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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疯跑】《葱白》+番外2篇(巩青x李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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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0 21:35:52 | 显示全部楼层
蔥白--30
發文時間: 05/30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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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衡表現的很過分,所有的老師都不太適應。那邊太熱情,你太冷淡說不過去,可要太熱絡,就像李衡那種明顯狗腿子的話對於這些學究們也著實說不出口,弄的老師們一見李衡對鞏青獻殷勤就不尷不尬,趕緊退的遠遠的。
  
  同事們怎麼看他,李衡才不在乎,項目沒批下來,他不撒上一個月的氣讓鞏青記的牢牢的,那他也不是李衡了。他嘴上說的是沒批下來不弄了正好,可以看書,其實他手上還有進行了一半沒有完成的重點項目。當然他還是很少加班了,在學校調戲調戲蘇樺,再打擊打擊鞏青,看著那孩子一臉緊張又不敢反抗,鞏青一會臉白一會臉青的樣子也挺不錯。
  至於學校老師當著他的面替他打抱不平,背後又幸災樂禍,李衡也懶的招呼,他們愛說什麼說什麼去。
  
  鞏青他刺的很爽,蘇樺也玩的不錯。調戲完了,打擊結束了,回到自己80多平米的房子,漲的滿滿的情緒放空下來,李衡就像是抽掉了筋骨一樣,不知道該幹什麼。這就是他的生活,拔了皮之後不過就是一個可憐蟲,用了各種裝飾包裝起來,用了各種嘻笑貶低自己,沒有凸顯出來強,也掩飾不了弱。找了那麼多年,戀了那麼多次,守著自己的不過就是這裏或那裏的一間空屋子而已。
  
  李衡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個怪物,似乎他已經具備了怪物的所有特質。多變,殘忍,還有莫名其妙。
  這幾天晚上一直在GAY吧泡著,喝的暈暈乎乎唱歌跳舞,碰到對味的調戲調戲,然後回來累的要死要活還不知道怎麼才能睡著覺。
  
  他的藥停了兩年半了。對於一個久病成醫的人來說,李衡知道現在睡不著覺意味著什麼,可他再也不敢去碰那些藥,一碰似乎就把自己又扔回去了。
  
  早上對著一教室表情木訥的學生,李衡自己也不清楚上課說了些什麼,他腦子裏就是一鍋漿糊,估計原分不動的把漿糊全倒了出來,再把下面的人也弄成了漿糊。好不容易晃到下課,李衡去了校醫院,想拿些安眠藥先對付對付,首先得保證睡著覺再說什麼自我調節的屁話。
  醫院裏依舊冷清,有著學院醫院應有的特色,小病沒人看,大病看不了。李衡進來剛准備挂號就看到黃娜也坐在挂號室裏。手裏比劃著脖子上的一條白金項鏈正給另兩個女醫生炫耀。
  
  “本來想買那條7800的,那個比這個差一些。”
    “7800也不便宜啊?”一個女醫生咋舌。
  黃娜嘴上抱怨,臉上可是眉飛色舞,“可不嘛,我死活不要,13000實在太貴了,可我們家老鞏說只要喜歡就不怕貴,生日過一個就少一個,他呀就是那種榆木疙瘩。”
  “誒,小李,你哪不舒服啊?”李衡僵在哪兒,連黃娜的招呼都沒聽見,
  
  他在看著那條白金鏈子,在黃娜的脖子上閃耀著光芒,再想象了一下,鞏青的手拿著鏈子戴在黃娜的脖筋上,就好像幾年前鞏青接過他手裏的戒指戴在黃娜的指頭上,而他站在一邊燦爛的笑著……
  一個掂著喜形與色,一個窩在實驗室裏沒黑沒白。
  侄女厚厚一遝的材料,鞏青的精心准備;黃娜的項鏈,鞏青的呵護有加;自己被打回來的項目,還有裝瘋賣傻……
  
  李衡猛然間覺的自己其實是個最大的笑話,堅持了那麼多年,那種想要又不敢要的東西其實早就不屬於他了,或許還剩一點,剩的那些也快要隨著時間一點點消耗了。
  沒有理黃娜的連聲追問,從醫院出來,李衡跑到學校外面的藥店,撰著死纏活纏買出來的二十片安眠藥,心裏那堵佇立多年的高牆轟然倒塌。
  
  回到學校隨便吃了點,李衡坐在辦公室裏抽著煙,桌子邊扔的是那本他看了快半個月越看頭越痛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看到蘇樺拿了一盒二極管進來,恭恭敬敬的招呼他,李衡猛的把蘇樺叫住了。
  “蘇樺,你是吧?”
  “嗯?”蘇樺愣住了。
  “知道鄭清炎吧,他走之前是我的BF。”
  
  蘇樺的臉刷的白了。
  李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幹,從醫院回來後,他頭痛的讓他發瘋,抽掉了整整十支煙,也沒法讓自己安靜片刻,心裏一股把什麼東西碾碎打爛的欲望一直在體內奔湧叫囂。
  在圈子混跡多年,沒有誰是他看不出來的,可他不能確定蘇樺是不是,不確定的部分也只有30%,這孩子藏的太好,跟了他快半年,除了知道他是哪人,多大,住哪個宿舍,其它的完全不清楚,他嘴裏蹦出來的東西比明星面對鏡頭更會打太極。
  
  喜歡吃什麼?都行。
  喜歡什麼運動?都行。
  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善良就好。
  你父母幹什麼的?普通人。
  滴水不漏,問的李衡後來都不愛問了,就算問了也就一個結果,沒結果。可李衡還是懷疑,蘇樺愛幹淨,最奇特的是,他上廁所小便也會進裏面的單間,他就見過裏面隔間全滿了的情況下蘇樺在廁所外面等了十分鍾沖進去也不過就是小便,而外面的小便池沒有一個人。不管蘇樺是不是,蘇樺很像他,這點李衡很得意,像的方面當然不是張狂,而是狠。對自己夠狠,對別人也夠狠,很對他的胃口。
  
  沒有經曆的人是不會有蘇樺這種個性的,相對於那兩個能吃頓好的就可以賣朋友賣父母的弟子,這個蘇樺的確有些與眾不同。
  像這種人,他以前是不會碰的,蘇樺不比鄭清炎,鄭清炎出國的手段太不要臉,就算他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從鞏青當時一臉死了娘的樣子上他就大概明白了,好歹他還和鄭清炎一個屋簷下呆了7個月。
  
  “如果你覺得行可以給我打電話,不行,我也不勉強,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李衡把煙頭摁進了煙灰缸裏。
  蘇樺低著頭,手有些發抖。李衡毫不顧忌的從上到下打量著。
  
  漂亮的男孩,和他一樣被執念操控著,嚴重的睡眠不足,聰明的腦瓜,書寫漂亮的報告。
  幾天前他就看到了蘇樺寫的申請,從他准備的那些材料精細到沒有一個字的廢話,就能看出他在那上面花了多少功夫。他知道蘇樺至少打了三份工,他有時放在桌子上的書包裏,有三份工的明顯痕跡,麥當勞的優惠卷,一種洗發水的面巾紙,還有學校圖書館的一撂借書卡,當然還有他這裏沒有工資的義務勞動。
  
  看到他就好像看到自己,怎麼在英國拼命的學習還得想著怎麼填飽肚子,目的只有一個,站起來。
  他從來不需要憶苦思甜,那種一周只花了五英鎊的日子過去了,就不該再拿出來炫耀。
  他也從來不同情弱者,得到就得付出,不管付出的是什麼。因為他也是個弱者,哪怕裝的再強。
  看著蘇樺跌跌撞撞的出了門,李衡腦子再次亂成了一堆漿糊。他現在就是深陷困境的托馬斯,不知道生命正確的選擇是輕還是重,還是幹脆避重就輕。
  
  盡管蘇樺好幾天沒有動靜,依然乖巧的在他身邊當什麼事都沒有似的,測試,接線,點焊,還要打掃大大小小的房間,可李衡還是知道蘇樺會來,哪怕他說完當天晚上回去吃了兩片藥睡了十幾個小時一醒來就後悔了,可他還是決定做下去,讓他去跟蘇樺說那就是他腦子一糊塗下的決定,他更寧願用這種手段成全蘇樺。
  
    他不認識道德,道德早在他知道鞏青一個人去了東城公園之後,他決定不管用什麼方式也要把鞏青拿下再讓他痛無所痛之後,他就已經把道德踩在了腳下。
  除了頭一年剛入這個圈子有過幾次419,李衡後來很少這麼做,那種身體發泄完的空虛比不做之前更讓他難熬,他寧願努力去找,去碰,去摔的頭破血流,只要心裏的那塊聖地在就夠了,可現在他心裏面什麼都沒了,全塌了。
  
  蘇樺是周日來的,一臉惶惶卻故作鎮定,幹幹淨淨清清爽爽,很明顯來之前好好的收拾了自己,蘇樺在他面前一直不多話,可站在屋子裏卻一反常態的滔滔不絕。
  李老師,這畫很漂亮,是英國的鄉下嗎?
  李老師,這個燈很漂亮,像銅制的一樣。
  李老師,你喜歡藍色吧,這裏的東西差不多全是藍色的。
  
  李衡把多話的蘇樺放倒在床,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一下閉起來,腿努力控制還是有些發抖。李衡很突然的心軟了,蘇樺這個模樣和他第一次去東城公園一樣,那天他就是想毀了自己,少年的任性和得不到就毀掉自己的偏執想法支持他去了那個他無意中聽來的地方,他沒有找那些年輕的對他搭訕的男人,挑了一個最不起眼的家夥,他至今仍記得他對那男人說好時,那男人愣了足有三分鍾,突然把他的手一拉就往後面的小樹林裏跑。
  
  而如今蘇樺成了自己,自己則成了那個醜陋男人,蘇樺用來交換的是前途,他當年交換的是報複,當時他就想看看鞏青聽到這個消息時會是什麼表情。他看著鞏青一臉死灰,而自己也一樣難受成渣。
  
  溫柔的接吻細致的撫摸,如果結果無法改變,那就變成一場美好的性事吧。李衡侵占著身體下的男孩,聽著他嘴裏壓的死死的聲音,和眼睛裏霧成一片的東西,他知道這一夜對蘇樺來說殘酷的無以複加,他以後再強,也無法抹去他曾經這樣得到過一些東西。尤其是蘇樺射出時嘴裏含混的喊出了一個名字:張寬。
  
  張寬,那是屬於蘇樺的故事。李衡沒有探聽別人隱私的嗜好,他只是聽了,扭頭就拋了。仔細的幫蘇樺清洗完畢,讓他快點睡覺,李衡進了另一間客房。
  簡簡單單的布置,牆上一把電吉它,遠沒有那兩間的花梢,他大部分時間是在這裏睡的。抽了一根煙,再用那個用了很多年的太空杯泡了一杯鞏青給他的鐵觀音,李衡席地而坐,足有一個多小時一動不動。等身體都僵了,李衡還是決定打個電話,這個電話他想了很久了,每次打他都得做十足的准備。
  
  裏面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哪怕發火也不會是潑婦模樣,“是阿衡嗎?”
  “是我,媽,你在哪兒玩呢?”李衡取了一張紙捂住了鼻子。
  “鄉下,你姨媽那裏,你又喝酒了?”
  “喝了點,不多,想給你說一下,等這學期結束,我還是想回英國,就是不知道合同解除的順不順利。”
  “我說了你不要破壞鞏青的婚姻,你是不是沒有做到?你還是那麼任性!”
  “我做到了。”
  李衡‘叭’的按掉了電話。
发表于 2010-5-31 22:47:09 | 显示全部楼层
蔥白--31
發文時間: 05/31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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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大亮,李衡就出門了,出門前進了另一間臥室,瞅了眼包的嚴嚴實實睡的很沈的蘇樺,他也喜歡這樣睡,看來他們像的地方還真的挺多。
  小心的揉了揉蘇樺的頭發,再揭開被子看了看蘇樺的後面,昨晚上的紅腫還在,但不厲害。重新上了點藥,李衡把窗戶開了點,窗簾拉嚴下了樓。
  
  找到副校長,沒費多少勁把表取來,前幾天他就跟副校通過氣,說想幫他親戚的小孩要個名額。因為這次李衡的項目沒批下來,作為把他引進來的副校長也有點說不過去,但這次名額實在太少,鞏青他們系的總共就分了兩個,一個校長提前打過招呼,沒人敢動,另一個鞏青也找他漏了點口風,說他侄女想去,當時一聽李衡也要湊這熱鬧,頓時頭大。可李衡口氣很硬,一臉你不給我,我就不在這玩了的架式,副校長也只能先救急火,再回過頭安撫鞏青。
  
  取了表上完三、四兩節大課,李衡打車回家,臨上樓前李衡挑了幾樣清淡的吃食打包上來,蘇樺昨晚消耗太大,李衡從來不做提上褲子不認人的人,只要人還在他屋裏,他從來做的很到位,更何況還是和自己很像的蘇樺。
  蘇樺還在睡。從昨晚12點睡到中午12點,這種睡眠質量足夠讓一夜沒睡的李衡羨慕不已的。把蘇樺蹬醒,那孩子一臉緊張,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內褲背心好半天才穿到身上,瘦白的身體昨晚上的痕跡一目了然。
  
  “去洗洗吧,衛生間裏有新牙刷,洗了過來吃飯。”
  把菌煲倒進碗裏,把筷子放好,李衡自己一點沒有胃口,蘇樺倒是吃的很多,連湯都端著喝了,還算不錯,李衡最見不得吃個飯還扭扭捏捏的男人。
  “這次系裏的名額定了,一個是校長大人占了,還一個是你們的鞏主任。”
  
  蘇樺臉一下白了,一下站起來,漂亮的臉都猙獰了,“你他媽的,定了,你還找我。”
  “坐下,我沒有幫人的嗜好,當初鄭清炎走也不是靠的我,他本事比我大,我這人做事喜歡做在當面,放著好吃的好拿的我不吃不拿心裏難受,不過,我至少說話算話。”
  蘇樺什麼表現,李衡沒有心情計較,他現在更關心的是鞏青知道這個結果會怎樣,最後一次了,恩也罷,怨也罷,都是最後一次了,早完早超生。
  
  把表扔給蘇樺,催著蘇樺把表填完,讓他拿一份交學校去,李衡拿著表一刻沒停又回到了學校,剛好兩點半,午休結束,老師又開始下午的忙碌,李衡門也沒敲進了鞏青的辦公室,一反這一陣巴結的模樣,連笑容都懶的給了,把表往桌上一拍,就在桌子前面的凳子上坐下來。“主任,給戳個章。”
  
  鞏青盯了李衡好幾秒,臉上的詫異才下去。“這是什麼東西?”把表拿起來一看,每個空格都填的滿滿的,下面儼然是校長大人的正楷書法。
     鞏青心裏一驚,而李衡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是蘇樺?”
  “嗯,我認為他出去有前景,所以才推薦他,他應該合適吧,如果他再不合適,咱們系裏估計就沒有合適的了,他的基礎甚至遠甚過我當時研二的水平,肯定也能超過你侄女,你不是說得對自己的學生負責嗎,蘇樺也是你的學生,你當然會負責,你說呢?”
  鞏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也無需說什麼話了。
  見鞏青坐著沒動,李衡幹脆繞到鞏青的桌子跟前拉開了抽屜,翻了翻沒有,見那邊還有一個挂著鑰匙的抽屜,一擰鑰匙開了,鞏青見狀急忙去按李衡的手,可李衡的速度很快,‘刷’的抽屜被拉開了
  裏面有個盒子,裏面放了好幾個印章,李衡挑了一個往表上一遝,再把章子扔回盒子裏,正要關抽屜,突然李衡手頓住了,從另一個盒子裏拿出一個東西來,看了一眼後面的生產日期又飛快的扔進去,把表一拿踉踉蹌蹌跑出去了。
  7元8角錢的金帝巧克力,帶榛子味夾心,他走之前最後留給鞏青的東西。
  
  蘇樺走了。李衡依然還在。像換了個人似的。
  實驗室裏連那些倒黴蛋們都開始放肆的大笑,再也沒有燙煙頭,查資料的懲罰。沒有新人加進來,李衡也不再厚此簿彼,他就是一個本本分分的老師,除了自己的課,再做一些課題的收尾工作。
  
  過完年沒多久,鞏青知道李衡打算回英國了,是他英國的一個朋友說的,這個朋友也曾是李衡在英國的同事,他說李已經和過去的實驗室聯系過了,現在正忙著交涉國內的合同,可李衡的合同解除有困難,因為李衡完成的那個課題收獲頗豐,除了拿了學院的大獎,還拿了國內的一個科技獎。學校當然不會輕而易舉的把這麼一個人才放走,還專門為他找來企業資助的資金,並把他列為學校重點項目組成員,如果李衡硬是要等合同期滿再走,至少還得待兩年。
  
  鞏青自己的課題陷入了瓶頸,可私活一個個完成的很好,四個交了工,還剩一個也只剩收尾了,就連挂名的企業也發展勢頭強勁。
  現在不是開會,鞏青很難看到李衡,就算見也是辦公樓裏插肩或廁所內的偶遇,點點頭至多加一句‘你好!’就是李衡的全部語言。對於學校的重新重用,李衡根本沒當回事,一句我身體不適,不適於過分勞累就把學校一幹人馬晾的難看。除了那兩個班一周六節課會來學校,沒課時連影子都見不到一只。
  
  李衡依然穿的花騷,不過別人誇也好,變著花樣的諷刺也好,李衡不再一臉欣喜或者反唇相譏,木著一張臉和誰都不想搭話,開會也會找個最角落的地方坐著,就算點到他的名,至多一句‘我沒看法’就結束了,和當初那個鞏青提出點什麼,他一定會提相佐意見的人判若兩人,就連大課也恢複了正常人數,時間長了甚至開始有學生逃課。
  
  李衡的過於興奮和過於安靜都是老師私底下的笑點,這次大家一致認為的是李衡失戀了,可要找出個失戀的對像,又難上加難,除了他班裏的女生,他們從沒看到李衡和哪個女老師走的近一些。
  等這種議論延長到好幾個月也沒有答案,李衡終於不再在這個系裏的風雲人物。他像個影子似的進進出出,不再和任何人樹敵,和誰也沒有多余的話,
  
  鞏青是在一天中午去李衡辦公室發現不對的。李衡的辦公室共有四個老師,鞏青把下個季度的安排拿進去,其它老師不在,就只有李衡趴在桌子上睡覺,鞏青隨手敲了敲旁邊的檔板,聲音並不大,可李衡突然‘!’的一下坐了起來,明顯一臉驚嚇過度的樣子。
  “你怎麼了?”
  
  李衡盯著鞏青看了好半天,才像猛的醒過來似的,“我沒事,做夢。”急忙站起來往外走。
  鞏青猶豫了一下緊跟出去,李衡拐進了廁所,不到一分鍾,裏面傳出來李衡嘔吐的聲音。
  鞏青趕緊跑過去,只見李衡扶著小便池旁邊的水管,面色慘白,嘴裏已經吐不出什麼東西,但胃還在一陣一陣幹抽著,每抽一下,腿就跟著抖一下。
  
  李衡的模樣真是嚇著鞏青了。除了以前喝酒喝到住院,他真的沒想到李衡要虛也能虛成這個樣子。
  “你到底怎麼了?走,我送你上醫院。”
  “沒事。”李衡揮了揮手,慢慢走到水池邊漱口。
  “都這樣了還沒事?”
  等李衡弄完,鞏青不由分說把李衡的胳膊往脖子上一架就往外面拉,“跟我去醫院。”
  李衡手一揮把鞏青搡開了,“不去,我沒病,中午吃壞了。”
  “吃壞了才要去。”
  “你沒毛病吧你,管你自己就行了,下午我請假。”李衡“叭”的打開鞏青的手,匆匆下了樓走了。
  
  鞏青回到辦公室把下午的工作安排了一下,也出門了,他去市裏最大的醫院找了個心理醫生,咨詢了關於社交恐懼症的一些問題,按醫生分析,就算李衡現在的表現不算嚴重,結果也並不容樂觀。
  從醫院出來,鞏青沒有回學校,在街道邊的凳子上坐了很久,心口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明知道搬開才能透過氣,可搬開的勇氣……
  
  從當初那個張揚的少年,到今天這個沒有朋友的李衡,一晃十多年過去了,信上的短短數語,和背後的艱辛努力根本無法對等。今天他才明白李衡是怎麼挺過那幾年的。
  定下來一年的期限還有四個月,鞏青明白他拖了太久了,不能往下拖了,再拖下去會是什麼結果,也許他哭都來不及。
  
  掏出手機給他媽打了電話說他晚上有點事,讓鞏炎在她那裏吃飯晚上就住她那,隨後又打了黃娜的,這次他沒有猶豫,說他臨時有事,晚上不回去了,聽到黃娜習以為常的嗯了一聲,鞏青快速的打了一輛車,報了李衡家的地址。
发表于 2010-6-1 22:41:16 | 显示全部楼层
蔥白--31
發文時間: 06/01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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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衡租的房子在哪裏,鞏青早就知道,是從李衡的檔案上看來的,每次去入股的公司都會經過那個小區。地方不遠,離學校二十多分鍾,下了車,鞏青在小區的門口的市場裏買了米、菜和肉,提上了樓。
  
  門鈴響了五回,裏面才有點動靜,拖鞋拖拉著加雜著一連串的髒話“媽的毛病啊,不按會死啊!”
  才四月初的天,李衡光著上身穿條棉質的格子睡褲,兩個乳環明晃晃的,迷著眼一看清外面是誰就想關門,鞏青用力一頂進門了。
  
  屋子布置的很有特色,黑白色的沙發,黑白色相間的地毯,和牆壁上錯落有致的小油畫,幹淨的鞏青都有些拘束了。
  李衡皺著眉頭站在一邊一聲不吭,鞏青自己翻開鞋櫃找了雙拖鞋。“你吃了沒?”
  
