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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坐在车里每隔两分锺就会往侧面撇一眼,郭宁的脸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失望失落或生气都不太像,倒有点像入定的僧人,如果不是盯的刻意,眼睛似乎都没有再眨。
一肚子的话涌到了嘴边,李延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实在没法安慰郭宁,相对於儿子她甚至於比郭宁更需要有人来安慰安慰。
这些年,生活就是一个个焰火轰的上天炸开了,绚丽过後就是看不见的粉尘和呛人的烟味。
她现在还没从前几天晚上郭宁对她说的一番话中清醒过来,那些像炮仗一样炸得她头晕目眩的事情从郭宁嘴里说出来是那麽的平静却一刀子一刀子剜著她的心。
郭宁说,我原本想著瞒著,可瞒著会让我们的关系更远,所以我选择坦白,我不想我或者武末末我们谁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另一个人连探视照顾的权力都没有,我不能让他以我的表弟,我的同学的弟弟或者别的什麽身份待在我身边,只要他在,他只会以一种身份存在,他是我的爱人,而你是我的亲人,我只是想争取我们在一起时所应该有的基本权力,虽说这权力其实较起真来是那麽可笑,那天我说的我想要的只是普普通通的生活,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达到这个小小的目的,这就是我的目的,我努力了很多年,也做了这麽多,只是想过这种普通日子,这些年我不知道该怎麽当儿子,也不太会当一个爱人,我会重新学会。
也许就是这一句让她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同意了跟他来这见一个人。
她来了,刚开始还兴致冲冲,一肚子好奇,几分锺後就完全坐不住了,看著郭宁如坐针毡小心翼翼,看著那个叫武末末的男孩目不斜视狂妄无比,像嫌弃一块烂菜一样嫌弃她的儿子。就算那晚上郭宁全说了,说了这几个月武末末这样了那样了怎麽委屈了,可李延还是不舒服,自己的儿子哪里做的不对了,就值得那臭小子横眉冷对了,特别是客人都走完了,他们在门口又等了半个小时,那小子明知他们要干什麽也没过来。现在她满肚子装的全著对那个武末末的气,那些什麽该不该的,伦理纲常的反倒排到了第二位。
“妈,我先送你回去吧?”郭宁终於开了口。
“不急。”李延再次观察了一眼郭宁,“要不,我去找武末末谈谈,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不用,妈,今天这事我没办好,我应该先把他的工作做通再让你们见面的。他今天这种态度我应该早能想到。”
“行了,”李延的火又被挑起来了,“你给他帮腔还有个尽头吗,他哪点好,我今天一直在观察他,真不明白他哪点好,他能有梅子好吗,能像梅子一样温柔吗,能有梅子体贴人吗,梅子我看著长大的……”
郭宁转过头来不由的笑了,“妈,这完全是两码事,那天晚上我不都跟你说明白了,这跟谁好谁不好没关系,如果梅子是男的,你把他们俩拉一起比较还行,梅子不是男人,就没有可比性!”
