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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那袋面包和牛奶的滋养,武末末高二的时候一下子窜了起来,长了五公分,175了。
方成笑著把他压到地上去,说你这小嘎蹦豆子怎麽突然一夜之间成了帅哥了,看看这眉眼,比赵小玲都水灵多了。
武末末抱著方成的脖子站起来,看著那个早就不在的空缺狠狠地踢了方成一脚。我早就是个帅哥,你们都他妈的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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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过得很快,除了偶而打篮球,武末末还能和严磊欢声笑语,其它时候,他们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班的同学。武末末没有问严磊为什麽不给他带面包了,严磊也不说他为什麽不等在门口了,慢慢的,武末末小媳妇熬成婆成了这个破篮球队最棒的後卫,没有人敢欺负他了,甚至武末末从电视上模仿的几招还挺能震住人,至少动作非常的华丽。严磊则理所当然的成了破球队最棒的前锋,除了汗水落在地上能混在一起,除了武末末传球严磊接球交叉著那点温度,别的什麽他们都混不在一起。
打完球,武末末书包一背车子一蹬就走了。方成有了赵小玲,而严磊总是跟著一直等著的赵静一起回家。赵静家离武末末家也不远,这也是这所学校的好处,方园十公里,富不富的穷不穷的全混在了一起。
赵静坐严磊车子後面总爱把手抱著严磊的腰,武末末见过一次,就不愿再落到他们後面。
一转眼,三个形影不离的夥伴只剩了武末末一个形单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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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中国申奥成功开展全民健身运动,这股风也波及到了他们这群学习都来不及的高中生身上,学校的各种运动各种比赛如火如荼,高中部篮球赛成了重中之重。每天放学後一个小时的训练让这帮业余份子们叫苦不迭。
“末末。”严磊做完最後一组训练後淌著一脸汗挨著武末末坐下。从包里掏出一瓶果汁扔到武末末手上。“妈的累死我了。”说著一侧身躺在武末末腿上。“小东西,你能吃得消不。”
“没问题。”武末末看了看果汁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桔子味的,嘴角笑得弯弯的。
“後天我过生日,你能来吗?今年你过生日也不吭一声,白白让你小子逃掉了,连方成那个小气鬼过个生日还知道请我们撮了一顿呢。”
武末末斜著眼看著严磊的喉节因为累上上下下不停地动著,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我可能------”
“少给我来劲儿,你现在拽了啊,请都请不动,我可告你,敢要不给我来,打断你的小狗腿。”
嘿嘿嘿,武末末笑了笑,在严磊脸上掐了一把,“行,一准儿给您老祝寿去。”
严磊啧啧两声,一把打开武末末的手,“少给我这麽笑,笑得就像个狐狸精,色迷迷的。”
色迷迷的?
武末末一愣,再看了看严磊还是一幅大爷样取笑完了自己顾著自己乐呢。胸口一闷,脑袋一热,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武末末一把按著严磊就扑上去了,嘴快贴上严磊唇的时候,整个人像火一样烧了起来,身子快融化了,可是剩下的那五公分距离就好像同极的磁铁他想压也压不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眼睛里面是什麽,是痛苦,是隐忍,还是欲望。因为严磊的眼睛里在笑,他以为是个玩笑,玩笑啊!
终归是个玩笑啊!
“小爷我就色了,我就要色你了,看你能把我怎麽办。”武末末笑了起来,手不老实地伸进了严磊的衣服,东摸一下,西掐一把,嘴实实在在地在严磊耳朵上咬了一口。
看到这幅难得的画面,旁边滩地上的队员开始起哄了。“小夫妻做功课也不避著人。”
“要开玩笑就开个大的,武末末赶紧把严磊的裤子扒了,不行的话,我们一起来给你帮忙把严磊给你拿下了。”
听到大家都乐得没形象,有一个还真冲上来扯严磊的裤子,武末末一下子把那个人拔拉开,从严磊身上站了起来,指著那帮人,“本少爷的人,你们也想占便宜,看我不先灭了你们。”上去一人给了一脚踢完又挨著严磊坐下了。
一个队员揉了揉屁股看著离这不远抱著严磊书包等著的赵静一眼,一脸贱相,“唉,严磊,刚才色狼上身你都临危不惧是不是早有体验啊,你和赵
静是不是早就-------那个了。”
武末末听言转过头看严磊,严磊一下子面红耳赤,“你们几个流氓胡说八道什麽呀,败坏我没问题,败坏人家女生的名誉那可就阴损了。”
武末末冷笑一声,慢慢地站起来,没有看严磊,看著那几个笑得一脸蠢相的队友,“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先回家了,明天我们要对高三打比赛,等著赛场上见真招啊,今晚回去得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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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武末末坐在他的那个七平方的小屋子里,他的世界和外面是用一块布帘子隔开的。他嫂子最近找了一份零工,在一家服装店里帮人买衣服,哥哥工作也不错,还当上了轮班长,平平也上一年级了,至於妈妈,除了有点高血压,似乎一切看著还不错。
武末末看了十分锺语文,终於一脸晦气地把书扔掉了,出了房先进了妈妈的那间小屋。小屋又小又黑,里面每一样东西好像都有著一堆的历史,老式的木床,老式的柜子,还有暗黑的墙上贴著一幅旧式的结婚照,黑白色,放成了十六寸大小。
武末末静静地看著那张照片。以前他常常站在这里看著这幅照片,照片上的那个带著眼镜一脸书生气的男人是他的父亲,陌生的甚至不如楼下那个赵老头亲切的男人是他的父亲。他们相像的地方很多,眼睛、嘴巴、鼻子,他母亲就常唠叨说,你们父子俩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要是你爸知道他那张脸滩上你这麽个毛糙性子,到处惹事,估计都闭不上眼。
早闭上了。武末末心里总会这麽接上一句。可不,早就闭上了。没闭上你倒是睁开眼睛瞧一瞧啊你,你倒是往河里一扎就极乐世界躲著乐去了,剩个女人苦守孤独,你也他妈的忍心。
武末末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感情,把感情放在一张不能说话不能做事的照片上,甚至他妈病了,还得他去借架子车把他妈拉到医院,把感情给了这张照片,他更愿意把感情分一点给楼下看著他就乐呵的赵老头身上。
喜欢,是个什麽东西。总共在一起生活了一年。接下来的几十年就要这样熬下去。靠什麽熬。武末末从来不觉得她母亲不能再婚,他也很明确地表明了,如果能让她过得更好,她完全可以不带他这个拖累重新安个新家。可妈妈不愿意,一张照片困住了一个人,困得多深多残酷。
“末末,你怎麽了?”黄海丽正边织著毛衣边看著柜子上的小电视,看到武末末进来也不说话,就站那看著那张照片。
武末末转过脸来,在床边坐下来,“妈,你能不能给我点钱。”
黄海丽挺吃惊地看著末末。武末末这一年多来变得太多,原来调皮捣蛋的坏小子变得文质斌斌还真的让人没法适应,“干什麽?还会张口要了,我钱放哪儿你能不知道,咱家地儿你哪没翻过,我藏那相片後面的钱你都不知道偷了我多少回了,怎麽了这是?”
