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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疯跑】《葱白》+番外2篇(巩青x李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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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7 10: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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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恭迎小马每年最无所事事的圣诞,今天写点李衡和巩青的故事,就算为大家的圣诞的祝福了。各位姐儿妺儿们,圣诞快乐,撒礼花,哇哈~
  另一点小申明:李衡可是我权横了半天才敢动的笔,脑子里有货了才会碰他的,速度如果跟不上,就当小马迷路了)
  好了,没废话了,上文!!!
 楼主| 发表于 2010-1-7 10:02:07 | 显示全部楼层
1
  巩青实在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一般来说,口讷的人多为老实人。但巩青绝对归不到老实人的行列。在B大信息系,系主任巩青是一霸,没有人敢不承认。
  
  他霸当然不是霸在他手段有多麽黑,上面关系多麽硬,人脉多麽广,当然也霸不在面貌上。他没有为霸一方凶恶的面貌,相对於那些气宇轩昂的,他最多能算个身量魁梧、五官端正、面貌柔和。
  
  他的霸气是时间积累起来水涨船高的。作为一个在B大混迹了二十多年,时年40的巩青来说,他的风光和他的面貌是完全成反比的。
  当年的B大信息学院入学的最高分,大二时就任的学生会主席、大三赴英做了一年交换生,回国後保研直博,成了一个国家正厅级导师的嫡系弟子,科技奖项成了学校呈列室里最吸引人的一个角,还不说他给学校带来的滚滚财源,参加了好几个国家重点发展项目,可以说巩青几乎把学校该沾的光都沾尽了,该享的荣誉都享尽了,别人也只能望其项背再感叹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这能不让人眼红。
  谁说书生不功利。真正功利是书生。且把这作为巩青的人生作标吧。
  
  所以面貌老实巩青的背後得到评价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人鬼著呢?你见过几个人一手抓业务还一手抓权利,跟了三任校长、四任系主任还能把每个人照顾的周周到到,最可怕的是,这些校长主任勾心斗角,却没一个人说巩青的一句坏话,谁都把他当嫡系,这叫什麽,这叫真正的权术,水深著呢,要是放在政坛那就是个手握实权满脸笑容又一肚子阴谋诡计的秘书角色。再延伸点就是你见那谁谁谁的秘书栽了的那个,巩青绝对和他有的一拼。’
  
  这究竟算褒义还是贬义还真的难说,但巩青是学校的红人却是可见一斑。
  所以巩青34岁当了系主任,要不是他自己坚持推辞,他绝对会成为一个不到40岁副校长。
  
  大家为他扼腕叹惜的同时,也暗自感叹这世界还是公平的,风头绝不可能让一个人全占完了。因为风光无限的巩青偏偏是个婚姻的失败者,不但离了婚,儿子还判给了女方,基本上是被女方净身出户。为什麽原因,中间的传闻就野了去了,当然是私底下悄悄议论,现在离婚还能为什麽,感情不和就离了那叫笑话,现在谁还愿意费那个功夫,家里的不和,外面的和就行了,家里的不想用,外面三妻四妾等著争宠。只要生理没问题离了当然只能是贪色了,还是为了贪得更彻底。然後就是巩青和哪个系哪个系的女教师怎麽眉来眼去了,又和教育局哪个女同学藕断丝连了,传的最神的就是和信息学院另一个名人李衡的关系不清不楚沾了一身的荤腥,据好事者说,他们亲自数过这位主任和那个李衡十个早上就有三个是同坐一辆白车来的。就算这两人把房买在了上下楼,每周三次的顺车还是太多了点。
  
  猜到这儿的同事往往就不愿深猜下去了,一种了然在心的知足,原来上帝真是公平的,公平就体现在这儿,某人有疾,还是痼疾。然後想的人身量自动拔高五十公分,心里的那点不平也慢慢退到的水平面以下。
  
  李衡是个怪胎!
  
  这个上至校长下至有来往的学生一致公认的。且不说他标新立异视觉轰炸的一众书生东倒西歪,光他的那些斗争不息、进步不止的教学理论就让跟著他的学生好好的脱了好几层人皮。
  当然那些真正体会了李衡怪见识过李衡辉煌的人很多已经离开了学校,还留在学校的大多对李衡敬畏的同时一个字也评价不出来。第一当然是不敢,李衡的睚眦必报让很多人吃尽了苦头,第二则是因为的确没有一个适合的词放在他身上。不能说他好,他的确不好,穿著另类,举止古怪,话语尖锐,为师不尊,走哪哪就是风景,但也不能说他坏,他没太害过人,怪太抽像,再加个妖似乎太刻薄。
  
  因为李衡是继巩青之後信息学院出的第二位人才,他的科技奖项在学校呈列室紧挨著巩青的也占了半壁江山。当然他没有巩青那麽多官方的头衔,甚至在他满脸青春进入B大的最初,他是被所有的老师打压的。
  
  枪打出头鸟,更别提这个出了头还耀武扬威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出了头的混混子。
  谁叫他大一就带著全宿舍男生大张旗鼓出去看黄片被学校抓了个现形,蹲在保卫科角落还不思悔改,还试图腐蚀保卫科教育他的同志,大谈特谈录像上的东西太儿化,女人好歹能看的全,男人就完全没内容看了,连三级片都懂得男尊女卑,男人的那一点就是露不出来,弄的学校差点没开除他,大二又在学校倒卖东西,被同学以卖假货告到学校,後来还是他那赫赫有名的母亲出面才平息了众怒,大三开始留披肩发搞摇滚,把学校搞的鸡飞狗跳,奇装异服横行,大四开始留光头打耳孔,把自己弄成了行为艺术的典范。这种捣蛋分子,学校偏偏像送瘟神一样把他送不走,为了和老师堵气,他考研考的一众人喘不上气,连不招他的理由都找不出一分,好不容易把他赶出国祸害别人去了,他像是脑子里安了电机一样,突飞猛进,一扭身成了学界狂人,把过去一众视他为粪土的老朽们看的目瞪口呆,生怕肥水流入外人田,学校又不得不把这个祸害像挖宝一样挖回来。
  
  这就是李衡,学校爱不得又恨不起的一个主,可他偏偏就是学校里宝贝疙瘩巩青带出来的学生。所以这两个人的生活能不热闹吗?
  
  “主任,还不下班?”
  巩青放下笔,看了看伸了头进来的隔壁办公室的赵老师,笑了笑,“这就走。”
  等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巩青把桌子上的资料收了收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装进自己每天上班提的黑色的公文包里,盖上包盖习惯性的在包面右下角那里抠了抠,这个小洞是越抹越大了。
  
  巩青看著那个小洞不由有些懊丧。都怪自己把上面那个LV的标志抠掉了,没想到时间长了倒成了一个洞。再想想上个月去上海出差看到同款公文包的价格,巩青数了三遍才确认了自己的确没有把上面的零数错,早知道这麽贵,这个标志就留著了,大不了系里的女教师再一惊一咋就说是仿制品好了,也不至於挨一顿骂。
  
  抬起手看了看表,时间是下午六点半了。巩青从座位上站起来提著包路过门口钉著的一面大镜子跟前,巩青站住了。
  挺了挺背,吸了吸肚子,低了头把皮带扣往里缩了一格,感觉了一下,还是不行,气憋。垂头丧气的又把皮带扣放回了原位,他记得在他二十岁的时候皮带是扣在最里面的那个洞洞里的,还常常觉得太松要把皮带头再剪上一截子,那时候一个宿舍的人都称他为电线杆子。当时为了吃胖点能把衣服撑起来可没少动心思。可这到了三十岁身体突然就开始长肉了,但至少站立的时候胸和肚子还是基本上保持一个平面的,可过了三十五,这个扣就以每一年外扩一个的速度扩张著。好在自己算高,要麽真的没法看了。
  
  什麽是岁月,就是你得吸著肚子才能找回一点自信的时候,岁月就显出来了。
  
  巩青叹了口气,整了整脖子上的领带,看著那条粉红带条纹吓住了四个女老师的领带,巩青笑了,卸下来,重新打上,再把昨天新理的头发抓了抓。头发,这是目前他最满意自己的地方,四十了,头顶没秃,发迹线没高,不焗不染也挺顺滑黑亮,当然这来自遗传,他父亲60岁的时候还没有一根白发。
  
  等他六十岁是个什麽概念?
  巩青想了想,还有整整二十年,要放到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想二十年,二十年长的就像无限大,可现在,他知道二十年太短了,就好像皮带扣,从最里面的那个眼,走出来五个眼,就是这麽短的距离。
  
  最後把身上的毛料蓝西服拍了拍,把皮鞋跺了跺,巩青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也结束了每天例行的对自己的端详,下了楼取了车子,准备回家了。
  路上是想像中的拥堵。私家车每年以惊人的比例递增著,两三年前还宽敞的学院路改造之後也挤得满满当当。
  
  巩青这辆白色的本田车开了四年了,当初买的时候本来想买黑色的可有人不同意非要红色的,巩青可没胆量开著一辆红车招摇过市,最後折衷成白色,一个月後就体现出白色的优势来,特耐脏,每回看到楼下那位买了别克又不舍得花钱洗车自己拎著水桶一遍遍擦车的男人,巩青心情都很不错,这绝不是嘲笑,只是幸庆自己不用也像这样拎一大桶水大冬天的时候还得耗在外面。
  
  巩青开车技术不错,除了偶而的刮蹭,没出过大问题。看著前面的车流人海,巩青保持著他惯有平稳而缓慢的车速,虽说他的性子不急,可今天他还是著急了,硬拐了两条小路,进了一条很少进的小巷,开了五六分锺,看到前面有人排队买著什麽,巩青定睛瞧了瞧,原来是卖鸭脖的。想了不到一分锺,巩青就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走到队伍的最後面,排了足足十分锺,终於拎著刚出锅的鸭脖高高兴兴地上了车。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听听歌过得很快,进了小区停好了车,看著那栋高楼八层窗户里透出来黄色的光,巩青心跳加快了,笑容灿烂了,提著包还有一斤半的鸭脖紧走了几步,进了电梯都忘了给电梯里住十楼的住户打招呼,下了电梯才想起来,那个经常一起在楼下花园打乒乓球的球友盯著自己足有三十秒,那个时候自己干什麽呢,傻想?还是傻笑?
  
  巩青笑著捶了捶自己的头,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门口,轻手轻脚的掏出了钥匙,小小心心地开了门,头刚伸进去一点点,一只手捞住他的脖子就把他拽进去了。
  “死哪去了,这麽晚,路上碰到小狐狸了?”
  巩青还来不及回答,先被人压在门上亲了足足三分锺,等巩青眼冒金星气都上不来,才被放开。
  
  巩青拍了拍胸口,这死人,每次都搞突然袭击,也不想想他心脏受不受的了。好不容易把气顺过来,巩青笑著凑过去在那张早等著的脸上贴了一下,“哪来的那麽多小狐狸,碰你这一只骚的,我祖坟上的香都没法正著吹了,再有一个,我不要命了。刚在路上碰上卖鸭脖的了就买了些,要不,我用什麽堵你的这张谗嘴。”
  
  李衡靠著门眼睛一眯,嘴角一斜,猛地在巩青下面抓了一把,“没有鸭脖,不还有这个嘛,我喜欢啃这个。”
  “小流氓。”巩青啪的给了李衡一下,把包递过去,自己靠著门换拖鞋脱外套,还想脱衬衣换上舒服的家居服,李衡一把给拦住了,“哎,哎,这个可别脱,我就喜欢看你穿衬衣打领带,特有味。”
  “毛病,看了十几年了,你就不视觉疲劳。”
  
  “怎麽会,哎,今天你打这领带有人说什麽没。”李衡一脸兴奋。
  巩青剜了李衡一眼,“有,王老师说我蔫黄瓜刷绿漆,赵竟说我是不是要相亲了,苏桦问我是不是瞒著你转地滩了,你带的那个研究生偷笑了至少十回,剩下的诧异的吃惊的鄙视的那就多了去了,给你四个字就是:雷倒一片。”
  “切,他们那是没眼色。”李衡一瞥嘴。
  
  “就你有眼色,有眼色你也不能每到这一天就让我戴这条领带吧,俗死了。”
  “俗吗?”李衡整了整巩青的领带,把身子往前一套,偎在巩青怀里,“人家不是想找找当年的感觉吗,想当年人家还是纯洁小处男呢,你那个晚上把我从学校的保卫科带出来,就穿著白衬衣,打著粉红色的领带----”李衡直起身体,装了一幅陶醉的模样,“你那个样子,头顶闪著璀璨光环,浑身四射著超强磁力,我一看,当时---就-----哇-----这谁呀这?我那心里是一阵荡漾,小心肝嗖地窜起来一尺高,口水噗地落下二尺长,直接就-------笑喷了,这不是俺们村的新郎官王二狗吗?”
  
  看著李衡边说还边用手比划,巩青笑著追打李衡,“我撕了你的臭嘴,还有比你的嘴更毒的没,还你们村呢,你知道村子什麽模样不,我打死你这个养尊处优的臭公子哥。”
  “相公,相公,住手,住手。”李衡忙架著巩青的手,巩青是断掌,打人没轻没重,不小心挨一下那就是贼拉拉的痛。
  
  “饭好了没。”巩青闹完,四处打量了一下房子。李衡花样多,专门为了这一天请了一天假,说是要给他一个特大的惊喜,从听到这个消息起,巩青这心就没敢落在实处,纯属吓的。



2
巩青总觉得自己和李衡差著辈儿。虽说李衡只比他小了不到四岁,可代沟深的不是一点点,比他十岁的儿子还闹腾。李衡玩的花他想破了脑袋瓜子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穿穿女装换换角色那都是浅层次的,打野战玩SM他也壮著胆子体验了,不过李衡也有温情的时候,去年骗他去了巴西,好好的渡了一周假,亚马逊河坐小船看风景还真是别具一格,就是後来李衡非要下河打鳄鱼差点没把他吓死。巩青觉得以他的心理素质玩玩这些有涵养的就行了,太刺激的他早过了那个年龄段。

今天房子里还算正常,除了上一周因为进入了四周年纪念月从一号起就换上的大红窗帘,大红床罩,别的没什麽怪异的东西出现。再看看李衡的穿著,敞著怀穿了件黑棉布衬衣,下面一条黑色飘逸的瑜伽裤,连身上那些沥沥拉拉的串子也不见了,按照李衡以往的穿衣习惯,这算是朴素过头了。

“早好了,就等你回来了。”李衡一阵风似的飘进了厨房,巩青跟在那个飘渺的黑身影後面浅浅微笑。这李衡就好像永远十八岁一样,就是不是十八岁,他也非活出十八岁的样来不可,就看他这走路,跳舞的都没他闹腾。

巩青洗完手站在厨房门口小心地探了个头,这一探真吓了他一跳,三支漂亮的蜡烛,一瓶冰好的红酒,一个小巧的蛋糕,还有他爱吃的东北乱炖,锅巴肉、煮毛豆,烂泡菜,土不土,洋不洋的。
巩青慢慢走到桌子边坐下来,看了李衡老半天,才小声问了句,“阿衡,你没事吧,怎麽整这些俗的了。”

李衡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抬起头,“俗吗,一点不俗呀,七十年代的烂泡菜,八十年代的煮毛豆、锅巴肉、东北乱炖,九十年代的波尔多白,二千之後的抹茶蛋糕-------全齐活了。”
“你怎麽做顿饭还做出纪年表来了。”巩青笑了,抓了把毛豆拨皮吃开了。

“不是纪年表,不过这麽看看,红的肉绿的豆再配上黄蜡烛还真俗,唉,可谁不是俗人啊?”李衡叹了口气端过巩青面前的煮毛豆放到自己面前但看也不吃。
“今儿吃什麽药了,怎麽把你吃出深度了,以前你不是死都不承认你是个俗人吗,自诩活的最真也最洒脱?”
“以前是以前,今儿是今儿,今儿我突然顿悟了-------”

“什麽时候出家,我送你一把推子,保证给你剃得光滑油亮,让你找找十几年前光头酷哥的感觉。”
“操,你他妈少挤兑我,我好不容易深刻一回,不是等著让你看笑话的。”
巩青看著李衡一脸严肃,是这几年少有的冷清模样,赶紧陪了笑脸,“那少爷,您继续深刻,继续深刻。”

李衡狠狠地瞪著巩青,直到把巩青脸上的傻笑瞪没了,李衡把身子往前一凑,“巩青,咱俩在一起四年了,你觉的幸福吗?”
“什麽意思你,真吃药了?”巩青脸青了。
“我就问你你觉得幸福吗,两个字还是三个字,赶紧回答!”