  李衡沒回應,鞏青也不計較,提著袋子進了廚房,廚房也是李衡特色,好看不實用,平底的煎鍋,淺底的炒鍋,翻了半天才翻出一口能熬粥的小鍋來。先把肉放進冰箱,冰箱裏除了一些超市裏賣回來的熟食,再就是大瓶小罐的啤酒,裏面沒有一星半點的綠色植物。
  
  鞏青取出一個肉腸看了看,過期一個多月了,直接扔進了垃圾袋裏,再拿出一盒魚,離過期也不遠了,估計這幾個月李衡就沒有開過火,連廚房都很少進,那麼愛幹淨的一個人竟然能容忍灶台上案板上積了一層薄灰。
  
  把該扔的扔完,整個冰箱裏,除了鞏青新買的東西,就剩那些酒了,想了想幹脆把那些酒全扔了,李衡的狀態不適宜喝酒,啤酒也不行。把冰箱收拾完,再把台子上落下的一層簿灰擦幹淨,鞏青淘米洗菜,開火做飯,有條不紊。
  李衡黑著臉站在門口看著,拳頭握成了形松開再握成了形,可鞏青就好像當他不在似的,一幅主人翁的自在模樣,李衡終於黑著臉扭頭進了裏屋。
  
  裏屋窗簾拉的嚴嚴實實,也沒開燈,黑洞洞的,一張大床上有點亂,床頭點著熏香,開著低低輕音樂,李衡往床上一躺被子一抱又繼續他的艱難睡眠,眯了幾分鍾,覺的心裏還是慌的難受,沒著沒落的,還有點眩暈,又爬起來開了電腦,進到遊戲裏,手霹靂叭啦打了一陣,還沒找到感覺就連暴了幾次頭,李衡又‘!’的砸了鍵盤一下,關了電腦,再次爬到床上,可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枕頭抱著又扔掉,被子蒙住頭又踢開,胸口依舊悶著,腦子依舊亂著。
  
  李衡幹脆坐起來,抓起枕頭狠狠的砸在了門上,‘!’的一聲,再接著是簿被,然後是書。霹靂叭啦把該摔的摔完,李衡一屁股坐在床邊鋪的地毯上頭往床上一紮,胃又開始翻起來了。
  
  困,卻睡不著,就是他這一陣子的狀態,困到了想吐,可吐了依舊睡不著,每天頭暈腦脹,怎麼努力都不管用,各種方法都試了,還是什麼人也不想見,什麼話也不想說,似乎以前的那些成功經驗都不靈驗了。
  
  鞏青在門口站了好半天,等裏面安靜了快五分鍾,才推開門進去,用了一分鍾鞏青才看清了屋裏的情況,地上是想當然的一塌糊塗,李衡坐在地上捂著耳朵蒙著頭。
  
  鞏青輕輕的走過去,還沒摸著開關,李衡突然轉過臉來指著鞏青吼了起來,“你出去!你他媽的出去!你來幹什麼?有什麼好來的?”
  “阿衡……”
  李衡抖了抖,很快又滿臉猙獰地到處看,轉了一圈也沒找到可扔的東西,看到電腦桌下有個音箱,爬過去扯了一把沒扯下來,線還連著,幹脆拽下腳下的拖鞋對著鞏青就摔了過去。“你出去,聽到沒有。”
  “我熬了粥,你吃一點。”
  
  另一只拖鞋又飛了過來。“滾,滾,滾,聽到沒有,滾!我要睡覺,你別來煩我,誰都別來煩我。”
  鞏青站了一會,蹲下去拾地上的東西,李衡一下撲過來,把鞏青推的一個趔趄,“你少碰我的東西,聽到沒有。”
  鞏青沒理繼續撿東西,李衡扯著鞏青就往外拉,鞏青站起來把李衡一推,李衡猛的跌坐了回去。
  
  鞏青再蹲下,李衡再撲過來,鞏青再推,等李衡第四次撲上來,鞏青幹脆抓起李衡狠狠一摜,李衡跌到了床上,往床下一翻,還不等直起身來,鞏青又一次把李衡扔回了床上。李衡終於沒勁了,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鞏青拾起腳下的枕頭,把被子疊好放回床上,李衡罵了一句一腳把它們蹬下去,鞏青再拾再疊,又來了三回,見李衡不踹了,鞏青再去拾書,書一本本放好,像架擺好,然後出去了,沒多長時間端了個碗進來。
  
  “吃粥”。
  鞏青用勺子敲了敲碗邊,李衡幹脆扭過頭去不理他。
  鞏青把碗放下,一把撈在李衡的腋下往起一抽,李衡一拳手揮過來,鞏青一躲,再一使勁,李衡半截身體已經靠在床沿上了,“滾開!”李衡一拳頭搗在鞏青的肩頭,緊跟著一腳蹬到鞏青的肚子上,鞏青悶哼了一聲,抬腿一壓把李衡的腿壓住了,手牢牢的扣著李衡還不打算安分的手。另一只手把碗拿過來放在床上,舀了一勺子稀飯遞到李衡嘴邊,李衡一反抗,稀飯撒了一半掉在李衡光裸的胸口上。
  
  “操。”李衡燙的一哆嗦。
  “活該,叫你掙拔。”
  鞏青剛想低頭,想了想不太妥,出去取了毛巾過來把李衡身上的稀飯擦淨了,鞏青把碗端過來,重新舀了一勺子遞過去。
  
  “我胃難受不吃。”李衡扭頭,鞏青的勺子跟著轉,然後勺子就在李衡嘴唇上磨擦。
  “吃了會吐也得吃點,不吃東西怎麼能行。”
  李衡皺著眉頭歪著嘴邊的勺子,“你當我是女人啊?”
  “你覺的你像女人嗎?哪個女人有你這麼彪悍。”
  “行了,你真不夠惡心的。”
  “你張不張嘴,不張我硬灌了啊。”
  李衡瞪著鞏青,伸手想搶勺子,被鞏青一把按住,“張嘴。”
  
  李衡無語了,知道鞏青拗起來可不是一般的拗,只能張了嘴把稀飯吃嘴裏,見鞏青第二勺又過來,忙攔著,“別,我自己來,這種待遇我打算死之前再享受。”
  鞏青把碗遞給李衡,出去又端了點小菜進來,夾了幾筷子放進李衡碗裏。“這樣配著好吃,以前我沒胃口,我媽就這麼給我熬粥。”
  “你不吃嗎? ”李衡盯著那些小菜發呆,鼻子很酸,還好能控制的住。
  
  鞏青盯著李衡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我去外面吃。”出去了。 
  一碗稀飯李衡吃了快二十分鍾,吃完,又看著空碗看了五分鍾,出來,鞏青正在廚房洗碗,一條花圍裙圍在腰上,不複當年的瘦,大大的架子總算有點實貨了。
  
  李衡走過去把碗遞給鞏青,看到旁邊一個小盆裏還泡著一些薏米和百合,剛吃過粥,這不可能還是為了晚上准備的。
  李衡盯著那些東西發呆,就好像從前的方便面,底下藏著的那個雞蛋,鞏青總是吃幾口就說飽了,然後把盆剩給他。
  這種人可能除了他爸也就鞏青了。
  
  從後面把頭擱在鞏青的肩上,感覺著那片肌肉繃緊了,李衡覺的心裏潮極了,似乎一張嘴,就什麼都止不住了。一個人奔波了那麼多年,想的惦的也不過就這樣而已,頭一低,還有個肩膀可以靠著。
  “老班,一切都沒變,是吧?”
  
  鞏青點點頭,“沒有,從來沒有。”
  李衡想忍,還是沒能忍住,只能把眼睛埋在鞏青的肩膀上,手從鞏青的腋下穿過去繞回了肩膀上卡的死死的。
  “你沒變,我……”李衡聲音啞掉了,“我就能挺過去。”
  鞏青站著沒動,眼睛潮了,鼻子堵了,身後的人埋在他肩上抖的厲害。
  
  過了好久,鞏青才想起來手裏的活,把剩下的碗洗淨擺好,手洗了,擦了,拍了拍李衡的手,把手拉開,回過頭把李衡圈在懷裏,嘴在李衡的頭發上磨擦著,手去抹李衡眼角的東西,一點抹盡了,還有更多的流出來。
  “我一直都在這,從沒有動過。”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李衡點頭。
  “你幾天沒睡了?”
  “不知道,不知道睡了還是沒睡,有點搞不清楚。”
  “走,去睡吧。”
  
  攬著李衡進了臥室,看著李衡躺下來,鞏青坐在床邊手在李衡的頭發裏磨擦著,短短的頭發穿過指縫分開又合上。
  李衡猶豫了一下,一把握著鞏青的手“你能躺下來嗎?”
  “行。”
  鞏青躺下來,把李衡的頭放進自己臂彎,李衡突然抓過一條枕巾往臉上一捂鼻子抽開了。
  鞏青快速的眨了眨眼,拍著李衡的肩膀,“別哭啊,會好的,很快就會好的。”
  李衡點頭。
  “阿衡,會好的,別哭了。”鞏青扯下李衡臉上的毛巾,仔細的幫李衡擦幹淨,然後緊緊的把李衡抱在懷裏。
  “睡吧,我今晚在這裏陪你。”
发表于 2010-6-4 18:02:53 | 显示全部楼层
蔥白--34
發文時間: 06/03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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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一夜之間放晴了,鞏青自作主張給李衡放假了,這期間李衡的課由鞏青來代,小權力第一次用在李衡身上,也無需驚動什麼人,鞏青用的格外自在。下午下班後鞏青會抽三個小時過來給李衡做飯,家裏那一灘暫由鞏青的母親接手了,再說還有實驗室的工作,也容不得他這麼悠閑。
  
  鞏青把李衡電腦裏的遊戲全卸了,櫃子裏的咖啡豆咖啡粉全扔了,嚴禁李衡喝酒,讓他早上起來後去社區的小公園裏轉一、兩個小時,聽聽音樂,跑跑步,回來看看書,睡不著不能勉強。
  
  李衡初開始有些別扭,以前找的那些伴,除了做飯,他一直在充當著照顧別人的角色,發號施令也是他,盡管知道鞏青好照顧人這一口,猛然間轉過來,就好像小孩子被限制了自由一樣,有些不自在,可一看到鞏青頂著大汗跑過來,忙著洗菜做飯手腳不停,李衡就算不習慣也只能忍住了。
  
  三個小時除上路上用掉的連上做飯的時間,每一分鍾都少的讓人珍惜,李衡話不多,鞏青也一樣,就好像他們兩個人都沒法准確定位目前兩個人的關系一樣。情人,還調笑不起來;二爺、小三,又不恰當,更像的是似乎是兄弟。
  
  鞏青麻利的幹著,李衡靜靜的看著,隨手遞過去要用的東西,碟子,湯匙,偶爾相視一笑,溫情中透著點生疏,甜蜜中透著些許別扭。
  如果李衡狀態好,偶爾會說說在公園裏和大媽們學跳的舞,鞏青應和的很歡,當然不會提他們都認識的同事以及工作上的事情。
  
  時間的精華部分用在飯桌上。
  “今天怎麼樣?”
  “還可以,中午睡了兩個小時。”
  “沒吐吧?”
  “沒有。”
  “我給你買了幾張音樂碟,不會挑,讓工作人員幫著挑的。”
  “行,我慢慢聽。”
  “還有,我拿來了好幾本毛筆字貼,有功夫練練,我那年考研靜不下心來就全靠的練毛筆字。”
  
  “毛筆!!!”李衡咋舌,“上課我都是能不板書就不板書,這會還要練毛筆了,你別糟蹋我,我都不知道我會不會抓毛筆,好像從來沒碰過。”
  “等會兒我教你,寫就是個意思,沒人需要你成為大家。”
  “老班,你知道我什麼病嗎?”
  “嗯,不就是個病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營養搭配良好的飯菜,一個吃著一個夾著,鞏青沒有留宿,把第二天早上的稀飯准備好,剩下的時間也剛好走到頭。只有在李衡送他到門口時,他會緊緊的抱著李衡,什麼也不說,唇舌糾纏之間傳遞著心裏的眷戀和不舍,關系從兄弟一下升華到了愛人。
  鞏青一向慢半拍,他比李衡更需要適應。
  
  除了那個晚上‘不管以後會怎樣’之後,李衡沒有問過以後,就好像故意回避似的,鞏青卻不能不管。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六,鞏青帶鞏炎逛了書市,鞏炎挑了十幾本自己喜歡的兒童讀物,而鞏青在一大堆電影碟中也挑了一張。
  回去的路上,鞏炎想吃肯德基,父子倆進了肯德基點了一大堆吃的。
  
  鞏青只喝並不太吃,盯著鞏炎的小嘴吧嗒吧嗒,鼻子酸,腦子亂,這個問題折磨了他一年半了,鞏炎是他真正問題的核心,他真不敢想象如果鞏炎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之後會怎麼想,在李衡回國之前,兒子是他的全部精神支柱,他更怕的是這件事會對他的將來造成惡劣影響。
  “小炎,你喜歡彈鋼琴嗎?”
  “不喜歡。”
  “可咱們樓裏的小朋友都學鋼琴了?”
  “我不喜歡,我不學,爸爸,你不是說不要勉強別人做他不喜歡做的事嗎。”
  “可人家……”
  “人家可能是喜歡啊,我不喜歡,爸爸我想學畫畫,你別讓我學鋼琴,給我報畫畫班行嗎?”
  “當然行。”
  
  鞏炎笑了起來,抓起一塊雞腿塞到鞏青手裏,“爸爸,你吃,可好吃了,下個月我還能來吃嗎?”
  “當然。”鞏青眼圈紅了,捏了捏鞏炎的耳朵,“想吃隨時都能過來吃,小炎……”
  鞏青組織了半天語言,也不知道怎麼說更合適,跟個六歲的孩子談這事,殘酷的他張不了嘴。
  
  “小炎如果爸爸幹了什麼不好的事,你會怎麼做?”
  “已經做了嗎?”鞏炎的眼睛瞪起來了。
  “嗯。”
  “你打人了?偷東西了?”鞏炎一臉疑問。
  “沒有,就好像我讓你彈鋼琴一樣,我不想彈,又不得不彈,怎麼辦?”
  “不彈啊。”鞏炎咯咯笑了。
  鞏青眼框濕了,狠狠的揉了揉鞏炎的頭。
  “你怎麼了,爸爸?”
  “沒事。”
  
  把鞏炎帶回來,沒有回家,而是送到母親那裏,之後鞏青去菜市場買了一些黃娜愛吃的菜,做好等了不到十分鍾黃娜也下班了。
  “今天怎麼了,有喜事?”桌子上難得的擺了一桌子,這情形真不夠黃娜吃驚的。從鞏青做飯開始,哪一頓不是追求的速度,壓根不管好吃不好吃,好看不好看,可眼前這一桌明顯是下了功夫的產物。
  “沒什麼事,閑了就好好做。”
  
  幫黃娜夾菜盛湯,鞏青自己倒有點吃不下。黃娜畢竟學醫的,懂的保養,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六歲孩子的母親。
  鞏青明白自己此時的欣慰非常混蛋,他還得將這種混蛋進行到底。
  
  吃完飯鞏青麻利的刷完碗,見黃娜又把電視頻道調到中央八台,去看她百看不厭的言情劇,鞏青把那張碟插進了碟機。
  “黃娜,我買了一張碟,看碟吧。”
  “什麼電影,你竟然也會買碟,太陽真是暈頭了。”黃娜一臉欣喜的去翻那個光碟的盒子。
  
  “《春光乍泄》,這不是獲獎的片子嗎。”黃娜興致很足。
  “嗯。”鞏青點點頭,給黃娜倒了杯水,也在沙發上坐下來。
  
  電影一開始的黑白很震悍,這片子鞏青沒看過,只聽說過,根本沒想到這個的開場是這樣的,兩個男人抱在一起在床上翻滾,拍的盡管已經很隱晦了,可一切還是一目了然。
  鞏青有了想關電視的沖動,可那邊黃娜還是看的津津有味。
  
  近兩個小時鞏青從沖動慌亂到淡定再到沖動慌亂,一直到最後那個巨大的瀑布在長長的音樂聲中奔湧叫囂,鞏青的心也像這條不安分的東西一樣狂跳不已。
  故事講的什麼,鞏青並沒有看進去,他的腦子裏比電影的畫面更加細碎敏感,斑斑駁駁,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很少做決定,一旦決定了,也很難再改。
  
  等黃娜終於冒了出個聲音,“這何寶榮真不是個東西,梁朝偉還是挺帥的。”一句話把這部電影總結了。鞏青選擇這個片子也就考慮的是黃娜非常喜歡梁朝偉,曾經把他演的《花樣年華》看了好幾遍,看完後還專門去訂制了一身旗袍。
  “黃娜,”鞏青兩只手撚在一起了。
  “幹嘛,你今天買水果了嗎,鞏炎晚上回不回來?”
  “黃娜,咱們離婚吧。”
  
  鞏青下了樓,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慢慢走回了學校。一站路的相隔,不遠,鞏青足足走了半個小時。
    本科的教室,本科的宿舍,研究生的教室,研究生的宿舍,再是博士的,他人生的快一半時間是在這裏度過的。放棄,不能說不舍,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老圖書館後面有一個不寬的走廊,兩邊種著爬藤把天空遮沒了。鞏青找到第二個石凳坐下來。
    九年前,一個男孩燒紅了臉趴在他腿上,一邊偷笑,一邊用指甲刮他褲子,他把他推起來,說送他去醫院,他說不,趴趴他就好了,一個推一個趴,男孩怒了,把他脖子一勾就撲上來了,“老班,我喜歡你,兩年了,喜歡兩年了。”
  
   凳子還是那個凳子,環境還是那個環境,物是人非幾經蹉跎。 
   盡管知道黃娜會崩潰會憤怒,可鞏青也曾奢望過一個好的結果。
   我不會離婚的,你這個騙子,騙了我這麼多年,耗我也要耗死你。
  
  這是鞏青把他花了一年半時間掙出來的二百萬遞到黃娜手裏,黃娜給他的結果。
    他不是想用錢買一個心安理得。黃娜才三十歲,他得把他所有能給她最多的東西給了她,他才敢跟她說出這句話,這女人無辜沒錯還給他生了個兒子,她用了七年多時間生活在一個騙局裏,有今天這種反應無可厚非。
  
  摸了一包煙出來點著抽上,鞏青掏出手機給李衡打了個電話。
  裏面是李衡這幾天一貫懶散的聲音,“什麼時候過來?”
  “今天有點事,過不去了,你吃了沒?”
  “還沒,你有事就不用過來了,每次就做一頓飯,哪不能填飽肚子,我隨便在樓下吃一點就行了,我今天練了三頁字,跟狗爬似的,昨晚睡了四個小時,精神特好。”李衡的聲音很歡快,就像獻寶似的。
  
  鞏青心裏有點酸,可能他更適應的是李衡飛揚跋扈,而不是這樣刻意討好。
  “阿衡……”
  鞏青不是南方人,沒人叫人前面帶一個阿的習慣。第一次這個叫法是李衡叫出來的。那時候李衡上大二,他問李衡金庸小說裏他最喜歡誰。李衡說他最喜歡黃藥師,最羨慕阿衡,鞏青自詡記性很好,也沒能想起來金庸的主角有一個阿衡。後來李衡說出來他才明白阿衡是黃藥師的老婆,幾乎沒怎麼露面,卻讓黃藥師情深意重惦記了一輩子。
  
  李衡不是個女人,阿衡的意義他們倆都懂。
  “阿衡,這幾天我可能都不能過去了……”
  “噢,”李衡的聲音有些遲疑,“隨你吧,過不來就過不來。”
  “別胡想,我和黃娜灘牌了。”
  那頭沒有聲音了,電話卻沒挂掉,等了五分鍾,才嘀嘀的斷了。
发表于 2010-6-6 22:47:39 | 显示全部楼层
蔥白--35
發文時間: 06/05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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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鞏青站起來往家走,還沒上樓,就碰到樓下住著的一個學校的老師,“鞏主任,你家剛才怎麼回事啊?”
  “沒什麼,東西摔了,是不是吵到你們,真對不起。”
  “沒有,沒有。”
  
  同事的一臉懷疑鞏青權當沒看到,進了門,家裏還是他走之前的混亂模樣,兩個沙發抱枕一個扔在茶幾下面,一個扔在臥室門口,一地的玻璃渣子是鞏炎養的七條小魚的魚缸,魚早在他下樓前就被安放在了一個小盆裏,除了這個魚缸,紅色的碎片是一個花瓶,白色的是一個煙灰缸,再就是桌子上的一些台曆,鬧鍾和一個摔不爛的裝飾品。
  
  黃娜用了十分鍾把她能拿到手裏能舍得砸的東西都砸了,然後沖出了門。
  
  取了笤帚把地上的玻璃渣子掃了,再把地拖了兩遍,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鞏青剛好把房子恢複了原貌。
  進來的不是黃娜是母親,鞏青一點也不意外。
  
  鞏青母親的腳步有些踉蹌,一進來差點沒站穩,要不是鞏青眼疾手快,真會跌到地上去。鞏青可以想象的出她是怎麼軟著腿一腳深一腳淺跑過來的,這件事的大小不亞於當年父親背叛了她還沾沾自喜。
  “怎麼回事?你說,這到底怎麼回事?”母親聲音不大,啞著嗓子,一臉天塌了的神情,很明顯之前就已經哭過了。
  “媽,小炎呢?黃娜陪著他嗎?”
  “我問你怎麼回事?你暈了頭了啊?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
  
  母親的手抬起來很快,快要沖到鞏青臉上的時候又停下了,顫著手抖了半天還是收了回去。比她高了一頭多的兒子,孫子都快到她下巴了,這些年地位越來越高,錢越掙越多,怎麼能越活越糊塗了,怎麼能突然說出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的話,還要離婚,她活了一輩子從來都沒聽過這世上還有這種荒唐事。
  
  “小娜說不是真的是吧,你在逗她玩,不是真的?哪能有那種亂七八糟的事,你給你媽說不是真的,說啊你!”
  母親祈求的目光打在鞏青心裏像一根針往裏猛戳。
  “媽,你先坐。”
  “我不坐,”鞏青的母親扯著鞏青的胳膊就往外拖。“黃娜剛才哭著說要帶小炎回青島了,我能還坐的住啊,不是真的對不對,媽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糊塗的,快去,給黃娜說你就是說說玩的,都不當真的,給她陪個不是,快去說啊你,媽求你了。”
  
  “媽!”鞏青把母親的手扯開,“長這麼大,我說過一句逗人的話沒,我一旦敢說出來,就是認真說的,這事就變不了了。”
  鞏青的母親呆住了,嘴巴蠕動了半天,猛的揮起拳頭朝鞏青身上打去,打了幾下,停了手,慢慢走過去往沙發角落裏一窩,低著頭眼淚刷的流了一臉。
  
  盡管知道說出來這些都是要面對的,黃娜,母親,鞏炎,等事情真擺到了當面,還是讓鞏青一陣陣後脊背發涼,肩上壓了十塊都不止的石頭。他一個人解脫了,卻讓三個人掉了進去。
  
  走過去蹲下來抓著母親的手,母親一個字不說低著頭流淚的樣子,看的鞏青心如刀絞,小時候每次看到母親躲在屋子裏默默流淚,他們兄弟三個人守在外屋,大氣也不敢出,又沒法安慰母親的時候,鞏青就狠不得沖出去砍了他父親,可現在逼她的人儼然成了他了。
  
  鞏青真有一股負了一個人也比負了三個人更好的念頭,可決定早下了,事全灘開了,他只能做下去了。
  “媽,這事我想的好多年了,不是一時沖動,您兒子也不是那種一時沖動的人,要不是非做不可,我肯定能一直忍下去,可我真的沒法這麼活下去了。”
  “可黃娜萬一要到你學校鬧怎麼辦呀,以後你還怎麼做人,小炎還做不做人,你就再忍忍啊……”
  鞏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忍,臉都撕破了,忍,又怎麼能忍的下去。
  “青兒,媽求你好不好,你別犯渾,你爸讓人戳了一輩子脊梁骨,到你了,你再這樣,你媽真的沒活路了。”
  
  
  時間慢到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母親哭了一個多小時,鞏青坐在一邊既沒法勸也沒法妥協,絞的他心肝肺都痛,好不容易把母親勸回去,上了樓才發現黃娜已經不在母親那裏了,連鞏炎也被她帶走了。
  黃娜什麼東西都沒帶能把鞏炎帶哪裏去?
  