李延一下哑住了。一口气一瞬间泄到了底。“你还真不如不告诉我,不告诉我好像偷著还能喘口气,一明白咋都觉的没法活了呢,一转眼儿媳妇成了假的,真的倒成了个男的,你让我……”
郭宁伸手拍了拍他妈的手,“对不起,妈,可能真是我自私了,杨峥的事一了,我就沈不住气了,以前,我特羡慕末末和他妈的关系,等我心里想明白了,就想著有一天咱们也能这样就好了,可能我些操之过急了。”
李延的声音低了,“可那人我咋就看不出来好呢。”
“没有他,我会是过去那个一直阴郁、满肚子怨恨,甚至跟你说一句话都会後悔半天的郭宁。”
李延不吭气了,好半天才拍了拍郭宁的手,“小宁,妈真没想到,我会把你的人生影响成这样,弄的你变成这样去喜欢男人去了。”
“变成这样可不是你的功劳,再说这样没什麽不好,妈,即使武末末和我没合好,今天能看到他我也非常高兴。”
为了最後的两个字,李延只能妥协了,“那就下次吧,再约个地方,我也可以给他准备一份见面礼。”
“谢谢妈,你一定会喜欢末末的,他是一特简单的孩子,眼睛里面就没有一个坏人。”
李延撇撇嘴,“这种人将来有的是他吃苦头的时候。”
“不会,只要我在他边上,他就吃不了苦头。”
李延看著儿子一提到武末末就满脸放光,心里不由的有些酸楚,“小宁,我真觉的你没必要辞职啊,好不容易才熬到这个位置,这麽多年的辛苦经营不全白费了,到了新单位一切从头开始,谁知道能干成什麽样子。”
“没白费,当初从政,也就是想给自己搏一个机会,现在事了了,我没必要还继续干那个,杨峥的事,牵扯的人太多,我也开罪了很多人,现在他们不知道,早晚都会知道,辞职是必须做的,当初还没做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打算了。我不想再有人对我的生活指手划脚,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辞职也没什麽不好,我也可以去做一些我喜欢做的事。”
李延没办法了,关键是她明白她根本阻止不了郭宁,“那你什麽时候去上海。”
“等我把工作交接完,在上海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培训一个多月就能回来了,想尽快适应吧,杨伯现在怎麽样。”
“还能怎麽样,还有一个月就办手续了,本来要保他下属顶上来的,事一出,他也不敢多事没保的住,现在上来的是他过去的对头,天天郁闷著呗,现在人多势力啊,知道你马上没权了,人转头的速度比低头快。杨峥的事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钱也折了,没把人栽进去就算很不错了,我看杨峥去美国你杨伯也能省点心,他们的手续都办妥了,很快就能走,你杨伯嘴上没说一个字,心里门儿清著呢,我看他也不敢怪你,慢慢时间长了这事也就淡了。”
“那就好。”
“那梅子那怎麽办?”
“梅子他爸老传统,我答应了梅子,帮她瞒三年。”
“你说说你们这两个怎麽会这样呢,这麽一弄我都不敢见梅子她妈了,真怕一不心就说漏了……”李延心里又窝著了。
严磊结完婚的第二天,武末末早早的搭上班车回老家看他妈去了。
时间不多了,每天上班加上复习,武末末跟个陀螺似的连轴转,前一阵事一件一件的出他不敢回去,现在工作上了正轨,他要再不回去,就得等到考完试了。
下了长途汽车,又倒了个小三轮,看著自家的院子,武末末嘴角早早的就咧起来了,只有这个地方没人跟他争跟他抢,还清静,听著路过的院子里狗叫鸡鸣,武末末的心跟著畅快起来。
这地方还真是好地方,要是以後能住在这里也著实不错。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武末末掐灭了,要住也得等到老了来住,挣够了钱,在这里舒舒服服的住,再有得把老赵头也接来。