“两个字。”
“就算我毁了你的家庭,破坏了你所有的习惯,你不能继续往上爬了,还让人在你背後指指点点,也幸福?”李衡皱起了眉头。
“幸福。”

“我和你打架扯你的头发,我一生气胡扔你的东西,我不让你吃生葱吃生蒜,每天只让你穿衬衣打领带,我穿的像花蝴蝶一样,我身上打满了孔,让你这麽低调的人都没法低调了,人看妖怪一样看著我,你还得为我申辩说是因为我个性,这样也幸福?”
“幸福。”

“假如今天不是我生日,不是我们四周年纪念,没有我规定的这一天你要反对我,咱们就散夥,没有我逼你说幸福,你真的觉的幸福?”
“幸福。”
“那离开了我你幸福不幸福?”
“不幸福。”
“你他妈的差点让我以为你嘴里装了个复读机。你就不会换个幸福死了,幸福爆了,幸福晕菜了,太JB幸福了,就非得那两个字。”

“这不是你问我的两个字还是三个字?我按照两个字的标准完成任务的。”
李衡站起来‘啪’的在巩青头上拍了一下,“老东西,你还是胡弄我。”

巩青翻著白眼,“谁胡弄你了,骚包够了没有,够了就吃饭,我快饿死了,你今天不会就给我准备的这个大惊喜,化身琼瑶让我和你演爱情戏,你男人我40了,演出来你不吐,我先吐死了,今天有乱炖和泡菜,我可舍不得吐,我得好好让它们在我胃里存一天。”

李衡端起乱炖“!”的放到巩青面前,“吃,吃,吃,就知道吃,我让你把腰从27减到26你动弹了没有,真等到你低头看不到脚尖的时候,你那根东西长度也不够用了,全让肚子上的肥肉垫著了,你用什麽满足我。”

巩青不乐意了,瞪著李衡夹了块五花肉塞进嘴里,“谁说我没减了,我这就减,好好的给你减,减了一块了,减两块了,减三块了。”等第四块肥肉塞进嘴里,李衡‘扑哧’一下笑了,抢了巩青手里的筷子,敲他手上“不怕得脂肪肝啊?”

“天天让我减,你以为我不想减,健身节食哪个没做,效果呢,在哪里,我怎麽就看不见,天天说我,你看看你,不吃这不吃那的,天天靠水果填肚子,以前腰二尺二,现在不也二尺四了,这是自然规律,人到了这个年龄要求就得放低,我以为我不想身轻如燕哪,我只是不胡做梦,咱一定不能跟自然规律对抗-----”

李衡一下子截住巩青的话,“巩青,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赚我了,我现在腰粗了,人丑了,皮肤也不如以前了,性能力也下降了------”
巩青翻著眼皮,“懒的理你,再叨叨,菜都凉了。”
“我就知道你赚我了-------”

李衡一幅哭腔,“我自己也赚自己了,今天在家,我本来想大干一场的,知道我为了这一天订了多少花,999朵,可早上做完面膜,我一看我眼角有两条鱼尾纹还在那里,平时做完肯定没了,今天我怎麽弄也弄不下去,我一下子就觉得我老了,他奶奶的,我都36了,再穿那些衣服怎麽都穿不出去了,再戴那些项琏怎麽也戴不上去了,还打乳环呢,成了老骚货装嫩呢。当时对著镜子,我就想,要是四年前你没去英国找我,我现在干嘛呢,今天又该干嘛呢,对著镜子看到这几条纹我该怎麽办,直接找两瓶酒灌死个屁得了,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然後我又想,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我干嘛呀------”

巩青夹了一大口泡菜塞嘴里,吃的倍香,嘴里还含糊著,“继续,我听著呢,然後呢?花呢,送人了?”
“送个屁,不要了,拿花来对比我人老珠黄,疯了我,没想到那破店一分钱订金也不给我退,白害得我费了那麽老半天嘴皮子,妈的,要不是看那个店员模样周正好歹是我的菜,我一准儿拆了他的店-------哎,你妈的,我说我老了你说花干嘛,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不准吃,甭吃了。”李衡扑上去又把巩青的筷子夺下来。

“小祖宗,你闹完没,早上你给我说晚上给我做好吃的,让我中午少吃点,我听你的中午在食堂就吃了二两米饭,下午开例会,我肚子叫的声音比校长的讲话还醒目,再配上你硬给我带上的骚包粉红领带,我就是一个焦点,回来你还不消停点,要闹你自己闹去吧,我得吃饭了。”

巩青站起来自己给自己装了碗米饭,端过来也不看李衡自己埋著头苦吃,锅巴肉非常地道,尤其是乱炖有一阵没吃了。
等巩青一碗米饭下肚又去装第二碗,李衡就静静地看著,等巩青第二碗米饭下肚,乱炖只剩个盆底了。

“我怎麽就看上你这个吃货了,老子当年的火眼金睛怎麽就没看出来你这个伪精英也不过就是个眼里装了几片大肥肉片子就以为捡著钻石不撒手的土包子。”
巩青把盆底最後一片大肥肉片子塞嘴里吃完咽下去才腾出功夫看著李衡嘿嘿笑了。
“我能跟你比,我长在计划经济年代,小时候我吃一块肉得拿尺子量著,多一毫米我哥就能给我一巴掌,你这种土豪劣绅哪见过。”
“屁,我就不长在计划经济年代了,弄的好像咱俩差两个年代似的。”

“是,你是,你是穿著喇叭裤扭著屁股跟著你妈回国支援祖国建设来的,你住的是政府照顾的二层楼,我挤在兄弟三挤一块的老炕头,咱俩是生活在一个时代,你生活在时代的顶端,我是时代的垫脚石,你不是每次拿你那张八岁生日就假模假式穿身小西服的照片挤兑我号称你这朵鲜花插牛粪上了,你还真是鲜花,差点没成了礼花把学校炸个大坑,上大学带小兄弟看黄片是觉得那帮人傻的不知道女人是怎麽回事,倒卖东西是试探国家政策的漏洞,搞摇滚号称寻找灵魂,最後倒好了差点没出家了,谁有你活的闹腾------”

“我那不是被你迷的神质不清,一心想吸引你的注意嘛,不过巩青,你那时候可真够虚伪的,弯的都快成圈了,愣说你是直的。”
巩青脸上一红打了个岔把话别一边去了,“阿衡,你这东北菜做的还真的蛮像回事,看来苏桦教你的那两招还真没白教。”
李衡不满意白了巩青一眼,“切,我是谁,哪有我学不会的,关键是想不想。”



3
  巩青吃饱喝足揉著肚子站起来围著桌子转了两圈,看到李衡盯著他买回来的鸭脖直翻眼,巩青打开袋子拿出一个趁著李衡没反应过来快速塞进李衡嘴里,“想吃就吃,想胖就胖,还能为了腰挺在二尺三就不吃晚饭了。”
  
  李衡急的要吐,巩青压著他的嘴不让他张,“给我吃了,真胖出二两肉,我陪你键身去,再说了,给你说了多少次,你胖一点也挺好看,真吃成大胖子,就凭你这张嘴,说不准摇身一变成了李德刚了,我立马儿辞职做你的经济人。”
  “呜,呜,呜-------”李衡张不了嘴,气的狠狠地在巩青腰窝里捣了一拳。巩青这才松了手。
  
  “呸!”吐出嘴里的鸭脖子,李衡揪住巩青的邻带就把他扯了过来,一只手捞住巩青的脖子,另一手一扳,巩青上身就被压到桌子上了。
  “你现在越来越不济了呵,平时怎麽著也得用上十分锺,二十招拳法,今天一招你就不行了,来,我看看给你补点什麽?”李衡一只手死死地压著巩青的两只壮胳膊,另一只手去够桌子上那个漂亮的小蛋糕,伸出两根指头挑下来一大块猛地塞进了巩青的嘴里,绿的粉的糊了一嘴。
  
  “光吃怎麽能行,再喝点,吃了咱们四周年的蛋糕,当然还得喝点咱们四周年的红酒”李衡又伸手去把那瓶酒够过来,一口把木塞子咬出来,端著酒瓶还没斜下来,躺在桌子上半天没动的巩青一下挣开李衡压著的那只手,两只手一抱捞著李衡的腰反身就把李衡压了下去。
  “小骚蹄子,天天这麽折腾我,你也不怕我早衰啊?”
  “怕死了,你衰了,我怎麽办,以後干看著,那不得憋死我。”
  “满脑子就那麽点龌龊事。”
  
  放开了李衡,巩青站起来找了张面巾纸把嘴上的蛋糕擦了,又扯了张纸把李衡嘴上的油擦了,眨了眨眼,“阿衡,我有礼物给你。”
  “什麽东西?”李衡眼睛亮了,“五克拉的钻戒?宝马?别墅?”
  巩青‘啪’的一把掌挥李衡屁股上,“那你先把我卖了吧,可能能买回来宝马的四个轮子。”
  
  李衡嘿嘿一笑,两只胳膊往巩青脖子上一绕,“这麽谦虚,宝马的四个轮子能有多少钱,我给你双数,买你今天为我做牛做马。”
  “滚,我为你做牛做马的时候还少啊,你哪天不是在压榨我。”
  “至少有一个时候我没压榨你,是你压榨我。”李衡眯了眯眼,伸出舌头在巩青唇上舔了一舔。
  
  “死妖精。”巩青笑骂了一句。刚想趁势入侵,李衡一下把他推开了。
  “礼物,礼物,礼物还没到手呢,就想非礼,门都没有。”
  “你就拿捏著吧啊,著急的时候的样子全忘了是吧!”
  巩青放开李衡走过去把包拿过来,从包里拿出那个精致的小礼盒递给李衡。“好的买不起,就用便宜的哄哄你吧,反正你也人老珠黄不用讨好了。” 
  
   “我踢死你个老东西。”李衡抬腿一脚蹬在巩青大腿上,一把抢过小礼盒,眨了眨眼,“不是小手雷?”
  “我倒是想买,一炮弹把你轰了,你告诉我到哪里买。”
  “我早就知道你想换个年轻的,年轻的你架得住吗,人家一晚上要三次,你只剩爬著喊救命的力气了,不是什麽小虫子?”
  “你以为我是你呀,几十岁的人了还玩那种三岁孩子的东西。”
  
  李衡拿著盒子颠过来倒过去,“怎麽连点标识都没有,地滩上的?你要敢拿那些垃圾东西糊弄我,我就把这东西从你後面塞进去再用强力胶给你粘住,憋死你。”
  巩青懒得理他了,看到桌子上还剩有毛豆,伸手拿过来几个,拔了一个还没扔进嘴里,李衡长手一伸打掉了。“还吃呀?不准吃,倒酒。”
  
  巩青听话的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李衡一杯,李衡拿著酒看了半天,又把酒杯子放在小礼盒前面对著照,红色的酒,红色的礼盒,喜庆的让人绚目。
  “我觉的我会哭,老班,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哭。”
  
  巩青抬了抬眼,这四年来李衡很少叫他‘老班’,就如以前李衡很少叫他巩青一样。
  
  最早李衡流里流气的叫他‘班主’没那个‘任’,那时候,李衡刚进大学,他刚当辅导员带班主任。接著,李衡叫他‘老班’,李衡毕业了开始读研,李衡不再是他的学生;再接著,李衡叫他‘巩老师’ 他结婚了,李衡出国了。再後来,李衡叫他‘巩主任’,他们成了同事,而他成了李衡的直接领导。现在,李衡叫他‘巩青,老东西,darling,屁蛋,臭猪,死不要脸的------’他们在一起。
  这过程长的没法数。
  
  巩青笑了笑拿著高脚杯子碰了碰李衡手里的杯子,“整点。”
  李衡原本都绷不住的脸‘扑哧’一下笑了,“端著红酒说‘整点’就好比麦当娜唱河北梆子,文化错位了,行,整点就整点,我随意,你干了。”
  
  李衡轻轻抿了一口把酒杯放下了,伸著两根指头对著盒子敲打了半天,猛的一下打开了。
  看著盒子里那个亮闪闪不算大的东西,李衡挑了挑眉,然後就默不作声地看著。似乎那上面有多少花多少内容看不完似的看著。
  
  好半天李衡也没回头还是保持著那个姿式对巩青说。“帮我戴起来。”
  巩青走过去从那个盒子里把那个漂亮的钻石耳钉取出来,看著李衡的左耳,那上面打了五个耳洞,四个都在耳廓上,那上面带了四个小小的耳针,巩青把那四个小心的取下来,把这个耳钉带在耳垂上那个只穿了一截细线的耳洞上。
  
  李衡伸手抓著巩青还没放下的手拉过来贴在脸上,“其实我特想流下两滴鳄鱼的眼泪来表示我的兴奋,喜悦,激动和伤感,可我真的没那能力了。干嚎我又不愿意,情绪想表达又表达不到位,巩青,我很幸福。”
  
  李衡转过脸来,‘啪’的对著巩青亲了一口,大声吼了起来,“1克拉呀1克拉,他奶奶的我发财了,明天我就要用这个把苏桦眼睛闪晕了去,我让他再在我面前得瑟。”
  说完随即飘逸地冲进了卫生间,门‘!’的一声关上了。
  
  巩青看著那扇闭的紧紧的门呆了一分锺不到,站起来收拾桌子,洗碗抹桌子,等地都拖完了,李衡也没出来。
  进了卧室把身上衬衫脱掉领带卸掉,找了身蓝格子的家居服换上,巩青拉开抽屉从一个小盒子里取了一把钥匙走到卫生间门口用钥匙开了门。
  
  浴室里一屋子的烟,李衡靠著浴盆坐在地上。巩青走过去把李衡嘴里的烟拿出来放在自己嘴里吸了一口,在马桶里用水把烟头弄灭扔废纸篓里,然後挨著李衡坐了下来。
  



4
    “又抽,呛不呛?”巩青把门边的一个防水垫拉过来,抽起李衡让他垫在屁股下面。
    李衡看了巩青一眼,然後趴在巩青的腿上。“每次我趴你腿上,都觉得特舒服,我还记得第一次趴你腿上是在学校的老图书馆後面的石凳子上,我趴一次,你推开我一次,我那天发烧了,头特重就想找个地方趴著,你非要送我去医院,後来,你记得後来怎麽了?”
    巩青揉了揉李衡的头发又拍了拍他的背,“後来你说你喜欢我,扑过来要亲我,我吓得扔下你就跑了,找了两个男同学把你送进了医院。”
  
    “那是我六岁之後第一次哭。打著吊瓶看著那里面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掉,我的眼泪也一滴一滴往下掉,其实我真没想到我敢说出喜欢你,可能人一生病,脆弱感一旦番倍胆子也跟著番倍了。”
    巩青笑了,“我怎麽觉得你的胆子一向很大,想什麽做什麽不是你的一贯风格吗,有什麽是你不敢的。”
    “切。”李衡哼了一声,“相比较我後面做的过火的,反倒是第一次说出喜欢更让我不敢开口。老班,你还记得陈敏吗?”
  