  鞏青趕緊給黃娜的同事、朋友、同學打電話,聽到那邊眾口一詞,‘沒來啊’,‘怎麼把老婆都弄丟了’,鞏青的頭都木了,都晚上十點了,他們母子倆能去哪兒。
  跑出來打了車去黃娜的舅舅那裏,那是鞏青最後知道黃娜有可能去的地方。好在鞏青敲開門之後一眼看到黃娜正坐在沙發上給鞏炎冼腳,鞏青的心才算松了下來。
  
  “你來幹什麼,我一句話都不想跟你說,你也別想見鞏炎。”黃娜一見鞏青,連鞏炎的腳都顧不得擦就想把鞏炎抱裏屋去。
  “爸爸,你給媽媽道歉啊……”鞏炎嘴一咧哭著從黃娜懷裏掙下來跑過來拉鞏青。
  “你給我回來!”黃娜氣的追上來拼命往後拉鞏炎。黃娜舅舅站一邊見情況不妙趕緊把黃娜攔著,“小娜,夫妻吵個架嘛,哪需要這制這麼大的氣,鞏青來都來了,你就消個氣啊。”
  黃娜眼淚刷的下來了,一句話不說扭了頭摔了門進屋了。
  
  “你們到底怎麼了?”舅舅奇怪,這倆人結婚這麼多年,紅臉這還是頭一回。
  “沒事,舅舅,如果黃娜不想回去,今晚就在您這叨擾一晚,我想和鞏炎說兩句話。”
  給鞏炎穿好鞋子,把鞏炎拉到門外,鞏青蹲下來捏了捏鞏炎的小臉,“不哭了,兒子。”
  
  鞏炎抹了把眼淚,扯著鞏青的手,“爸爸,你去給媽媽道歉,媽媽就不哭了,我不想住舅公這裏,我的好多作業還沒寫呢。”
  鞏青的氣憋住了,轉過頭用力的揉了揉鞏炎的頭“你陪媽媽啊,媽媽心情不好,你得照顧她聽到沒,今天你們先在這住,等媽媽不哭了,給我打電話。”
  
  鞏炎小臉一下止住哭了,嚴肅了好幾分,“這就是你今天說的你做的壞事嗎?”
  “嗯。”
  “你們不會分開吧,就像冬冬哥哥那樣?”
  鞏青知道鞏炎嘴裏的冬冬,是他們院子裏的,父母去年離的婚。
  
  鞏青狠狠的把鞏炎抱在懷裏,臉埋鞏炎的衣服裏,“不管怎麼樣,爸爸做的再錯,爸爸都是最愛你的,媽媽也一樣,我們都愛你,不管是爸爸還是媽媽,每天還是會陪著你啊。”
  聽到鞏炎嗯嗯的又哭開了,鞏青眼淚也止不住了,把鞏炎推進了屋,鞏炎下樓給黃娜發了條短信:要走,也是我走,錯的是我,我離開。
  
  一個人暈暈乎乎的回到院子,鞏青正准備上樓,樓道口突然站起來一個人,黑乎乎的,動作還跌跌撞撞的,嚇了鞏青一跳,一把按開了樓道裏的開關,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李衡。
  身上是李衡在家裏睡覺時才穿的家居服,腳上竟然還穿著拖鞋,估計是蹲的久了,腿麻了,悄悄的轉著腳踝。
  
  鞏青一下子覺的鼻子好酸,也不知道是因為李衡的模樣,還是今天這些事已經讓他無力承受了,看到李衡,就好像身後撐了一只手。
  “上樓吧?”
  李衡有些慌張,話也說的語無論次,“不用,我就想看看你沒事就行了,你沒事,好了,我走了。”
  
  李衡說完轉頭就走,鞏青愣了一下趕緊追上去。“你吃了沒?”
  “你別管我了,我這裏沒事,我好著呢,我只是過來看看……”
  “李衡!!!”。
  看到李衡慌不擇路差點沒撞到旁邊停的一輛汽車上,鞏青大聲喊了一聲,李衡站住了。
  “陪我走走。”
发表于 2010-6-7 22:27:51 | 显示全部楼层
鞏青沒有上樓,轉了頭往小區外面走,李衡默默的離了三米遠的距離跟著,已經淩晨一點多了,街邊的小店全關門了,鞏青的步子很重,李衡的腳步也不輕,拖鞋踢踢踏踏的聲音在已經沒幾個行人的路上格外紮耳,走了足有一公裏遠,在一片人氣不算旺的夜市,鞏青先停了下來。
  
  夜市已經沒有了九、十點的熱鬧,大部分桌子空了,烤肉的炭火已經不太旺了,等不來客人的灘主有的開始收拾東西准備往回撤,還在吃東西的人也大多沒什麼精神,更多的是小灘位上的老板,一看到有人來,強撐著一臉困意爭搶客人。
  
  靠路邊的桌子上坐了兩個男人正拿著酒瓶拼酒,有一個明顯很高了,另一個似乎狀態正好。鞏青避開了那一桌找了個清靜的地方坐下來,要了碗餛飩推到李衡面前,自己要了一瓶冰啤酒,再要了兩碟小菜。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李衡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實話實說,畢竟自己的形象早就說明了一切。睡衣睡褲,拖鞋,要不是他打了車沖到學校的學屬院門口正好碰到了一個認識的老師跟他打招呼,他根本沒意識他竟然穿著這麼一身就沖出來了,回去換顯然不行,還好出門六神無主的時候還記得拿了鑰匙拿了錢,要不回去連門都進不了。
  
  “挂了你的電話之後……”
  “我怎麼沒看到你。”
  鞏青摸了摸口袋,和黃娜出櫃後在門口小超市買的那包煙不知道扔哪了,剛才一看到李衡安定了下來的心又被那李衡這幅狼狽的樣子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李衡對形像的再意,能穿成這樣就出門可見他當時亂成了什麼樣子。
  
  “我在小區的對面,看到你扶著你媽回去,後來看到你跑出來擋車,一直等到12點,見你還沒回來,有點擔心,才決定進來等,我眼睛晚上有些看不清……”
  
  李衡說不下去了,一勺子一勺子大口大口地吃餛飩,可胃裏實在太難受,餛飩塞在嘴裏怎麼咽也咽不下去,全卡在喉嚨口了。這六個小時,他是真的快想不起來怎麼熬過來的,坐在家屬院對面的幹洗店門口,別人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腦子裏亂的一塌糊塗,好半天他都不能確定鞏青到底說了那句話沒有,每次希望這些都是假的,是和以前一樣腦子混亂了之後的糊塗狀態,可一拿出手機,那七分鍾的通話時間一下子就把他打死了。
  
  不敢打電話,只能坐在外面幹等,還好他總算看到鞏青出來,不是一個人,鞏青扶著他媽一邊走,還在不停的掏紙給他媽抹眼淚,這種場景真不夠他崩潰的。剩下那兩個人又會是什麼樣子,他清楚的記得當年他媽和他爸離婚時,他做的最過分的事情是故意從二樓的窗戶上摔下來,他的腿折了,結果並沒有改。
  
  跟在鞏青身後,看著鞏青佝僂著腰,旁邊是那個老實本分一心想踏實過日子的女人,就像一把刀子在他身體裏伸進伸去,他真的想沖上去攔著鞏青,告訴他,他真的不需要他這麼做,一天三個小時,或一周三個小時,再或者幹脆沒有這段時間,對於他已經完全足夠了,鞏青對於他,只是一個夢想,有,就行了,更別說他已經得到了。
  一個人對三個人這個代價太大,他根本承受不起,他更害怕弄到最後連夢想都維系不下去。
  
  看到李衡埋著頭苦吃,卻一點也看不出來好吃的模樣,東西塞了一嘴半天也不見咽下去,鞏青伸手把李衡手裏的碗端了過來,“吃慢點不會啊!不想吃就不吃了。”問老板要了紙遞給李衡,讓李衡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李衡搖搖頭沒吐硬生生的把滿嘴的東西咽了下去。
  
  “對不起,沒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張了,現在看來也不是特別難,憋了這麼多年的事情,幾句話就說清了。”
  李衡沒有吭聲,抓著手裏的鑰匙包,翻過來倒過去,也想不起來怎麼說。
  
  餛飩吃了半碗,酒也只喝了半瓶,兩個人盯著面前的爛灘子一直坐到老板要收拾東西了,才起身離開。
  誰也沒提出要走,像剛才來時一樣,一個在前面走,一個在後面跟,等走到一條背街上,李衡突然扯了把鞏青,“老班,我有話給你說……”
  “什麼話?”鞏青隨手把李衡的手握住了,十指交握,李衡的手心粘粘的全是虛汗。可和李衡的手掌不同,李衡的臉上沒有一丁點慌亂、一丁點心虛反而踏實的要命。
  
  “老班,如果黃娜願意原諒你,你就……”
  鞏青歎了口氣,把李衡攬進懷裏,頭擱在了李衡的肩上好半天才張了語,“就什麼?你覺的我還有退路可走嗎,我能走到這一步,後面的事我想了沒有一千遍足有幾百遍了,就算黃娜原諒我又怎麼樣,以前瞞著他,我內心不安但還可以從容不迫,現在你讓我怎麼背著這個身份和她過日子,這樣煎熬的不僅僅是我,還有她們母子倆,退一步說,黃娜才三十,後面你就讓她跟著我一直耗著……”
  “可這事太大了,萬一……”
  
  李衡不敢想下去了,這些年他特立獨行,怪物、變態,妖精,什麼難聽的話他都聽習慣了,可鞏青不行,一想到那些口水也能淹到這個老實人頭上,辛苦了那麼多年才得到的東西沒准一夜之間就全泡湯了,李衡就會全身冒冷汗。
  
  “老班,你再想想,這太冒失了……”
  “想什麼,十年,我想的還不夠多嗎,與其那樣不死不活,臨到死了去遺憾,現在有活的可能,我為什麼不試一試。”拍了拍李衡的後背,鞏青把李衡攬的緊緊的,“阿衡,我現在唯一希望的是你能挺住,你要退了,我哪還有勁往前沖。”
  李衡眼睛濕了,深深呼出了一口氣,緊緊的環住鞏青的腰,這麼多年的掙紮煎熬換來今天這種結果,值了。
  鞏青只要願意挺,他沒有道理挺不住。
  
    第二天,鞏青搬出去了,拿了自己的衣服和物品搬到他母親那裏去住了,因為侄女和母親住一間,鞏青只能先在客廳的沙發上落了腳。母親見到鞏青就只有一句話,‘把黃娜找回來。’除此之外一個字也不跟他說。
  
    等到星期一上班,鞏青前腳進了辦公室,李衡後腳就跟了進來。
   “你怎麼今天就過來了?”鞏青奇怪,前天晚上送李衡上出租時說了讓他在家再休息幾天的。
  “我覺的我好了。”
  “這兩天睡的怎麼樣。”
  “還好,五、六個小時能保證。”
  把桌子上自己的教案一拿再給桌子上留下了一盒龜苓膏,李衡沖著鞏青笑了笑出了門。
  
  剩下沒有課的時間,鞏青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心裏惴惴。按照黃娜那天說出來的話,她會來學校找領導吵鬧一番,可一直等到下班,依然風平浪靜,鞏青喘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是有些不安,這時候,他倒真的希望黃娜鬧起來,他還能心安理得點。
  
  下了班按照往常的習慣,鞏青去鞏炎的附小接鞏炎放學。還沒走到大門口,就看到黃娜拉著鞏炎站在門口,應該是專門在等著他。
  “一起吃飯去吧。”黃娜的表情很平靜,把手裏的書包遞給鞏青,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沒有那天的歇斯底裏,也沒有以往自信滿滿,像換了個人似的。
  
  倒是鞏炎一看到鞏青就高興的跑過來往他身上撲,“爸爸,回家吧,媽媽說我們今天就回家,不住舅公那裏了。”
  鞏青一把抱起鞏炎,還沒張嘴,鞏炎拼命掙紮著要下來,不讓抱,“這裏有我們同學,太難看了。”
  
  一家三口去了黃娜以前常去了那家飯店,等菜一上桌子,全是鞏青愛吃的東北菜,黃娜跟個沒事人一樣,忙著給鞏炎舀湯,給鞏青夾菜。
  “這個你不是喜歡吃嗎,鍋包肉,這味很地道的。”
  “來,嘗嘗這個魚,這魚也不錯。”
  
  鞏青不安了,結婚七年,除了剛結婚的時候黃娜會這樣,他現在已經完全不習慣黃娜還能這麼熱絡,黃娜表現的越自在,鞏青心裏越慌張。
  一頓飯就在這種一個勸,一個推擋,然後硬塞進肚子的過程中吃完了。
  吃完飯,黃娜把鞏炎一拉,“走,回家吧,爸爸還有事,他要忙,咱們先回去。”
  鞏青站在飯店的門口看著那一高一低的背影心裏沈甸甸的。
  
  一周過後,除了那些資曆較淺的老師不敢跟鞏青套近乎,其他那些和鞏青相識多年的老師都開始打趣鞏青了,甚至鞏青的學生也一臉羨慕的在後面竊竊私語。
  嫂子又來給你送飯了?
  今天弟妹送的什麼好吃的?
  師母真體貼,一天兩頓,風雨無阻。
  因為黃娜就在校醫院,系裏的人差不多都認識她,對那些不明白她突然一反常態作法的人,黃娜應的很自然,‘我們家鞏青最近腸胃不太好,得補補。’
  
  補?
  鞏青盯著中午的排骨,下午的亂燉,還有門外面看熱鬧的人舉足無措。
  黃娜,你不要這樣。
  黃娜,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黃娜,不要再送了好吧,我真的一點也吃不下。
  
  黃娜就像沒有聽到似的,十二點飯准時送過來了,也不說話,放下就走,下午是另一套,不管中午鞏青吃了沒吃,換完該換的,拿上飯盒又走了。除了這裏,鞏青母親那裏也一樣,鞏青的衣服換下來還沒顧的上洗,等意識到就已經是幹淨的了,鞏青愛喝的茶,愛吃的小吃,更是源源不斷。
  
  弄的鞏青每天回家還不等上樓就忐忑不安,母親就像看個敵人似的看著他,故意把每天黃娜洗過的收拾過的東西放在最醒目的地方,生怕他看不到。一張嘴就是‘這個是小娜給你弄的,那個是小娜給你弄的。’似乎自己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不記好,不感恩,不知道好歹的爛渣滓。
  
  系裏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系主任又煥發第二春了,這個第二春因為不是小三沒有人不羨慕,現在有幾個女人能做到這種地步,感概的同時,也不能不嫉妒鞏青的好運氣,工作一帆風順不說,老婆還體貼萬般。只有鞏青穿行在眾人感概的聲音裏頭暈眼花,當然還有隔了三個門默默進出的李衡。
  
  那個送了兩次的龜苓膏在飯盒搶進來後悄悄的消失了,李衡遊離於這場熱鬧之外,卻又無所不在,一個目光,一個手勢,一句短短的‘還好吧?’傳遞過去的絲絲暖意深的無以複加。
发表于 2010-6-9 20:41:18 | 显示全部楼层
蔥白--37
發文時間: 06/09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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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鞏青不想拖下去了,如果黃娜的飯就這麼送下去,這事情就這麼拖下去,越拖會越被動,鞏青一點也拖不起,下了一堂公共課,看到時間還來的及,鞏青趕緊跑去了醫院。
  醫院的老老少少一看到鞏青就起哄笑起來了,“喲,終於等到你來了,黃醫生天天又是排骨又是海鮮的怎麼也沒把你補起來點。”
  鞏青賠笑半天,才算把黃娜叫了出來。
  
  黃娜出來手裏還拿著飯盒,裏面是早就准備好的飯菜,原本跟著笑的臉一出了門就低下頭不吭氣了。
  “隨便吃點吧。”
  兩人找了一家清靜的館子,點好了飯菜,鞏青看著黃娜不到十天臉上已經瘦下去一塊,於心不忍也只能硬起心腸,
  
  “黃娜,別這樣了好嗎?我是什麼人,你是醫生,你也應該明白改我是沒法改的,我既然能下這個決心,就沒有回頭的打算了,你還年輕,沒有必要跟著我耗著,這對你也不公平。”
  “不公平?”黃娜哼了一聲面無表情盯著鞏青,“不要跟我說這個,你可以說天氣,說實驗,說鞏炎的學習,你媽的身體,甚至可以說你很討厭我,就是不要跟我說離婚這件事。”
  黃娜的口氣讓鞏青有些吃驚,他一直以為黃娜是想緩和關系的,可現在看起來好像不對,“那你這麼做……”
  黃娜沒吭氣,低著頭看著桌子上的碗盤,這麼做?
  
  她還能怎麼做!她每天強壓著怒火去給鞏青送飯,她就是要讓鞏青內疚,她就是要做到仁至義盡,她就是要讓周圍的人站在她的身邊,鞏炎,鞏青的媽媽、單位的同事都要看到她是一個合格的母親,體貼的妻子,她沒有錯,她不想當這個受害者,她就是要讓鞏青張不了嘴,她每天都掙紮在離婚就解脫離了就恐懼的狀態裏,她當了這麼多年人人羨慕的鞏青的妻子,當不了以後人人嘲弄的黃娜。以後太遠她一點都看不清楚,她只能撿一條最好走哪怕沒有前景的路。她這麼做是委屈,是氣憤,是心裏壓著一大口氣喘不出來又透不過去,她不這麼做她不敢保證會不會去做比現在做的更傻更蠢的事情。
  
  “你是不是已經有人了,男人?他是誰?”
  黃娜抬起頭,看著對面這個她一直認為老實本分有才的男人,當初也就是他的老實才讓她覺的這個人靠譜,天知道,這個老實人竟然瞞了她整整七年多。她了解鞏青,要不是他心裏面有了人,鞏青能忍一輩子也不會把他的身份揭穿再提出來這個婚姻是完全錯誤的。
  
  鞏青猶豫了好半天還是點了點頭。“是。”
  黃娜肚子裏的火一下子升了起來。
  “誰?學校的?你的學生?”
  鞏青為難了,“對不起,黃娜,這個我暫時不想說,以後我會告訴你。”
  “這個你不想說,那你什麼也別再跟我說。”
  黃娜站起來把面前一點沒動的米飯往離鞏青最近的一個菜盤子裏一扣,站起來走了。留下了鞏青一個人對著滿桌子的菜心情沈到了穀底。
  
  這之後,黃娜的飯依然送著,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勤,隔三差五的還會送來,笑容滿面的跟系裏上上下下的老師打招呼,嘴裏依然挂著“我們家鞏青這不舒服,那不對勁”的體貼安慰,但系裏那些羨慕的聲音卻明顯的減淡了。
  因為系裏隱隱的有了些傳言,說黃娜現在和鞏青做的全是表面文章,鞏青已經很長時間不在家裏住了,搬回了母親那裏。然後就是鞏青有小三了的推斷,小三也許是學校的某位女老師,更有可能的是鞏青那位在教育局工作的女同學,因為這位女同學在幾年前鞏青提系主任的時候就幫鞏青搭過話。
  
  不管可信度有多高,傳言能栽在鞏青身上就足以讓每一個初聽者都大跌眼鏡,鞏青在大家印象裏應該是那種死心踏地搞學術,全心全意謀權力忙的沒有功夫變心的男人了。很顯然,人不可貌相再一次在鞏青身上找到了依據。
  
  李衡月初帶學生去另一個城市社會實踐了一周,等回來就看到了這種局面,吃驚的同時也頗為無奈。
  鞏青的氣色很差這是很明顯的,陷在這種幾方面包夾的境地想好也好不起來。
  實踐之前李衡還會利用早上人不多的時間進鞏青的辦公室小坐一會,三、五分鍾,一小段無厘頭的笑話能把鞏青逗笑出來就是他這一天最大的成就,可現在這種三、五分鍾李衡也不敢造次了。
  
  不說鞏青的辦公室成為了大家輿論的焦點,就連黃娜每次送飯過來笑容滿面的視線裏,總有幾縷是帶著探究的意味,這視線是盯在系裏眾多男人身上的,除了鞏青帶的研究生,還有系裏長相略好的年輕教師,自然也跑不了他。
  李衡把他的言行刻意的收斂到了自己也難以承受的地步,因為他不想再給鞏青添麻煩,並不是做賊心虛,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鞏青的目的只是離婚,沒有必要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李衡除了必須坐班的時間盡可能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隱形人。
  
  教研室口水不斷,李衡現在最願意去的就剩下實驗室了,因為鞏青的出櫃,李衡把回英國的計劃放棄了,也給學校做了個資態,很快接下了學校專門給他申請的新課題,重新在實驗室裏忙起來不但讓他的緊張情緒緩解了還可以借機給鞏青打打氣。
  
  實驗室裏除了不說話機機器,愛較真的老師,剩下的就是不敢胡說胡想的學生,比辦公室強的多,就算這樣,李衡也不敢太過放肆,不撫摸不擁抱能知道那個為了自己已經放掉了一切的男人就在隔壁,就足以讓李衡一天都能有個好心情,如果能偶爾的說一些彼些都想聽的話,再加上一點肢體小動作,不僅會讓鞏青心情好轉,也能讓李衡神采飛揚。
  
  李衡私底下把他和鞏青目前的狀態總結成了偷情。場地一般在鞏青的實驗室裏,時間也固定成了每周三天鞏青來實驗室的下午五點半之後,因為學生回去吃飯老師也要回家,鞏青還需要去學校門口看鞏炎,所以時間並不長,一兩分鍾而已。
  朋友給我介紹了一個律師。
  
  要是黃娜逼急了怎麼辦?
  大不了我辭職,好幾家單位都找我談了。
  那鞏炎呢?
  能判給我當然求之不得,不過我得聽黃娜的。
  你最近好嗎?
  我沒事,你多吃點好的,聽我學生說三食堂的飯菜還不錯。
  
  寥寥數語,十指相扣,彼些傳遞一些力量,互相給一幅肩膀,沒有情色的偷情短暫又純粹。
  雖說鞏青被黃娜的強硬搞的焦頭爛額,但李衡的狀態好了起來,這是顯而易見的,行為收斂了,可在沒有事非的教室,李衡又恢複了以往的口若懸河東拉西扯,教室裏的學生又開始人滿為患,其實李衡是很得意自己這種很容易凝聚眼球的魅力。
  
  下午的兩節大課李衡上的很高興,專業知識教完,李衡花了二十分鍾大談特談英國男人的悶騷和法國男人的明騷,最後又扯出了法國時裝設計師讓娜-蘭芬的高論:只有在時常寬衣解帶的國度裏,人們才能真正領悟如何穿衣扮俏,再一次把話題帶入到男人需不需要扮俏的問題裏,把底下坐著的幾十號人物說的一個個群情激昂,一直到下課後還被幾個學生硬拉著繼續暢談了好幾分鍾。
  