“我一朋友要过生日。”
“噢,过生日啊。”黄海丽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塞到武末末手里,“去,拿著买个生日礼物吧。”
武末末看著手里的五十块,犹豫了一下,“妈,能不能再给点,他是我一特重要的朋友。”
“特重要,还能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你妈一月辛辛苦苦下来挣多少,还要给你攒上大学的费用。”
武末末一下急了,“知道,这半年你也不用给我零花钱,放假了我可以去打零工,就当我提前预支了行不行,妈,我只问你要这一次。”
黄海丽用毛衣签子在武末末头上拍了一下,“以前你偷偷摸摸在我抽屉里摸钱我都不觉得怪,怎麽看著你这麽乖巧了反倒不习惯了。”说著又拿出二百给武末末。“把那五十给我。”
武末末把钱换了,对他妈做了个鬼脸,“变好了不好,变坏您才高兴是吧。”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到桌子上有一个小圆镜,武末末抓过来揣口袋里回了自己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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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小笼子,把钱收好,武末末拿出了那个小圆镜开始对著镜子做各种样子。
小时候他常这麽干。学陈佩斯挑眉毛,学杨子荣一脸英气。可现在他对著镜子浅笑,微笑,大笑,皮笑肉不笑,他不知道今天下午自己看著严磊时笑得是什麽样子,色迷迷的。什麽样子是色迷迷的。武末末想像著所有看过电视里那些色狼的样子,然後对著镜子歪著脖子、迷著眼睛还伸著舌头在嘴唇边舔了一圈。
太他妈恶心人了!要自己今天下午就这得性,他真想一头撞死去。武末末按平了身上的鸡皮疙瘩,又把镜子里的自己想像成严磊,自己深情款款地看著他,可是严磊究竟什麽样子,他突然怎麽也想像不来,一点也想不出来,就能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慢慢的湿了。
是他太露骨了,还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他知道他现在不但想看著他,不管是背後也好,只是个背影也好,还想听他的声音,哪怕这声音不是对著他说话,他还想摸著他,亲吻他,占有他。就像今天的那场玩笑,血淋淋的提醒他他对严磊是有欲望的。
简直太他妈疯狂了!!!他还不缺定自己是否发育成熟了。
第二天的比赛是下午放了学进行,由他们高二一对阵高三二。
其实高中生之间的篮球比赛能有什麽看头,除了那些打算考体育特长的蛮像回事,剩下的就是使蛮力,闷头胡来的。但有热闹看还是聚了很多人,加上老师在旁边带了一些学习好的撑撑门面,整场比赛从阵势看还挺像回事儿。
技术算不上惨不忍睹但绝强不到哪去。像严磊武末末之流会玩几个从电视上学来的花式,又稍微训练过的,就成了里面的顶尖人物。
比赛进行的挺紧张,高三二班有两个一直是和武末末他们一起训练的,手底下干净快捷,而这边武末末和严磊配合默契,你来我往到不分上下。上半场还没下来,武末末不知怎麽的就觉得吃力,有点犯恶心。其实自从知道武末末有低血糖之後黄海丽非常注意给他的饮食调养,好几年没犯了。
强撑著双腿跑了两个来回,有一个本不该失误的球传失误了,严磊奇怪地看了眼武末末,武末末飞快地接收到信息,打起精神,正好球又一次过来,他一个跳跃抱住,做了个简单的转身,正准备传球,可没想到腿一软,脚下一个趔趄,球一下子不知飞哪去了。
“末末,你没事吧?”严磊飞速地追球,还担心地回过头看著武末末,就这麽一个回头,高三二班的小前锋一个跳跃把球捞著,落下来的时候一肘子正好撞在了严磊转回去的脸上。
血一下子从严磊的鼻子里喷了出来。
武末末正撑著腿两眼发晕大喘气呢,突然看到严磊脸上红了一片,旁边还有一个挥著肘子的大个子。武末末眼睛一下子红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飞奔过去冲著那个大个脸上就是狠狠的一拳,“你妈的,你敢打他,我打不死你丫臭B的。”大个子直接被这一拳打晕了,退了好几步也没反应过来出了什麽事,就见武末末又跳上去,咚!咚!咚!又是三拳,干净利落,虎虎生风,这次直接把人放翻在地上。武末末气还不平正要上脚踹,旁边吓愣了队友这才反应过来用力地把他抱住了。
武末末还不解气,用脚在空中又蹬又踹,“还敢不敢打了,再敢打他,我打不死你。”
那些高三的队伍当然不允许武末末这个比他们低一级的愣头青公然这样撒野了,除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剩下的几个一下子把武末末他们围住了,连武末末经常一起训练的队友也开始骂骂咧咧。
“哪来的疯狗,打球撞一下又不是故意的,你厉害个屁啊------”
“上去收拾他个小兔崽子,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眼看著一场比赛马上要演变成一场斗殴了,旁边站著的各班老师早就气得脸色发青冲进了球场,“干什麽?不比了,不比了,都到办公室站著去。”
武末末头还晕著呢,刚才那几拳头打得他气血翻涌,差点没吐出来,听到老师的命令,点点头,就过去拉严磊,“走吧,去办公室。”严磊一手捏著鼻子,头昂著,看到武末末过来拉他,把武末末的手狠狠一甩,“就你能,一根指头拨葱,能不够。”理也没理武末末扭头向办公室走去。
武末末傻傻地看著自己的手,他不知道为什麽严磊要甩开他,他听到旁边围观的同学在小声嘀咕著。
“太粗野了,不分清红皂白就打人,真没素质。”
“就是,好好的比赛因为他这只老鼠给糟蹋了。”
“别人都不还手,他还打,真是太差劲了。”
“处分,不处分真是太便宜他了。”
老师说了什麽,武末末已经记不清了,靠在办公室的墙上,看著原本一大屋子人你来我往真的不亦乐乎,严磊鼻子塞住了一团棉花一直沈默不语,尔後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走了,除了他的班主任,其它的人走的一个不剩,包括了严磊。
武末末真的不明白怎麽了,他动手了,就是因为看到严磊流鼻血了,那个大个子伦胳膊了,心里就一个想法,任谁也不能动他的严磊,谁也不能动他一分一毫,谁要敢让他吃亏,他就揍死他。
错了吗?
武末末撑著身体,看著那个一直盯著自己的女班主任。
“你知道错了吗,你知道你的性质多恶劣吗?要是高三二班的王健有个三长两短你知道会是个什麽後果吗,你一拳头打他脸上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他的眼睛现在还睁不开,好了,明天把家长叫来,我们会商量个处分决定的?”