    “怎麽了?和她旧情复燃了?”
    “屁,我们俩一张床上睡了一个月,就碰了一下她的嘴,她非要鼓动我去看男科,说她都光了我还软著我绝对不正常,她後来才知道就是因为她光著我才没法硬,前两天在MSN上碰上了,她正和她老公闹离婚呢,她老公在外面胡搞让她知道了,她是一不哭二不闹,把离婚协议书往她老公怀里一拍,扭屁股带著孩子走人了,酷吧,他老公直接软了,开著车满大街找人快找疯了,她倒好在宾馆和我网聊聊得我差点误了课,对了,她还问候你呢。”
  
    巩青一把把李衡拉起来,拽著脸就揉了起来,“你这思维还挺发散的,我是坐著飞机也追不上。”
    李衡一下得意了,抱著巩青啃了一口说,“那是,本少爷是谁,我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你还在你们那疙瘩山屯子里坐著牛车胡扎势呢。”
    “放屁,你这个小骚蹄子。”
    “小个屁,我都三十六了,从今往後你要再提个小字,我就当你挖苦我。”
    “行,老臭B的。”
    “我操你!你才老臭B的。”
  
    “咱们谁操谁。”巩青拽著李衡嘴就凑上去了,“今天不是四周年吗,咱们得大庆。”
    李衡眼睛一下亮了,推著巩青的嘴,“大庆不阅兵吗?我的枪准备好了。”
    “那还不亮出来,要过主席台了。”
    李衡奸笑一下‘唰’地扯下裤子,把下身一晃“首长好。”又‘唰’的提了回去。“看到了?现在阅兵结束了。”
    “看到个屁,就看到一个小鬼子歪头耷脑得了癫痫,内裤呢,又没穿?”
  
    巩青伸手去扯李衡的裤子,李衡一扭身躲开了,“谁说我没穿。”把裤子往下拉了拉,露出腰上一截用红线编织的细绳,再往下拉了拉,绳子的穗穗刚好垂到了那个刚刚透了口气的东西上,“这就是我的内裤,我妈妈以前老说本命年就得穿红内裤,你看我这个怎麽样?”
  
    巩青看著那个支在自己眼前端头还顶了一些小细穗的东西一下绷不住劲了,“棒极了,你简直太有才了,一根线的内裤完全可以申请专利。”不待说完把李衡一翻身压在墙面上,扯下自己的裤子就顶了上去。
    “呜------”李衡吃痛反手打了巩青一下,“猪啊你,不是说大庆吗,就这麽个大庆法啊,不得熏熏香调调情,你这样洗都不洗一下臭轰轰就往里进大庆个屁个大庆。”
  
    巩青亲吻了一下李衡的脖颈,哧哧笑了,“谁叫你太勾人,再说了你不老说我是农民,农民办事什麽都不讲究,讲究的就是找到机会就上,像你脱个衣服就要半小时,农民地里早都荒芜了。”巩青说著挺著腰向前送了几下,李衡耐不住了嘴里哼哼开来。“停会儿行不,我还有好多项目没进行呢,这一做完累了就没精神干别的了。”
  
    巩青做的起劲怎麽肯停,动作越发的快了起来,“我停不了了,现在让我停,这不是要我的命吗?等会儿我打起精神陪你干别的好不好,先让我爽一下。”
    “不行,不行,快起来。”
    “听话,别动啊!”
    李衡著急推巩青推不开,脑子也不知怎麽短路了一脱口冒出来一句,“老班,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吗?”
  
    第一次,巩青一下僵住了。身上的热度瞬间被抽走了,巩青缓缓从李衡身体里退出来。
    李衡一回过脸来看到巩青像霜打了的样子一下慌了,转过来捧著巩青的脸不停地亲著,“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要提的,你也知道,我经常说话不过脑子,就是刚才咱俩的那个样子------呸!呸!呸!,不是咱俩的那个样子,就是今儿我受刺激了,觉得我人老珠黄了,脑子也跟著锈逗了,觉得那样有点好笑,不!不!不!不是好笑,就是------”
    “阿衡。”巩青一下推开李衡不停往他脸上贴过来的脸。
  
    李衡又凑了上来,“对不起,对不起,当初说好了不说的,你别生气行不行,啊?”
    “阿衡。”巩青用力地扯住了李衡的胳膊,一抬手扣住了李衡的下巴,看著李衡眼睛里的慌乱依然,巩青心里一时间百味杂陈。
    他太了解李衡了,认识了李衡17年了,以前哪里看的到李衡对他服软过,再绝的事情他眉头皱都不皱就做了,绝得让人真想一榔头把他那身小骨头敲碎了,可这两年,尤其是最近这一年,李衡对别人依然是飞扬跋扈,对自己却像是筋抽掉了一样,现在只是一句话,就让他软成了这样。
  
    巩青伸手捏了捏李衡的鼻子,尽量放缓了声音,“傻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从头到尾该说对不起的人也只有我一个,你没对不起我。”
  
    李衡看了巩青好半天眼皮慢慢搭拉下来,又低著头站了好一会儿,才往前一靠头俯在了巩青的肩上,“老班,不知为什麽我胆子越来越小了,老班。今天我心情特差,不是因为看到那几条皱纹,不是因为我人老珠黄,就是今天不知道为什麽开始怀旧了,也许这是人老了的一个标志,也许是因为昨天见到几个老朋友,他们五年的关系说散也就散了,今儿坐地上我把咱俩这十几年的每一年都想了一遍,越想越心慌,你要不想过了,还可以回头,你老婆虽然再婚了,可你还有儿子,你儿子那麽崇拜你,可我有什麽,我妈压根不见我,除了她,我真没别人了,死了连找个抱骨灰盒的人都找不到,一整天就坐家里想七想八的,一糊涂就扯到那件破事上去了------我就想啊,当初要不那样做咱们会是个什麽情景。”
  
    会是个什麽情景。巩青不用想也知道,再好能好过现在,再差能差过过去吗。
    不过那第一次巩青真的不敢去想,整整一年他没做过好梦,甚至那一年时间他还进出了男科医院,第一次让他阳痿了整整一年,这说出去肯定是一个笑话,让人笑掉一口大牙的笑话,同时又是一个多麽残酷的笑话。
  
    那是什麽时候呢,巩青努力地向前想,哪一年,哪一天,他真的记不起来了,时间长得没法细算,但这些对於他不是重要的,而那件事的影响才是至关重要的。
    到底是什麽时候?
    应该在李衡大三说出喜欢他之後,也在李衡一下子理了个光头之後,那时候李衡二十二大四,他二十六,在读博士。
  
    那时候李衡咬著牙说他就是弯的,而他也咬著牙说他直的像射线,永远不会弯。
    那时候刘德华正深情地唱著忘情水。
    那时候路上跑著很少的私家车,一碗面只要三元钱。
    那时候说同居是要糟人白眼的,很多获了奖的电影是不允许看的。
  
    巩青终於想起来了,那时候是1995年的秋天,纯洁的葱兰朝开夕合。
    那天李衡突然冲进了他的宿舍说了一句话。“我和人做了。”



5
  “做什麽了?”巩青放下手里正写的论文有点不耐烦的盯著李衡的光头。
  他真不知道李衡为了保持头上不长硬茬子,几天刮一次,他自己不嫌烦,他看的也烦了。还有这光头给他惹来多少麻烦,光给系主任求情就求了三回,愣说是因为病才不得不剃的光头,他可到好,光头就光头什麽天了还不带一顶帽子,看的所有老师咬牙切齿。
  
  “又做什麽了,不做小贩改做贼了?想玩更刺激的?”
  李衡没吭气,坐巩青床上拿著巩青的那个用了好几年的不锈钢杯子转来转去,转去转来,等那几片泡开了的茶叶沾在杯子上,他再用水把他们冲下去。
  巩青等的不耐烦了抓起一块橡皮砸李衡头上,李衡这才放下了杯子看著巩青。
  
  巩青有一幅天生的老师模样,配上那幅金边眼镜活生生的就是一个教书匠,这是坐著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站起来,巩青就成了另一幅样子,宽肩高个,头还时常仰著,好像天下都是他的一样。
  
  李衡知道这是种错觉。这种错觉在他心里坚持了一年,後来他更宁愿相信那是一种病,某种颈椎上的疾病让他不得不仰著。
  
  “做贼,我倒是想,可没我想偷的,想偷的又偷不来,班主,如果你是司空摘星你最想偷什麽?”
  “我?”巩青想了想,司空摘星。他要真是司空摘星就好了,首先去偷他导师的钥匙,看看那个老东西究竟还藏了多少没教他的,再者当然是钱了,穷酸书生、穷酸书生,他虽算不上是一个书生,可真是穷酸的彻底,两个哥哥知道他在大城市读博士,中间还出过一年国,就以为他是中央领导了,只要能找到机会打电话就会往外胡蹦词,‘咱家的老屋重盖了,隔壁家的狗子愣是把院子横进咱们院子一米,你赶快找人解决解决。’要不就是‘你嫂子想开个百货店,门面也不大,几千块就撑起来了。’人家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猫炕上喝酒去了,巩青这里可是跑进跑去没日没夜的忙断了腿,刚说一句我没那麽大能耐,我还是学生呢,那边就接上了,‘你侄子都快初中毕业了,你咋读了这麽多年就毕不业了捏。’还把巩青呛的没法还嘴。
  
  他要是司空摘星当然得偷司空摘星眼里最不值钱的金银细软,那得解决多大的问题呀,最关键一点,司空摘星偷东西似乎也没有什麽官府衙门的人抓他,想抓还抓不上,哪有这麽美的事。
  
  巩青想的直乐,一回神看到那个别扭的光头又乐不起来了。
  “司空摘星谁啊?咱学校的?”
  听到李衡冷笑一声,巩青的笑容依然坚挺。“说吧,你到底做什麽了?”
  
  李衡把身子往前一倾,一股酒味冲死人。就说怎麽李衡的脸这麽红呢,敢情是灌了好几杯。巩青赶紧把身子往後退了退。“你还喝酒了,一嘴的酒气?你不知道学校------”
  “不知道!!”吼完李衡一下笑了起来,声音尖利而凄厉“我他妈的才不管学校的什麽破事,你刚才不是问我做什麽了?你不知道我做什麽了,你说我还能去做什麽,我还有什麽没做过。爱,做------爱------了,喜欢听洋文,就是MAKE LOVE ,难听一点的就是我被人操了。”
  
  巩青脸一下子僵了,手里的钢笔尖一下戳进了桌子缝里,盯著李衡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知道怎麽做吗?”李衡的脸一下花了,把手肘撑在桌子上,左手圈,右手出手指。“就这麽一进一出,一出一进,就差一个马达就成了全自动的了,好玩不好玩,不过我觉得这对於你来说不是难事,弄个小电机对你太小儿科了。”
  
  你简直太胡闹了。
  巩青好半天才想出一句勉强算得上师道尊严的话,可他还是说不出口。
  
  “知道他是谁吗?东城公园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他给我递了根烟,然後我就跟他走了,他那儿又黑又粗真他妈的恶心人,班主,你想不想试一试,你上次不是和我一起洗澡,我刚脱了衣服你就硬了,你那儿很大很漂亮我喜欢,想不想试试很好玩的。”李衡这时才显出了醉态,刚扶著桌子想站起来,人不知怎麽的一下溜地上去了。
  
  李衡抓著床沿想爬起来,可身体照样控制不住直往下溜。
  李衡边挣扎嘴里还不停,“你说你是直的,我信,你就是见了男人的屁股那东西能硬的当杆子使,我信,抽屉里锁著男人图片你说是别人的,我也信。你直去吧,好好的直去吧,最好直得连肚子里的肠子都不拐弯了才直的更彻底。”
  
  巩青静静地站著,等李衡第三次溜下去,巩青才一把扯著李衡的胳膊一拉一扯狠狠的把他掼在地上去了。“玩,怎麽不玩死你,喝,咋就没喝死你。”
  
  李衡仰躺著,看著天花板,都一样,博士生的宿舍和他挤了七个人的宿舍都一样,天花板真他妈的脏,一片黄一片黑的,像糊了好几坨鼻涕一样,真恶心人。
  “有烟吗?”李衡就著躺著的姿式向巩青伸出手。
  
  巩青‘啪’的一巴掌把李衡手打下去。走过去看了看那个甑亮的光头,再看了看两只耳朵,想了想还是拽著李衡那件奇形怪状的风衣领子把他硬拉了起来,再往後一推,李衡就摔他床上去了。
  “操!”李衡惨叫一声,手捂著後面,身体呈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著。
  
  巩青撇了眼李衡面无表情,走过去把李衡的腿一扯平,身体一翻让他翻趴著,就去解李衡的裤子。
  李衡猛地去打巩青的手,巩青死死地按著,李衡用力的把手拽出来抓住了巩青的手,“别看。我求你别看。”
  巩青转手捞著李衡的手腕关节一扭一斡,“啊”李衡惨叫一声,痛的脸皱在一处,身体抖了好几下,想骂都骂都出不来音了。
  