  回到辦公室坐下來喝了一杯水,李衡還沒從剛才那種氣氛中脫離出來,好久沒這麼放肆了,估計是最近壓抑的太過了。總結完,李衡收拾好東西正准備去實驗室,突然門撞開了,坐他對面的男老師跑的一臉大汗,見到李衡難得的笑臉盈盈,一臉奇怪的攔住他,“你沒去醫院啊?”
  李衡不解,“幹嘛去醫院。”
  “你不知道啊,鞏主任剛才在辦公室整文件夾一站起來突然暈過去了,人事不省。”
  
  李衡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呆了好幾妙,一下抱著頭蹲下了,老師見狀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把李衡扶起來,“李老師,你怎麼了?”
  李衡搖了搖頭,把手裏還拿著的資料一甩,拔腿就往外跑。
  老師急的在後面追,“唉,別去了,系裏面去看望的車早走了。”
  李衡這回才徹底的醒過神來,“哪個醫院?”
发表于 2010-6-10 21:57:31 | 显示全部楼层
蔥白--38
發文時間: 06/10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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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六月初的下午,離蘇樺去英國不到一年,離鞏青搬出去一個多月,那天陽光正濃,外面的花花草草讓炙熱的太陽烤到了沒了生氣,那個下午以及後來的幾天就像一場鬧劇,更像一個噩夢,裏面有太多的眼淚,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太多的章節,激情的,傷情的,絕情的,一轟而出,亂的沒有一點章法。
  
  逼迫、乞求,以及他走到哪裏鞏青母親跟到哪裏的折磨,甚至還在他的樓下守了一天一夜,他可以和所有的人對抗,同事,黃娜,但沒法對對抗一個母親,他僅僅拉住了鞏青的手十分鍾,並把它放肆的貼在嘴邊,就好像在那個遊樂場,鞏青坐在‘乾坤日月轉’上面臉色發白、滿心恐懼,那是上天對他的恩賜,他跌跌撞撞這麼多年,心裏被紮的千瘡百孔,因這個男人存在,讓他有勇氣去努力去摔倒,他在頭下腳下全身失控的時候把他的手握了起來,他要告訴他,他一直都在,這麼多年,心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看著那個他深愛的男人從手術室推出後,他本該像那些因為這事那事離開的老師一樣表達完關心就安心的離開,他更應該躲到人群之後,把所有滅頂之痛藏起來,像個本分的學生,也像一個正形的老師,可他做不到,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叫鞏青,鞏青會不答應他的樣子,這個包容他驕橫,慣著他放肆,寵著他放揚的男人連動都不會動了,聽都聽不到了,所以他失控了,沖過了鞏青家人的包圍,他的手伸出去了,他的嘴親吻上了,他為此付出的代價是除了那十分鍾,他再也沒能見到鞏青一面。
  
  隨後趕來的兩個哥哥,兩個嫂子,黃娜還有鞏青的母親,他把鞏青家裏的人全部認一個遍,他們擋在ICU的門口,再擋在病房的門口,甚至醫生查房,他們也會擋在他的面前,擋的他一步都跨不進去。
  
  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一個母親為了兒子跟著他上班、下班,教學樓,實驗室,餐廳,大太陽下面站著,他回家上了樓,她依然會守在樓下面,她沒有說過一句難聽的話,甚至沒說過多的話,一句‘我求求你放開鞏青吧,可憐可憐鞏炎吧’,他聽了幾十遍,心裂了幾十回,他的人早在那個下午就軟成了一灘爛泥了,現在還靠什麼挺下去。
  
  那整整一周發生的事曾經無數次的侵入李衡的夢裏,每一次他都會在窒息前掙紮著醒過來,然後呆坐上十幾分鍾後仍然緩不過勁來,眼睛幹澀卻掉不下來任何東西。
  那個下午以及後來的幾天把他所有的理智、精神,甚至從小到大樹立起來的人生態度一並碾碎。
  
  他第二次做了逃兵,為了鞏青把他從派出所領出來表白後他卻毅然把他推開付出了最終代價。
  他沒有請假,沒有辭職,只是下了樓給一直等著他表態的鞏青的母親說了聲“對不起,我回英國,讓他保重。”看著鞏青母親顫抖半天滑落一臉的淚水,李衡只背了一個小包就倉惶的逃離了。
  
  這一次沒人給他送行,機場大廳裏沒有鴨脖,也沒有巧克力,鞏青依然躺在醫院裏,恢複良好,已經可以少量進食,是他從同事口中得到的最後消息,也讓他最後能夠下定決心離開。
  十八歲走到三十歲,他們認識了十二年,從學生和老師,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從來沒有讓鞏青省過心,最後一次,也一樣。
  
  李衡是到了英國一個多月後碰到蘇樺的。
  在學院的某個走廊裏,蘇樺背著大包抱著一遝資料從一個門裏出來,經過李衡身邊都走過去了又突然停下了步子,退回來再看了好幾眼才拔腳追上去一臉吃驚的叫了聲,“李教授?”
  李衡一條牛仔褲,一件短袖衫,樸實的脫離了蘇樺的想象,當然,更讓蘇樺心驚的是李衡的瘦。
  
  “您到英國是出差嗎?還是當交流學者”,蘇樺看了兩眼李衡手裏厚厚的資料,再看看走廊裏最後的那個門,是他剛出來的地方。
  “不是。”李衡沒有停,走了兩步想到什麼又站住了,“還有,以後叫我李衡,如果嫌我老,叫哥叫叔都行,就是別叫李教授,我早他媽不是了。”
  
  李衡沒去管蘇樺的目瞪口呆,進了最裏面的門找到該找的人把東西放下再把資料拿上,出了學院開上他剛買的一輛破車去便利店買了三天的食物,八個面包、一包小腸、三大瓶水抱回到了自己租的小屋子。
  
  小屋不大,能用兩天時間找到這個地方對李衡來說還算幸運。不幸運的是都晚上十點了,樓上的街舞青年依然熱情四溢,跳的整個樓板都在往下掉灰,甚至激動的時候還用會東西砸地板。
  
  李衡現在沒功夫搭理他,一周前他沒控制住沖上去打的一塌糊塗,兩個人都沒能落著好,小男孩腫了一只眼,他扭到了腰,還差點驚動了警察,結果依然是男孩該跳的時候跳,該唱的時候唱,牆灰想掉的時候還是能掉下來。
  現在,李衡手裏有事沒過多要求,他得用兩天時間把手裏的這點活趕出來,只要牆板掉不下來砸不住他就行了,拿了個超大耳麥往耳朵上一支李衡開始看手上的資料,一邊抽煙,一邊畫圖。
  
  熬到淩晨一點半把設計做完,李衡出了門在樓梯口聽了聽,對面的胖女人去酒吧上班去了,樓上的小孩消停了,李衡搬了把凳子把電吉它一抱,一陣刺耳的高音在這幢老樓裏響起來了,五分鍾後,樓上傳出來霹靂叭啦砸東西的聲音,再接著是一陣煩躁的咆哮。
  
  李衡根本不管,他的原則是中國傳統,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要犯我,我比你更甚,反正他晚上睡不著,折騰三回的力氣還是有的。大不了到時候兩個人一起被房東攆出去,他現在有輛破車,至少不必餐風露宿。
  等到四點半的那場咆哮結束,李衡把吉往牆上一挂,拿了一瓶酒一屁股坐在地上。
  
  四十天了,整整四十天了。沒有請假,沒有告別,甚至他租的房子裏東西都沒整就跑回來了,好在那個房子他交了一年的房租,那裏還可以勉強撐上五個月,五個月後該怎麼辦,那裏的東西都不要了?至於學校的合約,他已經不抱希望了,開除也好,辭退也好,隨他們吧。
  
  從紅牌加蘇打水喝到黑牌加冰加可樂,李衡的口味變化很快,變的也很鬱悶,以前半瓶紅牌的量,現在一瓶黑牌灌進去也沒知覺了。
  
  穩定的工作依然沒有找到,當初的那些同學老師他誰也不想打擾,生怕找到了,得到的消息就會越來越多,他更怕的是從醫生那裏聽來的,如果鞏青清醒過來,一周內左手沒有麻痹的感覺,以後就不會有大礙。
  可如果有了怎麼辦?
  
  酒下的很快,熬到了清晨七點,李衡既沒有一點醉意也沒有一點睡意,開了電腦,打了一會遊戲,打到後來頭痛的眼睛都快看不清了,李衡還是不敢打開網頁,他知道他只要輸幾個字母加數字就行了,他就能知道鞏青是站起來了,還是依然躺著能吃能喝還能流口水,把瓶子裏最後的一點酒精填進肚子裏,頭痛還是沒有絲毫緩解,胸口的煩燥憋悶已經讓他坐不下去了,可屋子裏除了這張桌子屁股下面這張凳子,已經沒有什麼可摔的了,他現在連喝咖啡都找不到一個杯子。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不清楚是睡了還是沒睡,聽到對面女人開門的聲音,她知道她下夜班了,她是幹什麼的他住進來一個多月也沒搞清楚,再躺了幾個小時,是樓上小孩下樓的聲音,叮叮!!,走到他的門口時狠狠地朝他門上跺了一腳,再扔下了一句,Go to hell!!!!
  
  去死,太他媽好了!他怎麼沒早點想通。
  李衡哈哈笑了起來,爬起來,用最快的速度開了機,把那一行他輸入過無數次又刪了無數回的地址一敲,猛的一按回車,一個網頁打開了。
  
  不到兩分鍾後他就找到了那個他一個月碰也不敢碰的名字,日期是昨天,參加學校的一個活動,再往前翻了翻,最早的一條消息是一周前的,學校新校區的揭牌儀式,鞏青應該在那之前就回學校上班了,照片上,他一如既往的穿著正式的襯衫西褲,除了精神不太好,該有的笑容還在臉上綻放著。
  上天總算對他不算太簿。
发表于 2010-6-13 19:58:05 | 显示全部楼层
蔥白--39
發文時間: 06/13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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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過的有些渾渾噩噩,八個面包吃完,水開始喝自來水了,李衡才發現他已經三天半沒離開房子半步了,三天半沒有說一個字了。睡了多久他也說不清楚,總之頭斷斷續續痛著,腦子也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好再拖了一天總算把活給人家幹完了,李衡把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下,再換了件幹淨衣服出了門。老爺車花了他500英鎊性能還算不錯,除了換了一個輪胎基本上保持了正常性能。把手裏的東西拿著去了學院交了工,換回了幾張鈔票,重新取了點新的工作回來,李衡完成了他跟外界最大的交流。
  
  那個挂了一長串頭銜的人以前曾是他的半個競爭對手,但資曆要比他老的多,找對手不找朋友,對於李衡來說是最省事的,在這裏不比國內需要圍護面子,多少錢,多長時間,不會張不了嘴,我幹活你給錢,天經地義。
  車開到他以前曾鼓起勇氣決定動手術的那家醫院門口李衡把車停了下來,在拿不拿藥的問題上考慮了三分鍾,最終李衡把藥又換成了二瓶黑方。
  
  他對再一次恢複已經沒有多少信心了,完全像上次一樣全靠自己拼盡全力的再來一遍,他自問不會有什麼效果了,他不怕爬高上低,不怕挑戰極限,也不怕和人吵架打架,他怕回到那個小破屋裏想著以後的日子,找不到挺下去的意義。
  
  他鄙視矯情,可生活的確被他活成了呻吟的樣子,他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如果突然情況變的更壞會壞到什麼程度,他看過太多和他同等狀況的人,好的很好,差的很差。每一次出了門看到太陽他都會找到一個地方坐下來,看看人家甜淡的生活,婦女,老人,孩子,男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和牽挂,想著當年十幾二十幾歲時的激情,他也想過振作起來,每次精神恢複了點他也會把酒瓶扔了,把手裏不算難做的東西弄的漂漂亮亮。可高峰和低穀總是循環的過快,往往還沒等他完全振作起來低穀又伸好了觸角把他死死的完全卡住。
  
  再一次守在房裏幾天之後,滿瓶變成了空瓶,頭頂上的爭執依然還在,吉它和街舞此起彼浮,頭痛依舊像針紮似的折磨他,剛畫好的電路圖兩分鍾後就想不起來自己最初畫的意圖是什麼,用什麼元器件才能達到他的目的,擦掉重畫,畫好擦掉,無限的循環。
  
  等七八張稿紙全被他撕成了細紙屑,而時間早超過了答應交貨的日期,李衡終於坐不住了沖出去開上車去了一個酒吧,他知道那個地方,三年前他曾在那裏墮落過幾天,大麻夢幻般的感覺讓他在飄起來的一瞬似乎得到了他一直想要得到的東西。
  今晚他需要再一次解脫一下。
  
  蘇樺最近非常鬱悶,那個死BOB越來越得寸進尺了,以前最多說一些難聽的話惡心惡心他,今天這死鬼竟然公然的在實驗室裏擰了他屁股一下,然後還擺了一個下流的姿勢,惹的後面坐的那一堆人當場狂笑起來,他實在不想分辯那群人的笑聲裏有什麼內容了,來了一年,歧視也好,戲弄也罷,見的聽的都足夠多了。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現在人欺負到頭上了,蘇樺能做的似乎也只能高高挂起,這差不多是這裏華人留學生的一貫做法。越對抗越來勁,就沖前幾屆一些人的真實遭遇,蘇樺也沒有對抗的勇氣,不挂起也不行了。
  
  把手裏的資料一收拾,聽到BOB還在他身後吹口哨,蘇樺繞過那一群人,還沒走出門,頭上就被砸了個像紙團一樣東西,蘇樺沒有理會,快速地出了實驗室。
  今天他有個特殊任務,一提到這事他就頭大,可有沒法不做,他得問他的導師要一下李衡的住址。
  
  這是十天前鞏青給他發的E_MAIL委托他辦的事。收到信時蘇樺吃驚大於驚喜,他只是到了英國後禮貌性的給母校的老師發了份內容相同的感謝信,感謝他們對他三年多的關照,其中有一封就是發給鞏青的,沒想到時隔一年竟然收到回信,更沒想到的是鞏青竟然讓他幫忙找一下李衡。
  
  一想到去年那個晚上他和李衡曾經發生的事就足夠讓他難受好幾天的,躲都來不及還要去找他?蘇樺當然不太樂意。
  其實李衡做什麼、為什麼來英國他一點也不想關心,上次和李衡打招呼,也不過是李衡出現的太突然,看到曾經的老師,他就像一種下意識的習慣似的,不由得他不尊敬,尊敬的結果就是回到家裏,他後悔了好幾天,那個晚上的場景再折磨了他好幾天。
  
  鞏青的信讓他如梗在喉,不找說不過去,找又實在讓人鬱悶,裝著沒收到信的樣子拖了十天,正想著鞏青是不是自己有結果了,鞏青的第二封信又來了,言辭比上一封更加急迫,號稱他已經委托了很多人了,找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找到李衡下落,所以務必請他幫幫忙。
  
  所以蘇樺鬱悶無比,自己身上原本就有一灘事,多長兩只眼睛都不夠他小心的,現在又灘上了這一件。可蘇樺對鞏青實在不好意思拒絕,鞏青對他一直不錯,帶了他一年專業課,後來競爭系學生會主席時他的優勢並不明顯,要不是鞏青最後搭話,他一定沒戲,所以鞏青的這個人情他必須得還,再說都是同一領域的,以後難免還要打交道,如果只是舉手之勞,動一下也未嘗不可。
  
  蘇樺對能找否找到李衡到不擔心,因為知道從哪裏下手。上次在走廊裏偶然間碰到了李衡,後來他又在導師那裏幫他做一些小的實驗,很明顯這是李衡做一些設計,雖說署名是導師的,他好歹跟過李衡一段時間,李衡的字還有他的一些習慣還是知道的,不過讓他納悶的是李衡弄的設計有些做的非常好,簡練實用,想法新穎,有些就非常差,比自己的還不如,感覺不像同一個人做出來的,但的確是同一個人的字。他不明白李衡為什麼放著國內好好的教授不當跑到這裏跟他一樣從那個老頭子手裏討飯吃,老頭子尖酸刻薄又小氣是出了名的,光剝削他們就剝削的不吐骨頭了,估計付給李衡的也不會太多。
  
  低聲下氣交待了足有半個小時,表明是國內的朋友托他找人,不是他私底下想和李衡有什麼聯系,再被訓斥了半個小時,蘇樺總算要到了一個電話再抄到了一個地址。老頭子最後還扔下一句話,你不一定能找的到他,他好久沒聯系了,給他的活拖到現在也沒送過來,手機也打不通。
  
  果真如老頭所說,蘇樺打李衡的電話打了一整天都是關機,無奈蘇樺只能按著地址找上門了。
  那是一個挺舊的二層小樓,跟自己租的房子差不多,估計也圖的是價格低。
  蘇樺敲了敲門沒人應剛喊了一聲,裏面蹦出來一個小男孩,頭發染的五顏六色,一看到他就眉目不善。
  
  “找李?”
  蘇樺納悶的點點頭。
  “去警察局吧,那裏,牆角,是他的東西,快點拿走,房東扔出來的,見到他麻煩告訴他,他的吉它被我不小心踩壞了,如果他能出來的話,我等著他起訴我。”
  蘇樺吃驚,還想追問,小男孩沖著放在入門小廳裏的一堆東西豎了個中指就跳出去了。
  
  站在門口發了十分鍾呆,蘇樺沒治了,只能跑到最近的警察局裏去咨詢看看李衡究竟關在哪裏。
  找到中午總算找到了李衡所在的警察局,用了一個小時才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李衡吸食並攜帶大麻,然後處於迷糊狀態之下又開車撞倒了一戶居民的圍牆。
  這還不夠讓蘇樺吃驚,更吃驚的是李衡竟然已經在裏面關了快兩個月。
  兩個月?蘇樺不由的想起了李衡的家,那些精致的小畫,幹淨的地毯,還有各種各樣漂亮的蠟燭,他真的沒法想像李衡這種生活講究品味的人怎麼能熬的下去。
  
  按警察的說法是李衡剛進來一周一句話不說,問什麼他都不回答,不說名字不說地址,處事方法頗像非法移民,又沒找到有效證件,所以當即被轉到了移民局,後來通過車的資料輾轉查到了李衡的地址,在裏面找到了他的合法身份,才又轉了回來,可是李衡拒絕保釋也不願意轉到成人保釋機構,所以一直在裏面關到了現在。
  
  十分鍾後,蘇樺看到了李衡,跟在一個高大的警察後面,就像一個沒有發育好的難民,整個人瘦的脫離了形,一身寬大的獄服像套了一個骷髏,見到他只冷冷的掃了一眼就低下頭坐在那裏一聲不吭。
  “李……,李老師……”
  蘇樺真的說不出話了,前面那些狀況他的心理還能承受了了,可眼前的李衡他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保釋的過程異常艱難,蘇樺勸了半天都沒能從李衡嘴裏撬出來一個字,好不容易等到李衡同意保釋,已是蘇樺往返了三次之後,李衡總算在保釋文件上簽上了字。
  當天晚上,蘇樺給鞏青發了E_MAIL。一個小時後鞏青的郵件發了回來,只有一句話:謝謝你,能給我你的電話嗎?
  
  
  蘇樺把李衡留在原住址的東西搬了回來,包括那個頭踩斷了的吉它,又在小房子裏弄了張小床,順便幫李衡去取了藥,這是他從警察那裏得到的信息,李衡從上個月起在那裏就接受治療了。蘇樺對李衡的病一知半解,也沒有多大的耐心照顧李衡,兩人的關系本身不尷不尬,能做到這個地步,完全是看在鞏青的份上。
  
  到了現在,就算蘇樺對感情的事再遲鈍也看出來問題不對了,不說那天鞏青打電話過來有多麼失常,基本上沒說出一句順暢的句子,單就後來的情況就夠讓蘇樺咋舌的,一天超過十個E_MAIL再超過兩個電話詢問消息,內容無關工作,全是生活上的,連一天睡幾個小時,吃多少飯、吐了沒,張嘴說話了沒有都要問,就差問一天上幾次廁所,大小各幾回了。一個系主任對一個下屬的關心未免太過面面俱到,還都挑他在學校的時候再打,這種程度已不是蘇樺這等沒談過戀愛的人可以想像了,等李衡住進來第三天鞏青甚至提出要給他彙錢,並囑咐蘇樺盡可能的給李衡做點好吃的,弄的蘇樺都無語了。
  
  他自問也沒有虧待李衡,已經盡可能的把自己能想到的能買到的,經濟能力能承受的都做出來了,可李衡自進門後就好像是個木頭人,不說話,不行動,兩只眼睛就只盯在蘇樺的那個小電視上,就算吃飯也是蘇樺叫了多次他才像貓吃食似的吃一點,對李衡目前的狀況,蘇樺也沒有辦法,他現在還做不到對李衡強制執行,不願意吃就硬灌。必竟他對李衡還有很強的戒心,房子太小,一間臥室放兩張床,離了不到一米五,就算是只病貓,一想到當初的尖牙利爪,他也不能不防。
  
  把拒絕的話說了幾車總算把鞏青安撫住,沒有寄錢過來,不過蘇樺還是自覺的提高了李衡的營養水准,每天變著花樣給李衡進補。
发表于 2010-6-15 13:42: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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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時間: 06/14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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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裏憑空多了一個不說話不做事的半死人,除了上課、實驗、打工,蘇樺增加了很多工作量,忙的焦頭爛額,好在出門大部分是受氣,不管是該死的BOB、尖酸的導師,還是那家便利店的老板娘,都得低聲下氣小心做人,家裏住的這個人到安安靜靜從不提反對意見,每天不是躺著睡,就是坐著愣,再或者是抱著他的那個小電視兩眼發直,如果不開電視他完全可以當李衡不存在,這個半僵不死的人實在和過去那個想著法子折騰自己學生的怪僻老師出入太大。
  
  不過李衡的哪一面蘇樺都見識了,心理承受能力俱增,只要李衡不給他添亂,他寧願李衡就這麼消無聲息的當個影子。
  為了不和BOB起沖突,除了必須見面的專業課,蘇樺盡可能的掌握了BOB的行蹤,只能利用傍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現在因為李衡,他這個時間也大大壓縮了,可手頭壓的事情實在太多,又灘上個不講道理的導師,昨天因為一點點小差錯,把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做的報告直接摔他臉上了。
  
  在實驗室忙到晚上八點,蘇樺有些坐不下去了,從李衡住他這裏,他還是頭一回待到這麼晚,可明天重做的報告必須要交,他一點也不敢怠慢,忙了三個小時只做完了一半,蘇樺看著手裏半拉子東西還是無奈的收了手。早上出來前他把早飯、中飯都准備了,雖說李衡吃的不多,晚上扛到八點再加上路上回去的半個小時的確有些太遲了。
  趕緊收拾了東西往回趕,一進門小沙發上沒發現李衡,電視也關著,蘇樺嚇了一跳,第一個感覺是李衡走人了,還沒等他把這個想法確立了,旁邊那個三平方的小廚房裏傳出點聲音來。
  
  蘇樺悄悄摸過去,探了探頭,李衡站在灶前抓了把勺子笨手笨腳攪著,鍋裏咕嘟咕嘟不知道翻滾著什麼東西,瘦瘦的身體被一件黑T恤裹著,更顯單薄。蘇樺很慶幸除了李衡耳朵上還閃著亮光,身上那些鏈子已經沒有了,要不,一看到那些東西,他會不由自主想到那涼冰冰的東西打在自己身上的滋味。
  
  蘇樺趕緊放下手裏的書包,又拿子一件寬松的T恤跑到衛生間把身上這件穿了一天的衣服換掉,弄完洗了手飛速的跑過來,這才看清鍋裏熬的是普通的白米粥,估計是真餓了,自己都舍得上手了。
  “來,我來弄吧。”
  
  他沒法直呼李衡,李衡似乎也不想他叫李老師,所以蘇樺幹脆把所有的稱謂省掉了,有話直接張嘴。
  “今天弄一個報告有點晚了,真不好意思,你歇著去吧,我來做就行了,很快,再稍等一下。”
  一把搶過李衡手裏的勺子,蘇樺把火關小了點,等鍋撲的不那麼歡了,蘇樺取了青菜洗好又弄了點肉沫薑片扔進鍋裏。
  
   “你為什麼要找我?”
  