武末末慢慢地挪出了办公室,扶著墙慢慢走,如果这时候有个背影,他真想一把抱住,水,给我点水。
他渴了,恶心头晕,想喝点甜的,可是没有。
强撑著挪到自行车棚,还没有把车锁打开,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手里是一瓶桔子水。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看著眼前的手,看著眼前的那瓶水。
他不明白严磊为什麽不干脆走了算了,为什麽不在他硬下心肠後就远远的躲开。一瓶水, 一瓶水对他意味著什麽严磊什麽也不知道。
意味著它把那个刚刚结块的感情又融化了,意味著只有你知道我的弱点,就可以一次一次来攻击我。然後,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却不知道我伤在何处。
武末末蹲在地上痛哭,捂著脸,出不来声的痛哭。
“对不起,末末,在球场上我不该那样不理你的,我知道你是误会他打我了,对不起,末末。”
终究只是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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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末末在妈妈去了学校後得到了一个停课一周,留校察看的处罚,有的人说重了,有的人说轻了。
武末末明白他没希望了,那个不进附中也能上清华的希望没了。
严磊的生日他终究没有去,黄海丽把他关在家里让他反省。武末末早没了当年那种‘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犯,再犯你罚我跪搓板罚我举笤帚的豪情。’他真的是坐在家里反省,反省他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每天在家里做一日三顿饭,还负责所有的卫生,连挂了好几年的隔楼上的蜘蛛网,黄海丽都叫他扫了下来,除了买菜的二十分锺,赵老头白天就坐在他们家楼下守著他们家的楼门。除了趁赵老头去看大门,他妈去上班,武末末再一次爬著那棵槐树溜下来,出去用他妈妈给他的二百块钱买了一件不算品牌但也不错的篮球背心让方成帮他送给严磊,其余的时间他在家里坐牢,当然也真的闭门思过。
方成後来给他带了一句话,说严磊想通过他爸爸让学校把他的处分取消掉。
後来严磊亲自过来给他说,他爸爸不同意,说一帮孩子简直瞎胡闹。
时间过得很快,高二完了是高三,高三更是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武末末知道包括他自己和他们家都没有能耐能把那个档案里的处分取消掉,尽管高三一年,武末末牟足了劲,班里大大小小的活动他都参加,两只大眼睛每天都在找著好人好事扶危济困拾金不昧的事,死记硬背背古文背英语,除了得到了‘武末末同学进步了。’的评价,他没能把那个处分抹掉,就他知道的同年级另两个逃课逃得没形了的家夥,和自己同样的待遇,可自家长开著车到学校找校长深谈一次後,他们就洗白白成了良民了。
看著自己怎麽挣也换不来班主任的重视,武末末格外怀念那个秃了顶三番两次点著他脑门骂的老许。
老许,老许,也许只有你看出了我武末末并不是一支狗尾巴草。
武末末绝望了。他明白他进大学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善长的科目上拿上高分。还是要那种能让人把他的这个污点忽视掉的高分,至少两门他才能踏实。
他的视线不再停留在严磊身上,哪怕严磊不知为什麽突然和赵静分了,武末末也没能乐起来,他下死功夫学习,他知道他没法和严磊比,严磊有个当局长的爸爸,有个当主治医生的妈妈,就是考不上也有能力再上一年再考一次,而他武末末要考不上大学,他就得在那个院子里窝死了,他们院子有的是摆地摊的、卖菜的、修鞋的,考不上,他们的队伍里就得增加一个武末末跟他们抢饭吃。
高考进行的很顺利,武末末考完最後一门出来,顶著依旧耀眼的太阳,看著学校外面黑压压一片的家长,头有点晕。
“末末,你才出来,我都等你半天了。”武末末转过头来看著严磊,一晃四年过去了。他们终於可以分开了。
“考得怎麽样?”严磊问。
“还行。你呢?”武末末按了按额角,头有点痛可能是热感冒了。考前黄海丽非要在考场附近开个宾馆让武末末休息一下,说是一生就奢侈这麽一回,再贵也要住。武末末硬是没同意。
武末末说有那钱让那些有钱人去糟蹋,不如让他吃一盒冰激凌。武末末就骑著车子回去吃了黄海丽专门给他做的莲藕炖排骨然後带著一肚子的冰激凌上了考场,再让三个大电风扇一吹,吹出毛病了。
严磊笑了,“比想像中的好。”
“那就好,实在不行,让你爸想想办法把你弄进X大去,顺便把咱兄弟也照应照应。”
严磊上来就是一拳头砸在武末末的肩上,“想的美。我们家老头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眼里只有官没有其他的,我就不给他添乱了,我准备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快,今天我专门带相机来了,咱俩哥们这麽多年,还没一张合影呢。”
说著把手里的相机递到站的不远的像是严磊妈妈的女人手里,然後跑回来把武末末一搂,“笑啊,这一年你看看你那张苦瓜脸,吓得人都不敢靠近。”
武末末刚侧了个头想说一句,我苦瓜你还冬瓜呢。就听到快门‘喀嚓’一声,把他和严磊钉死在一块了。
武末末是第三天收到的相片,看著照片上自己的目光一点也不掩饰地落在严磊脸上,武末末觉得心虚极了,掂过来倒过去看了好几遍然後揣怀里了,“这可得珍藏好了,赶明儿你升官发财了,我还指著这照片投亲寻友去呢!”
“屁话。我能升官发财?我严字都能倒著写。”
严磊送相片的时候还说大家约好了去唱歌呢。武末末推辞了几下没推辞掉,就跟著去了。
几十个学生挤一个大包间里气氛可想而知。平时看不出来,一个个都是乖乖的好学生,音乐一响起才显出来如狼似虎的本性来。等严磊抢到麦克递给武末末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後。
“末末,唱一个,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武末末的确没在学校唱过歌,他的天赋是在他们那个院子里给那帮老粗爷们逗乐子,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武末末嗓门一亮出来,旁边就有一串子助阵的,男声,女声,再加上几个刚会说话依依伢伢的,管他跑不跑调,在那个院子里还能图什麽,不就一个乐儿呗。
武末末看了看手里麦克,这个东西他还从来没有用过,想当年用嗓子在大院子叱吒风云的时候,那就是一个大喇叭筒子,也足够威风八面了。
“什麽歌?”武末末看了看屏幕。
“让我再看你一眼。”
武末末摇摇头,“这歌我不会,算了,我不唱了。”
严磊急了,“那怎麽行,不会这个唱别的。”
“就是,换一首,换一首,今天谁都跑不了,人走了,声音也得留下,这最後一次了,谁他妈的也别孬……”听到别的同学起哄,武末末想了想,“要不我清唱一首吧,估计里面还没这歌呢?”
“清唱,别不是想把我们吓跑,自己在这里当麦霸吧。”
“就是,清唱也太挑战我们的神经了”
“行了,都闭嘴,听末末唱。”严磊喝了一嗓子。
武末末看了看严磊,然後转过身去,对著已经变成蓝屏的屏幕拿起了麦克。
想用一杯latte把你灌醉
好让你能多爱我一点
暗恋的滋味你不懂这种感觉
早有人陪的你永远不会
看见你和他在我面前
证明我的爱只是愚昧
你不懂我的那些憔悴
是你永远不曾过的体会
……
……
直到那一天你会发现
真正爱你的人独自守著伤悲
……
………
武末末转过身来看著严磊,静静地唱:直到那一天你会发现 真正爱你的人独自守著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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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末末笑了,看著严磊笑了,然後视钱又移到了别的同学身上,淡淡的笑。
不知是谁喊了句‘老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後气氛一下子被点燃了,“武末末,你这斯真是深藏不露啊,吓死人了。”
“唱得太棒了,这什麽歌?”