  把李衡的裤子褪下来,再把那条沾了点血迹的内裤扯下来,巩青看著那个红肿的地方好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李衡开始嗯嗯嗯的哭。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骂完,巩青在宿舍里找了几圈,又把床下的箱子拖出来找了找,最後在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一管红霉素眼膏,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的。倒了热水沾湿了热毛巾把上面沾著的也不知是血迹还是什麽混合物的东西擦了,再把毛巾洗了,重新擦洗了一遍,然後把药上了,再找来自己的内裤帮他穿上,最後换上了牛仔裤。
  
  李衡趴在那里是越哭越大声,最後甚至是扯著嗓子嚎起来了,像一头饿了两周的狼。
  宿舍门被推开,探进来一个头,“谁死了爹了。”巩青捞起一本书摔门上,“哭你爹呢,还不给我滚。”
  头快速的隐退了,就剩个声音,“你的爱将不光行为特立独行哭起来也很标新立异。”
  
  巩青拾回了书,重新打量他的爱将。爱将抹干了眼泪正傻傻地看著巩青那条跟了他八、九年的枕巾,上面一个红色的大喜字耀武扬威。
  
  巩青挨著李衡坐下来,李衡慢慢把身体转过来,手抬起来想摸巩青的脸,让巩青拦下了。
  “李衡,下次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在英国的时候班里的一个同学死於AIDS。”
  
  李衡的手耷拉下来了,脸转过去看著墙,“今晚我能和你挤一晚上吗?”
  “不行。”巩青站起来出去了。十分锺後进来倒了杯茶水把李衡扶起来看著他喝了,“我给你们宿舍打电话了,李建明一会儿过来背你回去。”
  
  李衡冷冷地看著巩青突然一下笑了起来。往前一扑扯著巩青的毛衣领子嘴就凑上去了,狠狠地贴著巩青的嘴用力地搌了一下,又把巩青又放开了,看著那张一瞬间被驴踢过又青又紫的脸,李衡站起来打了两个晃扯平了衣服,再把脖子上的围巾卸下来重新围了花式,施施然向门口走去。
  
  “忘了给你说,班主,前两天我刚报了一个跆拳道班,老师说我很有姿质,就像是两年前你说我很有天份一样,我打算苦练内功,然後------”李衡转过身来,边往门口退边在嘴唇上摸了一下,“二十六岁男人的嘴就是比四十岁的老男人够味的多,至少我没有想吐的感觉,拜拜了您哪,班主,明天我想请假,後天也想请,大後天也想请。”
发表于 2010-1-7 14:39:13 | 显示全部楼层
梳理您一头狂草ing
海草大人
那是
相当勤奋
发表于 2010-1-7 14:44:57 | 显示全部楼层
话说
我真是很喜欢很喜欢鸡肋里这两对
宽子一肚子的小算盘
叶子窝里横的小别扭
再加上妖孽到不行的李衡
真不是一般热闹
哈哈
看到这文开篇时
我真是激动哇激动哇激动哇
 楼主| 发表于 2010-1-19 11:03:20 | 显示全部楼层
6
  门“呯”地关上了。巩青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拿起床上那支刚刚给李衡涂沫过的红霉素软膏呆了半天。
  
  第二天一早,巩青吃完几年如一日的油条稀饭的早点,好不容易等校医院开了门,巩青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进去。
  “巩老师,你怎麽了,哪不舒服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巩青的两条腿就往回退,退了一步又觉得不妥,赶紧挤了个笑脸迎上去,“黄医生,早。”
  
  黄医生名叫黄娜,二十五岁的小丫头片子,两个月前巩青的导师拉肚子,巩青跑前跑後的侍候了三天,比侍侯他妈还上心,导师没理会巩青的孝敬倒和黄娜对上眼了,不停地说这小姑娘多好多好,温柔体贴懂事会说话,是妻子的最好人选,巩青还以为老头子鳏居十年终於打算老树开新花了,後来才知道这花是给他预留的。只要碰著巩青和黄娜都在场,老东西嘴里就忘了把门了,问东问西,还把巩青也夸成了一朵花,大有等巩青博士一毕业就做主把他们的婚事办了的气势。其实巩青和黄娜那三天就说了就不到十句话,除了觉得人姑娘爱笑眼睛不大就没别的印像。
  
  黄娜指了指身边的凳子示意巩青坐一会儿,巩青的头摇得飞快,“等会儿还有课,拿了药我就得走。”
  “哪儿不舒服?”
  巩青一下不知道怎麽启齿,惦量来惦量去才跟蚊子似的张了嘴,“消炎的、外敷的。”
  
  “伤口在哪里,让我看看。”
  “不用,不用,我一个学生。”
  黄娜倒没再问取了药递给巩青说了用法,“巩老师,你最近很忙吗?”
  “不忙,不忙。”巩青拿了药,屁股就离了凳子。
  “那哪天一起去看个电影行吗?”
  巩青的脸一下窜红了,“行,行,有时间我约你。”仓狂逃遁了。
  
  巩青以为李衡那天说的请假只是一时的气话,等第二天还是找不到李衡巩青才意识到李衡不是说说玩的。
  
  李衡虽不是好学生,在别的科目上只能保证低空飞过,连考勤也得最後关头给老师小恩小惠才得以通过,但李衡从不缺他的课。哪怕烧到39度,他也能看到李衡红著脸红著眼挣扎在课堂上,现在那个顽强的李衡终於开始缺他的课了。
  
  看著那个空了两天的位置,巩青终於忍不住了叫住了正往食堂冲的李建明。
  
  “他,谁知道他上哪儿了,好几天没回来了。也没有说让人帮他打到,这几天点的名旷的课够他喝一壶的。”
  巩青摸了摸放在口袋里两天的消炎药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第三天,李衡依然没来。
  第四天,看到那个空位上终於让一个甑明瓦亮的光头照亮了,巩青的心也敞亮了许多。等第四节课一下,巩青就走到李衡的位置上,“跟我去办公室。”
  
  李衡一声不吭站起来,跟著巩青回了宿舍。
  “这是药,用法上面都写著呢。”
  李衡看了看药,没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流里流气地冲著巩青喷了一鼻子。
  
  “您留著自个用吧,我好了不需要了。”
  “这几天去哪了?”巩青皱了皱眉头把烟挥开。
  “你是做为班主任问我,还是做为男人问我?”李衡又喷了一口烟。
  “随你的便,我就问你去哪里了?你不知道旷两天课就够处分的了。”
  
  “先生,有没有搞错,我请假了,你要抵赖,我没办法,但我确实请假了,我说了明天我想请假,後天也想请,大後天也想请。假完了,我不就来了吗。”
  巩青气结,早在新生入学的时候就明确规定口头请假在学校就和放屁一样,什麽用也不顶。这李衡是明知故犯。
  
  巩青伸手把李衡的衣服扯了扯,还是那天穿的那一身,“不上学、不回家,你这几天混哪去了。”
  “切,你又不是我妈,你管我那麽多。”
  “我是你的班主任。我要知道你的行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衡脸黑了,把巩青一推站起来,“你快收起你的天经地义吧,我喜欢你,我追了你三年,你要麽一棒子把我这念头打死掉,要麽就答应我,我求你行不行,如果不喜欢我,就离我远一点,别我这心刚定一点,你又过来嘘寒问暖,你就当我是李建明,当我是赵亮,当我是班里的任何的一个人,旷两天课给我处分,不行开除我也行,别给我吃小灶,别把你费了七、八年功夫掌握的技术像祖传秘方传男不传女一样独独传给我,别我有个感冒发烧你就像伺候老婆月子似的伺候我,你不想给我索性什麽都别给,连个笑脸也别给我,当我不认识OK?就求您给我留口活气行吗?我亲爱的巩老师。”
  
  门“呯”的又拍上了。
  巩青拿著手里的没有用处的药看著李衡最後狠狠摔在地上的烟头,扭头也出去了,又去了医院找了黄娜开了张病假条,再跑到各科老师那里又陪笑脸又陪不是把李衡考勤上的污点抹掉了。就像个儿子犯了错四处奔波打点的父亲。
  
  当天晚上巩青去了东城公园。
  其实他对这个公园一点也不陌生。第一次来是三年前,那时候他读研二。
  
  巩青再是一个土包子,好歹还出过一年国。那一年对於他不仅仅是开阔了眼界那麽简单。他见识了很多事,也明白了自己这麽多年搞不清楚的事情是什麽。
  
  没有网络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耳聪目明。
  他带他们班同学去东城公园春游,他很快发现了这个历史很久的公园除了能划船,可以赏花看树,这里还是另一个场所。
  
  巩青经历的第一个男人三十多岁。
  他在知道这个场所後,足足鼓了三个月的勇气才敢踏出第一步。
  第一次去只是为了亲眼去看一看,做不做什麽他真的没有一点胆量去想。
  半个小时,就像是天堂跌到地狱。
  
  影影绰绰的黑影,时时把玩在手里的打火机,还有那个散发著恶臭的场所。
  一瞬间,巩青觉的自己的世界比认知前黑了几千倍,臭了数万层。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该想方设法待在英国而不是回国做一番事业再把他老娘从那个阴暗的地方解救出来。
  巩青逃了。
  
  可又一个月後,他还是来了,手里也拿了一个打火机,也许巩青个高人还长的算精神,很快就有人过来搭讪,一个三十多岁看著应该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模样。然後男人带著他没有去那个恶臭之地而是到了公园最後面一片树林里,然後就开始指导他怎麽扩张,怎麽插入。
  
  那一次,巩青完全不在状态,看著下身贴在一起裤子褪了一半,手扶著树干,嘴里像喘著粗气的牛一样哼哧哼哧的男人,巩青一时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干什麽,他甚至不能完全看清男人的脸就完成了属於他第一次。
  
  後来他又来了两次,每一次忐忑著来,再梦厣一般的回去,然後把所有的後悔愤懑发泄在知识上。再後来,他生活走进了李衡,那个一肚子鬼主意,长的有点混血不是非常漂亮却很有特点的李衡,李衡总是穿著最时髦的衣服用著最好的东西,李衡说话的时候喜欢挑眉毛,李衡爱跟他粘乎,李衡非常聪明有一条毒舌。
  
  他的生活一下子被李衡点亮了。他不再去东城公园,他的世界里不需要性来维护了。他把李衡像王子一样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他把他所有能知道的好给他,只有一点,他不能给他,他把所有的一切只停留在精神层面上,别的,他一点也不敢去打破,打破意味著什麽,巩青太了解了,意味从此万劫不复,跌入深渊,意味他好不容易才能抬著头说话很快又得低下去,因为他不是在英国,不是他可以拿著贺礼去庆祝两个男人开始新生活的地方。就算真的在英国,真实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发表于 2010-1-19 14:5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揉肩捶背ing
我觉得我等到完结得夏天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09:31:10 | 显示全部楼层
估计这个是得慢点儿……
看《鸡肋》和《小马》的时候对巩青都是反面情绪。。。现在看看,他也不容易。。。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 09: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7
  巩青走在公园的小路上,他不知道李衡是怎麽知道的这个场所,那个晚上又是如何挂上那个男人的。
  巩青手里藏了把小刀。是他专门买来给李衡削苹果的小刀,不长但很锋利,能折叠的那种。李衡吃水果不喜欢吃皮,这对於巩青来说是赤裸裸的浪费,可他还是买来了小刀,一圈圈把果皮削下来,再看著那些果肉进了另一张嘴里。
  
  如果碰上了那个男人,他会不会捅出去?
  巩青真的仔细考虑过,捅了之後怎麽跑,要抓住了该怎麽说巩青也想过了,他知道李衡从不会委屈自己,他不喜欢女人就绝对不会去找一个女人,他设想过李衡和一个同样也是斗士的优秀的男人肩并肩的在一起生活一起战斗,那个男人爱他痛他。他从没设想过李衡会随随便便的把自己抛给一个路上结识的男人。
  
  当他带上小刀的时候他两眼发红鼻子发酸,他知道他要碰上那个男人他肯定会捅出去。
  
  晚上九点半的光景,那些在公园里跳舞的老头老太太已经撤了。巩青走到了那个外人不知道,内行人很清楚的环形走道上。
  拿著火机的男人,叨著烟不点的男人,左顾右盼神色怪异的男人。
  巩青身上冒汗了,手里的小刀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四十多岁是李衡唯一给他的特征描述,可他已经连著碰到了十来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了,李衡碰到的是哪一个?
  
  巩青终於明白自己乱了,乱的连这种没有常识的事情也做出来了。
  有人跟他说话,有人向他借火,有人给他递烟,有人跟在他身後走了几十米远,有人-----
  巩青蒙著头跑了。
  
  第二天课堂上,巩青基本上不敢看李衡,连李衡举手要问问题,巩青都硬忍著没有叫他。似乎昨晚去东城公园转了一圈,自己不但身上又开始臭气四溢了,连内心也开始散发著恶臭。
  拿著自己的教案回到宿舍,巩青默默地坐在床边看著桌子上那个自己买给李衡的玫红色的太空杯发呆。
  
  七十八元的太空杯,巩青买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犹豫,甚至当时那个售货的服务员推荐他另一种黑色的会便宜十多元,他也没有考虑。李衡喜欢豔丽的颜色,具体是哪种他说不上来,但从李衡的书包、文具还有衣服鞋子他就知道,他喜欢豔的,他曾经听李衡谈论过班里男生的穿著。一群黑乌鸦!那里面也一定包括了他这只黑乌鸦。
  
  这个杯子差不多是巩青半个多月的夥食费。自己的是那个用了五年的四元伍角的不锈钢。自小巩青就明白钱是必须省著花的。小时候手里能揣上一角钱都跟抱了个聚宝盆似的睡觉都不想闭眼睛,现在每个月下来几百元的收入,除了每个月寄回去二百给他母亲,剩下的一多半花在了李衡身上。
  
  那些钱花的一点也不显山露水,托朋友从英国给他买大量的资料,说是从学校借的。每晚给李衡上私课装著不经意的掏出块巧克力,看著李衡一口就消灭掉说是从同学那里顺来的,给李衡买了拖鞋、买了毛巾,买了饭盆,买了那个太空杯,甚至买了一个小电炉给李衡做宵夜吃。
  这种日子幸福的让人发抖,可李衡不要了。
  
  巩青知道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小家子气。巩青知道自己并不像大家羡慕的那样光鲜他其实非常自卑。他有一个和别的女人私奔了的爸爸,这让他们一家在村子里没法抬起头来。他的母亲是个一年四季只敢低著头走路连答话都会唯唯诺诺的人,就算他们家有三个儿子,也没法直起腰来在村子里大声的说一句话,尽管他爸在跑了几年之後又回到这个家,然後再隔三差五的跑出去,回来像见了多大世面似的随手把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往几个孩子身上一扔就等著行使这个家主人的当然权力。相比较这个一回到家里趾高气昂做了坏事还理直气壮的父亲,他更希望他父亲永远跑出去,再也别回来,也别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人。
  
  巩青知道他这些年花了比别人多两倍的力气才挣得今天这些成绩,不是用来打破的。出人头地,不再受气这是他自入了大学就树立起来的观念是他的信仰。
  他学会了仰著头走路,就不能再低下头。
  