  身後猛然冒了個聲音嚇了蘇樺一跳,一回頭,李衡竟然沒去看他的破電視還站在他身後。
  他今天抽什麼風了,終於舍得開口了?
  在一起待了五天,從來都是他告訴李衡,這是幹什麼的,那是幹什麼的,你在這睡,我在這睡,換衣服得去衛生間,不要僅穿著短褲就在屋子裏轉。反正李衡在他這裏是白吃白喝,他根本無需顧及他曾經是他老師這回事,他的生活以前安排的好好的,現在多一個人進來也不能被打破。
  
  雖說蘇樺說出來的時候客客氣氣,可條件還是有些蠻橫的,李衡從不反對,多數時沒反應,少數時會點點頭,能讓蘇樺清楚這個人不是個傻子不是個聾子,然後他會乖乖的照做,就連洗完澡也會穿戴整齊了才出來,可張嘴說了超過兩個的字真的還是這些天來的頭一回。
  “是鞏主任讓我找的,十幾天前他給我發了封E-MAIL。”
  
  蘇樺小心的觀察了一下李衡的表情,可惜,那張好歹有點人樣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應都沒應一聲扭頭走了。
  蘇樺沒八卦的欲望,那邊沒回應,他也不好奇,快速的燒菜,又烙了幾個家鄉蔥花餅端上桌子。
  “嘗嘗吧,好久沒做了。”
  
  李衡抓著餅慢慢吃,一個都快填完了才冒出來一句“很好吃,謝謝你蘇樺,我是不是挺沒眼色?幾十歲的人了還得等著你回來給我做吃的。”
  一長段話一下子讓蘇樺尷尬了,“沒有,沒有,就是舉手之勞。”
  
  李衡沒聲音了,蘇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看到李衡少有的吃了兩個餅,又喝了一碗粥,蘇樺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弄完洗完,蘇樺馬不停蹄的開了電腦繼續弄他的報告,今晚除了這個要完成,他還有一個產品的初步設計要弄完。
  把手裏的活大概幹完已是淩晨兩點,看到那邊李衡捂著背單蓋的嚴嚴的,一點聲息也沒有,蘇樺洗澡上床都輕手輕腳。
  
  躺在床上,蘇樺觀察了李衡半天,當初他從李衡那裏弄來的那個名額,是李衡硬生生從鞏青手裏搶過來的,本來他還以為他們兩人之間真有什麼芥蒂,弄了半天,不是芥蒂是貓膩。再一想自己就是從李衡那裏確定了自己喜歡男人,李衡這麼要強的人都混成了這種模樣,到了自己三十歲會混成什麼樣,蘇樺自己也迷茫了起來,躺了半天睡不著,腦子裏翻來翻去都是一個大個子對著自己的耳朵低聲喊著,葉子,我們來一次真的……,來一次真的……
  蘇樺腦子混亂了,手慢慢的伸了下去,熟悉又萬分抵觸的快感又慢慢升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七點,又是一個像打架一樣的早晨,把早飯弄好,中午飯做好,看李衡還躺在床上沒動靜,蘇樺也沒叫他,反正他自己起來會吃,收拾書包的時候,蘇樺看到他昨天晚上弄的那個設計旁邊放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設計方案,甚至連電路圖,集成方案都弄好了。
  蘇樺吃驚,回頭,李衡仍是昨晚蓋的嚴嚴實實的模樣,要他湊近看看李衡是真睡還裝睡,蘇樺還真沒這個膽。
  
  他真不清楚這東西李衡是什麼時候做好的,這麼多這麼詳細,肯定不是一、兩個小時能弄的完的工作量。從李衡住進來,蘇樺的睡眠一直很輕,畢竟這個男人是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換句話說,就叫引狼入室,所以蘇樺就算睡著了也會留半只耳朵清醒著,李衡半夜上廁所也好,在床上不停翻動身體也好,還是呆呆的坐在床上抱著頭也好,他大體都是知道的,只要他沒過分的舉動,他樂得裝不知道,可這次,蘇樺捏著紙背上開始冒冷汗了,總不至於昨晚上自己的荒唐行為李衡全知道了。
  
  蘇樺臉燒起來了,想了半天還是咬咬牙把那張紙裝進書包,逃也似的跑了。他可以否定李衡的人品,但沒法否認李衡的才華,如果沒有昨晚上那件事,家裏有一個大師級的人物也還算不錯。
  
  到了學校,蘇樺用了好長時間才把心定了下來,拿出李衡幫他做的東西,好好的研究了一下,首先把裏面的一些知識點吃透了,再把它重新整理了一番才交了上去,這回那個萬般挑剔的老頭子瞪大了眼睛看了十分鍾,終於扔了一句評價,不錯。
  蘇樺心裏暗樂,這還是他第一次沒受到任何批評就過關了。
  
  晚上回到家裏,蘇樺刻意的不去想昨晚上的事,裝的萬分自然,一進門就沖著又在看電視的李衡笑了笑,“謝謝你!今天導師給了我一個最高分,那老頭子還從沒這麼大方過。”
  李衡看了眼蘇樺沒吭氣繼續看他的電視,蘇樺心裏忐忑,倒也有幾分慶幸,幸虧現在李衡不愛說話,要真把那事說出來,他真的可以撞牆去了。蘇樺高高興興的做飯,偶爾忍不住了還是會說上兩句,李衡給他最強烈的回應是嗯一聲。
  
  那個晚上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幾天之後蘇樺開始自我安慰了,也許那時候李衡真的睡著了,什麼也不知道,這樣一想,蘇樺輕松了許多,又因為那個設計,蘇樺重新又把李衡當回老師了,那件早期發生的不愉快的事被李衡一肚子的知識漸漸沖的沒形,沒幾天他就發現這種方式對李衡的心裏調節也挺管用,平時跟李衡說話李衡不回應,但他要拿著問題去問,李衡不張嘴顯然不行。半個月不到李衡甚至主動開始和他說話了,雖然說的很少都是一些生活上的話,諸如蒸飯放多少水,雞肉怎麼做,晚飯吃什麼之類,但足以證明李衡是慢慢好轉了,因為李衡甚至出去買了幾回菜。
  
  當然這些情況他是一絲不拉的傳遞給了鞏青,聽著電話那頭他曾經嚴肅不苟言笑的鞏老師的語氣隨著他的內容起起伏伏,也由不得蘇樺私下裏偷樂。
  
  早上按著以前起床的點起來,做完早飯,收拾完,正准備走,看到李衡也坐了起來,蘇樺吃驚,“這麼早,才七點半?”
  李衡淡淡的應了一聲,“我今天要出去找份工作。”
  
  蘇樺一下興奮起來,到不是因為李衡有了工作就可以搬出去,自己就不會有這麼多負擔,實在是這二十天李衡給他的感覺太過震憾,他實在想不出來像李衡這麼飛揚跋扈的人會因為什麼事變成今天這種模樣,總之能振作起來就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情。
   “那祝你好運,晚上我請你出去吃。”蘇樺興沖沖的去學校了。
  
  兩節課上完,蘇樺背著書包剛進圖書館的大門,手機響了起來,又是鞏青的,今天鞏青說話很簡潔,沒有以往家長似的問長問短,就一句話,“我來英國了,你住在哪裏?”
发表于 2010-6-25 20:57: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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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時間: 06/17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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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電話,鞏青排了近五分鍾的隊才排上出租車,按蘇樺的說法先到他學校再一起回他家。鞏青坐上車倒也快,一個小時後見到站在學校大門口等著的蘇樺,還是以前斯文俊秀的模樣,一見到他就是以前見慣了的客客氣氣,鞏青自己都不相信真的已經到英國了,離李衡已經這麼近了。
  
  “蘇樺……”鞏青剛伸出手,一下覺的不太妥,又飛快的收回來,“真的太謝謝你了,他還好嗎?”
  “不用客氣,他好多了,精神也……”看到鞏青表情專注,蘇樺及時剎住,李衡不讓他叫老師,電話裏他怎麼樣了他這了那了也說的挺溜,現在猛然當著鞏青的面,似乎還稱呼他太不禮貌了。“我是說李老師好多了,吃飯睡覺都好多了,今天還主動跟我說他要去找工作,我估計現在他還沒回來,要不您先跟我回我那裏等?”
  “找工作?”鞏青眉頭皺了起來,眼神也不知道飄哪去了。
  
  蘇樺小心的觀察鞏青,就一個隨身的小箱子,真夠輕裝的,面色比他走之前差點也瘦點,再一想李衡這一趟折騰,估計鞏青也強不到哪裏去,他習慣於鞏青不苟言笑,規規矩矩,真有點不適應這一陣感情過於外露的鞏青,尤其是今天,他是真的讓鞏青給唬住了,昨天鞏青還打了電話像平時一樣問長問短,這不過才十幾個小時,現在人已經站他面前了,和電視上千裏追人的言情劇真有的一拼。
  
  蘇樺這麼想可不敢表現出來,還是一臉恭敬,“是,他以前還從我導師那裏接活,這次找工作,他沒說有什麼方向,估計也是先看看再說。”
  “噢。”鞏青點點頭,“要不聽你的去你那裏等他。”
  蘇樺想接鞏青手裏的箱子,讓鞏青阻止了。
  “您是出公差?”
    “算是吧,這裏有個會。”
  
  鞏青不想細說他等這個機會等的有多麼焦心,又費了多大的周章才爭取了這個機會,硬是把下個月才進行的學生交流提前了半個月,又找了個說不通的借口才能提前過來。
  過去的幾個月,他死了又活了,活了又死了,要是沒有這些折騰,鞏青自己也沒法相信他還會有如此強硬的一面。生活給了他一個最殘酷的教訓,世事無常,旦夕禍福,上天又給他了一個最好的恩賜,重新抓住機會,不是讓他再一次來浪費的。
  
  盡管路上蘇樺強調了房子小,等鞏青進了這間不足二十平米,還帶著衛生間、小廚房的小公寓樓,還是有點小吃驚。
  屋子收拾的異常幹淨,擁擠的空間被充分利用了。一張書桌,兩張小單人床幾乎把屋子一多半的地方占完了。
  
  蘇樺指了指靠窗的小床,“李老師睡這裏,臨時搭的,簡單了些。”
  的確簡單。一米二的舊床上鋪著印花的床單,枕頭上還放了本外文專業書,一個小薄被疊的有棱有角,旁邊是壘著整整齊齊的一撂衣服。
  
  二十七天,從李衡住過來整整二十七天了,鞏青沒法細說他從蘇樺這裏得到消息後是怎麼又死了一回,這之前他已經托人找了他近半個月。那麼一個心高氣傲的人,擠住在這個角落裏,主人是他曾經的學生,也許還是心有芥蒂的學生。就算李衡和蘇樺都沒說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鞏青心裏面猜測的離真相也絕不會太遠。
  
  鞏青盯著小床盯了半晌默默的在床上坐下來,拿了件衣服捏了捏,又放下了,看到衣服下面有好幾個大本子,鞏青抽出來,是三本字貼,正是當初他買的讓李衡練字靜心用的,字貼只寫完了一本半。
  “他還在練毛筆字?”
  蘇樺搖頭,“沒有。”
  
  這東西全是他從李衡原本住的地方一股腦搬過來的,倒真沒見李衡碰過這些東西,就是想練,李衡估計也沒條件,他門都很少出,到哪裏買墨汁和毛筆。
  鞏青一頁頁翻著字貼,也不說話,蘇樺給鞏青倒了杯後陪坐在一邊。
  
  不說話空氣太沈悶,說話又實在沒什麼好說的,盡管他裝了一肚子好奇,眼前這人資曆年齡都比他高,他也著實問不出來,尤其是鞏青每翻一頁都會停好半天,他真不明白那東西有什麼可看頭的,沒有一點功底的毛筆字,寫出來比小學生強不到哪裏去。可鞏青看的仔細非常,就好像欣賞名家大作一般,一直翻到了後面,上面的田格一點筆墨都沒落下,鞏青依然一頁一頁的翻著,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
  
  蘇樺有些別扭了,不清楚這是鞏青借此打發時間還是想掩飾什麼,可兩人就這麼幹坐著還是有些尷尬,絞盡了腦汁蘇樺總算想出來一個句子,想把這股氣氛變一變,“估計李老師快回來了,今天是他第一次出去那麼久,以前他除了買菜很少下樓,要不,我先做飯。”
  “不用,等他回來再說吧。”鞏青搖頭,總算把字貼放在原位,站起來在房子裏轉了轉,視線停在了牆角邊倚著的一把吉它上。
  頭斷了,弦還連著,就好像他和李衡,不管變成什麼樣了,這麼多年,總有東西能把他們連著拉在一起。
  
  把吉它拿過來,鞏青把斷的地方對了一下,對不齊了,缺了好大一塊木片。
  他第一次看李衡彈吉它是大三的舞台上,長長的頭發,神采飛揚,最後一次是在他的宿舍裏,一曲《執著》撕開了兩個人的心。
  鞏青拉了拉弦,什麼聲音也沒出來,鞏青歎了口氣,“他把該吃的苦全吃完了。”
  蘇樺諤然,接不上話,只能站在一邊保持沈默。
  
  除了那一句,鞏青再也沒提李衡的事,接下來的時間,鞏青問的全是蘇樺留學的生活以及專業上的一些問題,一直等到下午四點半,外面的樓梯才響起了腳步聲。
  鞏青收了聲,看了眼蘇樺站起來,不到一分鍾,鑰匙插進了鎖孔,在確定裏面有人之後,鑰匙停了。
  鞏青屏住了呼吸,所有的感情升起來沖到鼻梁上,澀的他想閉上眼睛。
  
  他希望看到一個歪著嘴耍著小聰明擠兌他的李衡,或者那個咬牙切齒流著眼淚說‘媽的三年!你靠什麼就能享受的那麼心安理得’憤怒的李衡,再不濟,那個哭著吼著說,‘你以後別他媽的縮著,你給老子把腰挺起來’悲情的李衡,就是那個說‘老班,你再想想,這太冒失了……’變的沈穩的李衡也可以。他害怕看到一個躬著背沒了自信,心裏的裂縫大的已經補不起來的李衡。
  磨平了所有的棱角,消耗掉所有的銳氣,所為的也不過是一個一點也不起眼,老實巴交,沒有一點魅力的鞏青。
  
  鞏青的心縮了起來,手心冒出了汗。
  門推開了,李衡有些納悶的看了看裏面,小聲的叫了聲,“蘇樺,你回來了,今天這麼早。”等視線適應了房間裏有些昏暗的光線,房子正中站了一個男人,正正經經的穿著,高大卻不算強壯的身體。
  心被重重的擊了一拳,一瞬間痛的難已明狀。
  
  李衡呆呆的看著鞏青,“嗚!!!”突然從喉嚨裏竄出來一聲像野獸一樣的嘶吼,猛的拉開門跑了出去。
  “李衡!!!!”鞏青緊隨其後追了出去。
  蘇樺一呆,也趕緊跑了出去。
  
  眼看著李衡越跑越遠,跑出了這個街區,向另一個街道跑去,鞏青一著急大聲喊了起來“你快停下來,我不能多跑。”。
  可李衡根本沒停,跑到十字路口,也不看有車沒車,蒙頭往前沖,後面一輛開過來的車被李衡這種冒失的行為嚇了一跳,緊急踩了剎車還是把李衡挂了一下,李衡踉蹌了一下,被車撞出去好幾步,可依然沒有收住步子,手扶著車等身體一站穩又拔腿跑了起來。
  鞏青在後面被這眼前的一幕嚇的臉色發白,喊的聲音都變調了,“李衡,你究竟想幹什麼啊。”
  
  蘇樺快跑幾步追上鞏青,見鞏青臉色發白,氣喘的很厲害,也不清楚他哪裏不對,趕緊攔著鞏青,“我追他,你快別跑了,就站這等吧。”
  鞏青只能停下來扶著一個路燈喘粗氣。
  蘇樺跑的飛快,剛跑過李衡剛才差點鑽輪子下的那個路口,就看到前面的李衡突然停下了,回頭看了眼這邊,呆了一下,又飛快的跑了回來。
  這人!不折騰折騰他就不舒服。蘇樺是徹底無語了。
  
  李衡跑過路口,步子放慢了,他的視線盯著那個扶著牆站路燈站著的男人,不到十分鍾,心裏面似乎輪回了好幾圈,委屈、憤懣,其實已經不多了,渴望,驚喜也早已填平了。在拘留所裏的一個月,他有的是時間把所有一切想到了細支末節,他也從來沒有如此的安靜下來,每天定點的放風,看著那些背著或重或輕案底的人貪婪的享受一天中的半小時,放下放不下的,都得放下,得到得不到的都得淡然。
  他還能怎麼樣。
  
  像只寄生蟲似的在蘇樺那裏待了二十多天,不管是因為鞏青授意也好,還是蘇樺真看他可憐也罷,看著那個曾被他很輕易的利用手裏的一點權利得到過的男孩,為他的一日三餐大費周章,他的過往已經成了一本沒法修正的卷宗,太多的錯誤伴著他一路走過來,好,亦不好,不計較也就那麼一個。
  
  慢慢走過去,站在鞏青面前,這個走的時候還只能躺著現在已經能跑步的男人,老天給他的足夠多了,不管是什麼結果,現在至少他還能看著他好好的活著。
  他還能怎麼樣?
  
  李衡的心情平靜下來,仔細地觀察鞏青的面色,臉上除了有些汗有些白,別的暫時還看不出來“你沒事吧?剛才跑步?”
  鞏青搖了搖頭,“沒事,吃力了一點,還沒廢。”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鞏青盯著李衡輕輕了問了一句,李衡很快把視錢轉移了,低下頭用腳蹭了蹭地面,手在褲子口袋裏摸索的半天,終於掏出來伸手拉住了一只滿手虛汗的手。
  “它出汗了。”
  “是,剛才嚇的。”
  李衡點頭,不一會又幹笑了起來,“我也好久沒這麼跑過了,這速度對於我還真的挺夠嗆。”
  “李衡……”
  
  鞏青一肚子話全積在嗓子眼了,一下子不知道該挑哪一句了,他的手指頭被李衡一根一根撚著,在他還沒恢複意識的時候,他的手指每天都這樣被人撚著,最初他以為那是李衡,可一直到他能下地走路,也沒見到李衡過來。
  他第一次沖著母親發了火,第一次沖著黃娜大吼大叫,第一次把那幾個滿肚子汙七八糟侮辱李衡的兩個哥哥攆了出去,他第一次為了自己堅定的背叛了所有的親人。
  
  “阿衡,看到你能走回來,真好。”
  鞏青眼圈紅了,鼻子塞住了,拉著李衡的手貼在眼睛上。
  李衡靜靜的看著,看著那個男人努力用手背抹著眼睛,可臉上還是濕了一大片,他也想這麼激動的來一下,可他來不了了,從一個人離開機場的那天開始,他就激動不起來了,他可以喊,可以叫,就是沒法飆出一點濕氣出來,也許是淚腺出了問題,也許上天懲罰他,逼著他去做一個強悍男人,結果他只做成了一個窩囊男人。



蔥白--42
發文時間: 06/18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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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李衡低下頭頂在鞏青的肩膀上,想找紙巾摸了半天沒摸出來,只能作罷。
  額頭在鞏青肩膀上磨擦了幾下,李衡突然張嘴對著鞏青肩頭狠狠咬了下去,厚實的布料抵住了牙齒,再也不能深入一分,感覺著鞏青的肌肉繃起來了,李衡松了口,一把抱住了鞏青,“老班,能再次見到你,真是一件幸福的事,不管怎麼說,今天也值得慶祝一下。”
  鞏青點頭,抹了把臉,推開李衡,捏了捏李衡的胳膊,“你瘦多了?”
  “瘦了多好,要是你過來一眼看到個百十公斤的大胖子那是個什麼概念,沒准你一扭頭就當不認識我。”
  “胡說。”鞏青捏了捏李衡的手心,心情也跟著李衡好了起來,不管他心裏埋了多少,隱匿了多少,這一刻能說能笑,就還能做回過去的那個李衡。
  “誰胡說了,這都是真理。”李衡咬了咬牙,終於笑了起來拍了拍鞏青的肩膀,“走吧,我沒錢請你住酒店,要不,你也在蘇樺那裏擠一擠,不過我今天找到了一份工作,坐辦公室的,看來我還是有點魅力。”
  鞏青揉了揉李衡的頭發,“來之前我定了酒店,你幫我看看遠不遠。”說著鞏青掏出錢夾從裏面抽出一張小卡遞給李衡。
  “還行,不算遠,坐車二十多分鍾。”
  “我帶了一個小箱子,是先回蘇樺哪裏拿東西,還是……”
  李衡盯著鞏青看了老半天,慢慢的眼睛亮了,嘴角不知道是什麼意味的笑容,看的鞏青有些不好意思,“拿主意啊?”鞏青推了李衡一下。
  “這還用的著拿,蘇樺那裏免費,想什麼時候取就什麼時候取,酒店可不免費,當然是住的時間越長越劃算。”
  
  鞏青回頭看了看蘇樺,蘇樺自打過來後一直站在五米遠的地方裝著看風景。如果以前鞏青還有所顧忌,現在他什麼都不需要顧忌了,把李衡的手一拉,鞏青走了過去。見蘇樺的視線快速的在他們手上一瞟又迅速的移開了。鞏青沒想抽手,反手牢牢的把那幾根指頭撰在手心。
  這只手曾顫顫微微伸過來一支煙,也曾凶狠的捏住過他的衣領子,曾在高空伸手激情一握,也曾小小心心的只敢伸出一根指頭試探他。
  經過了那麼多不過就是換來了今天踏實的一握。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蘇樺,真不好意思,今天耽誤了你一天,要不……”
  蘇樺識實務體會的很快,“你們先忙,我有事先回學校了,有事打電話吧。”揮了揮手扭頭就走,鞏青和李衡也一樣。
  打了車直奔鞏青預訂的酒店,七、八公裏的距離,加上入住手續,半個小時漫長的讓人窒息。
  
  等房間的門‘!’的一聲關上,外面的世界完全隔開了,李衡像只豹子一樣率先出動了,一把扯出鞏青的衣領子嘴就沖了上去,手一刻不停的撕扯著鞏青身上的衣服。
  鞏青也沒那麼多虛的,拉開李衡外套拉鏈再是裏面的T恤,T恤還沒脫下來,下面的皮帶扣已經扯開了。大致看清楚了房間的結構,鞏青把李衡一扯就往浴室裏推,結果李衡沒防備讓脫了半截的褲子絆了一下,連帶著把鞏青也拉倒了。
  
  幸好鞏青跌下去的時候下意識的扶了下旁邊的櫃子,才算沒有全部壓在李衡身上,可李衡那摔下去的動靜還是挺驚人的,連滾帶爬的才算最終著地,“你沒事吧?”鞏青趕緊把李衡扯起來。
  
  “操!”李衡喘了口大氣,看看自己挂在腿彎上的褲子,再看看鞏青,鞏青也強不到哪去,襯衣半挂在身上,一只襯衣袖子上的扣子剛才死活解不開就只能硬扯了,結果就扯成這幅模樣,兩人真是狼狽都狼狽到一堆了。
  三兩下蹬掉那條礙事的褲子,李衡把鞏青的胳膊一撈,把扣子解開,襯衣扔一邊去了,“估計偷情的主都會來這麼一糟,狼狽為奸忒他媽適合……,你是狼,我是狽,我們……”
  “阿衡……”鞏青一伸手把李衡的下巴捏住了。
  李衡轉過臉來,看著鞏青過分正經的臉,笑容收起來了,小聲的回了句,“要不換個詞,不是偷情……”
  “李衡,我離婚了。”
  
  離婚了!
  李衡呆了一下,頭一下轉到一邊去了,眼睛盯著牆上貼著素雅的壁紙,腦子裏一下子變的空空蕩蕩。
  “離了,出了院我就著手辦離婚了,等黃娜一松口,我就開始找你,我以為你肯定回當初的實驗室了,結果一打聽才知道沒有,後來我托了很多少人找你,英國畢竟不是中國另一個城市,買張票就能來的了,幸好我還能過來,要是別人不知道能急成什麼樣子,上個星期,我剛把所有手續全部辦完了……”
  
  “阿衡……”鞏青推了推李衡,見李衡沒反應,鞏青趕緊繞過去把李衡的臉扳起來。“你怎麼了?”
  李衡搖了搖頭,“沒怎麼,就是沒聽清,你真離了?”
  “不離,我怎麼可能來?只有全部辦妥了我才敢過來找你。”
  操!李衡罵了一句,猛的站起來,在房子裏轉了一圈,茶幾、床頭櫃,每個抽屜都找了一圈,最後又轉到鞏青面前,“有煙嗎?”
  “沒有。”
  “為什麼不帶煙?”
  