到了门口刚准备敲门,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武末末脸一下白了,再蹴下身子往里一看,火‘蹭、蹭、蹭’的升起来了。
郭宁正穿了个大T恤,裤腿卷的老高,正在地里帮他妈拆蔬菜的架子呢。
这王八蛋孙子,还阴魂不散了,昨天刚把他气的不轻,今天又跑这触他眉头来了。
进去还是不进去?武末末蹲下了。
里面郭宁的声音还在继续。
“伯母,你先坐著,我弄就行了,小心木榍扎手上了。”
“我没事,昨天就弄了点,末末打电话说今儿过来,我想著他回来帮我弄就行了,没想到你先到了。”
“这不今天没事吗,就过来看看你,後面我忙了就没时间了。”
“小郭,你快下来吧别弄了,把你衣服弄脏了,等会儿末末回来让他弄,我给你泡了茶,先喝茶。”
看来躲是不行了,武末末运了运气,站起来,“咚、咚、咚”砸起门来。
“末末回来了。”黄海丽的声音又亮又尖,“死小子,每次敲门都跟鬼子似的。”
在门开的一瞬,武末末的脸上迅速推起了笑容,“妈,还没进门就听你挤兑我。”
黄海丽“啪”的在武末末肩膀上打了一巴掌“就得挤兑你,死小子,玉米熟了打电话让你回来你也不回来,现在什麽都没了,回来什麽都吃不著了。”
“没玉米,玉米粥总有吧。”武末末说完冲著还在地里的郭宁干笑两声,“呦,你也来了,国家干部下地帮我们家拔秧子,明年我们家的地里还能指望长出东西吗,全变成地老虎满院子啃苗子了。”
郭宁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有些尴尬,想打招呼还没张开嘴,黄海丽又一巴掌拍武末末背上,“胡说什麽呢你,人郭宁好不容易来一趟,去喝点水然後把郭宁换下来,郭宁从来没下过地,不知道怎麽弄。”
武末末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黄海丽,“妈,给你买了两身保暖衣,还有一件毛外套,你收著,我先下地了。”
黄海丽接过来也没打开看,脸上倒是喜滋滋的,“怎麽又是保暖衣,你们商量好的啊,刚才郭宁也买了,还给我拿了个电磁炉, 我说让他拿回去,这农村的电价高用不上,他还不乐意。”
郭宁是真没想到武末末会回来,本来想著星期天武末末也不上班,又不知道他住哪,问了老赵头,老赵头也说不清楚,只大概说了个范围就不知道了。所以郭宁索性用这时间过来看看末末他妈,以後怕没这麽清闲了,没想到今儿这决定做的还真对,直接到这里逮了个现成的。虽说武末末一进门没给他好脸,能见著末末他就心满意足了,剩下的慢慢来吧。
这会听到有机会了,郭宁也眼疾耳快的插话。“伯母,您只管用,这东西做饭快,也不用您大老远的扛煤气罐,电用多少我给您出。”
武末末的鼻子当即气歪了,这孙子来干嘛的,表孝心,我他妈的还没死呢,轮得著你。
武末末把肩上的背包一卸怒气冲冲的蹦到地里,走到郭宁面前,一脸的横眉怒目,恨不得在那张笑脸上抽打一下。“滚,滚,你他妈的快点给我滚,你听到了没。”
郭宁就像没听到似的拈起武末末头上刚沾上的一片小黄叶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伯母,我来之前不知道你也会来。”
武末末一巴掌把郭宁的手打开,“我管你知道不知道,你嘴里的伯母是我妈,我不想让你看我妈行不行。”
黄海丽听到那声巴掌声,吓了一跳,也下到地里,“末末,你在干嘛呢。”。
武末末一见他妈来了,剜了郭宁一眼,又转过头来赔笑脸,“没,没干嘛,我教他呢,这架子全是毛刺,他还把裤子卷起来,不是犯傻吗。”
“是吗,我看看。”黄海丽走过来一看,果真郭宁的腿上拉了好几道白印子,有的快破皮了。
黄海丽心痛了,“行了,行了,郭宁你快别干了,去那歇著去,等会儿我给你们包大陷馄饨,末末就爱吃这东西。”
武末末一下急了,“妈,郭宁刚才说他还有事呢,你就别耽误人家做正事了,是不是郭宁?”