  他以为他静静地享受这种付出就完全够用了,李衡是藏在心里的一个圣物,他碰不得,也不能碰,等他结婚了成家了,有了孩子了,李衡依然会是守在心里最圣洁也是最柔软的圣地,每每想起,就想起了曾经的这一点幸福,这一生也不算白活。
  可李衡让他离远点。
  
  给那个太空杯里倒了半杯水,巩青端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平淡无奇的白开水喝出了太多的味道。
  
  十天後,巩青又回到了东城公园,上一次是为了泄恨,这一次,他决定回归到过去,他快熬不下去了,因为李衡彻底的不理他了。李衡说到做到,他们要最正常的师生关系。李衡再也不来他这补课,甚至做为巩青这门功课的课代表,连实验报告也是李建明帮忙交上来的。李衡上课不再用视线跟著他,低著那颗光头从头至尾。
  
  巩青并不喜欢李衡留光头,李衡的脸狭长,留了光头显的脸更长,可那头烦恼丝在巩青劝他多和班里的女同学接触接触,尤其是班里的陈敏夸他扎著辨子特有艺术气质。第二天李衡顶了一个光头来见他。这气质怎麽样?他清晰地记得李衡说这话一脸挑衅的模样。
  
  天越来越冷了,巩青拉紧了身上的夹克,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巩青有点不想掏出来。
  公园里人不算多,人稀稀拉拉的,走到那条不见光的林阴道上,走过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轮廓竟然有几分熟悉。看来常在这里钓鱼的来来去去也就这些人。
  
  巩青再往前走了点,这里的路灯坏了好几个,有几个木椅子隐在树下里,有人坐在那里窃窃私语。这时候有人过来嘴里叨了根烟,问巩青,“有火吗?”
  巩青视力并不算好,四百度的近视加上50度的散光,到了晚上会更差一点。巩青看了看那男人,个头不高,三十岁出头,站在那里就有点扭。巩青摇了摇头。
  这里的人多不会纠缠,男人笑了笑便离开了。
  
  後来又碰到了两个,巩青心里的厌烦提前升起来了,他越来越恨自己,也越来越恨自己跑到东城公园的行为,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干脆扭了头出去。
  “哎,等等。”
  
  巩青停下步子,转过了头。喊他的人应该算年轻吧,黑暗中看不太真切,戴了一幅黑框眼镜,头发有点长,个头比他矮一点,接近一米八了,就是太瘦。
  “怎麽了?”男人穿著的件运动服拉链拉到领口的运动服,是那种标著阿迪却绝不是阿迪的中国假货。
  “没,没怎麽?”男人的神色有些慌,声音小小的。
  
  没怎麽就好。巩青转头就走。
  “等等。”後面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巩青有一幅好脾气,这是生活对他磨炼的结果,再怎麽样也不会生气。
  巩青再次转回了头。那男的从口袋里摸摸索索摸出一根烟来,好半天才举起来,“能借个火吗?”
  
  巩青非常讨厌这人的头发,遮掉了半张脸,再加上那幅眼睛遮掉了那些,剩下的真不多了。巩青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还是不准备掏出来。
  
  那男的举著烟倒有一只漂亮的手。李衡的手也很漂亮,据他说没回国之前曾学过两年钢琴。李衡嘴里描述的生活是巩青在英国见识过的生活,那种生活巩青只见过没过过。看著那只细白有著长长指头还有点发抖的手,巩青脑子里回放的是李衡时常显的不经意抓著他手给他看手相,像个孩子似的跟他比大小。
  
  你这是断掌,这种人最狠了。
  来我看看你的感情线,瞧见没,你这线还真直,真看不出来你还挺专一的。
  李衡说的时候总喜欢歪著嘴,然後就会用笔在他的手心胡乱写一通。
  
  烟举了两分锺终於被点著了。火机重新回到了口袋。
  然後就是巩青在前面走,那男的在後面跟著,从地上的投影能看出来那男的一直躬著背,走路有点刻意。
  
  到了那片黑暗的树林里,两人基本上没有多余的话,巩青就像野兽一样把那男人反压在树杆上了。巩青有很好的体力,这是李衡忘尘莫及的,巩青七岁就下地干活,十二三岁就是壮劳力了,再瘦也能扛一百五十斤的老玉米。
  三两把扯下那人的裤子,巩青掏出发硬的家夥就顶了上去。
  
  “这个,这个。”前面的人有点急,递过来一个东西,巩青接过来一看不由笑了,打野食还带著润滑剂应该算是东城公园里很讲究的人了,再想想那件阿迪防制品,巩青嘲笑变成了冷笑,心里不爽,润滑到真的不含糊,好歹是人家自备的东西,不用惦记浪费不浪费。弄完这些到提醒了巩青一件事,掏出口袋里临来时装口袋里的一个安全套。
  
  剩下的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在这里每天有很多人做著这种事,求得生理上的一时安慰,再默默体会人生的无奈和孤寂。随著黑暗潜出来,再随著黑暗隐回去,像蝙蝠一样生存。
  巩青听著身体‘啪啪’的拍打声,似乎整个人被抛到孤岛上,只有海水‘啪啪’的击打著灵魂,然後他听到了鼻子抽泣的声音。
  
  “是不是有点痛?”巩青停了下来,注意力也从头顶上的树叶子转到了身下男人的身上。
  男人摇了摇头。
  
  巩青正想重新开始战斗,突然他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他看到那男的手抓著树杆大姆指狠狠嵌进了食指的肉里,李衡也有这个习惯。上次李衡半夜得了急性阑尾炎,就这样硬生生的把食指抠出了血来。
  
  巩青的心提起来了,手也抖了起来,小心地打量了一下那男的後脑勺,头发很密很多,再小心地凑上去打量他的脖子,等脖筋後面一颗又黑又大的痣露出来,巩青猛地扯掉了那把头发,下面是一个每三天就刮一次的光头。
  巩青疯掉了。



8
  巩青见过被雷劈死的人,那是他们村最东头的二傻子。
  每次下雨打雷,二傻子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跑到雨里又跳又叫,然後雷响在哪里,他就往哪里跑,然後指著天骂,‘你他妈的,你有种劈死我呀,你劈死我呀。’
  
  村里的每个人每次看到二傻子这样都认为他很快就会被雷劈死,可二傻子整整等了十四年。那年巩青暑假放假回去,天打雷了,二傻子又冲出去了,已经再也没有人会关心他会不会劈死,二傻子没有疲劳,大家都疲劳了。二傻子终於被雷劈了,就见一阵黑烟,然後就是二傻子烧成了炭,头顶上一个大洞。那一幕,巩青看了後整整两个晚上没睡著觉。
  
  可那种恐怖根本没法跟这种恐怖相比。
  整个人像被鬼怪附体了一样,叫都叫不出,喊都喊不出。
  巩青一连踉跄了好几步,刚提上了裤子就一屁股扎地上不能动了。
  
  李衡好半天才转过身来,慢慢地提上了裤子,摘了脸上的眼镜,甚至在下巴上抹了两把,那里还贴了一小缀小胡子,天太黑,巩青之前根本没注意。他就看到李衡的目光像把滴著血的刀子,那里面一滴一滴往下落的真的不是眼泪,他看到李衡慢慢的走过来,然後慢慢的蹲下来,用力地扯住了他的衣领子。
  
  “你说什麽我都信,就是不信,我都拼命找理由强迫自己相信。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碗里有一块肉都想著让给我吃,自己的背心破个大洞却给我买二十块钱一条的进口毛巾,口袋揣著巧克力自己却不知道什麽味。你咬死说你不喜欢男的,我信,你宁愿让我随便给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也不要我,宁愿在黑暗里随便拉来一个也不要我,你让我堕落了一段时间之後让我发现我堕落的多麽的不值钱,我化了妆在这里守了你这麽多天,上次,我以为你只是来这散心,原来你早就是这里的常客,班主,你当了我三年多的老师,你什麽都教我,教我怎麽吃热饭不烫嘴,教我怎麽区分玉米和高梁,教我怎麽背单词又快又不会忘,教我怎麽抓考试要点,你什麽都教我,可你至少也教教我怎麽被操的时候才不会那麽痛,我不知道该怎麽原谅你,因为,首先我就没法原谅我自己。三年,妈的三年!你靠什麽就能享受的那麽心安理得。”
  
  巩青精心构筑的感情世界塌方了。
  李衡真的不原谅巩青了。
  巩青悲哀的发现李衡非但不原谅他,甚至开始变本加利的和他作对。
  他亲耳听见李衡公然的在教室里说,‘别以为巩青仗著专业过硬在系里活的人五人六的,给我五年,我绝对把他踩在脚下。’
  
  巩青相信这不是李衡的大话,他对李衡早掏了底子了,李衡嘴上才说五年,真是谦虚了。
  李衡很快开始准备考研,李衡的恶名早就在外,老师的评语给的一个比一个差,巩青以为李衡迟早会求到他,可李衡眼里像是没了巩青这个人,他不再在乎他的头还是不是那麽光亮,在教室里在图书馆在试验室,巩青都可以看到那层开始长了短短头发的硬茬子,少了那层光亮,巩青的世界一点点变黑了。
  
  一个月後,巩青带了很多考研的资料,找到了图书馆里,口袋里没有装著巧克力,装著整整的一把汗。
  “李衡,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的样子,只是------”
  李衡抬起头,短短的头发支楞在头顶上很别扭。“不管是哪个样子对我来说都一样。”
  “不要堵气好不好,生活最忌讳堵气,堵的越多越难疏理。”巩青低三下四。
  
  李衡笑了,“谁说我堵气了,大家都说我上进了,我堵哪门子的气,我记的你不是一直鼓动我考研吗,我这不是准备考吗,跟你堵气我也犯不著,这书是你给我的,那谢谢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巩青忙把书推过去,一脸欣喜再加上点泛红“李衡,你能这麽想就太好了,谢谢你,其实我------”
  “谢什麽,我还等著你帮我呢,我新找了一个男朋友,你阅人无数,顺便帮我看看他合不合格。”
  巩青一口气差点就憋死过去了。
  
  “诶,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看我还是老毛病,有什麽不告诉你,心里就好像一件事没办到头,可能真把你当爹当惯了,我打耳洞了,算是个纪念吧,好歹我也喜欢了你三年,为了那次没做完的爱,我打了一个没打穿的耳洞,明天再去补一枪。什麽叫背,我这就叫背,连感觉还没出来呢,你先软了,想时髦一下,皮厚的愣是透不过去。”
  巩青傻傻地看著李衡转过来让他看的耳洞,洞真的没有,有一个小眼加上一片红肿。
  
  三天後巩青见到了李衡和李衡的那个小男友,的确只能称的上是小男友。男孩一幅未成年儿童的样子,个子倒不低,一张嘴,巩青也只剩下张嘴的份了。
  “哥哥诶,我想要那个就是那个啦,不要葱,不要辣子,你知道人家吃不了辣子,哥哥诶,来张嘴。”小男孩卷成一个鸭饼送到李衡的嘴里,李衡‘叭’的在小男孩脸上亲一下,“乖死了,来给我老师也来一个,我老师最喜欢吃葱白,给他多来点。”
  
  巩青看著递到自己嘴跟前的鸭饼瞬间失去了张嘴的功能。“哥哥诶,张嘴呀,”小男孩举著鸭饼,巩青半天没动,饼里的酱从指缝里流下来,小男孩顺势伸著舌头一舔,手干净了,巩青也彻底没胃口了。
  
  “他怎麽样?”
  巩青站在宿舍楼下看著靠著树抽烟的李衡,真想一棒子把他打醒了。
  “你说呢?你就不怕他父母一棍子打死你,他多大,有18吗?”
  李衡皱著脸喷出一口烟来,拿手指弹了弹烟灰,“想教训我也教训晚了,他差3个月18岁,我们睡了三次,他让我从学校搬出来和他租房子住,他说他父母真要找我麻烦,他会拼死保护我。不错吧,见过这麽忠贞的没有?”李衡哈哈笑了。
  
  巩青眉毛跳了跳。好半天才想出一句话来,‘你要真想找个人,就对你自己负点责,再小的伤口也是伤口。’
  “我负责著呢,又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现在翻身做主人了,我操他,现在谁也伤不了我。诶,那次没把你吓阳痿吧? ”
  
  半个月後,李衡也不知道耍了什麽手段竟然让学校同意他走读了。巩青知道李衡和那个小男孩在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房子,有时候他能看到李衡骑著车子带著那个男孩来学校的大灶上吃饭。高兴的时候,和男孩嘻嘻哈哈,更多的时候,是李衡黑著脸在前面走,小男孩奔著腿在後面追著。
  
  几个月後李衡如愿的考上了研,分高的吓人,那些差评在分数面前黯然失色,当然巩青也出了头,找了他导师很多次,那个一见李衡就皱眉头的老头才同意把李衡收到自己的门下,这些李衡不知道。
  李衡还不知道的一件事,是巩青真的阳痿了。
  
  巩青原本一点没意识,等过了一个多月他突然发现他没有DIY过,甚至看著李衡那条挂在床头的粉色毛巾下面还是软的才意识不对了,以前摸著这条毛巾,想像著偶尔李衡挤在自己床上一只手横在腰上的样子,不要说硬了,基本上是不马上弄出来他会烦燥在屋子里翻跟头。可现在那里风平浪静的就像从不会有台风登陆的南美海滩。
  
  巩青不死心从床下翻出了那些从英国带回来的杂志,就是当初无意中被李衡翻出来他狡辩说是同学的那些赤裸裸的图片。盯著看了半个小时再拔弄来拔弄去了半个小时,巩青真的颓了。
  
  马不停蹄冲到市里最大的医院挂了男科还没等医生叫到他的号,巩青又杀回来了,在街边吃了碗七块钱的羊杂碎,把那颗狂暴的心安抚了下去。还有什麽比这种状态更正确的呢,这是他该得的,老天爷给了他的那些本能因他的错误又收了回去。



9
  巩青认命了。认命之後他发现这真的不错,至少无需再为一件东西神魂颠倒的大半夜还要去厕所占一个蹲位,至少这成了正正当当的理由,可以不结婚的理由,尽管难听点。
  对李衡的关心巩青仍在默默继续,李衡读研了,他不再是李衡的班主任,他们依然同一个专业,现在更近了,用同一个试验室,巩青用里面学校最新的仪器,李衡用他淘汰下来的仪器,巩青常常不经意的招呼李衡进来帮他干点这个干点那个再顺便无意中说一些专业上的窍门,李衡开始叫他老班。
  
  老班,来吃个苹果,小弟弟给我带的。
  老班,尝尝排骨,我们家小弟弟做的,味道不错吧,小东西号称要用一个月时间征服我的胃。
  老班,这个电路图能不能帮我画画,我想睡一会,昨晚小家夥太能干了,要了两次,折腾死我了。
  老班,没有小弟弟了,他妈妈断了他的财路,问他是想跟我要饭呢,还是去美国读书,他不肯跟我要饭。
  