  鞏青愕然,他身上除了一個錢包什麼東西也沒帶,哪來的煙,再說,他也不抽煙。
  “我得喝兩杯,要不我腦子不清楚。”
  李衡轉過頭,跑到沙發跟前,打開小冰箱,取出一瓶酒,正想起瓶塞子,想到了什麼又放下了,呆呆的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面,足足有好半天沒有動彈。
  鞏青走過去,從後面把李衡抱住了,李衡狠狠的一口咬在鞏青手上,看到鞏青一哆嗦才猛然醒過神來。
  
  “老班,你的意思是你離婚了,我們之間再沒別的問題了?”
  “沒了。”
  “你媽哪裏也沒問題了?”
  “差不多沒有了,有也是小問題。”
  “那鞏炎?”
  “慢慢來吧,不能一下要求太多。”
  李衡一下轉過來,‘啪、啪’兩只手在鞏青臉上拍了好幾下,再狠狠的嘬了一口。“媽的,我太幸福了,幸福有點找不到北了,老班,快點,我得找找最真實的感覺。”
  把鞏青一拉進了小浴室三兩下沖完,再把鞏青扯出來,扯的鞏青都有點轉向了,“你慢點好不好?”
  
  “不好!”李衡喊了起來,把鞏青往床上一推,自己用力的壓了上去。“我等了多少年,他媽的十年,再慢,我寧願當孫子。”
  鞏青不吭氣了,盯著李衡的臉,也不知道哪來的醉意,就覺的一切都變的暈沈了,李衡過分張揚的表情,還有浮在臉上的紅暈,一把攬過李衡的頭,輕輕在他唇邊親吻了一圈,舌頭剛探進去已卻被李衡緊緊的吸住了舌頭。
  這天煞的妖孽啊。磨了他這麼多年,勢必還要磨下去。
  
  不同於上一次的速食面,這次的李衡差不多把他所有的能耐全拿出來了,挑,舔,吮,吸,鞏青被吻的氣都喘不上來,用力一翻才算把自己從那種暈迷又激蕩的場景中解脫出來。
  “你招數真夠多的。”
  李衡抿嘴一笑,“我在教你怎麼接吻。”
  
  “死樣。”抽了李衡屁股一下,鞏青重新附下去吻上了李衡的臉頰,耳朵,並吮吸起了耳垂。一陣電流從李衡的耳垂順著脖子到了後腰,李衡的半邊身體都麻了。伸出手死死的卡住了鞏青的胳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可鞏青的舌尖順著耳垂,脖子,一路向下,到了李衡的乳頭,一個猛吸,“啊!”李衡壓了半天的呻吟終於沖出了牢籠。
  
  這場景他曾幻想了很多年,甚至無數次的用同樣的方法在別人身上體驗著,真輪到了自己,一切是那麼難以形容,只想張開自己的身體,把自己像一個祭品一樣全部獻出去。也只有這個男人配,他要讓他體會一次完美的無與倫比的性愛,不是東湖公園的發泄,也不是無奈的夫妻之間的義務。
  不僅僅是性,更多的是愛,他是那麼愛他,愛到了不知道該怎麼去愛。
  
  輕輕把鞏青推開,李衡爬起來對著鞏青輕笑一下,身子讓後退了一點,將鞏青的雙腿掰開,俯身到了鞏青的下體。並沒有去碰那根挺立,而是去舔那兩個小東西,並不時的將其中一個含在口中,深吸一下。待李衡看到鞏青的那根東西的頂端已經有了亮晶晶的愛液,便從挺立的底端向頂端舔去,輕輕的將愛液舔舐,如此反複由下而上三四次,鞏青已經受不了了,“阿衡……”抬起頭看著李衡,手插進了李衡的發絲中。李衡回了他一眼,猛的地將一整根都含了進去,並深深的吸吮了一下。
  
  嗯!鞏青一個悶哼,死死的扣住了李衡的頭,手都快要痙攣了,李衡也更加賣力,幾個深吸,讓這根挺立上面的青筋血管如浮雕一般顯露,聽到鞏青嘴裏粗重的喘息聲,李衡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的把鞏青松開了,“老班,你行不行?你病真好了?”
  鞏青一下坐起來,把李衡按在身下,他真的快受不了了,再讓李衡這麼弄下去,他真懷疑他還會不會血管再爆烈一次。
  
  把李衡的腿一扳,一巴掌抽在李衡屁股上,“廢話,不行了,我也不來找你了,自己找個地方偷偷等死去。”
  李衡伸手勾住了鞏青的脖子,用舌尖在鞏青耳廓舔了一圈,感覺著頂下面的東西又硬了幾分,李衡笑了起來,“我得好好檢驗一下,別太溫柔,我得記住今天這個日子。”
  沒有前面的柔情蜜意,一個索取,一個掠奪,無需溫柔,無需美感,只有原始的人性的東西在這裏大張旗鼓,這一路走來多艱難,這一刻的激情就多熱烈。
  
  今天,是他們的紀念日,不是紀念十年前的初識,而是浴火重生的相守。




蔥白--43(改)
發文時間: 6/21 2010 更新時間: 06/25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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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一段不甚華麗的分割線,為了不讓過渡到四年之後顯的太過生硬,我給他們加一個減速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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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鞏青很少去想過去的事情,長達十多年的折騰也實在不適於經常想想,只是偶而在夢裏,他會陷進找不到門看不到路崩潰又茫然的境地,然後一熱大汗的醒來,摸摸身邊偎的緊緊的人,感歎良久,再努力的繼續睡下去,他知道李衡也是這樣,他們剛住一起的第一年,幾乎每個月他都能聽到李衡睡到半夜突然嚎叫一聲再猛的坐起來,大聲的喊著‘老班,老班,你在不在。’  
  他沒有問過李衡很具體的內容,在英國的幾年,還有在拘留所的一個月,他能做的只是緊緊的抱著他,期待這種夢境早一點放過他。
  感情不是放在那裏讓人欣賞感歎的,要經過彼此生活習慣的沖撞和外界壓力的洗禮才能得到升華。盡管他們相愛了十年,也沒辦法拿著這點愛情一勞永逸。
  
  他們渡過了彼此謙讓小心翼翼的第一年,李衡的恢複漫長艱難同樣充斥著他的眼淚,他看著一個自信張揚的人如何掙紮在失眠、厭食,自閉又缺乏自信的狀態裏,精神上的催殘曆來超過肉體上的傷害。
  
  好在他們挺過來了,能看到李衡重新變成一個不拘無束的大孩子,穿著他喜歡穿戴的東西,張揚著他的個性,就算他的脖子上又挂滿了鏈子,耳朵上閃著各種光澤,早上,他一條條的戴起來,得意洋洋,晚上再一條條卸下來,滿滿得意,他還能求什麼呢,這就是當初他迷上的李衡,而四年之後,他們才走上了他們的最佳狀態。
  當然,他們還是會有小打小鬧,就比如現在。
  
  好好的四周年紀念日,讓李衡的一段話就把風向完全改變了。
  
  鞏青捏了捏李衡的後脖頸,見李衡沒反應,再扯了扯了李衡的耳垂子,李衡還沒反應。
    這小子,年齡越大越傷春悲秋起來了。絕對是太閑了,閑了就愛八卦,八卦就能八卦出點妖蛾了出來。
    
    走到今天,差點沒把兩個人全搭裏頭搞,這死東西竟然還能想出那些有的沒的屁事,要散估計死後骨頭敲碎了陰魂還能摸到一起去狼狽為奸。
    
    不過李衡做什、弄什麼、想什麼,鞏青都不會太過好奇了,只有李衡想不到的事,沒有李衡不敢做的事,他的心髒足以強悍到應對李衡的各種突發其想而處亂不驚。
    
    想當初李衡假也不請一走了之,扔下一屁股爛灘子,差點沒把學校炸出個窟窿,學生沒課上徹底放羊了,副主任不敢拿事,系裏又沒人敢替李衡的課,結果事鬧得很大,弄的鞏青剛能下地走路,顧不得應對頭頂上的槍林彈雨就跑回學校求爺爺告奶奶,差不多把學校領導的門全踩破了,才算幫李衡把這個職位留住。
    
    現在想想當初過的那兩個月,鞏青仍覺的那是他一生中最勇猛也最激情的兩個月,換得今天這個結果,不想過了?除非他老年癡呆了。
    
    “你腦子抽風了,我不想過了,我還能想幹嘛?往回走,我犯病呢!”
    李衡一下從鞏青身上直起身體,臉上的表情嚴肅不說,還有一股狠勁。
    
    “你可以升官啊,副校長,再校長,要不了五年、十年功夫,你就可以黃袍加身了,前天我就聽說了,這次的副校長,又考察到你身上了,號稱百分之五十的機率,你沒見管理學院的趙猴子在背後說你說的多一腔怒火的,造謠你勾三搭四不說,還硬說你在系裏是系霸,不給你上貢,甭想拿上課題費,這都不算,還說你在這次系裏實驗室擴建項目上撈實惠,多貪多黑,他NND,自己沒本事,就會給別人身上扣屎盆子,媽的,要不是當時他身邊有人,我絕對會把手裏的飯盆子扣他頭上去,讓他挂一臉的菜花湯子……”
    
    說著李衡伸手扯了扯了鞏青的睡衣領子,再把剛才鞏青扯開的扣子一顆顆扣上了,“鞏青,咱也不來虛的,你要真想上,我絕不會給你當絆腳石。”
    
    弄了半天,成精作怪,毛病出在這呢?
    上次鞏青就以身體原因把副校長的事推了,可他當年的導師事後把他罵的狗血噴頭,說他不思進取,家弄散了不說,連上進心也弄沒了,逼著他趕緊把後院弄穩妥了。老頭子這些年越混越牛B,當上國寶級的大人物,腦袋卻越混越糊塗了,鞏青沒法言明,只能一味的推脫,這次眼看又有機會,老頭子生怕自己退位後嫡傳弟子將來在學校裏不能成大氣候,生拉硬拽也要把他往副校長的位子上推,他拒絕的話剛擠出來,那老頭直接火冒三丈,不但對他拍了桌子不說,還摔了一個他至愛的紫砂壺,嚇的鞏青一個‘不’字也不敢往外吐了。老頭有心髒病、高血壓,要因他犯了病,他差不多可以以死謝罪了。
    
    鞏青心裏找到病因,倒開心起來,難得碰上可以治李衡的機會,他才不想白白的錯過。
    低了頭想了一會,鞏青臉上的表情凝重了,拉起李衡的手捏了半天,才小聲的說:“謝謝你能這麼想,這幾天我也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你談談,但怕你受不了,其實上次那個機會錯失了,我就有點後悔,你看現在黃副院長,配有專門的司機,手裏拿著年薪,家裏門庭若市……”
    
    李衡猛的一下抬起頭盯著鞏青,仔細看了半天,鞏青仍是一本正經加點內疚的模樣,他倆四年了,鞏青從來不開類似的玩笑。李衡的心哆嗦了,猛的把手從鞏青手裏扯出來,“行,你的精神我領會了,我說話算話。”
    說完扭頭去拉衛生間的門,拉到一半又想到什麼,伸手去扯耳朵上的剛剛戴上沒多久的鑽石耳釘,耳釘還沒扯下來,就被鞏青從後面一把給抱住了。
    
    “幹嘛這麼不經逗。”
    “滾蛋!”李衡怒了,聲音都哆嗦了,“什麼都可以逗,就這個不行!從我知道你沒拒絕開始,兩個晚上我都沒睡著覺,一會兒覺的為了我你放棄這麼多不值,一會兒又覺得我最好像個潑婦一樣就得和你死纏到底,你他媽的……”
    “對不起……”一看李衡悲憤想哭又擠不出眼淚的模樣,鞏青一下慌了,“我不逗了行不,乖,我這不是沒欺負過你嗎,想著試一試,沒想到逆著龍鱗了。”
    
    “不要說我不想當那個破副,就算當了,就能改變什麼嗎,什麼也變不了,我依舊是你男人,咱們堵不上別人的嘴,總可以堵上自己的耳朵,現在這個日子,我過的有滋有味,再去改變,我發瘋了,以後誰也別提這種亂七八糟的事,行不行?”
    
    鞏青推了把李衡,見李衡沒有反應,鞏青直接上手了,捏著李衡的臉蛋往自己嘴邊湊。李衡一腳跺在鞏青腳背上,“王八蛋!”
    鞏青嘿嘿一笑,繼續上嘴,在李衡耳朵上啃了一口,“行了啊,意思一下就行了啊,你也不是那種小氣人。”
    把李衡硬扳過來,下巴一捏,鞏青湊到嘴上親了一口,“來,笑一個,給爺看看你的八顆大牙。”
    
      李衡這回反應奇快,一肘子搗在鞏青的側腰上“笑個屁笑,你笑給爺看看,看我不把它們一顆一顆敲碎了。”
    
    瞅著那人硬憋著不笑的臭得性,鞏青倒真笑出了一嘴大牙,“今兒是高興的日子,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真是閑的沒事情做了,好了,不生氣了啊,你不是說還有好多項目沒進去嗎,到底什麼項目?”
    李衡原本還故意消沈的臉一下亮了,“你真要做?”
    
    “做什麼?”
    鞏青提高了警覺,這李衡經常給他下套,而他常常鑽的不知不覺。“別太離譜就行。”
    “一點不離譜。肯定在你能接受的範圍。”
    李衡興奮起來,剛才那點不愉快,來的快是去的快,一路飄進裏屋,不一會提出一個袋子放在沙發上,再沖進去,這次拿了一個大炮筒。
    “咱倆照寫真吧,紀念一下四周年。”
    
    鞏青失語了。盯著李衡興奮異常的臉,這臉剛才還一幅世界末日的樣子,現在已是花枝招展了,默了半天才搗鼓出一句,“是穿衣服的寫真吧?”
    李衡撲哧笑了出來,“廢話,我要放大挂牆上,不穿衣服,你打算嚇唬誰啊,三年前,你脫了還有點料,現在也就我對你有性致。”
    
    “死東西,不擠兌我就不會說人話是吧。”
    “沒擠兌,我擠兌了嗎?”李衡裝出一幅無辜的模樣,看了看四周,再扯了扯鞏青的袖子,“我擠兌你了嗎?我擠兌你什麼了?”
    “滾蛋,不理你。”
    李衡得意了,他就愛看鞏青這幅吃鱉詞窮的傻模樣。
    
    “行了,快穿上,西服,我給你找的。”塞給鞏青一身黑西服,再撈起一件衣服抖了抖,“再看看我的,鐺鐺鐺鐺!”衣服一甩,從鞏青眼前繞了一圈比在自己身上。“怎麼樣?”
    竟然是一件黑色的燕尾服。
    鞏青想罵人了,可一打眼李衡眉飛色舞的妖精樣,髒話在嘴邊繞了一大圈鞏青還是決定咽下去最穩妥。
    
    “這穿著不怪嗎?”
    “怪屁怪,知道嗎,阿北那小子就和大崔都照了,你不知道前兩天阿北拿著那個破東西跟我炫耀了半天,所以,咱們也照!”
    一聽阿北和大崔那一對禍害也幹了這麼無聊的事,鞏青只能不發表意見了。他真不能明白李衡,放著好好的蘇樺和馬青不能學,偏偏去學那個閑的蛋痛的阿北和崔霄鵬。
    
    現在他們這幾對已經形成了堅固的小團體,不超過兩周必須一聚,成了他們僅有的業余生活,其實這樣也很不錯,相對於以前只能去酒吧肆無忌憚,現在一群人敞開了玩,固定的伴侶,適當的玩笑,有利於維護各自家庭的和諧穩定。尤其是他們這種多多少少都受到點詬病的夫夫家庭,一個看著一個,心裏也踏實。
    
    “照吧,照吧!”
    翻了李衡一眼,鞏青乖乖的脫了身上的睡衣,重新穿上李衡幫他選的襯衣西服,等李衡的燕尾服一上身,鞏青想笑愣是沒敢笑出來。
    
    其實還真不錯,李衡腰比以前是粗了點,可他以前實在太瘦,粗了也不過才剛剛好,晚上睡覺抱在手裏不太挌手,捏著腰上的小肉手感也比以前強多了。讓他發笑的是李衡的氣質,一個雞冠頭配上燕禮服,再加上耳朵上那個閃閃發亮的耳釘,調焦距調亮度,弄背景,跑來跑去一點沒有穿著燕尾服該有的穩重,就像一只套了身華服的大猴子,上竄下跳。
     
    “好了沒?”
    “你先看鏡頭,等會別笑的太開,沈穩一點聽到沒,要不你側個臉,對對,就這樣,別動啊,Darling,我來了。”
    李衡飛撲過來,抱著鞏青往臉上一親,哢嚓定格了。
    半個小時,折騰了十幾張,各種姿勢都擺了,耍酷的,犯狠的,淫蕩的,總之,凡是李衡能想出來的調調他們都拍了一遍。
    
    照片拍完,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李衡趕緊把照片倒進電腦裏,一張張放大,挑著裏面的小毛病,“怎麼樣?不錯吧,好在四周年咱倆還不太老,十周年,不,二十周剩倆幹巴老頭了,沒准照出來更不錯,到時候也要照,聽到沒?”
    “你說什麼就什麼吧。”
    李衡這下笑的越發得意,“鞏青,你選一張,我給它配個背景再把光處理一下,明天我就把它放成超大的。”
    
    鞏青不願意了。“要放放臥室,別放客廳裏嚇唬人。”
    這裏雖說來的人少,估計是有些別扭,老娘和鞏炎從沒進來過,老娘他是回去盡孝,鞏炎他是在外面盡責,但好歹還是有人來,除了那幾對常來的,偶爾還有些學校老師會登門。雖說他和李衡在樓上樓下各買了一套房子,就是為了應付這些突發狀況,可要放上一張這種彪悍的照片,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嚇唬誰了,我這照象水平差不多是專業水准,比大崔攝影棚裏弄出來的只強不差,你沒見阿北那張臉,硬是給P掉了一半,臉白的一打眼像個小煙鬼。這可是歲月焠煉出來的成熟,壓根不需要弄虛作假,這張行不?”
    
    鞏青一瞅,照片兩個大腦袋,一個在下一個在上,李衡還扯著他兩只耳朵,裝嫩裝的挺寒磣人的,趕緊搖頭,“這張不行,你瞅你笑的都有魚尾紋了。”
    “哪有,哪有?”李衡往電腦上一湊,最快的速度把窗口關掉了,“下一張。”
    足足挑了十多分鍾,鞏青總算挑了一張最正經的出來。兩個人笑的一臉白癡,中間還有適合的距離,勉強過關。“就這個吧?”
    
    “這個啊?”李衡左瞅右瞅,嘴角拉下來一半,“傻的就像張結婚照,就差給你頭上按兩條小辮子了,就可以進陳列館了。”
    “胡說,我看就挺不錯。”



蔥白--44
發文時間: 06/23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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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衡嘴上是這麼說,手上還是開始調光了。鞏青坐在一邊一會看看照片一會看看李衡,手也開始不老實了,這裏摳摳那裏摸摸,最後開脆伸進李衡的睡褲捏著一個軟東西搓弄搓弄不出來了。
  
  “阿衡,這些明天做不行啊,不是要大慶嗎?”
  李衡瞪了鞏青一眼,一把撈出鞏青的手扔一邊,“弄完再大慶!明天是周六,我從來都要睡到十一點的。”
  “可現在都快十點了?”
  “那不還有兩個小時,急什麼?”
  “行,臭得性,我看你急不急。”
  
  鞏青的手又伸進去了,這次可沒那麼溫柔,又揉又搌,力底很強,李衡手上還忙著,下面已經開始扭起來,“要死啊,十幾分鍾就弄完了,等一等不會啊。”
  “就不會,我讓你裝?”
  “跟你還用裝!”李衡抬手去擰鞏青的臉蛋,見鞏青呲牙咧嘴裝出一幅哭相,李衡突然想起一件大事來, “操!逗你逗糊塗了,還有一個項目沒進行呢?”
  鞏青停了手。這會了還有項目?剛才那個就惡心死人,還來,這人到底還有沒有個度啊!
  “什麼項目?”
  