郭宁拍了拍武末末的肩膀对黄海丽陪笑,“正事哪有吃伯母的馄饨重要。末末说了几次了,说您做的馄饨好吃,今天可有口福了。”
武末末恨恨的抖了抖肩膀,眼睛撇到一边,嘴里咕咕哝哝也不知道骂了些啥。
黄海丽一脸探究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明白这两个今天怎麽了,武末末像吃枪药似的,一回来就没好脸,就算笑也笑的难看。
“那,那我现在去包馄饨。”
“有劳您了,这里我和末末干就行了。”
黄海丽一步三回头上去了,还不忘给武末末交待,“郭宁是客人,你可别使劲儿使唤人家,你多干点听到没。”
等黄海丽进屋了,武末末终於透出口气,“你今天过来倒底想干嘛。”
“不想干嘛,这不拆架子吗。”
武末末瞪了郭宁半响扭头走到另一块地里去了,卸架子解绳子干的霹雳啪啦。
郭宁站在那里看了老半天,也有样学样的开始拆架子。
两个人足足干了两个锺头,把四亩地的架子弄完了,再把架子放到墙边垒好。中间武末末闷著头苦干,连郭宁给他端来一杯水他都没搭理他。
弄完武末末找了个小板凳坐著休息,见郭宁也搬了个小凳子坐过来,武末末拍了拍身上的土,也不看郭宁,就开腔了,“架子卸完了,吃完了馄饨你快走吧,有点眼色行不,你什麽好的没吃过,别让这种烂渣子馄饨倒了你的胃口。当初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我妈你就当陌生人,行行好,别过来添乱行不,你过来不要紧,要是造成她也有一门可以攀的权势的错觉就是你的不对了。”
郭宁咳嗽了两声,又把凳子往武末末这里靠了靠。
武末末飞快的回过头看了看身後的大门,就隔了一层门帘,他妈正在里面包馄饨呢。
武末末一下子咬牙切齿“你他妈安份一点,我妈在後面看著呢。”
郭宁也回头看了一眼,里面是!面皮的啪嗒声,“听赵叔说你搬出去了,你搬哪了?”
武末末没好气,“你他妈管呢你。”
武末末什麽态度似乎影响不了郭宁的好心情,“赵叔说你刚跟他学下棋时,一粒子掉地上碎了,他怎麽找也没找到,原来让你吃肚子里去了,他怎麽问你也不承认,後来他说要开刀取出来你才吓哭承认了。”
武末末懒得理郭宁了,郭宁幼稚他可不能跟著幼稚。
“赵叔还说,他为了让你赢棋,他可没少下功夫,赢的漂亮容易,输的漂亮就不容易了,他说因为你没爸想通过赢棋陪养你的自信,老头真是好人,可我一糊涂倒把他的苦心给破坏了。”
武末末不想听了,赵叔,赵叔,他的老赵头一转头变成他郭宁的赵叔了,怄死他了。
“末末,我辞……”
“行了,闭嘴吧你。”不等郭宁说完,武末末就站起来了,郭宁的话他一个字也不想听了,站起来摔了帘子进去帮他妈包馄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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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丽看到武末末脸色不善有些担心,“你和郭宁吵架了?”
武末末接过!面杖!起馄饨皮来,“没有,我和他能吵什麽架,你不是让我感恩吗,我正努力感恩呢。”
“黑著脸你感什麽恩你。”
“没黑,晒的。”
“晒个屁晒,这都几月了,还晒,郭宁,你进来。”黄海丽一嗓子吼出去,把郭宁吼进来了。
“这死东西越大越不成器,一回来就叽叽歪歪,你快帮我好好敲打敲打他。”
郭宁观察了一下武末末的脸色对著黄海丽赔笑,“末末挺好的,懂事,上进,会体贴人,所有的人都喜欢他……”
武末末越听越听不下去,一!面仗摔在案上。“你他妈的够了!”