  巩青坐在桌子前看著那个垂了头脸上有一片很明显的青紫痕迹的李衡,揉了揉他那头染成黄色的头发。
  “他妈妈打的?”
  “他爸爸,操,我要知道他爸爸还是个警察借我十个胆我也不碰他。”
  
  又去了黄娜那里取了药涂在李衡脸上,巩青抱著李衡的头揉了好半天,叹了口气,“不能原谅我吗?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不要颓废下去。”
  李衡摇了摇头,“以前我只湿了脚,现在连腿上都沾了泥。小时候我妈就说我特狠特独,别人抢我的玩具,我非抢回来不可,抢回来还要把它们弄坏,谁也玩不了,你说我这算不算强迫症。”
  
  李衡又搬回了宿舍,研究生的宿舍和巩青的博士生一个楼,中间只隔了七个门。
  巩青博士答辨完了,橄榄枝像散花一样向巩青飞过来,巩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选择了留校。仍住在那个住了好几年的破楼里,从这个门到李衡的那个门只要二十七步。可他从来没有进去过。
  
  李衡开始夜不归宿了,要不是导师在教学楼里骂的人人皆知,巩青根本不知道李衡连著两天人间蒸发了,连导师的课也敢翘。
  後来他倒是知道了一点,李衡自己说的。
  李衡靠著巩青宿舍的门边吐著烟圈边让巩青帮他把缠在脖子上的两条项链给他弄开,他早上穿衣服的时候这两条链子差点没把他勒死。
  
  “知道吗,城西那个卡拉OK厅现在重新装修了,一层是打台球的,有功夫你可以去负一层看看,那里面是个酒吧。”说著李衡还给他做了个下流的手势再挤了挤眼,“明白我的意思?要是憋,就去那儿,绝对不会让你白去。”
  
  李衡开始逛酒吧了,巩青不清楚李衡是怎麽找到了这些场所,当初的东城公园,现在隐藏在角落的角落里的GAY吧。那些名头复杂的连狗都闻不出味儿。
  
  巩青开始了真正的老师生涯,他再也没把任何一个学生纳入他视线,他们都一样,和李衡嘴里的李建明赵亮一样,学生是规规矩矩的学生,老师是冷冷淡淡的老师,巩青的宿舍也冷清的不像别的宿舍热火朝天的热闹。
  
  李衡同样没有跨进过这个屋,真要说什麽话,敲敲门,等巩青开了门,他在离门一米的地方说。
  借本书。
  借五块钱饭票。
  借根烟。
  甚至有时候来借剃须刀。
  
  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前李衡拿他的东西从来不还他,给的书拿走了就是自己的了,饭票揣兜里就忘了是借的了,现在一根烟只要能敲开这扇门,李衡也会还给他。
  隔著一扇门,李衡看不到巩青堂而皇之的把他以前用过的东西像供牌位一样摆在桌子上。如果他看到,他会笑的跌地上去捶胸顿足。巩青绝对相信。
  
  巩青的事业蒸蒸日上。巩青的谦和没有脾气让每一个领导用起来都不累,也没有负担,巩青有一张谁也撬不开的嘴,谁的秘密都好好的藏在他的肚子里,以前就连他的导师都说过巩青要是放在过去,绝对能成个烈士。这点让领导很放心。
  
  巩青不仅脾气好,课教的好,勤快,眼里有事,不管和谁都保持了好关系,巩青还有一幅好脑子,很快他的一个研究就纳入了学校三产重点扶持项目,学校为了示好,也为了竖个标杆,分给了巩青一套小居室,面积不大只有四十多个平方。
  巩青搬的那天,第一次敲开了李衡的宿舍门。
  
  看著里面的情形,巩青吃了一大惊,里面乱的像狗窝,被子没叠,地上到处是烟头、酒瓶和不知道有用没用的书本纸张散落一地。在巩青心目中,李衡曾是个多麽爱干净的人,不说他那些永远走在时尚前沿的服饰,单就衬衣上要沾一个油星子,不管是在什麽地方也是会立刻脱下来的人
  
  巩青看著杵在门口的李衡,穿一件皱巴巴花花的衬衣,敞著怀脖子上挂著条粗粗的银质链子,满头黄毛像是地里的野草。
  
  “你怎麽了?”巩青问。
  “没怎麽,睡觉呢!”
  “我能进去吗?”
  “随你的便。”李衡让出条道,巩青迈了进去。
  凳子上堆的衣服,床上堆的衣服被子还有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可乐瓶子烟灰缸。
  “你还睡吗?”巩青又问。
  “几点了?”李衡打了个呵欠问。
  巩青看了看表“下午四点二十。”
  “都四点二十了,算了,不睡了。”李衡伸手抓了抓了头发,再抓了牙刷缸子脸盆去水房洗漱去了。
  
  巩青四处看了看决定从床上开始收拾,先把那个没了颜色的被套揭下来,再是枕套,然後把被子叠了,把三个空瓶子扔了,再是烟灰缸。把地上的纸一张张捡起来仔细看,有用的收好了,没用的扔掉了,正拖著地,李衡顶著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来了,看了眼巩青,李衡什麽话也没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包方便面来拆了往饭盒里一扔,去倒开水,壶里是空的,李衡把壶一放干脆抓著面‘嘎!、嘎!’干嚼起来。
  
  巩青被那个声音噎得直倒气,扔了拖把一把抢过那块方便面就要扔,“别吃了,我给你下去买饭。”李衡眼疾手快从巩青手里夺回了面又塞嘴里了。
  
  “费那功夫干嘛,这面我买的就是干吃水泡都可以吃的,诶,你洗手了吗?抓了拖把又抓我的面,真讨厌。”李衡把面翻来覆去捡查了一番犹豫了一下又塞嘴里了。
  巩青盯著那张苍白的总算有点人样的脸好一阵,短短的黄头发仍是堆茅草,不过成了雨後的茅草,底下还有一点水珠顺著脖子往身上滑。巩青拾起拖把低了头继续拖地。可身体的某个部位一下热了一点,巩青感觉了一下,来不及欣喜,甚至觉得有点悲哀。
  
  拖完地回自己屋里把打好包的行李拆了取出条干净被罩,枕套就不用了,他自己也没多余的,把自己的那个用了好几年的拆了给李衡他还真拿不出手,再拿了一个盆回来,李衡已经嚼完了方便面歪靠在床上抽烟。
  “起来,一边站著去。”巩青用力一扯李衡的胳膊。
  
  他等著李衡跳起来,然後他们可以吵架,再厉害点可以打一架,巩青自小没有挑起事端的能力,忍让谦和成了习惯,可李衡从来就有这种天赋,吵了打了,就能把事说开了,就能把气撒掉了,就不会这样要死不活什麽关系也不像的继续下去。
  
  可李衡像猜透了巩青的心事,乖乖地站起来, 还把烟灰缸拿手里接著把凳子上的脏衣服扔进巩青刚拿进来的盆里在凳子上坐下来。
  巩青把被子套好,再把地上的脏衣服和那些换下来的东西弄了一大盆。抱出去接了水又抱进来,指了指李衡屁股下的凳子,“起来,一边站著去。”
  
  李衡没有一边站著去,他坐回了床上,摸出一包瓜子开始嗑瓜子。
  “你有多少时间没回去了?”巩青坐凳子上开始揉搓衣服。他知道李衡从来没洗过衣服,以前的衣服都是每周五回一次家带个大包回去,周日晚上再带个大包回来。
  
  “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我记不清了。”李衡歪了歪头说著话嘴里还在‘哢!、哢!’吃得起劲。
  “你妈回加拿大了?”巩青有些吃惊,往年李衡他母亲都不会挑这个季节回去。
  “没有。她嘱咐我最好死在外面。”
  “为什麽?”巩青一脸诧异地停了下来。
  “不为什麽,其实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上回带一男的没找到地方就带回家了,正好让我妈碰上了。”
发表于 2010-1-29 16:07: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定期捶腿党ing
捶啊捶啊捶啊捶ing
 楼主| 发表于 2010-2-11 09:13:23 | 显示全部楼层
10
  巩青抓起肥皂狠狠地拍在李衡的裤子上,然後‘吭哧,吭哧’的搓著,好像那衣服有多大的仇恨一样每一下都似乎要把布料扯烂了。
  李衡瞥了眼这边的动静,弯起嘴角继续慢条斯理地嗑瓜子。
  
  洗了四件衣服、两条裤子,一个被罩,洗的巩青满头大汗,等巩青正准备端著出去倒水,李衡飞快地从褥子下面摸出几条内裤几双袜子出来,“这个能不能也洗洗,都没换的了。”
  
  巩青死死地盯著李衡,拳头都握在一起了,可他没有挥出去,一把扯过那些东西扔在地上。
  “诶,不洗就不洗,扔什麽!”李衡眉毛竖起来了。
  “你自己洗。”巩青伸手扯李衡,没扯动,手上沾著泡沫呢。
  “我要会洗我早洗了,那味儿熏得我都睡不著。”
  
  巩青脸也青了,指著那些黑的不像样子的白袜子,把气慢慢的又压下来了,“我教你总成吧。”
  “别呀,你以为我真那麽弱智啊,这些东西摸上去太恶心人,怎麽能下的去手。”
  “我就不恶心,我就能下得去手,我就是你的老妈子。”
  
  李衡又往後撤了撤,“你不想洗就不洗,厉害什麽,大不了我扔了买新的穿。”
  巩青冲上去一手捞著李衡的胳膊就把李衡压床上去了。
  “干什麽呀,你干什麽?”李衡躬起膝盖抵著巩青,巩青一把按下李衡的膝盖,李衡瞅了巩青一眼很快又笑了,干脆把腰挺起来,直接把下面摩擦到巩青身上。
  
  “是不是发情了,来我摸摸,摸摸我们老班发情之後的丑样子。”
  巩青面无表情‘啪’的把李衡的手打开,手伸进李衡的裤兜里摸出钱包拿出来打开,翻来翻去,里面总共就二元七角钱。
  这个月的补贴才发了刚刚两天呢,这钱包就能瘪成了这个样子!
  
   “你都快要饭了还要愣充大款,买新的?你去买去啊,揣著二块七你买去啊,你不吃饭了去买新的吧!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过完这个月。”把钱包“啪”摔桌上,巩青一转头拾起地上那堆臭东西扔盆里出去了。
  
  李衡躺床上好半天才直起腰来,扯了扯衣服,整了整头发,看著桌上了那个钱包,那是他妈去年送他的。五百八的GUCCI装著二元七。也不知是谁在污辱谁。
  
  在裤子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堆垃圾出来,有学校的饭票,有车票还有纸巾,李衡从里面拣出一盒烟来,摸了摸,竟然是空的。
  “你他妈的给我滚蛋。”李衡狠狠的一扔,烟盒摔在门上,叮叮当当,一个硬币从烟盒中蹦出来摔在门上又滚了过来。
  
  盯著桌子下的那枚一角硬币,李衡眼圈红了,捂著脸坐了半天还是钻桌子下面把它拾起来装钱包里了,再拾起那个空烟盒扔墙角,听到走廊里熟悉的步伐很大的脚步声,李衡飞速地抓起瓜子往嘴里扔了一把坐好了。
  
  巩青进了门放下盆子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有衣服架子之类的东西,只能找了块抹布把屋子中间那根绳子擦了擦,七条内裤,五双袜子往上一搭,原本就不怎麽样的地方又难看了一截子,“被罩和衣服我晾到你对面小陈的屋里了,那里能晒上太阳,干了後别忘了收回来。”
  
  巩青就有这种本事。只要是不关系到他痛痒的事情他都放不心里,就像刚才晾衣服把对面那个和巩青一样在这栋楼里混里好几年的那个大胖子惊得是目瞪口呆。
  “李衡是你儿子?连衣服你都帮他洗。”
  
  要真是儿子就好了,是儿子,巩青就能打得下去手,就像他那个没品的老子顺手抄著铁锹就敢往他身上劈。
  
  “听王老师说你这次的论文又是抄的,李衡,你好歹也把学习当回事儿行不行?”
  李衡没吭气,依然晃著腿嗑著瓜子鼻子里冒凉气。
  “我给你说的你听到没有?”盯著李衡的无赖相,巩青心里数了十下忍了再忍终於忍不住了,冲上去伸著两只被水泡得又白又肿的手一把打掉李衡手里的瓜子再拎起李衡的衣领子,把李衡硬拽了起来。
  
  “你到底想挣到什麽时候,你到底想弄到什麽程度才能收手,你到底想把你自己毁到什麽程度你才甘心,上次你说湿了小腿肚现在到哪儿了,到膝盖了没有,下次就到大腿根了,再下次就能到腰了,再下下次淹死也快差不多是吧,不要用这种自伤的手段报复我,尽管你的确报复了我,我难受,我恨不能阉了你,让你那根东西烂到菜地里,你呢,这几个月过去了你爽了吗?”
  