  李衡把手裏的活徹底停下了,轉過臉來,一本正經,“今天我接到個重要電話。”
  鞏青不以為然,“是誰?那個上一周在酒吧對你眉目傳情的小CC約你一起私奔?還是祖國通知你中巨獎了。”
  “屁!是鞏炎,你兒子。”
  鞏青嚇了一跳,“鞏炎?他打哪了?他為什麼不打我手機。”
  “你糊塗了,你手機不是昨晚進水了,早上我送去修,現在還在維修站躺著呢!”
  鞏青這才想起來,昨晚上和李衡在衛生間裏打鬧,一不小心把手機甩馬桶裏去了,難怪今天一天都這麼安靜。
  
  這幾年,鞏炎很少給鞏青打電話,就算每周見面都是鞏青絞盡腦汁,提前把節目盡可能的安排豐富,去哪裏玩,幹什麼,鞏炎從不提意見只會做個默默的接受者,鞏青每次看到兒子這種過分乖巧懂事的模樣,總會有幾分愧疚。明天就是周末,鞏炎竟然主動給他打電話了,鞏青自然高興萬分,“他說這周想玩些什麼了嗎?”
  
   李衡眨了眨眼,“貌似沒有。”
   鞏青急了,“那他打電話到底幹什麼?”
  李衡再對著鞏青眨了眨眼,眨完了又湊過去伸著舌頭在鞏青嘴唇上細細的舔,把鞏青舔急了,一把掌抽李衡的屁股上,“要發騷,等會兒上床上去發,快說!”
  李衡嘿嘿笑起來總算正了形,“黃娜老公不是一直在上海做個項目嗎,黃娜想去探親,鞏炎又沒放假……,黃娜就想把鞏炎先放你媽那兒讓她老人家帶一陣。”
  “噢……”鞏青明白了。
  
  當初離婚,黃娜執意要鞏炎,他也沒理由爭,鞏炎自然跟了黃娜,可黃娜去年年末再婚後,情況就發生了一點小變化,因為那男人雖說也是離異的,但自己沒有孩子,他曾聽黃娜提過他們想再要一個孩子,鞏青很自然的提出撫養鞏炎,因為李衡早跟他提過這事,再一看到馬青、肖銳帶著馬晨三男一宅過的有滋有味,李衡這顆心更是收不住了,天天幻想自己屁股後面能跟一個小跟班。黃娜雖說不像最開始那麼堅定,可還是生怕鞏炎跟著他們會變壞了,始終不肯松口,弄的鞏青和李衡也沒辦法。
  “黃娜什麼時候去?”
  
  “明天中午的飛機,鞏炎哼哼嘰嘰半天,最後才說,他不想住奶奶那裏,說跟奶奶沒話說,然後,我就跟鞏炎說,要不嫌棄,就住這裏來?”
  “嗯?住過來”鞏青緊張了,“鞏炎怎麼說?”
  李衡把手伸出來,這裏捏捏,那裏摳摳,最後幹脆伸到鞏青面前,“看到沒有,我的無名指比食指長的多,像我這種人運動能力和智商都比較高,哪像你……”
  鞏青一巴掌拍李衡頭上,“小騷蹄子,你故意啊?快說!”
  
  李衡嘿嘿樂起來,“他說……”李衡把胳膊往鞏青肩上一搭,學著鞏炎的腔調張嘴了,“幹爸,那你給我爸說一下,明天中午過來接我。”
  鞏青真的激動了,這絕對是個機會,不管黃娜最終同不同意,至少以後放假、過節什麼的鞏炎就可以住過來了,這對於鞏青來說絕對是千載難逢的好事。
  
  把李衡的胳膊扯下來,鞏青激動的在屋子裏轉了兩圈,最後又轉到李衡面前,“黃娜知道嗎?”
  “先斬後奏是你兒子的意思。”
  這死小子,總算堅定一回。
  “那黃娜去多久。”
  “半個月吧?”
  “太好了,太好了,我現在就去給他弄間房子出來。”
  
  見鞏青腳步都飄起來了,李衡趕緊把鞏青拽住,撇了撇嘴,“行了,行了,房間我早弄好了,接了他的電話就開始收拾了,還用得著你,可惜了我的999朵玫瑰,正打算去拿呢,一聽鞏炎要來,我只能退掉了。”
  
  “死相。”鞏青捏住了李衡的鼻子,“你不是說怕對比你的人老珠黃才退的嗎。”
  “滾,我再老也珠黃不了,就我這玉樹臨風的模樣還怕那些撐不了幾天的花,我是怕嚇著鞏炎,只能犧牲一下咱們的四周年了,你沒看我連鏈子都卸了,我正在提前適應幹爸的風範呢,鞏青,你丫的得補償我,聽到沒有。”
  
  鞏青樂開了,把李衡一摟就在臉上嘬了一口,“行,拼命補償好了吧,你又不喜歡戒指,要不我非給你弄一個玻璃珠子鑲你指頭上面讓你好好得瑟得瑟。來,先補償你最簡單的,搓背,再補償你最激烈的,大慶。”
  “照片還沒弄完呢?”李衡還想反抗,早讓鞏青一擁推進了衛生間。
  
  最簡單的行之有效,打打鬧鬧之間,簡單的慢慢演變成激烈的,貼的緊緊的身體,彼此熟悉的步驟,當然浴室對鞏青來說總是調情所在,比不過溫曖的鋪著大紅床罩的大床更讓人溫情款款。深吻,撫摸,啃咬,呻吟,十足的前戲,緩緩的納入,以及身體結合之後的慢慢碾磨和隨之而來重重的撞擊,就算是承受者,李衡依舊張狂,而鞏青依然內斂,沒了第一年的瘋狂和肆無忌憚,到了今天,更多的是仔細品味後的細水長流。
  等清洗幹靜,李衡重新爬上床,往鞏青身上一壓就捏住了鞏青的下巴,“哎,你怎麼舍得給我買這個耳釘了?”
  
  鞏青瞪眼“我什麼時候舍不得了,太差的不想要,太好的又買不起,只能弄這個不好不壞的對付你了。”
  其實,看著李衡耳朵孔上的那根線,鞏青早想買個東西給他填起來,他也知道李衡故意穿根線是什麼意思。
  
  當初,他去英國把李衡揪回來,要不是李衡那裏還租了套房子,他們倆真還得為房子犯愁,鞏青離婚時把錢和學校那套房子全給了黃娜淨身出戶,兩個人又奮鬥了兩年才湊夠買房子的錢,等兩個人熱火朝天去買房時,正值房價漲的轟轟烈烈,買房跟買菜一樣靠搶的,李衡眼瞅著狂熱的陣勢也熱情高漲,當即做了決定,買兩套。還號稱這個小區雖說離學校遠,可萬一要碰個多事的多嘴多舌會影響鞏青的前途。
  
  結果就是本可以一次付清的搞成了按揭的,本可以買兩套二室的,李衡咬死不能降低標准全整成三室的,等把各種手續辦完,房子什麼模樣還沒見到,首付房貸已經把兩個人的錢包掏幹淨了,回到家裏把毛票鋼崩全湊到一起也只剩了不超過1000元。弄的兩人大夏天開車不敢開空調,想吃好吃的只能望、聞,流口水,然後在心裏過幹癮,鞏青吃慣了苦不覺的,可看著李衡一上街看到好看的衣服就挪不動腿,試穿完畢,萬般不舍的衣服還給人家,回過頭就說這不合適那不妥當的,還把鞏青弄的羞愧的不行。想當初,黃娜從沒在這上面受過委屈,結果輪到了自己最愛的人身上,反而滿足不了了。可李衡一句同甘共苦是幾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享受吧!就把鞏青安慰了。
  
  安慰的作用只是一時的,鞏青私下裏想象從前一樣接私活,可李衡不允許,李衡只准他每天超額工作一個小時,好在現在兩個人一起努力,工作效率有效異常,等好不容易緩了口氣,兩套房子的裝修又開始了。所以一拖再拖,拖到了現在,就這還是鞏青硬瞞著李衡攢出來的七、八萬。
  
  不過當初那房子倒真沒買錯,兩年過去漲了三分之一還多,每每談到此事李衡都會得意萬分,標榜自己不但有旺夫運還有財運,鞏青說不過也只有附合的份。
  
  鞏青打死也說不出來甜言蜜語,李衡早適應了,他也從不逼他,在鞏青身上趴了半晌,再美了半晌,身體一翻從鞏青身上翻下去,頭往前一蹭,縮進鞏青懷裏了。“哎,鞏青,你說鞏炎來了,咱倆要不要分兩個房子睡啊?”
  
  “你毛病啊! 鞏炎馬上十一歲了,當初家裏鬧的一塌糊塗,就算他弄不清楚,現在也沒有必要瞞啊,萬一黃娜真同意讓鞏炎跟著我們過,你還打算跟我分一輩子啊。”
  “嘿嘿,我就是說說,要真分,你舍得,我還不舍得呢,瞅瞅,這肉多厚實,摸著多質感。”
  “別來勁啊,哎,你以後少光溜溜在房子裏亂竄,該收斂的得收斂 ”
  “這還用的著你說,我會盡快讓鞏炎適應這個彪悍的幹爸的。”



蔥白--45
發文時間: 06/24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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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李衡秉承了他的一貫風格,第二天睡到了10點半還沒有點要睡醒的兆頭。
  鞏青早在7點鍾准時起來,寫了一份報告,再做了早飯,等把房子打掃幹淨,還把那間即將迎接他兒子的客房仔細梳理了一遍,昨天李衡已經把一些少兒不宜的書刊雜志收了起來,鞏青還是很小心的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什麼不該有的東西後,鞏青終於等不及了,一把扯著李衡耳朵硬把他拽了起來。
  “快起來,回我媽那接鞏炎。”
  “為什麼我要回去?我在家裏迎接。”李衡眼睛還沒睜開,腦子倒還不糊塗。
  “你的意思是你不去?”鞏青追問了一句。
  李衡沒答理鞏青,黑著臉把被子一揭,光著身子就往衛生間裏沖,等放完水洗完臉,一回頭,鞏青正站在浴室的門口一臉探究的研究他的臉色。
  瞅著鞏青那小心翼翼的臉,李衡撲哧一下樂了,“操,你別這幅可憐相行不行,我去還不成嗎,大不了再當一回老媽子,臉面這東西我算看透了,之所以放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為了迎接各種槍林彈雨。”
  
  其實也不怪李衡矯情拿派,他實在是怕了那老太太。
  當初鞏青犯病,老太太來那麼一手狠的,直接把李衡鎮住了,和鞏青回國後,李衡足足做了半年的心理建設才敢登門拜訪,結果在老太太面前晃了七、八個小時,李衡難得的使出渾身解數又幹這又幹哪,又討好又嫌媚,楞是沒換回來老太太一個字。
  
  以後每一個月上一回門,同樣的事情再做一遍,可老太太依然當他是空氣,不攆他但也不理他,弄的李衡實在沒辦法了,抱了兩部婆媳之間的電視劇從頭看到了尾,又讀了幾大本與人相處之道,自己覺的境界提高了,可老太太依然刀槍不入。
  這都不算什麼,老太太不理他,他可以忍,可老太太要再生事,李衡就受不了了。
  
  第三年年初,鞏青放棄了升職,老太太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消息,竟然死活要鼓動鞏青和黃娜複婚,說鞏青玩也玩過了,嘗鮮也嘗過了,早點回頭,還玩不過火,有時候就算他在場,老太太也是嘴裏三句不離黃娜的,說黃娜當初怎麼怎麼賢慧,怎麼怎麼大度,弄的李衡負罪感激增,似乎自己硬把一個這麼好的女人攆出了家門。後來還是鞏青說這是他媽在誇大事實,李衡心裏才好受點。可老太太在這事上從來只說自己的兒子,又沒有說他,李衡也沒法較真,只能佩服老太太兵不血刃的招數太過狠毒。好在鞏青為此和他媽又鬧了一場,老太太才算收斂了點,再等到黃娜再婚了,老太太才徹底偃兵息鼓了,可從那之後,看他就像看敵人似的,眼神那叫一個悲憤。
  
  像蘇樺和張寬父母親的比正經兒子都親的關系,李衡也不奢望了,只要別在他和鞏青之間作梗,他就燒香拜佛了,所以一提去鞏青母親哪裏,李衡就肝顫,不是傳統節日,他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
  
  吃了早飯收拾完畢,李衡和鞏青開上車奔鞏青母親哪去了,臨上樓前,兩人先去超市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把鞏炎接了就走行不行?”李衡心裏開始打鼓了,他可不願意在老太太那裏吃飯,雖說老太太也做他的飯,可被人排斥在外的感覺還是挺讓人崩潰的。
  
  “再委屈委屈,行吧。”
  鞏青有些不忍了,每次看李衡在他家裏受到冷遇,他也難受,可那畢竟是他媽,老太太嘴上不說,心裏一根筋的厲害,她要認為是錯的事情,想把她扭轉過來,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為了幫李衡和他媽拉近關系,鞏青可沒少下功夫,每次回來買的東西都說是李衡孝敬她的,兩個人帶著她去旅遊,李衡甚至幫鞏青的兩個侄子都找到了不錯的工作,可老太太自動把人情全歸到鞏青頭上了,沒記李衡一點好,弄的鞏青也沒治了。
  可今天李衡必須得來,老太太禮數多,不弄出點誠意,他可沒把握能把鞏炎從老太太那裏帶走。
  
  上了樓,鞏青開了門,母親正在做午飯,李衡伸了個頭,趕緊快手快腳的把一袋子吃食拿過去,“伯母,您這是做什麼呢?我這買了熟食,還有您最愛吃的醬板鴨,來,我幫您做吧?”
  鞏青母親也不應聲,手裏嘩啦啦的洗著小青菜。李衡也不再乎,自作主張的把鴨子拿出來剁好裝盤,手一伸又把青菜抓過來一根根清洗著,老太太拽了兩下沒拽過來,只能放手了,李衡暗樂,老太太這樣子,他見了四年,也適應了四年,早成精了。
  
  “伯母,來我蒸飯吧。”把菜洗好控著,李衡開始淘米蒸飯,第一年什麼都不會,一過來弄的雞飛狗跳,李衡可沒這麼理直氣壯,現在這些雖說在家裏全是鞏青做,可為了討好老太太,他也是精心學過一陣子廚藝的,用來應付老太太還是綽綽有余。
  正做的熱火朝天,鞏炎推開門進來乖巧的打招呼,“幹爸,你來了,我剛才做作業呢?”
  
  學了那麼多人際交往,對老太太沒用對鞏炎可十分有效,第一年鞏炎對他很敵視,第二年鞏炎好歹不見到他就走了,第三年鞏炎在鞏青的壓力下恢複了叫幹爸,這之後,這孩子就有些右傾的眉目了,有了這些做保證,李衡對把鞏炎收成自己的鐵杆有十足的信心。
  
  李衡一揮手,“行了,你快做你的作業去吧,我給你做好吃的,不過待會兒只准說好聽的不能說難聽的聽到沒。”
  鞏炎靦腆的笑了,應了聲,“行。”
  李衡沖著鞏炎做了個鬼臉,一回頭老太太的兩只眼睛正轉也不轉的瞪著他。
  “啊,伯母,我看看火,要不您先歇著去?”
  
  老太太沒歇,視線一轉拿了塊抹布這裏擦擦那裏擦擦,但余光還是會時不時的掃到李衡這裏。
  老太太經常這樣,李衡早見怪不怪了,把手裏的活幹的辟裏叭啦,自問老太太挑不出什麼毛病。
  “小孩子不能慣的。”
  “嗯?”李衡愣了兩秒再看了看客廳裏沒人,鞏青應該去看鞏炎做作業去了,而廚房就他和老太太兩個人,這才反應出來敢情這話是老太太對自己說的,可老太太正低著頭擦廚櫃,這種對話方式也太奇特了吧。
  “啊,對對,小孩子一點不能慣,越慣毛病越多。”
  
  “我說的就是你們,小炎死活要和他爸爸待,我攔也攔不住了,你們一定要黃娜怎麼管,你們就怎麼管,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李衡這回真樂了,兩條眉毛都跳起來了,沖過去把老太太手裏的抹布一搶,沖著老太太就是一陣狂樂,直接把老太太樂的不自在了,想搶抹布又覺的不妥,只能拿了拖把去拖本來就幹淨的快打滑的地板。
  
  李衡瞅著老太太的表情趕緊收斂,“您說的是,我們一定聽您的。”
  “小炎不吃海鮮,晚上不能吃雞蛋。”
  不吃海鮮,不吃雞蛋。李衡記的很快,看到鞏青到廚房探了個頭,剛想伸兩根指頭意思是有門了,一想到剛才老太太的目光,又趕緊把表情正形了,“還有呢?”
  
  難得的突飛猛進,李衡就像個得了糖吃的小孩子,矜持了沒兩分鍾就現了形,嘴巴更是不受大腦控制,一聽說鞏炎喜歡畫畫,也不知道腦子裏什麼時候存的東西,侃起來還頭頭是道,到讓老太太聽的和顏悅色,等不知道什麼時候話題歪到動畫上,死神、火影,海賊王一串串的往外蹦,真把鞏炎聽的兩眼放光,立馬現出了一派崇拜的不行的模樣,李衡心裏直在叫好,幸虧上一周在教室裏讓班裏的女粉絲強制性的硬塞了幾本漫畫,自己閑的沒事就看了,沒想到還有這些作用,李衡自然越說越張狂,直到鞏青踢他一腳,李衡才發現老太太那種他一直恐懼的悲憤目光正盯在他身上,李衡立馬又矜持起來。
  
  短短一個多小時,李衡就在矜持放浪再矜持之間來回轉換到也轉換的頗為自如,等到終於可以帶鞏炎走了,老太太突然回屋了,再一會兒出來手裏多了一樣東西,遞給了鞏青。
  鞏青拆開袋子,李衡趕緊伸了伸脖子,裏面竟然是兩雙鞋墊,繡的大紅大綠的花,針腳仔細非常。
  
  李衡很快收了脖子。鞏青以前就用過這種鞋墊,他還曾笑話來著,說他脫了鞋子,裏面比外面燦爛的多。
  “幹嘛還費這功夫,您能看的見啊?”鞏青把袋子裝包裏,嘴上抱怨,心裏倒還是感動的,這種鞋墊從他工作開始,每年一雙是雷打不動了,這次還好,弄了兩雙。
  “閑著也沒事做,沒事就納唄,那裏面一雙45的,一雙44的,不知道大小,我比著鞋子納的。”
  
  嗯?李衡反應奇快,一把從鞏青包裏掏出袋子,再一比挑出雙小的,“44,這雙是給我的?真是給我的?”
  見老太太也不反對,也不承認,李衡激動的真想抱著老太太親一口,但估計那樣會把今天的成效毀滅殆盡,才硬是忍下了。
  
  三個人告辭離開,再一同進了門,李衡還沒從剛才的喜悅中拔出腿來,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鞋墊塞到鞋子裏試了一試。
  鞏青見了早樂了沒形了“傻樣,一雙鞋墊就找不到北了。”
  
  李衡沖著鞏青一揮手,“閃開。”再一回頭又看到鞏炎站在一邊暖暖的笑著,李衡趕緊沖著鞏炎笑了笑,“是有點傻啊,墊花鞋墊不會把我英明神武的形象毀了吧。”
  鞏炎脆生生的接了句,“誰說傻了,我穿的也是花鞋墊。”
  呃!
  “你這麼小就穿了?”後面一句話李衡愣是忍住沒說,他一直以為這丈母娘給女婿納的呢?“也是牡丹花?”
  鞏炎咯咯笑了,“應該是吧。”
  
  李衡迅速在鞏炎臉蛋上捏了一把,膩膩的捏在手裏真是舒爽無比。他終於也有了兒子了,還是個這麼乖巧的兒子,不知道那幾個見了,會不會羨慕的把眼珠子瞪出來。
  再一回頭,剛墊進去了鞋墊鮮豔的露出一片景色,到時候進門脫了鞋,六朵牡丹花一露出臉來,那陣仗該是多麼喜慶。
  
  
  ---END---
 楼主| 发表于 2010-6-25 23:00:39 | 显示全部楼层
雯婷。。。我爱你TAT  我有罪……这么久都没有来……
我会努力的!!!
发表于 2010-6-29 21:54:3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番一則
發文時間: 06/29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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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衡自問沒生過孩子,養孩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孩子得把他當朋友,但絕不能少了威信,這就是李衡的養兒心得。
  
  在學校,有幾個學生敢不聽他的,且不說那幾個跟在他屁股後面言聽計從的研究生,就算他帶的五十幾號人的本科生,隨便拉一個出來,也必是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
    女生是公主,男生是奴隸。對於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來說,這理論頗為站不住腳,可李衡的確就是這麼執行的,要讓李衡總結,就是一句話:女生全是他的粉,粉當然得慣,而男生既然生為男生,沒有拿的上台面的相貌,再沒有拿的上台面的智慧,就只剩了一個用途,扁,朝死裏扁。
  扁,李衡真沒動過手,動動嘴皮子,就把那夥人折騰的不輕,看著那群雞飛狗跳的學生,弄不清狀況還不怕死的往前沖,李衡修煉能耐的同時,也享受著欺負的人樂趣。
  
  當然李衡也有吃鱉的時候,比如系裏的另一個大神蘇樺,吃鱉倒不是真的鬥不過,而是沒使出全力鬥。對別人沒度,對蘇樺,李衡心裏還是有一個杠杆的。畢竟除了鞏青,蘇樺是把他看的最透的那一個。人總會對太了解自己的人心生膽怯,好在蘇樺是曾被他調教過的,李衡自動把蘇樺歸類成了自己的嫡系,不在鬥爭範圍之類。
  除了蘇樺、鞏青和自己,剩下的男人大多是菜鳥,這個理論不僅包括了那幾對常來常往的G友夫夫,也讓李衡很自然也把家裏新來的小主人翁也輕視成了菜鳥一只。
  
  可顯然,這菜鳥的段數不低,至少比他的那些學生高多了。
  兩周的適應期菜鳥小朋友乖乖巧巧沒有顯山露水,常常一個人躲在屋裏,不是鞏青和李衡硬把他拉出來,鞏炎是不會在李衡和鞏青都在客廳的時候出來的,笑笑的有分寸,吃吃的有風度,說也說的很得體,有禮貌,懂規矩,這就是鞏炎在這住了兩星期後李衡的全部感覺,喜滋滋的找到了點家長風範然後心飄飄然。
  