“末末,再来一个。”
武末末摇摇头,“我得回去了,我妈规定我十点锺必须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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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黄海丽对他的规定。
有什麽比一个仅次於开除的处分更让她打击的呢,小时候再皮也就是玩,可这次不同了,班主任言辞凿凿说武末末的行为要不是因为他是学生,要不是他还不是完全行为人,是会拘留的,因为王健有一只眼睛的视力下降了0.5,黄海丽厚著脸皮买了一千元的补品上人家家陪礼道歉连门都进不去,王健母亲一句你以为我儿子的视力是钱能买回来的是吃吃就能补回来的,然後就把黄海丽推到了门外面扔下了一句话,学校要是饶了武末末,她就要和学校闹到底。王健他妈妈那里眼看是不行了,黄海丽只能转过头来求校长,眼泪都求下来了终於换得了留校察看的处分,校长一句要不是因为武末末的理科实在太好,要不是看到他们家实在太困难,开除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现在黄海丽像看犯人一样看著武末末。
武末末出了KTV,看到那片热闹关在了门後,深深地松了口气。
“末末等等。”听到背後传来的声音,武末末转过头。
严磊抹了抹头上的汗,“里面吵死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武末末推了推严磊,“傻啊你,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就玩个尽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10点准下班。”
“那你明天能出来吗?要不,咱俩去爬个什麽山吧,我回去查一查,最近的地方咱们去那儿玩几天------”
武末末摇摇头,“我明天就要回乡下我外婆那。”
武末末并不真的要回乡下,事实上是武末末找到了一份临时工,帮他们院子里的李师傅去市场买鱼,他总得还了从她妈那借来的两佰块钱,还有那最後填到校长肚子里的一千块,还有後来王键拿过来要报销的医药费。再说等通知的这一个月里,如果只待在家里,他可能真的会憋疯掉。
“那-------”严磊不知道该说什麽了,还有一个月就放榜了,也许两个人就各奔东西了。
“还那个什麽劲啊,赶快进去吧,别让他们把你的风头全抢光了。”
“行,那我进去了。”
武末末点点头,刚想转身,“等我一会儿。”严磊又跑了进去不到一分锺又出来了,递给武末末一瓶桔子水。
“谢谢哈。”武末末第一次说谢谢,他知道是该他对他说谢谢的时候了。
“那再见”
“再见。”
“哎,对了,你刚刚唱的歌什麽名字,你唱的真好,真没看出来。”
“是,你常常看不出来。”
“什麽呀!讨打。”
武末末笑了,“痴心绝对,歌名,痴心绝对。”看到严磊身影重新隐到那扇门後面,武末末掉转了头。
这首歌是他前两天去给她嫂子送饭的时候听到的,是她嫂子隔壁音像店里放的,後来他还专门跑进去要求老板把那首歌又放了两遍,是李圣杰的“痴心绝对”,刚刚发行。
武末末开始了卖鱼生涯。每天早上五点半锺就出门,和院子里的李师傅一人蹬一辆三轮去离这里十几公里的外的鱼市批鱼,回到市场七点刚赶上市场开市。武末末学会了刮鳞去肚,学会了认秤,知道了嘴小的是鲫鱼,嘴大的是鲢鱼,肚皮没棱的是草鱼,尾巴有色的是鲤鱼,鲤鱼5.5元,草鱼4.5元,总之乱七八糟的种类很多。
一双长筒胶鞋,一件破黑T恤,一身臭鱼腥味。陪著武末末从早到晚。
李红凌在家里吵著说要让武平平学小提琴,还要送她学跳舞。武亮听了骂了一句,胡得瑟什麽,不是那块料就别穷折腾。
李红凌和武亮吵得天翻地覆又吵到了黄海丽跟前。
李红凌掰著武平平的手指头给黄海丽看,说妈您看她的手指头多长,还有她这腿,这比例多好,全随了我了,当初我在青海上高中就差点选进文工团去,前几年我还碰著那个团长直说我亏死了,您说她这麽好的条件不去弹琴不去跳舞多浪费啊!
黄海丽看著李红凌65公斤的强壮身体再看看武平平小小的手,还没看出点条件好的名堂,李红凌又接了一句话,武末末这麽好的资质现在卖鱼去了,我们家武平平可不能就混在这个院子里永远碌碌无为长大了当个卖菜的。
武末末正拿了武平平的擦脸油给手上润滑呢听了全没当回事,黄海丽听了青了一张脸,看到儿子手上到处都是血口子,一巴掌拍过去,“你明天别去了。”
怎麽能不去,武末末明白那就是他妈的一句气话。哥哥一家三口回来了,李红凌一个月就给他妈150元生活费,以前不卖鱼不知道,卖了才清楚150屁都不够干,更何况武平平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牛奶酸奶各一包,他妈妈还要每天变得花样做好吃的,顿顿得有肉,但凡一天没肉那李红凌的脸就能拉的一尺长,阴阳怪气问他妈是不是肉又涨价了。事实上那150还不够武平平一个人吃的。可他不能说他嫂子,也不能给他哥说,现在他挣的虽然不多,能给他妈减轻点负担就是一点。
卖鱼除了早上进货累一点,别的还好说,至於刮鱼鳞弄伤手,他真没觉得啥,那个道道里卖鱼的哪一个不这样。
武末末在卖鱼的时候有两个消遣。早上、下午各一个,早上是看那个大铁皮盆子里的鱼在里面活蹦乱跳,他和李师傅会押宝那一条会跳出盆子去,输的人会连刮三次鱼鳞带去肚,如果两个人都押错了,武末末刮鳞李师傅清肚。下午则是和那帮子没事干的人打牌,双升。
武末末就是在贴了一脸白条子的时候看到的严磊和他妈妈。
下午鱼市基本上没什麽,就算来一个,也很少有人答理。
武末末抓了一手牌正张牙舞爪挤眉弄眼地给对家李师傅支招,他们俩有连络暗号,动动眉毛就是出梅花,挤鼻子方块、咬嘴巴红桃,眨眼睛黑桃,如果几个一起动,那就是不用想了抽主。
武末末正把他的五官调动到全勤,突然听一个女人喊了一嗓子,“师傅,拿条鱼。”武末末旁边的人哎了一声,把牌往腰里一收,招呼去了。
武末末一斜眼就看到了严磊,那个女声是他妈妈发出来的。严磊提著个带子,穿著一件阿迪的白T恤和黑运动短裤,脚底下白色的NIKE运动鞋踩在地上的积水里也依然干干净净,整个人就一个词,清爽逼人,他妈妈穿著套裙,离盆一米远指著盆里的鱼,“那条,那条,鲤鱼,不是那个,小一点的,对,对,可得洗干净点啊。”
严磊没有认出武末末来。因为武末末一看到严磊就低下了头,还把一顶他五块钱买来遮太阳的运动帽扯下来盖住了半张脸。其实就算武末末不低头不戴帽子,严磊也不一定能认的出。武末末脸上三道白纸条脸上两条,鼻子下一条装饰的极具特色。
武末末低著头扭著腰还要接对面李师傅的暗号。武末末知道严磊的生活就应该是和他妈妈一样穿得漂漂亮亮,生怕盆里的脏水溅出来沾在身上,而他武末末就是红楼梦里知道有一门八杆子打不到一处的豪门远亲,就切切地盼著能从那里得到点什麽好处的刘姥姥。
严磊跟他妈妈买完了鱼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武末末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没法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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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末末分数下来了,黄海丽盯著那个分数愣了好半天,才激动的狠狠的给了武末末一下,“儿子,你行啊,我得给你爸说说去。!”看到他妈走路都不稳当了,武末末笑了笑又去卖鱼去了。