他怎麽样用不著郭宁评价,冲过去一把抓著郭宁的前襟就把郭宁往门外拉,“你给我滚出去,这里轮不著你指手划脚,这是我们家,这里不欢迎你,快走你。”
“末末,疯了你!”黄海丽喊了一声,冲著武末末的身上‘啪啪 ’狠狠打了两下。“你失心疯了你。”
“我就是疯了,我就要让他滚,你他妈的快给我滚。”武末末又推郭宁,郭宁一脸尴尬一下子不知道怎麽办好了,“末末,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用力一推,郭宁撞在了门框上。黄海丽扑过来拦,又狠狠地给了武末末几下,郭宁赶紧拦著,“伯母,没事,我刚才惹恼他了。”
“惹恼就发小孩子脾气啊,末末,快给郭宁认个错。”
认错。武末末看了眼郭宁再看了眼他妈,掏出口袋里临来时装的两仟块钱往黄海丽手上一放,“妈,对不起,我还有点事。”扭头抓起自己的包跑出去了。
郭宁正要追,一回头黄海丽拿著钱眼泪都下来了还是一脸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郭宁一下子举足无措,又悔恨不已,他真不该过来打扰他们母子两人好不容易的团聚,现在搞的一个跑了,一个哭了,自己还没法安慰。。
武末末一口气跑到汽车站上了车,脑子里翻江倒海的骂著,死死的捏著自己的手机,手一个劲的发抖,好半天才控制住了给他妈发了一条短信,“妈,对不起,我辞职了,重新找了个工作,心里有点不顺,逮著谁炸谁,不是针对郭宁更不是针对你,就是今儿气走歪了,您别生气,等下回您敲打我,我再给您陪罪。”
回来後武末末努力不去想那些破事重新打起了精神继续奋斗,那个短信後第二天黄海丽就打回了电话,问清楚武末末新的工作单位,好半天才说了句,‘别钻牛角尖啊,不管什麽工作都要好好干,下次回来妈再给你包馄饨吃吧。’简简单单的话让武末末格外感激又分外踏实。
中介公司的工作越干越顺,现在比以前强了一项,就是武末末终於可以开车带客户看房了。车是万姐的,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武末末心惊胆颤的开了两趟没出事後,武末末终於对自己最没谱的事情有了底气,虽说车速还很慢,到了红绿灯跟前腿还是会发软,一见到交警管没管自己对错都会发虚,可他总算是平平安安的一个人把车开回来了。
现在每个月基本工资加上销售提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因为严磊结婚重聚在一起的同学有了刚毕业之後时的交往热度,小海南刚辞掉了第三个工作找到了第四个,宿舍老大升职了,成了一个部门的小经理,其他几个哥们也开始张罗著结婚办事,钱太少,房太贵,事太多,一转眼青涩的青年开始奔三了,想的事多了,负担也重了。
除此之外,严磊婚後武末末也多了两个麻烦,一个是短信骚扰他的伴娘何欣,每天雷打不动至少五条短信嘀嘀嘀地挑拔著武末末的神经。
这的确应归为骚扰。那个周六七点半的唱歌伴娘没有再提,倒开始口无遮拦的打探他的私生活,在哪个中介,一个月收入多少,在哪里住,家里几口人,喜欢唱什麽歌,喜欢看什麽电影,後来越问越细节,身高体重,腰多粗,腿多细,最喜欢身上哪个部位,问的武末末两眼发花,脑子发直,肝都打颤了。要说人姑娘对武末末有想法,除了那天语言剽悍的吓了武末末一大跳,就再也没出过那种恐怖语法。武末末不信这种狂放女想什麽还会把心思掖起来。
碍於朱可的面子,短信武末末闲了会回一两句,忙了全当看不到,反正不回短信该来的依然会过来,武末末已经习惯了。
这个麻烦好说,也就是短信发发,言语撩撩,另一个麻烦可就让武末末头大了。
严磊结婚後第三天,武末末恢复上班第一天,那个体育助教大熊就摸到武末末的中介公司来了,说是想租房子。
租房子可是好事,武末末兴奋了两分锺就兴奋不起来了,相对於他嘴里说的一长串房子信息,大熊显然更关心他的脸,他的胸以及他的屁股,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夸武末末穿公司黄色的西装工作服很衬肤色。
这他妈的是个客户该说的话吗!更何况两人明打明的知道对方是什麽人。
武末末直後悔就不该习惯性的走哪就把名片散到哪,现在可好,人家直接上门了,还让武末末说不出一个‘不’字。
人家的理由光明正大,尽管带他去看房的路上有一半的时间大熊的眼睛是粘在他身上的,另一半的时间是粘在他脸上的,可人家又没说想对你怎麽著,武末末也不能一脚把他踢飞了。
忙了一天,好不容易缓口气儿,武末末坐在自己的桌子後面,咬著圆珠笔头看著坐在小方桌上喝著茶水的大熊头直痛。昨天好不容易帮他把房子搞定了,想著今天就不用再受刺激了,可这大熊竟然赶著武末末下班的点又来了,说的还贼好听。
“你们这服务真好,我朋友也想租套房子,所以我看看你们这还有没有合适的。”
武末末听的直倒气,本想把这单子推给同事了事,可大熊一来点名指姓的找他,还到万姐那里表扬了他一通,说他服务好,热情,负责任,以後就认准武末末了。弄的武末末一点办法也没有,就连万姐路过他身边都不怀好意的笑了好几回。
“走吧,这时间也就能看一套了,离你们学校也不远。”收拾完东西,把自己的包一背,武末末招呼了大熊,再问万姐把车钥匙一借,就等著大熊上车。
路上,武末末依旧是目不斜视、小心翼翼,现在他的水平也只能保证目不斜视,要再斜了一准能撞到前面车屁股上去。
“你在哪住?”大熊开口,这问题武末末第一次带他看房就问过了。
“住的远。”
“住的远,也总得有个名不是吗。”
“噢,就东边。”
“东边哪啊?小区名是什麽?”