  李衡看著巩青激怒的样子不由笑了。这样子太难得了,四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沈稳处变不惊的巩青竟然还能跳起来。
  
  “爽了,为什麽不爽,我爽死了。”李衡凑到巩青脸跟前刚伸出了舌头,看到巩青的眼睫毛跳了跳,李衡一下子指著巩青狂笑起来,“你以为我要亲你是吧,我亲过你多少次,强来的,偷来的,你知道不知道的,现在你的脸就在我嘴边,我一点也不想亲你,巩老师,我一想到你和我一样也在那个臭厕所和那个破树林子里嘴巴贴著一个臭嘴巴,我就一点兴趣也没了,我脏一点没关系,可两个人都脏会让我反胃。”
  巩青松了手,整个人像被什麽抽掉了灵魂似的,跨了。
  
  “我从来不知道生活可以过成这个样子------”李衡扯了扯衣领子,再拔拉了拔拉头发,推开挡在面前的巩青走到门口对著门上挂著的方镜子转来转去。“你想听什麽就有人说什麽,你想要什麽就有人干什麽,你为什麽会以为我不爽,你以为我被我妈扫地出门了,我现在邋遢的跟猪一样,我就真成了人人嫌弃的猪了,屁,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爽,只要我往酒吧里一站,周围全是男人,什麽样的都有,哪一个也不比你差,从来不会有人跟我胡矫情。”
  
  巩青慢慢放下外衣袖子,瘦高瘦高的身体驮了,顶了顶眼镜,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钱和一张纸塞李衡手里,“我要搬了,这是我家里的电话,有事的话别忘了打。”
  
  刚走出来关上门,‘!’巩青听到一只大脚狠狠地剁在门上。
  “滚!”里面的人哭了。
  
  巩青知道他错了,他用了四年功夫把李衡惯成了孩子。这孩子不知道该怎麽长大,明知道是错的就为了一口气还要一错到底。
 楼主| 发表于 2010-4-7 13:28:15 | 显示全部楼层
11
  从十四平米的宿舍搬进四十平米的公寓,巩青好长时间不能适应,东西太少了,房子太大了。新添了一张简易床和一个半旧不新的书桌就成了一个家了,没了隔壁宿舍传过来的吆五喝六,整个屋子太安静了。
  偶而他也会幻想这个屋子里有另一个人,那个人爱啃鸭脖子,爱啃鸡爪子,都是粘著骨肉不多的东西。
  
  巩青不爱,他不舍得掏了买肉的钱买了一多半骨头回来,那个人总是嘲笑他。可他爱看那个人啃鸭脖子,啃鸡爪子。一张油嘴,两只油手,一脸满意的笑。
  巩青现在不用再算计钱了,他收入高了,是去年这时候的两倍,每次路过那个他买了无数次的卤店,他总会想那个人现在在干什麽?钱包里是不是还只剩了几块钱。
  
  生活是用来适应的。巩青慢慢适应了。
  每天天不亮去学校,天黑了再回来。巩青的工作越来越忙,三个班的课再加上课题研究忙得巩青四脚朝天,家成了真正睡觉才需要回来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远没有宿舍方便。为了不走三十分锺的路,巩青买了辆自行车。
  号码给了李衡快三个月,那个声音从来没有响起过,巩青也适应了。他有的时候更希望那个声音最好永远别再响起来了,那样他还能踏实点。
  
  巩青终於利用假期把他妈妈从东北老家接了出来,那个已经六十多岁还在外面四处逛的男人依旧逛著。尽管家里差点没吵翻了天,大哥说他也要出来打打工,村子里很多人都出来了,谁谁还挣了多少多少钱,二哥说妈要来就得把他小儿子带出来上上学,窝山沟沟里一辈子没出息。
  这一次巩青一反常态,冷著脸坐在炕头上,“目前我没这能力,也没这些义务。”就再没多的话。
  把卧室让给母亲住,自己在小客厅里支了一张沙发床。巩青开始教母亲用煤气罐,教母亲用各种小电器,教母亲去菜场买菜,看著那个对自己儿子都没法大声说话的女人脸上开始放光了,巩青觉得自己做什麽都很值。
  
  他在学校门口的市场里看到过一次李衡,李衡拿了一个不锈钢的饭盆在一个小店里买馄饨。他知道这是李衡的习惯,李衡在外面吃饭从不用小饭馆里的碗,嫌脏。
  等巩青陪著他妈买完了菜出来,他看到李衡正站在市场门口的卤煮店的门口发愣。
  “李衡。”巩青的声音刚喊出来,李衡已经头都不回的走了。
  巩青知道李衡是个天生的斗士,他是一个天生的懦夫,不管他现在表现的再强,骨子里还是软弱的。
  
  他知道一切都会好的。心情再阴霾总有放晴的一天。巩青的母亲很少跟他说教,唯一的一次是他考上大学母亲送他出门。
  “别做那些拉不到人前的事,不光害了自己,将来也会害子女。”
  
  巩青不会做,就算他知道他对李衡做错了,他能做的也只有把李衡拉到正道上去,好好学习,将来好好工作,真要找人,也踏踏实实的找。
  
  巩青从来没想到真的会接到李衡电话。
  电话是半夜打来的,声音也不是李衡的,一个男人声音特冲。“是巩青吗,李衡是你的学生吗?”
  
  巩青差不多是连滚带爬的坐起来,一著急裤子怎麽样也套不到腿上去。戴上眼镜穿著衣服一站起来脑门‘咚’的撞在书柜上,巩青顾不得揉就冲出了。
  蹬上车子猛骑了100米,巩青一下停下了。这是回学校的路,电话里的城西派出所究竟在哪儿呢?
  骑著车子朝西一路狂奔,朝西总是不错的,好不容易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巩青问完心里一直默念著再往前两个路口向北再一个路口再向西。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派出所再登记完进去,巩青已经累的只有进气没出气了,扶著栏杆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向上爬,什麽人都没见著,巩青眼泪先一下出来了,蹲在楼梯口,著急的右口袋左口袋一阵乱摸,没摸到纸,倒摸到一把钱,十元的、五元的、贰元的冷冷地看著他。
  一抓一把泪,从小挨他爸的铁!他都没这麽哭过, 他爸再强,他也可以把手伸过去挡著那个快要砸下来的东西,可现在,他连抵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两手空空却找不到任何的著力点。
  
  “干什麽,哭跑这地来哭了,出了什麽事吗?来报案吗?报案的上那头。”巩青飞快的在脸上抹了抹,把钱装口袋里,撸了把鼻子,直起身体来。
  “不抱案,我来接人,听说你们抓了------”
  “噢,是那个酒吧的是吧,去那楼上,哭个什麽大劲,有劲儿留著回去好好的抽他一顿是正经。”那个人狠狠地剜了巩青一眼,走了。
  走到那个人指点的门口,巩青拍了拍脸又深吸了好几口气,终於鼓足勇气敲开了那扇门。
  
  
  门里面就像个难民营,有光著膀子的、只穿内裤的,化著妆的,形态各异,每一个都靠墙蹲著,一看到有人进来,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的又有点焦急的目光,这个目光里没有李衡的。
  巩青提著心找了找,终於在最角落看到了低著头的李衡,还是那天看到过的花衬衣,除了上面两个扣子敞著其它的扣著的,下面似乎是条牛仔裤。
  巩青一下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李衡算是这里面少数衣冠整齐的人才松了口气,还是为了没有看到李衡抬起头松的气。
  
  巩青四处打量了一下,除了这一大群蹲著的还有站著的轮著衣服正抽著的,压著嗓子骂著的。
  “不要脸的死东西,你还活著干什麽,我祖宗八辈子人的脸都让你丢干净了。”
  巩青避开这件衣服,再避过一条腿,刚挪到那个办公桌的跟前,向里挤了个头“你好,同------”後面那个字让巩青硬生生地刹住了。“我是来------”
  “挤什麽,挤什麽,那边等著排队去,好事抢著扎堆,垃圾事也忙著抢头份啊------”
  
  巩青退了回来,前面站著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正抹著眼泪语无伦次,“同志,教育教育就好了啊,我儿子一直很优秀的,以前在厂里还当过标兵的,能不能不通知单位,这样一来他不全毁了-----”
  巩青心里一沈,心就开始不听使唤了,腿也开始打哆嗦了。
  “你接的是哪个?”
  终於排到了巩青,巩青小声报了名字,指了指那个角落头都不抬的李衡。
  
  工作人员翻了翻笔录头都没抬“他们是聚众淫乱,破坏社会风气在周围造成了恶劣影响,他算情节轻的,交5000元罚款,回去好好教育,等天亮上班後去财务室交了钱,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巩青一颗心一下子落了地,看了看表,已经凌晨六点了。
  “我能给他拿点吃的吗?”
  工作人员一脸鄙薄地抬起头。“你以为这是哪啊,招待所,接待站,还送吃的,不行。”
  巩青临出门再看了眼李衡,李衡还是那个样,低著头只是偶尔的会小心地交换一下腿的重心。
发表于 2010-4-22 22: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葱白--12


  蹬着车子飞速的冲回自己的家里,母亲刚刚起来,看到巩青冲进门里吓了一跳。
  “这么早,去哪儿了?”
  “出去有点事。”巩青翻箱倒柜翻出两张折子来,把上面的两个数一相加,巩青的心踏实了。幸亏不是一年前,要是那会儿,自己只有撞墙的份了。
  
  “妈,早饭你自个吃自个的,吃完出去到小花园散散心,中午我也不回来了,别做我的饭。”巩青跑下楼取了钱又去学校请了假然后蹬着车子飞奔到派出所忍了好几个白眼换了张红条子出来,巩青重新回到了三个小时前站着的地方。
  墙角还蹲了好几个,那些动作快的已经领回家了。
  
  “走吧。”巩青踢了踢李衡。
  李衡没动弹。
  “还等着八抬大轿抬你走啊,赶快起来。”巩青伸手去拉,李衡一把甩开了。
  李衡手撑着墙想站起来,可腿麻了,试了好几次都站不起来。
  巩青心痛了,架着李衡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赶紧活动活动就不难受了。”
  
  出了派出所,巩青推着车子走在前面,李衡僵着腿半瘸不瘸地跟在后面。
  看到有卖早点的滩。巩青停了车子坐下来,李衡也默默地坐下来。巩青要了一碗豆浆四个包子,给李衡要了一碗稀饭四个包子,听着那边呼噜呼噜狼吞虎咽的声音,巩青的心被人伸进去狠狠的挠了好几下。
  
  “够不够?要不再来两个包子?”
  李衡没吭气,巩青又要了两个包子放李衡的盘子里,不到两分锺,就只剩个空盘子。
  结账的时候,巩青看到旁边有个小卖部,进去在柜台里看了半天,金丝猴的四元八,金帝的七块六,巩青付了钱,把金帝巧克力装口袋里出来,李衡仍坐在桌子边对着桌子上几个空碗发愣。
  
  走吧。
  仍是巩青推着车子在前面走,李衡慢慢在后面跟着,不过李衡的腿已经恢复了常态。
  巩青看到前面写着‘冶金招待所’的字样,巩青停下了,把车存在门口进去了,李衡什么也没问跟在后面。
  一间不大的房间,两张床,一个简单的浴室。
  
  一关上门,巩青一个字没说出口狠狠的一拳头就把李衡砸到了床上。
  “我是断掌,还是单断掌 ,这种人特狠,这是你说的,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妈也说我这种人特狠,所以我从来不敢打人,怕一动了手就收不住。从小,我受了那么多欺负,我都没动过手,你,是我活了这么大打的第一个,肯定也是最后一个。”
  
  李衡挨了揍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一句话不说,一眼也不看巩青,就那么大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是那种老式的墙布,黄黄的斜纹布,浅浅的小花。
  
  看到李衡这个样子,早先跟那一群人蹲在派出所角落被人视为变态的李衡的样子又出来了,这个不把自己玩死就不消停的混蛋!
  巩青心里快憋死了,“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衡不吭气。
  
  “说,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巩青扑上去死死地扣着李衡的衣领子,把李衡硬提起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怎么样你才满意,你说,只要是你说出来的,掉脑袋的事情我也去做,你说,今天你给我张个嘴。”
  
  李衡两眼空茫看着前面,好半天咳嗽了一声,把巩青刚才那一拳头打憋了的气顺出来。嘴抖了半天还是一句话没说,伸手把巩青卡在衣领子上的手掰开,然后摸出裤子口袋里的烟盒还没等把烟抽出来,巩青一把掌把烟打掉了。
  
  “把你自己毁了你就这么不在乎,你不是在跟我赌气,你赌的是你自己,你赌的是你的青春你的命,你想到过没有,要是今天他们不是通知家里人,不是通知老师,而是通知学校保卫科,你怎么办,你的心就那么空虚,那么郁闷,空虚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李衡看着巩青。普普通通走到街上一抓一大把的男人,这个男人瞪着的眼睛里是成片成片的红血丝,这个男人眼睛有为了他才拼命忍住的眼泪。
  为他流泪,这世上会不会就只有他了。
  
  李衡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巩青的鼻子,然后嘴边咧了个难看的笑容,“老班,结婚吧,如果你不想和男人生活,就早一点找个女人结婚吧,也不耽误你生儿子,你可千万别为了我,最后弄的你也臭不可闻,这个晚上蹲在那里我他妈算是彻彻底底的活明白了,人是个什么东西,你蹲在那里,就什么都不是。”
  
  “你给我起来。”巩青咬着牙拽着李衡把他拉起来,拖着李衡进了浴室就开始拨李衡的衣服。
  李衡身上的衣服不多,就三件,T恤,长裤,内裤,拨完把水龙头一开,也不管水热水凉把李衡往水里一推,“洗,你给我洗干净------”
  把旁边台子上的摆的瓶瓶罐罐也不管里面装的什么,巩青抓过来一股脑往李衡头上身上浇,“洗,你他妈的给我洗干净------”
  巩青的嗓音破了,最后两个字像断弦一样刺耳尖锐。
  
  “洗个屁------”李衡的目光一下子凶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巩青。“你也以为我脏我乱是吧,我没有错,我没有淫乱,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就坐在那里喝酒,我消费了我付钱了,我就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你说啊,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你不是有的是大道理,拿出来一条给我用用,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巩青什么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谁都知道为什么,他知道,李衡也终于知道。
  
  “洗!洗完了睡一觉一切根本没发生。”
  身上的衬衣像一层塑料布一样粘在身上难受憋闷,巩青干脆扯下了衣服,再把裤子袜子脱了,把李衡身上又是洗发液又是沐浴露还有洗手液总之呈液体状的东西在李衡头上身上拼命揉搓起来,等搓到下面,李衡那根东西抖了抖慢慢翘起来了,巩青一呆抬起头,李衡两只眼睛红红的,也不知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蜇伤了还是别的什么,李衡死死地盯着他的下面看。
  
  巩青一下慌了,眼神一分锺都停留不住,把手上身上的泡沫一冲,“你-----你自己洗吧。”踉踉跄跄地冲出去了。
  
  巩青躺在其中一张小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轰隆隆直响。
  ‘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他一点儿没法把那个扎着辫子在学校舞台上弹着吉它吼得声嘶力竭的人和昨晚那个蹲在墙角的人合二为一。
  我玩摇滚玩的是摇滚的状态而不是摇滚的音乐。
  
  这句话巩青懂。但他没法懂的是李衡玩摇滚的状态。
  什么叫状态。李衡是个孩子。从第一次把李衡从学校保卫科带出来他开始注意李衡他就知道十八岁的李衡仍是一个孩子。哪怕他装的一脸老成什么都懂什么都敢做,他抽烟喝酒他谈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表现的就像个老嫖客,他就是个孩子。
  
  班主儿,你是不是也看过那种录像,要想看的话下回我也带你看。这是李衡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就是,班主,你这一身打扮真够倒人胃口的。
  
  对于接受了十几年正统教育的巩青来说,李衡这两句话就是不尊师,就是以下犯上,就是个小流氓,可他还是记住了他,就因为他身边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他甚至为了这句话把他当初一狠心买的西服以为自己穿了就接近了城里人的皮毛给扔了。
  
  李衡是个富家子,就跟他从小没怎么享过福一样,李衡从来没有吃过苦。他不知道苦该怎么吃。他不知道人活着除了争取更多的是忍受。
  蒙住被子,巩青好好地给了自己一拳头,他知道这拳头没法把刚才打出去的那拳头的痛打回来。
发表于 2010-4-29 22:37:21 | 显示全部楼层
葱白--13
发文时间: 04/29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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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衡终于出来了,在两张床中间站了一会儿,上了另一张床也像巩青一样蒙住了被子。
  巩青听到动静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露出头来瞅了那边团成一团的东西,看了好半天,李衡一动没动,估计是蹲了一晚上,累了睡了。巩青这才敢伸手把地上刚才打落在地的烟拾起来,摸出一根塞嘴里才发现没火,爬起来进了浴室找火机定睛一看巩青鼻子一下酸了。
  
