翻翻眼睛作无奈状,“你都笨到大段台词一定要打隐形字幕来提示鸭导也没有放弃你,还偏要你扮聪明,你说我能放弃你吗?”

“呃?!”小木茫然。“那你倒底看上我哪里了。”

修笑眯了眼睛吻上他,看上哪里了,有那么重要吗?爱,要怎样讲道理呢?也许是爱你在芸芸众生之中挑中了我,也许是爱你一双清明的大眼总是信任地盯着我,也许是爱上了你的迷糊又善良。管它呢,反正爱的是这个人,爱的是这个魂,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手。
发表于 2009-8-10 02:48:2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好像没有结局吧?困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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