等收到X大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武末末已经整整卖了三十五天的鱼,从李师傅那里接过850元钱的时候,李师傅刚说了句,“末末跟你一起卖鱼真好玩,你小子就是一乐子,下回放假了再来”就收住了口,可能两个人都明白,没有下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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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末末进了一本X大,也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重点了。去拿通知书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志愿报的实在太低了,以他的分数是真的能进清华的。武末末看著那张通知书有好长时间没有反应。
他一点也不後悔,他知道他是对的,这麽高的分能让他进这个学校他已经很满意了,但凡他再狂傲点,他的档案就会以这种理由那种理由从那些高门槛的学校里扔出去,那些高门槛的学校的对分数早没了基本的欣喜度。
听著教务处好多老师都在为他惋惜,班主任更是过来後悔地拍著武末末,“早知道你能考这麽好,全校第一,当初怎麽也能找个理由让校长免了你的处分,就算王健母亲再闹又能怎麽样,王键都不在咱们学校了,还能闹出什麽名堂来,哎,你看看,这多可惜,要不咱们学校不就有一个清华生了。”
武末末笑了笑。理由,我拼命找理由的时候您只说我进步了。不管是早知道,还是清华生,他明白他们不是再为他惋惜,只是为了学校失掉了一个这麽好的宣传机会惋惜,他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再努力也不会被人看见,所配得上也就只有事後的扼腕痛惜。
拿了通知书回来,在他们院子前一个路口正碰上方成和赵小玲两人一个低著头站著,另一个蹲著。
“怎麽了,方成,又吵了。”方成一见是武末末,站起来擂了武末末一拳,“前两天我还和严磊说你呢,没你这小兔崽子,这麽长的暑假怎麽玩都似乎少点啥,哎我说你小子下个乡怎麽下成黑人了?”
武末末下意识的摸摸脸,“天天地里晒著能不黑,你们俩这又是干嘛呢?”
“末末,你小子行啊,第一名,红榜最上面站著呢,你没见我取通知书时你们班的那个老妖婆有多兴奋,逢人就说状元是她教出来的,快成了祥林嫂了,妈的,就我倒霉,小玲考进了本地师范,我得去山东吃煎饼卷大葱了,这不明明白白的折磨人吗?”
武末末一听知道这事他不便於参加,拍了拍方成,“走的时候说一声,兄弟我给你饯行。”
“行!。”方成应了声,正准备又蹲下来,突然又冒了一嗓子。
“末末,你这小子就是有福气,严磊这次勉勉强强也算进了X大,你们俩又可以去那里勾搭成奸去了,这回可算是彻底把我这第三者撇掉了。”
“呵呵,那就等我们搭伴去山东慰问你,不过,提前告你,我可不吃大葱,我要吃山东大枣。”
“滚蛋吧。”
武末末回到家里,武平平正站在小小的客厅里拉小提琴,小小的人小小的琴,要不是拉得实在太难听,光从形式上看著还真是蛮不错。
“小叔你听我拉的怎麽样?”武平平声音嫩嫩的。
“绝对好。”武末末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对武平平挥挥手“继续,你小叔等著欣赏呢”
武平平端好琴开始拉简单的音符,总共不到30秒,就完了。
“小叔,我妈说你上大学去住校,我就可以住你那房子了,你什麽时候开学啊,我和我妈我爸三个人挤一张床难受死了。”
武末末愣了一下,对武平平笑笑,“你可以跟奶奶睡啊?”
“我爸不让,说奶奶晚上睡眠轻,我爱动,一动奶奶就睡不好了。”
“噢,我开学可能还得几天,等开学了,你就搬过来吧。”
“真的!”武平平乐得跑了过来,跨坐在武末末腿上一晃一晃的,“那你先别跟我爸说,这是我妈悄悄跟我说的。”
“好。”武末末放下武平平,进了自己的小屋,小小的七平方,自己住了三年了,是该腾地方了。拿过床头放著的那瓶被武末末粘了两片大翅膀还画了两只小眼睛的桔子汁,就像是一只大蝴蝶。
严磊你什麽时候能放过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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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磊的消息果然快,第二天,他就站到了武末末家的楼下喊武末末了。
“末末,咱俩又一个学校了,那个晚上我还以为就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咱们肩并肩还得四年,这叫什麽,缘分懂吗?”
武末末笑著拍打他,“什麽破缘份,孽缘懂不懂。”
“胡说,没你呀,这个暑假我都没过好,那个死方成天天惦记著第一志愿,第一志愿,结果发配去山东了,昨晚找我还差点没哭了呢?”
“那你那个赵静呢?”
“她呀,听说去了上海,末末,你胡说什麽呢,什麽你的,我的,我和赵静可是再纯洁不过的同桌关系了,哪比得上方成和赵小玲,那俩据说------”严磊突然放低了声音,“可是据说啊,我就是猜,有一次方成那小子不小心漏出来的,已经那个了。”
武末末吓了一跳,“真的?”
“什麽真的,据说啊,我是说据说。”
“能从方成嘴里漏出来,就不是据说了,是事实,那他们俩怎麽办,隔了那麽远?”
严磊叹了口气再撇撇嘴,“还能怎麽著,相思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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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後,武末末和严磊一起进了大学,他平生第一次坐了趟警车。
因为学校就在本市,严磊爸爸终於让他们俩享受了一次公车待遇。一大早拉完了严磊的行李就过来等在武末末的大院门口,等著武末末把他的行李放了进去。武末末他们这个大院子早早就围了一大圈围观的人,倒还真没人敢废话,连一脸欣喜激动不已的赵老头也只敢过来拍了拍武末末的肩再往武末末手里塞了贰佰元钱就退到人群後面,似乎都被车上那个警灯吓住了。
武末末学得是电子信息工程,严磊学的是销售。刚进学校,两个人似乎又恢复了初三的状态,没什麽事严磊总是跑武末末宿舍玩。
严磊周末回家,武末末总是星期天回当天下午就回来,因为武平平已经搬进他的那个小间,回去睡就得折腾好几个人腾地方,武末末折腾过两次,弄得自己像个寄宿的,索性不折腾了。
武末末对严磊已经从当年的疯狂期进入了一种平淡期。严磊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这是他早就认知的一件事,那麽他需要做的就是把所有对严磊的喜欢、贪欲死死地压在心里,永远也不揭开。
严磊自进校就参加了系篮球队,武末末什麽也没参加,大学篮球队不比高中,就是武末末想冲进去凑热闹,球队也不要他,就严磊185的个子在里面都算个半残废,何况177的武末末。武末末迷上了上网,他是通过网络知道了该如何给自己下定义。他只在早上没课的时候去上网,那时候人少,大屏暮上挂著的《仙剑》,屏幕下面是一个个没法放在桌面上的网页,没人的时候偷看上两眼,偶而的他还进入了几个聊天室,什麽话也不留两眼旁观地看著像他这种人都应该怎麽生活,如何归类。
13
严磊被抽进了院队是大二上学期,决赛期间临时换将,让严磊打上了主力,把严磊差点没乐疯了,乐呵呵的跑来说让武末末去给他加油去。
其实严磊的比赛武末末从来没拉过,只是严磊不知道。悄悄坐在院体育馆里的最後一排看著那个依然打著小前锋的严磊,看著他坐冷板凳皱眉,上了场微笑。这一次,武末末正大光明地坐在第一排,手里拿著两瓶水,看著严磊奔跑,跳跃,投篮,他和旁边坐著的男男女女一齐喊破了嗓子,看著严磊满头满脸的汗,武末末嗓子都快冒烟了也没舍得喝一口。
比赛如武末末所希望的那样,最终他看到了严磊同学从同伴手里接过了奖杯,笑著亲吻著那个冰凉的家夥。武末末捏著手里的两瓶水和严磊一样高兴,五年的时间,让他明白了能看著你爱的人幸福也是一种幸福。
时间很快进入了大三,有一天傍晚武末末正在宿舍里睡觉的时候,严磊闯了进来。
“末末,走,请你吃饭去。”
武末末二话不说穿了鞋就跟了出去。
地方是学校门口的“李嫂烤肉。”
这地方武末末没来过。
“吃什麽?”