  自己刚才脱了扔地上的衣服全部洗了一件件搭在挂毛巾的杆子上,连袜子都洗了晾了起来。台子上放着从他口袋里掏出来的钱包火机还有那条巧克力。
  
  重新回到床上,巩青嘴里的烟抽得很慢,好半天一口,其它时候烟慢慢地燃着。那边床上动了动,动的很轻,他知道李衡原来也没有睡着。他没去想李衡在干什么。那个被窝裹得严的连脑袋都露不出来,李衡躲在里面干什么。
  
  李衡干过很多不可思议的事。譬如在学校倒买法国香水,被一个女生告到了学校,说货是假的,巩青知道李衡也许会卖货,但绝不至于买假货,他没那个必要,譬如曾穿过一次女装出现在班里的晚会上,不是那种裙装,是一身女士西服,当然了有高跟鞋,要不是半个小时候后一个女生惊叫了一声,没有人会发现坐在人群中的那个就是李衡,最过分的是他曾伪造他们宿舍的一个男同学的笔迹给男生暗恋的女生写情书,让两个人一下收不了场,李衡的快乐是建立在这种突发奇想又没有什么意义能让人张嘴咋舌然后他再心满意足的状态里。
  
  他强调状态,状态又最多变。
  李衡活的很自我也很飘渺, 同样也很真实。
  他的世界里‘我’占了主导地位。
  
  因为晚上只睡了两、三个锺头,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就算心里再有事,巩青还是迷糊了过去,等巩青稍有点知觉,他知道他背后贴了一个人。
  巩青没有吭气,闭着眼小心的体会着这个人的一只手轻轻地在他胸口抚摸着,然后一点一点移了下去。巩青一下慌了,一把撰住了那几根指头。
  
  “操!你醒着呢!”李衡一把揭掉了被子,翻身压住了巩青,捧住巩青的脸,李衡就吻了上去。
  浅的、深的、不浅不深的,巩青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潭里,自己拼命的往起挣,李衡拼命的往下拉。
  
  我得和你做一次,要不,我他妈的太亏了。这是李衡放开了巩青扯着巩青的耳朵硬塞进里面的话。
  
  一把扯掉巩青身上余下的最后那点破布,李衡趴下去了。
  巩青惊恐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李衡在他身上忙乎,他听到李衡开始喘粗气,他最后感觉到的是李衡狠狠地在他那儿扯了一把,巩青痛得差点没叫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你他妈的睁开眼睛,快睁开。”
  
  巩青睁开了。李衡指着他那里始终软软的东西声音都变调了,“它怎么了,你不是一见我光着就会竖旗吗,它怎么了,你对我没感觉了,我他妈的不信,你给我直起来,你他妈的给我挺起来,你他妈的给我进来,你不是在公园里是个男人你都能上,你上我呀你。”李衡往巩青大腿根上一坐抓着那根要死不活的东西就往里塞。
  巩青痛得打哆嗦,一把按住李衡的手,“别折腾了行不行。”
  “就不行!我今天非得要!!”李衡的声音像劈雷,炸得巩青头晕目眩。
  
  “真的不行了,三个月前就我帮你洗衣服那次它还有点感觉,刚才洗澡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完了。”
  “不可能!”李衡嚎叫了起来,“你不可能这么没用的,吓一次就把你吓废了,老班,你给我起来,咱们再试,再试试好不好。”
  
  李衡把巩青拽起来,又亲又舔,又揉又捏,忙得一头大汗,巩青难受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去,伸出手死死地按住了李衡,“好歹给我个脸面行吗?别再折腾了行吗?我这毛病是心理上的不是生理上的,可能是能治的。”
  
  “真的?”李衡抬起头,正对上巩青满脸涨红又羞愧自责的脸,李衡心里不知怎么的就缺掉了一大块,四处漏风飘雨,凄惶不已。
  下了床进了浴室找到自己的内裤穿上了,出来后李衡重新爬到巩青的床上死死地抱着巩青的腰,脸埋进了巩青的怀里。
  
  巩青呆了片刻也环起了手用力地反抱着,手还一下一下拍着李衡的背,“真的没事的,一直是可以治的,只是我不想治了,没有你,多了那个东西,也不过是多了一项贪欲,没了,也许才真的踏实了,阿衡,”喊完,巩青的脸一下赤了,手里也冒出汗来,不想汗沾到李衡的背上,只能使劲的在被子上擦着。“阿衡,我想好了,今天晚上去接你的路上我就想好了,我明天就去医院,你------你能等我吗?”
  
  李衡呆了一下,一下抬起来头看着巩青。从第一次巩青把他从学校保卫科带出来,对着他们这伙看黄色录像的小毛孩红着脸教育的时候巩青在他心里真就是个不起眼的泥腿子,穿着可笑的衬衣打着花稍的领带,就连口音也是那种夹三分泥土的普通话。
  可这个泥腿子用了他最实在的东西来引诱他。他说他有天分,让他当了他的课代表,每周两个晚上让他去他宿舍开小灶,给他用小锅做荷包蛋下面条,对他好的就是一个亲哥哥更像一个父亲。
  
   李衡扬起了头,盯着天花板,眼睛潮了又干,干了又潮,好半天才用手摸了摸巩青的脸,“不行,我再也不折磨你了,老班,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你跟我一样又不一样,昨天晚上蹲在那里我才想通,我也许并不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宠我的那种状态,就像玩摇滚,我喜欢的就是那种状态,等那种状态没了,我也不喜欢了。得不到总是不心甘,所以,我刚才才拼命想要一次,去治病去吧,别让我内疚。”
  
  巩青急了,这股勇气他能鼓起来连他自己也不能相信,怎么可能因李衡的一句说不通的理由就熄灭了。“李衡,你别耍小孩子脾气行不行。”
  
  李衡推开了巩青,“我不是小孩子,我就是耍脾气也耍的是成人的脾气。”手伸过去抹着巩青皱在一起的眉毛,这两条眉毛从来都是心事重重,他知道巩青是怎么做事的,比别人早三个小时准备,每一步该干什么都计划的详尽,他没有钻营的能力,有的只是用心,他太用心了。还有那个一直仰起来的头,他只有见了巩青陪他母亲买菜的时候才明白他为什么会仰着头。因为那是他刻意的。
  
  他那天看到菜场上巩青和他母亲低着头走路,小小声音的说话,有时汽车从旁边按一下喇叭,母子俩都会惊一跳,然后肩膀一下子跨了下来。他相信巩青最正常的状态就是这样缩着肩而不是仰着头。
  
  他清楚他真的和巩青生活在一起,巩青活的会更像一只老鼠,除了自卑还会更胆怯,以前他听巩青给他说他老家的事情,李衡是完全当故事听的,只有见了巩青的母亲,他才知道那个家给了巩青什么样的阴影,那个不再自信,畏首畏尾的巩青,躲在黑暗里分享着可怜幸福的巩青,那种样子的巩青简直是脱离了他的想象,那种折磨是对巩青的也是对自己的折磨,没有人能承受的了。
  
  “班主,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特独也特狠,我的想法可能有点天真,我只想活得真实一点,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我想亲了可以亲,想牵手了可以牵手,我不认为错的我会大大方方的去做,我不想藏着掩着,我不想我的感情除了自己的消耗,外力也在消耗着,可能我是这个社会的异类,作为已经异类的我,如果没法求同,那我只想异类的更彻底点,所以,你并不适合我,你明白不明白。”
  巩青明白了,这也许就是李衡喜欢的那种状态,虚拟的撑控了最实在的物质的。
  
  李衡的手抓住巩青的手伸下去握住了自己那根一直绷着的东西。“这就是我的状态,我需要,就得有人来满足我,我没法憋着,你那个不行,就用手,当然还可以用别的。”李衡一下爬了起来,把自己那个剑拔弩张的东西对准了巩青的脸,“你知道怎么做吗?”
  
  巩青盯着那个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嘴把那个含了进去。他听到李衡嗯了一声,腰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巩青的心一下子悲凉无比,直到李衡无所顾忌地压着他的头拼命的动起来,那颗心除了悲凉更有一种败到极致的颓丧。
发表于 2010-4-30 01:41:41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马昂  我追随你的脚步而来啊
很喜欢你的文章啊
大爱李衡啊
期待~~~
发表于 2010-4-30 22:22:30 | 显示全部楼层
蔥白--14
發文時間: 04/30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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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倒的激情就像一把刀子在心口再切了一刀,李衡呆呆地站著,看著自己的那根東西沾著濁物一點點失掉了生氣,立在床邊,李衡的腿軟了,只希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你沒事吧? ”李衡拍了拍半天沈默不語的鞏青,蹲下來拿著毛巾把鞏青嘴巴邊上的汙漬擦掉了,再倒了杯水,讓鞏青唰嘴。
  弄完,李衡趴在床頭,臉埋下去了。“老班,對不起。”
  
  鞏青搖了搖頭,慢慢坐起來開始穿衣服。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醫院。”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就要去。”李衡一把抓住了鞏青的褲腰,不讓他扣褲扣,“我說了我就要去,你見醫生不好意思說,我幫你說,就說是我把你嚇的,該怎麼就怎麼。”
  “不用。”鞏青打開李衡的手,站了起來。
  “你這就要走了嗎?”李衡攔住鞏青。
  “嗯,我媽還在等我吃飯呢。”
  
  李衡坐在床上點了根煙看著鞏青穿戴整齊,那甚至是一身還沒有幹的衣服。
  “老班,如果你媽知道會怎麼樣?”李衡的心跳了一下。
  鞏青回過頭,嘴還沒張開,李衡飛快的攔住了,“當我沒問,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你嘴裏的腥味沒弄幹淨,你媽會聞出來,要不,再刷個牙。”
  鞏青轉回頭,把鞋一穿,向門口走去。
  
  李衡摸了出他早藏在枕頭下面的金帝巧克力,撕開了包裝掰了一塊放進嘴裏然後叫住了准備開門的鞏青。
  “你過來。”
  “我要走了。”
  “你過來。”李衡站起來一腳把半開的門蹬上來,抱著鞏青親了上去,含著的巧克力遞過去了。李衡松開了鞏青。
  
  “什麼味的?”
  “苦的。”鞏青的頭埋在了李衡的肩上。
  “還有呢?”
  “甜的。”
  李衡把門拉開,把鞏青推了出去。“滾吧!”
  
  聽著門外站了半天終於離開的腳步聲,躺回床上,李衡一塊一塊掰著巧克力塞進嘴裏,苦是苦甜是甜還有臉上淌進來的一點點鹹。
  
  昨天一個晚上他已經把所有能丟的都丟了,堅持不動搖的立場,活出自我的要求,當雙臂被扭到身後,背上挨了兩拳,再像狗似的蹲了八個小時,他對自己的認識深刻到無以複加,他所做的也不過就是喝了兩杯酒,再和一個男人搭了把肩。
  而這個白天,他扔掉了最後一件東西。沒有靈魂,哪還需要感情。
  點一根煙,看著青煙嫋嫋蒙住了眼睛,李衡捂著眼睛咧開了嘴。
  
  老班,我愛你。
  老班,他媽的你趕緊混蛋吧。
  
  
  第二天一早,李衡就等在鞏青的樓下了。等鞏青一出來,李衡就迎了上去,“走吧,去醫院。”
  鞏青皺了皺眉頭,“可我今天還有事。”
  “沒這個重要。”把鞏青的胳膊一拉,李衡就押著鞏青進了醫院,當然輪到鞏青的時候,李衡並沒有跟進去。
  
  鞏青開始了治療,准確的來說不算是治療,除了一些緩解壓力的藥,鞏青真不覺得這種治療有效。
  李衡每次都跟著來,一路上說說笑笑好像回到前兩年,李衡是學生,鞏青是老師,李衡教鞏青說黃段子,鞏青給李衡說大道理,碰到好吃的,會停下來吃,碰到好看的,會停下來看。
  
  他們嘗遍了一路上的各色小吃,甚至路過遊樂場還玩了一次瘋狂老鼠。
  老班在李衡嘴裏跳躍著,而阿衡偶爾才會從鞏青嘴裏蹦出來。
  你們這兄弟倆感情真不錯。這種話他們聽了很多次,似乎也真成了兄弟。
  
  醫生那裏的治療不甚管用,倒是每次和李衡來醫院這種狀態讓鞏青的毛病慢慢沒有了,鞏青悄悄的DIY了一次,當然,鞏青沒有告訴李衡,讓鞏青更高興的是李衡又開始學習了。
  一次導師無意中在大家面前提到了黃娜,讓鞏青一定要抓緊機會,別把好事給耽誤了,李衡一聽就跟他是鞏青的媽似的,逼著鞏青約黃娜吃飯看電影確定關系。而之後,李衡也正正經經的找了一個女朋友,就是以前班上的陳敏,出雙入對,形影不離。
  
  鞏青曾很小心的問過李衡一次為什麼,為什麼把自己的觀念整個兒推翻了。
    “跟你學的,找男的太累,而且男人沒幾個好東西,那就換女的吧,再說陳敏對我很不錯,我覺得和她在一起人一下輕松了一截子,怎麼樣不是活呢,我也得學會走捷徑。”
  可能真的是李衡的狀態變好了,兩次試驗報告得了高分,陳敏時不時的過來送飯,李衡笑的非常爽朗,變得比以前更開心了,至少煙少抽了很多。
  
  一個月後,李衡又從學校裏搬出去了,這回是搬到陳敏家去了。而鞏青開始和黃娜談婚論嫁,正碰上年底鞏青的一個項目得了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李衡便催促著鞏青用獎金結婚,還殷勤的幫鞏青布置房子。
  鞏青的父親終於玩過了頭,在外面玩成了胃癌回到了老家,鞏青的母親只能回老家照顧去了。還是那個四十多平方的小房子,李衡常拉著陳敏過來又刷又擦,還買了一個漂亮的落地燈算是給鞏青當賀禮了。
  
  兩個月後,鞏青終於結婚了,不算熱鬧的婚禮上,李衡戴著伴郎的花朵湊到鞏青耳朵邊小聲說,“老班,你今晚可不能放啞炮,要不,丟的可不是你一個,咱倆的人你都丟盡了”鞏青盯著李衡那個只穿了一根線的耳洞,百味雜陳,一個字也說不出。
  
  一星期後,鞏青才知道李衡住了三天院,酒精中毒。是陳敏過來說的,說李衡整整喝了一瓶半的白酒,當時在街上喝的都吐血了,還說李衡和她分手了。鞏青當時正打好了行李准備回黃娜的娘家青島。
  
  鞏青拿著還有四個小時就要出發的火車票,沖回了宿舍,可宿舍沒有人,鞏青樓上樓下跑遍了也沒找到李衡,問到導師那裏也沒有下落之後,鞏青還是去了青島,他已經不同以往,他有一個他得負責任的妻子。他為人夫了,不再是那個可以為了李衡半夜不睡覺也會去把李衡帶回來的鞏青。
  他的歉疚除了過去的李衡,現在又加上了黃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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