  可後來的事情就脫離了李衡的想象了。
  黃娜去上海待了半個月,回來後沒多久竟然真的懷孕了。那頭是幾代單傳,終於有了後,一家人的興奮可想而知,而男方的項目剛剛開始,在上海最少也得待上三年五載,回來不可能,最終的決定是黃娜南下,反正夫家條件不錯,黃娜自己也不缺錢,過去當個全職太太也當得起。
  
  鞏青替黃娜高興的同時,也暗自欣喜,趁熱打鐵的正式提出鞏炎由他來撫養,畢竟黃娜新換了一個地方,要生孩子養孩子還有適應環境精力上吃不消是必然的。
  
  黃娜考慮了一周後終於同意,條件是每年的兩個假期,鞏青得把鞏炎送到上海去,再加上之前鞏炎已經在兩個男人的家庭裏適應過十幾天,回來後鞏炎光好話就說了一大車,什麼吃的習慣,住的習慣,爸爸很嚴厲,還去這玩了去那玩了,還能給他輔導功課,最關鍵的是動手能力增強了。小東西也聰明,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能說,一個字沒提幹爸。
  黃娜讓鞏炎滿意的神情刺激到了,兒子跟了自己這麼多年,從來沒誇過,在那裏兩個星期就把那裏誇的天花亂綴,不過黃娜也沒心情鬱悶了,三十好幾再次懷孕弄的她比第一次還要緊張,再加上行程很緊,仔細分折完鞏炎的話,從裏面沒發現有她擔心的不良影響後才最後定了音。
  
  再一次進門,鞏炎拿的東西比過去多了,除了上次一個書包,這次光他的書、玩具、衣服、畫具和各種碟片就裝了滿滿一後備箱,除了東西多了,小家夥的話也多了,活動範圍也擴大了,主人翁意識也比過去強了,有什麼想法也不藏著掖著了,很明顯的小菜鳥脫了一身禁錮打算展翅!翔了。
  
  某個周六的早晨,李衡習慣性的睡到十一點,眼睛還沒完全睜開,發現近在咫尺有一毛絨絨的腦袋,李衡直接一扯,就上嘴了,“來,寶貝,嘴一個。”
  嘴伸過去,才發現此鞏非彼鞏,小了足足好幾號,手裏還拿著把拖把,小臉上還挂著幾滴小汗。
  
  李衡頓時石化,倒沒忘了把嘴從人家小嫩臉蛋上移下來。“你……,你咋這麼早就起來了?”
  鞏炎呲著一顆小虎牙把臉上的口水抹了抹,笑的很甜蜜,“相比較中午,我8點起來的確是有點早了些。”
  啊,噢,這是諷刺?
  李衡臉皮厚的曆來和臉紅沒緣,毫不內疚的迅速爬起,倒還沒忘用被子把光裸的下身裹緊了。
  
  “人常說前三十年睡不醒……”說到一半,李衡及時剎住了,前三十年,他六年前還有資格說,現在脫離資格太久遠了,不過,李衡倒真高興起來,年齡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態,就沖他現在還能往十一點睡的狀態,就比鞏炎表現的還要好。
  “你爸呢?”
  “出去了,說是學校有點事。”
  “那你早上吃了嗎?”
  “吃了,我給你熬了粥,幹爸,你快洗臉涮牙吧,要不,中午飯就得一起吃了。”
  
  熬粥。李衡小心的打量了一下鞏炎,雖說鞏炎遺傳了鞏青的大個子,十歲多都一米六多了,可他畢竟還是個只有十歲孩子,“你熬的粥?”
  鞏炎點頭,“爸爸把米和水放好,讓我看鍋,什麼時候放菜,什麼時候把火擰小,他都說了啊,不難。”
  “對,對對,是不難,攪一攪就成了。”
  李衡坐不住了,他這幹爸當的也忒沒水准了,自己在這睡大頭覺,讓個十歲的孩子給他做飯,拖地,黃世仁都沒他做的過分。
  
  “行了,小炎,你學習去吧,這事你放著,我來幹。”
  “沒事,差一點,我就拖完了。”
  “別啊。”圍著被子跳下床,李衡伸手去搶鞏炎手裏的拖把,剛一使勁,被子滑下來半截,李衡慌手慌腳一邊夠被子一邊搶拖把,結果就是差點沒在幹兒子面前裸一把。
  
  等李衡同志終於儀表堂堂人模狗樣的從衛生間出來,幹兒子鞏炎已經把稀飯熱好,包子餾好,筷子都遞過來了,小眼睛眨巴眨巴,“幹爸,你吃吧,爸爸說十二點前能回來,他說要包餃子。”
  “為啥要包餃子,那多麻煩。”
  “昨晚上吃飯的時候,你不是說想吃餃子了。”
  “啊!”李衡心虛了,昨晚上鞏青做的面片湯兒,他對這種面食曆來無感,隨口就來了句‘帶點餡就好了……’結果就是大家都認為他想吃餃子了。
  雖然李衡心裏喜滋滋的,可這種太上皇的待遇還是讓李衡享受的冷汗直冒,食不下咽的。
  
  結果等到第二天,一聽到旁邊鞏青起來,李衡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還沒等多久,外面鞏炎的聲音又冒出來了,“爸,早上還熬稀飯嗎,還是我來弄吧。”李衡強睜著睜不開的眼睛一咕嚕爬起來,臉都沒洗就沖出去了,“你們都歇著,我去做飯。”
  鞏青奇怪,“不睡了,今兒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李衡哭喪著臉,“以後太陽天天得換這個方向往外出了。”
  
  懶,這個字不用李衡自誇,他相信在鞏炎的心裏,懶這個字已經貼在他腦門上成他的標簽了,其實他真的不懶,他很勤快,以前這家裏至少一半的活是他做的,現在也有近三成的家務是他的責任。可鞏青實在太勞模了,一個不睡懶覺又不愛看無聊電視劇不上網打遊戲的沒事幹的人,做點家務其實也是一種享受更是一種精神上的愉悅。
  
  李衡就是用這個道理寬慰鞏青,不顯山不露水的把兩成的家務活推給了鞏青,衣服當然是鞏青洗,因為這有傳統,當年的李衡就是寧願扔也不願洗的主,做飯當然是鞏青做,因為鞏青做的好吃效率還高,至於打掃衛生,當然也是鞏青的事,一周一次的衛生總攻,全是星期六星期天早上完成的,那個時候他還沒醒來。
  
  可現在李衡躺不住了,兩個鞏姓男人在家裏呼哧呼哧揮汗如雨,他要能再睡下去就怪了。
  頭幾天尚好,鞏炎六點半起來,李衡六點起,爬起來做飯打掃衛生把鞏炎送上校車還能頂的住,等扛到周末,李衡徹底撐不住了,原因無二,他根本沒睡醒,做完了飯,吃進肚子,李衡馬上窩在沙發上睡的暈天黑地,竟然一下睡到下午兩點,不但把鞏炎驚住了,還把鞏青嚇住了,費了老大的勁把他弄醒來,人老先生眼睛還沒睜開,拔腿就往廚房奔,“是不是六點了,要做飯了?”
  敢情是早晚都沒分清楚呢。
  
  這也不怪李衡,他的生物鍾已經調成這種狀態,上班的五天,他能熬多晚熬多晚,星期六、星期天只要沒有應酬飯局,是他當然的補眠時間,有時候李衡自己也懷疑,他到底是補的是每天的缺失,還是那幾年失眠的虧空。
  所以李衡的積極主動讓鞏青一嗓子叫停了,這種積極看的鞏青心驚肉跳,李衡好不容易恢複過來,再讓幾頓飯搭回去,那就是笑話了。
  
  所以每個周末李衡只能硬著頭皮提前半個小時起來,然後看到大鞏指揮小鞏在家裏做貢獻。
  “你幹嘛非要讓他幹活?”李衡不樂意了,這不是變相的對比他嗎?
  “男孩就得苦著養,我像他這麼大,每天都在地裏扛麥子。”
  李衡氣憤,扛麥子,那會的人和現在的人能一樣嗎,你吃什麼長大的,他又吃什麼長大的。
  “操,你到是苦著養他了,我怎麼辦,你也給我找個地兒扛麥子得了?”
  鞏青嘿嘿一笑,“你就是那種啃老族,我已經不抱希望你還能成才了,所以你該怎麼就怎麼著吧。”
  
  李衡氣的一下騎到鞏青的背上,十根爪子伸過去,還沒卡住鞏青的脖子,鞏炎已笑臉盈盈的走過來,“幹爸,吃水果吧,我剛洗好的,櫻桃,特甜。”
  李衡飛速的從鞏青身上爬下來,趕緊把敞的過開的衣服前襟扣好,一臉訕笑,“小炎,你太讓我有壓力了。”
  “那你放松一點就沒事了。”
  這到底是誰該對誰說的話。
  
  這裏沒了優勢,失了長輩的範兒,李衡只能曲線救國,賣弄他的學識。
  搬了個凳子坐在鞏炎身邊,李衡一點沒有學校時囂張風範,擠出來的慈愛笑容時間長了他的臉都有點發硬。
  “小炎,有什麼題不會,你就問。”
  鞏炎的小虎牙再次出馬,“幹爸,這題我都會。”
  都會!李衡不信,啪啪翻了翻鞏炎的數學書,從後面翻出道題來,指給鞏炎,“這題你會嗎,不會,我給你講,到時候你學到這一塊就輕松了。”
  
  “我先看看。”鞏炎把書拿過來煞有介事的看了好半天,看的李衡都急了,這孩子,不會就不會,死撐個什麼勁啊,跟他爹一個得性。
  “是不是這樣啊?”鞏炎取了紙筆,幾下子把李衡的氣焰給滅了。
  再搶過來書,這次李衡翻的更後,再撈出一道題,指給鞏炎,“這個呢?”
  鞏炎看了一眼,沒接書,“幹爸,爸爸說基礎要打的紮實,就不能貪多不消化。”
  
  李衡無語了,默默的放下書,再拿出鞏炎以前的作業和考試卷一翻,碰了碰鞏炎,“你每次都考第一,一分都不丟,就不膩味,就沒有孤獨求敗的……巔峰孤獨感。”
  鞏炎笑了,虎牙閃的李衡頭痛,“如果可以,我寧願追求那種境界。”
  
  李衡耷拉著臉出來,踢了踢正蹲在地上修落地燈的鞏青,“你兒子是個高手,擁有你的睿智冷靜和我的不可一世。”
  鞏青頭都沒抬,“他的不可一世是跟他媽學的,從小黃娜就教他人一定得自信……”
  “你就非得把他和我撇開關系不可是吧,昨天我帶他去超市,人還說我們倆長的像呢,這話我可從來沒從你身上聽到過。”
  “你不是不愛聽人家說你像他爸嗎,怎麼現在又要爭這個像了。”
  
  李衡樂了,蹲下來幫鞏青搭把手扶著燈座,“廢話,人昨天可沒說我像他爸,說我像他哥。”
  鞏青斜了李衡一眼,“你也好意思。”
  “幹嘛不好意思,哎,我說這燈壞了就甭要了,等有空再重新買一個得了,費勁修這幹嘛,瞧這樣子老成啥了。”
  
  李衡扯了扯燈罩,這個老古董他真不知道鞏青是從哪個旮旯裏翻出來的。
  “敗家子,好好的東西,就知道扔。”
  鞏青不理李衡了,把線接好,再把上面的燈罩仔細擦幹淨了,一個小黑點還用指甲扣了半天,等一接電源,溫暖的黃光出來了,鞏青拍了拍手,“這不就能用了,臥室正好缺個燈。”
  “別放那,那不都好幾個燈了。”
  “你要不喜歡,我就放書房。”
  鞏青把燈拿進了書房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放下了,坐在旁邊的一張軟椅上,把燈一開,心暖了一大截。
  
  這個燈還是他前幾天從原來的老房子裏搬回來的,黃娜委托他幫她把學校的那套老房子賣掉,兒子回來了,對黃娜鞏青自是全力以赴。其實那房子自黃娜再婚後已經空下了,所以鞏青幫黃娜收拾東西時看到了這個陪了他很多年的燈,問黃娜能不能拿走,黃娜一臉奇怪,“這本來就是你的寶貝,記的那會兒小炎不小心把撞壞了,你不還跟摔你家祖傳寶貝似的生了好幾天的悶氣,你不拿還等著賣破爛啊。”
  
  所以這燈就從那個書房挪到了這個書房,只可惜,舊的李衡已經認不出這還是他當年送他的結婚禮物呢。
  燈舊了,人老了,坐在這個燈下的感覺也早已經不一樣了。從過去的恓惶到現在的心滿意足,這盞燈又盯著他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7-1 17:15:46 | 显示全部楼层
TAT没看正文先看番外,结果,越来越喜欢巩青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7-6 14:29:36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番二则(上)

  小虎牙是个美妙事物,可如果长大成人还有一颗小虎牙时不时的装可爱,那就不那麽美形了。
  李衡绝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因为巩炎样样具佳,唯一能挑出来点事的就是巩炎的小虎牙,而且这小虎牙还每天刺激他,所以心里不忿要一举拿下。
  
  实在是某一个无聊的星期天的早上,张宽他们要去钓鱼,说顺便让巩青他们把巩炎带来,好见见这个李衡每天在办公室友吹嘘的侄子,可李衡偏偏视钓鱼为天下最无聊的事,体育不像体育,游乐不像游乐,等著狡猾的鱼玩弄他,他才不犯傻,拒绝参战。所以本该莺歌燕舞的日子没有聚会,李衡只能靠在沙发上晕晕沈沈半梦半醒。
  
  巩炎跑过来给李衡和巩青一人削了个苹果,再灿烂一笑,“干爸,One day an apple, keeps the doctor away,早吃金,午吃银,晚上吃像吃铁。”
  李衡歪嘴,眯著眼揉了揉巩炎毛绒绒的脑袋,“你越来越像小巫婆了。”
  巩炎扭头一笑,“撑死我也就一巫师,我去上美术课去了。”
  瞅了眼旁边的巩青没动弹,李衡只能爬起来,“真不用送啊,现在治安……”
  “治安越坏,越能锻炼人,这不是干爸你说的。”
  
  对对,李衡只能点头了,以後说话可不能不过脑子,家里有这麽个小东西,是专门等著人犯错,他存贮备份,再时不时的要拿出来小小卖弄的。
  “两个小时後我就回来了,如果我没回来,请打119。”
  这死孩子,轮著打早晚了。
  听著门呯的关上,李衡再一次被那颗小虎牙闪得两眼犯晕,脑子里不由自主把那张小嫩脸放大放远,一个青葱嘴边开始长点细软胡须的少年,一张嘴还是一颗小虎牙,再接著就是青色腮帮的青年了,成熟稳重,一身长袍的巫师再加一根法杖,一张嘴,虎牙灿烂……
  
  李衡一哆嗦,随手把巩青手里正啃著的苹果抢走了。
  “小炎的牙,你不觉的要矫正一下?”
  “要吗?”巩青把苹果夺出来,继续啃。
  “当然,你看我的牙,从小,每年看牙医,那是必须的。”
  “黄娜带去看过,可巩炎一看那套东西就吓住了,死活不肯动,还有一个医生说要带矫形器,巩炎一听更不肯了,听说带那东西,小孩容易自卑。”
  
  李衡来劲了,‘啪’在巩青大腿上拍了一巴掌,“你们这叫纵容,懂不懂,小炎自信的过火了,正需要自卑调剂一下。”
  巩青翻了眼李衡,“鬼扯吧你就,自信不好自卑才好,什麽逻辑?”
  “我真没吓唬你,等到他大了,一张嘴,一颗小虎牙在显嫩,又不是女孩要装可爱,你好好想想二十多岁的大好青年,旁边跟一绝色美女,露齿一笑,哇塞,虎牙招展,真不蒙你,等真大了,就不好弄了。”
  
  “咋让你说的这麽古怪。”巩青想了想那颗小虎牙要长到三十岁的确有些不美观,关键是太突出了,立刻重视起来,“要不,明天带他去看看。”
  “英明。”李衡往下一滑,正准备再眯著去,一想到要是巩炎一笑,没了那颗小东西,可爱值大打折扣,会是什麽样情形,这东西弄好了可就变不回来了,赶紧又爬起来拦著,“先别,我还没看够呢,其实虎牙也挺好看的,要不,再等等?”
  巩青一翻白眼,“你脑子拧住了,一会东一会西,一会好看一会难看的。”
  
  李衡讪笑,“我现在寡不敌众,是弱势群体,不太好发表意见,所以我正在学习内敛。”
  “内敛个鬼?再强都没我的活路了。”
  “谁说没有,谁有你活的有滋味,昨天学校不还有人给你介绍食堂的老寡妇来著,说你一老男人带孩子多不容易的,有她上门,做饭洗衣服全齐活了,而且人家屁股大,好生养。”
  巩青一听一巴掌就把李衡头按下来了,“再说,我闷死你,还不是你在食堂胡发骚故意给那个食堂老媒婆胡诌我要续弦来著。”
  
  “我在试你的忠心。”李衡嘿嘿一笑,顺势往巩青腿上一躺,家里有个孩子不错,可也有不方便的时候,最明显的就是不穿衣服的自由没了,还有这样腻腻歪歪的时候少了。
  “苹果……”
  巩青抓过果盘里苹果往李衡嘴里一塞,“懒死你得了。”
  李衡嘎!嘎!咬苹果,嘴还不肯一心一意,“你说咱儿子天天在研究什麽,连吃苹果该怎麽吃这麽妇女的内容他也知道。”
  
  “狗嘴吐不出来象牙,是黄娜教的,黄娜的理论从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行,以後咱家里营养师,美容师,连带著劳模一并齐全了,本想著今天把咱们家劳模带出去给那帮兔崽子们亮亮,估计张宽嫉妒的会吐血……”
  话音刚落,李衡的短信吼叫起来,巩青拿过来一看,就四个字,‘准备接驾。’
  “有人在偷听。”巩青把手机扔给李衡,“谁偷听?”李衡一看就吼起来,“操,这死驴,抄鞭子,上家夥。”
  
  鞭子还没拿起来,门已经砸的咚咚响了。
  李衡赶在巩青前面去开门,边走还边骂,“这群土匪,门铃是摆设啊,非得用砸的,不是他们家的,压根不知道什麽叫心痛。”
  开了门斜著眼瞪著门外的两个,张宽一脸痞子样,超大的墨镜在楼道里也不舍得摘,而苏桦照样收拾的一丝不苟,随时准备参加宴会似的,这两个人放一起咋看咋不搭,李衡上去就给了张宽一脚,“下次再砸,给我赔门啊。”
  
  “不就是门吗?等烂了,我送你一捆透明胶。”张宽挤进来,眼睛先在房间里巡视一圈,最後落在巩青身上,“你们家小正太呢?”
  “胡说什麽,哪来的正太,可别在我儿子跟前胡说。”巩青看了看苏桦的身後,“就你们俩,那几个呢?”
  
  “诶,我侄子呢?”张宽一溜烟窜进小书房,没找到人又一溜烟出来,“马青临出门时有些拉肚子,肖锐估计正研究怎麽把马桶镶马青屁股上一起带过来呢,李衡,你们家那个把你折磨的团团转的小正太呢?”
  李衡一个抱枕砸张宽身上,“你们不是去钓鱼吗,迷路了,跑我这祸害什麽?”
  张宽一呲牙,“钓个屁鱼,大崔昨晚翘辫子了,所以改路线了,上你们家摸鱼来了。”
  李衡吓了一跳。“大崔怎麽了?”
  苏桦闻言一脚踹张宽腿上,“嘴上把点门,什麽乱七八糟的话都敢往外蹦。”
  
  张宽嘻笑,“是差点,差点,离翘不远了,半翘不翘的,说能翘也就看他想翘不想翘,阿。”
  李衡翻了一眼张宽,“你丫会说人话不,一大早上过来就满嘴跑火车,那孙子到底怎麽了?”
  “昨晚喝多了,在家里横尸呢,阿北那死东西大半晚上给我打电话,又嚎又叫的,我以为他通知我们去出殡。”
  
  “你快给你的嘴积点德吧,”李衡骂完回沙发上坐著去了,“要来不早说,我们家今儿可没什麽好吃的。”
  张宽可不嫌弃,拉著苏桦坐下来,“有面就行了,巩青会!面,就吃炸酱的,苏桦爱吃。”
  操,这不要脸的,这麽多人,巩青!面,不!死他了。
  
  李衡瞪了张宽一眼站起来,“行,我给你们买菜去,等马青来了,让苏桦和马青做,放著大厨不用,!什麽JB破面条。”
  张宽奸笑,“我说李衡你也太不合格了,别光想著往床上一躺就等著享受了,份内的事也好歹做点行不行。”
  李衡脸绿了,抓起拖鞋就摔了张宽一鞋底子,“你又不是我男人,我男人不嫌,你得瑟个屁。”
  
  苏桦见张宽吃鳖,在一边得意的笑,“活该,从一早上起来就开始抽风,不就是钓不了鱼吗,也就你和大崔这两个闲人能钓的下去鱼,不去正好,省的晒了。”
  张宽气恼,手指头点了一圈,“一群败类,钓鱼是一种情趣,也可以帮助静心,是高雅艺术,懂不,俗人!”
  苏桦扭头看电视去了,李衡切了一声出门了,就剩张宽一个人还想指点江山没观众了只能缠上巩青,“你儿子呢?”
  “上课,还得一个多小时回来。”
  
  李衡从超市里拎了大包小包的回来,刚停好车,就见前面走了一家三口,李衡一下子喜上眉梢,这也太及时了,刚才把这些东西弄车上差点没把他累死,正好拉著苦力了,忙大声喊住那几个,“肖锐,马青。”
  “你这是干嘛呢,搬家。”肖锐见李衡一袋子一袋子往下面拿东西,赶紧过来搭把手。
  “还不是为了填你们的烂肚子,正好碰上饮料做活动,一贪,就多拿了些。”肖锐盯著地上,整整四件,何止是贪,简直是太贪了,“你不是吧,这麽会持家了。”
  “废话,有便宜不占是蠢货。”
  
  李衡把四件饮料全放在肖锐手里,连肖锐的脸都挡住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量马青,“马青,张宽说你把马桶安屁股上了,没想到你安了还能身轻如燕啊,你拉肚子好了。”
  马青翻了李衡一眼,从肖锐手里接下一件饮料,“张宽嘴里要能说出好听的就不是张宽了,不是拉肚子。”
  李衡捏了把一直站在那里看著他的马晨的小嫩脸,把一个小袋子递给马晨,“英雄,来帮伯伯提,这是给你和小哥哥准备的小零食。”
  “好咧。”马晨高高兴兴的接过袋子,欢欢快快的跑了。
  
  马青乍嘴“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干嘛要放过,今天到我们家学习学习,你就知道你把豆豆教育的是多麽失败。”说完,李衡提著剩下的一大堆袋子冲著马青挤了挤眼,“是不是昨晚那个用多了,润滑过头了。”
  马青脸红,一脚跺在李衡脚背上,“操,你这是说你呢,还说我呢。”
  “说我,说我总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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