武末末看了看旁边桌子上的一大盘红红的东西,“就那个吧?”
那是香辣虾。
严磊叫了虾,又叫了五十串烤肉,“喝不喝点。”
“那就来点。”
两瓶冰啤。
“末末,我喜欢上一个人,英语系的,叫朱可。”
“漂亮吗?”
“漂亮。”
“她什麽意思?”
“我刚刚跟她表白了,被拒了。”
“拒了?”武末末吃了一惊,严磊竟然也能让人拒了。严磊谁呀,不说严磊的模样了,虽不是美男绝对是酷男,就那一头短短的寸头和男人味十足的气度,光那傲人的海拔,每次打比赛,旁边就是乌丫丫一片的粉丝,光听叫严磊的名字就能让耳朵听出茧子来,就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人拒他。“为什麽呀,你多好呀?”
严磊一脸苦相,吊了个眉,歪了个嘴,“人家不觉得我好,说我看著就靠不住 ,末末,你说,我靠不靠得住。”
“当然了,那是她没眼力。”
“我给她说了,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可她不听。”
“再去试,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五次,十次,她总会答应的。”
“末末,你真好,你咋就不是个女的呢!”
武末末笑著端起杯子,“来一口。”
“好。”
“末末你脸怎麽那麽红。”
“没事,很少喝,就这样。这虾真好吃。”
“这里烤肉是一绝,我吃了那麽多地方,都比不上这一家。”
“那下次还来吃。”
“还要酒吗,,我再去拿一瓶。”
“别,你坐著,我去拿。”武末末站了起来,站起来才发觉好像头不是自己的了。他不是很能喝酒,过年的时候两杯啤酒曾让他睡了一天。刚才他喝了差不多一瓶。
武末末不知道是怎麽打起来的,似乎他撞到旁边那桌的什麽人了,那人就过来推了他一下,他就一屁股坐地上了,然後严磊就冲上去了。
他就听到严磊在骂,“他你也敢打,你小子没长眼啊,我严磊的人你也敢打,我打不死你丫臭B的。”颇有几分他当年的风采。
後来他们全部被扔到了门外,打人的被打的都扔了出去,严磊还有武末末。
武末末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严磊站旁边拍身上的土。
看著那几个人忿忿不平地走了,武末末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晃著腿抱著严磊的腰,“走吧,咱们也走。”
严磊一看武末末明显就是醉倒了的样子,不由失笑“几杯啤酒就成这样了,你的出息真大了,要整白的,你不得成死狗啊,这是去哪儿啊,都快1点了,学校门关了,看门老头要看著你醉成这样,那还不给你双小鞋穿。”
“那怎麽办?”武末末看了看不远处的学校大门,又想了想,突然乐了起来,“去我家吧。我哥嫂带我侄女回青海探亲去了,我们家有地儿睡。”
两个人等打了车到武末末家也差不多快凌晨两点了。
“就这地?”严磊看著那个黑乎乎用报纸糊的墙还有那张短得不能再短的床,真不够他吃惊的。
“这怎麽了,平时想睡还睡不到呢,放假回来我得在客厅打地铺。本来我妈说要把墙重刷一遍的,可我哥说等他们回来了再说。”
“这怎麽睡呀?摞起来睡?你上我下还是我上你下。”
撂著?武末末倒真的想。还分上下呢?美不死他。
武末末点点严磊胸口奸笑一声,“我有地方,咱俩睡我哥嫂的床上去。”
他们就真睡到武亮的床上去了。
严磊打架打累了,脸也没洗脚也没洗,上了床不到五分锺就迷过去了,可武末末洗了脸还用他们家太阳能里的半热不凉 的水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然後带著一肚子酒精在肠胃里翻滚著,靠在床边上想哭想笑想唱歌。
《痴心绝对》,他真的想来一遍严磊的个人专场,可他不敢。
他真想说,你能给我一个奇迹,别让我再独自守著伤悲吗?我真他妈的守的肝肠寸断了。可他不敢。
出去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武末末七翻八翻找出一条新毛巾,沾湿了,小心地帮严磊擦脸擦手,然後脱了严磊的袜子。
原来你的脚也会有味啊,我还以为你这麽干净,哪里都是香的呢?原来和我的一样,也会有味。
拿著毛巾慢慢擦,轻轻的洗。洗完擦完,把水倒了,把袜子洗了,毛巾洗了,武末末把毛巾搭起来,不到两秒又把毛巾扯下来装进了自己回来穿的衣服口袋里。
躺了一个小时,下床吐了两回,又喝了两杯浓茶,武末末不敢再爬到床上去,床现在对於他就是一个字眼,欲。所以他怕了,静静地靠著床边,坐在地上,拉拉严磊的手,动动严磊的小姆指,动动严磊的大姆指,碰碰他的头发,点点他的鼻子,痴笑一回,忧伤一回。谁能说醉不是一种幸福,武末末就在半醉半醒之间细细品味著,慢慢陶醉著。撑到实在困得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明白能这样放肆地看著严磊的时间用完了,爬到严磊的脚头,绻成了一团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武末末睡到了十点半。一起来就看到严磊坐在他们家那个小方桌上吃著煎蛋。他妈妈黄海丽一边笑一边看著他说。
“末末,你同学真懂事,一起来就帮我干这干哪的,看到没有,这地就是他拖的。”
“那你就让他干了,严磊可是真正的公子哥,在家可是什麽活都不干的,上次我说的局长儿子就是他,你忘了,他爸还开著警车来接过我。”
看到严磊脸僵硬了,妈妈行动拘谨了。
武末末笑了笑先进了卫生间放完了水,看著镜子里一张蜡黄的脸然後洗脸刷牙,然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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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磊开始了他的爱情功势,武末末过的倒也不算寂寞。
因为学院的校长是个棋迷,所以每年学院组织各种棋类比赛成了一项传统。照说现在家长从小就陪养小孩子下棋非常普遍,可武末末他们班就偏偏和普遍沾不上边。除了三个会下象棋的,剩下扛著军棋、跳棋、五子棋就往上冲了。
第一轮下来,就差不多全军覆没。班主任青著脸在班上开骂,“怎麽都那麽不成器,好歹给我赢一局也行啊,丢脸咱们也丢的好看点行不行,你们上学的时候都干嘛去了?现在哪个孩子提出来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们呢,都干什麽去了,没法都精通,一两项会的总有吧,光知道学习就没有一点课外兴趣?就学也没见你们学成什麽样,明天就开始围棋了,你们到底给我派谁上?”