“那不是有很多新盖的小区,就哪儿。”
“末末,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武末末摇头,看到红灯一个急刹车,大熊身体一下冲前面去了,差点没撞车前窗上。
武末末开骂:“操,想著还得一会儿哪,哪知道变的这麽快。”
大熊悄悄扶住了车把手。继续问,“你们忙吗?”
“忙。”
“平时健身吗?”
“从不。”
“喜欢看电影吗?”
“没兴趣。”
“喜欢吃川菜还是粤菜。”
“大白菜行吗。”
一路上就是这种没营养的话翻来倒去,好在地方不远,二十分锺到了,看完,武末末等著大熊做决定。
“不错,我跟我朋友说一下,如果可以,明天给你回话,末末,我还想去你们公司附近办点事,你能把我捎过去吗?”
“行,当然行。”
武末末咬著牙床应完也不管大熊是否看到他的一脸狰狞,扭头先走了。
又如来的二十分锺一样,再听了二十分锺颠七倒八的话,这会儿大熊更过份,说他肩膀上掉了一根头发,手直接上来了,在他肩膀那里足足摸了得有一分锺,然後说武末末太瘦,他有方法可以帮武末末把肌肉练起来。摸的武末末浑身鸡皮疙瘩都上来了,要不是在车上他的手不敢松方向盘没法挥洒自如,他真会一个大耳括子把这个不招人待见的家夥呼下去。
这个大熊简直越来越让人无语了,罗嗦烦人没眼色再配上一米八七的大个子,那就叫一个恐怖吓人。
好不容易开到公司,武末末下了车脸色已经到暴发的边缘,就等著大熊识相点抓紧时间办他的事情去,没想到大熊竟然又要跟他进公司,“我喝点水再去。”
奶奶的。武末末一脸铁青的推开公司的大门,一眼就看到门口最边上的方桌前坐了一个人,他真想直著嗓子骂出来。真他妈的会凑热闹,你们都他妈的想干什麽,让不让人活了。
“末末,你出去了?”郭宁站起来,看了看脸色异常难看的武末末,再看了眼像块胶布一样贴著武末末的高个男人,郭宁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公司里除了万姐再有一个财务,别人早下班回家了。武末末没理郭宁端直走到万姐跟前把钥匙还了,头也没回指了指身後,“他来干嘛,也要租房子?”
万姐瞅瞅大熊又看看郭宁,嘴角想笑又忍不住的样子很吓人,“没,他说他找你,我说你出去了,他非要在这等。”
武末末的一肚子怒气没了个出处,憋的他胸口发痛。要是郭宁也他妈的敢说要租房子,他绝对会抄把凳子把这两个不要脸的臭家夥打出去。他在这里是在辛辛苦苦的讨生活, 可不是来这里卖脸的。谁要敢把他在这里也搞臭了,他绝对的敢冲上去和他去拼命。 |