简单的都拿不下来,复杂的谁还敢上。
武末末在班上一直是属於消极的一类,似乎从高中起养成的习惯,当年那个怎麽样掩饰也会凸显出来的武末末彻底的消沈了。不张扬,不孤僻,引不起过多的注意,也不会太让人遗忘。除了专业课比较突出还能得到老师的赞许,别的可真说不出来好的,只要保证不补考就行了。说起来今天比赛的那几种棋类他参加了跳棋,第一盘就让人扫地回家,颜面不存。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安份守己点比较好,就他和赵老头在黑房子里下棋的那两把刷子,就在他们大院里现现脸就行了。
班主任看著底下四十几号人目光平静,没什麽起伏,一付您说您的没我们什麽事您自己想玩自己玩去吧的神态,看来,这帮人早不是大一时的愣头青了,一个一个全混成了刀枪不入的老油条。班主任终於放下了姿态,一派慈眉善目,“那你们谁会,总有会的吧?会的给我举一下手。”
底下还是没点反应,班主任翻了白眼,正准备再度开骂,中间位置上犹犹豫豫地举起了一只手。
“老师,我就只会下,知道怎麽下,不过,水平-------”
“行了,武末末,就你了,明天代表咱们班参赛。”
武末末就被推出去了。
抽签,比赛,两个小时後,班主任乐得眼睛都没了,把武末末拉出赛场,扯了扯武末末耳朵,“你小子行啊,深藏不露,说实话,你是几级?”
几级。武末末傻了,他就知道聂卫平是九段,古力是九段,怎麽又跑出来个级,是不是班主任自己说错了。
武末末也没敢纠正班主任的错误,摇了摇头,“我没级也没段,就在家里胡下著玩呢?”
“胡下,你今天的对手是业余二段,你赢了,这还叫胡下?”
才两段?武末末心里冷哼。二段和九段不还差著老鼻子远呢吗,再说还有业余和专业这道门槛呢,难怪连赵老磁头都比上不,这还有什麽可高兴的。
武末末背著班主任满怀期待的目光又带著一肚子鄙夷回去了。
第二天,武末末学聪明了,抽完签坐下後首先问问对手是几级几段的。问完之後才明白自己的幸运,人家从各班选出来的时候就是杀出血路出来的,业余四段以下什麽级别的都有。
武末末一介布衣在光鲜林立的高手中拼死搏杀、披靳斩棘,自己都不相信的杀进了四强,再一路杀进了决赛,乐得班主任都不知道姓什麽了,远远地看著武末末清瘦的背影,就开始亮出了嗓子,“武末末,这里,快过来。”
弄得所有参赛选手都知道了那个没级没段的眼睛挺亮手法挺黑的臭小子就是武末末,然後都记住了武末末他们班那个神神经经的男班主任。
最後一场决赛定在星期六的上午。
班主任一大早就殷勤地把所有能喊动的男生女生从被窝里叫了起来给武末末去加油。到了比赛场地,参赛选手进了一间只有领导、裁判以及很少数观众的小场子,说是要保证赛场的安静,气得武末末班上的同学把那个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的班主任骂的臭死,一大早把人叫起来,本身就看不懂围棋,现在更是连比赛看都不让看,还加个什麽屁油。
武末末听到裁判员把参加比赛的选手的名字一报又废了半天话,他才捞著在那个早准备好的场子中间的位置上坐下。一切还挺像那麽回事,小桌子上还铺了块红金丝绒,武末末无形中拘束了起来。
对手叫郭宁。
叫郭宁的带著幅黑框镶细白边的眼镜,武末末瞟了一眼一下子方寸大乱全把注意力转到眼镜架上去了。
前两天武末末刚陪严磊配了副眼镜,严磊一百五十度的近视比武末末还少50度,武末末还没配眼镜,严磊倒先吵著要配眼镜,後来配的就是这种黑框镶白边的,那个镜架还是武末末给严磊精挑细选的,总而言之,武末末的结论是,显得特有气质。
可现在这同样的显得特有气质的眼镜贴郭宁脸上去了,看的武末末浑身别扭,就好像这郭宁硬生生的从严磊脸上偷来的一样。关键还在於这郭宁似乎比严磊的气势还强点,好在让武末末觉得还能心平气和的是郭宁脸上除了那些讨人厌的冷漠还有一种天然的傲气,就是这种傲气再加上前面种种的反感让武末末心安理得的把郭宁一脚踢成了庶民。
再拽,墙角站著去吧,老子不待见你。
“你几段?”武末末小声地问,再反感也得问一下,这是他几天比下来的习惯。
“业余五段。”
五段啊,武末末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低了几分。难怪有傲气的资本。
“您是大几的?”
“研三。”
“研三!!!”武末末低声吼了起来,身子又低了几分。
终於听到旁边的铃响了。猜子结束,武末末持白,郭宁持黑。
一个中规中矩,一个步步为营,表面上和平友善,实际上暗战四起。
武末末脸开始烧了头上开始冒汗了,看著对手气定神闲温文尔雅,白衬衫干净的连苍蝇都不敢落脚,更别提那几根手指头了,刚从消毒柜里拿出来的一样,死白死白。再看看人家出招,每一招看似平谈却处处盯防,而自己提著子手心冒汗,嘴里还念念有词,两条腿不安份地在桌子下面动过来动过去,喉咙还像拉风箱似的嗯、啊、吭、嗯的伴奏。
旁边裁判的嗓子也让武末末叫痒了,不时地咳嗽并用手指提醒著武末末不要不停的敲著桌边脚不要不停地踢桌子腿,请他注意一下棋场的风度。武末末才不管那糟老头子的那些教条。他的围棋是蹲在凳子上和赵老头学的,每下一部好棋,赵老头嘴里就能唱出一段小曲来,有时候吃他一片子,老头子直接能冲过来给他脑袋上一把掌,弄得武末末差点养成一吃子就歪头的习惯。所以,武末末的围棋是粗犷式的,现在能规规矩矩地把屁股定在凳子上就已经是武末末忍了再忍的了。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四十分锺後,武末末心里默默念著,脸黑了,气粗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郭宁,真狠不得从郭宁身上撕下一口肉下来,除了刚和赵老头下棋的头五年,这後几年来,武末末还从来没有输过。以前没和别人下过,不清楚自己的水平,可这几天挑战下来,武末末的自信心完全爆棚了,尤其是把什麽这个段的那个段的下的颜面不存,他早就听班主任说了,拿了冠军就有八百块钱,武末末从进决赛那天起就早早把这钱规划进口袋里暖著心了,可现在对面研三的五段对手郭宁已经完完全全把他卡死了。
看著郭宁又从棋盒里拿了一颗黑子,武末末慌了,那是一步关键的位置,郭宁先手,他占了这大局就差不多定了。
武末末眼睛一错不错地看著郭宁的手慢慢向那个位置落去,似乎那八佰块钱也飘乎乎一张一张地从他面前溜走了。这钱是多麽好挣,不起大早,不晒太阳,不受罪,坐著吹著空调就能把钱挣到手了。可现在------
武末末心痛的死死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不敢再看。看来横扫一片的黑马黑不到底成了黑驴了。他终究得输了,揣进口袋里暖了好几天的钱见都没见上一眼转眼又要飞了。
武末末两手握拳嘴念咒语,双脚上浮,一个没坐稳,身子一下後栽,脚直接蹬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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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上的触感很明显,一借上力武末末脚一钩身子重新做正了,就听对面郭宁闷哼了一声,武末末明白是踢到对手的腿上了,笑脸一陪想表示一下歉意,嘴角刚咧开,一看到棋盘又一下子刹住了。
武末末瞪著大眼不可质信地看著那子,郭宁手里的那颗黑子竟然落在了旁边的那个位置上,郭宁的手甚至就停在那颗子的旁边,手指头保持著持子的动作指尖还动了动,似乎想把它拨回来,可这是明显的犯规,郭宁指头停在那儿好半天终於收回去了。只听到旁边一连串低低的“唉呦声”,连坐在最角落的武末末的班主任都不明所以站起来伸长了脖子看了看究意出什麽事了。
武末末一下心虚了,小心地看了眼郭宁,郭宁涨红了一张脸不能质信地瞪著棋盘。
怎麽了,但愿他是中魔了,也别是自己踢得太狠了。
武末末稍稍把身子往後一撤,悄悄拉起红布往桌子底下扫了一眼,猛然发现郭宁的裆那块好大一个鞋印,郭宁的一只手还抚在那个地方。敢情自己刚才借力的地儿是那麽生猛的一个地方。
这,这怎麽可能?这难度也太大了点。
武末末一脸惊诧地咽了几下唾沫,实在绷不住了,先在肚子里哈哈哈狂笑了个畅快,还得保持脸上什麽也看不出来,不到一分锺就把他憋得满脸通红浑身难受,然後又开始埋怨起对面这家夥来了,下个棋就下棋非把腿分那麽开干嘛。
认输还是装聋作哑?武末末看著棋盘,心里盘算著,认输就意味著八佰元没了,装聋做哑心里不安倒是不假,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说,自己就是抢了这步棋也仅仅是活了口命,离赢那还真的远得很呢。
武末末又偷偷抬眼看了看郭宁,郭宁的脸色早恢复平静了,一双阴沈沈的招子带著鄙视的目光冷冷地盯著武末末。
干什麽,比谁的眼大啊,比谁气场强啊,我气不死你丫的,叫你也敢戴这副眼镜!
武末末飞快地拿起一颗白子,挑衅地看著郭宁,一个漂亮的手势从郭宁脸前一绕‘啪’把那个关键的位置占领了,果不其然,他又听到了身後一片压抑著的哎哟声。
二十分锺後,武末末以一目半的领先优势战胜了业余五段高手郭宁。
带著一脸狞笑,武末末气定神闲地看著输了棋的五段高手一言不发地低著头。而那个裁判数完子後一脸遗憾的对郭宁笑笑,“小郭,一招输敌,可惜啊可惜?”
武末末听到後气了个半死,他怎麽不说我一招制胜,他就不知道什麽叫反败为胜,什麽叫置之死地而後生,那步棋让我占了是没错,可大局一直在郭宁的掌控之下,郭宁真正输招在後面太草率,想来个围魏救赵,没想到变成了痛失荆州。
“你这小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站在领奖台上,郭宁侧了个身子问武末末。
武末末撇了郭宁一眼。“有我这麽大的小东西。”
“我就问你哪来的?哪那麽多废话。”
“切,废话你还听什麽,哪来的,当然是从我妈肚子里蹦出来的,难不成你的方法还不一样。”
武末末笑的嘴都合不上,两只手没出息地不停地搓著,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郭宁身上,给他颁奖的那个男人除了拿了一个奖杯,还有一个类似奖金的红纸。
八佰元。对於一个月三百元生活费的武末末来说,那就是二个半月的生活费,就是一辆他想了好久的那种带调速的自行车,就是卖鱼卖上两个月,就是半年多的上网费,就是攒两年的小金库。那些都不够他看的够他想的,他哪来的余光去关心旁边的郭宁在干什麽!
把八佰元牢牢地揣进口袋,像私藏了一个大金元宝,生怕一不留神就让谁盯上了顺走了。武末末捂著口袋出了门送别了一脸疲累却抱著奖杯兴奋不已的班主任,那些拉拉队早跑得无影无踪了,一大早从床上被叫起来,饭都来不及吃,就号称来加油,加到快吃中饭了,还没个结果,人早就顶不住全跑光了。
要不要给严磊说一下,请他出去撮一顿庆祝庆祝。武末末站在门口摸著口袋里的钞票心里早被蜜泡浓了,早知道下个棋还能挣钱,他就该在新生第一年的上届围棋比赛里把头冒出来,白白浪费了八佰块钱没拿到手。
心里得意洋洋满心欢喜,武末末掏出武亮新给他拼装的没牌子的手机,拨了那个不常拔的号码。
“末末,干嘛呢?”严磊的声音透得高兴,武末末也没来由的高兴起来。
“吃饭没?我请客。”
“没,哎,朱可你别拿了来我帮你,末末,我这忙著呢,要吃,下回啊!”
“好吧。”武末末挂了电话,看著那个13秒的通话时间发愣。突然听到身後有人明显地故意咳嗽了一声。
武末末转过头去,一下子笑开了,正是那个倒霉鬼郭宁。
这会儿,武末末可算把郭宁看齐全了,很高很结实,白衬衫配西裤,穿得像个推销员,再加上一张成熟的有点过了头的苦瓜脸,说白了,也就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倒霉蛋。
武末末还特意看了看刚才踹了一脚的那个地方,还有一点隐隐的印子,把武末末看的心情大好,眉毛都不经意地挑了起来。
“你不觉得应该跟我说点什麽?”郭宁开口,还是那个臭得性,冷著脸一幅假模假式的清高样。
武末末倒也干脆,本来这个奖就是硬从郭宁手里抢来的,不陪礼说不过去。
武末末挤出一个笑脸,“行,说就就呗,不过我得申明,我绝不是为了赢才故意往你那儿踢,那一脚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没坐稳,当时有点慌了,就那麽蹬了一下,没想到弄得你把棋子没抓稳,对不起了,哥们,你都五段了跟我这没级没段的也用不著置气不是吗。”
郭宁瞅了眼武末末,蛮精神的一人让一件皱皱巴巴黑T恤糟蹋了,一看就是人和衣服一起在床上不知道滚了几十个滚的,脸看著倒还干净,就一双眼睛不太安分,滴溜溜的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